第四百九十章 佛门金刚体
也许只有催倒他们心里最后的指望，吴凡才能树立起属于自己的威望。
“现在明白了吗？”
他瞥着阶沿上议论纷纷的修士，向青先生问道。
那些话语青先生自然也听得见，在阶沿下听得清清楚楚。
人们心中的成见是一座大山，想要翻过这座山，注定是个艰苦的过程，不存在轻松简单的捷径，即便有，也不能走。
青先生点点头，示意自己明白，继而手指抹过剑锋，说道：“那就只好得罪了。”
……
吴凡被得罪的很惨。
朱红灵剑剑长三尺三，挥出的朱红剑芒却长达一丈有余，带着无比炽烈的温度扫过，然后围着他转圈圈。
红光极其亮眼，形成一道四米多高的火龙卷。
火系法术，五行真气中与金属相并列最强的攻伐类型，不同之处是火系重法、金系重术。
吴凡身上的衣服瞬间便被那股高温烘烤得燃烧起来，此刻什么分析都无用，绝对碾压的实力面前，技巧只是徒劳。
所谓，一力降十会。
“去！”
吴凡忍着火烧，飞快的取出特制化功散香水往剑上狂喷一通，然后再使出破釜沉舟，将剑对准火幕外的人影抛射。
一阵刺耳的金属摩擦声过后便没了动静。
“什么情况？”
火幕里浓郁的真气连蓝色法眼的视线都能隔绝，吴凡瞧不清外头的画面，只好通过与剑灵的精神链接向谈晓蕤问道。
“他躲过去了，这个人速度特别快。”谈晓蕤说道。
吴凡诧异不已，目前虽说自己施展的还不是破釜沉舟的全部威力，可没有九成差不多也有个七八成了，飞剑比步枪子弹的弹道速度也不遑多让，外面那家伙居然能瞬间反应过来然后躲开！
不用多想，这位青先生的确很强，起码比几天前的慕容秋强了不止一个档次，目测能与吕紫在伯仲之间。
“还能还手，嗯。”
熊熊烈焰凝聚的龙卷风外，传来青先生冷静的声音。
初时吴凡还不懂他说这话什么意思，但很快便懂了，火龙卷温度急剧升高，一秒钟将他身上衣服的碎片统统化为灰烬，而龙卷的形状也猛然拔高，达到了六米。
“靠，好烫！”
这种情况下放只猪崽到风眼里，不出半小时便能烤好一头喷香的烤乳猪。
吴凡仿佛置身于一个大型锅炉里边，双手飞速舞动，大肆催动真气勾勒灵符保护自己不被烤熟。
一心二用，左手画护符，右手画水系的催雨符，收效甚微。
护符一道接一道的破碎，没有能撑过两秒的；右手灵符化作的小雨点刚刚出现便瞬间蒸腾化汽。
他整个身体滚烫无比，皮肤红得真就跟烤猪一般无二。
“学姐，继续攻他，剑气释放出来！”
吴凡现在只能指望喷在剑上的化功散赶紧生效，那个剂量，足够十分钟内把对手削到结丹境以下。
撑到那个时候，胜算就大很多了。
至少不用禁锢在这火龙卷里什么都做不了，无异于慢慢等输。
……
剑锋交错的金铁交响时而响起，谈晓蕤在努力着迫使对方催动真气，真气动得越猛，化功散入体起效越快。
然后吴凡听到一句很绝望的话。
“嗯，看来还可以再加。”青先生与谈晓蕤剑灵驱使的灵剑对峙着，轻描淡写说道。
于是火龙卷呼啸拔高到八米，温度提升到一个更加难以承受的程度，吴凡的头发都开始自燃，脚下铺地的方砖脆响崩裂。
“这样下去真得烤熟了！”
吴凡已经很久没体验过流汗的感觉，今晚算是一次性把一年的汗都流光了，汗水刚刚渗出毛孔便立即被蒸发，血液都近乎要沸腾起来。
他丝毫不怀疑，再在里边待上一分钟，自己的皮绝对又酥又脆，尝起来外焦里嫩。
此情此景，唯独差了一把盐跟孜然粉。
“等不了了！”
吴凡不得不尝试着冲出这道大火点燃的龙卷风。
然而才往前迈出两步，他又狼狈地退回原来的位置。哪怕多靠近火幕一厘米，温度都会恐怖数倍。
面前的地砖已经被烧得沙化，脚一踩，立刻碎成粉末。
血肉之躯妄图穿越火线，只怕瞬间就会被烧作焦炭。
“嘶~啊！”
忍耐多时的吴凡终于疼得叫出了声，皮肤竟然生生迸开一道口子，鲜血滚滚便往外流，和汗液一样，血液乍出体表便成了红色的蒸汽，看上去唯美而残忍。
“妈蛋，难道真要认输？”
他极不甘心，用凝气境修为挑战结丹修士，三场都赢过来了，就剩这一场和下一场，就这样前功尽弃，实在很难接受。
但好像真的只能到这一步了，硬等化功散生效，恐怕会死。
咔嚓~
咔擦~
无比轻微的声响只有吴凡自己能听见，那意味着皮肤又有几处崩裂的口子，加上浑身火烧的滚烫，疼得他牙关直颤。
然而就在此时，体内莫名有一股气流开始流转，那气流游走在血管与经脉之间，带来一阵阵清凉。
紧接着，身上密密麻麻的裂口被修复，体内躁动的血液忽然平静下来，皮肤不再充血，便渐渐变回了正常的颜色。
“这是……洞心菩提液残存的药力？”
吴凡终于辨别出那种熟悉的感觉，跟下午吸收洞心菩提疗伤时，游走四肢百骸的气流毫无二致。
可他明明记得霸龙诀已经将其炼化得干干净净。
“什么情况？”
吴凡低头看着自己的半露的身躯，皮肤血红消退以后变得越来越白，慢慢的，又涌现出丝丝金色。
周遭的火焰依旧能感受到那暴躁的温度，但他似乎可以忍受了。
“不管了，先冲出去！”
这种关头吴凡也无暇细想，唯恐这残存的药力维持不久，只得赶紧抓住机会，一旦错过就不再。
屏气凝神，真气护住体表，他闭上眼疯了似的直接往前狂奔而去，不管不顾冲出十几步，再睁开眼时，欣喜地发现自己居然真的出来了！
四下望望，发现阶沿上的修士都用一种极其古怪的眼神看着他，前方青先生与谈晓蕤驱使的灵剑也暂停了交锋。
“佛门金刚体魄，你的造化果真让人羡慕得有些嫉妒。”始终淡定的青先生不再淡定，双目凝视着对手，表情略显复杂。
第四百九十一章 折服
“怪物！”
“对，这小子绝对是个怪物！”
“宋小姐不到三十岁，既然是宋小姐的弟弟，这小子真实年纪估计和看着一样，二十出头，他到底都经历了些啥？”
自诩见惯风起云涌的修士们，此刻无一不是挂着一副没见过世面的表情，有些甚至已然惊呆，瞠目结舌久久无言。
拥有一道先天剑灵胎，或许可以是运气好；会使一招堪比法术的武技，兴许也是运气好；随身揣着两百多张正统天师府符箓，勉勉强强还是能归之于不俗的运气。
以凝气境对敌结丹境，连胜三场，仍然可以算作各种好运加起来的结果。
但若此人还修成了佛门金刚体魄，便再不能与运气沾边。
一个人的运数必然是有限的，而某些超出常理认知的好运，背后一定隐藏着不为人知的艰辛，这就是因果。
天上不会无缘无故掉馅饼，除非你为吃到这口馅饼做的努力够多。
但问题还是那个问题，吴凡看上去年轻得稍嫌稚嫩，他又该怎样熬过那些艰辛换来这些惹人艳羡的收获？
旁人无从得知，就像他们根本不知道，吴凡的金刚体魄，是刚刚才在烈火龙卷中拼了命熬炼出来的。
那痛苦无法用言语形容，好在总算是大难不死终有后福。
“凑巧得了一瓶迦叶家的洞心菩提液，又凑巧，大火把菩提液的功效催到了极致。”
吴凡低头看着自己涌动真气后金灿灿的身躯，这才明白青先生和一众修行者的惊讶源自何处，随即淡然抛出一句解释。
青先生缓过神则回以苦笑，道：“迦叶家有资格享用洞心菩提液的核心子弟不在少数，最多的，据说一年能得到四五瓶，持续好几年，然而吸收了洞心菩提的超凡妙力，修出金刚体魄的却没听说过有多少。最出名的，应该要属那位凝气境无敌的马孟秋，除此之外，比较隐秘的几人掰着指头也数的清。”
言外之意，吴凡才用了一瓶洞心菩提液，就能得到包括迦叶一族都趋之若鹜的金刚体魄，又岂能是一句凑巧可以带过？
“那我运气大概不是一般的好。”吴凡笑呵呵回答道。
起先是别人说他全靠运气，这会儿他自己主动把功劳放在运气上，态度很是自谦，听进几分钟前还侃侃而谈的人耳朵里，则怎么听都不对劲。
“恭喜了小少爷，你赢下了第四场。”
青先生整理思绪后释然道。
吴凡听得有些纳闷，新鲜练就的金刚体魄尚未来得及大发神威，这位强敌居然如此轻易便认输了？
“不再过招试试？”他问道。
青先生收起那柄鲜艳的红色长剑，手一挥，那道宛如巨型柱子的炎火龙卷也随之荡然散尽，满地烧成碎末的地砖表明着刚刚发生了什么。
“不必再比了，没有意义。”三十来岁的斯文青年人说道。
“为什么？”吴凡不懂。
青先生回道：“金刚体魄坚不可破，虽然看你体表金光流转，似乎还是小金刚体魄的成色，尚未达到和马孟秋一样的大金刚体魄，但已经十分了不起。”
吴凡说道：“这我是知道的，不过，以你的境界，那火龙卷应该不是你最厉害的招数，如果拿出压箱底的实力，大金刚破不了，小金刚想必难不住你，怎么就认输了呢？”
青先生说道：“你我境界差异太明显，若我祭出杀招，破你的小金刚的确有把握。只是……小金刚体魄将来有很大机会成长为大金刚，倘若因为这场比试，你过当防守我过当施压，损坏了你的根基，导致你永远不能转生为大金刚体魄，我担不起那份责任。”
“谁会追究你的责任？”吴凡问。
青先生说道：“没谁会追究我，是我自己的良心过不去，这终究只是场比试，而非生死决斗，不是吗？”
吴凡沉默。
青先生又道：“你毕竟只有凝气境，做到这一步，足够服众了，之后你能赢下第五场，在这里的列位修士，便心悦诚服称为你的供奉。”
语气并不如何激烈，却显露着不会再更改的意愿。
吴凡转头看向阶沿上的修士们，想听听他们会怎么说。
修士们七嘴八舌道：
“罢了罢了，青先生说你赢了，你就赢了呗！”
“你也甭觉着自个儿占了便宜，平日里青先生也跟我们切磋，一个能打我们俩。”
“青先生也说了，要摆出杀招才能完全攻破你的小金刚体魄，虽说攻破体魄跟打赢你是两码事儿吧，可我们平日里联手也没把青先生的杀招逼出来过，从这方面讲，你确实比我们都强。”
“服了！服了！”
“你可才凝气境！这战绩摆到群英荟萃的京城，怕是同龄人里也找不出比你厉害的，就算有，估摸着也不超过三个！”
“跟在你手底下，不窝心！”
“快去第五场吧，无论输赢，反正我蔡东方以后是不跟你唱反调了。”
有了修士们这些话，吴凡才算放下心来，他要的只是宋家供奉对自己服气，至于比试的胜负，倒不过多追求。
偷偷用药在先，说要胜得多光明磊落，那是屁话。
凝气境要在一群结丹境里挑谁赢谁，那也不现实，远的不算，起码安马市境内，没有那么牛比的少年天才。
吴凡平息真气暂时敛去满身金光，朝众人问道：“那么哪位是我第五场的对手？”
人群里久久没有谁再跳下阶沿，倒是有几人带着跃跃欲试的神情，然而实力最高的青先生都言败了，他们自行掂量过后，最终却都不好意思为了跟这年轻人过过招来打一场必输的架。
“第五场的对手，是我师父。”青先生说道。
吴凡身子冷不丁抖擞两下，问道：“是韩军说的那位结丹境第九层的高手？”
青先生点点头，又摇摇头：“家师已经在为冲击走海境的闭关做准备，只不过宋小姐不在，不便走开，要等到宋小姐回来家师才会开始闭关。”
吴凡心里顿时发怵得不行不行的。
第四百九十二章 宋家最强供奉
挺离谱的。
吴凡觉得自己就够阴损了，形势洪流下小人物为求自保不得不为的悲哀，但他突然发现，这看上去挺像个好人的青先生，原来比他还损。
自个儿过不去心里那关痛下杀招坏掉金刚体魄的根基，便把师父给端了出来。
奶奶的，那可是结丹境第九层巅峰，奔着走海境去的修士，放在安马市这屁大点地方，绝对是孙嗣同见了都得客客气气的高人！
吴凡也不晓得宋无双从哪儿找的这么高的高人，他只知道，这一关很难过。
改良版的化功散药效太过隐晦，导致药力也没那么强劲，光是对付个结丹境第五层的青先生就够呛了，想对那位高人生效，必须得想办法令对方吸入大剂量的无味香水，再设法拖延至少一个小时以上再动手才算稳妥。
但问题是，即便一切都成功了，一个凝气境打赢了结丹境九层巅峰，这事儿难道不诡异？
“吴凡小少爷，你有随身带着换穿的衣物吗？”
青先生问道。
吴凡这才反应过来，刚刚在火龙卷里，衣裤都被烧烂了，所幸裤衩还剩一块遮羞布，若隐若现遮着私密部位，几乎漏点。
“有。”
“先换身衣服吧，脸也洗洗，然后跟我去见师父。老人家出自大户人家，平时最讲究体面，这样子去，不好。”青先生说道。
……
凤鸣楼不是楼，是一片复合型的庄园，内部空间很大很大，即便专门划分给修士供奉居住的区域只占十分之一，行走其间，如果无人指引，也很容易会走迷路。
吴凡重新换了身衣裳，跟着青先生沿着园中的人工溪流，到了一处不显眼的院子。
后者敲了敲门：“师父，宋小姐的弟弟来了。”
门打开，里面站的是个穿素色长衣的小男孩，头发剃得很粗糙，寸头不像寸头，光头不像光头。
他看着约莫只有十二到十四岁，正发育的身形不高不矮，脸蛋倒是长得挺俊，唇红齿白的。
“师兄，你们得等等，师父还没起床。”
小男生嗓音脆脆的说道，应该是没到变声期。
吴凡扭头看了眼外面的天色，瞅着都到凌晨一两点了，还没起床，不禁好奇，便小声说道：“老先生如果睡下了，我们明天再来也没关系。”
他想的是不急着跟里面结丹境第九层的高手过招，因为还需要再考虑考虑，是否该用药赢下这局，或者顺水推舟输掉最后一场，反正让那些供奉服气的初衷已经达到了。
小男孩回道：“不是睡下了，是睡完觉还没起床哦。”
吴凡更纳闷儿：“老人家白天睡觉晚上起来？”
年长的青先生说道：“家师修的功法比较特别，稍后，小少爷自然明白。”
于是三人进门后便坐在屋里又等了会儿，大约三四分钟，一位老人缓缓从内屋走出，拄着手杖，眼上蒙着一层黑布。
貌似，是个盲人。
吴凡未曾来得及起身打招呼，老人却行踪诡谲地出现在了他背后，一手摁住他肩头，道：“不必客气，无双给老朽提过你，修炼天赋非凡，重要是你们姐弟感情真切，她把你认作亲弟弟，你想必也是拿她当亲姐姐。”
吴凡心生震惊骇然的同时嘴上尽量显得镇定，回应道：“无双姐对我很好，我从小没什么亲人，所以当然把无双姐看得很重要。”
老人点点头，到桌旁空座坐下，此时小男生也端来托盘，上边简单放着稀饭、包子和一碟豆。
就跟普通人的早饭差不多，不过以吴凡的眼里，认得出那像粉果花生的豆子其实是一种丹丸，到了老人家这样的境界，寻常的饭食要吃上几斤才能果腹，麻烦不说，能从中摄取到的能量也并不精粹。
一位很怪的高人——吴凡下了结论。
就凭老人从眼前到他身后这份神奇手段，就绝不是一般的结丹境可以比拟，至少强悍如青先生，在自己的尊师手里恐怕走不过一合。
那恐怕已经不单单局限于速度，而是触及到了某种更为高深精妙的领域。
再说这位老人明明蒙着眼拄着拐，行动却和眼明心亮的正常人没什么分别，并不受影响。
“让小少爷见笑了，老朽这些年一直是昼伏夜出，跟做贼似的，眼下都记不清多久没见过白天的太阳了。”
三个晚辈安安静静等到老人用完了餐，小男生又递上毛巾给老人擦了擦嘴和手，老人这才再度开腔，笑语调侃听着蛮随和。
吴凡现在哪还敢再保持对着供奉们时的狂妄，谦逊道：“谁都有点特立独行的地方，不存在什么见笑不见笑。”
老人淡然发笑，转而切入正题：“小少爷深夜来找老朽，有何事？”
他似乎还并不知道几分钟前发生的事情，于是青先生简言将事情由始至末讲了一遍。
听完，像普通老年人那样仰着头发了片刻的呆，仿佛上了年纪思维变慢，然后才挥了挥手，说道：“我想跟小少爷单独说会儿话。”
师兄弟俩会意，大的领着小的收拾了装饭的托盘走进旁边另一间屋子。
这里便只留下吴凡对着这位收敛着气息都让人感到压抑的结丹境巅峰高手。
“第五场，小少爷有几成胜算？”老人半开玩笑半正经的问道。
吴凡暗暗取出无味香水的瓶子，瞬间的犹豫过后，终究收了回去决定作罢，随即苦笑着回道：“您应该问我，有没有胜算，那我的回答一定是没有。”
蒙眼老人说道：“那在这点上，你还是不如你姐姐，她和你差不多的境界，还在安马市的时候，每个月都会过来想我讨教几招。论实际打斗，你姐姐不见得会输给那个凝气境无敌的金刚体魄马孟秋，这种事，还是得多出手多练手，一味只追求境界，未免落了俗套。”
吴凡心说自己也没少跟人动手，光是最近这些日子，不是在跟人打架就是在跟人打架的路上，简直成了非洲平头哥，不过说话还是很乖巧不敢放肆：“今天的讨教毕竟是有代价的，打不过您，我恐怕只能放弃宋家供奉，然而以我目前的处境，这股力量我是十分需要的。”
他选择卖个乖认个怂，没准儿老头心一软，这事儿便彻底成了。
宋无双在的时候，那些供奉是个什么情况他不清楚，但现在宋无双暂时不在，很明显那些供奉眼睛都盯着青先生这位实力奇高的师父，老人家一句话，比什么都好使。
第四百九十三章 受教
“听你姐姐说，你不止在修行方面的天赋不错，医术上，也有着相当的造诣。”
老人再开口，却像转移了话题，说起了与宋家供奉完全不相关的事情。
不过这也从侧面说明，至少宋无双很信任这位盲眼老者，所以真的与之讲过很多别的事情，譬如她在外面认的弟弟。
吴凡不理解老人聊这个是何用意，据实回道：“学过一些，主要钻研的是药理，准确说药术不错，医术只能算是一般，但比起市井间的寻常医生，水准应该是要高上一截的。”
“法眼是什么颜色？”
“蓝色。”
“仙医。”老者言语中并没有带着什么情感色彩，很平实，也就听不出他是在问还是单纯下结论。
吴凡试探着说道：“的确能治疗修行者在修行过程中出现的问题，您的眼睛……？”
老人摆手说道：“我的眼睛其实不瞎，修的这门功法需要蒙眼避光而已，到神满境以后，便可摘下眼罩重获光明了。”
吴凡释然，转而又陷入新的茫然，既然不是要自己替他治眼睛，那问这些东西又有什么意义？
老者很快给出解答：“仙医在修行者的世界里，不比大熊猫的地位便宜，你有这本事，拉拢八成的修士都不成问题。”
吴凡醍醐灌顶：“老先生的意思是说？”
“老朽我不需要看病，外头那些让你头疼的供奉，又有几个身上没点忧心忡忡的毛病？散修不比那些大势力大门派中人，有交好的仙医可以拜托，你的出现，是他们的福气，只是你偏偏选了最笨的办法。”
到底是多活了几十年，一针见血，直指问题本质。
吴凡顿感惭愧，这些天打的架太多，导致形成了惯性思维，遇上点麻烦便直接想着用拳头解决，哪怕拳头并不那么好用，也只会以此为根本去想办法，而不是将视野放到更开阔的位置重新审视。
“多谢老先生指点迷津。”
他十分诚恳的说道，满心敬意。这就是老前辈的智慧。
老人悠悠轻叹，摇头道：“供奉是宋家的供奉，他们吃着宋家的粮，受你驱使本就天经地义。可你也要明白，世道人心即是如此，身份可以给予你一些力量，但这身份倘若得不到认同，需要的便是你自身的力量。刀，握在自己手里，总归比别人的好用。”
吴凡深以为然，起身郑重道：“受教了！”
……
这番谈话的时间并不长，只有几分钟，却足以令吴凡受益匪浅，并深刻认识到自己的阅历原来还很浅薄。
之后，老人家要开始今日的修行了，他不好再叨扰，便跟着青先生原路折返，回到先前的院落。
此时供奉们已经尽数散去，在他们看来与这位宋家少主的接触结束了，只需要等老先生给出一个定论，继续留在这儿吹冷风是没有道理的。
“稍后我会将师父的说法转告给大家，他们对家师还是很尊敬的，小少爷以后要用人，只管张口便是，不会再有什么阻碍。”
青先生交待道，口吻依旧斯文平和。
吴凡点点头，顺手从储物袋拿出一只红色小瓷瓶递过去，说道：“这是我炼制的金疮药，麻烦转交给那位被雷劈过的老哥，外伤很快会痊愈。”
这算是抛砖引玉，隐晦表明自己仙医的身份，日后供奉们必然有求到他的地方，加上老先生的首肯，今夜，总归是收服了原本不服的修士们。
尽管过程有些折腾，如老先生所言，他选了最笨的办法。
“东西我会转交到他手上，该说的话，我也都会说。”
跟自家师父通过气的青先生也是个明白人，能揣摩到这瓶药的用意并不是打一棍子给颗枣那么简单，实际上他从始至终都不认为吴凡是个只会动手的莽撞人，而这会儿，小少爷似乎也终于取回了原有的睿智，办了回聪明事。
与其被动的打压、扬威，自然不如释放出一些信息，让供奉们反过来主动讨好，而仙医，一向都是修行界最值得结善交好的一类人。
“有劳了。”吴凡说道。
话止于此，两个人毕竟不熟悉，没有多余的题外话可以慢聊，解决这有些冷场的局面，于是为了防止尴尬蔓延，吴凡率先告辞。
谈晓蕤从剑体幻化回人身，与他并肩往吴茵茵居住的方向走回去。
“是不是很庆幸，没偷偷耍小聪明，对那位老人用你的无味香水？”学姐问道，言语间有着如释重负的意味。
吴凡张嘴呼出长长一道白气，说道：“虽然最后放弃了，但我敢肯定，老先生刚才觉察到了我的小动作。所以我现在不太明白，他对我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看法，贼眉鼠眼但缺了点贼胆，还是脑筋小格局也小？总之不会有什么好印象。”
谈晓蕤宽慰道：“至少你敢于有那种心思，我倒觉得老先生对你印象不会太差，毕竟你还这么年轻，年轻人在老前辈面前露怯在所难免，难能可贵的是，你一点就透。”
吴凡仰头看着天空毛茸茸的月亮，神色惘然，不置可否。
回到韩军给吴茵茵安排的独栋小院，江蒹葭还在这里等着，没有先行离去。
“一起出去？”
妖娆美人笑容妖娆的问道。
吴凡有些好奇：“姐你知道我今晚还要走？”
吴茵茵则追问道：“哥哥今晚不在这里住吗？”
问话间三个人却有了四个身份，一个姐姐一个妹妹，一个哥哥一个弟弟，吴凡既是哪个弟弟也是那个哥哥。
他别过头对妹妹说道：“炎龙军团还是介入了，已经把神狼会的人请去喝茶了，我得到场。”
尽管和孙若薇很清楚的说过，此事无须炎龙插手，为的是撇清关系。
然而孙若薇没听进去，上报了组织，那么现在他去或不去，便不再是朋友间的给不给面子了，作为当事人的一方，事件俨然上升到了一个很严肃的高度，没办法消极应对。
换句话说，不去都不行，那有藐视公堂的嫌疑。
第四百九十四章 炎龙分部
时间已经是凌晨两点半，吴凡收拾收拾，又离开凤鸣楼向炎龙军团的办事处赶去。
门口，江逐流还满脸不忿的在等着。
“这一天天的，破事真多，别烦我，再烦我打你啊！”
吴凡指着对方鼻子凶巴巴威胁道，耐心属实所剩不多。
修士虽然可以不用睡觉，但这个点了，正常人早窝在暖呼呼的被子里，结束了一天的烦恼与疲惫，哪怕打会儿坐修个炼，也比顶着寒风在外面奔波要好得多。
要知道他可是个刚从昏迷中苏醒半天的病人，即便不至于为这份忙碌感到委屈，心里总难免不爽。
江逐流努努嘴，望着大庄园的某个方向，问道：“那里之前出现了一道火光，我感觉到了，施法的人很强，他在风云榜上排第几？”
原来并不是要继续找茬，但这个问题吴凡还真回答不了，也想着，不一定所有修行天赋高的人，都得在风云阁的榜上。
他转眼看向韩军，后者嗓音醇厚的回道：“风云榜的规矩，只记录三十岁以下的修士，青先生已经三十有二了，大前年倒是有个风榜十九的排名。”
江逐流似乎得到心满意足的答案，不再多言，接着伸手进裤兜掏了一会儿，拿出个玄色的小物件。
那是个圆形且带着弯曲的事物，有些像龟壳，但没有纹路。
“喏，你的榜令，反正交到你手上我的忙就算帮到底了，守不守得住，那是你的事。”他将东西抛给吴凡。
顺手接住，吴凡稍稍端详片刻，略带失望：“风云榜令就长这样？”
原想着，每块象征排名的令牌都是全天下独一无二，就算没有多么复杂深奥的工艺，至少模样该是非常精美的。
结果这鸡蛋大小的玩意儿，造型一般，材质更一般，用手摸着就知道只是普通的熟铁打造，怕是上古玩街随便找个自带手艺的摊贩，都能照着做一箩筐出来。
“确实跟想象的挺有落差的~”谈晓蕤很实在的吐槽道。
江逐流脸上兀的冒出一抹很嘚瑟的笑，说道：“嫌不好看，你得努力啊！风榜的榜令就漂亮得多，可你只上了个云榜。”
说着他便拿出自己的风榜榜令，造型也如龟壳，不过材质华白，目测是纯银的。
吴凡撇撇嘴：“一克也就贵个几十块钱，落魄了卖了换条华子抽都不够。”
江逐流瞬间破防：“这是榜令！象征的是风云榜天骄的身份，不是让你按斤算两换钱的！有这东西在手，别说华子了，随便你走到哪儿，白吃白住一个月都有人供着！”
吴凡斜眼看着急头白脸的少年郎，轻慢道：“哦，是吗？”
“当然！”
“瞧见那边第三个路灯没有？顺着那个路灯旁边的巷子进去，有个二十四小时的美宜佳便利店，你去那儿给我拿包不要钱的速冻饺子出来，我就信你。”吴凡指着对面一个分岔路口说道。
江逐流被呛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紫。
风云榜令自然只在够资格接触到修行者的大势力面前有用，置于市井，确实连包十块钱的白沙都赊不到。
“你这简直是浑蛋逻辑！”
“我还能有某位仁兄到人家家做客对人家冷嘲热讽来得浑蛋？”
“你！”
“好啦好啦，你个死小子快闭嘴！”
江蒹葭站出来劝架，却毫不避讳的拉着偏架，一面对自己亲弟弟直言直骂，别过脸又换上温柔得能流水的妖媚笑容：“乖弟弟，你也别跟这傻子一般见识了，不是还有事情吗，快去办吧，争取早办完早休息，熬夜熬久了姐姐可是会心疼的呢！
对了，办完事要是没地方，给姐姐打电话姐姐去接你，我的床可是跟我的人一样，又大又软喔！”
临了，还抛了个勾死人不偿命的媚眼。
吴凡是接不住这开黄腔的玩笑，后背一凉，避难似的赶紧拉着谈晓蕤，躲进韩军备好的保姆车里，锁上车门喊道：“那姐你回家路上注意安全！”
然后催促司机快点开车。
……
炎龙军团在安马市的机关位于市南区，外面看上去和现代化的官府机构有很大区别。
这是一幢颇有年代感的欧式大楼，往前推几十年，那会儿的建筑很喜欢模仿西方风格，不过随着时过境迁，完整保留下来的已经很少，似这般保养如新且伫立在繁华地段的，更为罕见。
冬季的凌晨时分，这条街也不显得冷清，仍然有成排的车辆停在路边，偶尔年轻男女结伴出现。
因为炎龙办事处的对面，就是一家名气很大的全国连锁型慢摇酒吧。
“我以前兼职打工，每天都路过这里，没想到里面竟然就是传说中的神秘单位。”车子停稳后，谈晓蕤看着眼前熟悉的建筑，不禁讶然。
炎龙军团的性质，相当于外国电影里的神盾局，扎根于幻想看似与日常生活毫不沾边，可它偏偏就立足在闹市当中。
不仅谈晓蕤惊讶，恐怕那些常常路过此处的普通市民，以及对面酒吧里借着酒精狂嗨的夜店咖们，打死也想不到自己其实离所谓的仙人如此之近。
“走吧，上去看看，炎龙到底为我妹妹要了一个怎样的说法。”吴凡的反应相对比较淡定，之前总跟挂着炎龙成员身份的孙若薇打交道，多少有些麻木了。
下车上楼，受专职人员引导，他和谈晓蕤进了二楼的某个房间。
孙若薇肯定在场，此外还有炎龙军团的其他人员，神狼会那边想必受到的压力不小，竟然直接让云楚天本人过来了。
令吴凡稍稍有些意外的是，孙承泰也在。
“你好大的谱啊，让我们这么多人在这傻等了你一个多小时！”见到最后的正主进门，云楚天语气不善的说道。
穿着制服的孙若薇一副秉公执法的态度，冷声道：“你一个被告，等会儿人家受害者家属有什么问题吗？没让你说话就好好管住自己的嘴，否则加你一条寻衅滋事！”
云楚天只好偃旗息鼓，不过略带愤恨地瞪了吴凡一眼，大概算是无声的警告。
第四百九十五章 认罪
这其实是一场带着谈判性质的会面，而由于孙承泰在场，场面注定不会很温柔。
传言都说，整个孙家只有孙老四对炎龙军团有忠诚可言，老太爷孙嗣同虽然掌握着军团在南山省的大权，更多的却也是为家族谋权势，只尽应尽之责，有十分力绝不使出十一分。
孙若薇她爸不同，早年是个普通人，得了炎龙总部的提携，才有机会成为今日的结丹境强者，炎龙于他，有点石成金之恩。
所以孙承泰比谁都在意炎龙的威严。
“动手之前，没查过你们绑架的人是谁？”这位中年人脸比平时还黑，眉宇间明显酝酿着一触即发的怒火。
说着话，他将一个文件夹顺着桌面推到了云楚天面前。
夹子里边是吴茵茵的资料，第一张，便是她加入炎龙军团后的正式成员档案。
云楚天嘴角抽了抽，壮起胆气回道：“什么绑架人质都是吴凡一方的说辞，神狼会难道连解释的机会也没有？那天，明明是他主动袭击我们，我表哥，也就是青云道馆的少馆主慕容秋，至今负伤未愈，更折损了一位结丹境的执事长老！”
陪同云楚天前来参加会谈的老人摸着胡须，说道：“恶人先告状的事儿多了去了，炎龙作为本国修行界的秩序守护者，应当明察秋毫才是。”
“吴凡，你可有话说？”孙承泰将目光转向进门后便缄口不言的年轻人。
“我没什么好说的。”吴凡回道。
孙承泰当即皱了皱眉，对他的回应自然不满。
作为原告方，人家极力撇清嫌疑，你什么都不说，岂不是承认这场谈判压根就是场乌龙？那炎龙军团成什么了？
吴凡面露微笑，看向同样笑着的云楚天，只不过后者脸上挂着的，是冷笑。
那番狡辩，在当事双方听来当然可笑，然而真相只在彼此心中，旁物佐证一样没有，即便有，也早被神狼会收拾得干干净净。
起码吴凡是拿不出什么铁证，来证明那天晚上发生过的事情。
“我从来没有上报过舍妹遭受过任何伤害的事情，所以今晚要我来到底是干嘛的，我都不知道。”
“听到了吧？孙先生，大半夜把我弄到这儿来，是不是该给我个合理的解释？道歉就不必了，但你们炎龙军团，近来是不是挺闲？”
云楚天怎么也没想到，面前的死对头居然主动帮他洗脱罪名，明明自己私底下也没干过什么威胁的事情，难不成，这货怂了？
当然无论如何，先把炎龙军团和孙承泰应付过去才是首要，至于吴凡的怪异行径，容后再查也不迟。
孙承泰与一众炎龙管事齐齐看向孙若薇。
这件案子，是刚刚官复原职的孙若薇上报的，如今原告方口口声声说并无此事，一切便显得有点像个玩笑。
孙若薇很不理解的瞪了吴凡一眼，这臭小子摆明了是要坑她。
她想着，自己这可是在帮忙，尽管下午的时候吴凡嘴上说着不用，却也犯不着反过来帮敌人对朋友落井下石？
对此，吴凡只能默默在心里说声抱歉。
他确实是故意在整孙若薇，目的，很简单，让她百口莫辩，让她受到炎龙军团内部的指责，最好再挨个无伤大雅的处分，然后寒心。
这种一盆凉水浇灭别人一腔热情的方式，虽然狠了些，但也最有效。
然而出乎吴凡意料的是，孙若薇为这桩案子的准备足够充分，即便在他主动反水的情况下，也能对神狼会将军。
“无论上报与否，炎龙成员的人身安全要受组织保护，只要成员受到侵害，炎龙便有权过问，并且追责。”孙若薇说道，诧异之余，并无慌乱，显得十分镇定。
云楚天反问道：“孙小姐是没听清吴凡刚刚说了什么吗？他说他妹妹没出过事！”
孙若薇冷声道：“他只说他没有上报，几时说过吴茵茵没出任何事？”
云楚天也来了火气，追求眼前的女人是一回事，被追着要挨刀又是一回事，怒道：“那孙小姐倒说说，吴凡他妹到底遭到过什么迫害！”
他对当晚的保密措施还是很有信心的，确切参与其中的吴凡不说，旁人哪能比当事人还清楚？
只见孙若薇摁着手中的遥控器，房间主墙上的投影幕便亮了起来，随即显现出一个幻灯片文档。
“你真当炎龙军团的情报部门是吃干饭的？”孙若薇声线更冷。
幻灯片播放起来，内容似乎是某个街道口的监控录像片段截取的图片，最后是一段视频文件，记录着一座院子门口有个老头被人杀死，接着吴茵茵被这杀人的人救走的画面。
“不可能！行动之前我已经命人把可能经过的监控全部剪断！这种低级错误我不会犯，更不会被你抓住漏洞！”
云楚天大惊失色。
孙承泰眯着眼睛如虎将眠：“那云少主是承认，确有其事了？”
不等云楚天表态，孙若薇催命似的又说道：“不认也没关系，据我所知，当天晚上纯阳七剑中的七小姐吕紫，也帮助了吴凡营救吴茵茵，并且和你表哥交过手。吕七小姐的功法很特殊，慕容秋的体内，应该尚存寒毒，一验便见分晓。”
一名炎龙军团南山分部的高层说道：“但据云少主所说，吴凡那晚的行为并非营救，而是袭击了神狼会，照这个说法，吕家的七小姐也参与了袭击。”
另一名高层凝重道：“上三清家族的嫡系宗亲，袭击民间修行者势力，此事性质非同小可，恐怕须要向吕家发出通牒，让他们交出吕七小姐供炎龙审讯。”
云楚天面色苍白如纸，这要是把上三清家族牵扯进来，最后真相大白时，让吕家知道是他的一口谎言让自家的天之骄女受了审讯，那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他甚至吓得有些腿软，一方少主的风度丢得仅剩两分。
上三清家族的怒火，世俗界没有哪个势力承受的住，随便给两只小鞋穿穿，不出十年神狼会必然销声匿迹。
“不……不用审吕家小姐了，我认罪，吴茵茵的确是我派人绑架，用来威胁吴凡解决一些私怨的。”云楚天双手撑住桌沿，无力说道。
由不得他不认，或者不如一开始索性便踏踏实实承认来得好，狡辩不仅显得多余，更耽误了局面。
第四百九十六章 兄弟，祝你好运
“我还是不明白，你那些照片和视频是从哪来的？”
云楚天很郁闷，底下人的手脚应该是十分干净的，没道理在监控摄像头这么低级的问题上留下痕迹。
他并不是一个好奇心很重的人，只是上回在吴凡手里输得莫名其妙，这次又被孙若薇打了招措手不及，实在很想明明白白输一回。
孙若薇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我没说那是证据吧？”
神狼会少主稍稍愕然：“什么意思？”
孙若薇说道：“我请了几个影视专业的学生，扮好了拍的这些照片和视频，再做点模糊处理，想请云少主品鉴一下，这种仿纪录片拍的水准如何，哪知道你看完直接招供了，让我挺意外的。”
云楚天剑眉轻皱：“你诈我？”
孙若薇只是冷冷抱着双臂笑而不语。
眼下诈或不诈已然不重要了，利害关系的本质在于，炎龙高层提出要纯阳七剑的七小姐来协助调查，至于应用什么样的协助方式，云楚天不敢冒险。
一旦纯阳派牵涉其中，那便是大事化剧，愈演愈烈。
孙承泰问道：“你要翻供？”
“不翻。”
云楚天憋屈不已。
孙承泰又道：“既然如此，绑架炎龙军团正式成员，藐视炎龙权威，这事，你认打还是认罚？”
没有世上最硬的骨头，就没人敢主动认炎龙军团的打，那么认罚自然是最坏的结果中最好的选择。
“孙先生觉得，怎么罚才够以儆效尤？”云楚天终归不蠢，懂得审时度势，认错要立正，认罚的态度足够积极。
孙承泰说道：“罚你向炎龙成员吴茵茵赔偿四百灵晶石，此外，十四年前炎龙放标给神狼会的那块地，差不多到回收的期限了，早些收拾妥当，把地皮归还回来。”
云楚天表情骤然变得极为难看：“神狼会的主要建筑都修在那块地皮上，东西可以收拾搬家，房子怎么搬的走？”
吴凡在旁边听着，直感叹孙若薇这爹下手可真够黑的，上来直接要端掉人家老巢大本营，这不叫釜底抽薪，压根就是强盗行为。
孙承泰说道：“要续租也不是不行，租金得涨，十四年前什么物价，现如今什么物价？”
敢情是要敲竹杠。
云楚天阴沉着脸问道：“依孙先生的意思，租金现在得多少？”
孙承泰的脸比他可沉多了也黑多了，道：“这不是我该考虑的问题，回去问问你老子，时隔十余年，你神狼会又堂而皇之动我炎龙军团的人，这租金该涨到多少才合适。”
云楚天沉默了半晌，心中自然清楚这回是免不了大出血了，同时也忽然想通，为什么吴凡出了事，炎龙军团会如此热情帮着解决。
孙若薇兴许心思还单纯些，只是出于帮朋友出口恶气，但后面这些老家伙，分明是无利不起早。
“好，回去后，我会好好跟家父转达孙先生交代的事。”
“散会吧。”
孙承泰第一个起身离开房间，到门口时，转头深深看了吴凡一眼。
……
事情围绕吴凡兄妹展开，最终却以一种吴凡并没有什么参与感的方式，落下帷幕。
云楚天被解掉特制的镣铐，走到他面前，揶揄道：“有时候我真的很羡慕你，总有女人肯为你出头，宋无双还不认识你的时候，就愿意护着你，那天晚上吕七小姐帮你，今天又是孙家大小姐。不过作为男人，我很期待你能凭自己的本事站出来，不要老是躲在女人身后当缩头乌龟！”
低级的讽刺已经刺不穿吴凡日益厚实的脸皮，他的内心毫无波动，甚至还可以没有心理负担的反唇相讥：“人品太好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兴许云少一辈子也学不来我的魅力，所以，才会被搞得这么气急败坏只能从嘴上找点快感。我听说，你老子替你向孙家下了聘书，你很想娶孙若薇，但偏偏，你想娶的人刚才帮着我搞你，哪怕我说过不用。”
云楚天满脸阴翳。
男人之间的交锋，无外乎权势、才华、女人三方面，最令人有力无处使的，恰恰便是这最后一样，因为抛开功名利禄不谈，女人对男人的选择往往最不讲道理。
云楚天觉得自己样样都强于眼前这小瘪三，身为神狼会少主，他在文涂县初见此人时，只当他是只可以随意揉捏的蝼蚁。
然而现实就是这么扯淡，孙若薇也不知是哪只眼睛有问题，非要帮着这瘪三来对付他，感情似乎格外暧昧。
吴凡趁热打铁的讽刺道：“四百灵晶石，记得早些送来，我这人记性不好，时间长了就忘了，但想必以你神狼会的格调，不至于赖账才是。”
说完，他便准备带着谈晓蕤离去，此地没必要久留，毕竟确实没什么意思。
“站住！”
云楚天却再度追上来，道：“乡巴佬，知道风云龙虎榜么？”
吴凡挑眉：“听说过，怎么，你在龙虎榜上？”
云楚天冷笑：“龙虎榜是神满境以上的修行界名宿争雄的榜单，你我的年纪，都没有资格去想，但风云榜却是为年轻天才们而存在。”
“那你说风云榜第几嘛？”
“现在还没有，但我很快就会出现在风云榜上！”云楚天神情间浑然一股自负。
吴凡笑问道：“你打算让你老子花钱给你买一个名额？我听说风云阁的榜单好像没有黑幕来着。”
云楚天冷哼道：“三天后，会有几场年轻一代修士的决斗，在碧青县纯阳吕家的道场举行，其中之一，便是前云榜十三的天骄，与现任云榜十三的比试，他想重新夺回荣耀，但我打算截胡！待我从他们手中抢到云榜十三的榜令，再想收拾你，便有的是人愿意帮忙出力，孙家也不会再阻挠，风云榜令的威力，你不会不知道吧？”
吴凡愣了一下，自己刚拿到手的榜令，上边好像就烙印着‘壹拾叁’的排名，也就是说，除了被自己挤出云榜的冤大头想着抢回去，还有云楚天这类本身不在榜的局外人，指望加入争夺一飞冲天。
“哦，那祝你好运。”
吴凡回过神冲着云楚天丢下一句没什么诚意的祝福，然后淡然转身离开。
第四百九十七章 前往道场
497
关于吴凡不起波澜的反应，云楚天并未怀疑，毕竟两个敌对的男人，互相装逼是常事，他则只当这厮心中早已惊骇莫名，表面上却不动声色。
谈晓蕤却是有些不解，走出这栋欧式建筑后问道：“为什么不直接告诉他，你就是那个新的云榜天才？是低调吗？”
吴凡扬起嘴角，构成一丝没什么特别意味的弧度，回道：“我一向不介意给对手多一些得意的时间，他蒙在鼓里，对我虽然未必有好处，但一定没坏处。”
谈晓蕤眯起一双俏丽的杏眸：“我怎么发觉你现在挺腹黑的？”
吴凡倒不觉得这是个贬义词，笑呵呵反问道：“现在才有这样的感觉吗？”
谈晓蕤没有正面回答，微微摇头道：“可惜长着这么阳光的一张脸。”
……
云楚天被扣下了，接受完审判，还有一些签字画押按手印的流程要走，吴凡俩人则没受到任何阻拦，径直离去，连孙若薇也不曾出来相送。
兴许是生气了，毕竟吴凡刚才的行为无异于反咬一口自己人，相当的二五仔。
按照那位美女警察一贯的脾气，没追出来质问一番，已经算是格外的温柔和收敛。
谈晓蕤已经得知了吴凡与孙老爷子的约定，但即使清楚内情，仍是有些担忧：“你这样对若薇姐，是不是有点不妥？做得太过火，到最后容易连朋友都没得做，主要是若薇姐对你多好，大家都看得见的。”
吴凡瘪着嘴狂吸了一口冬天的冰凉氧气，继而叹出，道：“不是什么事都能按照我们自己心中的尺度来拿捏的，我也不是怕孙家，可归根结底，我和老爷子的初衷是一致的，都是为了若薇姐好。长痛不如短痛，手狠一些做得彻底一些，总比藕断丝连贻害无穷要好得多不是吗？”
谈晓蕤沉默了好一会儿，问道：“你对若薇姐真的一点男女之间的情愫都没有？”
这是个看起来很容易得出答案的问题，一半对一半，要么是要么否，不需要太多考虑。
然而吴凡却颇费了一些时间，思索良久，回道：“那不重要，重要的是孙氏嫡长女，未来所拥有的感情绝不是小孩子间的一场恋爱游戏，必然也象征着从一而终且名正言顺的一场婚姻。”
“你没有做好要确定和某人结婚的准备？”
“大概吧。”
吴凡模棱两可回道，脑海里涌出许多杂乱无章的念头，时而记起厉青橙所说的婚约，时而想起李秀梅的脸庞。
倘若从始至终厉青橙都没在开玩笑的话，那么那天晚上作为交换情报的筹码，吴凡已经是个有婚约在身的不净身。
但他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日思夜想的那个一手将他抚养成人的女人。
因此吴凡深知，自己的未来是迷茫的，充满着太多未知的变数，的确负担不起一场以结婚为终章的恋爱，或者，压根没有谈情说爱的心思。
……
时间慢悠悠向前推了三天。
这三天里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稍微值得一提的，便是神狼会派人送来了四百灵晶石，作为炎龙军团替吴茵茵索要的赔偿。
此外，就神狼会建造大本营向炎龙租赁的那块地皮，涨租涨得有点狠，据不可靠的小道消息，神狼会一半的家底都被掏空了，可谓元气大伤。
另外一件事便是吴凡终于收到了战书，来自那个被他挤出云榜的年轻天才的挑战，而不出韩军所料，日子正好定在江逐流挑战吕紫的同一天，地点也定在碧青县纯阳派道场，这热度蹭得是没皮没脸。
于是一场修行界的盛会，就这么人为的揭开了序幕。
吴凡领着妹妹和谈晓蕤以及林霜霜一大早便从安马市出发，身后是一大帮夏发祥安排的随从，用这位老油条的话说，今天是宋家小少爷第一次正式在公开场合露面，排场必须整到位。
韩军想必也是同样的想法，所以特意从凤鸣楼请了两位结丹境第三层的供奉随行，其中一位便是那被雷劈过的土系修士老杜。
“小少爷的药我收到了，非常好用，身上的外伤已经好得七七八八。”
相比上次，老杜对这名年轻人的态度热情了许多，主动凑上来搭讪讲话。
吴凡也就乐得顺杆爬，邀请他上了自己的车，说道：“治点皮外伤不算本事，如果有什么别人治不了的修炼方面的杂症给我练练手，那才好。”
老杜神情一怔：“小少爷还真是一位仙医？”
吴凡将真气注入眼眸，双瞳瞬间转化为澄澈湛湛的蓝色法眼，用事实回答了对方的疑惑。
老杜兴奋莫名，一拍大腿：“嗨！您要是早点把您仙医的身份直接抖出来，哪还用得着那么麻烦一场一场的打？那帮犊子不都得把你当小祖宗供着，谁敢刺头，您都甭搭理，我们自个儿内部就把麻烦给您解决了！”
仙医在修士们的眼中就是如此珍贵，比大熊猫还稀罕，哪怕是个年纪很轻医术不见得多高明的小仙医，对于这些没有宗门资源的散修而言，也是能说十句好话绝不说半个字不好。
吴凡靠着车窗有些尴尬的笑了笑，当时上头了难道也要跟人家讲？
“我想试试自己的实力如何。”他只好给出这样一个勉强合理的解释。
老杜也是个粗犷人，不拘小节道：“真不是我捧您，就您这水准，放到京都去也势必是众星拱月的天骄，风云阁给您个云榜十三的排名，属实低了。正巧，今儿您不是被原来的云榜十三挑战了么？就踩着他再往上蹬两步，进了前十就完美了！虽说老是踩这么一块垫脚石不太厚道吧……”
吴凡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对所谓的云榜排名其实没有多大的渴望，纵然是第一，只要不进风榜，那也只是个基本不带实质性好处的虚名。
相较之下，他倒是更在乎今天热闹的氛围。
八方修士齐聚碧青县，散修就不谈了，包括迦叶、天师道在内的诸多名门古派，也都纷纷有人到场，这究竟是巧合，还是风云阁有意布局整出的矛盾？
如果有意，目的又是什么？
总不能纯粹是看着冷清了许久的修行界不得劲，就为了看点盛大的场面。
第四百九十八章 榜首
子崮山，横向脱枝于昆仑山脉末梢，长三百里，不高不陡不峭，其间多茂林少山石，毗邻于碧青县城南郊。
此处便是纯阳吕家的道场所在。
吕氏四百余口族人统居于此，平日里由于山兽出没，鲜少有世俗人敢上山，山门倒也算清净，然而今天丛林里的野猪黑熊都没了踪迹，因为有很多远道而来的客人。
山脚下，有人徒步走着崎岖的山道，有人驱使坐骑狂奔如飞，甚至境界更高者，直接踩着飞禽去了山里。
吴凡本来以为，自己一行人乘车来赴会应该比较另类，到了才发现，开车来的居然是大多数，从奥拓捷达到奔驰s系，再到各种张牙舞爪的跑车，原来修行者的私生活，也并不都如想象中那般清寡。
归家洞中坐，出门踽踽行，说的毕竟是若干年前的旧时代了，而今一切都在与时俱进。
老杜作为炎国修真界的老资格，见识颇广，认识的人自然也多，下车后负责给吴凡和一众女孩指指点点介绍各路人马的来历。
“那边开了两辆大奔那群人，北方关外有名的出马仙传承家族，嘿嘿，跟我老杜是本家，也姓杜！领头的一男一女是这一辈的大少爷跟大小姐，隔房的姐弟俩，姐姐据说出马已经能得蟒仙七分元神，同辈中属于绝对的佼佼者，不过不持久不坚挺，只有十多分钟的功力。”
吴凡循着方向望去，便看到了那对小年轻，打扮模样都和都市男女别无二致，打肉眼瞧瞧不出任何特别，除了几分富贵人家子女的金贵气，以及那个弟弟满脸的傲气。
“既然这么厉害，岂不是要排进风榜里边？”他问道，距离太远，观察不到确切的境界气场，便只能由风云榜的排名来粗略判断某人实力。
老杜回道：“自然是进了风榜的，排在第十一位，一直在跟武当山那位年轻的小师叔争第十名，争着争着吧，倒像是争出了感情，现在都说这俩是活脱脱一对璧人，让我瞅瞅，武当山那位小师叔今儿来了没有？”
吴凡倍感无语，四十几岁的人了，八卦心思居然比娘们儿还重。
瞅了半晌，老杜有些失望，喃喃道：“没瞧见，八成是没来了，那小师叔据说正在修一门武当传世经典，艰深晦涩，苦修十年才能有所小成，估摸近些年不会问世了。”
“那人是谁？”
吴凡指着前方漫长山道上一行人问道。
那行人同行结伴的人数较单薄，只有三人，正走至山腰处的羊肠小道中段，为首的男子身高目测足足有一米九几，体格健硕，远远的，吴凡总觉得他跟别的人不一样。
老杜的眼神顿时精彩起来，眉飞色舞道：“小少爷，那位可不是凡人，出身极高！一会儿要是万一有点磕着碰着，能道歉就先道歉，最好别惹！”
“出身极高是多高？”吴凡眯了眯眼。
老杜样子贼夸张，凑近了几分压低声音说道：“炎国第一玄学大师给他批命，说他是贪狼星降世，将来必是一方雄主！将来不将来的咱先不说了，关键他老子，是军部二号大佬，当世唯二仅存的五星上将！”
吴凡终于收起漫不经心的表情，皱眉重重呼出一口白气：“这么牛？”
鉴于炎国特殊的官方权力结构，军部的一号首长只能是兼任政部首脑的一把手，那在此之后，军部二号大佬便基本等于一人之下千万人之上。
当然，前提是忽略炎龙军团这个特殊存在不算。
老杜津津有味道：“还有更牛的，他不仅背景牛逼，个人实力也牛逼轰轰，风榜第二！”
吴凡心说难怪隔着上百米都觉得这人鹤立鸡群，不只是因为这家伙长得高跟条柱子似的，能排到风榜榜眼的位置，境界保底也该有个结丹境五六层，而且是极为扎实的那种，气势自然强悍非常。
点了点头，吴凡却也没太往心里去，人家再牛逼那是人家的事，跟他的关系也就是听个有趣，再说实在点，那是屁关系没有。
此时吴茵茵忽然向老杜问道：“他是风榜第二，那吕小七的师兄们都排第几？还有风榜第一的是谁？”
她很喜欢把吕紫喊做吕小七，而作为纯阳七剑的末席，吕紫已然从云榜升入风榜，她的师兄们实力境界更强，炎国年轻一代再如何能人辈出，纯阳七剑最不济也该并身跻入前十才对。
老杜稍回忆了一会儿才有数，说道：“纯阳七剑论起来属于同辈，但其实修行者的年纪这玩意儿吧，不能照着正常人那么论。她家大师兄看着据说很年轻，其实跟我一般大，早已脱离风云榜进入龙虎榜了。”
吴凡再度诧异，原来那话不多又很随和的年轻人，居然已经人到中年，居然强到位列龙虎榜。
老杜继续说道：“纯阳七剑的吕苑也过了三十，不在风云榜限定的年纪以内，几年前就被剔出去了，要进龙虎榜又还差些火候，所以是没有榜令加身的，后面的第三剑第四剑也都是这种情况，第五剑排名不比第七剑的姑娘高太多，第十二，第六剑紧随其后排十三。”
林霜霜似乎觉得有趣，浅笑着应声道：“煊赫如纯阳吕家，最得意的纯阳七子却没有一个在风榜前十，那么风榜第一的到底是哪家的天才？”
“不才，正是在下！”
一道饱含笑意的声音响起，插在老杜开口之前。
几人回身望去，只见一名大冬天只穿着件单薄布衣短衫的少年郎，嘴里叼着条枯草根笑呵呵跟在他们身后。
“你是风榜第一？”
吴凡停下脚步看着对方，瞧面相，这小伙子年龄似乎跟他一般大，但比他不正经多了，挽袖垮襟，露出瘦巴巴的排骨胸膛，怎么看怎么轻浮。
不过模样倒是没得说，五官分明骨相端正，青眉星目透着一股子难言的机灵劲儿。
“这贫道还能骗你不成？”
少年郎歪嘴咬着草根，伸右手去左手袖子里掏东西，掏了两三下，拿出块纯银质地的龟壳形令牌，浮雕着个亮闪闪的大写‘壹’字。
风榜甲名，确认无误了。
老杜当即大惊失色，指着年轻人手上颤颤巍巍，嘴里也颤颤巍巍：“你、你是……张！张！”
“张维，字不二！有那么难念么？”
少年收起榜令摆摆手，惫懒说道。
第四百九十九章 力压同代无敌手
吴凡又认真打量了一番这个主动上来搭讪的小屁孩。
之所以称之为小屁孩，主要这家伙虽然面貌能有二十岁左右，毛毛糙糙的性子却十分的幼稚，别说风榜第一的高手风范不具备，连个正常成年人的样子都不像，活脱脱的顽童一个。
只是老杜那诚惶诚恐的态度，让吴凡有些摸不着头脑。
“你很出名吗？”他问道。
姓张名维字不二的少年道士大大咧咧回道：“在那些好打听的修士们眼里，我应该挺有名的，不过我还是喜欢你这种踏踏实实闷头做自己的人，一看就比较实在！”
没人不喜欢听别人夸自己，吴凡也喜欢，于是对小道士印象多了几分好感，转而又道：“人家出门再低调都有两个随从，你怎么打着光棍儿就来了？”
张维撇嘴道：“我是道士，又不是什么富家大少，摆不起那么大的派头。”
“龙虎山还不够有钱？”吴凡问。
上三清家族以千年底蕴显赫于世，这底蕴主要表现在修行传承，但从来没人怀疑上三清的财力。
不说下边附属小派的上贡以及达官显贵的香火钱。
光是官府每年数以亿计的补贴，加上散修们求丹药符箓的大手笔，也俨然够支持上三清的核心子弟过上俗世中那些富二代的奢侈生活，前提是他们需不需要想不想。
即便惯于清贫不求物质享受，身为风榜第一，张维不大不小也算龙虎山的半扇门面，外出怎的也不至于如此寒酸。
“有钱是有钱，龙虎山跟天师府大院的旅游收入，要是给我，我能年年换豪车。”
张维苦哈哈道：“问题人家也不给我呀！九百多口子道士要养着，我寻思这次出来代表的是龙虎山的面子，找老天师要点经费没毛病吧？结果就给了我两千块钱，来回火车票一抛就剩八百，我住旅馆都只能挑最便宜的，还有你们世俗界的旅馆是真他娘的黑啊！外面泡面五块钱一桶，旅馆里卖十块，开水还要另外收五块，我真是哔了狗了！”
这一通抱怨直接把吴凡整个人给听傻了，倘若面前是哪个小公司的底层职业，拿着底薪没有五险一金，月月花光朝不保夕，那他觉得这样的抱怨再正常不过。
可眼前站着的分明是上三清张家的核心弟子，修行界无数势力视若明珠的风榜榜首！
另外这满嘴的粗言秽语是怎么回事？
愣了半晌，吴凡才回过神来，笑道：“无妨，我们在碧青县应该也要住上两三天，不嫌弃的话，可以在我们住的酒店再开间房，算在我账上，吃饭也不必客气，这点钱我还是花得起的。”
年轻道士一点没客气，口头上的假意推辞都懒得装，竖起大拇指，眼泛光芒道：“敞亮！真羡慕你们这些世俗界的大少，想花钱就花钱，那我下山之后就直接搬进你们下榻的酒店了？”
“我现在就可以打电话给酒店，让那边先安排出一间空房。”
“那可太感谢了，不知道友要给我安排什么样的房间？唉，贫道长这么大，还没住过总统套房呢！”
吴凡略感无语，这小道士没想到脸皮还挺厚，不过多开个总统套对他的腰包而言也没压力，立即当着面给酒店打去了电话，也就是几句话的事情便安排妥当。
“那边房间已经留出来了，过去直接说名字，会有人领你到房间门口的。”
“感谢感谢！”
年轻道士喜形于色，抓住吴凡的手晃了又晃，然后眼睛瞟到北方出马仙杜家的一行人，直勾勾盯着领头的女子，表情一看就没在肚子里憋啥好主意。
“那什么，我看到个老相识，得去打个招呼，咱先就此别过，等到了山上，咱会仙台见？”
“好。”
吴凡平淡回道，就见道士一溜烟往后蹿，到了杜家人那边，不过看杜氏姐弟的反应，对这位风榜榜首的到来似乎并不欢喜。
谈晓蕤弱弱说道：“这个高手，怎么有点讨嫌？”
“他真的是风榜第一且出自天师府张家的人么？就……蛮离谱的，高手不傲可以理解，天师府培养二十年，也不能培养出这么、这么那个的人吧？”林霜霜也表达了自身的难以置信。
这两个问题自然都是向扮演着修行界百事通的老杜问的。
老杜此刻的表情也略显尴尬，回道：“呃，天师府这位内门三师兄的风评，的确分外不羁，显于人前总是这般不修边幅风风火火的模样，不过也不可因此小瞧了此人。”
迎面的风吹散了吴凡很久没空去剪的刘海，笑道：“我没小瞧他，只是龙虎山行事当真如此小气？内门三师兄，听着像是很核心的子弟了，出趟远门不配车不配随从也就罢了，只给两千块钱？貌似还是精打细算一分都没多给。”
跟老杜一起来的那名供奉说道：“我十几岁的时候拜入天师府当过一年多的挂名弟子，对非本家的外姓门人，无论天资如何师承如何，一贯穷养，但对自家娃娃，倒是从来不吝惜金钱方面的给予。张不二虽然姓张，不过他不是天师府的那个张，所以寒碜些实属正常。”
老杜说道：“小少爷不常接触南山省外面的事情，所以不清楚，龙虎山这派作风向来为人暗中诟病，可从来也没改过。”
吴凡难得有兴趣过问这类趣闻轶事，道：“不特事特办，张家就不怕被挖墙脚？”
“这个真不怕！”老杜说道。
“张不二的修道天赋，被誉为五百年内无出其右，早就有别的势力眼馋，从他五岁上山到他十五岁，中间没少暗中使劲，甚至迦叶家和吕家也偷偷许诺过上好的待遇和资源，可结果就是，他现在仍然是龙虎山的人。”
“那还是使的劲儿不够呗，说明他五百年内无出其右的天赋其实被夸大了，真这么了不起，成天受这等不公平的待遇，哪有旁人挖不走的道理？”吴凡想着觉得不太靠谱。
老杜却一脸严肃道：“绝非夸大，张不二具体有多强，小少爷应该有机会亲眼得见。风榜第二的纳兰朔这次八成又要向榜首发起挑战，届时，第二跟第一打一场您就明白了，有人说，风榜榜首和第二的差距从未如此之大，当中差着十个风榜第三，张不二可说是力压同代全无敌手！”
吴凡终于来了真正的兴致，微眯眼看向前方山道上一米九的大高个，又回首望望正被杜氏姐弟嫌弃不已的年轻道士，笑道：“那我就洗好眼睛等着看看，什么叫力压同代的无敌了！”
第五百章 无言以对啊
纯阳道场所在的子崮山其实是一座天然灵石矿，但这矿并不是用来开采，而是被吕家先人以大手段布阵，形成一片方圆近百里的超大型聚灵阵。
普通人常住于此，可以延年益寿，修行者居于此，好处自然更是无穷。
事实上即便山间吹来的风，也远比外界的清新爽人，并不带着初冬的躁意和凛冽，宛如仲春般和蔼。
吴凡脱掉了厚实的鹅绒外套拎在手上，只留一件贴身的薄毛衣，但走着斜往上的山路，鼻尖还是微微开始冒汗，压抑住不去破境的丹田也稍稍动摇。
这实在是一处不可多得的福地，如果能不管外界的琐事，安家落户住在这里，他觉得自己两年内便能升到结丹境，至少第五层的水准，而且是极为夯实不掺半点水分的那种。
“怎么没看到武当山的来客？”
接过林霜霜递的湿纸巾擦了擦鼻头的细汗，吴凡没话找话地向老杜问道。
不是他闲不住，只是这长达半分钟的徒步山路，如果不聊点什么就太无趣了。
老杜指着头顶晴空万里说道：“刚刚踩着白鹰从上面飞过去的，就是武当山白象道长，此次盛会，武当山大概也只来了这么一位代表。”
吴凡思索片刻问道：“在人家的地界上，骑鸟飞跃难道不会不礼貌？”
老杜呵呵道：“别的人那样做当然失礼，但凡骑走兽驭飞鸟的，都是跟纯阳派有着莫大渊源的，好比武当派，虽然不在上三清之列，却也没人敢小瞧那道家最正宗的福地之一。多年前武当盛威尤在纯阳吕家之上，所以人家来子崮山，跟咱们不一样，真是来做客串亲戚的，毕竟是一个段位的存在。”
吴凡大约能理解这层关系，说白了，修行界是炎国的修行界，只要在这片土地上，终究绕不开‘人情社会’四个字，凡俗人如此，所谓修仙的人，也没能免俗。
武当山的长老能踩白鹰飞着进山，换个没来历没背景的试试？别说驾驭飞禽走兽，就是炫技踏个飞剑，估摸腿都得被打折。
“那刚才骑着匹大黑豹子威风凛凛的那位，又是哪家的？”吴凡问道。
与他而言，这场盛会无疑是恶补当代修行界常识的机会，哪些人比较牛掰哪些势力比较叼，基本能一次性看个十之八九。
一张嘴滔滔不绝的老杜却沉默了，似乎遇上超出知识范围的难题，皱眉苦思半晌也没想出那人是谁。
同行的供奉有些不确定的说道：“传闻上个月阁皂山有位神满境的高人，刚刚驯服了一头异种黑豹，应该就是了。”
老杜说道：“我也听说了，但刚刚黑豹背上的人，怎么瞧也不像神满境的老怪物，模样撑死了三十岁，就算驻颜有术，龙虎榜上也没有哪个神满境是这么年轻的。”
那名供奉也纳闷儿：“七十岁以下的神满境都在龙榜上待着，横不能，八九十几岁的老头子还能保持二三十岁的青春样貌，那简直也太吓人了，那不是人精么？”
吴凡抬眼望向前方郁郁葱葱的密林：“也许进去以后，就能知道谜底了。”
……
会仙台是一座六丈宽大的方形台，约齐成年人腰高，雪白色，堆砌的材质看着莹润有光，不像普通的白砖，倒像是白玉。
问题是这么大座台子，如果纯用无瑕白玉铺就，那得多少块大胚宝玉？又得多少钱？
而且会仙台横亘于山道与吕家深山处的群居楼阁之间，除了充当门庭摆设的作用，据说还用来接受门外人的挑战，也就是说，这还是座擂台。
不出意料的话，风云榜上即将发生的几场名次争夺的斗法，也将在这座白色方台上展开。
修士的破坏力最起码摧金断石，一场下来，这台子必然狼藉，真要是白玉材质，上哪去找现成的整块玉砖修补？
再算算磨损，毁坏掉的砖头估计价值得百万起步。
然而吴凡走近了上手摸摸台子，心下顿时凉了半截，入手滑腻温润，确确是如假包换的顶级羊脂玉。
“这特么……”
饶是掌管着宋氏集团坐拥数十亿身家，吴小少爷此时的心情也难免跌宕，复杂得难以言喻。
他被吕家的手笔给闪到眼睛了。
半晌，心头默默想起‘资本主义吃肉喝血’八个大字，这哪是简简单单的穷奢极侈可以形容？已然铺张到令人发指的程度。
富到极处玉石为砖，穷到极处画饼充饥，活灵活现近在眼前的一出‘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特么的！”
词汇量忽然极为匮乏的吴凡只能用这样的字眼再次表达心头的震撼。
而台上，一名扮相十分古风的中年人已站在台中央，梳着过肩长发头顶发冠，眉宇间平淡亦有不怒自威的霸气。
“这位便是纯阳吕家当代家主，龙虎榜前五的神满境，一手无相剑法至臻至圣，十年前就有一剑横断汶水江长达两刻钟的壮举，当世有数的猛人！”老杜向吴凡声微如蝇的介绍道。
吴凡面色肃穆地望着那位黑锦长袍的中年人，神满境的天然气势，足以压得结丹境、凝气境的修士统统跪在地上，走海境也够呛，然而此时他是感觉不到丝毫异样的。
这位龙虎榜前五的强人，不仅收放自如的完美控制了自身的气势压制，更以一己之力，均衡了在场数百人之间的境界差异，连结丹境和稀疏的几名走海境，也无法再对最下层的凝气境形成压制。
修为之恐怖，由此可以一叶知秋。
“诸位。”
中年人开口说话，嗓门不大，音调也不高，却足以清清晰晰一字不落传到每个人的耳中，接着便是一连串礼节性的套话，大抵是说本来没想到会有这样一场盛会在自家家里开启，准备不足，但也乐于广宴宾朋，招呼不周还请谅解。
真正的斗法还要容后，时间已经是中午十一点半，到了饭点，所以要先请大家伙吃一顿。
话落，便有上百名仆人抬着桌椅板凳上来布置，好在会仙台所处的这片平地够开阔，这些仆人动作麻利地在每一群结伴同行的人旁边摆好了大小差不多的桌子和数量刚好的板凳，接着开始上菜。
“吴道友，我一个人来的，跟你们拼一桌可好？”
去杜氏兄妹那里讨了嫌的张维又跟个幽灵似的飘到了身后，笑眯眯的显示一脸人畜无害，可吴凡又不瞎，一眼便看到杜家姐弟中那位原本帅气俊朗的弟弟，戴上了墨镜裹上了围巾，围巾底下的脸颊红艳艳的巴掌印若隐若现，墨镜下的眼眶半淤青半红肿。
第五百零一章 原来你也要脸？
“你对杜家少爷做了什么？”
吴凡好奇的向天师府的年轻道士问道。
历来就有南茅北马的说法，南方多年来以茅山为奇术正统，北方则是出马仙独占鳌头。
虽然随着年代变迁后来南方的格局变了许多，茅山人才凋零，剩下的只有道教祖庭之一的历史地位，但北方的格局始终如一，尤其关外，出马仙四族一直强盛。
那些供奉家仙的修士，可不比神狼会这种常规意义上的散装势力，不仅传承源远流长，在当地亦有着近乎信仰的扎实民众基础，这样的人，张不二都敢打，属实挺狂。
“他踩我鞋了。”
年轻道士给出的理由听起来极有道理，因为他字正腔圆底气十足，可真听清楚后再一想便会发觉不对。
“就踩了下你的鞋，你就把人揍成了猪头？”吴凡嘴角忍不住微微抽搐两下，安马市内都说他这个年轻人狂得没边，眼下跟同桌这位一比，皮毛，完全只是皮毛。
人家才是狂进骨子里，似乎恪守的最大道理，便是不讲道理。
张维理直气壮道：“我这双鞋可不是普通的鞋，名牌的！”
吴凡低头往桌子底下看了看，一双国产回力帆布鞋，年代已然十分久远，旧且脏，鞋底和鞋面还开了胶。
“这鞋买成多少钱？”
“两年前买的，一百多呢！两年前的一百多，你想想是什么概念！”年轻道士愤愤不平，大有越说越气再冲去给杜家公子补上两脚的意思。
吴凡赶忙伸手将其拽住，口中说道：“那确实太值得打了，两年前的一百块，那可称得上是奢侈品了！”
桌上众人憋笑难受，素来端庄淑静的林霜霜，很少遭遇这种场面，忍得眼中隐隐有泪花。
国内货币购买力贬值的最大幅度出现在十年前，随后物价飞涨逼良为娼，涨到近几年已经到达峰值，除了房价仍然遏制不住，在其他方面，一百块钱的购买力两年前与今天其实没什么差别。
吃盘炒粉还得十块钱呢，到了这位龙虎山高徒的嘴里，一百块却俨然有着神圣不可亵渎的超凡意义。
“既然你也觉得该打，为何又要拦我？”张维问道，那副面孔上的疑惑表情很真实，不似作伪。
吴凡哭笑不得，眼光一转，便有了说词，指着满桌菜肴回道：“你瞧瞧这桌上的大龙虾，瞧瞧那鲍鱼汤，瞧瞧那大肘子，这一桌加起来可得好几千，你去打人耽误了吃这好几千的佳肴，岂非得不偿失？”
年轻道士顺利的被劝住了，坐回板凳怼了怼筷子，向白玉台上的吕家家主喊道：“前辈，什么时候能开吃啊？”
黑锦长袍的中年人显然认识这位同出上三清的绝顶天骄，严肃的脸上罕见露出一抹笑容，朗声道：“诸位不必等菜上齐，我辈修士何须拘泥于繁文缛节？饿了先祭五脏庙，吃完这一台，后边还有好菜！”
衣着邋遢的年轻道士似乎永远不明白什么叫客气，听了这话，直接动筷子去戳桌中间最贵的大龙虾。
……
吴凡目光扫过平地上满满当当一百来张桌子，心想大势力不愧是大势力，单单吃个饭，就能随机应变归置得如此井井有条。
准备伙食是小事，但可以见微知著，起码吴凡扪心自问，龙腾商业街的各家餐饮店铺倒是能容纳下这些人，但家家都有本来的生意要做，仓促间平地起灶台应付数百人，很难。
况且这一顿饭吃下来，粗略算算花销就在一百万左右，纯阳吕家，真真是财大气粗。
“嘿！”
桌上几人的肩膀接连被人拍过，小半月未见的吕紫来到了他们这里。
相比在山下时的恬静，会到自己家，吕七小姐添了几分活泼，颇有些古灵精怪的意思。吴茵茵似乎特别喜欢这个拢共没见过几次的同龄女孩，顿时喜上眉梢：“吕小七！”
吕紫拉住她的手，对众人说道：“风云阁这次闹出的事情太急了，家族里都来不及做准备，只好让大家在露天地里吃饭，不过你们都是我的朋友，我可以给你们开小灶！”
“开小灶？”
“对呀，快别吃了，去我家，我一大早就让人准备了好多美味，比这桌丰盛多了，而且是在房间里，我们可以慢慢的吃，比在外面自在！”
女生们纷纷把目光投向吴凡询问他的意思。
看得出来她们是想去的，倒不见得是惦记比这里更丰盛的美食，只是平地上数百近千号人，未免太过嘈杂，又得顾着形象，始终不如择一静处安然享用。
吴凡自然不介意，让女孩们跟着吕紫去，自己则和两名供奉留下来，至于死皮赖脸的龙虎山高徒，竟然破天荒没有嚷嚷着要一起去吃更好的。
“一起呗。”
吕紫扯了扯吴凡的衣服。
“我们如果都去了，这一桌子菜会怎么办？”吴凡问道。
吕紫说道：“大概会被丢掉吧，你看那边，人走了菜就全被收了，之后会运到山下拿去布施。”
吴凡看向某张空桌，风榜第二的大高个和随从们在纯阳派好像也有故人，被请去里面用餐了，而满桌还没动几筷子的好酒好菜，全部被收进了潲水桶。
“算了，我还想多看看多听听，了解一下平时不怎么了解的事情，你们去吧。”吴凡婉言谢绝，并说要一起吃饭有的是机会，便就留在了此地，让吕紫领着三名女生进去。
张维往嘴里塞了一大口油满汁多的猪肘皮，含混不清道：“听人说你是乡下来的，跟我一样没过过啥好日子，不跟吕家小姐进去，是舍不得浪费粮食吧？”
吴凡没想到这还能让人看出心思，更觉得这行为不羁的年轻道士不像看上去那么简单，点了点头转而反问：“吕家嫡系小姐准备的佳肴，肯定比这大众规格好得多，你就不想进去尝尝几万块钱一桌子的菜？”
张不二嗦了一口白酒，幽幽道：“人的福气自有上数，能蹭到这桌千元大餐，贫道已经心满意足了，享福太多，日后必定得靠吃苦还回来。”
顿了顿，他又补充道：“人家是请你进去吃，你都不去，我怎么好意思去！”
吴凡侧目惊讶：“道长竟然有要脸的时候！”
张不二筷子往桌面一敲：“会不会聊天！修道之人凡事符合一个‘道’字，怎么能叫不要脸呢！”
第五百零二章 竞拍
龙虎山的年轻道士并未与吴凡就‘要脸’的话题坐而论道，忙着对付满桌盛宴，一个人一张嘴收拾了大半个酱蹄膀，大龙虾硬是连壳都给嚼碎咽了，牙口不是一般的强大。
然后一席吃完，吕家的仆人们紧接着又撤空盘上了第二轮菜。
修士的胃口，只要不拘着都个顶个的能吃能喝，来来回回总共上了四回菜，才算终于把这几百号人喂饱。
正餐用毕，还有各种水果茶点摆上桌，而这些，都是免费的。
吴凡咬着牙签习惯性的在心里默默算账，按菜式估了个价，光是这顿饭，一台一百万，四轮台便是四百万，加上精致的点心和不应季的水果，纯阳派在短短不到两个时辰内，花销便将近五百万！
“这茶可香！”
张维捏着紫砂杯放在鼻前闻起茶水热气，赞叹不已。
吴凡喝了两口，觉得好，但不知好在哪里，毕竟成长条件摆在那里，一个农村娃若是懂茶那才有问题。
“道长品得出这茶的来历？”他问道。
年轻道士点头道：“这些年山珍海味是没吃上几口，不过天师府里的老人们平日都爱喝点好茶，信徒香客们也喜欢送茶，沾着光也就混了个半懂不懂。咱们桌上这壶茶，应该是今年清明左右的龙井。”
“什么档次？”
“这你就问对人了，贫道对龙井的研究最深，这壶茶，我可以负责任地说……”张不二拉长了声线，有点故作高深的意思。
吴凡也算配合，立即侧耳做出虚心静候下文的姿态。
便听年轻道士一字一顿道：“绝对不便宜！”
吴凡两眼茫然，十分无辜地看着龙虎山高徒：“没了？”
“这结论还不够直观通透？”张维悠哉反问。
吴凡顿时觉得自己特傻比，居然会跟这种家伙认认真真讨论艺术鉴赏性的问题，而旁边老杜和另一名供奉则忍笑忍得极为难受。
回想三天前这位小少爷进入凤鸣楼，是何等的嚣张跋扈、何等的目空一切？不曾想也有被人制住的时候，不由内心悄悄赞叹，不愧是风榜第一的高手，实在是高！
……
“列位，午饭刚用完，不宜大动，所以我家家主的意思，大家先多坐会儿，关于风云榜榜令的事宜，暂且放放。”
会仙台上走上一位模样六十多岁的精神老者，穿着很复古的绸缎管家服饰，形象很和蔼，自带笑脸，客客气气说道：“众所周知，我纯阳派除了百花齐放的本门功法，向来以剑符著称，今日家主特地挑选了几道上乘剑符，供各位搏价图个乐，就当是饭后的消遣节目。”
谁都听得明白，这是要拿吕家最著名的剑符出来拍卖了，说的是图个乐，实际价高者得这中间的过程注定要经历一番争斗。
不过众人心中料想也无微词，白吃了人家几百万的伙食，花点钱回馈一下无可厚非，何况还是以买东西的方式。
而纯阳派的剑符，必定不会让人失望。
“吴道友，你家底厚，一会儿是否考虑买回一道剑符来助长实力？”张维悠悠问道。
吴凡摇摇头：“我对符咒不感兴趣，如果之后有特别的丹药，倒是想借来观摩观摩。”
所谓剑符，其实便是灵符中一类大的分支，主要作用和网络游戏里的附魔差不多，能把符文的特殊力量附加在灵剑上，区别在于大部分灵符都是即画即用，但剑符的符力不是直接消耗，差不多可以说是对灵剑的一种强化，因而能够存留很久。
具体时限，则以剑符的品质不同不一而足。
吴凡的灵剑完全没有暂时强化的必要，有谈晓蕤的先天剑灵胎加持，那把本不出众的锈剑已然化腐朽为神奇。
但纯阳派如果还有黑玉断续膏那种失传的秘药，他是不介意花上几个亿买来研究的，反正最后一定能找到金主买单。
“这第一道剑符，是由我家家主的兄弟，也就是明德长老亲手炼制，名为火树银花，兼具木火两种属相，二者五行相生，若台下哪位修士刚好又兼修火木两种真气，得此剑符无疑是如虎添翼。”
管家模样的胖胖老者请上第一道符。
和别的灵符一样，剑符也不是画在纸上，并无实体，是一团艳红色的流光，以特殊手段封存在一个玻璃盒子当中，符文转动间，隐隐闪烁青芒。
这道符与火属相真气的修士最契合，加持到剑或者其它灵器上，施展法术威力可成倍增长。
当然正如老管家所言，最契合的还是火木两样真气兼修的修士，不过同时修炼两种真气的人实在太稀缺。
吴凡通过传承记忆翻看古代修行史，即便修行最鼎盛的时代，双真气的修士也是漫天下凤毛麟角，首先是双真气的功法极少极少，而如果同时练两门功法，倒也不是不行，但单修一种功法都未必能走到极致，分心再修一门，那基本等于是拿自个儿的修炼前途闹着玩。
“起价两百上品灵石，或炎国币两万元。”
“四百灵石，我要了！”
“五百！”
“五百五！”
“国币十万！”
底下修士们的热情还是很高的，叫价叫得勤快，加价也加得颇有诚意，毕竟火属相是公认的进攻型法术最猛，金木水火土五行属相中，修炼火系真气的人数最多，独占炎国修士总数的百分之五十。
这是炎龙军团统计出的官方数据。
再者，吕家拿出来作开场的这道剑符也属实撑得起门面，隔着一层玻璃都能感受到那雄浑炙热的火气，普通的结丹修士，第五层以下，将这符拿到手附着增幅到自己的灵器上，战斗力直接凭空翻好几倍！
“一千上品灵石！外加三十枚赤炎丹！”
片刻停顿之后，出现了全场最高价，这一口价喊得极其果断且有力，几乎是把别的修士竞价的嘴给堵上。
在座的大多属于散修，除了吴凡这种向两大家族敲竹杠讹了六千枚上品灵石的异类，其余的几百枚上品灵石已经是掏空了家底，搞不好还要找相熟的朋友借点儿，另外那三十枚赤炎丹的价值，差不多又想当于一千上品灵石，于是场面瞬间安静了不少。
吴凡看着那名喊价的人不禁笑了，不是别人，恰恰就是他的老熟人，神狼会少主云楚天。
第五百零三章 原来如此
只要有人存在的地方，贫富差距便也会存在，这是个很扎心的现状，也是亘古不变的事实。
修行者也是人。
自然也就有富和穷的不同。
或许身怀奇能异术，搞钱应该是非常容易的，然而炎龙军团断掉了大部分歪门邪道的路径，剩下走寻常路的，便只能眼睁睁看着大大小小的势力，将有限的资源像划蛋糕一样分而食之，散修始终是最底层，一如股市大盘上的散户。
放眼整个炎国，神狼会并不算顶尖的势力，在安马市地位尚可，到了全南山省又不过区区二流。
但云楚天仍旧比九成的散修都阔绰，哪怕神狼会不久前刚被孙承泰掏空了一半家底。
随着他一口高价喊出，人群寂静下来，似乎没有谁能再争。
“听说你跟这人很不对付，不抬一手恶心一下他？”张维在旁边出着馊主意。
吴凡心里其实真就合计着是否要哄抬竞价，听了年轻道士的撺掇，不禁心生疑窦：“我与道长之前素不相识，你从哪里知道，我跟这人关系不好？”
张不二仰面朝着暖洋洋的冬季日光，终于说了点有营养的事情：“你以为我别人都不搭理，为什么偏偏要往你跟前凑？”
“原因说不说得？”
“没什么说不得的，你家姐姐宋无双对我有恩，风云阁放新榜后，四野云动，她便托人带了口信给我，说如果你在这次的事情里陷入困境，让我至少保你活命。”张维直言不讳。
吴凡倍感诧异，原来是姐姐托付的故人。
但宋无双自身都才凝气境，用什么方式能让天师府最出类拔萃的弟子欠下恩情？
再回首想想，凤鸣楼内的假盲老人，也称得上隐世不出的高手，为何就能安心做宋家的招风树，替那修为差自己几千米的小姑娘招揽二十几位结丹境修士做供奉？
可惜吴凡没能继续得到答案，同桌的年轻道士只是笑，并不往深了解释。
另一边，对火木剑符势在必得的云楚天遭遇到了阻力，有人喊出比他更高的价格。
“三千上品灵石。”
喊话的口吻风轻云淡，手笔却足够高调，一加便是一千，换算成炎国币，已经到了三十万。
这始终只是一道剑符而已，符力顶多在灵器上维持一年左右，这个价格差不多也就是顶点了，然而云楚天不愿意让，咬咬牙，又加了一口价。
“两千五百上品灵石，外加六十枚赤炎丹！”
三十枚赤炎丹大约相当于一千上品灵石，总共算起来也就是四千五的上品灵石，四十五万炎国币。
不料竞价那人却出言讥讽：“没资本，就别硬往上凑，灵石不够连丹药都拿出来贴补了，南山省的人都像你这么寒碜吗？”
奚落完，这哥们儿来了一手狠的，冲着台上的老管家说道：“一万灵石，如果他能比这个价还高，那我就不跟他抢了。”
随后朝云楚天投去一个明显挑衅的眼神。
……
“你们有钱人平时都是这么耍的吗？一万灵石抛出来就跟玩儿似的！”天师府的年轻道士被人强行炫富涨了见识，愣兮兮问道。
吴凡耸耸肩表示否认，他也算比较有钱的，但向来只喜欢花最少的钱买最贵的东西，尤其热爱空手套白狼，挥霍不是他的风格。
“说起来，他这么侮辱你们南山省，世俗界不是有个词儿叫地域黑么，你这都能忍，不打算教育教育这小子？”张维似乎很热衷于挑事儿。
吴凡单手撑着腮帮子看得津津有味，丝毫没有入局的打算。
地域黑的脑子多少沾点毛病，正常人没道理要跟脑子不正常的低能去计较，而且另一方还是个活该被人压制的二百五，那就更没必要掺和了。
不过吴凡还是很好奇，这位地主家傻儿子一样的阔气佬什么来路。
“看衣服，是北海剑宗的人。”老杜说道：“海上一座独岛的小宗门，几百年来都与世隔绝耳目闭塞，只知道京城是炎国一都，正儿八经的乡巴佬。”
“乡巴佬都这么有油水？”
“岛底下有矿，灵晶矿，不过这帮傻子可不像纯阳派以矿建阵这么会弄，他们把灵晶挖出来换灵石丹药灵器，半座岛都给挖空塌陷了，恐怕再要不了十年，这帮傻子连住的地方都没有，得搬回内陆来。”老杜很是不屑。
另一名供奉接过话头说道：“北海剑宗年轻一辈，出名的只有他家少宗主，云榜第八，这人应该是哪个得势长老的儿子，瞧着境界还不到结丹境。”
“灵晶矿啊~”
吴凡不禁动了心思，以至于后边的话都没怎么听进去。
灵晶石可是好东西，蕴含的灵气比极品灵石还纯净充沛，几乎能被最低级的功法无损耗炼化吸收。
或许，可以找北海剑宗做笔生意。
……
云楚天不知怎的，铁了心非把那道剑符搞到手，明知一万灵石已远远超出其原有的价值，自己其实也陷入了囊中羞涩的窘境，却是生拉硬凑，找同行的表哥慕容秋又借了些，咬牙切齿开口：“七千上品灵石，加六十枚赤炎丹，再加一百聚气丹！”
聚气丹不如赤炎丹值钱，满打满算，堪堪凑到了一万灵石出头多一点。
北海剑宗那家里有矿的少爷再度投来鄙夷至极的眼光：“行行行，我说到做到，看你都倾家荡产了，让给你罢了！瞧你这扣扣搜搜的样儿，本少爷随便再加一千就能憋死你！”
“好，那这第一道剑符，便由神狼会的云少爷拿下了！”
主持竞拍的胖管家不理会台下的纠葛，确定无人再争，一槌敲定后便吩咐手下人将封着符文的玻璃盒子送到了神狼会那桌，同时也收回了说好的七千枚上品灵石加两种丹药。
云楚天如愿以偿，心情却怎么也愉悦不起来，愤恨地盯住北海剑宗方向，自然没有感谢对方相让的心思。
原本一千灵石加三十枚赤炎丹就能搞定，因为北海剑宗插手，代价生生翻了五倍，将他连人带包带表哥洗得干干净净。
如果这都不算可恨，那世上大概没有什么值得记恨了。
第五百零四章 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被无端端摆了一道，再看北海剑宗这阵势，四个凝气境两个结丹境，恐怕今天散场以后，要被你们安马市的地头蛇结结实实报复一顿了，于你而言是个不错的机会。”兴致勃勃看戏的张维忽然说道，又在挑事。
吴凡心下当即一激灵，暗道这小子难不成会读心术？
他的确是在打这种算盘不假，惦记北海剑宗的灵晶矿，总得有个切入点才好，等到那傻小子落难了，来个神兵天降救人于水火显然是个不错的选择。
但由始至终吴凡只是不作声的在脑海中盘算，不露任何痕迹，这道士怎么就晓得他在想什么？
“道长真会开玩笑，我都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当然不能承认，暗中做贼才叫做贼，撂到台面上讲得一清二楚，那还做个屁！
张不二玩世不恭的眼里依旧闪着轻佻的光芒，懒洋洋道：“表面雪中送炭实则趁火打劫，你不是在想这个？”
吴凡脸不红心不跳矢口否认：“完全没有这回事！”
“嘁！君子坦蛋蛋，小人藏鸡鸡，你这人，不坦荡！”年轻道士嗤之以鼻。
吴凡心底直骂街，这出家人嘴里说的都什么虎狼之词，再者，小爷打的是歪主意动的是坏心思，那特么是能坦荡的事儿么？
……
日至天心，光芒格外温暖，照得人昏昏欲睡。
特别适合小憩上那么一两个小时的天气，吴凡靠在桌边渐渐有了几分困意。
主要是后面的拍卖他彻底失去兴趣，依然是他不需要的剑符，又不像开场的第一道符那般惊艳，只能算中规中矩，不过散修们还是乐此不疲，叫价声一轮高过一轮。
来来去去，到第四道符卖出大约相当于炎国币二百多万的灵石，时间已经悄然过去一个钟头。
第五道符终于再次重磅，吴凡听着胖管家的介绍微微睁开了眼。
“这道剑符，乃是纯阳派现今第一剑符师成共长老所铸的得意之作，金属相为主，伴有水、土两系增幅，杀伐之利器，然又兼具防御与柔韧，老朽敢说，此符在修行界所有剑符之中，足可排进前十！”
“稍微贵了些，起价是八千上品灵石，或八十万炎国币。”
吴凡眼皮又稍稍抬起了些，目光扫过周围，见不少人跃跃欲试。
金属相在五行之中最重杀伐，单论剑符加持，绝对是用剑者的极佳之选，哪怕本身不修金系功法的也可以用，附在剑上，剑气都能锋利许多。
场面进入最沸腾的时刻。
“一万！”
“一万五！”
“一万八！”
“两万！”
“我出三万灵石！”
叫价的涨幅显示了这道符的价值，这一轮所有敢于参与的，都是家底子厚得不行的大势力子弟，散修们眼馋，终究只有看着听着的份，这不是他们能够涉足的战争。
越到后期价格递进得越是丧心病狂，一开始还两千三千的试探，最后这些用剑的修士便跟疯了一样，直接一万一万地往上加，眨眼的功夫，起价八千灵石的三属性剑符已经被抬高到了二十万，也就是炎国币两千万。
而这个态势，还在火热之中，并未到达白热化。
“三十万！”
短暂的停顿之后，一个声音镇住全场，一次性加十万上去，还是足够吓人的，但很快被镇住的场子又翻了，有人叫出了四十万灵石！
这个价格仍然只将氛围压住了一瞬间，立刻又有人跟进。
逐渐的，跟价的声音越来越少，终究富裕与富裕之间也还有个程度的差别，县城的首富比不过市里的首富，市里的跟全国首富一比又是小巫见大巫。
最后仍在角逐的，便是来自仅次于上三清家族的几家庞然大物的贵公子阔大佬，价格则见风就长地突破了五十万上品灵石的大关。
“五十五万。”
一名秃头的年轻人站起来，单手持掌置于胸前，言语平和神态宁静。
人群随之躁动，迦叶家的僧人也出手了。
“这、这人是风榜第八的迦叶慈悲！”老杜与另一名供奉同时惊呼出声。
其余修士也并不比他俩淡定，目前为止，这是唯一一个亲自开口竞价的风榜天骄，而且上来就是个排名前十的，很难让人不激动。
“既然迦叶慈悲都站起来了，这道压轴的三属剑符应该就定主了吧？”
“废话，谁敢跟风榜第八抢？就算有那胆子，跟上三清家族拼钱多，疯了？”
“果然传言不虚啊，自从败给纯阳七剑剑首之后，这位俊俏和尚也开始练剑了，还要买纯阳派的剑符，这是拣对手的长处来对付宿敌呗？”
“七剑剑首已经是进龙虎榜的高手了，只怕用了这张极品剑符，风榜第八也很难打得过龙虎榜上的人。”
议论纷纷中，胖管家问道：“可有比五十五万上品灵石更高的价？如果三息之内无人应答，那么这道剑符便归迦叶小师傅所有了。”
年轻和尚作为此时的主角，众人的焦点所在，缓缓转过目光看向了不远处的另一个地方，平和问道：“施主为何一言不发？”
前一秒还喧喧嚷嚷的人群瞬时间犹如被泼了一盆凉水，静得不能再静。
群众的情绪总是这样容易调动。
而他们此刻之所以沉寂，原因是年轻和尚看着的人，在风榜上的排名比他自己更靠前，几乎靠到了最前的位置。
风榜榜眼，纳兰朔。
“我还打算让你再得意一会儿。”身高一米九或者两米的健硕男子倏然起身，好似一道柱子立在了人群里，脸上挂着很玩味的笑容。
这位风榜第二刚刚被邀请到了纯阳派的居住地用餐，仿佛掐着点出来，才坐回空桌不到五分钟，加上年轻和尚这么一问，人们顿时觉得他就是为这道三属性剑符出来的。
那么事情就变得有趣起来了，而且是十分有趣。
风榜第二对风榜第八，虽然不是法术修为上的较量，军部第二大佬之子跟上三清家族之一的天骄，在身家底蕴方面的较劲，想想也是极有看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