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五章 战结丹
大拱桥底下这条江全年水量充沛，即使到了冬季，江流依然比较湍急，虽然没有涛声。
若是江岸上有观众，此刻一定会惊得眼镜都掉下来，游泳的费劲的江面上，竟然稳稳当当的站着两个人。
“听说你剑术很不错，不打算用剑？”慕容秋问道。
吴凡望了一眼谈晓蕤，还是决定苟一苟，不想暴露先天剑灵，于是向吕紫喊道：“借把剑使使？”
随即双剑的其中一柄被抛飞到了水上。
吴凡顺手接住，随意比划了两下，果然不太趁手。太重，又很秀气，正常的剑至少有三尺零几寸，这把两尺都不到。
不过有总比没有好。
“灵器？我也有！”
慕容秋手腕上的镯子光芒一闪，一杆朱红色的长枪便凭空出现在手中。
废话并没有很多，长枪吐着火舌，直接攻进上前。
结丹修士出手的场面，跟凝气境当真不同，直径两三米的火焰铺散成圆，明明水火不相容，却硬是在水上形成了一团小型火海。
吴凡借助环境条件，挥剑划过脚下的江水，打出一排两米多高的水浪，试图阻止火焰的席卷。
效果几乎等于零。
那种由功法催动真气产生的火苗，有着非常恐怖的温度，瞬间便将水浪蒸发，然后势头不减继续往前蔓延。
……
吴凡第一次真正跟结丹境交手，隐约意识到，这个境界的修士，好像都喜欢利用自身真气的属相，营造出对自己有利的环境。
慕容秋修炼的是火属功法，四周都是火，自然来去自如。
好在创造环境的办法，吴凡也有。
他一边跳动着躲避蹿腾的火苗，一边念着口诀挥舞手指，在空气里撰写着灵符。
随着指尖动作，他周围逐渐银光闪烁，布成一片雷电场。与此同时，几十张天师府的五雷符也伴随敕令诀落入水底，江水也是冒起了阵阵雷光。
“什么妖术！”
慕容秋破口大骂，暂停了追击的步伐，在原地不停的跳脚。
明明没看见电弧攻击过来，他不明白为何踩在水面上就会浑身麻痹，心想就算吴凡会某种无形攻击的法术，也绝无道理能轻而易举突破结丹修士特有的护体罡气。
“文盲！”
吴凡轻蔑的骂道。
他原本只是看对方学古代人穿布鞋，鞋子被水打湿，随便做个试探。
结果这家伙居然真的连水能导电这么简单的物理知识都不懂。
但他当然不会好心到去提醒，趁势提剑反击。
运动鞋的胶质鞋底踩水，吴凡奔跑的速度比在陆地上也不慢几分，疯魔剑法使出，对着慕容秋一通狂砍乱砸。
浑身麻麻酥酥的青云道馆少主落入十分难堪的境地，既要在水上不停的跳，还要去接那柄重剑步步紧逼的刚猛招式，打得披在背上的昂贵黑狐狸都掉了，也压根儿没空去捡回来。
船上的云楚天看得直发懵，结丹境被凝气境压着打，还有王法吗？
“表哥，这小子怪招奇多，别藏本事了，速战速决！”他赶紧提醒道。
慕容秋也是终于受不了这样的烦，气沉丹田，猛喝一声，挥枪打出一记势大力沉的横扫。
火光如弯月，耀眼的自江上升起。
吴凡只能暂避锋芒，退回原来的位置。
“小子，我二十几万的黑狐狸你可得赔！”
“能赢再说！”
“跟你玩玩而已，你可别真以为结丹境就这点本事。”慕容秋咧嘴一笑，旋转长枪打了个枪花，继而将枪头向下倒插入水面。
可怕的真气大量涌入水中，江水瞬间掀起巨大的波涛，连那艘大船都是被这动作荡得摇晃不止。
巨浪向外扩散，宛如一场水上地震。
吴凡顿时站都站不太稳了，但最麻烦的是，水里藏着无数团火球，纷纷扬扬连环爆炸。
范围极大，且极其炽烈，绵延将近三十米的江面蒸腾出大片水雾。
……
“吴凡他怎么样了？”
谈晓蕤有些担忧，照这出手的凶猛程度来看，慕容秋的结丹境果然是不掺水分的，虽然被吕紫压得难堪，但那只是因为来自上三清的吕七小姐太强，绝非慕容秋自己太不争气。
而当对手换成凝气境的吴凡，差距立现。
大量水蒸发形成的白色气雾中氤氲着弥散的真气，以她剑灵的犀利双目，也无法穿透遮掩看清内在的情况，所以只能向吕紫询问。
七小姐缓缓摇头，说道：“水火相接，这片气雾极其复杂，我也看不真切。”
“那吴凡岂不是很危险？”
“凝气境单挑结丹境，这本身就不理智。”吕紫说道。
谈晓蕤皱眉。
吕紫宽慰道：“好在慕容秋似乎也不聪明，我看不穿这片雾，他也看不清。两人都在迷雾中失去视觉，这点很公平，就看吴凡怎样发挥了。”
谈晓蕤眉间忧愁仍然凝而不散：“万一输了，真要眼睁睁看着吴凡被人剥夺血脉？”
吕紫说道：“我始终觉得他是个不轻易冒险的人，既然他主动这么做了，想必自有后手。也许，是在逆袭中的准备，也可能，有剥离血脉而保证自身不死的方法。他这样的人，即便不仰赖高等血脉锦上添花，将来也必有一番大作为。”
谈晓蕤不想去思考那么长远的问题，她只关心吴凡现在安不安全。
……
所有人都仅仅盯着那片雾。
其中不时有真气流窜，偶尔两道不同的真气相撞，产生爆炸。
忽然——
密密麻麻的尖啸声穿风响起，迷雾中激射出成百上千根银针，有的打在船上，叮叮叮一阵闷响，入木三分。
“你输了。”
这是吴凡的声音，依旧淡定，依旧从容。
话落后，众人便见到两个身影先后冲出水雾范围，一道暴退，一道穷追。
退的人俨然是理论上必胜无疑的慕容秋，追的人却是本该被碾压落败的吴凡。
两个身影站定，慕容秋喘息不已，浑身气息动乱而涣散，神情无比凝重：“你又用了什么妖法！”
吴凡要凄惨得多，一身衣服裤子满是被火烧烂的洞，皮肤也有几处被烧得焦黑，但他表情偏偏居高临下，漠然道：“医术。”
观察细致的人已经能够看到，慕容秋身上钉着十来根针，正是这些针精准打乱气穴，使他短时间内无法动用真气。
修行者用不了真气，便犹如老虎拔了牙剪了趾甲。
所以，的确是这位青云道馆少主败了。
云楚天难以置信又满脸不甘。
吕紫眼中绽着赞赏的光彩，谈晓蕤则松开绣眉，欣慰的想着原来如此。
第四百七十六章 一计又起
用医术配合真气斗赢修行者，吴凡不是头一回干这种事了。
只是亲口提出这种构想的谈晓蕤仍有不明之处，云楚天与战败的慕容秋更疑惑。
反倒是第一次见到斗法还可以这样斗的吕紫，看上去最了然，仿佛心知肚明。
“不对，这只是普通的银针，又细又软，怎么可能突破我的护体罡气？”慕容秋恼羞不已，却不敢贸然拔掉刺入气穴的针，怕引起更严重的后果。
吴凡服下丹丸扼制先前火球爆炸中受的伤，翻身跃起跳回甲板，居高临下反问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慕容秋哑口无言。
愣了半晌，于是愈发的又羞又恼。他实在是太想不通，才会问出这种问题，但这种问题其实很蠢。
人家能凭凝气境的修为打赢结丹境，当中自然用到了独特的手段，而这手段，放到修行界可以说是一个无价的秘密，谁能掌握，谁就也能拥有越境界挑战的能力。
傻子才会公之于众。
傻子才会问。
“你已经输了，按照约定，往后该怎么做不用我教吧？”吴凡转过目光镇静凝视着云楚天，“修行界的誓约，有纯阳派见证，多严肃想必云大少比我这乡巴佬更清楚。”
云楚天侧脸避开那道目光望向别处，手掌拍在船栏上，冷哼道：“就让你得意一回！”
“承让了，两位。”
谈晓蕤扶着吴凡下船，吕紫殿后，朝神狼会少主与青云道馆少主徇古礼拱手告辞。
雪夜大江上一场无人知晓的战斗落下帷幕，有胜有负。
云楚天和表哥慕容秋输得格外郁闷，因为到最后也是云里雾里，压根没明白到底输在了哪里。
待他们整理人手找去左岸的巷弄里，才看到满院覆雪全军覆没的场景，被委以重任的结丹境执事长老，直接死在了门口。
这里甚至都没有打斗过的痕迹，烟老怪被人捅穿心脏数秒内毙命，其余人等，也都是被一剑封喉的死状。
云楚天一张脸苍白如纸，说道：“吕七小姐是使重剑的，割不出这样的伤口。”
顶着满身银针活像个刺猬的慕容秋凝重道：“也就意味着，吴凡身边，还有位使快剑的剑客，实力至少与吕七小姐不相上下。”
云楚天表情变得有些愁苦：“但这样的高手，整个安马市也找不出几个，平时怎么可能不显山不露水，藏得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
慕容秋说道：“你我兄弟恐怕太小看这乡下人了，这次，输在了解不够啊！”
云楚天愤愤挥出一掌，在旁边砖墙上留下一道深深的掌印，阴鸷道：“那又如何！吕紫终究是纯阳派寄予厚望的天骄，不可能一直陪在他身边给他当保镖的。就算还有另一个结丹修士保护，我也照吃不误！”
“怎么吃？”
“表哥，你平常都醉心修行总在闭关，对时间没什么概念。我可是天天数着日子过的，今儿，十月初七。”
慕容秋一怔，随即明白了表弟要说什么。
“腊月初八，大表哥出关的日子。这次出关，最不济也达到了结丹境第八层，若是顺利的话，半步走海境也不是没指望。”
“还有两个月，吴凡，蹦哒不了多久了！”云楚天冷笑。
……
吴凡此时的状态糟糕到了极致。
三人赶去与成功救出吴茵茵的萧放等人汇合，路上，他不停的呕着血。
对手毕竟是实打实的结丹境修士，全力施展的火球法术，直接将他炸得七荤八素，外部的烧伤还在其次，主要是五脏六腑受损严重。
“不然我们先找个地方给你疗伤吧，你这个样子，继续赶路怕是很危险！”谈晓蕤焦急道。
吴凡勉强挤出一道惨淡笑容：“不碍事的，我吃了药，吐着吐着就好了。现在，我必须马上见到茵茵安然无恙。”
谈晓蕤还想说话，被吕紫拦住了：“茵茵是他唯一的亲人，不快点让他确定茵茵没事，他疗伤也安不下心的。”
谈晓蕤只好不再言语，只是一双绣眉皱得更紧张了。
好在大拱桥距离龙腾商业街不算远，紧赶慢赶的，也就花了半个多小时。一走进龙腾会所，吴凡整个人便又精神了，擦了擦嘴角的血渍，腰板挺得笔直，看着跟没事人一样。
“凡少，小小姐已经安顿好了，在里面等着您呢。”夏发祥迎上来说道，“送她来的三个年轻人说是有急事先走了，但留了个账号，说您知道是什么意思。”
金船坞的刺客不便于人前露脸，萧放他们避讳一下倒也不难理解。
吴凡说道：“请了人家帮忙自然得付钱。我个人的户头应该有两个多亿，不够的走集团财务，我会尽快补上的。你有熟人，去找银行替我运转一下，打三个亿到他们留的账户上，争取今晚就办完。”
“现在就办？”夏发祥瞅了瞅时间，已经快凌晨了。
吴凡说道：“欠人的东西我不喜欢拖拉，况且三个亿的账目，银行方面应该不少人乐意从床上爬起来挣这笔业绩，为难么？”
“倒也是这么个理儿。”夏发祥点了点头，“小小姐在三楼的贵宾套间里，您直接去就成，我这就去找银行的朋友处理转账了。”
说完，半胖不胖的中年人屁颠屁颠跑出大厅，吴凡则径直成电梯上了三楼。
龙腾会所设置有专门接待顶级贵宾的房间，配套完善，比得上任何一家五星级酒店的总统套房。
走廊尽头，吴凡用自己的指纹开了门，一眼便看到在屋子里来回踱步的吴茵茵。
“魂不守舍的，想什么呢？”他笑着问道。
吴茵茵看到他，飞快的跑了过来，水汪汪的眼睛里满是关切担忧，嘴却很笨，半晌没挤出一句话来。
“吓到你了吧？转一圈让我看看，那些浑蛋有没有虐待你。”吴凡说道。
吴茵茵乖乖的举起双手原地转圈，除了衣服稍有些皱，别的倒确实没什么，看来云楚天还是很忌惮迦叶家的，哪怕上三清某位嫡系的一句话，也足以令他投鼠忌器。
“好，没事就好。”
吴凡笑容很欣慰，松了一口气，整个人绷紧的神经便也松了，眼前一黑直接晕倒。
第四百七十七章 凤鸣楼的特殊性
修行一道的初衷乃求长生。
世间修士的生命力自然比普罗大众强韧得多，然而也终归有个限度，除非修到最巅峰的境界，达到破碎虚空的天人大长生领域，修行者也是会死的。
当然，吴凡这次伤重还没到蹬腿嗝儿屁的程度。
随身携带的各种速效疗伤药丸有很大的功劳，并且在江上的时候，火球爆炸的瞬间，他便敏锐地做出了判断，知道自己的身体绝对扛不住，于是先行运转真气护住了最紧要的心脉，重重防护之下，这才保住了一条命。
此后，是长达一礼拜的高烧昏迷。
等吴凡苏醒过来的时候，吕紫已经留下一张手签回纯阳派了。
手签上倒也没交代什么特别的事，只是说吕家答应给的东西，都放在一只储物镯子里，交给了吴茵茵保管，然后又打趣的调侃了下说给他点东西真不容易。
确实不容易，明明只是给个东西说几句话的事儿，愣是因为吴凡这边各种杂事，拖了五六天。
“吕小七在这儿等了三天，看你一直没醒，她家族的人催得也紧，就先走了。你好些了吗哥哥？”
吴茵茵守在床边，容颜看着有些憔悴。
吴凡吃力的点点头，储物袋里药丸准备得很齐全，临昏睡前，特意吃了消除火毒的丸子，而这些天的高烧，就是药丸将体内火毒逼出的原因。
接下来几天，只需要再配些药服下静静养着便可，唯独难受的是，大战前夕本来就刚喝出肠胃炎，接连睡了几天，水米未进，这会儿胃里烧得慌。
“你就一直在这儿守着？”
回过神来，再看妹妹疲惫的脸庞，吴凡不禁心疼。
吴茵茵却是含着浓浓的自责说道：“事情我都听说了，为了给我争取时间，你跟一个结丹境打了一架，险些把命都丢在那里……还是怪我实力不够，否则，就不会那么容易被人抓住。”
吴凡抬起略微颤抖的手，轻轻抚过少女的脸颊，柔声道：“傻不傻，是我在外面闯的祸牵连到你了，我内疚都还来不及，哪能怪到你身上去？”
吴茵茵张了张嘴，又陷入那种很想说话却不晓得该说什么的窘况。
吴凡明白在那样冷血的环境中成长，她即便开始感受到温情，短时间内也难免无所适从。
“去，帮哥哥叫人煮碗饺子进来，睡了这么久，快饿死了！”
他故意用很夸张的语气，将此时的尴尬转移开。
吴茵茵很积极，立刻起身出门，大概这种情况下，没有什么比一碗饺子更能表达自己的心绪。
……
她出去不久，门又被推开，夏发祥走了进来。
“凡少，您交代的事都办好了，钱在当晚全部如数汇进了那个账户。”
他先交了个差，然后表情凝重道：“话又说回来，那天晚上出了什么事？偌大的安马市，我是真想不出有谁胆敢绑架小小姐，还把您伤成那样。难道金家走投无路打算破罐破摔了？”
吴凡垫起枕头半躺在床上，略作思忖，说道：“不排除这件事背后有金家掺和的可能，但主谋，来自你平时很难接触到的一股势力。你跟了我姐这么多年，应该明白我说的是什么。”
夏发祥那张富态的脸上肥肉猛地颤了颤：“少爷是说，那类人？”
吴凡心照不宣的点点头，道：“所以现在宋氏的资源，基本帮不上我任何忙。现在我唯一需要你做的，就是帮我找个绝对安全的住所。之前租的房子很容易被人找到，我妹妹在那儿，下次不知道又有谁要打她主意了。”
他毕竟不能全天二十四小时守着吴茵茵，这次能得手顺利把人救回来，归根结底是占了情报的便宜，又有钱小花跟谈晓蕤共同谋划，各种因素加在一起，有心算无心。
但下回，就未必还能如此从容应对了。
“绝对安全的地方倒是有。”
夏发祥低头沉吟一阵，抬起头问道：“小姐走之前没告诉您么？”
吴凡一愣：“告诉我什么？”
“其实宋小姐和您一样，也是那类特殊人群的一员，所以宋氏内部，并非没有专门为应对那类人的办法。”夏发祥说道。
这消息听进这时的吴凡耳朵里不可谓不惊喜：“宋氏也有修……那类人？”
夏发祥点点头继续说道：“就是凤鸣楼，小姐最早设立凤鸣楼的初衷，其实不是宴请那些特别重要的宾客，那都是后来附加上去的功能。一开始，凤鸣楼养着一帮闲人，我们都不理解，直到后来发生了一些事情……”
“具体的，您可以找韩军细说，我的职责只在龙腾商业街，不能僭越，但是我可以向凡少打包票，把小小姐安顿到凤鸣楼，那些歹人绝对接触不到她，甚至必要的时候，您自己也可以住进去。”
“好，通知韩军尽快抽时间来见我。”
犹如瞌睡来了有人递枕头，吴凡迫不及待说道，既然有给吴茵茵住的庇护之所，那一切当然宜早不宜迟。
……
说话间，吴茵茵也端着热腾腾的饺子回到套房。
夏发祥不缺这点眼力见，适时闭嘴，默默起身出去办事。
“刚才若薇姐给我打电话了，说等下要过来。”端着饺子到床边坐下，吴茵茵说道。
吴凡皱眉：“她来做什么？”
吴茵茵也皱眉：“若薇姐对你那么好，你不想见她？”
吴凡不禁轻叹一声，哪是他不想见？问题是不能见，见了容易出问题。
“你还小，大人的事你不懂。”
接过饺子碗，他有些心不在焉的搅和着里头的汤水，说道：“还是说说她电话里跟你讲什么吧，过来有什么事情？”
吴茵茵的冷淡性格还是有好处的，譬如人家不愿说的，她便很少追问，转而回道：“哥哥忘了，我先前在炎龙军团挂了个文职，应该是吕小七告诉她我被人绑架，所以想过来问问情况。听那意思，对炎龙军团的人动手，孙家可以为我出头。”
吴凡刚咬了半口饺子，赶紧回绝：“给她打电话，告诉她不用了。”
吴茵茵露出疑惑的目光，炎龙军团在修行界的地位，丝毫不亚于上三清家族，打个不恰当的比喻，那就是专抓小偷的警察。
倘若炎龙军团肯出力，绝对比吴凡自己处理要方便很多，而且还有威慑效果，但凡上点心也不会算不明白这点账。
可吴凡却想都不想就要拒绝，这在吴茵茵看来，不仅离谱，甚至有点诡异。
第四百七十八章 姐姐啊，不带这样玩的
“哥哥害怕见到若薇姐吗？”
吴茵茵问道。
到底只是懵懂于人情世故，并不是傻，吴凡刻意的回避看在眼中，她还是能瞧出些端倪的。
“说是怕也行，总之让她不必来了，我们的事，我们自己可以搞定，用不着麻烦炎龙军团。”吴凡坚定的说道。
其实他很能理解孙老爷子的用心，与其在一件等不到结果的事情上耗着，不如彻底断绝了那份念想，早收早好。
扪心自问，吴凡的确给不了孙若薇任何关于未来的承诺，由始至终，他只把这位漂亮的警察姐姐当作姐姐，除此之外的情愫，大抵是不存在的。
隐约朦胧的好感说明不了任何问题，一如文涂县曾险一步走进自己生命的女子们。
尴尬的是，手机铃声在门口响起。
“别打电话了茵茵，我已经到了。”
孙若薇推开门笑吟吟走进来，看样子，似乎并没有听见刚才兄妹俩的谈话。
她今天又穿回了原来那身制服，属于炎龙军团的特殊标志，也再次贴在了她的袖子上。
“官复原职，跟家人的矛盾也清了，若薇姐今天神清气爽啊！”
吴凡收起话头打着哈哈，其实内心很别扭。
答应了孙老太爷的请求过后，他已经很难找到一种合适的态度来面对孙若薇，然而人逢喜事格外大条的孙若薇根本没有感觉到异常，自顾自在房子中间的沙发坐下，翘起二郎腿，说道：“我是神清气爽，可你好像很不好。”
吴凡吃着清汤水饺勉强保持微笑：“都小事，不劳费心。”
孙若薇蹙着眉：“怎么几天不见，说话变这么斯文了？”
吴凡装作很随意的样子：“我说话不是一直都这样？”
孙若薇歪着头琢磨了好一会儿，刑警的职业敏感和女人天生的直觉，都让她察觉到这家伙今天有些不对劲，但哪里不对劲，到了嘴边又讲不出来。
思索无果，警花大姐姐只好作罢，从随身的包里取出个小本子和笔，打开本子准备开始记录，开口道：“当初让茵茵在炎龙军团挂名的决定是对的吧？现在不就派上用场了？
说说吧，究竟谁这么大胆子，连炎龙的正式成员都敢绑架，你能报出确定的幕后人，并且提供证据的话，炎龙军团立刻就可以下秘密拘捕令。”
跟孙若薇认识这么久，炎龙军团的秘密拘捕令吴凡多少有点了解，此项公文囊括权力极大，几乎无视任何外在干扰，执行人只管完成拘捕就行。
无限等同于古代的‘若遇抵抗，格杀勿论’。
而一旦被秘密拘捕令成功逮捕的人，罪名又落实，那么结果便可轻可重了。
换言之，如果云楚天被抓回炎龙的监狱，吴凡既能够留他一条命朝神狼会勒索巨额赔偿，也可以铁了心让他死，那么云楚天绝对活不了。
……
吴凡不得不承认，那张秘密拘捕令对他有着巨大的诱惑，他简直太想借炎龙军团的刀直接搞死云楚天了。
不仅免于担心云楚天再搞幺蛾子，更无须忌惮遭到神狼会的报复打击。
报复，便相当于说炎龙军团徇私舞弊办事不公道，天底下除了上三清家族的执大权者，谁敢明着说炎龙军团半个字的不是？
“算了。”
挣扎纠结过后，吴凡仍然选择放弃这送上门的一劳永逸，放下饺子碗，向孙若薇缓缓摇头。
“算了？算了是几个意思？”
孙若薇与刚才吴茵茵的反应如出一辙，很难相信自己听到的。
吴凡郑重道：“算了的意思就是，我妹妹出了事，我自己能扛，不需要占炎龙军团的便宜，更不屑借刀杀人。”
“这怎么叫借刀杀人？茵茵本来就在炎龙军团有编制，完全按照规章制度办事，于情于理你都没有反对的理由！”孙若薇急了。
吴凡只是略显疲倦地抬了抬手示意她别再说下去，惫懒道：“若薇姐，你知道我的，我决定任何事都有我的想法，也从来不会轻易改变。”
“那总需要一个理由！”
“没什么理由，就这样吧，我想再眯一会儿。茵茵，帮我送送若薇姐。”
说完，吴凡便把头埋进被子里，真的继续睡大觉了，完全不再给丝毫交流的机会。
孙若薇觉得莫名其妙，就这么生硬的被送客了，到门外只好向吴茵茵询问，然后女生比她还懵，只能用吴凡那句‘大人的事小孩别管’的原话来回应。
……
韩军来得还算快，大约只间隔了半个钟头，便坐到了吴凡床前。
“听老夏说，凡少您开始对凤鸣楼感兴趣了？”中年人问道。
吴凡这才从被子里伸出脑袋，苦笑道：“不是感兴趣，是指望着凤鸣楼解燃眉之急！”
韩军细细观察了一番小少爷的脸色，随即十分内行的开口：“凡少您跟修行者交手吃亏了。”
吴凡咧开发白的嘴唇：“看来夏发祥没诓我，你居然知道修行者。”
“凤鸣楼内有修行者二十余位，平日里天天都要打交道，知道的是比别人多些。”
韩军一五一十说道，“老夏说小小姐被人绑架，凡少去救人才受了伤，当时怎么不来凤鸣楼找帮手？楼内的先生们实力据说在业内还是不错的，最高有结丹境九重，您是宋家的少主，想用随时差遣就是。”
吴凡听得惊呆了。
“我倒是想差遣，那也得我知道才行啊，压根儿没人跟我说过宋家还养着这么些修行者！”
“这么重要的事情，小姐难道临行前没和您交代？”韩军表情带着困惑，问出与夏发祥一样的问题。
吴凡只好取出储物袋里宋无双留的那封信，再次仔仔细细读了一遍。
主要内容还是让他注意给老房子交水电费，抠着字眼儿终于找到一句：“闲来无事，可多到凤鸣楼喝喝茶，有裨益；遇上靠自己暂时解决不了的问题，也可以去凤鸣楼找找办法。”
里里外外没正经提过一句凤鸣楼养着修行者的事，关于有位结丹境第九层修士，同样只字未提。
怪只怪，坑人的姐姐写信行文太含蓄，但凡是个正常人的脑回路，谁能联想到这是凤鸣楼里有高手的意思？
吴凡一直以为宋无双留信就是单纯让他按时交水电费来着。
这样的操作，就难免显得他很呆。
第四百七十九章 给那些高手顺顺毛
吴凡想起一个典故叫南辕北辙，心里挺堵。
能动动嘴一句话解决的事情，自个儿能搭上半条命去摆平，简直像个笑话。
不过凤鸣楼里有结丹境第九层的高手，总归是可喜的。
吴凡把吴茵茵叫到床前，嘱咐道：“你先跟韩叔叔过去，那边很安全，好好在那待着。等我伤好了来看你，顺便，也与宋家的高手们见个面。”
吴茵茵内心还是对孙若薇较有好感的，问道：“真的不考虑若薇姐说的办法了吗？我觉得，咱们这样有点过河拆桥。”
吴凡无奈道：“当初我本来就不答应，你们几个背着我做的事……算了，过河拆桥就过河拆桥吧，怎么都好。”说着他又面向韩军，“我妹妹就有劳照看了。”
……
吴茵茵跟着韩军离开后，空旷的房间里便只剩下吴凡一人。
还有变回灵剑模样的谈晓蕤。
“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脑海中女声问道。
吴凡有些虚浮的站起身：“别的都不管，先洗个澡再说。”
谈晓蕤默默幻化回人形，走出了房间。
数日的高烧不退，不仅将体内的火毒带了出来，顺便也代谢了不少杂志，吴凡浑身都不舒服，黏糊糊的。
热水澡冲了半个多钟头，总算干干净净舒舒坦坦，但身子骨仍然虚得厉害。
谈晓蕤推门回来，说道：“你现在连路都走不稳，就先别想其他事了，安心养着吧。依据我不多的医学常识，你现在得大肆进补，人参鹿茸什么养气吃什么。”
吴凡盘坐在床上，没劲儿的说道：“调理来得太慢了，时间不等人。”
“身体也不等时间，不恢复好了，强撑着伤势再去跟人争斗，身体吃不消的，你自己就是医生，这些道理比我懂。”
“普通凡物滋补，的确很慢，没个十天半拉月肯定下不了床。”
吴凡手掌一翻，一只瓷瓶便凭空呈现，横卧在掌心。
那瓶子出现的刹那，周遭便有浓郁灵气被牵扯吸引过来，瓶中物自然是宝贝。
迦叶家族不传秘宝，洞心菩提树的原浆！
谈晓蕤眼神一震，虽然不晓得这是什么好东西，但无比笃定这绝对是好东西。她说道：“这里面蕴含的能量，给人的感觉相当奇妙，估计对你以后升结丹境有帮助，现在疗伤就用了，是不是有点挥霍？”
如果可以选，吴凡也想等到自己凝气境第九层巅峰的时候，再用这瓶菩提液一举突破到结丹，问题是往往形势比人强。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帮我护法吧。”
吴凡忍着心头滴血，指尖顶掉了瓷瓶口子上的木塞。
瞬间，整个屋子内遍布一种极其特别的味道，很香，香得有些上头，但并不让人腻，而是一种馥郁直达灵魂的奇妙感受。
……
迦叶家的老僧说，马孟秋儿时曾一口气喝下好几瓶洞心菩提浆，由此拥有了金刚体魄，从而做到凝气境无敌。
作为一名出色的大夫，吴凡不会用直接饮入咽喉这么暴殄天物的方法。
他右手攥着瓶子，左右平展，覆于瓶口之上，同时驱动真气从掌心涌入瓷瓶，将那股玄奥的能量一点点勾入丹田，再以霸龙诀完全炼化吸收。
这是最纯粹的天然灵宝，真真的妙用无穷。
随着那些令人无比舒适的气流自丹田散开涌遍周身，吴凡皮肤上被烧出的疮疤开始脱落，重创后阻塞的血气也逐渐顺遂，初始如小溪，渐渐奔涌成江河。
五脏六腑的伤势悄然好转。
此时吴凡的身体，便好似春回大地，顿时生气盎然，每个细胞都好像活过来了。
丹田内的真气更是膨胀又膨胀，菩提液本身被炼化后的精纯灵气，加上四方八面被强行引流过来的自然灵气，一股股都硬往里拱。
想拒绝都拒绝不了，吴凡只好照单全收。
……
足足七个小时，从正午到天黑，吴凡终于睁开眼。
眼神湛然，神光内敛，再不是之前那副病怏怏的模样。
谈晓蕤走上前，上下打量一番，道：“那么强的能量，我还以为你境界至少要突破个一两层呢。”
“想突破的话也就破了，不过没意义。”
吴凡说道，最后他硬生生将境界压在了原位，而非径直升上凝气境第九层。
修行半年左右，便以飞快的速度冲过第一个境界，这种话说起来挺有劲的，但修行求的从来都不是多快。
境界与境界中间隔的时间太短，未必是好事。
而洞心菩提液带来的好处，本就不只是大量真气促使境界提升这么肤浅，更内里更深层的，吴凡莫名感觉自己比原来强悍了不少，譬如气息更绵长，譬如头脑愈发清明不染。
“难怪修行界那么多老家伙想破脑袋也想求一瓶洞心菩提，这灵宝……”
吴凡亲身体验了这样传说中的秘宝，才真正深以为震撼，这种感觉是任何别人的口述或文字描绘都无法贴切的。
世上的人大概可以笼统分为两类，天才和庸才。
天才生下来就一定程度优于别人，而庸才要追到差不多的高度，就必须成为努力型的天才，但即便追上了，终归是先天不足，有着弥补不了的缺憾。
洞心菩提的作用很简单，把生而为庸碌的人，从先天的本质上扭转为天才。
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无理。
吴凡更觉得自己牛嚼牡丹了，但又觉得自己浪费得好。
这种能硬生生改变人资质的好东西，修行界恐怕没有哪个门派不眼红，浪费固然可耻，那也总比走漏风声后遭人追杀好得多。
“所以你已经完全恢复了吗？”谈晓蕤并不知道他脑子里想着那许多弯弯绕，很单纯的问道。
吴凡尝试着运气过肺腑，顺畅得很，点头道：“浪费归浪费，到底是无数人眼红的奇货，治治内伤还是方便的。”
他翻身下床：“走吧，一起去凤鸣楼，看茵茵在那习不习惯，顺便，见识见识无双姐供奉的那些高手！”
自己怎么说也是宋氏少主，再差也要跟凤鸣楼里的修士们混个脸熟才好，若是关系处得不错，以后岂不是就有成群的修士当打手了？
若是里边有不服帖的，自然也该给顺顺毛。
第四百八十章 榜令！
雪花点缀着夜幕，旖旎了一座城市的天空。
路灯较平日也多了几分诗意，看上去孤独且沧桑。
普通人是没心情欣赏这样的风景的，他们只觉得冷，于是街上满是行色匆匆的身影，估计都只惦记着赶紧回家，对着电暖炉烤烤冻僵的手脚。
从这方面来讲，南山省处在一个很尴尬的地理位置，南方人都当这里是北方，但当北方人家家户户都开始享受到暖气的时候，南山省各个市又被排除在供暖规划之外，历年都是如此。
长街无际，只有两个人显得那么特立独行，走得慢悠悠，闲庭信步不急不躁。
谈晓蕤的身体本就是一柄灵剑，承受得起数千度的烈焰，也不怕零下几十度的冰冻，暑往寒来，对她而言仅是体表温度的变化，并无冷热之分。
吴凡境界还低，血肉之躯与普通人没有本质的区别，但也勉强算寒暑不侵，正常的天气变化他能清晰感受到，但影响甚微。
所以在船上时，他可以开打之前脱掉碍事的厚外套，光膀子站在雪里也和寻常人夏天吹空调差不多。
丹田内真气流转，便是一团小火炉。
“城里的雪，没我们乡下的好看。”
肉身的困难被消除了，才有心思兼顾心灵上的感悟，吴凡此时就颇有无病呻吟伤春悲秋的嫌疑。
如果是个饿着肚子三餐不济的流浪汉，肯定就不会冒出这样的念头。
谈晓蕤说道：“乡下有乡下的念念不忘，城里有城里的悲欢离合，我感觉不能放到一块儿来比较。”
她的看法显然更客观，站在局外人的立场。
吴凡客观不起来，因为他主观性的在思念着李秀梅。
去年冬天，也是刚刚开始下雪的时节，秀梅婶儿看他做作业的小手冻得通红，特意奢侈了一把，花了四百多块钱买来几卷羊毛线，打完一件毛衣，剩下的还给他打了一双羊毛手套。
戴着别提多暖和了！
就这么眨眼而过的一年时间，什么都变了。
高中生到了城市里变成了大学生，李秀梅不知何时才能再见，村里那几间住了十几年的土瓦房，如今已然空空荡荡。
修行以后，个子长高了些，身材也变宽了点，那件羊毛衣眼瞅着是不合身了。
至于羊毛手套，倒是从装在行李箱从灵溪村带来城里了，只怕是多数时候都没机会戴，因为搞不好什么时候就会跟人打架，打得贼凶的那种，弄坏了他又心疼。
“学姐会毛线活吗？”
他突然问道。
这个问题对谈晓蕤无疑很突兀，完全不理解话题怎么扯到这里来的，稍稍愣神，回道：“是织毛衣织围脖那种毛线活？”
“嗯。”
“我不会，不过霜儿每年冬天都喜欢织点小东西，你可以问问她。怎么忽然想起问这个了？”
吴凡说道：“有件毛衣小了，想再添点线加大一点继续穿。”
谈晓蕤沉吟片刻，笑道：“你倒是把勤俭节约的美德保持得很好，现在的年轻人，衣服稍微跟不上潮流了都习惯扔掉买新的，不合身还愿意改改接着穿的，简直比熊猫还稀缺，何况是你这种身家不菲的大少。”
吴凡只是慢慢踱步望着路灯一笑，没有解释，那点私人的小故事小念想，实在不值一提。
……
走着走着，便从龙腾商业街走到了几公里外的凤鸣楼。
之所以选择步行，当然不是为了锻炼身体，吴凡自问不缺乏运动，不过是想再确认确认，吸收一瓶洞心菩提的原浆后，身体机能是否真的各方面都恢复到了健康的水准。
迦叶家的灵宝级宝药，果然没教人失望。
“凡少，小小姐知道你要来，特意等着您，要跟您一起吃晚饭。”韩军守在门口，见到人来上前恭恭敬敬说道。
吴凡其实觉得这种形式主义没什么必要，论私交，这位打理凤鸣楼的元老股肱还是他好兄弟的老丈人，应该他对人家的态度姿态放低些才是。
哪有长辈对晚辈一口一个敬语您啊您的？
可早就说过这档子事，韩军坚持宋家的规矩，宋无双在宋家就是绝对的权威，小少爷也理应一人之下。
吴凡便不好再去破人家的坚守，也不能因为自己的随意，坏掉宋无双立下的威严，只能听之任之习惯之。
“今晚吃什么？”他问道。
韩军立马回道：“小小姐担心您之前肠胃抱恙，特地选了清淡的广府菜，现在厨房煲着一大锅鲍鱼粥，已经在灶上蹲了两个多小时，火候很足。”
谈晓蕤不由洋溢微笑：“不得不说是血浓于水的亲兄妹，生疏的时候不长，渐渐开始懂得关心你了，就是嘴上不会说。这么想想，你其实还是个挺暖的暖男，把这不谙人情世事的小冰块给融化了。”
吴凡不禁也挂上了一脸不掺杂质的笑意，只要是说他妹妹的好话，他听着就惬意。
这时韩军又开口说道：“今晚的晚饭，不只有您跟谈小姐还有小小姐。”
中年人面色略有些为难的意味。
“还有第四个人？”吴凡问道。
“是五个。”韩军说道：“江小姐也在，不知道她从哪收到的风声，听说您要来这里和小小姐吃饭，一早便来等着了。”
“江小姐，哪个江小姐？”
“江蒹葭。”
听到这个名字，吴凡心里咯噔一下，情不自禁喊出卧槽。
从小山村到安马市这座大城市，一路上他都是披荆斩棘，遇上再难缠的对手也没怂过，要说真正害怕的人，掰着指头硬算，也数不出几个来。
宋无双只算半个，毕竟是大姐头，脾气也不是那么好。
孙嗣同老太爷也算半个，令他且敬且畏。
厉青橙约莫可以算是最后的半个，因为始终猜不透这高智商又思想异于常人的怪胎，并且这女人老惦记着要跟他结婚。
这仨加起来拢共算一个半，唯独江蒹葭能算整整一个，每回见面，她都如狼似虎跟要吃人似的，吴凡实在惹也惹不起，躲又躲不起。
“今晚这饭八成又得吃得提心吊胆了！”吴凡表情变得拧巴起来，问道：“你说五个人，那还有个是谁？”
“江小姐的弟弟，京城江逐流。”韩军说道。
吴凡想了想：“没听说过。”
韩军又道：“他在京都一带的修行者圈子风头极盛，大概相当于少爷您在安马市的名气，几乎是新生代的第一人。当然，重点要注意的是，他这次来，是帮风云阁来给少爷您送令牌的。”
风云阁，令牌。
吴凡眉尖一挑：“是送的榜令？”
“是的，榜令。”
韩军回复时语气颇为矛盾，既有位自家少爷得到风云阁认同所产生的骄傲，又带着几分忧虑。
第四百八十一章 多事之秋啊
风云点江山，龙虎统大道。
京都有风云、龙虎两阁，源远流长，即使是对现代修行圈子常识没什么了解的吴凡，都对这两阁的存在丝毫不陌生。
某种意义上，风云阁与龙虎阁追溯起来，甚至比上三清家族的历史更为深远，最早出现是在先秦时期，那时候，修行者还不叫修行者，叫作练气士。
传承记忆里对风云阁和龙虎阁有着很详细的记载。
两阁并不是什么特别强大的组织势力，长处在于情报收集与处理，所以每隔四年，两大阁都会发布一份榜单，分别针对修行界冒头的青年天才与修为高深的多年名宿。
榜单被修行人士视作权威，一定程度上也象征着在榜之人的名望。
一旦在榜单上有了排名，便能得到两阁发放的榜令，虽然没有炎国官方赋予的权能与特殊便利，但拿着榜令走到任何地方，都能获得高人一等的待遇，这就是名声带来的好处。
“我上的是哪个榜？”吴凡绕有兴致的问道，他成天蜗居在安马市一隅之地，也没出外闯荡，还能被风云阁注意到，这属实有些出乎意料。
韩军回道：“凡少昏迷的这些天，其实整个修行界里都已经传开了，您上的是云榜，但具体排名还得见到榜令才能知晓。唯一确定的是，您这次是空降插队进的榜单，有人直接被您挤出去了。”
吴凡笑容更盛：“也就是说，我上榜之后，马上就会有麻烦？”
榜令不是普通的手工艺品，有些类似于官方发行的货币，每一块都是唯一。
风榜和云榜里都只有二十个名次，加起来总共四十块令牌，有人被吴凡插队挤出榜单，他的令牌便被风云阁拿了回去，转而递交到吴凡手上。
试问这种莫名其妙被人夺走排名的事情，谁能服气？
风云榜是对天才之名的权威认证，如果被挤出榜单那人咽不下这口气，势必要想着重回云榜，那么最直接的做法，便是挑战吴凡，把原本属于他的令牌夺回手中。
千百年来，无名之辈争取声名的做法都是如此，找个实力不如自己的榜上人挑战，战胜了，便可以拿到对方的榜令，取代对方在榜上的排名。
而在榜之人提升排名的方法也大同小异，找个排名比自己高的人，打败他。
“应该是很快就要遭遇挑战的，不过我相信，少爷您能守得住这份荣耀。”韩军说道。
吴凡沉吟着笑道：“看似送大名声来，实际上这不就是块烫手的山芋？”
韩军则从这番话里听出些别的意味，不安道：“少爷不想要这份名声？年轻的修士们，挤破头皮都想冲上风云榜斩获殊荣，而且，榜令背后代表着的那场盛会，少爷想必是知情的。”
吴凡背负双手，举头望着雪夜中不太明亮的弯月，说道：“我对这些虚名确实不怎么在乎，至于风云龙虎两阁发起的天骄战，获胜者据说好处多多，但以我目前的实力，参加的意义不大。
去了肯定拿不到首名，说好听点是重在参与，说白了就是送人头，没啥意思。”
先不提龙虎榜上都有哪些成名多年的老怪物，单论风云榜上的青年天才，云榜算是给风榜打底的。
堪堪有个权威认证的天才光环加身，风榜才是真正的神仙打架，三十岁以下超过结丹境属于基本标准，是专门给纯阳七剑那样的超级天骄扎堆竞争的上级角斗场。
估摸着，晋升结丹境的吕紫，目前已然挂名风榜，但排名必然不会太靠前，她的六位师兄倒是应该大差不差。
吴凡有自知之明，他跟吕紫比都不足一成胜算，顶着个云榜排名屁颠屁颠去参加天骄战，无异于献丑。
那注定是被上三清家族与炎龙顶级天才垄断的一场表演。
就算偶尔有沧海遗珠式的世俗界天才横空夺彩，那也是人家风榜上面的事，云榜就是陪跑凑热闹的。
“那这榜令，您不要？”
韩军挺意外于吴凡的淡然反应，人生在世不过追名逐利两件事，上了年纪或许能看淡一些，年轻气盛的小伙子，哪能抵御得住盛世扬名的诱惑？
吴凡思虑过后摇摇头，道：“既然都送到手上了，不收下岂不是打风云阁的脸么？
这都不要紧，传出去别人说我胆小怕事不敢接排名榜令，丢的是宋家和我姐的面子。
先拿着吧，当然那些人实在想要，找个机会送出去倒也不是不行，前提是用一种比较体面的方式。”
人怕出名猪怕壮，吴凡更喜欢实实在在揣进腰包的好处，那些奔着云榜排名络绎不绝前来挑战的家伙，在他看来除了麻烦还是麻烦，一点实际利润都不带，那自然是没意思，还很无厘头。
他甚至觉得，风云阁摆出风榜云榜两样榜单，就是在利用世人逐名的心理故意挑事儿。
“走吧，先去见见那位京都著名的年轻人。”
吴凡带头向院子里走去，问道：“对了，蒹葭姐的弟弟，在风云榜上有排名吗？”
韩军说道：“这事说来也挺有说头的，江逐流本来在风榜第十七，但随着前些日子纯阳派的一位女子突破结丹境，风云阁统筹过后，认为她已经胜过江逐流，于是把她直接从云榜第一，提到了风榜十七。”
“那女子据说年纪不过十八，不仅修为在同龄人中堪为翘楚，更具天生神力，总之被风云阁吹捧出朵花儿来了。
而江逐流就顺位往后跌了个名次，到了十八，原先排在风榜末位的，则是掉到了云榜，传闻这几天要跟原来的云榜第二，争夺云榜第一的名次。
想想也是够憋屈的，风榜天才降了个档次，还要跟云榜的人争。”
“此外，江逐流此行，给少爷送来榜令只是其次，他很快要去纯阳派，挑战那名抢了他第十七位排名的少女，要把名次拿回来。”
吴凡一听就知道韩军说的纯阳派少女是谁，心思便难得的活泛起来。
“等于说，就这几天，会有两场因风云榜名次变动产生的天才之战？听着好像很热闹啊！”
“不，我觉得应该是三场。”
韩军说道：“修行界好久没这么热闹过了，那个被您挤出云榜的人，应该也会趁着所有人都盯着榜单排名大战的势头来向您挑战，用年轻人的话说，这叫蹭热度。
更有意思的是，云榜之前的第二，也是纯阳派的一名外姓子弟，这次的热闹，基本就集中在咱们安马市跟碧青县这一块了，输赢有成千上万人看着。”
第四百八十二章 江逐流
“有趣，当真有趣！”
吴凡走进了吴茵茵暂住的屋子，迫不及待想看看，那个要被吕紫抢走名次，转而便要挑战吕紫的年轻人长什么样。
他当然不是幸灾乐祸地希望吕紫遭到麻烦，只是单纯的好奇，晋升结丹境以后令他惊为天人的吕紫，是否有同境界的人能与她实力相当？
纯阳派千年传承的顶级功法加血脉，再加上天生神力，这个女生天然便甩开别的修士一大截，各种条件凑合在一起，结丹境第一层里不说无敌，至少应该是睥睨群雄的。
结果令吴凡有些失望，他原以为江蒹葭那样的尤物，拥有近似基因的她的弟弟，应该也是个模样十分俊朗的帅气小鲜肉，可事实是他在吴茵茵房间里见到的男子，长相极其的一般。
就是丢进人堆里一瞬间就没影了的那种类型，至于说气质，也属实没什么让人眼前一亮的气质，就是普通，普通得像是隔壁班某个成绩中游性格内向极无存在感的同学。
“姐，这就是你给我找的姐夫？不咋地啊！”
年轻人一张口，给人的感觉就不一样了，带着强烈的傲气，没收没敛格外嚣张。
明明那么普通，却那么自信。
吴凡对这位京城新生代第一人的初次印象不太好，自行拉开椅子在餐桌旁坐下，昂首道：“乱说话别人大度一般不跟你计较，乱攀亲戚就是你不懂事了，谁是你姐夫？”
江蒹葭笑吟吟贴过来，一如既往的妖媚，依旧是不晓得害臊为何物，靠在他的肩膀上，嗔怪地看向弟弟：“逐流，怎么跟你未来姐夫说话呢？”
江逐流猛一拍桌子，咬牙切齿道：“把你的脏手从我姐姐身上拿开！”
吴凡最懒得鸟这种上来就拽得二五八万的货，漠然说道：“我的手老实得很，可你的嘴好像不太老实。”
不料对方根本不睬他，对着江蒹葭苦口婆心：“姐，你挑男人的眼光咋这么次？一看，连结丹境都还不是，你横不能找个连你弟都不如的男人当老公吧？”
江蒹葭挑着眉说道：“你可知道，他修行至今不过半年，就有现在的境界。你呢，从五岁开始，十来年的火候才结丹，你真敢说他不如你？”
江逐流明显被这番话镇住了，半年几乎修到凝气境瓶颈，速度堪称恐怖。
但他仍是有些不服气，说道：“修炼这么快，天知道是不是走的什么急功近利的歪路子，再说，不过是占了高等血脉的便宜罢了！”
吴茵茵可听不得有人说她哥哥的不好，冷眼说道：“有人不想在这儿吃饭，大可以走，我没强留！”
哪个姑娘家没脾气？何况这位姑娘还是从炼狱里走出来的。
江逐流有些吃瘪，屋里三个女的，两个都向着吴凡说话，还有一个是跟吴凡一同来的，俨然没道理胳膊肘往外拐。
“但愿你总能躲在女人背后！”他冷哼道。
吴凡不乐意了，看着他拿起筷子，不由说道：“我还真头回见到你这种人，吃着我的饭，坐着我的凳子，张嘴跟我阴阳怪气。这就是你上门为客的素质？远的不说，做人方面你比吕紫差远了！”
江逐流像是突然被踩了尾巴：“你认识第七剑？”
吴凡故意吊着他，不作答，动手拿起碗开始给妹妹盛汤。
广府师傅熬的地道的冬瓜地龙汤确实不错，汤色看着清清寡寡，盛进碗里热气一滚，那鲜香扑进鼻子里，顿时令人胃口大开。
“好弟弟，姐姐也想尝尝你亲手盛的汤！”江蒹葭撒娇从来不分场合。
吴凡是惹不起她，乖乖拿过碗来也给盛了几勺，眼看着都有份，自然也不好落下谈晓蕤，于是索性暖男当到底，雨露均沾。
倒是谈晓蕤有点不好意思了，一个是他妹妹，一个是口口声声跟他暧昧不清的女人，那自己算什么？
吴凡却没心思猜测女儿家的小情绪，怼齐了筷子便向满桌佳肴发动进攻：“饿了这么多天，总算能好生吃上一顿了！哟，这芋头怎么做的？好甜啊！”
“这道菜叫翻沙芋头，也是老广派菜了，不过你不能多吃，胃还没好，芋头不好消化。”吴茵茵说道。
吴凡挺惊喜：“这么养生的知识你也知道？”
吴茵茵回道：“以前受的训练可不只有如何迅速取人性命，艰险条件下让自己活下来也是重中之重，肠胃极度虚弱时，淀粉过重的食物会大大降低生还概率。”
江蒹葭往他碗里夹了一筷子鸡肉：“吃这个好。”
乓！
江逐流彻底坐不住了，年轻人还是缺乏点定力，估计平时顶着天才的光环很少被人无视，此刻看着姐姐护住外人跟人家亲亲热热，显得他很多余，气得眼睛都充血发红。
“我问你是不是认识纯阳派的第七剑，你听不懂？”
“你拍谁的桌子？”
吴凡一张脸完全冷透。
“我在问你话！”江逐流暴怒道。
吴凡嗓音低沉：“看你是蒹葭姐的弟弟，一而再的忍你让你，你真以为你京城新生代第一人的名头，到了南山也要人人对你低眉顺眼？”
江逐流分外不屑：“我是没有横行天下的实力，但你一个凝气境跟我说这话，不觉得装过头了么？我就这性格，不服，你能拿我怎么样？”
吴凡放下筷子看向江蒹葭，后者眼波流转，继而温柔如丝的说道：“这小子被惯坏了，是该好好收拾一下，不过好歹是我亲弟弟，小惩大诫也就罢了，给姐姐几分薄面。”
江逐流气极反笑：“姐，你是跟傻子待久了，也觉得这么个凝气境的辣鸡拿得住我？”
江蒹葭看着弟弟笑而不语，笑意间有些忧伤，还有些失望。
吴凡弯着指头在餐桌上轻轻敲了两下，说道：“凤鸣楼不欢迎这种客人，丢出去！”
话落，两道人影闪入房间，快得如光如电，以他的目力根本瞧不真切，桌子对面的江逐流倒是看清了，可也没来得及做出反应，便被俩人一左一右扣住了锁骨。
“小少爷请吩咐。”
“我只想安安静静吃个饭，不喜欢有人聒噪，丢远些，别烦到我就行。看在蒹葭姐的份上，也别下狠手。”吴凡淡漠说道。
然后，被誉为京都新生代第一人的年轻天才，便真的被反锁双臂以一种很丢脸的姿态丢出了凤鸣楼。
第四百八十三章 不安分的供奉们
天才？
吴凡想笑。
拥有修行天分的人，放在普罗大众里哪个不是天才？只要没妖孽到无师自通横推一代人的，都没资格眼高于顶目中无人。
似这般看不清好赖场面的低情商物种，出了京都没有家人或师门庇护，走到哪儿都得挨打。
“吃饭。”
懒得在不相干的人身上多动脑筋，吴凡重新拿起筷子，招呼一声便继续享受满桌广府美味。
不多时，煲到软糯粘稠的鲍鱼粥上桌。
“多喝点，这个看着就对胃好！”
这次换吴茵茵主动帮他盛粥，边盛还边说话，也不知道是无心，还是有意说给江蒹葭听：“幸好你把那家伙赶出去了，不然多个修行者，这一大锅粥还未必管饱。”
修行者的食量能吓坏普通人，修为越高越能吃，到神满境以后，普通的粥粉面饭便只能解馋了，补充能量得靠磕丹药。
一名结丹境修士，一张嘴巴，吃完这口最大号砂锅的粥完全不在话下。
“也不能这么说，我只是想清静点吃个饭，他要是不乱嚷嚷，咱少吃几口也没事。”
吴凡还是得顾及江蒹葭的面子，退一万步说，人家对他不错，而且和宋无双关系极为亲近，约莫是他姐姐的闺蜜。
好在江蒹葭似乎是真不怎么护短，或者对那个亲弟弟也早有意见，浑然不在意，道：“家里惯他惯得厉害，拜师以后进了山门，身边人也都捧着哄着，我一直觉得那样不好。吃亏得趁早，看来忽悠他来南山是好事，有你在，他前十几年没吃过的亏，估计能一次吃个全乎。”
吴凡不解：“忽悠？他不是自己想来夺回风榜排位名次的？”
江蒹葭风情万种的一记媚眼，略带狡黠道：“他原本都在筹备挑战风榜第十五名了，原来的名次被夺走又有什么关系？顺便接下榜风云阁给你送榜令的差事，也是我故意让他见见你，感觉天底下就你能制得住他，大概也只有你敢收拾他了。”
吴凡面无表情，心底却是忽然有些为江逐流抱屈，这俨然是让自个儿亲姐姐给坑了嘛！
……
饭足汤饱，江蒹葭还没有擦嘴走人的意思，吴凡想着正事，也没多做陪，带着谈晓蕤去了凤鸣楼最深处的院子。
吃饭之前，他就让韩军安排一下，要见见宋无双招揽到麾下的修行者们。
刚刚替他拿住江逐流扔出去的，便是其中之二，然而从韩军的细微表现当中，吴凡看得明白，并不是每个修士都像那两位一样听话配合。
说到底，修行者之于世俗势力，身份都是供奉先生，那么何为供奉？
这个概念可以有两种截然不同的理解。
各大寺庙里的菩萨大佛，受信徒香火虔诚三叩九拜，这叫供奉，属于必然高人几等的尊崇地位。
而大多数时候，供奉与势力之间互相尊敬，势力供养修士吃住修行，修士在必要时出力替势力消灾解难，看似平等，但依然有势力为主供奉为宾的主次关系。
懂事讲理的供奉先生，自然便明白也安于后者的主次，并不僭越。
可一样米养百样人，总归会有那么些个不懂事的，把自己摆到过高的位置喧宾夺主。
“等会儿，给你喷点香水。”
离门口还有十来步距离的时候，吴凡手掌一翻，变出个喷壶对着谈晓蕤摁了两下。
谈晓蕤是能感知气味的，那瓶子虽然看着是个香奈儿的香水瓶，但喷出的水实质没有任何味道，所以这肯定不是香水，也不晓得这家伙从哪儿淘来的女士香水空瓶。
“里面装的什么？”她问道。
吴凡也不瞒着她，挥散真气笼罩四周形成一道简易屏障，然后低声说道：“升级版的化功散，待会儿你不必隐藏剑灵气息，让他们去窥探，药力便会跟着你的气息侵入他们体内。
前几天对付慕容秋，就是用的这种药，我对着吕紫喷了以下，她一开力场，药就跟着真气散遍了整艘船，可惜的是分散得太开被稀释了，对慕容秋的削弱还是太少，不然我不至于那么惊险。”
这次他重新计算了药量，加上房间里又是半密闭的环境，药力绝对只强不弱。
“你真是越来越爱鼓捣这些玩意儿了。”谈晓蕤瘪了瘪嘴，此时的学弟，怎么看怎么阴险。
吴凡报以一副没奈何的笑容：“硬实力的提升不是一朝一夕能完成的，在真的能凭修为压人之前，不得不想些旁门左道的法子自保啊！下作点就下作点吧，不要脸活万年总比正直着短命强。”
谈晓蕤幽幽思忖片刻，说道：“但你第一次见面就用这种不体面的手段，怕是很难服人。”
吴凡心里有数，道：“要么说这是化功散的升级版呢，论药效，没比原来的化功散好，或者还稍有不如。这种新化功散的优点，在于能够拿捏程度，用量得当，不会散掉人全部功力，只是堵塞气脉扰乱真气运转，只要我不说，他们几乎察觉不到。”
“嗯，这样的话，就够体面了。”谈晓蕤点点头。
互相通气通得差不多，俩人便继续朝着内院走去，转过侧走廊，站到门口，里面传出说话声。
“这小子挺能摆谱啊，愣让咱在这儿等了半个多钟头，这是不是就叫新官上任三把火？”
“他奶奶的，宋小姐在的时候，对咱们都是客客气气的，那小子算哪根葱？”
“我估摸着，他是故意耗着咱们，在那边好吃好喝歇着，把咱晾得差不多了才来，要杀咱的锐气？”
“那他的算盘可打错了，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老子一身本事到哪儿混不上口供奉的饭吃？凭啥在这儿受个黄毛小子的鸟气！”
乍一听，这是在背后念叨碎嘴，然而但凡动动脑子想一想，也能想明白里头的弯弯绕。
供奉当中最低修为也是凝气八层以上，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洞察力感应力都远远超越常人，断没理由感觉不到门口站着人。
所以这不是背后说，当然也不算当面说。
隔门骂人，最是指桑骂槐含沙射影。
第四百八十四章 一帮傻逼！
世俗人个个都幻想着能修行入道，觉得能成仙，能上天，能和太阳肩并肩。
然而此时和吴凡仅隔着一道门的这些人，也就是普通人幻想当中的仙师们，走在道途中，却也真不见得有多超然物外、绝尘脱俗。
他们的做派，让吴凡想起了以前在乡下时那些最招人讨厌的长舌妇，满嘴阴阳怪气一肚子鸡毛蒜皮。
太像了！
轰隆一声，门被踢开。
吴凡黑着脸走入，无须谁请，自己拉开凳子坐到了最上方的位置。
这里本来就是宋无双的地盘，宋无双的地盘就是他的地盘，四舍五入这里是他家，他才是主人翁。
一名位于侧座的青年人起身，模样大概三十来岁，但修行者以长相论年龄很不靠谱。
“吴凡小少爷，你坐这张凳子，有些不合适。”这人说道。
并不属于刚才那嘈杂骂街的声音中的任何一个，语气也还算客气，尺度得当。
吴凡问道：“这儿是凤鸣楼吗？”
青年不解他问这话是什么意思，但还是答道：“自然是凤鸣楼。”
吴凡挑眉道：“那就没错了，既然是凤鸣楼，我想坐哪儿坐哪儿，甭说坐着，我就是脱光了衣服只剩个裤衩在大院里躺着，那也是我的自由，轮不到谁来指教我。别问为什么，问就是老子乐意！”
底下人群聒噪起来。
谈晓蕤也是不禁稍稍愕然，要论狂，这会儿的吴凡可比刚才的江逐流狂多了，狂得几乎都没边了。
但这话确实摘不出半点毛病。
凤鸣楼由始至终都姓宋，虽然吴凡不姓宋，却可以让凤鸣楼暂时姓吴。
青年隐隐皱眉，随即拱起双手，仍是态度谦和，说道：“吴凡小少爷可能有所不知，这张交椅，是宋小姐专门为家师定做的，而家师与宋小姐之间，又颇有些渊源。”
吴凡横摆出一副死赖皮滚刀肉的架势，一个劲的犯浑，道：“你也说是我姐花钱做的了，我姐的东西，我用不得？”
青年脸色难堪：“您这就太不讲理了。”
旁边的修士便不住起哄：
“青先生，我看这小子纯粹就是奔着撵人来的，压根儿没想跟咱好好唠嗑！”
“我琢磨着也是，上来就像要跟谁打架似的！”
“宋小姐多英明啊，怎么这回就识人不明，把家业交到这么个混小子手上？”
“可惜了大好的宋家，只怕等不到宋小姐回来就要毁于一旦喽！这小子懂个球的操持家业，居然想撵咱走，那咱走就是了！青先生，你好生劝下柳老爷子，只要他老人家一挥手，咱都跟着走！”
被众人称作青先生的青年面露犹豫，半晌后向吴凡问道：“家师与宋小姐关系匪浅，吴凡小少爷，当真要逼我们离开，伤了这点情分？”
吴凡翘起来的二郎腿抖个不停，把‘吊儿郎当’四个字演绎得淋漓尽致。
“走呗！凡是觉得凤鸣楼庙下，容不下他的，愿意走都走，我也能节省点成本少开点伙食费。”
“小少爷，可不是我们想走，是您不尊重我们在先。”青先生说道。
吴凡歪着脑袋看着他，问道：“不是你们瞧不上我这个年轻后生仔在先？明知道我在门口，还跟这儿装聋作哑骂街，不好意思，我这人没什么城府，你骂我，我就生气。而且我还要骂回来。”
目光从众人脸上一一扫过，经典国骂一字一顿脱口而出：“一帮傻逼！”
……
气氛出现了瞬间的断层，所有人都被骂了个措手不及。
谁能想到宋无双那种能让男人都崇拜敬仰的超级女强人，她的弟弟居然是这么个货色？骂起人来居然这么接地气？
实在是没有水准可言。
在众人尚未来得及做出反应的阶段，吴凡趁势而上，继续开口，说道：“诸位顾忌我的身份，却又看我年轻不愿意买账，无非就是认为我不够资格。要解决这样的分歧其实很简单，只要我能证明自己有这样的资格，那么我与诸位日后的相处，一定会很愉快。”
有人讥笑：“证明？你又如何证明？凭你那张不落教的嘴？”
吴凡收敛玩世不恭的模样，站立起身，拍了拍自己的肚皮，笑道：“也不是故意晾着大家久等，我先前受过很严重的伤，昏迷一星期也饿了一星期，不吃饱，有些事情做起来没力气。”
青先生说道：“小少爷尽可以说得清楚些。”
吴凡气沉丹田，身上便涌动一阵风，气流鼓荡衣衫，气势释放无遗。说道：“修行世界，比的自然是谁的拳头硬。”
人们感受着那股气势，顿时更觉得滑稽。
“你连结丹境第一层都没到，拳头能有多硬？”
“好奇的人，不妨试试。”吴凡从容自若。
……
宽敞的房间内有沉默了几秒，接着有人发声：“没看错的话，跟你一起来这妮子，乃是一道剑灵。”
“眼光不错。”吴凡象征性的赞了一句。
那人皮笑肉不笑：“大冬天的，但凡是个活人，呼吸都往外冒白气，唯独她没有。再者，周身锋锐意味十足，明显得几乎要割人，谁能看不出？小少爷若是把修行者都当傻子，堂而皇之带着她四处走动，被旁人盯上，祸事也就不远了！”
立刻有声音附和：“口口声声说着比谁拳头硬，这点弱肉强食的道理都不懂，以为新世纪了天下就真的太平？”
“神满境才堪堪能掌御器灵，从未听过凝气境的入门者够资格使一把器灵成人的灵剑，纵然是运气顶天了，遇上先天剑灵胎，也不该这么招摇。”
“就这，拳头能有多硬？”
质疑声自然是不缺，吴凡也不去解释，领着谈晓蕤敞开房门走到庭院中，朗声道：“明人不说暗话，接下来我会用这把灵剑作战，认为自己有实力胜过我加她这柄剑的，就来院中。”
“不过提前说好，我只打五场，没道理你们比我境界高，还跟我耍车轮战。五场之后，若我不能全胜，我姐回来之前，我绝不踏足凤鸣楼半步，诸位可以享受到绝对的自在。反之，若是我这个凝气境五场全胜，再之后想必不必我多说，响鼓不用重锤不是？”
“嘁！还全胜，一场过后你小子能站着不倒，我都服你！五场你还不倒，那也算你潜力非凡了，跟着你不辱没名声，往后你说什么是什么！”
“别废话了，我来跟你打第一场！”
有人直接纵身跳进院里，周身瞬间展开一道结丹境独有的罡气屏障，气息排山倒海，境界最少也在结丹二层之上。
第四百八十五章 王八壳子也装逼？
终于打起来了……
吴凡顺利将局面带入了自己预设好的节奏当中，只要接下来五场全胜，这些人自然心服口服。
不得不说，暴力不能解决所有问题，但有时候确实能让事情变得省心。
而一旦这些人真的服服帖帖，拿出对宋无双一半的恭顺对待他，二十几位修士聚集的力量，用起来必然相当顺手。
美中不足的是五场战斗每一场都得越级挑战，吴凡对此并不期待。
没有任何一个凝气境修士会盼着跟结丹境干架，除非是那种为战而生的武痴狂人，而在吴凡看来，那类人脑子多少都沾点毛病。
……
晚上十点多，雪已经停了，风仍然刮得喧嚣，卷着院落后面的竹林沙沙作响。
院子里，则有成片的黄沙被吹起，很碍眼。
那些暗黄的斑点其实不是沙子，而是吴凡面前结丹境修士弥散开来的真气。
正儿八经要打架的人一般都不会说很多话，所以那位修士直接便动手了，掌中凭空出现一杆大锤，舞得虎虎生风，弥漫在场间犹如黄沙的真气随之而动，结成一面盾墙朝着吴凡压过去。
“化剑！”
吴凡低声一喊，谈晓蕤默契转动身子，袅袅娜娜变回了三尺灵剑，飘然入场，抵住盾墙。
很艰难。
结丹境与凝气境存在着很多本质上的区别，其中也包括结丹境的真气具有功法属相之后，修士便可以利用这种新的真气施展真正的法术。
裂石拳和疯魔剑法严格意义上都只能算作武技，武技跟法术几乎没有可比性。
吴凡没有选择与那面盾墙硬撼。
灵剑稍微阻挡须臾，他忙撤身形闪到了侧面避开。
第一个回合终了，算是没落入下风，但那名结丹修士丝毫不认为，这个凝气境的小子躲掉自己一记法术有什么不得了的，转而又挥动大锤，蔓延的土黄真气开始回流。
“破开我的防御你才有机会赢我，但你不可能破得开，即便与我同境界的，这玄武钟也从未被破开过。所以你只能等输，多耗个一时半刻也是徒劳，别说五场，第一关你也过不去！”
说话间，结丹修士身外护体罡气与土黄真气互相融合，生成一口半透明的大黄钟将整个人罩在里面。
很显然，这门法术类似于金钟罩，钟上方真气凝结成一只活灵活现宛如实质的王八。
……
吴凡望着那口钟面色略显深沉，没想到，头一个对手就这么难搞。
道家功法顺应五行，炼化出的真气常规就是金木水火土五种，各有利弊，但在修为达到神满境以前，土属相真气是公认战斗力最强的。
毕竟大多数斗法都是脚踩大地进行，运用土系法术，天然占着地利。
地载万物，德性厚重。
土属相真气擅长的不是进攻，而是夯实稳定的防御，境界相差两层以内，几乎没有正常手段可以打破土系防御法术，强行猛攻，反倒会耗光自己的真气落个任人宰割的境地。
想突破那层盾，要么拿境界碾压，要么能施展出更高级别的法术。
巧的很，这两样吴凡不但没有，还被人家反过来碾压了。
凝气境的武技去攻破结丹境土系修士的法术防御，怎么听都很幽默。
但吴凡还是召来长剑朝着那口大钟冲了过去，没别的，就想试试。
真气在经脉间沸腾，疯魔剑法全力施为，以极快的速度一秒钟出剑整整四十次。
结果并不出人意料，剑刃砍刺划割，甚至没能在大黄钟上敲出一声动静。
结丹修士就站在那里，岿然不动。
吴凡收招，迎面而来一道对手反击的真气波荡，迅速躲开。
土系修士不擅长进攻不代表他们的进攻就不痛不痒，相反，厚重凝实的真气势大力沉，单论威力半点不逊色于主攻杀伐的金属相真气，只是速度偏慢。
退出八步，吴凡出言感叹道：“你这王八钟还真够硬的！”
“玄武钟！”
结丹修士仿佛受到侮辱，愤愤纠正道。
“拉倒吧，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道庭的玄武画像我看过，老鳌缠蛇牙锋爪锐。”
吴凡不屑地瞟了一眼大黄钟上的兽相，“你这明明就是个鳖！法术本来叫王八壳子，你自己厚着脸皮改名叫玄武钟的吧？”
“一派胡言！”
功法法术大抵都源自师门传承，讽刺人家的本事，无异于骂人家的师承，那位结丹修士貌似也是个直肠子，受不得这般诋毁，挥着锤子便主动反攻了上来。
吴凡得逞了，立即脚底抹油，速度提升到极致全力逃窜，手中的剑却分两头，飞去大黄钟旁继续坐着看似徒劳无功的攻击。
周围观战的修士心中不乏羡慕。
“这就是剑灵啊！一人一剑便能发挥出两个人的作用，且剑灵与剑主心意相通，哪怕这小子有个结丹境第一层的修为，老杜的土系法术恐怕都够呛！”
“这小子何德何能遇上这么位先天剑灵胎的魂魄妮子！”
“我若是也有这么一柄灵剑，老杜这玄武钟的造诣，我都有把握三招之内拿下。”
“终究年轻，等过几年破境结丹，如果这把剑还在手上，这小子的本事还真就比咱们这帮人高。就是长得人五人六挺精神一小伙，嘴也忒臭！照这态度狂妄下去，能不能保住灵剑活到破境结丹那天都难说。”
众人议论之间，院子里原本毫无悬念的战斗却突生变故。
姓杜的土系结丹修士发出一声通呼，众人不约而同的停止交谈，重新将注意力集中到应该注意的地方，只见老杜脚底下踩出一团银光，然后银光乍裂，他整个人被掀翻出去。
“你使诈！竟然用暗器！”
老杜愤愤不平喊道。
吴凡不以为然：“诱你追击，在你必经的路线上事先画好两枚灵符，我认为这叫战术，不算暗器。”
“扯淡，你还会灵符术？”
老杜惊疑不定。
吴凡指着对方先前踩过的地方，信然道：“残存的符文都还在，自己不会看？”
“哼！会灵符术也改变不了什么，你始终只是凝气境，从此刻起我不挪步露给你钟下的破绽，你依然攻不破我的玄武钟！”老杜说道，多少有点嘴硬的嫌疑。
堂堂结丹境修士，不留神被个凝气境摆了一道，旁边还有一大堆熟人看着，属实丢人。
吴凡却抱着手笑了起来：“话可不是这么说的，你看看你背后有什么？”
“装腔作势！”
老杜自然不信自己背后能有什么，不过还是扭头看了看，这一眼，顿时呆若木鸡。
冰凉凉的长剑映着月光，不知几时，竟穿过了那看似坚不可摧的玄武钟，正安安静静漂浮在他脊柱左侧的位置。
剑尖对着背心窝。
第四百八十六章 毫不逊色结丹境！
“我赢了，对吗？”
吴凡很平静的看着悬在对方心后那柄同样安静却犀利的剑。
那位姓杜的结丹境修士也看着那把剑，阶沿上所有修士的目光都聚焦于一处。
一种百思不得其解的困惑挂在每一张脸上。
杜姓修士表情很是难堪，修炼土系功法，他最引以为傲的防御却被境界远低于自己的小屁孩给破了，传出去可不仅仅是丢脸那么简单。
这等于是砸掉了招牌，还会被其他修行土系功法的修士视之为耻。
“怎么破的？”他问道，输也得输个明白，知道原因了才好从中找到输得体面的借口。
吴凡却不回答他，有些执拗的问道：“你先说，我赢了没有？”
“赢了！快说！”
杜姓修士不耐烦道。
众目睽睽，尽管不服却也不好赖账。
吴凡这才伸手唤回灵剑，继而说道：“再坚固的防御，只要持之以恒将所有攻击专注于一点，总有破掉的时候。”
老杜对这个答案显然并不满意，暴躁道：“以点破面这么简单的道理谁不懂？我这门玄武钟法术，可以视对手的攻击着重防御，你打哪我补哪，压根儿没你说的那般容易！”
“所以我激你来追我，再在地面藏下两道灵符，我知道即便你把护体罡气融入法术中，那两道灵符的威力也伤不到一个土系结丹境的根本，不过我埋陷阱的目的，本来也不是为了让你受伤。”吴凡将自己的思路娓娓道来。
事实上在发现对手修的是土系功法的时候，他便已经在脑海中默默描绘出了整套的作战策略，甚至如果意外情况发生，他还有两条备用方案。
连续遇上好几次境界修为远高于自己的敌人，靠硬实力绝对胜不过，渐渐的，吴凡不得不从其他方面为自己找优势。
任何一场战斗，冷静是必不可缺的条件，哪怕是看上去毫无胜算的强敌。
而最终的结果是，目前为止他都赢了。
老杜思索半晌，终于反应过来：“你用雷炸我，是为了打乱我的气！”
吴凡不说话表示默认，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两道灵符不过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真正打乱杜姓修士气脉运转的，是喷在谈晓蕤身上那没味儿的香水。
当然，这个可是致胜秘诀，不能大大方方往外说。
老杜还是疑惑，阶沿上的修士们也是，按理说，就算被雷符炸了一下，稍稍打乱玄武钟的真气供给，也没道理能被一个凝气境把法术给破了。
“兴许，我们都低估了那把剑的锋利。”有人说出猜想。
旁人纷纷附和，破钟的过程中，一直是那把剑在努力，吴凡只不过从旁协助，料想，能够刺穿玄武钟与他本人的关系不大。
“唉，老杜，也甭太丧气，人家有那么好一把剑，你又掉以轻心，输也输在情理之中。”
“要不怎么说，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呢！”
“无妨，他这才赢了第一场，后面还有四场，运气能帮他到几时？”
有平日里与杜姓修士关系好的纷纷上来安慰，连输的理由都帮忙想好了，字里行间都暗讽吴凡只是在武器上占了便宜。
对此吴凡并不介意，有的人不服气，只要打一顿就好了。
“请问第二位是谁？”
他看向阶沿上的人们，语气淡淡的问道，依旧没什么尊敬客气可言，但也没有丝毫得胜之后的张扬。
“我来吧。”
说话的是一个女人，从容走下台来到院里，然后祭出了自己的法器。
一条长鞭。
吴凡看着她，花了两秒钟才想起来刚刚在人群中见到过这幅面孔，只是她很寡言，群情激奋的时候她也没插一句嘴，一直坐在不起眼的角落，存在感非常低。
沉默是金，这种人往往是高手。
“没请教？”
吴凡拱手问道，这女人不如老杜那么直接，上场后便站在那里，也不撑力场也不出招，并不暴露自己的真气属相。
从这一点来说，她大概就比老杜聪明许多。
“不必请教，鞭子上见高低吧。”
女人说完扬鞭出招，却没用法术，而是直接摆开武技的架势。
吴凡可没天真到当对方是用不了法术的凝气境，且不提那若隐若现的气势压抑，结丹的老杜败绩在前，纵然真是个尚未结丹的，那也必然是有点东西才敢登场。
啪！
鞭子落空抽到了地上，声音十分响亮，响得甚至略嫌刺耳。
吴凡没有跟软兵器交手的经验，所以第一时间选择了后撤，然而脚刚落地，那道鞭影又紧随而至。
“好快！”
吴凡本来想着，越长的武器应该越不灵活，哪曾想，那条鞭子在那女人手上就跟活的一样，这次，他是避无可避了。
起！
危急之下，吴凡心头默念一声，选择以伤换伤，索性不做任何防御，运足力道将手中剑朝着女人抛了出去。
这段时间的境界增长，再施展疯魔剑法这最后一式的飞剑术，已经轻松顺手很多。
而对面的女人同样施展的只是武技而非法术，吴凡自信，能与这招破釜沉舟媲美威力的武技，很少很少。
拥有这等高级武技又不在名门大派当中，跑到宋家来当供奉，且刚好与他对决斗法，这种几率更小。
综合各种因素，吴凡决定硬刚。
接近九成水准的破釜沉舟一现，执鞭的女人当即瞳孔微缩，旁边的一众修士也不禁惊叹出声。
“这……凝气境的武技，能发出如此摄人心魄的气息？”
“匪夷所思！”
“沈大妹子危险了！”
七嘴八舌的惊呼当中，鞭子已然抽打在吴凡胸口，看着细软，那一击却好似刀背般沉重，又兼具锋利，即使他紧急中为自己画了一道护盾灵符，也没能避免被抽出道皮开肉绽的血痕。
另一边，女人完全没料到对手会舍弃防御直接以伤换伤，鞭子飞在数米开外，无法回防。
眨眨眼，剑尖已离咽喉只剩咫尺之遥。
女人脸上有着恐惧，自然也从未想过眼前这名凝气境的小屁孩，能打出如此可怕的一记攻击，说是武技，然则以那柄剑上所携带的气势来看，已经和丝毫不逊色于她们这些结丹境的法术。
第四百八十七章 倔强！
“开！”
女人低喝，随即一面淡蓝色的圆形屏障扩散开来。
这是她的护体罡气，此外，她还以真气撑开了第二面护盾。
两者相加，按说挡下一次凝气境的攻击绰绰有余，然而她并未露出安心的表情。
铮！
尖锐的碰撞声下一秒发出，只见绽放着寒芒的三尺剑，竟毫无滞涩地穿透了第一层盾，接着碰上第二层护体罡气结成的盾，稍稍停顿，再势如破竹。
咻！
连破两层气盾后，长剑前进的势头仍然很猛，越过女修士持续飞行，最终携着破风声远远插在后方十米远处的墙壁上。
“原来你是水系。”
吴凡看到了她的真气和罡气，恍然大悟。
水性柔和，在五行之中一度被视为最弱的属性，既不能攻也不善防，这一系的功法通常以限制行动的封印控制法术为主，用作战斗便往往显得鸡肋。
吕紫的水属相功法杀伐无双属于剑走偏锋的异类，绝对的非主流，不是谁都能有那样一位思维独特的先祖，创出那样一门别具想法的功法。
也就难怪眼前这位女修士明明达到结丹境，却非要把一门鞭术练得炉火纯青，总得要有打架自保的能力。
“多谢小兄弟手下留情了。”
女人收鞭，团成一圈挎在腰间，低头拱手十分恭敬的说道。
旁人或许不清楚，她却是亲身感受到那柄剑在最后关头，刻意翻转将剑锋从左右朝向变为上下朝向，带着风侧着从她颈项旁飞速掠过。
如果不扭那一下，此刻她已经是个死人，并没有别的底牌可以保命。
吴凡平和道：“说好只是比试，分出胜负即可，我原本也没想着要打得你死我活。”
女人点点头，道：“恭喜你，赢下第二场。”
“承让。”
吴凡学着样子拱起双手，人家礼貌，他自然也有素质。
……
这一场赢得比刚才那场轻松太多，毕竟是常识里战斗最弱的水系修士，只比拼武技，吴凡可以不自负的说，百分之九十以上的人都不如他。
当然，得加个前提是不超过结丹境。
“第三位可以来了。”他望向阶沿上的修士们。
一名体型很魁梧的壮汉接力跃入院中，横着浓眉：“你不用歇口气？”
吴凡回道：“抓紧时间尽快结束比较好，处理完之后，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办，拖得久了，怕又得忙到大半夜。”
唠家常的口吻惹得壮汉很是不爽：“怎么听你说得，好像在我们手里赢下五场很轻松一样？”
“我已经赢了两场了，不是吗？”
“赢了两场不假，可每一场你都露几张底牌，现在我们都把你摸透了，随便来个人就能拿下你，第三场你是说什么也赢不了的。”壮汉说道。
吴凡并不与之争辩，昂首挺胸道：“出招便是。”
壮汉大手一挥，祭出法器，形状比较怪异，一根小棍上挂着一条摇摇晃晃的物件儿，有些像古埃及法老雕像手里的链枷。
场间气息涌动，转瞬又平息下去。
壮汉最后还是没有出招，耷拉着双手看样子不打算开打。
“今天就算了吧，你受伤了，等你养好伤再来。无论如何，你始终是宋小姐的弟弟，就算看你再不顺眼，结丹境斗凝气境本来就够欺负人了，还轮流着让你带伤斗法，欺负人也不是这么欺负的。”
这人倒也还算正直，似乎也并不是那么的讨厌。
吴凡从储物袋里拿出一只小瓶子，倒出五粒丹红色的小药丸塞进嘴巴，嚼烂吞下，笑道：“皮肉伤而已，不碍事。”
壮汉拧着眉头：“真要继续打？”
“我这人就这脾气，今天的事必须今天办完，多拖一分钟心里都不得劲。”
“太托大了吧？”
“那得打完才知道，放心，万一输了，就是输了，我不会给自己找借口。”吴凡抬臂张开手掌，刺进院墙的长剑喀吱喀吱扭动着自拔而出，飞回他的掌心。
“……虽然不同姓，这倔脾气跟宋小姐还真像亲姐弟。”壮汉显得颇为无语。
链枷萦绕上淡淡的绿色光晕，一圈力场很快成型，圈内焕发着极为旺盛的生气，连空气都仿佛变得香甜。
“木系修士！”
吴凡心中立刻有了判断。
五种常规的真气属性当中，木属相处于中庸的位置，不是攻伐最猛的，也不是防御最硬的，各种辅助性法术也不如水系功法，但它强在综合全能。
“现在喊停还来得及，我一出手，可没有停下来的习惯！”壮汉声明道，宛如最后通碟。
吴凡持剑前冲，身形极快，疯魔剑法非常疯魔，主动开战。
“嘿！你小子！”
木系壮汉当即被气乐了，头回见到这么不听劝的主儿，硬往枪口上撞。
至此，他也是不再留手犹豫，本也不是磨磨唧唧像娘们儿的人，继续劝说，反倒显得他好像怕了似的。
链枷挥舞，淡青色真气如烟如潮，瞬间铺满院子。
壮汉迎上了锋利异常的灵剑，两把法器交锋在一起，那链枷也不知是什么材质，看着轻巧，与剑锋碰撞出的声音却格外沉闷。
嗙嗙嗙！
数个回合下来，吴凡吃亏倒退，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十分诡异，他浑身的力气仿佛在打斗中被抽走了一样，跟对方对砍了没几下，竟然累得不行！
“你小子不是倔吗？别停啊，继续！”
壮汉似乎早早察觉到了他的战斗方式，需要靠分析做出应对，于是根本不给他思考的时间，摔着链枷追击了上来。
速度也是快得出奇，在吴凡见过的修士当中，目前为止能排第一。
砰！
链枷与剑猛烈相撞，他连人带剑被撞退几步。
砰！
链枷继续往脸上甩，来势汹汹，迅疾如电，只能硬接住，于是再退几步。
砰！
当吴凡第三次咬牙挡住对手一记大力狂甩，已经手抖得连剑都快要握不住。
“太猛了，一个木系修士，怎么会比刚才那个修土系的出手还重！”
眉头紧皱间，吴凡露出败相。
第四百八十八章 你小子不讲武德
局面极其的不妙，再找不到破解的方法，必败无疑。
此时考验的便是脑子转得是否足够快，因为对手一丁点喘息的罅隙都不给，在这种情况下确实很难思考。
“他的力场领域有问题！”
仓促中，吴凡脑海忽然响起谈晓蕤的声音。
“我没时间分析，你却有的是时间！”
吴凡顿时喜上眉梢，拥有一柄内蕴剑灵的灵器，好处终于显现出来。
而谈晓蕤还是一道比很多人都聪明的剑灵。
“他攻击的力道并不比先前的土系修士强，身在他的木系力场中，你的真气流转比正常时候慢了差不多三倍！而且我能感觉到，在你周围，那些真气好像藤蔓一样，缠着你的手足，导致你每一次动作都异常费力。之所以你自己察觉不到，大概是这些木系真气有麻痹作用，你是不是感觉很舒服？”
“原来如此！”
吴凡大梦方醒。
每回交手直接与链枷接触的是手中的剑，谈晓蕤自然对力道轻重最清楚，实际不是壮汉的攻击比那名土系修士沉重，而是他的力气变小了。
“那么首先就要解决这古怪的木系真气力场！”
“破釜沉舟！”
这一次，不待对手追击，吴凡主动先行后撤，退到墙边全力抛出灵剑，来了个故技重施。
壮汉笑了：“这一招的确厉害得紧，武技媲美法术的威力实在少见，盛威之下我也未必防得住，不过你却使不出刚才的水准！”
好胜心起，他暂停了对吴凡穷追猛打的步伐，双手横持链枷，气势由激进变稳重。
“朽木定！”
这应该是一样法术的名字。
壮汉念出口后，四周真气的淡绿颜色一瞬间枯黄暗沉，护体罡气浮现，正面不闪不避迎向剑刃。
铿！
灵剑刺中链枷。
这次不再有势不可挡的劲头，无数道枯木树枝虚影横生，将其牢牢缠住。
老牛拉犁头，寸步难行。
枯木的数量每一秒都在疯狂增加，缠绕编织着，逐渐结成一面藤墙，韧性十足，丝丝些些地将灵剑前进的力道消磨殆尽。
“这一剑是你最强的武技，既然你刚才对沈大妹子收手，我跟你不妨也体面一点，等我消磨掉这一剑，你认输如何？”
壮汉操着胜券在握的口气轻松写意道。
吴凡没搭理他，闭目掐诀念着咒语。
“还有后招？”
壮汉稍稍诧异，越往后越觉得这年轻人像座宝藏，总能做出令人惊艳的表现。
但也仅仅是惊艳而已，并不足以扭转胜败。
他好歹是结丹境第三层，全力以赴还拿不下凝气境的小毛孩，那简直是开玩笑。
境界之间的差距，每隔一层都如同隔着一座山，大境界更有如天壤之别，奇招能赢一场两场，断没道理场场出奇。
“得承认，你的修为，能做到这步已经殊为不易，也证实你有不俗的潜力。这场之后，别人怎么想我管不着，反正我是愿意安安分分留在宋家给你当供奉了。”壮汉说道。
吴凡睁开眼，回应道：“急急如律令，五雷正法！”
话落，储物袋中的天师府正统道符成沓捏在了他手里，然后手一挥，黄符便纷纷扬扬洒满了庭院上空。
这些是他全部的存货了，两百三十多道雷符，用完就没。
啪！
旱地起霹雳。
效果令吴凡非常乐观，视觉上更是堪称震撼，符与符之间的雷霆呼应相连，一呼一吸后酝酿出一场强雷暴。
这雷暴就悬在头顶，给人享受真正的五雷轰顶服务。
“哎哟呵！”
被雷暴锁定的壮汉修士叫喊着松开链枷，连番跳脚躲避不断劈向自己的落雷。
周围人都惊了，纷纷躲进房间里避雷，免得一不小心被殃及无辜。
银光照亮庭院，那画面美极了。
“好家伙！凝气境用天师府的五雷符强开了个假力场，这招我是真没想到！”
“想到也不敢相信有人真能这么挥霍啊！”
“这小子莫不是张家大天师的私生子？瞧着得有两百多张符吧，就这么不要钱的一把甩了？”
“是真败家啊！甭说两百张，五十张留着关键时候都能救命，他就为了破傻大个的力场给用了，该说是豪气呢还是傻？”
“豪气也好傻也好，反正傻大个有得苦头吃了！”
……
被众人亲切称呼为‘傻大个’的木系修士此时处境的确不太妙，前一秒还胜券在握，后一秒便被当头降雷追得满院子蹦达。
看上去凄惨又滑稽。
“你小子不讲武德！有这么多五雷符你不早说，你说了我直接认输了，何必无端端浪费！你要真嫌多了搁着占地方，你送我啊！”
“唉哟！我屁股！”
“唉唉唉！你小子放雷炸我就算了，怎么人还往上凑？”
五行中唯金克木，雷法算是一种属相变化后的金系术法，如此海量的狂雷，只花了几秒钟便将壮汉布下的诡异力场尽数毁坏，而这个时候，吴凡又怎么能不抓住机会反打？
提着剑上去就是个干！
壮汉一边要闪躲追在屁股后边的落雷，一边还要应付不再受力场拖累的一人一剑，苦不堪言。
“年轻人，我劝你好自为之！这么没品是要遭报应的！”
“遭雷劈的好像是你。”
“你这不是欺负人么！揣着那么厚一沓天师府的符箓，实在下流！”
“一没用暗器二没有偷袭，光明正大念咒敕令释放的符箓，何来下流？”
“不行，我撑不住了！”
壮汉焦灼躲避中又让一道霹雳击中，护体罡气被击穿，正好打中了脚后跟，焦黑的伤口里筋骨可见，身形挪移的速度便也因痛慢了下去。
全速状态尚且被雷劈，变慢了岂不得被轰成渣？
“我认输！认输！”他慌忙喊道，眼看又一道降雷直霹天灵盖。
吴凡停手，左手捏剑诀，喊道：“散！”
水桶粗的银色霹雳距离壮汉头顶不到一米的位置轰然消散，盖满上空粘稠如粥的雷暴场，也悄然消失在空气里。
“呼！”
虽然相信吴凡并不会真下死手，望着雷霆银光淡去的壮汉还是猛松了一口气，有种死里逃生的轻松。
“承让了。”吴凡说道。
壮汉一对浓眉歪歪斜斜挑着，满脸的表情既无语又无奈，摇头道：“太浪费了！”
第四百八十九章 讨厌的家伙
五局已胜三局。
其实不用壮汉修士说，吴凡自己也知道很浪费，两百张天师府正宗雷符，寻常修士见了口水都得掉下来，却在一场只有输赢没有生死的战斗中用光，这种行为，就跟把法拉利当拖拉机使唤一样，还给用报废了，败家得不讲道理。
五十张雷符，便能在结丹境以下横行无忌，二百张雷符同时催动，凝气境也有跟结丹修士搏命的资格。
吴凡等于是用掉一次遇上强敌时保命的机会，但此刻他没有第二个选择，打服气这些供奉，这股力量虽然不是自己的，总归日后行事能方便许多。
“第四位。”
他服下十几粒回气丹，朝着阶沿喊道。
连战三名结丹境，饶是真气量再如何浑厚充沛，也是逐渐有些力不从心了，只能暂时靠磕丹药来恢复。
“我来吧。”
一道温润随和的话语落地，那名被称为‘青先生’的青年自人群后走出。
他在这些修士当中的地位似乎很高，所有人都尊敬他，刚才与吴凡对峙的过程中，一直是他在维持局面，这些人貌似都以他马首是瞻。
吴凡并不怀疑，当时只要此人振臂一挥说一句走，大部分修士都会真的跟着他走。
地位高，实力会不会也很高？
“我是火属相的功法，如果你没有克制的法宝，可以直接认输。”青先生缓缓走到吴凡面前，态度十分平和。
吴凡看着穿长衫颇有书生气的对手，问道：“你结丹几层？”
青先生没有任何动作，气势便无声释放，真气在院子里卷起阵阵狂风。
本来就在吹风，区别在于他释放气势之前很冷，释放其实之后院子里变得格外暖和，甚至有些催汗。
这还只是他自然展露，并未可以集中其实来压制。
“结丹境第五层。”青先生说道，“如果你的二百张雷符还留着，也赢不了我，加上你的剑灵，以及你那招凶悍的飞剑术，这些仍然不足以抹平你我境界的悬殊。”
“靠！”
吴凡内心暗骂。
不是讨厌对方说太平淡的口吻说出太嚣张的话，而是生气对方说的是铁一般的事实。
有时候实话比什么绞尽脑汁想的气人的话都气人。
从那阵卷起风的气势，便不难看出，哪怕被化功散悄然削弱了修为，这位青先生的实际境界也没跌落到结丹境之下，可见其根底无比扎实，远非前面三人可比。
此种情形，若只取上得台面的正常手段，吴凡自我盘算了一番，胜率无限向零靠拢。
所以他生气。
“我不愿意以境界胜你，比试的话，还是光彩些好。”青先生又开口，眼神凝视着吴凡手中寒光幽幽的剑，“倘若你不介意，我可以摒弃境界差距，不用法术和护体罡气，把境界压到和你相当的程度，单纯和你比试剑术。正好，我也用剑。”
他的储物法器是脖子上的玉坠，指尖一撩，微光便在他手里化作一把剑，剑身从剑刃到剑柄通体朱红，月光下反射着镜面一样的光。
与刚才三人不同，他这把剑虽然没有谈晓蕤那样的剑灵，其实也不如吕紫那对初开灵性的双重剑，但至少是柄正儿八经的灵剑。
“那等于是你故意让着我？”
吴凡问道。
这种提议站在他的立场当然是求之不得，没想到对手会主动提出来。
刚才已经证明过，纯粹比拼武技，他的疯魔剑法可以甩开九成修士，青先生此举无疑在故意挑衅他的长处。
“不能说是让，公平起见而已，隔着大境界的对决实在没什么意思。”青先生说道。
吴凡咧开嘴笑，露出皓白的牙齿：“我看不必。”
青先生不解道：“你突然不想赢了？”
又是一句很气人的话，仿佛被人吃定了感觉非常不好，但吴凡稳住了心态，不急不躁道：“自然想赢，而且非赢不可。”
“那么接受公平的比法，你或许还有一线希望，不这样的话，一线也没了。”
“刚刚怎么没发现你聊天这么欠揍？”
“心虚之人更容易气急败坏，小少爷应该学着放宽心胸，宠辱不惊。”青先生认真道。
吴凡被怼得聊不下去，道理确说是这么个道理，处在被动的人，听什么真话都觉得刺耳，便干脆不往下聊了。
“我说过，要让诸位心服口服，比的是谁拳头硬，而不是谁基本功更扎实。”
“所以？”
“青先生有什么本事随便往外使，自降境界的话，即便我赢了，也无法服众，即便能服众，也说服不了我自己。”吴凡拒绝了那个听上去极有诱惑力的提议。
躲雷躲到房间里的修士们回到阶沿上，听了俩人的对话，微微喧嚷，尤其是对这凝气境小子不知好歹的样子颇有说法。
“是赢三场赢出自信了？”
“青先生和咱们可不一样，小子，你有些看不懂天高地厚了。”
“你怕是不晓得青先生不仅修行天赋卓绝，剑术修为同样斐然，纵使把境界压得比你低，你也未必能在青先生手底下走过十个回合。”
“年轻人真是狂得连自己姓什么都忘了。”
“青先生出全力，你绝对一招都撑不过。”
“人家不领情，就速战速决吧青先生，反正也没悬念了，早点结束，我房里还温着酒呢，完事儿好回去躺着慢慢陶醉。”
声音大约都表达着同一个意思，认为吴凡太瞧不起人，然而他们似乎忘记了一些近在眼前的事情。
第一场他们觉得吴凡稳输，吴凡赢了。
第二场他们说吴凡好运气用光，绝对赢不了，吴凡又赢了。
第三场吴凡奇招和运气都用完了，怎么也该输了，吴凡还是赢了。
这是第四场，一开始除了吴凡自己，没有人相信他能撑到第二场，没有人相信凝气境能跨越大境界战胜结丹境，这本身便是一项传至外界能够骇人听闻的壮举。
而现在，已经是第四场。
这个场次便足以说明很多的问题，但他们偏偏选择视而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