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四章 此等心性，着实可怕
吴凡的话触动了吕彦方的笑点，于是他笑了。
圆正大师始终如海般深邃混浊的眼眸，则是出现一抹不易察觉的鄙夷。
人处于危局中，要活下来的方式可以有很多种，但形式无外乎只有两种，要么用绝强的能力翻云覆雨颠倒乾坤，要么向危局妥协。
看起来吴凡不具备翻转眼下局势的能力，所以他认为自己不会死，只能是做了第二种选择，这说明他是个软骨头。
吕彦方喜欢没骨气的对手，硬骨头难啃，软骨头料理起来方便；圆正大师不喜欢，兴许本身品格不高的人，见到另一个品格也不高的人，未必都会当作知音，毕竟世界上从来都不缺小人，知音不算难觅。
“你早放下无谓的坚持，这三个可怜虫也不必为你去死，不过也好，他们现在不死，事情过后不见得会放过你，差差错错你也算为自己以后了却一桩麻烦事。”吕彦方揶揄道。
圆正老和尚咳嗽着接过话：“先交出你的除魔之法，我们便带着令妹离开了，然后吕家的事，你尽心尽力配合些。”
此时萧放正以极其复杂的目光凝望着吴凡，表情似乎在为自己的冲动感到不值，终究是错付了。
吴凡觉得有必要解释一下，对他说道：“你们今晚也不必死。”
吕彦方又笑了。
比起刚才的不会死，这个不必死更值得为之一笑，因为这很幽默。
圆正老和尚反而收起轻慢，说道：“你拥有的好东西确实很多，先天剑灵胎，除心魔秘法，还有个至低乙品血脉的妹妹。匹夫怀壁有罪，换作旁人早被觊觎丢掉性命，你能拥有这些东西活到今天，必有缘由。”
吕彦方一听老僧这么分析，心说不无道理，也正色起来，问道：“说吧，你还有什么筹码？价值足够的话，饶过这三个无关紧要的金船坞刺客，也并非不能考虑。”
……
……
吴凡没有直接作答，低头踱步，朝着坐轮椅的老和尚走去。
围住萧放和钱大壮的吕家、迦叶家子弟懂事地暂且不动，一道道目光锁定这个皮肤很白长得有几分奶帅的小鲜肉，看他究竟是否有压箱底的宝贝能换回三条命。
众人脚下是干燥的树叶和松针，层层堆叠裹住树根抵御即将到来的凛冬严寒，形成很厚的地毯。
一个人在上面走动，踩出的声音在深夜格外好听，能使听的人心神宁静。
可惜，今晚在这里的人心都很浮躁。
吴凡最终站到了圆正大师的前方，脊背挺直，不卑不亢，说道：“你们都误会了一件事，他们三个能不能活着，不需要征求你们点头，而是完全取决于我的心情。”
圆正大师充满沧桑的虚弱嗓音说道：“现在没有人愿意听你说梦话。”
吴凡说道：“这是事实，因为他们的命并不掌握在你们手里。”
背后的吕彦方冷笑：“难道掌握在你的手里？”
吴凡很认真的点头，说道：“是的，诸位不知道的是，不仅他们，在场所有人的命都在我手里，是死是活，只在我一念之间。”
“你们肯定不信。”在有人发出质疑或嘲笑之前，他先一步进行了自我否定，紧接着又向圆正老和尚说道：“我没必要向你们证明什么，不信的话，尽管试试，你高到走海境界甚至神满境界的气场，能否再压得住我，亦或场上任何一个人。”
强者的威严不容挑衅，圆正老和尚重若泰山的气息无声间释放，横扫全场，无数树叶随之翩飞而起，林子里顿时刮起了大风。
但吴凡依旧腰背挺直地站在他面前，丝毫未受影响。
其余人也只是开头稍稍惊吓了一瞬，之后，预期中的恐怖压迫迟迟不曾加身。
“这……怎么回事？”
人们都陷入意外与轻微的紧张情绪当中，尤其是迦叶家的年轻人，他们都十分清楚，这位祖师辈分的老人生平不苟言笑，这种时候搞个黑色幽默，那是断然不存在的可能性。
那么更严峻的问题来了，气势呢？威压在哪里？
高境界修士对下境界的气场碾压天然而生，只能刻意收敛克制，释放时没有哪条经脉搭错导致失误的说法。
几秒后，新出现的怪异现象解答了除吴凡外所有人的困惑。
只见那位原本气息如渊如海深不可测的老僧人，浑身真气忽然逃逸四散，体外护体罡气崩溃，体内真气有声音的‘嗤嗤嗤’往外冒。
气机宛如松开口的气球，一泻千里。
于是二十几双眼睛便亲眼看着神满境的老僧境界一层层跌落，神漫跌到走海，走海跌到结丹，结丹再跌到凝气，最后散尽于无。
他变成了一个普普通通的残年老人，身上再无那份令人敬畏到心惊的力量感，垂垂暮暮，昏昏欲睡。
“你做了什么！？”
圆正和尚看上去疲惫不堪，失去深厚的境界支撑，他这副老迈的身体真的很虚，一句话五个字愣要分成两段才能说完。
这个问题，车里瘫软如泥的痣道人不久前问过，有答案。
“这小子的独门化功散竟然这么厉害，神满境的大修士都被散光功力！”
痣道人目睹了一切事情的发生与经过，身上不停冒着冷汗，一半是虚的，一半是吓的。
他亲眼看着吴凡在与金船坞三人的打斗中，辗转腾挪将化功散粉末撒满这整片林间空地，起初，他以为这仅仅是为了对付刺客而布置，但眼看着剑刃架在了吴茵茵脖子上，吴凡都忍住没提起这茬，他就觉得事情恐怕没那么简单。
果不其然，就在吴凡险些绷不住，即将说出此事救回妹妹的关头，上三清迦叶家的人出现了，再然后，纯阳吕家也来了。
接下来，便是两大家族欺人太甚的种种，吴凡始终平心静气，现在看来大抵是在拖延时间，等化功散无声无息蚕食掉最强的圆正和尚，才终于掀开这化被动为主动的一张王牌。
老和尚一发功动用真气，沉淀积累了将近两个钟头的化功散，毒性便立刻凶猛发作，一招反败为胜！
“这般隐忍，这般耐心，这小子当真只有二十岁？”
比起独门化功散的威力，痣道人更心惊于吴凡这个人本身，他甚至有些怀疑，这家伙是被某个活了几百年的老怪物夺舍了，在这儿扮猪吃老虎。
第四百一十五章 化功散的可怕
先于所有人问过答案的痣道人仍然有一件事不明白，那就是吴凡似乎早料到，除了金船坞的杀手之外，这片小树林还会有别的人来。
不然为什么一开始宁愿把自己和妹妹置于险境，也没对萧放等人直接摊牌？那做派明显是在等人。
可金船坞安排的刺杀就已经足够隐秘，上三清家族的门人更是行踪不定，而吕家人来得更像是临时起意，就算是猜测，又是以什么作为依据？
难道仅仅靠推敲盘算？
那这名年轻人的心机城府也未免太深了些。
遗憾的是痣道人并不能向吴凡发问求解，后者正与吕彦方针尖麦芒对峙着。
“小子，故弄玄虚有趣吗？”
吕彦方看不透发生在圆正老和尚身上的变故，一时心头谨慎，但言语气质间仍不肯落入下风。
吴凡笑问：“你真笃定我在装腔作势，就应该对我出手，我才凝气境七层，单打独斗要收拾我对你来说很轻松，不是么？”
全程以上苍看蝼蚁姿态俯视小角色的吕家长老终于笑不出来了。
境界高悬如圆正和尚，尚且挡不住一身功力散尽，他的实力相比还要逊色许多，终究不敢冒这个险。
他对随行来的吕家子弟们发号施令：“拿下他！”
……
人都有胆小的时候，纯阳派这些年纪最大不过二十三四的小伙子们，整日活在巨大的优越感当中，恰恰最欠缺的就是勇气。
吕彦方担心的，他们同样害怕，谁也不愿意辛辛苦苦修来的境界打水漂。
但与此同时年轻人们又没有违抗族内长老的胆色，于是十余人里有半数陷入犹豫，另一半，则选择了屈从奴性，壮起胆气返回朝着吴凡冲来。
吴凡立在原地，只是静静看着他们靠近，身体纹丝未动，象征性的抵抗或闪躲动作都懒得做，像个木头人。
绚丽的武技陆续绽放光彩，然而都只闪烁了一刹那。
冲过来的吕氏子弟们接连摔倒，倒下后，便没人能再重新站起来，与痣道人散功时一模一样，丹田真气与肉身力气都诡异消失，身体软成一摊又一摊的烂泥。
吴凡收回目光，转而灼灼看向吕彦方，逼近两步，问道：“现在信了吗？”
通常有风度的人只说话不动手，然而他没有风度，至少现在没有，嘴上说着，手里还轻飘飘扇了这位纯阳吕氏长老级人物一个耳光。
打人要打脸，骂人要揭短。
吕彦方杀机暴起，屈指成爪便要用吕家的秘传武技还手，但最后关头，这一招还是没能打出去。
忍住了。
但凡能成为高手，洞察力往往都很敏锐，他已然看出来，先前真气散光的人，一开始并无异样，都是在使用真气之后，像是触动了某根弹簧，导致瞬息之间修为全失。
吕彦方不愿意步圆正和尚的后尘，几十年苦功毁于一旦，真能收拾这小子倒还解气，问题是他并不能确保在散功的短短几秒之内，让吴凡失去行动能力。
于是奇妙的场景出现了……
凝气境的低等修士，拎住一名至少结丹境的吕家长老级人物，手上动作不停，死命扇着耳光。
高手也是人，脸被扇得久了，一样会痛、会红、会肿。
吕彦方修为明明还在，却怎么也不敢还手，不远处几名站着的吕家子弟，则是眼睁睁看着，心情愤怒，但始终未曾有人站出来，哪怕只是说上一句话。
“够了！”
吕彦方只感觉自己憋屈得要死，活了这么多年，从未受过这种侮辱，纵然年轻时修为尚浅，到了外边的修行世界，单凭一个纯阳吕氏的名头，便足可以得尽尊崇横着走路，如今好歹也算上三清内叫的上名号的人物，居然被个散修界的杂鱼烂虾欺负。
说出去，只怕让人笑掉大牙，吕家也颜面扫地。
“你当真不怕死？”
他牙缝间已经被打得渗出了血丝，切齿的神态尽显狰狞。
“当然怕。”吴凡诚实的回答道。
吕彦方恨恨说道：“既然怕，那么我劝你最好杀掉我，杀死在场所有人，否则吕家和迦叶家的怒火，你承受不住！”
“你这算是提醒吗？”吴凡问道。
“是警告！”
“不，我觉得是提醒。”吴凡转过身望向迦叶家的人，主要是望着虚弱至极的圆正老和尚，问道：“做这些事，本身只图自报，所以我想问问，大师的气量是否也和吕家这位长老一样小，倘若我放你们走，迦叶家事后会不会报复？”
“不会。”
圆正和尚语气虽弱却十分果断，提气回道：“迦叶家此行，本就是来帮小施主解决麻烦，你是我们迦叶家的朋友，只是中间交流产生了一些误会，但都不打紧，从这里出去以后，小施主仍然是我们迦叶家的朋友。”
吕彦方气急败坏：“你这老和尚怎的拆我台？这小子狡猾得跟狐狸一样，你以为你这么说他就能放过你？”
老和尚面不改色道：“贫僧句句属实，发自肺腑。”
“我呸！”
出事前一口一个大师的吕彦方算是彻底丢失风度撕破脸，啐了一口，转而向金船坞的剑客跟刀客说道：“那位使刀的小先生，你是纯修武术的武者，不受真气限制，他的手段对你想必是不管用的。”
钱大壮横举钢刀在前，萧放摁住弟弟的肩膀示意稍安勿躁，问道：“吕先生想说什么？”
吕彦方说道：“吕家书库有古典无数，我可以做主，送你一部上品剑经、你弟弟一部古锻体之法、你妹妹一部古代阵法大师的毕生心得，作为酬谢！你们要做的很简单，让你弟弟拖住此人，让我们有时间撤离即可！”
“算了吧，上三清家族的无耻，我已经领教过了，什么话不能从你嘴里说出来，哪句话又能信？”萧放不为所动。
吕彦方在吴凡又一记耳光落下之前说道：“吕家十余名子弟亲眼见证，若你还是信不过，我愿意以吕家信物为证，并且，我还可以向你许诺，用吕家的力量，在金船坞为你三人要一个自由！”
说着他从腰间取下了一块刻着祥云与一个‘吕’字的玉佩。
这次，萧放神色间有了一丝动摇。
第四百一十六章 无耻的要求
对于被组织囚锁的刺客而言，世上最珍贵的是什么？
无疑便是自由。
吕彦方看人还是很准的，简单几个照面，便知晓金船坞三人组各自的特点，并由此对症下药，字字说在人家心坎上。
萧放是一名主攻剑法的修士，他承诺上品剑经；钱大壮是纯修力量的刀客武夫，古法锻体术对其大有裨益；而钱小花负责布阵辅助，若能得到一部古代阵法大师的全部心得，精研之后列阵造诣必然突飞猛进。
最后一剂猛药，是脱离组织得到自由，更是结结实实撞破了萧放的心思。
这番话诱惑力十足，换个定力稍差些的，没准当场便会失去思考能力，直接吩咐钱大壮对吴凡动手。
萧放之前就不止一次的对吴茵茵表达过羡慕，后者能从炎龙军团暗杀部恢复自由身，在他看来便是天底下最应该珍惜余生热爱生活的人，那么同样的机会摆到他面前，他会如何选？
吴凡没有催促，只是静静等待着纠结的剑客给出答案。
“大壮。”萧放轻声喊道。
身形魁梧的钱大壮将钢刀握紧了几分：“哥，你让俺咋做，俺都听你的！”
萧放说道：“背上你姐，咱们走。”
“哥，你？”
钱大壮粗糙的脸皮上流露出极其困惑的表情。
吴凡也有些好奇，这位用剑的刺客此时有着怎样的心路历程，通过先前的短暂交谈，可以想见，这人平时也没少跟伙伴们说想离开组织的话，所以那形象憨直的小刀客，才会显得如此费解。
但萧放并没有做出解释，重复说道：“带上你姐，咱们走。”说罢他抬头望着矮坡上的刺杀目标，问道：“我们可以走吧？”
吴凡笑道：“走吧，现在不得空，等过几天来找我，我给你解药。”
年轻剑客默然点头，然后便跟在一肩将姐姐扛起来的壮硕刀客背后，渐行渐远走出了小树林。
瑟瑟秋风起……
林间空地只剩下一辆车，以及吕氏、迦叶两方人马。
吴凡先是回去把妹妹扶到车上，给她喂了解药，转而盘腿坐在厚厚的枯叶层上，笑呵呵向吕彦方问道：“人家不敢信你的人品，你有没有对此产生后悔？其实有时候善良一点未必没有好处。”
吕彦方低沉道：“你的实力没受损，他分明是对那耍刀的没有信心，跟我的人品有什么关系！”
“大概吧。”
吴凡没兴趣跟这帮人剖析萧放放弃丰厚酬劳的原因，说道：“你为什么就不考虑，也许我点好处，让我放过你们呢？”
这时圆正和尚喊道：“小施主，你看我们迦叶家是不是也可以走了？”
吴凡笑眯眯看着老和尚：“大师您自己觉得呢？”
浓眉女人气势凛然斥责道：“冒犯上三清家族，你简直胆大包天！我回去后一定禀告家族，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吴凡已经不屑于跟这些人讲道理了，回道：“你凭什么觉得自己还能回去？”
女人一怔：“你什么意思？”
吴凡说道：“有一点你是对的，我惹不起高高在上的上三清家族。”
“那你还不赶紧送我们离开！？”
“送你们离开干嘛？让你们去搬救兵回来找我算账？然后让我死无葬身之地？”吴凡觉得这女人好没脑子。
圆正和尚沉声道：“莫非小施主想杀人灭口？你可得三思，上三清家族的门人，不是能随便杀的，我们现在的确没有反抗的力气，然而小施主也要仔细盘算一下，同时杀两个上三清家族这么多人，天下之大，可还有你容身之处？”
吴凡平静回道：“最起码目前没有比灭口更好的法子，得罪上三清家族固然不理智，但纵虎归山显然也不聪明。若是将各位今晚都留在这里，还能换个死无对证，到时候你们的族人未必能想到是我干的，就算找到我，事情真相还不是我一张嘴随便说？我就说我今晚一直在酒店睡觉，谁能证明我说谎？”
此话一出，年轻的上三清子弟们统统慌了，他们可不想死。刚才颐指气使的浓眉女人，也终于收起了嚣张气焰，站在原地惴惴不安。
吕彦方目眦欲裂：“小子，你敢！”
吴凡轻松写意道：“权衡利弊，这已经是我能做的最优选择，或者，吕长老和圆正大师，能帮我想个更好的办法？”
两方领头人脸色依旧难看，但心里已是稍稍松了一口气。
不到万不得已，这年轻散修总归还是不敢动杀心的，这番话出口，意味分明，就等于是在说：做好准备，老子要开始敲竹杠了！
被勒索，总比憋憋屈屈死在这里要好得多，只不过有些丢人就是了。
“开条件吧！”
吕彦方咬牙忍着怒气开口：“灵石我们上三清家族不缺，功法典籍，你只管开口，除了那些早就失传了，我们也都拿的出来。”
吴凡悠悠摇晃着脑袋：“你这人不实在，身外之物我要来有什么用？拿到手上我留得住吗？你们就算拉不下脸自己动手抢回去，放出消息，有的是散修愿意人为财死。”
圆正和尚问道：“那依照小施主的意思，应当如何？”
“好办！”
吴凡拍拍屁股起身，指着空地上一大群吕家子弟与迦叶家的修佛子弟，说道：“都把衣服给我脱了！脱得干干净净，一丝不挂！”
圆正和尚老脸阴森：“小施主这是要做甚？”
吴凡说道：“我想来想去，既要放你们走，又不用担心你们报复，唯一能拿来要挟上三清家族的，也只有你们高尚无比的名声了。放心，大师和吕长老不用脱，只需要站在这帮光溜溜的男女中间，让我拍几张照片就好。”
吕彦方瞪大眼睛，仿佛被刷新了下限：“你怎的如此无耻！？”
吴凡拿出手机摆弄起来，悠然道：“各位从我手里抢东西甚至抢我朋友抢我妹妹的时候，可没见你们想起仁义道德礼义廉耻这些玩意儿，我至少还给你们选择，是让我铤而走险杀人灭口，还是拍几张照片后顾无忧地解决今晚的事，就看你们自己怎么想了。”
两方家族的年轻人里有男有女，心情皆是无比忐忑，他们当然不愿意脱光衣服被人拍那种照片，但他们也不想被灭口。
二十几双眼睛纷纷看着陷入纠结疑虑的双方长者。
良久，吕彦方抬起眼眸，吐出一口浊气，道：“你能保证这些照片不会被你以外的人看到？”
吴凡回道：“我的诚信，肯定还是要比长老和得道高僧强的，只要你们不搞我，我吃饱撑得要拿放出照片去激怒上三清家族？”
那边的圆正和尚闻言，重重叹息一声，叹尽了无奈与昔日身为名门强者的骄傲。
第四百一十七章 敲诈勒索
高贵的上三清后辈们，就像是一只只剥光毛的羔羊，围聚在了空地中央。
深秋，常常有风吹起，但这些境界最低也有凝气四层的年轻人并不怕冷，他们只是有些害臊。
吴凡让吴茵茵把眼睛闭好，然后拿起手机绕着人群，三百六十度全方位无死角拍下几十张少儿不宜的照片。
国产华为最新款别的方面不提，就拍照这块还是很令人满意的，基本能媲美入门级单反，光线环境这么暗，还能拍的如此高清。
吴凡对着照片欣赏了又欣赏，摸着下巴不住点头。
空地里少男少女们开始穿衣服，与晚辈同乐的吕彦方和圆正和尚推着轮椅过来，脸色比夜更黑。
“都照你说的做了，是不是该把解药交出来了？”吕彦方低沉沉说道。
圆正没开口，但心情只会更差，身上见不着丝毫僧人该有的和善意味，除了郁闷，便是杀气。
吴凡将手机锁屏揣进衣兜，回道：“莫急，我辛辛苦苦被你们欺负一次，总不能空手而归，那我也太吃亏了不是？现在我可以悠哉悠哉跟两位谈条件了。”
吕彦方继续压低着声音：“小子，你不要欺人太甚！”
吴凡一脸无辜：“我欺人太甚了吗？恐怕连得寸进尺都算不上吧，如果不是留有后手并且足够镇住你们，今晚栽在这里的是我，我的下场有多惨想必二位心里都有数。好不容易扭转形式占据主动，我不好好补偿一下自己的亏欠，实在说不过去啊！”
吕彦方嘴角抽搐，被人拿捏住的滋味极是难受。
“你要什么？先天剑灵胎我可以放弃！”
“那本来就不属于你！”吴凡纠正过后，平心静气，伸出三根手指：“三百片雪山蓝龟花花瓣，这是给你们炼制解药需要用到的，另外再附三千枚上品灵石，算作我今晚的精神损失。以上三清家族的家底，我的条件应该不过分。”
“你这是坐地起价！”吕彦方恨得牙痒痒，三千枚上品灵石，那几乎是一脉分家一个月的总消耗量了，蓝龟花的花瓣更是不便宜，那可是列入灵药范畴的药材！
“本小利薄，概不讲价。”
吴凡没有兴趣为此多费唇舌，扭头便走，并且对轮椅上的圆正和尚说道：“迦叶家的灵石数目不变，蓝龟花瓣换成两百颗铁皮果，另外除心魔之法如果迦叶家真心想要，我们可以再谈，不过下回来的人我希望能懂点最基本的素质和为人处世。”
圆正两绺又白又长的眉毛都在抖，这话，分明就等于讽刺他没有素质、不会办人事儿。
正常人被这么说都上火，何况是年逾九旬地位尊崇的长者，让一个乳臭未干身份轻贱的埋头小子教训？
“年轻人锋芒太盛，未见得是好事！”老僧干枯的手掌仅仅捏住轮椅扶手。
吴凡笔直朝前走着，不回头传来反唇相讥：“老年人太丧良心，当心阴德过损轮回堕入畜牲道。”
……
两大顶级世家的年轻人注视着同样年轻的凡界散修，不自觉给他让出一条道路，神情却少有记仇怨恨，八成都是隐隐的畏惧。
脱衣服是吕彦方和圆正和尚替他们做的决定，但并不意味着他们原本就有可杀不可辱的觉悟，而人一旦错过站着死的机会，就只能永远跪着活下去。
心气儿没了。
或许他们以后在人前仍然骄扬跋扈不可一世，却无可避免的多了一个每每想起便不禁心虚的梦魇。
有人扪心自问，差不多的年纪，如果角色互换，处于两大顶级势力的夹击中，自己能否逆转劣势一击得胜？答案值得商榷。
再想想看，自己敢当着面向圆正大师说出那样明着骂人的话吗？
大多数人肯定的想着，约莫是连委婉指出的勇气都没有。
“告辞，愿各位有个愉快的美梦，晚安！”
吴凡坐上车子，吴茵茵动作娴熟地调转车头，沿着来时的路往回城区的方向开去。
“你小子还真够能气人的，发生这么丢脸的事情，今晚还有谁能睡得着？美梦，不睡到一半吓醒都够好的了！”恢复了几分气力的痣道人老神在在点评到，站在旁观者的角度，刚才几个小时看的戏，足以位列他生平见过最大也最有趣的大场面。
来自世俗界的下等散修，以下犯上挑衅修行界势力最强盛的两大巨头，最后非但没吃亏，捞完好处还安然无恙风轻云淡的离开，简直是杀人红尘中，脱身白刃里！
若能传到外界，必然又是一桩新的传奇物语。
“我让你说话了么？你似乎忘了自己的处境！”吴凡冷冰冰说道。
痣道人冷不丁一激灵，尴尬闭嘴，这才回想起自己好像没资格嘲笑吕家和迦叶家，别人吃瘪了郁闷归郁闷，至少能谈条件。
而他在吴凡手里，不过是个生死难料的阶下囚，吴凡要他的命，可不必有任何顾虑。
“小凡兄弟，我得澄清一下啊，金船坞设计袭杀你，跟我可一毛钱关系没有，我那是被人把刀架在脖子上，才不得不帮他们诓骗你入瓮，你可得明辨是非啊！”痣道人苦着脸哀求，心里是真发怵。
虽然间隔的时间不久，但吴凡整个人给他的感觉，变化太大了，这种变化让他心里很没底，甚至生不出一丝丝侥幸的想法。
“停车！”
吴凡取出一粒丹药扔到痣道人身上：“自己开车门，滚下去！”
痣道人捡起那枚橙黄色的药丸，战战兢兢道：“这是化功散的解药？”
“给你一次改过的机会，以后别让我再见到你，否则定取你性命！”吴凡说道。
痣道人顿时喜不自胜，勉力扳开车门，扭曲着身子滚到马路上，嘴里念念道：“小兄弟放心，我日后一定洗心革面！”
吴凡拉上车门，不消说，吴茵茵默契地再次启动车子上路。
开出几十米的距离之后，马路拐弯，吴凡的身子像是瞬间没了骨头，软乎乎顺着座椅滑了下去。
汗如雨下，心脏狂跳。
第四百一十八章 格局将变
“太特么吓人了……”
吴凡喉咙发干，声音有些沙哑的说道，后怕不已。
前排吴茵茵油门踩到底，冷静说道：“看来我没想错，你果然是在赌。”
吴凡脸色惨白笑容凄烈，道：“不赌能怎么办？就让他们帮你带走去给人做妾？就拱手把灵剑让出来，把剑灵送给人家？”
“哥哥在乎的究竟是剑灵还是晓蕤姐？”吴茵茵问。
“就算她现在没有肉身，但在我眼里，她和你一样都是活生生的人，人，怎么能当作物品被人要来要去？”
吴茵茵闻言沉默片刻，回道：“我们快到城区了。”
……
回酒店后已经是凌晨五点多，躺倒在床上，吴凡的双腿仍有些剧烈情绪起伏后的发软症状。
今晚赌得太大了。
迦叶家不怀善意本就在意料之外，领头的是个至低都有走海境界的强者，更是始料未及。
他提前撒在林间空地的化功散药粉，根本就没计算到这种程度，毕竟此前见过最高的高手，也就是孙嗣同那样的横练强悍的结丹境。
所以对峙期间，他一直细心观察着风势和风向，只有让风把漂浮在空气中的化功散粉末往圆正和尚那里吹得足够多，且足够久，才能完全对这位史无前例的高手生效。
早十分钟，或者风向更杂乱些，今晚吴凡就彻底没辙了。
“好在是多风的秋天。”
吴凡闭着眼睛，脑海中浮现着林子里的一幕幕，那时吕彦方其实中毒不深。
倘若吕彦方的境界也高于结丹境，彼时体内的毒性并不足以压住他的修为让他当场散功，也便是说，吴凡把一个货真价实的结丹以上的高手脸抽肿了。
但凡吕彦方脾气暴躁一点，惹毛了要玉石俱焚，就会发现自己的真气原来还能使用。
那么某些人的下场可想而知。
吴凡不是个喜欢赌博的人，所以他并不觉得这种经历刺激，只对自己实力不足感到恼火，如果境界够高，纵然只是世俗界的散修，也绝不至于被两大世家蹬鼻子上脸的欺负。
“哥哥。”
旁边的单人床上，吴茵茵默默守着他，见他进屋便不说话面露思考，情绪明显不高，于是轻轻呼了他一声。
“我决定，加入炎龙军团的执法队。”
“怎么忽然改了主意？”吴凡皱眉问道。
吴茵茵大概没学过说谎，或者不想说谎，很实在地回答道：“我帮不上你的忙，还会拖累你，如果我不在，你做事起码能灵活许多。”
吴凡重重呼出一口气，认真道：“这种想法最好不要有，我既然把你登上我的户口本，就是拿你当我亲妹妹。”
“所以我更有理由为你做些考虑。”吴茵茵小脸之上涌现几分坚毅。
吴凡同样斩钉截铁：“所以连自己的亲妹妹都护不住，我还修行个什么劲？”
吴茵茵不再争论，往枕头上一倒，大被蒙过头：“我睡觉了！”
吴凡则起身取出几块灵石，盘腿而坐，开始修炼。
不到三个小时，天又亮了，林霜霜打来电话，说谈晓蕤的父母邀请他们去家里吃早饭。
经过一夜时间的缓冲，中年夫妇完全接受了女儿现在的状态，心里便只剩下欣喜，容光焕发。
饭桌上，谈晓蕤的父亲请他们在碧青县多留一天，夫妻俩想带着女儿到以前常去的地方逛逛，于情于理，吴凡都不好意思拒绝。
接着便有了他和吴茵茵、林霜霜在一家三口后边当跟屁虫的画面，越是看着谈晓蕤被捧在手心当小公主，他越是不后悔对胡烈以及胡家所做的一切。
又一天，四人返程坐车回安马市。
双脚刚踩上这座城市的热土，便有不错的消息传到吴凡的耳朵里：锻体膏设备数据按照原药方调试完成。
“你们跟我一起去厂房看看吗？”
“下次吧，我要陪茵茵回去换衣服。”林霜霜挽着吴茵茵说道。
“换衣服？”
吴凡满眼狐疑，大中午的又没什么活动要参加，换衣服做甚？
林霜霜理直气壮道：“你可真是直男，昨晚你们出去也不知道干了什么，人家出了一身的汗，你个大男人当然不觉得奇怪，我们女孩子皮肤可是很嫩很敏感，不换身衣裳特别不舒服！”
“行，那你们去吧。”吴凡摆了摆手。
……
看到两个女生拦下了路边的出租，吴凡对身旁的谈晓蕤说道：“学姐，帮我去跟着她们。”
谈晓蕤不解：“厂区离茵茵住的地方那么远，我跟过去，中间的距离会把我的剑灵能力削得不到一成，万一出事，我也保护不了茵茵的。”
吴凡说道：“不是保护，是监视。”
“监视茵茵？”
“你不觉得霜霜学姐的话有点过于多了吗？不符合她的性格。”吴凡低声道。
平素文静的女生忽然口舌赘多，往往预示着心虚，谈晓蕤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是怀疑霜霜跟茵茵商量好了，有什么事瞒着你？”
吴凡隐隐已经有了猜测，点头道：“先去看看吧。”
说着从钱夹里取出一沓现金交给女生，“路上找机会买个手机，隔得太远精神联系会断，到时候有情况直接给我打电话，我尽快赶来。”
谈晓蕤稍稍思忖几秒，看着街边林霜霜二人已经上了出租车，当下不再犹豫，接过钱步伐敏姐的追了上去。
吴凡独自在原地等候一会儿，元老邹文亲自开着车子到了。
“凡少，这回应该没问题了，按照您列出的各项标准，新出来的实验产品全都符合，只等着您过去检查，没问题的话，下礼拜我们的第一批成品就能出厂发货！”
“嗯，这两天我不在，金家那边的假药风波发展成什么样了？”吴凡坐进车里问道。
邹文回了四个字：“伤筋动骨！”
“细说。”
“之前出了一个亿赔偿家属您是知道的，然后又向官府交了两个亿的罚款和二点五亿的保证金，才保住药厂不被查封和原有的药品继续发行，但社会动荡已经引起股市反响，金家旗下所有上市产业的股票都大受影响，预计今晚收市之前，有百分之八十的产业都会面临跌停。”
等了个红绿灯，邹文继续讲述。
“事态发展到这么严重，背后少不了有大手推波助澜，出人意料的是，一向讲求格局稳定的另外三大家，出手可是一点没客气，先是孙家堪称穷凶极恶的落井下石，邓家跟杨家一看有人作表率，随后也开始大肆捞油水，邓家据说此前承了金家一份大人情，手上还算比较收敛，杨家这次捞到的好处，起码让家族资产厚了一成！”
“金家怕是要恨死您了，这口气一旦没缓过来，明年他们可能就得从显赫的第二家族，掉出四大家的行列了，林家有很大机会取而代之，重回巅峰。”
第四百一十九章 问题来了
听完邹文的回报以及眼光老道的独家分析，吴凡靠着车门一言不发。
孙家对金家下黑手的原因他比谁都清楚，一半是被他给逼的，否则按孙嗣同老爷子和孙承泰等人的意见，趁机浑水摸鱼是一定要摸的，但断然不可能为此伤到大家的颜面，更不至于引诱到邓杨两家忍不住眼红出手。
不用想也知道，此事过后，孙家上下恐怕集体都会对他有看法。
而遭受巨大打击的金家，又难免怀恨在心，兔子急了尚且咬人，咬不动刚刚扫荡战场充实了腰包的其余三大家，唯一的仇恨倾泻点，自然就只有吴凡乃至整个宋氏。
接下来，顺理成章将有一波反扑。
“提醒其他几位元老和各自手底下的心腹，最近特殊时期，办事都谨慎一些，别让人抓住把柄。”临近车子到了厂门口，吴凡才好似反应慢半拍的开口。
邹文见状难免疑惑：“金家全盛时您都敢于算计，如今，眼瞅着是快瘦死的骆驼，个子小了一圈，少爷怎么反而忧心忡忡起来了？”
吴凡想到碧青县一行同时惹上了迦叶家和吕家，近日也不知触了哪尊太岁的霉头，属实树敌太多，单是考虑考虑，都不禁有些心力交瘁。
“没什么，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他勉强微笑着回道，也算是给自己加油打气。
……
研发团队换了新的领导者，结果没让人失望，虽然时间比上一次出成品慢了不少，但却是一步到位，吴凡检查完锻体膏和美人醉，当即拍板定论：“开始量产！”
此话一出，包括邹文在内，见过这位小少爷赶走凯文的全体管理层都是猛松了一口气，连日来的辛苦总算没有白费，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
“得庆祝庆祝，凡少，我提议今晚到图利特酒店摆上两桌，另外，红利奖金您是不是得点头落实一下？”邹文开玩笑式的帮一众管理层把福利需求提了出来。
说到底，管理者终究也是为老板打工，想把人心聚集起来，所谓的企业文化工作氛围都要往后，最主要的还是要让人家能挣到钱。
吴凡顺势当着这些人的面许下承诺：“应该的，这件事由你负责，奖金按照合约份额再加百分之二，提前下发给在座的各位骨干，走集团财务垫付就行。”
“那我替各位高管先谢过凡少了，对了，今晚的庆功宴您会到场吗？”邹文将捧哏的角色扮演得很到位，一唱一和间，既把事情办了，还能使底下人听起来舒服。
吴凡还未作答，身上的手机恰好响了起来。
陌生的号码。
吴凡走出会议室按下接听键：“哪位？”
手机里传出谈晓蕤的声音：“很奇怪，霜儿和茵茵确实回家换了衣服，但很快又出来了，现在打了辆车好像要去市公安局。”
吴凡微微叹息，预感没错，他大概知道这俩姑娘要做什么了。
“一会儿想办法拖住她们，我马上过来。”
……
蹭着邹文的车抵达市局时，谈晓蕤正守在大门前东张西望。
吴凡三步并作两步跑过去，问询道：“没拖住？”
谈晓蕤挺抱歉的说道：“我尝试过，但……最后我被茵茵和霜儿反过来说服了，对不起，辜负了你的信任。”
“她们人呢？”
“在里面。”谈晓蕤弱弱说道，“我觉得其实茵茵的想法没错，也许你应该尊重她的选择。”
吴凡没来由的有些烦躁：“我从来都很尊重她，但现在不是尊不尊重的问题！”
来的路上他给孙若薇最少打了二十次电话，一开始是对方拒绝接听给挂掉了，后来便直接打不通，想想可能是号码被人家拉黑了。
林霜霜帮着妹妹撒谎也就罢了，谈晓蕤作为剑灵，跟自己心血相通神魂相济，居然也被搞定，而孙若薇那样理性的女人，甚至做出了不接电话这种奇妙操作。
这件事情上，女生们貌似格外团结，意见出奇的一致。
吴凡冲入那个去了很多次的办公室，吴茵茵正坐在孙若薇桌前，警花姐姐看到门口的男人，脸上挂着跟谈晓蕤差不多的表情，说道：“你来晚了，所有手续都已经落实，现在吴茵茵是炎龙军团登记在册的团员，隶属于国家体制，板上钉钉。”
吴凡语气略显空洞：“可以辞职。”
他看向妹妹和林霜霜，两女都是不敢直视他目光，做错事似的悄悄低下头。
孙若薇从办公桌后起身，抱着保温杯向办公室外走去：“你跟我来，我有话要单独跟你聊。”
正好，吴凡也觉得有必要好生谈谈，到了靠近后院的阳台上，先一步开口问道：“若薇姐，小姑娘不懂事，你怎么也跟着她们瞎胡闹？”
孙若薇很认真地看着他，回道：“你可能忘了，一开始提出让茵茵加入炎龙军团的就是我。”
“可我们不是说好了这件事情作罢？”
“那是在你没有惹到上三清家族的前提下！”孙若薇语气严肃了几分，“你太能闯祸了！如果只是金家，我愿意相信你能自己应付，可现在你已经自顾不暇了，继续把茵茵留在身边，只会让你被人牵着鼻子走！你说人家小姑娘瞎胡闹，照我看，你为了证明自己有能力同时对付迦叶和吕家耍的这倔脾气，才是真正的不成熟！”
吴凡被说得哑口无言。
孙若薇态度稍稍柔和了些，轻声说道：“我不明白你为什么对吴茵茵这么上心，真的把她当作亲妹妹，但有句话你要记住，关心则乱，你现在的所作所为，已经有些失去你曾经的水准了……茵茵在炎龙军团你可以完全放心，她没进执法队，厉青橙让人给她腾出个文职，不必外出执行任务，当下，你更应该着重把心思放在另一件事上。”
“什么事？”
“吕家大长老的七名嫡传弟子一起出山，要来安马市找你，目前已经昭告整个修行界，除了来给你送承诺的东西，还要找回在自家地盘上丢掉的颜面。”孙若薇面色凝重。
第四百二十章 不识抬举？
碧青县离安马市很近，吕家人自然比迦叶家来得快。
“他们既然到了，为什么不直接找我？”吴凡将心思放到这件事上，吴茵茵入不入炎龙，都可以再商量，但外人不会将就他是否有空。
孙若薇捧着保温杯说道：“这就要说到世家名门行事的准则了，到了上三清那样的地位，称之为超凡脱俗也并无不可，他们很少会为实质性的利益动容，最在乎的也就只剩下名声和体面两样东西。”
吴凡揶揄道：“前两天还想硬抢我的宝贝呢！”
孙若薇道：“那应该只是个人行为，传承几千年的世家，宗室旁亲加起来人口少说也有几百，难免会出那么几个蛀虫老鼠屎，纯阳吕家，几乎瞧不上外界任何所谓的宝物，因为人家自己也不缺，除非有天级功法这种旷古烁今的宝物。”
听她这么说，吴凡倍感踏实的笑了起来。
的确，起初他也料定超然世外的上三清家族，没理由为一盏天生剑灵胎砸自个儿的招牌，吕彦方的行为，即便得到了更高级别的默许，但一旦事情摆到台面上来讲，便只能是与家族无关。
因此，吕家绝不会为了前夜的争斗，倾力来报复世俗界区区一散修。
吴凡之所以敢开启那一场豪赌，最基本的底气就在于此，而迦叶家那边也是同样的道理。
“那么，吕家具体会以怎样的方式找回颜面，可以稍微跟我透露一点吗？”他眼巴巴望着孙若薇。
美丽女警将鬓角垂落的一缕碎发别到耳后，说道：“他们还在等，修行者从心性上讲，跟普通人没什么本质的区别，历来不缺爱瞧热闹看好戏的主儿。纯阳吕家散播消息的路子很广，大约再过个三四天，就会有不少散修从天南地北汇聚到安马市，那时，吕家大长老七位亲传弟子，会一起向你发出战书。”
吴凡一愣，很快咂摸出话外音：“就是要当着所有人的面群殴我一顿呗？上三清处理事情的方式也太粗糙了。”
貌似只有小孩子和街头混混，才会在理亏讲不过的时候靠打人找回面子，然而但凡是个正常的成年人都知道，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在这个江湖里，最硬的从来都不是莽夫的拳头。
孙若薇说道：“不能叫作群殴，届时他们会摆下一座擂台，七人中，挑个境界与你最接近的出来，跟你单对单，输的人道歉。”
吴凡越听越感到荒唐：“那不还是跟帮派社团之间的路数一样么？争地盘争不清楚，就各找几个打手堂堂正正干一架，哪边打手赢了底盘就归谁！修行向道求长生，凡人们把修士称作仙人，办点事儿怎么一点仙气儿没有，俗得都掉渣了！”
漂亮的警花姐姐轻轻翻了个白眼，说道：“建国以后由于官方有炎龙军团合作，对修行界的管制力度还是很大的，你在电视小说里看的仙人斗，基本已经成为历史。近一百年来，任何放在公开场面上的争端，都是用类似的方式辨出高低，为此已经发展出一套颇为成熟的体系，你应该想的是，自己能不能在擂台上取胜。”
“你说对方会选跟我境界最相近的人出战？同境界的话，我还是很有信心的。”吴凡不以为意。
孙若薇用并不乐观的语气回应：“上三清是所有修行者的组织和势力之中最强大的，底蕴更深藏着数千年无数代人的积累，跟你以前遇到过的散修，那是云泥之别！”
“所以呢？”
“所以，跟你境界相近，不一定就非得和你同境界。”孙若薇精致的鼻翼传来呼气声，略显沉重，“据我所知，吕家大长老七名亲传弟子里，入门最晚年纪最小的那位，三个月前就达到了凝气境第八层。对于真正的天才，三个月虽短，却足以发生很多事，并不排除突飞猛进连破两关达到结丹境的可能。”
……
“这就有点尴尬了。”吴凡这才意识到问题可能有些严重。
而孙若薇当下又说出了另一件真正需要慎重思考的事情：“我们先不把对手想得那么强，就假如说你打得过，有些细节也要再斟酌斟酌。”
吴凡从话里嗅出一抹不寻常的意味。
“吕家名扬天下，我只是个寂寂无名的小人物，他们的脸面当然比我值钱，但能赢的话，我绝不会输！”
孙若薇沉吟着，略显焦灼：“何必呢？我觉得你是个很懂得变通的人，不触及你的底线，你很少钻牛角尖，难道适当的退一步也在你底线之外？”
吴凡的表情悄然变得认真而严肃，回道：“我的确不是很在乎嘴上的对错，眼里也揉得进沙子。如果别人踩了我的脚，反过来还要让我说声对不起，形势使然，我可以那样做。”
“那你为什么这次又要坚持？”孙若薇明显有点急了，利害关系已然讲得很清楚，暗地里得罪吕家人，跟大庭广众博纯阳派的脸面，那是两个概念。
散修没必要跟上三清那种吨位的庞然大物叫板。
吴凡说道：“很难理解吗？我自己可以吃亏，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事不是我的性格，但我现在代表的不单单是灵溪镇的农村娃，而是整个宋家。我不能带着宋家和我姐一起丢脸，如果有吕家人拜托你来给我做思想工作，麻烦你转告他们，擂台上，各凭本事！”
……
从局里离开，吴凡直接往租给吴茵茵的两居室囤了上百块灵石，将自己锁在卧室，开始闭关。
孙若薇则是在下午六点多正常下班后，独自驱车到了郊区一套挂在孙家名下的别墅，进门，大厅里有六个人在看电视，节目没什么稀奇，就是正常的本地台晚间新闻。
“孙小姐好。”
其中一人见了她眼前顿时发亮，起身相迎，彬彬有礼的问道：“不知道带给吴凡的话，回响如何？”
孙若薇把吴凡拒绝的态度据实相告，但那句听起来带有挑衅意味的‘各凭本事’，她有意忽略不说。
饶是如此，大厅里出身斐然的青年们也是十分不高兴。
有人冷哼道：“提前跟他通气，是我们吕家大度，既然好生跟他磋商他不领情，便也只能让这等乡野匹夫见识见识，什么是上三清家族！”
第四百二十一章 居然是个妹子？
七人里唯一起身对孙若薇笑脸相迎的热情青年开口，对同门略带责备的说道：“四师弟，不可妄言。大千世界，风虎云龙，散修也未必比我们这些名门逊色多少，记得师父的教诲，要时常怀着一颗谦逊之心。”
边上又有另一人傲慢道：“二师兄，师父教的道理我们自然都记着，但谦逊也得分对谁。整个修行界都知道我们纯阳七剑的名字，年轻一辈，我们师兄弟的天赋个个都可名列前茅，而那个吴凡又是谁，两天以前有谁听说过他么？”
纯阳七剑中的二师兄名为吕苑，见孙若薇神态隐隐不悦，于是说道：“吴凡跟孙小姐私底下交情不错，这事我们是有了解的，有些话说出来孙小姐感觉不中听，实属情理之中。但其实我们也没有看轻吴凡的意思，否则，坐在这里的就应该是七个人了，你说对不对？”
孙若薇不情不愿地接受了这个解释。
纯阳七剑，吕家新生代天赋最卓绝的七个人，再经由家族宗室大长老亲自调教，每个人放到同辈人当中，都是最顶尖那一拨的高手。
此时只有六个人在大厅看新闻，几日后要上擂台跟吴凡对决的小徒弟，自从到了安马市便一直在闭关磨练修为，态度不可谓不谨慎。
这大概就叫作战略上藐视、战术上重视。
“对啊！”
七剑中的老四吕瀚个性张扬，再度开口：“我家老幺可是特意为这场决斗准备了绝招呢，那个据说只有凝气境第六层的吴凡，又做了什么准备？”
孙若薇说道：“他回去后也立即开始了闭关。”
吕瀚发笑：“闭关？短短三四天，练点绝活倒来得及，但他跟我家老幺的境界差距，不是秘法能够弥补的，他总不能指望三四天内，一天把境界提高一个档次，直到能跟我家老幺持平。所以闭关有什么用？照我说，有这功夫，都不如找个医生，山下不是有所谓的心理治疗么？让他赶紧花钱请人提前安慰安慰他，做好心理准备吧，免得到时候输不起，羞愧得当场自尽，人头账还得算在我们吕家头上，我们可不想背这黑锅！”
“四师弟，话不能这么说，临阵磨枪，不快也光嘛！明知必败还肯努力尝试，这吴凡心性倒称得上坚毅，值得赞扬。”吕苑出言说道，明着是在和稀泥，实际装腔作势都装得极欠诚意，一听就不像好话。
孙若薇彻底对这群所谓的天才失去耐心，语气偏冷，开口道：“诸位，希望你们能明白一件事，我之所以接待你们在这里住下，并且心平气和地听你们在这里谈论我的朋友，完全是出于炎龙军团对上三清的尊重。但人的忍耐毕竟是有限度的，如果卸下这层身份，我不保证自己会不会说出很难听的话，还望各位纯阳高足能够自重！”
自小生在夸赞和宠爱中的纯阳七剑第四子，哪里受过外族人的顶撞，当即便隐生怒意，不过多多少少又有些忌惮眼前女警的身份，只好不满的说道：“孙小姐对一个男人如此维护，莫不是除了朋友以外，你们还有别的关系？若他是你心上人，那怪我多嘴，吕瀚可以向孙小姐致歉。”
吕苑郑重道：“四师弟，不得胡言乱语，女孩家的清白怎能拿来随意调侃？”
孙若薇却不避讳，说道：“没有什么不能说的，我和吴凡平常以姐弟相称，但他的确是我最欣赏的异性。若非孙家门风如铁，择婿对年龄很严苛，我并不介意倒追他来谈一场姐弟恋！因为在我看来，他这个乡野匹夫，至少比各位名门子弟要讨喜得多！”
说完，潇洒转身离去。
大厅里，吕苑坐回沙发，神情微有些阴郁。
四师弟吕瀚最后的话，不全是被冒犯后冲动而发，也因为知晓师哥的心意，然后有意帮忙试探女人的心迹。
显然，得到的答案不是那么尽如人意。
……
三日后。
炎国大江南北的散修，但凡闲不住爱热闹的纷纷齐聚南山省安马市，这座城市的修行者数量陡然倍增，但孙家麾下炎龙军团的工作量并没有因此变得繁重，相反，比往日还要轻松许多。
原因很简单，这场供人观看的热闹，其中一方是上三清吕家。
没有谁敢趁着人多乱来，哪怕平时许多不老实的，值此当口也要安分下来。
吴凡出关赴约，没惊动宋氏的手下人，按照孙若薇给的地址自己打车，来到二环老码头附近的一家地下拳馆。
地下拳馆也就是打黑拳的地方，安马市虽然前两年才被列入新一线城市，但颇有那么种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的味道，城里各种稀奇古怪的场所，只要有心找，总能找得到。
过于充实的物质供应，往往容易引起精神层次的匮乏和空虚，于是为了满足有钱人精神刺激的追求，各种乱七八糟奇奇怪怪的产业便应运而生，黑拳馆只算其中一项。
换作往常，这家拳馆白天是大门禁闭的，秋冬季节通常要等到晚上七八点才开放，而来的也基本都是老带新的熟客。有钱的客人们除了给拳手押注下彩头获取一些赌博的快感，绝大部分真正爱看的，其实是拳拳到肉血腥又残酷的暴力美学。
不过今天他们注定没有黑拳可以观赏，拳馆被吕家花高价租下，看台上的观众，换成了来自炎国各地的修行者。
擂台上决斗的人，也不再是为了赚钱去搏命的黑拳手。
吴凡终于见到了稍后要跟自己打架的人，先前听说是纯阳七剑里辈分和年纪最小的，他还以为是个小师弟，但其实是位小师妹。
模样挺秀气的一个小姑娘，白白净净，嘴巴特别小，看上去怪是可爱。
“吕家派你出战？”
吴凡走到台旁，主动向八角笼里的对手打招呼。
女生穿着吕家统一的练功短衫，头发齐整整梳到脑后扎成一个坨坨，活像电视剧里走出来的江湖女子。
她话不多，朝吴凡点了点头，嗓音轻柔出声，言语却是格外嚣张：“你想好待会儿要怎么向吕家道歉了吗？没想好的话，我可以多给你些时间。”
第四百二十二章 比斗前夕
“我不会道歉的。”
吴凡伸手趴在台子边缘，冲笼里的女生笑呵呵说道。
年方十七八打扮清净利落的少女闻言稍稍蹙眉：“输了的人必须道歉，这是修行界公认的擂台规矩，你怎么能耍赖？”
吴凡惫懒道：“怎么听你这口气，好像我已经输了不肯认账一样？明明都还没开始打！”
女生认真的回道：“时间问题罢了。”
这时另一道声音在吴凡身后响起：“别怪我家小师妹说话耿直，你们的实力差距实在太大，大到对决的胜负根本毫无悬念，你可以理解为小师妹够自信。”
吴凡回头去看，只见六名年岁相近的青年走来，结合时间背景和人数，他立刻猜出这六个人的身份。
稚嫩却嚣张的女孩子是纯阳七剑的第七剑，这六位便是另外六把剑。
“自不自信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们派个小孩子来跟我打，还是个姑娘家，是想羞辱我还是存心不让我好好打？赢了，说我欺负女人，输了，更丢脸，连女人都打不过。”吴凡说道。
二师兄吕苑说道：“山外的世界听说讲究男女平等，连我们常年隐居深山都知道，要尊重女性，你说这话，有歧视的嫌疑。”
第四剑吕瀚则更为直接：“羞辱无门，庸人自取。倘若你能争点气，境界再高些，吕家或许就会派出六师弟来与你对决。
说到底，还是你太弱，我们只能让小师妹跟你打，否则不符合规则。
不过你也大可不必有疑虑，即便是入门最晚的小师妹，胜你也是轻轻松松，不会有半点拖泥带水，你可以尽展手段，拿她当男人就行。”
站位最末的青年附和道：“没错，先把道理捋捋清楚，免得你输了之后，又找各种借口。把你浑身解数使出来，吕家服人从来教人心服口服！”
只听最后一句，在吴凡认为他前面说什么已经不重要了，权当放屁处理。
当真要以德服人以理服人，这场以蛮横为基调的所谓公平决斗，压根就不该有。不过他不会去辩驳什么，仗势欺人本身没有错，输了才会错。
“你确定我会的手段都可以用上？”吴凡笑容戏谑的问道。
六人这才像被提醒了什么似的，其中一人郑重道：“当然用毒除外！”
听闻就连迦叶家族的神满境高僧，在这家伙所用的那种诡异毒药下，也只能支撑短短的须臾时间，浑身近百年的深厚修为散之一空。
允许用毒的话，恐怕结丹境也未见得是这厮的对手。
然而事实上六剑的担心纯属多余，就算八角笼里允许使用任何手段，吴凡今日也不大愿意对第七剑的小姑娘用毒。
自然不是怜香惜玉这么肤浅的原因。
药术终归是偏门奇招，偶尔用用兴许颇有奇效，总用，尤其当着几百号天南地北的修行者眼皮子底下用，奇招便失去了本来的精髓。
……
见证这场比斗的观众当中，不乏一些吴凡在本地认识的人，有的是熟人，譬如林霜霜和林正义老爷子，也有认识但关系不那么好的对头，比如刚刚遭逢大劫尚未喘过气的金世遗及其二叔金文杰。
金家被仿冒的锻体膏坑惨了，不仅仅在发行劣质药品受到的社会反响，更被同列于四大家的另外三家狠狠宰了一笔，但至少目前为止，金家人无法将家族的不幸迁怒于孙家为首的三大家族，他们只能恨吴凡和宋家。
在着手报复之前，能看着纯阳吕家先往这小子脸上踩个鞋底印，想来也是个令人心情愉悦的助兴节目。
邓家和杨家的人也在观众席里，理论上他们与吴凡不但没有仇，甚至还借假锻体膏，沾了吴凡的光从金家那里发了一笔不小的横财。
但这两家人还是讨厌吴凡，一如此前对宋无双打心眼儿里不喜。
这是站在金字塔顶端人的通病，下面的人越爱闹腾，越显示出动摇稳定局面的才情能力，就越是容易让人心慌。
因为格局改变过后，以前塔尖上的人未必还能在塔尖上，那威胁到了他们切身的利益，乃至荣辱兴衰。
吴凡从观众席上收回目光，心中笼统算了算，希望他输的人居然比希望赢的人多得多，这象征着自己的人缘并不如想象中的那么好。
“如果开盘下注的话，我的赔率至少比你高五倍以上。”他钻进八角笼，笑着对面前姓吕的女孩子说道。
立刻有人将笼门上了锁，两个活生生的人，此时像是两头马戏团的动物，聚焦于数百人注视之下。
女生似乎很不喜欢这种感觉，微微蹙眉，问道：“开盘下注是什么？赔率又是什么？”
“就是说，所有人都坚信你会赢，其中还有人热切盼着我输。”吴凡说道。
女生回了一句很有时代气息的口号：“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你以散修身份对吕家不敬，平素在世俗界，想必也不安分，有人不喜欢你，盼着吕家主持公道，合情合理。”
吴凡觍着脸嬉笑道：“还有一句话叫，真理往往掌握在少数人手中，你说我对吕家不敬，事实有可能是吕家先做了不体面的事，故意污蔑我。
所以小妹妹，你待会儿要不要考虑下手轻一点？事情真正弄清楚之前，可不能错伤无辜哦！”
樱桃小嘴分外精致的女生认真说道：“你只是个散修，吕家尊为上三清家族之一，无缘无故绝不会刁难你，你说的污蔑，不可信。
而且你还骚扰二师兄的恋人，我已经答应过师兄们，要好好教训你！”
吴凡这次真的感受到无辜和委屈了：“我连你二师兄是谁都不知道，上哪去勾搭他女朋友？”
“炎龙孙家的若薇姐姐，师兄们说，你总爱去找她，她觉得你很烦。”
“她很烦我？”
吴凡头一回知道原来孙若薇烦他，貌似吕家人借公务办私事的作风，不是只有吕彦方这个单独的个例，而是长辈到晚辈薪火相传的家族特色。
敢情冠冕堂皇的决斗里，除了纯阳吕家不讲道理护短，还夹杂着争风吃醋的酸臭。
第四百二十三章 十足双标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新时代的新炎国，已经没有王了，但国境内的一切，仍在官方的管辖调配之下，身兼特殊能力的修士与异能者，也在其列。
炎龙，便是官方管制修行者秩序的组织，或者说机器。
今天这场纯阳吕家与安马市某散修的擂台对决，自然有炎龙军团的人代表官府出面，孙若薇就是负责人。
吴凡侧目看去，警花姐姐没穿警服，很休闲的一件白色羽绒风衣坐在观众席里，旁边竟然是神狼会的云楚天。
犹记得此前初次相见也是唯一一次相见，这位神狼会的大少对谁都极不友善，典型的鼻孔看人刻薄孤冷，哪怕遇上明明美艳非凡的宋无双，他的态度也只是忌惮敌视，言谈举止间从无半点男人对美女的客套。
然而此时云楚天对待孙若薇，却十分的殷勤，座位上放着一束粉红玫瑰就不说了，手里还亲自捧着杯爆米花，谈笑热络中不时地把杯子往孙若薇面前递，温柔得甚至像只舔狗。
与吴凡印象里的恶少姿态，可以说是判若两人。
转眼纯阳七剑也到了同一排的看客席位入座，第四剑子吕瀚皮笑肉不笑，音量不低的替自家师兄鸣不快：“再怎么说，这是场很严肃的决斗，不算生死斗争，起码关乎两方荣辱，云少带着爆米花来，是当成你们世俗界的电影院了？”
另外几名师兄弟出声帮腔：
“谈情说爱总也要分分场合才是。”
“此言差矣，谈情可不是一厢情愿的事情，人家乐不乐意跟着谈，那还两说呢！”
“总之云少此番行径，的确有失妥帖。”
吕苑向孙若薇小心赔罪道：“孙小姐，在下认为无论我家小师妹也好，还是吴凡先生也罢，毕竟都不是与你我毫无关联之人，我们会关注小师妹以及吕家的荣耀，孙小姐想必作为朋友也担忧吴凡先生能否得胜，所以在下并未准备观战时的消遣，并不是考虑不周到，只是觉得这时候应该专注些较好。”
孙若薇又不是什么痴痴傻傻的小姑娘，看得出吕家的娇子跟神狼会大少在拿自己交锋，选择了两不相帮也两不得罪，最简单的做法，便是索性都不搭理。
她拍了拍前座的人，说道：“时间差不多了，受邀前来观战的修士也都到齐，可以通知人宣布开始了。”
前面的人点点头，起身往拳馆后台去。
锁在八角笼里的吴凡亲眼看着亲耳听着，颇为意外。
上三清之一吕家中的年轻翘楚，与神狼会未来的继承人人选，同时恋上炎龙军团安马市分局的大小姐，不惜为此唇枪舌剑。
虽然对吕家也全无好感，但在他心里，云楚天和神狼会显然更可恶，有机会见云楚天独自一人被六张嘴怼到哑口无言，那场面还是很令人舒心的。
于是不禁觉得事情好生有趣，对迎面的吕家七剑小师妹笑道：“今天还真是火药味十足的一天，咱俩还没开始打，笼子外面先有不见硝烟的战斗发生。”
姓吕的小姑娘脸上依然挂着极其认真的表情，说道：“神狼会历来行事多有为人诟病之处，云楚天品性也不算端正，师兄们只是言语上讥讽，已经很客气了。而且若薇姐姐心底想必也是不屑与之为伍的，男女之事二者更不匹配，他刻意接近，一定有所图谋。”
吴凡问道：“那你的师兄往人家跟前凑，就肯定是心思单纯，毫无图谋了？”
姓吕的姑娘不忿道：“人跟人的爱情，怎么能说是往上凑？分明你情我愿，如果若薇姐姐不高兴，我家师兄坐到她旁边她早便拒绝了！”
吴凡三观顿时为之震颤，看着挺单纯个女孩子，好家伙，一张口竟然这么双标！
……
后台有工作人员推着一座计时用的沙漏和一台吊钟出来，随即说了一段简单的开场白，宣布笼子里的对决正式开始。
“叙闲话的时间结束了，我知道你有一把已经拥有剑灵的好剑，那么你打算用吗？”女生问道。
这一刻，吴凡发现原来人的气质真的可以瞬间改变，刚刚还显得懵懂无害涉世未深的人，此刻浑然有如一柄出了鞘的利器，锋芒毕露。
“你比我想象中要强。”
吴凡不自觉的将双眼微微眯了起来，不是有意做这种表情，而是被扑面来的气息压得有些抬不动眼皮。
那气势恍如排山倒海，未至结丹境，但也与普通的凝气境有了一部分质的区别。
“半步结丹。”
女生主动揭晓谜底，说道：“如果用剑的话，你和先天剑灵加起来，或许可以正面一战。单凭你自己，不是我轻看你，确实太悬殊，没有比下去的必要。”
吴凡心如明镜，人家说的是实话，跟自不自信都没有太大关系。
要知道宋无双外出闭关之前，才凝气境第八层，就能在散修之中作为强者开辟出自己的一方天地，连神狼会都要忌讳三分。
这趟闭关结束，顺利的话可以突破到凝气九层，距结丹境只有一步之遥。
然而吕家就派出这么个甚至没成年的女娃娃，都已经领先了宋无双半步，上三清家族，果然不是吹出来的，底蕴恐怖如斯！
“那我就不跟你客气了。”
吴凡实在没有保持绅士风度的底气，储物袋里，谈晓蕤已经化回剑的模样进入其中，抬起手一道清气涌现，三尺青锋便落入掌心。
得到剑灵加持，原本破败的残剑早就不再一直生锈，光亮崭新，锋锐横生。
剑影一晃，便能轻易割下一颗人头。
“也给你看看我的剑。”
吕家姑娘点了点头，双掌光华闪过，握住一对短小精致的双剑，剑体是可可爱爱的粉红色，突出剑灵虚影，却是一头凶恶狰狞的花斑猞猁，极有反差感。
“此剑名为小岳，三品灵器，左剑重一百七十六斤，右剑二百二十五斤，开合间可凭重断人骨。”
“啊……这样啊。”
吴凡回以笑容，有些害臊，有些尴尬。
第四百二十五章 以德报怨
耀眼至极的真气光芒淡去，重新显露出擂台上两个人的身影。
吴凡没被切成碎块，此时正立于吕紫身后三米远的地方，看样子应该是避开了肉身力量与真气武技的双重攻击，但看台上没有人能猜到他是如何避开的。
心细的人则会察觉到，吕家小姑娘的脸色有些不自然，而吴凡被打飞的剑不知怎的又握回了手里。
实际整个过程也就短短两三秒钟而已，想来并不足以发生很多的曲折。
“那家伙怎么能避开小紫的剑？”
“小紫经历的实战不多，应该是不忍心下手太重，最后关头收招了，才让他有机可乘。”
纯阳七剑的六名师兄纷纷有了推测，吕苑不慌不忙道：“实力上的差距仍然存在，不过是多耗一会儿时间罢了，就让小紫多练练手也不错。”
他完全不觉得吴凡避开吕紫的攻击能够说明什么，小猫咪第一次抓老鼠，会很生疏，但捕猎者与被捕猎者的定位始终清晰，绝不存在局面被扭转的可能性。
显然，吕紫是那只猫，吴凡则是那只被戏耍够了难改结局的老鼠。
只有七剑里的大师兄默不作声盯着小师妹，吕紫微妙的神态变化，落入他眼底十分清楚，如果先前是不轻敌的认真，那么此刻，便是棋逢对手的严肃。
或者说势均力敌才会有那种凝重眼神。
只不过这位大师兄同时也很好奇，超过两三阶的境界压制，吴凡究竟是用了怎样的手段，才能让原本必胜无疑的小师妹，认真到这种程度？
答案只在八角笼内两个人的心里。
“为什么？”吕紫问道。
几秒钟之前，她的双剑一度离吴凡的身体不足三公分，只要戳进去一次，这场对决便尘埃落定。
可惜一剑也没有刺到，驱使四百斤重的兵刃，以她如今的境界总归是有些吃力的，而吴凡的闪避很灵活，每次都是差之毫厘。
刺出第十八剑的时候，她的动作骤然僵硬，强行停住。
原因是感受到背后威胁生命的极致危险，这是一种本能，那个刹那，如果她不停止挥剑，便极有可能会死。
事实证明本能没有出错。
那柄从吴凡手里被震飞出去的剑，竟然自行漂浮，横在了她的背心处，再近咫尺，就会透过肋骨间的缝隙，破开她的心脏。
心脏被破，凡人通常会死，绝大多数的修行者也不例外，就算她的境界真正步入结丹，或者哪怕再高两重大境界。
没有什么体验比死亡划过头顶那一刻更糟糕了，尤其对于一位各方面都极其优秀的花季少女而言。
所以吕紫心头除了惊骇的情绪之外，更有无解的诧异。
“你完全可以借这个机会获胜，我自问在攻击你的时候，没有办法还能同时防御背后的袭击，如果生命危险之下，认输于我而言是最好的选择。”她问道。
问题是吴凡并未用她的生命来威胁，只是趁她停顿的瞬间，转移到后方握住了那柄剑，然后后退出了一段距离。
“你不趁我没防备的时候穷追猛打，我也不占你便宜，咱俩扯平了。”吴凡回道。
“扯平？”
吕紫似乎觉得这两个字特别有意思。
“我承认我特别不愿意输，也不怕被人说不择手段，但你既然选择要磊落些，我不介意与你堂堂正正斗一场，后果我也承担得起。
倘若最终还是没斗过你，向吕家道歉不是不可以，当然，仅仅是出于对你这个人的尊重，在我眼中，上三清吕家，仍然十分讨厌。”
吴凡说着，无论最初的轻佻戏谑是真实还是佯装，这时他都收了起来，报以与对方同样认真的态度。
吕紫陷入默然。
直到现在她突然想通了一些事情。
拥有器灵的灵剑护主，本身并不稀奇，但灵剑能够有自我意识，在脱手后主动攻击敌人，那就象征着很多意义了。
灵器分为九品，最普通的器灵护主，往往只有一道意念，可以感受到却不能对主人做出任何实质性的帮助。
再高级一些的，则能够释放强弱不等的灵能脉冲，或者是为主人释放保护性法术，或者是对敌人造成打击。
灵器脱手后能够单独做出行动的，只存在两种可能，要么是持有灵器之人掌握了精湛的御器之法，要么就是这件灵器的品级至少达到了七品以上。
吴凡只有凝气境的修为，纵使再有天赋，也不可能在御器方面达到刚才那么高的造诣，要知道那一剑的威力，甚至直追他本人的实力，且精准无比。
于是在吕紫的判断里，便笃定了另一种可能性，因为她生命受到威胁的那一霎，真真切切感受到了杀意的源头。
那道杀意并非来自吴凡自己。
“家族里隐约有个传闻，说彦方长老跟你的争端，起因其实错不在你，而是彦方长老对你身上的宝物起了贪念。”她说道。
观众席的修士们看得正来兴致，却发现两人打到焦灼时又停下来聊天，出现了一些骚乱。
“怎么回事儿？吕家姑娘好像跟这小子特聊得来？”
“是啊，没开打的时候就在聊，打到一半又聊，吕家姑娘莫不是看上这散修小子了？”
“这可忒操蛋了点，千里迢迢来看上三清家族子弟出手，就这么吊人胃口？”
“可是关乎家族名誉的决斗，吕家姑娘这种时候走神，不怕家族责罚？”
众人猜测纷纷，只是毕竟忌惮吕家的分量，不满归不满，到头来也只是小声嘟囔，没谁有胆子真的嚷嚷起哄。
有资格说话的纯阳七剑的师兄们，则是听见台上对话，隐隐皱眉。
吴凡摆手说道：“没有的事儿，吕家门楣高尚，整个修行界的道德模范，哪会干出那样没品的强盗勾当，吕姑娘还是不要随意轻信风言风语。”
吕紫虽然涉世不深，这种捏声拿调的揶揄还是听得出来的，回道：“起初我确实不信，作为上三清家族，别人有的我们都有，别人没有的我们也有，没道理对一个散修的东西动心。但现在我开始信了，别说彦方长老在家族的地位并不高，就算是我，也对此很有兴趣。”
“所以如果传言是真，你一定是受委屈最多的人，早该恨透吕家，纵然你在这次比斗中用些卑鄙的方法，我觉得都在情理之中。可你偏偏说了句扯平……”
纯阳七剑最小的小师妹话语戛然而止，表情和心情都充满了复杂。
第四百二十六章 战斗白热化
少女的心总是最软的，好比拂晓时分的烛火，好比春日光景的水草。
吕紫自幼被大长老收入门下每日修炼不辍。
如此，才对得起她纯粹的高等血脉，以及独有的神力天赋，但也因此，她对于整个世界的认知比同龄人更为单纯。
单纯的人往往更在乎所谓的对错。
而越成熟的人，就相对看重权衡利弊一些，比如观众席上将对话听得一清二楚的她的六位师兄。
“师妹，你在磨蹭什么？不要听他乱说，这些出身世俗界的散修最是诡计多端，千万不可被他蒙骗！”四师兄吕瀚高声喊道。
这其实是情商低的表现，在场出身世俗的散修可并非只有吴凡一人，几百个座位里超过大半都是散修，一句话，把人几乎得罪了个遍。
散修们敢怒不敢言，却默默记在了心里，也许对比庞大的吕家，记这点小仇根本造成不了任何影响。
倘若时势变幻，有天吕家也遭遇了某种雪崩，这些人心中的怨怼，或许便是其中的一片片雪花。
“师妹，决斗要紧，其他事可以容后再说，你要有分寸。”吕苑的喊话就明显要圆润许多。
吕紫眸光微震，如梦初醒。
身后的话语不带丝毫紧迫感，但简明扼要，足以将她从个人情绪中带出来。
是啊，还有什么事比家族的口碑荣耀更重要呢？
“对不起。”
吕紫用最低最轻的音量对吴凡说道。
决斗的结局注定是对的人要向错的人道歉，她过意不去，于是决定先表达自己的歉意，某种程度上，她明白自己其实是在为虎作伥。
但没有办法，无论生在世俗界还是上三清这样的修行世家，很多事情大家都无从选择。
吴凡闭眼仔细感受了下体内的状况，刚刚受的轻微内伤，已经用丹药恢复得差不多，至少不影响接下来的战斗。
他微笑说道：“不必如此，你是在可怜我。”
吕紫有些紧张的解释道：“不是，我很诚恳的对你感到抱歉。”
吴凡横起单剑：“我想，你大概对局面有什么误解。道歉是一定要的，但不应该是由你的口中说出来，吕家的错不能由一个小女生来扛，你也代表不了整个吕家。”
“但你明知道吕家不可能向你道歉。”
“为什么不可能？只要我赢了你，难道锅只让你们纯阳七剑几个小辈来背？”
“我的意思是，我不会输。”
“你为什么那么自信，觉得自己一定赢？”
“就凭我已经半步结丹。”小姑娘用惆怅的语气说出一句极为霸气的话，同时周身气势轰然爆发，不再有半点压抑。
真气的波动卷起周围空气形成了风，向四面八方吹去，吹得看客们惊艳也惊吓。
那已经是无限接近结丹境的气息，对凝气境界产生了明显的气势压迫，距离真正跨过那道门槛，确实只余半步之遥。
这大概才是严格意义上的半步结丹。
问题是这小姑娘的年纪太小，未满十八岁的结丹修士，最近百年内貌似只此一例！
一向自视甚高的云楚天脸色也微微起了变化，惊讶之外，还有忍不住的嫉妒，境界始终追不上宋无双也就罢了，竟然连个未成年的小女孩，都比自己还要强。
“高等血脉！”
他双眼紧盯擂台上吴凡的身影，贪婪光芒时隐时现。
……
风很大，吴凡衣衫摇晃，身体还要承受仿若实质的境界压迫，神情却足够从容，眼神足够清澈坚定。
“胜负不完全由境界决定，我曾经越级战斗成功过很多次。”
“因为你有血脉优势，但我的血脉并不比你差，或者，还比你稍强一些。”
修行者的斗法受到很多因素影响。
只论单打独斗，境界、血脉、功法都很重要，如果一方各方面都优于对手，打斗经验反而可有可无。
“理论归理论，实战归实战。”
吴凡也承认纸面能力自己远远逊色于这位小女孩，然而仔细思考过后，他仍然觉得自己的赢面大于对手，尽管听起来有些像是无能的逞强。
吕紫没再犹豫，持剑冲了上来，这次她用作进攻的只有左手一把剑，右手则是留下来应对吴凡那柄能够独立作战的灵剑。
“终于干正事儿了！”
“再让他俩聊下去，我真想走了，一点意思没有。”
“唉，也不知道那小子还能不能再创造一回奇迹，这次挡不住，基本就没得搞了。”
“看起来他只有凝气六层或七层的修为，如果再高点，没准真能挣扎挣扎。”
“散修能跟上三清家族的顶级天才斗两个回合，已经很不错了，可惜，可惜。”
原本全都希望纯阳七剑里最年轻那把剑赢的陌生修士们，被吕瀚一句轻蔑感十足的话得罪光了，转而换了立场，开始希望吴凡能狠狠打所谓上三清家族的脸。
毕竟算起来，吴凡才和他们同是天涯沦落人，而用凡人社会的话说，吕家属于另一个阶级。
然而现实从不按照人们的意愿发展，即使他们改了主意变了支持者，实际的战局里，吴凡仍然处于绝对的劣势。
铿！
两剑相撞。
人们惊喜出声：
“咦？”
“这次居然没被击退！”
“凝气七层的真气如此浑厚？”
观战者们的目光下，吴凡硬生生格挡住了吕紫的左手剑，气息同样火力全开，爆发出的气势隐隐与面前的半步结丹分庭抗礼。
不过显然还是不够，吕紫右手还有一把剑，不必防守灵剑从别的方向突袭，便可腾出来加强攻势。
又一剑，重逾千斤！
“灵符爆！”
右手剑越过灵剑直袭吴凡面门时，一道预先画好埋伏在空气里的透明灵符被真气勾动，瞬间爆炸。
丝丝电弧小蛇般游向吕紫的小蛮腰。
出乎众人意料的是，娇滴滴的吕家小姑娘见状毫无后撤的意思，短剑轨迹不变，好像要以伤换伤。
“这女娃娃也太彪悍了！”
“难怪小小年纪能列入纯阳七剑！”
“那散修小子怕是要败了，遇上这么生猛的对手，也只能自认倒霉。”
被吕瀚得罪的散修们也忍不住为吕紫喝彩，如果是个男人，这样做倒显得正常，关键人家是个小女孩，如此魄力便有些惊人。
不过，他们话都脱口说完了，电光火石的决斗里，吴凡落败的画面却尚未出现。
“我看未必，那散修小子也极不简单！”有人事后诸葛的说道。
只见擂台上吕紫的左手剑与吴凡的灵剑相互角力，劈向后者脸部的右手剑，迟迟不曾落下，在吴凡的四周，幽幽浮现出一面由灵符形成的墙。
第四百二十七章 最后的底牌
“灵符壁垒！”
“了不起！”
“这两个都是绝顶的天才啊！”
看客们再次惊呼不已，这场原本因为双方老是聊天而变得乏味的决斗，短短几秒内陡然变得妙趣横生，堪称惊喜百出。
吕家小姑娘表现出的境界与强横实力，倒是理所应当。
毕竟她姓吕，人们下意识就觉得她应该是个很厉害的人物，也必须是，哪怕她年纪还小，也只是让人稍微降低些期待标准而已。
吴凡作为散修，一次次接住这位上三清天才的全力攻势，便令人不得不兴奋。
兼修灵符的修士不算罕见，但以这般年纪这般修为，说话间偷偷画好几十道灵符，并且形成灵符壁垒埋伏起来，绝对是卓越的天赋。
“这一战后，无论输赢，这小子的名声也足够传到南山省外面了，上三清的张家世代钻研丹鼎符箓，想必不会错过这么棵好苗子。”
“是啊，说到底，他现在跟上三清家族对着干，殊不知将来也会成为自己讨厌的人。”
“嗨！这可不就是狗娘养的人生么？凡人都说咱修天道走仙路，其实到了了又有几人免俗？”
观战观得起兴，一众散修议论中不禁有些唏嘘。
上三清家族之所以屹立修行界数千年而不倒，除了其底蕴确实高深，最主要的原因便是强大到成为了一种标签。
人家不仅自身凭着高等血脉后辈能人辈出，偶尔世俗界有出类拔萃的沧海遗珠，也基本都会主动投入门下，寻求庇护与修行资源的同时，也为门派增光添彩，可以说是互相成就。
另一方面，世俗界的官府自唐朝以后，便很少干预修行门派的发展。
即使到了崇尚科学的现代，官方也只是与炎龙军团合作，使这股核武之下最凶猛的力量不至于失去掌控，而非武断压制弃之不用。
毕竟，对外时，数万修士的奇异能力还是颇有威慑力的。
于是平平稳稳的无数个年头之后，上三清家族愈发强盛，此长彼消，散修界便逐渐呈颓靡之势。
处于底层的修行者们对此当然颇有微词，打从心底希望格局能有所改变，然而始终都是一盘散沙。
他们有着共同的期盼却始终没有人站出来真正振臂一呼。
……
好难得热络起来的观战氛围，悄然变得比之前更低落，人们被勾起了不愉快的心事，时不时夹杂几道唉声叹气。
擂台上，吴凡与吕紫的真气比拼还在继续。
灵剑架住短剑，灵符壁垒挡住右手略长的剑，两人不变的姿势足足保持了一分多钟，难以分解。
吴凡现下掌握的灵符符箓，攻击手段匮乏，只有真雷符算是拿得出手，但防御的手段非常可观。
他原本打的算盘是，用主防的灵符阵加自己全部的力量，来拖住吕紫的进攻，然后用十二道真雷符慢慢去消耗对手，只要命中五次以上，吕紫必定重伤。
结果算盘落空了，人家比他想象中还要接近结丹境，体表已有丝丝缕缕的罡气，真雷只有极少部分能打到身体上，造成的效果并不优秀。
“你要跟我角力，灵符得不到补充，总有用完的时候，那时你该怎么办？”吕紫选择硬扛符咒的雷电，看上去有些托大，显然是料定吴凡再无后手。
也该没有底牌了，堂堂的纯阳七剑之一，收拾个境界不如自己的散修，按道理讲不说秒杀，至少不能太费劲，可眼下她已然打得太累。
吴凡双手举着长剑，说道：“说出来你可能不开心，我真的还有招没使出来，当然，也不多了，最后一招，你接住，我认输。”
吕紫立刻同意：“一言为定？”
“我说话向来算数。”
“那么我试试能否接住。”吕紫欣然说道。
从推敲出真相开始，她就不太愿意和吴凡打下去，只是碍于家族使命不得不为，如果能尽快结束，自然最符合她的心意。
当然，她由始至终都未想过自己会输。
“准备好了吗？”吴凡问道。
“嗯。”
吕紫答应的声音很轻，觉得有些怪，哪有人要出绝招之前先特地叮嘱对手准备好的？难道因为她是女孩子？
无论什么原因，吕紫都的确做好了充分的准备，真气提升到最佳状态，在身体表面凝成一道道罡气，做出能做到的最好防御，并且全神贯注盯住吴凡手中的剑。
这是一柄有生命的剑，某种意义上，比吴凡这个活生生的人更值得警惕。
“敕令！”
思索间，吴凡已经出手，也就是所谓最后的绝招。
储物袋中忽然飘飞出好几十道黄符，每一道，都蕴含着上三清正一派张家的正统雷法，纯以威力论，远在吴凡自己勾勒的真雷灵符之上。
“又是这一招？他到底有多少张家五雷符？”
观众席上有人对这一幕很眼熟，雷霆符力依次叠加，产生的狂雷暴就算是正格的结丹境修士，不慎落入其中，不死也要脱层皮。
“但这招用来对付纯阳七剑的人，只怕不够看。”萧放藏在看台角落，向旁边的刀客小弟低声说道。
他亲身尝过符咒雷暴的滋味，记忆犹新，“处理起来确实有些棘手，不过最后连我都没困住，这小妹妹的实力远在我之上，用这招好像……像是困兽之斗。”
“我想，他最后的招数应该不止如此。”钱小花说道，重伤后脸蛋略微惨白，神情憔悴，却仍自有一股安之若素的恬静气质，说话仿佛都带着书香味。
今天她抱着的书，换成了炎国本国经典著作《二十四史》，也换了副新的黑丝眼镜。
镜片底下，秋眸聚焦在吴凡身上，泛着微光。
“能临时把神满境高手算计到毫无办法的人，他的根基战力或者尚浅，头脑却是一等一的机敏冷静。”
“可聪明有时候不见得一定能派上用场，两个人的境界差距是硬伤。”萧放说道。
钱小花却莫名底气十足，笃定道：“哥，要不要赌一把？吴凡这次有八成以上的胜算，我们赌一支圣罗兰口红好不好？”
萧放不禁露出费解的表情：“我也承认他很不错，厮杀搏斗的本能属于上乘，还有各种辅助手段，可八成以上胜算这种话你是怎么敢说出来的？”
八成往上，基本等于吴凡必胜无疑。
除了钱小花，在场恐怕没有任何一个人对吴凡这么有信心，甚至可能包括他自己……
第四百二十八章 十足的妖孽
暴走的雷电符力暂时困住了吕紫，她收剑后撤，无数小蛇般的电弧如影随行，但这个暂时真的很短暂。
出身上三清家族，她随身携带的护体宝物没理由比吴凡一介散修少，持剑的右手伸出食中二指，并指一挥，便有一道纯正厚重的能量轰然迸发。
“不得不说，这吴凡作为散修，能在境界不如师妹的情况下做到这一步，已经算本事了得了。”吕苑对着孙若薇发出赞叹声，言语由衷还是装风度暂且不论。
吕瀚讶然附和道：“他竟然逼得小师妹用上纯阳剑气，那如果对上实力普通一些的结丹境散修，也有能耐打上一架？”
七剑年龄座次最长的大师兄则凝眉另有思量。
只负责看戏的散修们又喧嚷开来，却只是少部分惊讶于吕紫用上了吕家大长老赐予的纯阳剑气，更多的人，还是把注意力放在吴凡施出的那百八十道符箓之上。
那是正宗的天师府五雷符，至于出处，用脚丫子都能想到，除了上三清家族中正一派天师道的张家，别无分号。
而这，又意味了什么？
刚才散修们还在义愤着以吴凡的灵符天赋，日后大概率会被天师府看中，成为上三清家族中的一员，紧跟着吴凡就拿出了天师府的符咒作战。
虽然事实上这是个巧合，但观众们误会了，他们觉得这压根儿就不是所谓的草根对战名门，一边是纯阳家的女子，一边是天师府的弟子，这是天骄对天骄。
所以，擂台斗法成了人们心目中的一个噱头，可笑他们还为吴凡暗暗加油捏了好几把冷汗。
“荒唐！”
“简直是在拿我等寻开心！”
“好会摆阵仗啊，敢情人家背后站的都是庞然大物，我们的任务，就是给两家天才叫好喝彩的，红花绿叶，可笑至极！”
“吕家张家就能如此不把散修放在眼里吗？”
“欺人太甚！”
深以为受到愚弄的散修们愤而起身，陆陆续续离场而去，转眼，整个地下拳馆里的座位空了大半，并且后续还有人不断离开。
孙若薇静静看着事态变化，冲等候指令的属下摇了摇头，示意别动。
炎龙军团的职责是监管维持一切修行界活动的秩序，自然也包括这场由吕家发起的决斗，在台上两人正式决出胜负之前，按道理讲，没有人可以提前离场。
但现在似乎已经没有阻拦散修们离开的必要，因为比起这点不结束提前散场的小规矩，吕家以及天师道张家，显然更应该对临时出现的意外做出合理的解释。
七剑中的大师兄吕知秋问道：“孙小姐，吴凡的确是天师道放在世俗界历练的外姓弟子？”
独门符箓可是很值钱的，不仅在乎于金钱意义上，同时这也是各个门派的标签。
吴凡随手撒出上百张天师府的符箓，很难让人不展开联想。
须知，即使真是天师府的弟子，五雷符这种东西也做不到如此挥霍，而天师府以外的人，倒是有可能花钱或者以物易物得来一些，通常来说数量绝不会太多。
排除各种因素，剩下的，纵然不是真相，约莫也八九不离十了。
“我不清楚。”
孙若薇回答得很严肃。
吕知秋随即又追问道：“可是吕某听说，你与吴凡的关系，非同一般的亲密，你们孙家，是他在安马市第一个盟友，也是最坚定的朋友。”
孙若薇闻言微惘。
亲密吗？
一开始或许的确如此，但如今，两家已经不可避免的起了嫌隙，只怕也很难再和好如初。
收起多余的思绪，孙若薇用更加严肃甚至有些生气的语气说道：“上三清中的两家制造话题来戏耍愚弄全国散修，这样的新闻如果真的盛传起来，造成的影响有多大，莫非吕先生认为我不清楚？
但凡知道一点可靠的消息，我也不会为了个人私情有所隐瞒，但吕先生也应该知道，成年人的世界，再亲近的人彼此之间也是有秘密的。
再者说，我和吴凡只是朋友，又不是成天栓在他裤腰带上，凭什么他的什么事我就都得知情？”
吕知秋赶忙回道：“孙小姐莫要激动，吕某也只是问问，希望能更了解情况以便提醒家族做出应对，绝无恶意。”
孙若薇的目光转回到擂台上，看着吴凡，眼神不禁有些怅然，喃喃道：“我也希望，可以更了解他……”
想得最多的往往都是局外人，真正被关注的两个人，此时与任何别的事情都不相干，吴凡和吕紫只想着如何能战胜对方。
上百道五雷符的雷电中，吕家的天才少女双手持剑，一道不属于她的强大剑气，正由地底而发，试图冲散那些烦人的符咒力量。
她受了伤，起初要硬扛吴凡的灵符，凭着半生不熟的护体罡气，倒勉强能抵挡住，仅是些轻微的皮外伤，真正严重的是吴凡刚抛出上百黄符的时候，雷霆力量的瞬间爆发，她来不及反应。
尽管已经在最快的刹那做出应对，但腰腹和手臂位置还是被炸出了淋漓的鲜血。
严格意义上吴凡这算是偷袭，然而人家偷袭之前又正经八百的提醒了好几次，只是任谁都不会想到，偷袭用出的招数竟然比他先前用过的所有招数加起来都猛。
吕紫属实是吃了意外的亏，不过直到现在被重重雷电包围，她仍不觉得自己会输。
“一百多张五雷符，确实很让人吃惊也很厉害，可惜，我师父赐给我的一缕剑气，足以抵挡神满境以下修士的全力一击，如果这就是你最后的手段，那么你输了。”她忍住腹部和手臂传来的伤痛，微笑着说道，尽量使自己显得不那么趾高气扬。
吴凡没有说话，安静的举起了右手，然后手指一根一根缓缓松开了剑柄。
纯阳七剑的天才少女微微松了一口气，剑都放开了，必然就是要认输了，这场令人不怎么愉快的战斗，终于是到了尾声。
“起！”
灵剑离开手掌心，却并未直接坠地，而是悄然悬在了空气中，随着吴凡掐出剑指喊了一嗓子，剑尖一端陡然带着犀利意味呼啸向前刺出。
观众席上所剩不多的人顿时又是一阵嘈杂的惊呼：
“这家伙会灵符也就罢了，怎么还会御剑术！？”
“他不过二十来岁，就算有这么多种天赋，哪来的时间修炼这么多种法门？”
“妖孽！十足的妖孽！”
第四百二十九章 出乎意料
吴凡还不知道笼子外面的人已经给他安上了‘妖孽’这样高大上的名头。
他当然不会什么劳什子御剑术，摆这阵势，完全是跟谈晓蕤在精神世界沟通好了之后做做样子，免得让观战的人也知道，他有一把会独立攻击的灵剑。
散修没有宗门家族的庇护，身上宝贝越厉害越招灾，天师府的符箓还好说，再好用总有用完的时候。
一般没谁会闲得蛋疼会对这种消耗品起贼心，而一柄七品以上的灵剑就不一样了。
连吕彦方这种上三清家族的长老都能拉下老脸做豪夺之举，修行资源匮乏惨了的散修和小门派，哪个的良心能抵抗住诱惑？
噗！
利剑刺入雷暴，是很轻很浅的声音，就好像划破一张纸。
当实体的剑刃与保护少女的无形剑气相接触时，音色便骤然振作响亮起来，极其尖锐难听，且无比刺耳。
和指甲抓玻璃的动静差不多，听得人直发毛。
剑气由下而上一圈一圈刮过至今无名的灵剑，只见原本光亮如镜的剑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上了一层雾。
吴凡知道那并不是气雾，而是灵剑瞬时间能受到了相当严重的磨损。
“这剑气太过犀利，我和这把剑目前的能力，撑不了多久，最多一分钟，超过这个时间剑可能会碎掉！”精神交流里很快传来了谈晓蕤的告急。
灵器是需要成长的，除开器灵本身的灵智程度与血契主人的境界哺育，器身本身的强度也在逐步增长，而谈晓蕤附身的这柄灵剑，本身并非极品，材质十分普通。
尽管附上了先天剑灵得到增强，可毕竟不如那些一开始就用天才地宝打造而成的上等器身。
于是要用这柄剑承受住神满境修士的手段，至少也要吴凡自己的境界超越结丹达到走海境，现在，还差的太远。
“用不了一分钟！”
吴凡心无旁骛地盯着那道来自吕家大长老的剑气，等待着一个机会。
这道剑气的作用，有些像是他之前用灵符凝聚的壁垒，攻防兼备，一边与五雷符的雷电互相攻击抵消，一边也抵挡着符箓之外的力量入侵，此时，谈晓蕤和那把剑便是第三者。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吕紫看着他莫名其妙的停止了动作，不由抽空开口问了一句。
吴凡没有作答，眼中只有灵剑与无形剑气交锋的那方寸之间，紧紧盯着，死死等着。
他要做第四股力量。
“来了！”
等候了度秒如年的三十秒钟，吴凡双眼突然一亮，瞅准了灵剑在剑气壁障破开的口子，动了动手指。
口子非常之小，几乎可以忽略；他的动作也十分微妙，几乎等于没动。
弹弹手指，抛出去几枚银针，银针也很细微，雨丝一般。
就是这一个个看似微不足道的细节，串联起来，便是呈现于明面上的颠覆性胜负手。
如雨丝的微芒落于吕紫上身几处穴位，她原本浑厚且稳定的气息，立刻紊乱起来，在经脉内四处乱窜，仿佛受惊的鱼儿。
干净秀丽的面颊略有了慌张的模样，固若金汤的无形剑气因此溃于一旦。
“怎么回事？”
看台上小姑娘的师兄们很快发现异样。
“师妹的经络真气行走完全乱了，虽不至于造成内伤，短时间内却是绝对无法再战！”吕苑皱眉道。
吕瀚联想到家族那名旁系长老吕彦方在吴凡手里吃瘪的详情，不友善的向孙若薇说道：“孙小姐，擂台对决光明正大，如果这家伙为了取胜暗算下毒，吕家可不认倒霉！”
孙若薇也是被场上突如其来的变故惹得一惊，完全没能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只好郁眉低沉的回道：“规则内的捉对并非厮杀，如果吴凡真用了什么见不得光的脏手段，不劳各位提醒，炎龙军团自会严惩。”
“好，希望孙家和炎龙军团能够秉公执事！”吕瀚声重如铁。
他不能接受吕紫败北，吕家大部分人也不愿看到，并不是堂堂上三清家族赢得起输不起，只是落差太大。
吕家最受重视的天才，输给比自己境界低的人，要知道事先大家都觉得，吕紫压住吴凡花十分钟以上都算保守估计。
她怎么会输？她怎么能输？
所以作为师兄的吕瀚有必要替师妹先考虑考虑原因和理由。
擂台上，吴凡一招得逞，主动撤回灵剑，肆虐的符咒力量也渐渐散去。
他准备收手了，跟轻敌没有关系，不管那几根针能否彻底奠定胜局，或者对吕紫并没有想象中的作用，他都不打算再打下去了。
如果吕紫还能打，那他就认输，输给这样的人，想必宋无双知道了也不会责怪。
“你做了什么？”
吕紫从围攻中解脱出来，散掉剑气，直接没力气的坐在了地上，看上去很难受。
吴凡回道：“你们的情报里应该有关于我是一名医生的信息。”
“你不仅是个医生，还是安马市富人圈子里小有名气的神医，所以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如果是毒术的话，很遗憾，炎龙军团不会允许这样的手段在擂台比试中出现。”
“你低头看看。”吴凡说道。
吕紫闻言照做，修行者的眼神还是好使的。
很快就在自己身上发现了不属于自己身体的异物，小小三根划过皮肤都未必会感觉到痒的细丝，竟然破坏了一名修士的真气运行。
“你真厉害！”她很真诚的赞叹道。
一个人会的东西多，不值钱，会的每样东西都能拿出来使使，并且都能使出花样，那便相当有趣。
吴凡说道：“这三个穴位只会影响你十分钟，没有后遗症。”
转而举目望向笼子外的孙若薇，“现在能判我赢了没？”
孙若薇一脸复杂。
没有人觉得这家伙能赢，包括她一开始也觉得输了没什么不好，但他背离了所有人的预期，并将之踩在脚底。
挺倔的。
孙若薇张开口，想着既然他真这么想赢，赢了就赢了，不料席地而坐的吕家姑娘那里又有异动。
“等等，我还想最后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