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三章 以人心为棋
其实吴凡欺骗了赵康和赵春城夫妻二人。
其实哪有那么巧，乡间遇上个南洋老太婆，就恰好是个功力深厚的降头师？
一种连蛊都算不上的毒虫罢了，这种虫子在人的体内，会对小蝌蚪造成非常强的活性压制，导致生育困难。
唯一值得一提的是，虫子的卵会随着某种活动进入女人体内，万一侥幸成功造人，虫卵又会由母体进入胚胎与之伴生成长，那么胎儿长大后也会和父辈一样存在生育问题。
说是断子绝孙的诅咒，一定程度上也并不算夸张。
吴凡脑海中的传承信息有关于这类毒虫的记载，追根溯源，还是从炎国传至南洋诸国的，古时候嫔妃妻妾争宠，有时候就会用到这种虫的改良品种，只伤女不伤男，可以导致女人终生不孕。
此虫在人体内虽不活跃，但生命力出奇的顽强，寻常驱虫方根本打不掉，只怕极冷极热的温度骤变，而人体常年保持在三十几度的恒温，几乎不可能出现影响到体内虫子的体温变化。
于是吴凡先用凝冰符将药汤降温到冰点，接着又以离火神针加真气，将赵康的阳气催发到极致，一来二去，*****的享受，把赵康折磨得够呛，好歹也把这虫子活活折腾死了。
……
“记住我们之间的承诺。”
吴凡接过赵太太送来的毛巾擦了擦手，便准备返校了，临走前对赵康提醒了一句。
赵康也不磨叽，泡过人生最痛苦的一次澡之后，他虽然说不上身体到底哪里舒泰了，但就是莫名踏实了许多。当下郑重点头道：“我让朋友帮我搞定护照的事，在老家睡一夜，查查当地的攻略，明天就动身。”
吴凡见他计划清晰，知道年轻人把这事往心里去了，总算是良心没坏透。
“不用送了。”他起身走向门口。
赵康又喊道：“我可以带上小倩跟我一起去南洋吗？”
吴凡想了想，回道：“你如果确信自己能管的住她，带上无妨，也免得她继续待在城里，哪天落到我手上。”
赵康随即道谢，他何尝不是有相同的顾虑？
一起去南洋，一来两个人作伴不至于在异乡寂寞孤独，二来就是他担心周倩那吃不得半点亏的性子，被人蛊惑着往刀口上撞。
吴凡街边拦下辆出租，坐进车里，脑袋偏在窗边望着赵家所在的楼栋，眼神有些深邃，心情有些紧张。
生平第一次以人心为棋局，他并不知道自己的布局思路对不对，但他始终坚信，自己说的是善意的谎言。
“但愿之后的走向能在预料中。”他搓着手默默自言自语道。
……
学校食堂的打扫工作吴凡已经三天没去了，当他再去的时候，柳燕黑着张脸抱手堵在门口：“你以后不用来了，从来没见过你这种人，又穷又懒，给你勤工俭学的机会你不珍惜，那不好意思，我找得到别人来做。”
此时已有一名学生接替了吴凡往常的工作，拿着扫把很专心地干着活。
听着柳燕这边的动静，他抬起头带着歉意对吴凡说道：“对不起啊同学，我不是有意要抢你工作的，实在是……”
吴凡抬手说道：“不必道歉，我自己的问题，就算在外面上班，三天两头旷工也早该被开了，既然你接手了就好好做，一份扫地的工作对我来说不算什么，相反你更有需要。”
他还是头一回在学校里见到比自己打扮还寒酸的学生，通常这个年纪的青少年已经萌生出对异性的表现欲，知道开始打扮爱面子，如果不是条件所限，相信没有谁愿意穿得这么朴素在校园里晃。
吴凡自以为自己就过得很苦了，但秀梅婶儿也从来没让他穿过洗到掉色的衣裤，更没让他脸色蜡黄营养不良。
眼前的同学，显然打小日子过得比他还苦。
“嘁！”
柳燕对这番假装大度的说辞分外不屑：“还对你来说不算什么，之前那么怼你赶都赶不走，现在工作丢了来充大尾巴狼，搞笑！”
吴凡有点想怼回去，这女人的脾气实在不好，不过是管着个食堂打扫名额，成天拿自己当个多大的官儿似的，自己都承认不对了，还跟这儿穷追猛打有什么意思？
他刚要张嘴，林霜霜提着奶茶走进食堂。
“柳燕，我又给你送奶茶来啦！咦，吴凡你也在？”
少女面颊泛红，有些尴尬。
吴凡识趣地走出门去，一看就知道，今天的奶茶没他的份。
“我有种淡淡的忧伤，你呢？”剑里的谈晓蕤问道。
“我为什么要忧伤？”吴凡反问。
谈晓蕤幽幽地说道：“终究是人走茶凉啊，以前我还活着的时候，霜霜和柳燕并没有这么要好，现在已经开始给她送奶茶了。”
“你觉得柳燕抢了你最好的朋友？女人的心眼还真是小。”吴凡摇摇头，装得高深莫测泰然不惊。
谈晓蕤感伤道：“我只是在想，如果我没死的话，该多好……”
林霜霜今天没有在食堂里和柳燕待多久，很快踩着小碎步追上吴凡，从后面轻轻拍了下他的肩膀，依旧是娇笑如四月的阳光。
只是那笑容里或多或少还残留着几分尴尬和不知道怎么解释的促狭。
“不知道你在，忘了带你那份，走吧，我请你去店里喝，喝全家福！”她笑嘻嘻地说道。
似乎对于爱喝奶茶的人，各种配料都加上便是一种十分豪迈壮阔的行为。吴凡散漫不经道：“没事，你少喝点奶茶，那玩意儿对身体不好，会发胖！”
林霜霜的好意落了空，愣在原地，盯住兀自向前走的背影片刻，糯糯问道：“你是不是在吃醋啊？”
“吃醋？一杯奶茶，至于吗？”
吴凡矢口否认，但他自己都没察觉从他嘴里冒出来的这句话充斥着多少傲娇。
因为他确实不太开心，从初次见面林霜霜买多一杯奶茶开始，这位姑娘便每天都会记着要给他带一杯，现在那杯奶茶成了别人的，怎么想心里都像硌着一块碎石子儿。
“你又不是每天都欠我一杯奶茶，愿意给谁喝就给谁喝呗。”他风轻云淡的说道。
道理他都懂，但还是有些不爽。
至于这是不是吃醋，他一想到这里，赶忙摇头……
第二百六十四章 校花女神
林霜霜笑容里的尴尬顷刻间消散，洋溢着的开心分外由衷。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开心，本来这种情况，应该相当不安才是。
从第一天认识吴凡开始，她来食堂就习惯多带一杯奶茶，前两天吴凡的位置被另一名同学顶替，她当然也不能把原本要给吴凡的奶茶扔掉，于是就给了那位同学。
之后经过交谈，她得知和吴凡同一级的新生同学家境困难，昨天跟今天便也都多带着一杯奶茶，算是不露于言表的小小善意。
岂料第三天就被吴凡给撞破，而被吴凡看见，也就意味着谈晓蕤在看着她来找柳燕。
谈晓蕤生前与柳燕的关系并不好，虽然没到水火不容的程度，但这两个出身环境差不多的女生彼此出奇的不待见。
林霜霜感觉自己好像做错了什么事，有点背叛者的意思，一直在思索着该怎么解释。
可当她听出吴凡话里的傲娇，她忽然一点也不慌张了。
“走啦，喝甜甜的东西心情会变好哦！”
林霜霜追上吴凡的步伐，拦在前方，献上纤尘不染的可爱笑脸。
吴凡终究还是心动了，自打昨晚与宋无双见完面，他的心情就格外沉重，因为肩上的担子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喝甜的东西能不能让心情变好无所谓，得以片刻的放松对现在的他而言也算好事。
“走吧，大杯全家福，你请。”
“没问题，包在我身上！”林霜霜拍拍胸脯，罕见的露出俏皮活泼的模样。
吴凡只听见灵剑里谈晓蕤语气复杂：“完了，我从来没见过霜霜跟男生撒娇，你完了，她一定是喜欢上你了！”
“我为什么完了？”
“你难道不知道，初恋的女孩最缠人吗？”
“不懂。”吴凡不想接话，也接不住话。
女孩子爱八卦是天性，即使谈晓蕤这样颇有书卷气的娴静女生也不例外，但她的感觉并不见得准确。
所以这种说法当玩笑听听就好，真往心里去了，容易自作多情。
……
工业大学东门有很多奶茶店，大都是国内连锁加盟的品牌，生意最好的却是一家门面不大的私人店面。
这间名叫‘星期天’的小店据说已经在安工大门口开了将近十年时间，最早经营的小俩口如今成了中年人，大儿子读书毕业后甚至都不用出去上班，每天在店里负责收银打小票，一家人日子照样过得红红火火。
“哇，又是这么长的队！”林霜霜发出一声感叹。
整条街卖奶茶的店有十六家之多，别的店还分个客流高峰期低峰期，这家星期天则是随时来看门口都排着十几个人，基本从中午第一个客人忙到晚上九点过后打烊，一眼望去区别很是鲜明。
生意这么好当然是有原因的。
奶茶的滋味滋味固然比那些加盟店流水线上出来的配方要精细，以及人类天然的好奇心与从众心理，但除此之外，还有个不得不提的重要因素。
店主人两口子有个特别漂亮的二女儿。
传闻里说，那个女生上高中的时候，偶尔趁着假期来店里帮忙做事，就已经能吸引来一大帮牲口求饱眼福。今年高考，姑娘一争气直接考进了自个儿家门口的安工大，一入学便代替上一届大四毕业的某位学姐，跻身校花行列。
可以说，她是在三届学长眼泛绿光嘴发狼嚎的无数期盼中来的，身披星光，注定万众瞩目。
吴凡已经听过许许多多关于这位同届女同学的传说，但至今未能得窥真容，此时恰好到了这家奶茶店，不由心生好奇，眺着目光向里望去。
可惜，传说中的姑娘似乎不在。
“五点十五分，吴丛那堂课已经下了，估计还有五分钟能走到这里。”
“咱们的位置差不多刚好能撑五分钟，到时候吴丛要是接过她哥哥手里的活让她哥去休息，岂不是要亲口问我们喝什么，还要亲手把奶茶递到我们手上？”
“卧槽！想想都兴奋，女神摸过的奶茶，那我还能舍得喝？”
“收藏起来，放冰箱里每天拿出来摸一摸，放到发馊为止！”
排在吴凡前面的两个男生正交头接耳，越想象越情难自禁，表情那叫一个飘飘欲仙猥琐至极，就差哈喇子淌到脖子上了。
“有那么漂亮么？”
吴凡实在听不下去，便忍不住插了句嘴。
两名男生同时回头，带着差不多怜悯神色：“同学，你说这话一听就是还没见过吴丛女神长什么样。”
“对啊，都开学这么久了，连咱们这届唯一排进校花的女神都没见过，你可真惨。”
吴凡翻起了白眼。
两名男生却无视了他的鄙视，继续乐此不疲地侃侃而谈：“你今天运气真不错，我打听过了，吴丛刚刚上完今天最后一堂课，一会儿肯定要来帮忙！”
“等下见到女神，希望你还是这么……我去！？”
一名男生说着说着，话语毫无征兆地断掉，瞪大了眼睛瞅着吴凡身后。
“你去个啥你去？”另一名男生被同伴一惊一乍的动作弄得有点懵，循着他的目光看去，紧接着也发出一记抑扬顿挫的“我去！？”
俩人紧紧盯着排在吴凡后面的林霜霜，表情从震惊变得呆滞，私欲道：“咱俩今天这是走了什么狗屎运？等吴丛女神的时候，又遇上了二年级的林霜霜学姐？”
排列挨着吴凡的那名男生死命拍着他的膀子，用力之猛，愣是以凡人之躯拍得他一个修行者都感觉到了火辣辣的疼，“快点回头！快点回头！你背后还有个校花！”
激动得面目狰狞直磨牙。
“你原来这么受欢迎的吗？”吴凡转身对林霜霜说道。
林霜霜俏脸微红，平时虽然也是走到哪都受校花待遇被人盯着看，可这么明当着面叫喊的热情，她也是第一次遇见。
“嗨！”
林霜霜不太自然地向两人招手问好以示礼貌。
两名男生两张脸顿时跟两个猴屁股似的，极为上火，接着竟然动作整齐地朝着林霜霜鞠了一躬，郑重又响亮地喊道：“学姐好！”
林霜霜吓得往吴凡身后躲了躲，这阵仗，可比胡烈平时的穷追不舍吓人多了。
两名男生见她求保护一般地揪住了吴凡的衣摆，四只眼睛顿时发直，然后便有汹涌的惭愧冲上心关。
刚才还说人家没见过吴丛很可悲，结果人家早就撩到了另一位学姐级别的校花，这才开学几天？
所以到底谁可悲？
妈的人比人真是气死个人！
第二百六十五章 相见不如偶遇
两个男生滋哇一顿乱叫，将半条街的人视线都吸引了过来，林霜霜揪住吴凡衣摆的一幕，自然也被许许多多的人看在眼中。
于是男生们心头不禁冒出同一个疑问：他凭什么？他何德何能？
学校就是一个缩小版的社会，娱乐圈里有狗仔记者，校园里也有真实性十分可观的小道消息。
据可靠小道消息传，工业大学四个年级，今年刚好每个年级一位校花，风姿绰约各有所长，而林霜霜的家庭背景好像是这四个校花里最牛的，虽然平时低调，但有知情者称其家族底蕴并不比她那个横行无忌的追求者胡烈逊色。
通俗来讲，这是一位典型的白富美，普世价值观里平凡男性最理想的佳偶。
得到她的青睐，不仅可以抱得美人归，同时还能少奋斗三十年。
若不是有个脾气不好手段过硬的竞争者摆在那里，明面上喜欢林霜霜的人必然是四位校花里是最多的。
上百道四面八方射来的眼神几乎要活剐了吴凡。
“我怎么感觉我成了个活靶子？”
吴凡苦笑。
若真跟林霜霜有什么，遭人恨也就恨了，可明明很清白，无端变成众矢之的，他心里那叫一个冤枉啊。
林霜霜只是窘迫的把头埋进他后背里，不说话，大概身为大家闺秀的她，从未经历过类似的场面。
那是熊熊的荷尔蒙猛烈燃烧的炙热火焰。
但随着逐渐有人看清吴凡的模样，认出他是那天早晨跟胡烈叫板的人，那些眼神便悄然从他身上挪开了。
他们对胡烈都避之不及，这位敢堂而皇之跟林霜霜打情骂俏，显然是胡烈也拿他没办法，那他们又能拿他怎么样？
可惜凡人的眼神毕竟不能杀人。
“兄弟，你都有林学姐了，不会跟我们抢吴丛女神了吧？”
“对啊对啊，你是单纯来买奶茶喝的吧？”
前方的两名男生好不容易平静下来，又开始患得患失。
吴凡瘪了瘪嘴，苦笑不已。
何其无聊的问题？
首先，自己并未拥有林霜霜；其次，名气可能大于颜值的大一校花吴丛，他压根儿不认识，何来抢夺一说？
再者，吴凡不太想打击这两位仁兄的积极性，宝剑赠英雄，美女配财子，将来女神会被人弄到手的，但对象大概率不会是他们。
他们只能弄到手上。
多么悲伤的故事。
……
队伍有序地往前走着，有人买完奶茶离开，尾巴上又有新的客人到来。
吴凡难得有闲心，观察了一下，排队的人男女各半，男的大抵都打着和他前面两个男生差不多的算盘，指望一睹校花芳容，乃至接过一杯女神亲手递上的奶茶。
女生则应该有相当一部分是真喜欢这家奶茶的口味，但也不排除有想跟刚入校没几天的美女共争秋色的。
化妆术和美颜相机，给了当代大多数女人过甚的自信。
“华子，快看！”
吴凡前面的男生忙不迭拍着同伴的肩膀，指着某个方向大叫起来。
叫华子的男生眼前一亮：“女神真的来了！”
俩人纷纷掏出湿纸巾开始擦手，仿佛接下来不仅仅是要拿一杯奶茶那么简单，而是要与心驰神往的女神手儿拉手儿，面目肃穆且充满着对神圣事物的向往。
吴凡越发难以理解这些犹如狂热追星族的家伙究竟是什么脑回路。
当然，他也朝男生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
美女嘛，谁不爱看？
只见栽满榕树的校院围墙小道上，姗姗而来一名穿着齐膝格子裙的女生，先不说五官身段，光是远看着就能瞧出这女孩皮肤很好，莹润白皙，白里透红，简单描了两笔眉毛，此外不施粉黛。
乍一眼，吴凡便替前面的两位兄弟心生默哀，他们八成是没戏了。
吴丛虽然素有‘平民校花’的称谓，因为家庭底细很公开，就是东门奶茶店叔叔阿姨的女儿，但人家一身牌子货，加起来至少也得小两千，这就足以刷掉大半默默爱慕之人。
理由很简单也很现实，养不起。
倒并不是说吴丛是那种贪慕虚荣的拜金女，其实细想想，人家家里的奶茶店按照这个生意红火程度，日常保守估计要卖出五百多杯奶茶，平均一杯两块的纯利润来算，月收入就是三万多。
这个水准，比学校里大多数学生家境都殷实，所以平民校花实际上不是特别平。
呲啦——
一阵车胎摩擦地面的尖啸声响起。
在吴丛走向自家奶茶店的路中间，一辆造型浮夸的改装跑车以极其嚣张的姿态漂移过来，挡在了她面前。
“卧槽！要死啊！”叫华子的男生大骂道。
学校外面的路上来来往往的人很多，偶尔有车辆驶过，都是全程缓行，在这儿耍帅飙车，不叫没有公德心，已经是危害公共安全了，无异于谋杀。
何况那车子还离他的女神那么近，别说撞上，磕破女神点儿皮都是犯罪。
另一名男生赶紧捂住朋友的嘴：“靠，你不想混啦？那特么可是胡茂的车！”
华子瞬间蔫儿了。
胡茂何许人也？恶少胡烈的弟弟，安工大二号纨绔！此时他拿着一束花从车里下来，微笑洋溢走到吴丛面前，温柔道：“小丛，不是说好一起去兜风吗？你怎么不等我取车先走了？”
吴丛把脸别向一边，回应并不热络，柳眉轻蹙，道：“是你自说自话，我没有答应过你。”
胡茂放下鲜花，笑着摇了摇头，继而背靠车子微微扭头向排队的人们说道：“都认识我吧？给我个面子，赶紧去别家买，今天这家店的奶茶被我承包了！”
吴丛闻言，眉宇间稍稍绕上一丝薄怒，斥道：“胡茂，你到底要干什么？”
“我这不是在照顾你家生意吗？”胡茂用一种很无辜的声音说道。
“不需要你照顾！”吴丛愤然道。
胡茂戴着墨镜的脸完全转向排队的十几名学生，笑容戏谑：“你们说，用不用我照顾？”
人群顿时散开。
没有人惹得起胡烈，同样也没人敢招惹胡茂，前些日子才有个大一新生被打进ICU，那件事余威尚存。
华子愤愤不平，小声跟同伴骂骂咧咧，却也只能跟着大伙离开队列站得远远的。
尽管那是他的女神。
可人总归不能为了个泡影般的幻想不畏脚断骨折。
“你们两个，是走不动路还是怎么着？本少爷说话听不懂？”胡茂发现竟然还有不知死活地留在原地，语气低沉了几分，也凶狠了几分。
吴凡刚刚背过头在问林霜霜还想不想请他这杯奶茶，林霜霜说想，于是他将脸转向胡茂，呵呵说道：“你嚣张的样子我很喜欢，平时也是这么嚣张的吗？”
胡茂听到这几日时常出现在噩梦里的声音，又从墨镜里影影绰绰看到那不远不近的身形轮廓，呼吸为之一紧。
赶忙摘下墨镜，阳光和煦的笑脸再无任何遮挡的映入眼底，他撑住车顶的手肘顿时一滑，脑袋险些磕在车门上，内心大呼卧槽。
这个遭瘟的乡下佬怎么在这儿！
第二百六十六章 心态的改变
胡茂从小到大无法无天惯了，连自己的老子都不服，唯独畏惧那位在家温文有礼的堂兄。
因为他最清楚，胡烈就是一头披着羊皮的狼。
不久前，害怕的人又多了一个。
尽管胡烈跟他说，吴凡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背后势力颇有深浅，可身为胡家人没有对此人心虚的必要。
“你想干什么？”胡茂问道，嗓子发抖。
有些恐惧早已随着断掉的骨头融进了骨髓里，胡家二少爷至今想起吴凡举起大理石桌砸人的画面，仍然忍不住腿软。
况且这厮还有一手古怪莫名的诡术，能令人生不如死。
看吴凡一眼，胡茂仿佛又被那种肌肤寸寸崩裂的痛楚所围绕，背上阵阵凉麻凉麻的。
“我干什么？我买杯奶茶而已，倒是你，把队伍驱散了，我这奶茶还能买不能买了？让我插队，我的教养可不允许我做那么没素质的事。”吴凡口吻平淡，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那你喝！没什么事我先走了！”
胡茂拉开车门就要跑路，趁着对方还没起坏心眼，说不准下一秒就蹦出什么天马行空的念头，他实在不想再在地上打滚好几天。
“等等！”吴凡喊道。
“又……又怎么了！”胡茂快哭出来了。
吴凡指着躲到路边去的学生们：“我说了我不插队。”
胡茂立刻颐指气使对原本排着队的男男女女喝道：“都愣着干啥？都特么给我站回去！按自己的位置来，敢乱站腿给你们打折！”
四散的人群重新聚拢，那排队跟列阵差不多，要多整齐有多整齐，要多直有多直。
“还有什么事么？”胡茂问道，咽着口水硬装镇定，约莫是不愿意丢了胡家人的气质，然而怎么观察都透着股外强中干。
“没事了，你逃吧。”吴凡说道。
“你！”
“怎么，胡少对我的用词有特别的见解？”
“我告诉你，我不是怕你，我……我是懒得跟你计较！”
胡茂坐进车里碰上车门，一脚油门，连头都没来得及调，落荒驶向四环路。
……
两名男生回到队列，站在吴凡前方，再不复先前的活跃，哪怕终于如愿以偿捧着女神亲手打好盖子送来的奶茶，也没敢表现得多激动。
人跟人的距离就是这样拉开的，所谓阶级，并无实质，却以胜过任何一把刀子的锋利斩开一道怎么也跨不过的鸿沟。
他们当吴凡也是普通学生的时候，可以有说有笑，甚至不介意开几句略显扎人的玩笑；当他们发现吴凡与一位遥不可及的校花关系亲近后，便下意识地停止与之交谈；而连他们畏之如虎的人都对吴凡退避三舍时，他们对吴凡也生出了惧意。
这种事说来没有半点道理，实际上也不是道理。
是人心。
……
吴凡正在跟随身份的变化去适应无比抽象又无比具象的阶级，好在两位不知姓名的男同学仅是萍水相逢，插科打诨之交，不至于难过。
疏远便疏远了，反正本来也不熟。
“大杯的全家福，谢谢。”
轮到吴凡站在柜前，近距离审视着一年级小校花的容貌，他才知道大二大三大四的学长们这几年没白等。
都说喝奶茶对身体不好，可这打小喝奶茶长大的姑娘，怎么就能这么水灵呢？
“虽然不知道胡茂为什么那么怕你，不过你帮我解了围，还是要感谢你。这杯奶茶我帮你做吧，算是请你的，然后有空的话，再请你吃个饭。”吴丛笑意恬淡，她有着一对天然密长弯翘的睫毛，注视着某人时眼睛格外具有迷惑性。
但吴凡听得出来，她并不像她话里说的那么热情。
其实可以理解，任何一个女生只要拥有了她这样一副出彩的长相身段，都不难获得对男人的免疫力，甚至潜意识里多少带点警惕或抵触。
从小被众星捧月习惯了，难免觉得异性都是别有用心的接近。
其实跟这类高冷的人群接触，过程并不那么令人愉快，不过看她总算还有礼貌，最多算个外热内冷的性格，吴凡也不至于抠态度去找个女孩家家置气。
“不用，这杯奶茶有人请我，你如果真想道谢的话，请饭就算了，帮我做三杯奶茶吧，我带回去给我室友。”他说道，情绪很平静。
“好，也做全家福吗？”吴丛让哥哥回到收银台上，到里面接过父亲手里的器具，开始制作奶茶。
“都行，看你心情。”
“嗯。”吴丛轻轻发出鼻息，嘴都没张，算是回应。
吴凡转过头冲林霜霜笑了一下，后者也抿着唇，显然这位漂亮的妹子让两人都很无语，年纪不大，脾气倒是像雾像雨又像风。
很快，四杯奶茶包装好放到收银台上。
通常这时候如果换个别的男人，即使不故意摆阔，也应该把四杯的单一起买了，不管怎么说，柜台里外站着的可都是校花，象征着安工大女生中的颜值巅峰。
然而吴凡真的就只买了一杯，还是让林霜霜给的钱。
外面的男人望着两位校花齐聚的位置，包括名叫华子的男生和那名同伴在内，眼神都是酸不溜丢闪着嫉妒的火花，心里暗骂这孙子也忒小气。
先前赶跑胡茂攒下的威严和稀缺的好感瞬间败光，临走，吴凡还留给吴丛一句土的冒泡泡的告别：“记得多喝热水。”
靠！
惦念女神的男生们更恨了。
鲜花为什么总是不开眼，非往牛粪上插，而且这牛粪也是有够不自觉的，还在往另一朵鲜花边上蹭。
能不能要点碧莲？
……
吴凡哪知道自己一句关心能引来如此深重的怨念，他只不过是好意提醒吴丛罢了。
多喝热水跟土不土没关系。
主要是这姑娘吧，有病。
而且病得不轻，这病就得多喝热水，否则最多能活到五十岁。
“我以为你会答应让她请你吃饭呢，全校上下，多少人做梦都想要这么个机会，你就不想和你们这届公认的第一美女了解更深入一些？”林霜霜促狭着问道。
吴凡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看着一脸促狭的林霜霜，说道：“我以前咋没看出来你是一个这么八卦的女孩子，怎么，你也对这种捕风捉影的闲碎事情感兴趣吗？”
林霜霜语塞，耳畔稍稍有些发红，嗫嚅片刻解释道：“人家只不过是好奇而已，以我对你的了解，应该是习惯帮人帮到底的。只要你跟她随便有点什么关系，朋友也好妹妹也好，往后胡茂再想骚扰她，就得掂量掂量了。为什么就用三杯奶茶把账算清了呢？”
第二百六十七章 林霜霜的请求
“我做事的确不喜欢有始无终。”
吴凡微微抬眼望着远方的一朵云，心上有些惆怅。
其实林霜霜对他的形容过于片面了一些，他不仅帮人要帮到底，害人也要害到底，这是习惯，也是原则。
以前在县城里帮白家没有半途而废，来市里后，同样可以点头向林正义许下一个恪守的承诺，再后来，整胡茂以及偌大的胡家，他也是下定决心要把这一家子人收拾得整整齐齐。
按照一贯的行事风格，今天既然插手了吴丛的事情，在林霜霜看来，他至少会帮吴丛想个一劳永逸的办法。
然而他没有，三杯奶茶与一顿饭都是请，象征的意义却不同。
“遇上麻烦了吗？”林霜霜问道。
以她对吴凡不算深入的了解，那种性格，除非是自顾不暇了，才会自扫门前雪无视他人瓦上霜。
“麻烦不算，但很棘手就是了。”吴凡叹息一声，接手宋无双的商业版图，尽管只是暂时，也足够使他这个大学都还没念两天的学生感觉压力盖顶。
为了尽全力将宋无双的嘱托做到最好，他必须心无旁骛，也就顺理成章的要克制自己一些不那么理性的念头。
譬如分心在陌生人身上无谓的同情。
林霜霜思忖片刻，认真道：“现在林家有爷爷做主，如果你有需要，可以跟我开口，我应该是能帮上忙的。”
吴凡轻点头：“真到那个时候，我不会跟你客气。”
气氛被风吹得有些凝重，陷入无话可聊的境地。
过了会儿，林霜霜看着他手里只喝了一口的奶茶，说道：“看得出来，今天第一眼见你，你的情绪就不高。我也不知道你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没办法安慰你或者劝你，不过人在心里不舒服的时候，躺着好好休息一下会好很多。”
“嗯。”
吴凡觉得她说的有道理，或许自己是该放空脑子去躺一会儿，便转身往宿舍楼走去：“那今天就到这里吧，改天有空再约。”
“等等。”
“还有事么？”
“那个……可不可以把你的剑借我用用？晓蕤现在不能吃东西，只能看着眼馋，所以我想，至少带她去玩些她还能玩的东西。”林霜霜说道。
吴凡眼看时间还不算晚，下午又没课，想了想说道：“你背着把剑出去未免太招摇，最近炎龙军团在安马市，还是低调些好。这样吧，我不躺了，叫上我室友我们一起去耍耍，你看能不能再带几个妹子，那仨都还单着想女朋友都快想疯了。”
林霜霜略显为难，幽幽地说道：“你可能以为我是那种很受欢迎的人，可其实我没什么朋友，约不到女孩子给你室友介绍对象。而且，只有你一起的话没关系，你室友也在的话，不是很方便，我是想让晓蕤现身出来透透气的。”
“那真是不太方便。”吴凡了然道，“剑呢，剑你怎么处理？背着的话，就算不被炎龙军团注意到，路人怕是也会那你当不正常的人。”
“我有这个。”林霜霜从包包里取出一个紫色的储物袋。
林家曾经是修行世家，近代虽然没有修士，祖辈留下的传承毕竟还在那里。林正义决定让孙女开始修行，送个储物袋倒也不稀奇。
吴凡用自己的储物袋贴住林霜霜的紫色袋子，将灵剑转移过去：“玩得开心点。”
……
把奶茶带给室友们后，吴凡便真的就在床上躺了下来。
他没有睡，也没有闭上眼睛琢磨事儿，脑袋靠着立起来的枕头，呆呆盯着天花板看。
罗俊三人渐渐感觉到不对劲。
年轻人精力旺盛，大都是好动的，即使少部分喜静的异类，坐着不动的时候大抵也要抱着手机或者纸质书动动脑子。
可他们瞧着老四的模样，分明是身体瘫着头脑也处于待机状态，满脸木然，就跟刚失恋似的。
可问题是，这小子压根儿也没恋过呀？
赵佳想到马新月跟四弟闹崩的事儿，便以为他装淡定终于装不动了，开始在黯然神伤，便坐到床边好言宽慰道：“老四啊，何必呢？大家都是年轻人，有什么问题说开了就好了，闹别扭多没意思不是？退一万步说，就算马新月真跟你掰了，以你这条件，长的又帅还是个隐形富二代，早晚能找个更好的。”
罗俊很是纳闷儿：“那啥，你都已经失恋了，我都还不知道你们啥时候在一起过，说明你们归根结底是不适合，真天生一对的人，那恨不得当着全天下人的面秀恩爱！想开点吧老四，过不了几天你就会想通的，为一个不适合的人难过根本不值得，其实恋爱嘛，失败了就是一道明媚的忧伤，别太放心上。”
这时刚从网游里退出来的赵雄听不下去了，揶揄道：“我说你们俩单身狗，说起大道理来倒是一套一套的，真当自个儿是情感导师呢？还搁那儿巴巴的开导人家，有那闲工夫不如多加几个校内群勾搭妹子，人家老四用得着你们安慰么？”
罗俊一本正经道：“雄弟何出此言？”
赵雄啪嗒啪嗒猛点几下鼠标，将显示器上的网页信息放大，点开里面的一张图片，说道：“老四哪是失恋难受，明明就是刚走了桃花运在思春！”
赵佳跟罗俊急忙凑上去，看着那则校园论坛上热度最高的新帖，一目十行扫完内容，不约而同地‘哇’了起来。
吴凡去星期天买奶茶过程中发生的曲折，十分钟内便被人发到了网上，顶帖回复数量已然破千。
现在校内几乎人人都知道，有个抠门男生与二年级校花林霜霜过从甚密，又偶然与本年级校花多出一段拥有无限可能的英雄救美的故事。
“我这杯奶茶竟然是吴丛亲手做的，顿时感觉滋味甜美了许多啊！”赵雄拿起放在电脑旁的空杯猛嘬了两口，杯中奶茶和配料都被喝完，只剩几颗珍珠和冰块化掉的水儿。
但这并不妨碍他表情陶醉。
“哎呀，女神真是心灵手巧，人长得好看，做的奶茶也这么好喝。”赵佳吸着空空如也的杯子附和道，恨不能把吸管嚼碎了吞进去。
罗俊大病初愈的苍白面庞泛起些许红润：“老四，尽早拿下这俩校花里的其中一个，给马新月看看。她有什么了不起的！”
原本被三个活宝兄弟逗得哭笑不得的吴凡听出话里有股怪味儿，挑眉问道：“大哥，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闻言，赵雄与赵佳也朝罗俊投去目光。
第二百六十八章 孙若薇来电
兄弟三人都很清楚，罗俊除却时不时有点闷骚以外，大体上算是个老好人，说话处事永远遵循着中庸，基本从来不得罪谁，更不会说谁的不是。
但他现在显然很生气，而生气的对象，恰恰是马新月。
“老大，说说呗，到底咋回事？”赵雄对着支支吾吾的罗俊催促道。
罗俊看了看吴凡，视线又转到另外两个室友身上，来回磨蹭半晌，才肯开口：“我本来不想说的，怕老四听了伤自尊，但是现在两个校花都围着你转，说出来应该也没什么。”
“嗨！”赵雄一拍大腿，“等你半天，这还不是等于没说！”
吴凡没去纠正两个校花围着自己转的误会，说道：“我自尊没那么脆弱，你遇着什么事或者听着什么风声，觉得该说那就说。”
罗俊说道：“早上我去二食堂打饭，路上碰见马新月了。琢磨着你们本来关系挺好最近不是闹了别扭嘛？我就上去跟她打招呼，劝了她几句，结果她说……她说我想多了，她跟你一点也不熟，普通朋友都算不上，还说你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根本就配不上她！”
话音坠地，宿舍里悄然进入了一段持续达数十秒的寂静。
众人心思都很复杂。
赵雄和赵佳的印象里，马新月是个很不错的女同学，平易近人谦虚随和，怎么想那种话都不应该从她的嘴里说出来。
但他们更相信罗俊不会说谎，也没有诋毁她的理由。
吴凡则是突兀冒出一种白云苍狗的唏嘘感，最终，马新月还是变成了另一副模样，抑或，骨子里原本就是这样的人？
他只知道，两个人的朋友关系，这一刻彻底走到头了，也许再无半点余地。
因此罗俊会格外气愤，想要看到老四与校花走到一起，从而侧面证明一些事情。这种辩证方式，就好比以权威压制对手的论点，说明不是吴凡配不上马新月，反而可能是马新月配不上吴凡。
大多数人眼里，一所学校里，校花当然能够成为颜值方面以及证实一个男人魅力的权威。
“算了，她说我配不上她，那我就配不上她呗，多大个事儿？”
吴凡耸了耸肩，满不在乎。
他是修行者，心中所想本就与凡人大相径庭，胸中藏着大志向，又岂会成天惦念着小孩子幼稚的感情游戏？在谁能否配得上谁的问题上争强好胜，他甚至觉得这种行为很弱智。
原来马新月误会自己对她存有非分之想，因爱生嫉，因妒生恨？
事到如今，吴凡已然懒得解释，不屑为之徒费唇舌。
……
孙若薇来了电话，说害死谈晓蕤的真凶已经缉拿归案。
吴凡反应平淡。
间接杀害谈晓蕤的人是胡烈，警方缉拿的人自然不会是胡家大少，那不现实。
除非安马市官府机构的人员全部大换血，在没来得及跟本地势力经营起来之前，趁机把案子捅破，否则以胡家的能量，官方哪怕有心秉公办理，只怕也投鼠忌器。
没办法，人情社会，加之炎国自古以来就讲究上位者均衡御下，胡家在这些家族里就相当于一只鼎足，贸然拿掉，鼎未必会倒，但势必会摇晃。
这些道理，都是宋无双讲给吴凡听的，细细琢磨过后，发现的确大有学问。
刘知奋的逃跑能力实在不济，原本吴凡指望着，这家伙能多在法网之外逍遥几日，他一天不被抓到，胡家人心里的大石头就落不了地，不曾想，还没到十天便落网了。
委实教人失望。
接下来的剧本，吴凡不需要如何费脑子都能猜到，为了永绝后患，胡家应当会积极运作，给这替罪羊搞个死刑立即执行。
并不替这条年轻的生命感到愧疚，吴凡只对无法为谈晓蕤讨到真正的公道而遗憾，“枪决的时候，想办法帮我找个入场机会，我要亲眼看着他死！”
孙若薇那边安静了两秒，然后回道：“现在都实行人道主义行刑了，除非罪大恶极，比如那种手上沾染几条人名的，或者叛国罪的，不然一般都是用安乐死，枪决，连我都快有两年没见过这么判的了。”
“残害花季少女，不算罪大恶极？”吴凡脸色一变，沉声问道，声线微冷。
孙若薇闻言，开口问道：“那个死去的女孩，跟你关系很不一般？”
吴凡没有回答，说道：“若薇姐，你应该知道幕后的真凶仍然逍遥法外，既然胡家可以运作，我们为什么不能？我没求过你，这次当我欠你一份人情，帮我把刘知奋的行刑方式改成枪决，好吗？”
孙若薇陷入犹豫，她第一次听到这个坚毅到与年龄不符的少年以求人的口吻说话，开不了口拒绝。
犯人的罪孽深不深，律条当中并没有明确的判定标准，一句‘视情节严重程度而定’便决定了可以在结案陈词中大做文章。反正都是死刑，药决或枪决，差别并没有大到无法更改。
“刘知奋想见你，他知道自己活不了，但临死前还想为家人争取一些好处，就当是尽一部分来不及的孝道。如果见完他之后，你仍然觉得他罪无可恕，不吃枪子儿不足以平愤，姐就答应你了。”孙若薇说道。
吴凡看了眼门外的天色，已经黑得透透的了，“现在？”
“嗯。”
孙若薇正色说道：“胡家很在意他的死活，判决下达过后，处决明天一早就要进行，来晚了你就见不到他了。我担心，他嘴里藏着什么对你有用的信息，所以最好还是赶过来见一见。”
“好！”
吴凡立刻翻身起床，发现躺了一下午忘记给手机充电，已经快关机了，也顾不上逗留，用最后的电量给范德洛打了个电话，叫他跟门卫那边通个气，放自己出校。
几分钟后，他见到玻璃室里手戴镣铐的刘知奋。
本来还算英俊的一张年轻脸庞，此时颓丧不堪，眼眶已然被泪泡肿。
一见到吴凡，年轻人便扑到玻璃上哭喊，但嗓子早哭哑了，声音一大根本出不了声。
扑腾了好一会儿，他才疲惫地坐回椅子上，低头抽泣。
第二百六十九章 林霜霜出事了
有个说法是，人在得知自己生命即将走到尽头后，心理会经历三个过程变化：恐惧、绝望、豁达。
刘知奋似乎才刚刚开始第一个阶段，然而给他的时间并不充足，也不知他到最后是否能够看开。
吴凡有些动容。
人非草木，若说他此刻没有半点恻隐之心，那就太高看一名二十来岁的年轻人了。
“你能救我出去吗？”
刘知奋总算恢复一丝冷静，拿起用来与玻璃外面的人对话的通话器，问道。
声音抖得厉害。
吴凡压下翻涌的心绪，对着传声筒平静道：“你是说劫狱，还是觉得我能扭转国家法律定下的章程？”
刘知奋闻言，眼中又有成串的泪珠滚出。
他是能意识到自己说的话过分天真的，只不过强大的求生念头，还是驱使着他不受理智控制。
“我知道错了，如果给我重来一次的机会，我一定好好做人……我还不想死啊！我想好好活着，哪怕穷一点，没有人家那么好的家境，我也可以好好读书努力工作，创造好的生活条件，让我爸妈享上福……他们费尽力气才供得起我上大学，我就这么没了，他们以后怎么办呐？”
惭悔的声音时而高昂时而低迷，说到最后，刘知奋很不体面地呼出个鼻涕泡。
吴凡平静道：“你想明白得晚了点，有些错误道歉就可以解决，有些错一辈子只能犯一次，很不幸，你属于后者，没有机会让你重选让你弥补，如果有，那是对谈晓蕤天大的不公平。错了，就是错了。”
刘知奋闻言呜咽起来，哼哼着哼哼着，又开始了不知第几度的号啕大哭。
“如果你仅仅是想和我聊这些，抱歉，我没闲心听你发表临终感言。”吴凡很生硬的说道，显得很是无情。
而这恰恰是他心底排山倒海的印证。
他曾经杀过人，身为修行者，修行之路布满荆棘与鲜血，以后注定还会有新的亡魂诞生在他手中。
但他此前从未见过将死之人歇斯底里的状态，因为修士之间的战斗往往生死一瞬，对方来不及表现什么，如果轮到他死，对手也不会给他时间容他慢慢回味往昔做好迎接死亡的准备。
刘知奋的模样，对他心灵冲击巨大。
为了不露出马脚，吴凡必须尽快回避这样的画面，于是随手丢下通话器转身便走。
咚咚咚！
刘知奋猛力敲打着隔音玻璃。
“别走！我有很重要的事要和你说！”话筒里传出声音。
……
“说吧。”
为了不错过有用的信息，吴凡还是回到那面宽大的玻璃前面，重新与里面的人建立起对话。
刘知奋哽咽道：“我活不了了，但我得给我家人留下点东西，所以我有条件。”
“说。”
“两百万，不，五百万！你能跟胡烈叫板，要查到我爸妈的信息和银行账户应该难不倒你，我要用这个秘密给他们换一笔养老金。另外，说不准胡烈会不会拿我家人泄愤，你找个地方，把他们安顿过去。”刘知奋说道。
吴凡微微眯眼：“那要看你的秘密够不够这个价值了。”
刘知奋说道：“我们现在说的话，全程被监听。”
“所以你打算怎么办？我说过，劫狱不现实，那都是电视剧里演的，我敢劫，立马被上百杆枪打成蜂窝煤。”吴凡说道。
刘知奋自嘲地笑了笑：“我从来就没指望过能逃出生天，现在这年头，到处都是监控，反追踪能力强大的特种兵，没大人物帮助逃出国都能被抓回来，我算老几？所以我没听你的话，冒险去了趟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那地方只有我们知道，很安全。你去找找，我留了张纸条，上面是我匿名建的邮箱账号和密码，我编辑了一封邮件放在草稿箱，你去看吧，对你来说它一定值我开的那个价码。”
……
探视结束。
吴凡看着刘知奋被带走，心想他应该是进入第二个阶段了，没那么怕，浓浓的都是绝望。
当然，走路的时候两腿仍是闪个不停。
出了探监室，孙若薇迎上来，问道：“你改主意了没？还是坚持要改成枪决吗？”
吴凡闭上双眼深吸了一口气，努力想象出谈晓蕤自杀前的画面，接着回忆了一番女生讲述自己如何被逼死时的模样，以及那天夜里刘知奋毫无悔意与歉意的狡诈行为，迫使自己心如铁石，说道：“枪决！”
“好。”
孙若薇臻首轻点，不再多言。
吴凡到外面接待群众的大厅找了个位置坐下，时间太晚，他不打算回学校宿舍了，还得找人开门太麻烦。便也不在乎在警察厅多待会儿，向孙若薇问道：“有数据线和充电器吗？”
“什么牌子的？”
“喏！”吴凡把手机给孙若薇看了看，后者说有，很快从办公室拿来自己的充电器。
已经自动关机的手机终于充上电，几分钟后电量够开机了，吴凡本来有点肚子饿想点份外卖，却看见通知里多出一通未接电话以及一条未读短信。
都是林霜霜的号码。
他给对方拨打回去，通信台提示无法接通，而那条短信的内容则是一个地理位置分享，在安马市与邻市的国道上。
时间是十分钟之前。
按说林霜霜那样的乖乖女是不会玩到很晚在外过夜的，再说她也没什么朋友，今天还是带着谈晓蕤一起的，这会儿应该在家里才对。
短信里分享的位置，却恰恰与林家所在的方位背道而驰。
吴凡下意识地皱起了眉头，状况显然不对，林霜霜恐怕出事了！
事态紧急，等自己的手机充电太拖延时间，可没有通讯工具又极不方便，况且那个gps定位还用得上。
他立刻奔向孙若薇的办公室，焦急道：“姐，你手机借我用用！”
孙若薇不疑有他，把手机递过来：“怎么了？”
吴凡将位置发送到借来的手机上，转身就往外冲，孙若薇赶忙跟上拦住他，询问道：“到底怎么了？”
他只好将未接电话和短信的古怪简略交代了一遍，听完，孙若薇也感到有问题，便回身进办公室拿起车钥匙：“走，我跟你一起去！”
第二百七十章 这老道不像是好银呐
吴凡没有拒绝孙若薇随行的要求。
一来，她警察的身份很好用；二来，这也不是个普通人，新晋的炎龙军团成员，身怀异能，没准儿能在特殊时刻帮上忙。
第三点也是最实在的一点，孙若薇有辆现成的车子。
鸣警器全程开路，那辆大众很快疾驰上了国道，吴凡则开着定位软件指路，大约半个小时，俩人变到了林霜霜发在短信里的位置。
这是国道不远处的一片村庄，没有路灯，一片漆黑。
现在已经明摆着林霜霜出了事了，否则一城里姑娘大半夜跑这儿来做什么？
吴凡最先想到的就是绑架。
孙若薇显然也是相同的判断，于是进村之前就先把警报声停掉了，劫匪对警察最敏感，打草惊蛇要不得。
“怎么说？你是专业的，这么大个村子总不能挨家挨户的去搜，而且不能断定这整个村庄会不会是个贼窝，我现在全听你的。”吴凡说道。
孙若薇极目远眺，站在地势更高的公路上先将村子的地形记住，然后说道：“绑架无外乎三种，求财、求色或者报复，你最好先跟你那同学的家人确认一下，他们能提供最有力的线索，如果是求财的话，被绑架者的家里有可能已经接到过绑匪的要挟电话。”
“她家人……”
吴凡有些踟蹰，按照林正义疼孙女的程度，要是知道林霜霜被绑了，那还不得把安马市给翻过来？
况且，还有个很让人恼火的问题：“我没她家里人的联系方式。”
“……”孙若薇秀丽容颜满是无奈，却也知道这很正常，一般的同学关系，哪会连人家亲人的电话号码都有。
“去那儿。”
她于是指了个方向。
农村人通常都睡得比较早，最近又是收粮食的季节，家家户户都尽量早起以便躲过正午猛烈的日头，此时凌晨两点多，只有一处农房还亮着灯。
俩人悄悄进村摸了过去。
两层的红砖楼房，一楼黑着二楼亮着，吴凡敏捷地爬上院墙，朝窗帘里望去，同时将听力发挥到极致。
片刻后他跳回地面，冲孙若薇摇了摇头：“一网瘾青年，熬夜刷副本呢。”
孙若薇说道：“无业青年并不排除作案的可能，网游耗费钱财，成天醉心游戏不去工作没有收入，经济状况往往十分拮据。这类人绑架勒索的案例不在少数。”
吴凡笃定道：“人不在这里。”
他的听力非常人可比，屋中的动静大到老鼠偷米小到呼吸声都一清二楚，除了熟睡的两口子和楼上打游戏的年轻人，再无这一家三口之外的第四人。
况且林霜霜身上带着他的剑，歃血认主，五米之内必有感应。
所以林霜霜必定不在此处。
孙若薇不懂这孩子凭什么这么确定，正张嘴要说什么，眸光忽然一凝，问道：“你那同学家里是不是很富？”
“不是普通的富，不然也不会被绑啊，你问这干啥？”吴凡回道。
孙若薇挑起下巴指了下他背后：“你看那儿。”
吴凡回头，立刻便明白她这么问的原因。
乡间土路上停着一辆橙色的车，被民房遮挡，只露出半段车头。这虽然不一定是林霜霜的座驾，但这么个穷乡僻壤的地方，竟然有辆价值数百万的迈巴赫，很难让人不在意。
吴凡跟孙若薇对了下眼神：“过去瞅瞅！”
……
走到车旁，顺着月光打量着车里的内景，吴凡神情骤然一凝。
主驾驶位上放着林霜霜下午背的那个包包，还有半杯星期天的奶茶！
“晓蕤姐！你在吗？”
他赶紧尝试以精神向谈晓蕤沟通，有附灵咒的加持，如果对方在一定范围内，便一定能听到。
“小凡，你快走！”
脑海中随即响起谈晓蕤充满紧张与害怕的声音：“这妖道是凝气境六层的修为，你不要冒险！”
凝气境六层！
吴凡原以为这是一起普通的绑架，看来并非如此。
“若薇姐，我找到她们了。”
孙若薇自然不晓得刚才在他脑子里发生的事情，四处张望：“在哪儿？”
吴凡往她手机里存了宋无双的号码，说道：“你在这里守着，如果半个小时我没出来，你就打这个电话。”
孙若薇困惑不解：“你在说什么？既然知道人质的位置，当然是两个人配合更容易解救，就算跟歹徒面对面，有我在也比你单枪匹马要好得多！”
吴凡没功夫解释太多，唯恐迟则生变，便说道：“情况跟我们预料的颇有出入，已经不是多个人多份力的问题了，你必须留在这里做接应，起码局面超出掌控的时候还能求援，两个一起进去，一翻车就得全栽在里面，届时就真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知道么！”
出于情急，他最后几句话的语气很冲。
孙若薇被这种半骂半吼的态度喷得懵了一下，但旋即也明白过来，事情恐怕并不简单，旋即便展现出了大多数女人都没有的魄力，当机立断道：“半个小时太久了，十五分钟，你能解决的话十五分钟完全足够，到了时间你如果没出来，我就打电话，然后冲进去！”
“好！”
吴凡没再磨蹭，就此商议好，便全力感应着谈晓蕤的魂气，匆忙忙赶了过去。
沿村道穿过几条窄巷拐过几个弯，他眼前出现一间俨然被废弃了的破茅草房，年久失修的窗楹里泛着幽微摇曳的烛光。
闭目再三确认谈晓蕤就在这屋子里后，吴凡直接抬脚踹开了那扇并不结实的木门，迅疾冲入堂屋。
“谁！”
一名道人闻声从偏房露出身形，端详来者片刻，笑道：“道友，有何贵干？”
吴凡一眼便瞧见了道人后方被捆住手脚堵住嘴的林霜霜，灵剑歪斜放置在她脚边，谈晓蕤的魂体则是被某种秘法强行从剑里扯了出来，转而挂在了那盏火光昏黄的蜡烛灯罩上。
再看这道士，蓝色麻衣道袍，胸前绣八卦脚下踩布鞋，打扮得倒颇为符合清贫，有那么股道家正统味儿。
可目光接着往上去，那张脸长得属实不怎么端正，嘴角拇指大一颗黑痣，痣上长着一撮毛。
眉歪眼斜，咋瞧咋不像是银呐。
第二百七十一章 牛逼老道
吴凡看清了道士的长相，也看清了道士的境界。
气息与他有着质的区别，真真切切是实打实的凝气境第六层。
而同样道士也瞧出了他的境界，因此神态显得很轻佻，姿势似乎也很放松。
在修行者的世界里，境界的差距便好似凡人间的贫富差距，那种优越感是刻在骨子里的，天然且极有道理的轻蔑。
“道友如果想找个落脚的地方，那实在抱歉，这破屋太小，容不下多的人。”道士捻着嘴角黑痣上那撮毛，慢悠悠说道。
吴凡朝对方拱了拱手：“道长放心住着，我不是来抢地方的。我来，是想跟道长要个人。”
道士伸起大拇指，指了指林霜霜：“她？”
“是的。”
“行，你带走吧。”道士说道。
吴凡一下子有点没反应过来，这么好说话？
见他不信，道士主动走至林霜霜旁边给她松了绑去掉口中的白布，说道：“给道友一个面子，人你带走便是，贫道绝不出尔反尔。”
林霜霜俨然惊吓过度，一靠近便紧紧抱住吴凡臂膀不肯松手，呼吸短促而紊乱。
道士抬起一手，掌心向上指尖向门，意思是逐客。
吴凡没料到对方竟然真的如此轻易放人，摸不透心理，只好硬着头皮说道：“道长挂灯上那位，也是我朋友，还有那柄剑。”
道士眉眼顿露狰狞：“念你实力不弱于贫道几分，懒得与你动手耗费真元，你莫不是真当自己是号人物了？”
吴凡谦逊道：“我不算什么人物，道长修为高深，才是大人物。您这样的得道高人，犯不着跟小小邪灵计较。”
道士手中凭空多出一棒拂尘，尾扫一甩，搭于臂弯，貌似正气凛然。
“我辈修士，除魔卫道维护苍生，不以善小而不为、不以恶小而为。我念你一介散修多有不易，这才不屑追究你身边那小姑娘与邪灵为伍的底细。她到底还是人身人魂，贫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罢了，还望道友莫要得寸进尺才好。”
吴凡推开林霜霜，眼神示意她抓紧跑出去，一边收去了几分客气对道人说道：“拽了大堆的词儿，简而言之，就是不肯放人呗？”
“道友此言差矣，小姑娘是人没错，灯上挂着的可不是人，是邪！”
“邪气内敛藏于我灵剑之中，从未害人，也是邪？”
“命数已尽贪恋凡尘拒入轮回，便是邪！为保天理人伦，让贫道遇见了，自然留她不得！”道士的态度也逐渐强硬。
……
吴凡笑了。
许多影视剧中的桥段，喜欢把和尚道士塑造成武断刚愎的形象，没有脑子似的见妖便铲遇怪则除。
而实际上，现实中的大部分修士对待妖邪精怪魑魅魍魉等一切非人生物，也真的就是宁可枉杀不肯错放。
只不过眼前的道士，并不属于上述人等。
“装得一腔正气，你若有心卫道，碰面第一眼便早早除掉她了，何须掳回来用这破灯罩祭着？我看你怕是打着什么歪主意吧？”吴凡讥诮道。
痣上长毛的道人微露歹色，倒打一耙：“道友为区区邪灵纠缠不舍，实在教人怀疑，是不是修的伤天害理的炼邪左道。”
吴凡沉声道：“不必互泼脏水了，我就问一句，若我非带她走不可，道长要如何？”
道人手中拂尘再甩，冷哼一声说道：“贫道答应，就怕贫道这身苦修三十载寒暑的雷法不答应！”
吴凡呼吸微顿，有点被这个唬住了。
尽管不太了解现时代修行世界的格局，但依照上回从附身林正义的邪口中所得信息，世间雷法唯有上三清家族之人才能掌握，而上三清家族貌似在道门中威望极高，即便不是执牛耳者，应当也有个正派领袖的地位。
可怕的不是领袖，‘正派’两个字才真正威力无穷。
因为那意味着大多数人的选择，拥有一呼百应的威严，但凡他还想在修行这条路走下去，得罪上山清家族门人就不是个聪明的举动，动手之前就必须得权衡权衡。
所谓名门正派，搞打压排挤那套可是很有一手的。
“怎么，怕了？汝等外道散修多是胆小如鼠欺软怕硬之辈，知道怕了也好，省却许多折腾。”道士挺胸抬头，尽显傲然风范。
吴凡抬手，外放的真气趁对手松懈冲进偏方，勾起那柄本就属于他的灵剑飞入手中，他执剑说道：“屋里的姑娘虽说已非人身，但始终是我朋友，我是一定要救的。”
“道友当真不惜开罪我背后的家族？”
“我也不愿意冲撞高高在上的上三清之流，所以只好取个折中的办法。”
“世间本没有两全其美的好法子。”
“只要肯动脑子，还是能想得出来的。”
“什么法子？”那道士问道。
吴凡说道：“只要杀了道长便可，消息传不出去，我自然也便不会得罪谁。”
话音森寒。
……
道士嘴上的一绺毛抖了抖，拂尘的扫毛也抖了抖，依稀泛起金色的光芒，说道：“杀人灭口，好粗糙的法子，好大的口气！”
“就讨教道长的正统五雷正法！”吴凡已然横了心思，便不会再多说，抢得先机主动撩剑砍杀过去。
剑刃正对准道人脖子侧边的大动脉，砍准了一抹，除非有两条命，否则必死无疑。
铛！
砍到了格挡的拂尘把子。
道人身上顿时焕发耀目的金光，整副形象仿佛金刚降世天神下凡，十二分的威风凛凛浩气长舒。
他左手伸出两指，看似轻柔地点在吴凡胸膛。
砰！
一声闷响，吴凡胸前一团无形的气体爆开，直接被炸得倒飞出去。背部撞上土墙，墙随即坍塌。
这便是差距。
凝气境第五层巅峰与第六层的差距。
同样是越级战斗，之前那个玩冰的芮文博就远不如这个不知名的道士，后者只是站在那里，都能让吴凡感受到沉沉的压迫，真的动手，正统名门出身的手段也比芮文博那等散修强了十万八千里。
“真猛！”
吴凡撑着碎土块站起来，单手捂心，嘴边绕着一片血花。
道士神情微异，说道：“中了我金光咒加持的气爆术还能动，道友手段高明呐！”
“高明你妈！”
傻子都听得出来这是句讽刺，吴凡很讨厌这种阴阳怪气的调调，回了句国骂，再度携剑突到对方脸上，高高跃起来了个力劈华山。
这次道士没有挡，也并不躲避，挺挺立在原地任由剑锋砸至头顶。
然而吴凡的剑只下到距离那颗脑袋约莫两公分的位置，被浓郁的金光阻拦再无法落下分毫，随即道人改指出掌，一道正宗大气的掌心雷印在他肩膀上。
砰！
他飞得比刚才更远，撞垮了更后方那堵墙。
茅草屋失去承重，立刻塌下去半边，废墟将吴凡掩埋。
“不知天高地厚！”道士轻蔑地甩了甩手上的家伙什，转身走向挂着谈晓蕤魂体的灯盏。
然而人被埋了不一定就是死了。
吴凡推开压住身子的断垣，重新站起来，笑道：“凝气六层？五雷正法？很一般。”
第二百七十二章 就，跑了？
置身断壁残垣中，此时的吴凡造型看起来颇为可怜。
他脏了，不干净了。
浑身沾着泥碎草屑不说，尤其肩膀刚遭了一记掌心雷，连衣服带皮肉都被灼出焦黑一块，已经开始散发烤肉的香气。
手臂还不时抽搐两下，表明身体通电后的酥麻。
然而他却说，道士的手段不过如此。
这句话听起来很装逼。
道士彻底丢掉平和从容的伪装，极不雅观地咳出一口痰吐在地上，狠声道：“我是你，就干脆装死算了，干嘛非要起来找死？”
吴凡往双臂注入一股真气，手便不抖了，继而抬起剑尖指着对方，认真道：“你这牛鼻子脑瓜子不太好使，试探你的斤两罢了，真以为我打不过你？”
道士嗤之以鼻，说道：“你刚才招架得住在我手中多撑几招，说出这话还有人信，一合之敌尚且不堪当，装腔作势又能唬得住谁？”
忽然他眉头一跳，想到了什么，冷声喝道：“不对，你小子是在拖延时间！”
吴凡闻言，嘿嘿笑道：“你想多了，对付你，根本不用耍什么花招。”
道士却不听他满口胡诌，暴躁道：“找死，道爷我便送你上西天！”
掌心雷威力更胜几许之前，银光乍现宛如水银泻地，迅疾而刚猛，袭向吴凡心口。
真雷符·亟！
吴凡将灵剑换至左手，右手缭乱飞舞，而后一掌与来到身前的雷法对上。
破败草屋中一道极其尖锐刺耳的声音缠绵不绝。
是两种不同真气催发的银雷相撞，电弧彼此纠缠攻击，最终炸开。
吴凡与道士各自被雷爆的冲击波逼得后退几步，竟是一改先前碾压与被碾压的关系，斗出个旗鼓相当。
道士诧异非常，瞪眼道：“你也是上三清家族的人？”
吴凡不答，右手化掌为拳，以纯粹的武技反攻而回。
黄阶武技，裂石拳！
道士终于相信这凝气境五层的小子没有吹牛，眼下一拳之威，同刚才胡撩乱砍的剑术分明去之千里！
纵有金光咒护体，他这次也不敢硬抗扑面而来的暴烈气息了，身形急晃，侧移躲开。
轰！
人没事，屋子就遭殃了。
久无人住的茅草房原本就已摇摇欲坠，哪经得起吴凡全力爆发之下的裂石拳，彻底垮塌，连拆都省得拆了。
吴凡趁乱将禁锢住谈晓蕤的灯罩抱在怀里，手中灵剑剑气交错，切掉险些砸在脑袋上的房梁。
道士很恼火，咬牙切齿地喝道：“你弄出这么大动静，不怕吵醒村民招来炎龙军团？”
“为了救我朋友，我什么事都做得出来，所以奉劝你别惹我，我是个疯子。”吴凡淡淡说道，“还打么？不打赶紧滚，要打的话小爷也不怵你！除了金光护身便是个掌心雷，你别是黔驴技穷了吧！”
道士盯住他怀中的灯罩，眼神多有挣扎，最终一抹歹毒之色隐现，沉声道：“既然你执意求死，道爷我便成全了你！”
话音落地，这人道袍上明亮纯正的金光乍然幻灭，紧接着，周身浑然多出一股幽冷邪性的气息。
吴凡心头暗叫不对。
肉眼可见的，那道人肌肤之下扭扭曲曲钻出一片片勾纹图案，顷刻间遍布手心手背脖颈脸颊，给人的感觉极其诡异。
“堂堂上三清家族，也有这种如妖似魔的龌龊法术？”吴凡说话试图延缓对方进攻的节奏，脚下则默默运足真气，准备找机会开溜。
对方此时所散发出来的气势，说不上多强悍，甚至比运用金光法术和掌心雷的时候还稍逊一些，却令他潜意识里生出了无比强烈的危机感。
林霜霜和谈晓蕤都已经救到了，没必要在没摸清对手底细的情况下跟人家死磕。
“靠！”
吴凡正琢磨着该怎么跑，没想到道士忽然变得果断了很多，二话不说直接扑过来，速度成倍提升，快得他差点来不及反应。
铛！
举剑横挡，愣是被人家一巴掌扇得踉跄退出好几米远。
“这特么是个什么怪物？”
吴凡一阵惊骇，自己手里捏着的再不济也是把灵剑，削铁如泥，那牛鼻子拿手掌硬撼剑锋，居然屁事没有，他握剑的手反倒被震得发麻，虎口都有些开裂了。
打不过。
吴凡心中立刻做出判断。
这是云楚天之后第二次被人从正面压制，这次虽不至于和那次一样毫无胜算，但使出疯魔剑法顶多也就能打个七三开，打到最后败下阵来几乎是必然的结局。
“吴凡，别管我了快跑吧，把我丢下，他应该不会追你的。”谈晓蕤无泪的哭诉道。
“死！”
没等吴凡搭茬，道士又冲了上来。
不知用了什么邪道法术，道士两只眼睛黢黑，脸上仅剩的情绪便是疯狂，基本看不到作为人的理性存在。
吴凡使出疯魔剑法与之周旋，但显然对方更像疯魔，十几招交锋下来，他在道士胸腹处及咽喉处各划出一道伤口，然而这家伙古怪得很，根本不流血，且似乎全无痛觉，挥拳舞脚逼得他节节后退。
“不许动，警察！”
正焦灼时，孙若薇闯进院子里，子弹上膛的手枪对着道士直接扣动扳机。
一声枪响划破寂静的夜。
子弹穿胸而过，仍是没能带起半点血花。
陷入失智的道士反而因此被激怒，转移目标回过身对着孙若薇吼了一嗓子。
“糟了！”
吴凡大惊失色，自己能在这怪物手底下走个几十招，孙若薇可没那本事，一掌下去恐怕当场就得香消玉殒。
当下也顾不得可能被对手虚晃一枪的危险，他慌忙腾挪步伐，想在道士向孙若薇出手之前挡在两人之间。
他很怕赶不上。
然而最终他成功了，拦在两人中间，一剑横斩。
斩了个寂寞。
道士原本站的位置已经空空如也。
不知为何，他并未向孙若薇下手，而是猛力跃出很远的距离，跳上院墙，然后借力再跃，从院墙跳了下去。
吴凡担心这厮耍什么诡计，立刻跟着也跳上院墙，却只见一袭道袍在夜色中狂奔，出了院子径直往远处跑，后脚打前脚蹿得比黄鼠狼都快，眨眼间便冲出上百米。
跑了。
就这么跑了？
吴凡站在墙上一脸懵比，你大爷的，你好歹有点高手的样子啊……
第二百七十三章 拒绝
这是哪门子战术？
吴凡原以为这老道藏着什么底牌法宝之类的，便立刻紧追出去。
奈何对方用了那种浑身冒黑勾勾的秘法之后，速度实在快得离谱，一瞬一息便冲上了村庄外的国道公路，沿着公路往城里跑，期间甚至超了几辆车，跟条疯狗似的消失在视野尽头。
找帮手去了？还是在施展一门狂奔过后才能发挥威力的法术？又或者，只是单纯的脚底抹油溜了？
吴凡甩了甩脑袋，最终还是觉得对方遁走的可能性比较大。
可吴凡如何也想不明白，以道士的实力，带枪的孙若薇俨然构不成威胁，为什么要跑？
这让他很是迷惑。
孙若薇表示她也不明就里，既不认得那道士的面孔，身上也没揣着什么足以使其忌惮的大宝贝。
“不过他跑了，眼下来看也是好事，反正我们加起来也打不过他。”想着牛鼻子老道之前的狠辣，忍不住悻悻然说道。
吴凡点点头，这倒是句大实话，甭管道士葫芦里卖什么药，至少今晚成功搭救林霜霜和谈晓蕤，危机暂时解除了。
“原来你同学是林家大小姐，看样子吓得不轻。”孙若薇揉了揉林霜霜的肩膀以示安抚。
吴凡却是以一副钢铁直男的口吻极不温柔的对林霜霜说道：“林老爷子希望你能重新拾起林家的修行传承，以后跟这种变态打交道的次数少不了，害怕的话，你可以拒绝。那么多人的家族，总不至于找不出个男丁来替你光耀门楣。”
“不！”林霜霜声音虚弱但语气坚定：“我不会让爷爷失望！”
吴凡点点头不再言语，回头望了一眼已成废墟的民房，率先走出院子。
“我送她回家，今晚的事，我会一五一十告诉林老爷子，凭林家的能量要找出个行为古怪的道士，应该不是什么难题。”坐进林霜霜的玛莎拉蒂，他跟孙若薇交待道。
孙若薇饶有兴致的看着他，问道：“找出来以后呢？我加上你又不能拿人家怎么样，只能请你这位姐姐帮忙，她可是安马市登记在册的已知散修最强者！”她晃着手机上吴凡存进的那个号码，颇为感叹，“知道你跟了宋无双，可我怎么也没想到啊，最近忽然冒出来的那位宋家小少爷，竟然就是我的小凡弟弟！”
“姐，咱下回聊天能不能嘴上稍微把着点门儿！”
吴凡瞥了眼还站在车外的林霜霜，心说这好歹也算个秘密，咋能不挑场合随便戳破呢？
不过眼看林霜霜神色淡然，只流露出一丝丝的惊讶，他便释然了。
这消息说给别的人听想必匪夷所思，可林霜霜不一样，两人共同经历过的事情不少，几乎每一件都足以令人怀疑他的身份。
这位大二的校花学姐只是话少，脑瓜子可不笨，哪有理由傻呵呵的还相信他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农村娃？
怕是早就自有猜测了，只不过现在才得到明确答案而已。
“对，宋家那个忽然冒出来的小少爷就是我，学校里传得沸沸扬扬的凡人哥哥，也是我。”吴凡走到林霜霜身边坦率开口。
林霜霜轻微点头轻轻地“嗯”了一声算是回答了。
吴凡收起笑容，转过脸继续与孙若薇的话题，表情十分严肃，凝重道：：“修行者为非作歹，是炎龙军团该负责的事情，无双姐没有义务帮忙。”
“你这小屁孩，来城里没几天怎么就把村子里的淳朴丢得一干二净了？你的热心肠呢？难道你担心你无双姐姐的安危，就不管你的若薇姐了？”孙若薇装作很受伤的样子。
吴凡则假装看不见，依旧一本正经：“真帮不上！”
“没得商量？”
吴凡稍稍沉吟了一会儿，回道：“没得商量。”
……
在吴凡心里，并没有刻意将宋无双和孙若薇的重要性分个高低，诚然，从眼睛看得到的层面来讲，宋无双给予他的东西，比孙若薇多得多，但之所以拒绝孙若薇，完全是出于客观立场上理性思考给出的回答，不掺杂个人情绪。
宋无双打不起这场架，修行之事本就是一鼓作气勇往直前，倘若因为与黑痣道人斗法，使她压抑多时的境界被动摇，那将功亏一篑，下次再想摸到凝气境第九层的门槛，就不知道要等多少年了。
或者十年，或者一辈子都无法再触及那一步，其中的利害关系吴凡清楚得很，所以在正式闭关破境之前，宋无双最好一丝一毫的真气也不要动。
而且他也不相信，象征官方掌管修行界秩序的炎龙军团，会拿不下一个凝气六层的妖道。
想来孙若薇应该可以理解每个人都有苦衷。
凌晨五点多。
吴凡将林霜霜送回林家，别墅里的灯彻夜未关，全家老小都被林老爷子拉着在客厅里等，一个个倦容满面，小鸡啄米。
“唉哟我的大小姐，您可算回来了！”
“你是真会玩，玩到这大半夜，这一家子人都得陪着你没觉睡！”
“能不能劳烦您，自个儿玩开心了给打个电话回来？”
十几口子林家人一见正主回来，顿时恢复了精神，七嘴八舌拥上来，字里行间却听不出几句关切，没有一个不是在指责挖苦。
好像这个女孩子的人身安全，还不及他们半晚睡眠质量要紧。
“都给我住口！”
林正义低沉一记怒喝，场面这才稳定下来，闹得欢腾的人群一时间噤若寒蝉。
瞧着孙女满是委屈的小脸，老爷子便气不打一处来，愤然起身，拿拐杖将底下的子子孙孙都指了一遍，想骂，却愣是给这帮人气得不知道骂啥好了。
“滚去睡觉！”
一众姓林的可求之不得，生怕老爷子关心孙女让他们留下来旁听，打着呵欠一窝蜂的散去，留下林正义有火没地儿发直拿拐棍撒气，瓷砖地板都险些被戳出个洞。
吴凡早亲身经历过这家子极品，见怪不怪了，淡然上前解释道：“老太爷，林霜霜这么晚回来，不是贪玩，说出来您别激动，她刚被绑架了。”
“绑架！？”林正义花白眉毛高高挑起。
“是的，绑架。”吴凡说道：“而且这次的绑架，有些特殊……”
第二百七十四章 我跟她不熟
吴凡本身的判断更倾向于这是一起偶然性的绑架事件。
道士连车都不会开，林霜霜的讲述中，还是她被胁迫着开自己车将对方载到那座小村庄。
如果是蓄谋已久，不应该找个连开车都不会的人。
当然，也不排除对方艺高人胆大。
再之后，吴凡去要人，那牛鼻子老道拱手相让的样子也不似作伪。
此事八成是路中偶遇，道士察觉到谈晓蕤的存在，这才临时起意想强抢邪灵助涨那勾纹秘法的火候。
恰好林霜霜是个模样娇美的小姑娘，掳走她约莫是顺手而为。
“好！好哇！”
林正义听完孙女今夜的遭遇，一颗年迈的心脏直吊到了嗓子眼，既后怕也愤怒，吹胡子瞪眼：“真是老虎太久不发威，是个猴子都敢来撒野了！”
想当年，林家也算安马市修行者中的名门望族，与一般的世家天壤之别，今日一介散修却能绑了他的心头肉，自然深感屈辱。
吴凡随即问道：“虽然偶发性的可能比较大，不过老爷子还是该回忆一下，近日有没有不经意间得罪哪个修行者。当然，也未必不是胡家人在作祟，总之最要紧的，是先把那人找出来，然后有炎龙军团收尾。就这样放任不管的话，总归是个潜在的威胁。”
林正义点头，继而诚恳道：“这次多亏小友了，先是救了我这把老骨头，又搭救霜儿，我林家算是在小友手中续了一口命啊！”
吴凡摆了摆手，笑道：“老爷子客气啦，我既然答应老爷子要护住林家最后的修行希望，自然尽力而为。”
离开林家，已经将近凌晨六点半。
整夜未眠的吴凡来不及休息，让林正义的司机把自己送到了市警察厅。
这边孙若薇也是熬了个通宵，正打开手机里某个短视频网站边看边吃着早饭。
“豆浆油条葱油饼，胆固醇热量双双爆炸啊！”吴凡进办公室先故意打了个趣，试探这位警花姐姐有没有为两小时前的拒绝记仇生气。
孙若薇没好气的嗔怪道：“我们这行干的可都是体力活，不像某些富得流油的女土豪，整天养尊处优才计算什么热量卡路里保持身段，姐姐我娇贵不起，肚子吃不饱跟嫌疑犯搏斗时没有力气了怎么办？”
记仇是有的，但显然没到记恨的程度。
吴凡肚子适时咕噜噜叫起来，然后眼巴巴望着美女警察，后者坐着没动，继续自顾自吃饼喝水。
“如你所愿，刘知奋的药刑改为枪刑了，但是你确定要观看？”孙若薇抬起头来看向吴凡。
“不然我顶着瞌睡来这儿，就图一口黎明时分的新鲜空气？”
“嗯，那你就先别吃饭了，饿着吧，一会儿吐得满地还得辛苦我同事收拾。”
孙若薇说着，在吴凡眼巴巴的眼神下，直接将早点收拾了。
早上九点零十分，刘知奋被押解到专门执行枪决的地方，吴凡则因为孙若薇的走动打点，随车来到刑场里侧的观察室内。
“最后问你一遍，当真要看？”孙若薇细心地准备了一瓶风油精，闻着味儿可以压制呕吐的感觉，不过依照她的过往经验，这玩意儿的用处小得可怜。
对于一个生活中当代社会的正常人而言，杀人的场面暴力血腥到可以动摇固有的三观，生理上的剧烈不适几乎发自本能，只有一次又一次的司空见惯，寻常的改善方法可有可无。
“我第一次看是为了壮胆，足足缓了半个月才从阴影里走出来，你可没有专业的心理辅导，就不怕精神扭曲成了变态？”
吴凡接过风油精怼在鼻子上，那味儿冲得很，相当上头。他想起某事，说道：“我就怕我不够扭曲，不够变态。”
九点十五分，眼蒙黑布的刘知奋无力倒下，身体宛如一只没装东西的空麻袋。
吴凡当场头晕目眩，辛苦忍耐了大约五十多秒，以失败告终，吐得天昏地暗一塌糊涂。
这种看着正常人在脑袋上崩一枪所造成的影响是巨大的。
吴凡在宿舍躺了三天不见人，堂堂修行者，居然呕吐吐出个急性胃炎，又在学校诊所里挂了两天水才算缓过来。
实在是丢人丢大发了。
整个人难受得仿佛死过一次，这才理解到了何谓“良医不自救”，虚得捏针都捏不稳。
这天下午，罗俊三人都有课出去了，宿舍里偷偷摸摸进来一人。
汪蕊。
她手里抱着一箱酸奶，小心翼翼放到吴凡床脚边，也不说什么，放完起身就走，好像压根儿没瞧见床上还躺了个人。
“马新月让你送的？”吴凡问道。
汪蕊顿下脚步，背对着他说道：“你觉得是新月送的能让你舒服点，那就是新月送的吧，反正酸奶对胃好，你记着喝……以前，我对你的态度有问题，跟你道个歉。”
说完，便不再停留走了出去，吴凡喊了两声她并不理睬。
“谁送的呢？”
百无聊赖地盯着那箱酸奶看了半天，吴凡琢磨着自己也不像只鸡来着，那只黄鼠狼又到底会是谁？
想不出个所以然，他下床洗了把脸，换好鞋子出门，顺带着便把那箱奶拎出来，扔进了宿舍外面的集中垃圾箱。
宿管大爷瞧着纳闷儿极了：“小伙子，女朋友送的东西你就这么给丢了？”
吴凡更纳闷儿：“女朋友？”
宿管大爷以一副阅历深沉的过来人眼光看着小年轻，说道：“那闺女啊嘴上说是你妹妹，嘿！哪能骗过你叔这双火眼金睛？照规矩我是不能放她进去的，但闺女好话说尽了，那张嘴是真甜啊，看她是真关心你，这会儿也没啥人在里边，我才准她亲手把牛奶给你送去的。”
“我跟她不熟。”
吴凡淡淡地回了一句，洒然离去，心中却是疑窦丛生。
跟马新月多半不可能跟冰释前嫌了，要靠她自己想通更别指望，而且听刚才汪蕊的语气，这箱酸奶也并不是马新月的意思。
更像汪蕊自己想送过来的，问题是，汪蕊比马新月更没有关心自己的理由。
但倘若是在奶里放了药想整他，那技巧又太拙劣了。
“神经病！”
横竖想不通，吴凡索性懒得浪费脑细胞，暗骂一句后付了车费，走下出租车进了路边的网咖。
上网是不可能的，但是他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做……
第二百七十五章 好看么？
“少爷，天河网咖。”
吴凡前脚下车不久，坐在出租车里司机看着他进入网吧，便拨通号码打出一个电话。
电话另一头的胡烈敲了敲桌子，对身边的黑客说道：“天河网咖，在汇川路那边，赶紧锁定IP给我查，他大概两分钟内就会用身份证上机，监视他的电脑对你们来说没问题吧？”
“没问题，放心吧烈少，他就是偷偷看小视频，网址我们都能给您扒过来！”黑客对着电脑信誓旦旦说道，手底下敲击键盘打字如飞。
胡烈放下手机轻轻嘬了口雪茄，笑容玩味地往椅子上一靠：“狗曰的刘知奋，想卖主求荣，也不想想，本少是那么好出卖的么？”
他早就从警局安插的耳目那里收到消息，吴凡在探监室里与刘知奋的谈话，他一字不落都知道得清清楚楚。
刘知奋藏了张纸条，想为父母换取后半生的保障，藏纸条的地点固然隐秘，也许除了他自己和吴凡以外没有第三个人知晓，但那其实并不重要。
只要吴凡想登录纸条上的邮箱账户，就一定要上网，这才是重点。
胡烈早早便安排了最专业的黑客全程监视514宿舍的网络信号，学校附近的四家网吧也时刻准备着木马攻击，一旦吴凡登上那个账号，或者进了学校外面的网吧，他的黑客们马上就可以同步窥屏。
到时无论刘知奋留给吴凡的邮件内容是什么，他都能预先做好应对之策，那么吴凡花五百万买来的情报，还会有价值吗？
胡烈倒是没想到，吴凡这乡下仔的危机意识还挺足，既没用同宿舍室友那台电脑，也没在学校就近的网吧上网，而是打着车跑出大老远到一环路找电脑使用。
这种随机选择很难被提前布局监控，可惜……
“终归是我技高一筹！”胡烈沾沾自喜地想着，“这乡巴佬无论如何也想不到，随便招的辆出租车也是本少安排在那儿专门等他的，这么天真，还想和我斗，配吗？”
“不配。”旁边领队的黑客颇有捧哏的潜质，适时搭话拍了个马屁，然后汇报道：“已经检查到这小子上机，用的身份证实名登记，防范意识还是太欠缺。”
胡烈挪着椅子凑到电脑前：“把他的屏幕给我切出来。”
黑客照做，在键盘上点了几下，画面一切，便是吴凡上网的实时显示器影像。
他并没有直接登录那个电子邮箱，而是先打开了网吧自带的单机游戏菜单，开了把局域网的流星蝴蝶剑。
“土包子就是土包子，玩的游戏都是八百年前的！”胡烈顿时嗤之以鼻。
……
“靠！这傻逼是不是没玩过电脑？”
一个小时后，胡烈恼了，他硬生生守在监视器边看着吴凡玩了四十多分钟的孟星魂，各种武器换了个遍，好不容易不玩流星蝴蝶剑了，又打开对战平台搞起了红警。
玩游戏也就算了，偏偏还玩得贼菜，打个人机都被翻来覆去的虐，毫无观赏性可言，结果这厮乐此不疲开了一局又一局。
“这么菜还玩什么游戏！回家养猪去吧！”胡烈愤愤骂道。
此时坐在网咖里激战正酣的吴凡无端端打了个喷嚏，并不知道背地里有人说自己坏话，只当空调开得太凉，然后继续玩游戏。
现在他才明白，为什么以前上中学的时候男生们拼着被老师请家长也要越挫越勇的泡网吧，原来网吧里的电脑跟学校信息课用的不一样，不只有扫雷和蜘蛛纸牌，还有这么多好玩的东西。
“嗯，的确挺有意思。”这辈子头一回进网吧的某人饶有兴致的赞道，接着又打了个喷嚏，心头不由纳闷儿，老子可是修行者，难道还能被空调吹感冒不成？
“靠！你出2不就赢了吗？下家拢共就出过两张牌，给对子让人家走，你会玩个锤子的斗地主！”
一边是刚接触到新鲜事物的萌新，各种游戏换着花样的尝试，津津有味。
另一边的胡大少却是气的够呛，越看越火大，嘴里骂骂咧咧个不停。
此时，窥屏画面上的鼠标结束斗地主，又点开了星际争霸。
“去你吗的，就你这逼样斗地主都玩不明白呢，就别糟蹋星际了吧？”
“右边失守了你特么倒是看一眼呐！”
“特么的，玩新游戏之前不看新手攻略的，这什么玩意儿！”
“怎么有这么菜的人呐！”
“烈少……那个，他刚刚只充了十块钱，马上要下机了。”胡烈气得肝火大冒，边上黑客小声提醒了一句。
到现在为止，吴凡都还没去登刘知奋留下的电子邮箱。
胡烈满脸阴沉，思索后说道：“打电话让秦四给他充钱，隐蔽点，别露马脚。”
……
先前那名出租车司机跑进网吧，偷摸往吴凡的机子上又充了一百。
吴凡看着提示余额不足的电脑久久没有退出运行，便又打开了一款叫作魔兽世界的游戏，光注册便花了半个多小时。
胡烈终于彻底失去耐心，吩咐黑客们继续盯着受折磨，等这厮登邮箱了再叫他，自己则到旁边打开一台电脑，看菜鸡玩了半天，他也有些手痒。
黑客们打心底里不乐意，却又不敢怠慢，万一误了这位喜怒无常的少爷的大事，免不了要被好好炮制一番。
于是硬顶着吴凡辣眼睛的菜瓜操作，全神贯注地又在电脑前盯了一个多小时，几张脸愁眉紧蹙的表情高度一致。
“登邮箱了！他登邮箱了！他终于登邮箱了少爷！”
房间里忽然爆发出一阵近似于欢呼的呐喊，只有黑客们最清楚，“终于”两个字包含了多少的心酸。
胡烈此时正玩着一款高水准的国外3A单机，内心萦绕着一股对比吴凡产生的优越感，心情还算不错，暂停游戏后凑过来，满脸不屑的笑容：“本少倒要看看，刘知奋那个整天替我跑腿的垃圾，手里到底有什么了不得的消息！”
幸运的是，吴凡登邮箱的操作还算流畅，毕竟确实没什么难度。
输完账号输密码，很快便进入了账户界面，随后鼠标在一行应用列表了找了好一会儿，成功找到草稿箱点开。
草稿箱里只有一封未发送的邮件，而邮件内容只有十个字，黑体大写加粗：
“胡烈你个大傻逼！好看么？”
第二百七十六章 来自胡家的邀请函
看着屏幕上那一行字，胡大少当场掀了桌子，勃然大怒。
七台加起来好几十万的超级笔记本电脑翻落在地，碎屏的碎屏、分机的分机，昂贵地凌乱着。
然而这都比不上胡烈此刻心情的杂乱无章与暴躁异常，他觉的自己被戏耍了。
事实上他就是被戏耍了。
吴凡不会玩电脑，但来到城里，是怀揣着一颗敬畏之心的。
对新时代的黑客技术有着足够的重视，亦对胡家能够发动的能量抱有足够的忌惮。
又哪会那么草率的随便找家网吧，去看刘知奋生命最后时刻用来保障双亲后半生的邮件？
那个私人邮箱的账户密码，吴凡早在拿到纸条的第一时间，就用装载反监听配置的手机告诉了夏发祥，而那封保存在草稿箱的邮件，夏发祥也是阅后即删，接着让秦铮打扮成学生混进学校医务室，趁着吴凡胃炎输液的机会，将邮件内容以口述的方式说给他听。
胡烈利用黑客窥屏看到的，恰恰是吴凡故意让夏发祥编辑好保存在邮箱里的，就好比癞蛤蟆趴在脚背上，不咬人却膈应人。
“哈哈，少爷，您这招高啊！”夏发祥在电话里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想都能想象得出，苦主在电脑前守了半下午最后气急败坏的样子。
为了看邮件里的消息，还悄摸摸派人往吴凡身份证里充了一百块钱网费，结果就等来句贴脸臭骂。
吴凡面无表情：“高？高在哪里？”
夏发祥被问住了，片刻后讪讪解释道：“没有拍您马屁的意思，就是没想到，少爷您还有这么童真的一面。”
吴凡挂断电话后却是兀自叹了一口气。
童真个屁，要不是短时间内实在拍不死那只臭虫，他才不会吃饱了撑得玩这种幼稚把戏。
下策，属实下策。
不过该说不说，作为素质教育的坚定支持者，难得不要素质的飙脏话骂一回人，舒服还是有那么点舒服的。
刘知奋留下的情报，对别人来说也许不值钱，但在吴凡的立场，绝对值得他开出的五百万，以及费点心思帮他父母找个安稳的落脚地。
汇款的事和带着刘知奋家人搬迁的事情，吴凡托付给秦铮去办了，原本最合适的人选是夏发祥，但后者毕竟要坐镇龙腾商业街，大大小小的公务老树盘根，说多不多，说少却也不少，不好轻易挪窝走动。
之后的两天，吴凡便踏踏实实念书上课，生活作息非常规律，养着被胃炎折腾得有些伤了元气的身子，同时静候胡烈主动上门找茬。
一个嚣张跋扈惯了的人，可以有脑子，脾气却必定好不到哪儿去。
被当成傻子戏弄了一次，吴凡不相信那位暴躁少爷还能沉得住气。
不出所料，第三天午休时间刚结束，该来的就来了。
满脸痘疤的狗腿子装模作样踢开宿舍本来就没关的门，双手插兜大步进入，两步后站定，趾高气昂问道：“谁叫吴凡？”
“妈的智障！”
“找人装比能不能找准了再装？”
宿舍里两名男生对着电脑双排开黑正在打团，加上俩人平日都爱好健身，皆是虎背熊腰又高又壮，对突然闯进来的二逼自然没有好话。
“吴凡在隔壁514，这里是515，踢门都能踢歪来。”
“丑话说在前头，隔壁四个哥们儿人都不错，昨天老罗还送了两斤自家种的车厘子给咱吃，你要想找吴凡的麻烦，悠着点儿，敢动手的话，一个人你可打不过八双拳头！”中单托儿索威胁道。
痘疤脸当即有些犯怂，虽然他背后有人，可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这俩壮汉单独一个都能把自己按在地上摩擦。
还有满地的哑铃臂力器这类健身器材，就怕这俩莽夫不由分说随手抓一样给他脑袋上开个窟窿，那可不划算。
“两位哥，你们慢慢玩，我不找麻烦，就是帮人带个话。那啥，我去隔壁了？”
“皇军托你带个话？去吧。”
游戏里一场团战大获全胜，两个壮男心情好，也懒得刁难这厮。
痘疤脸正松了口气，忽听背后有人说话。
“你找我？”
刚趁着午休把灵剑上的锈渍磨干净的吴凡恰好经过515的门口，听见有人说自己的名字，便过来瞧了瞧。
痘疤脸转过身，第一眼就瞧见了眼前人手上锃光瓦亮的大保健，那刃口明显是开过锋的，不禁怀疑自己进的这特么真是大学宿舍楼么？
这分明是不良青年聚集地啊！
一堆铁疙瘩就不说了，这会儿可倒好，管制刀具都特么出现了！
“没、也没啥事儿！”
跑腿的痘疤脸一紧张，本来准备好了一套霸气外露的台词，也都忘的一干二净。
他到底不是胡烈的嫡系鹰犬，只是跟了个班级里混得颇有地位的大哥，据说这大哥是第一恶少胡烈的得力干将。
好汉不吃眼前亏，软柿子狐假虎威捏一捏，可当下这又是刀子又是哑铃的，他哪敢嚣张，忙客客气气说道：“我来给同学送份邀请函，这可不是普通的学生聚会，咱们市里名门望族胡家组织发起的一场酒会，到场的都是大富大贵有头有脸的人物，一般人想去都去不了。胡少让我务必把这张邀请函送到您本人手里。”
“这话说得，好像我跟胡烈关系很好似的。”吴凡笑了。
痘疤脸也尴尬地陪着笑了笑，心想清楚内情的都知道你俩关系是不好，这摆明了就是场鸿门宴，可你这里外夹击夹枪带棒的，也得老子敢说真话才行啊！
“行。”
吴凡收下了邀请函，“你走吧。”
没必要跟个跑腿的小角色浪费时间。
痘疤脸闻言便逃也似的跑了，蹿出宿舍楼将将好，迎面碰见了来帮家里奶茶店送外卖的大一校花吴丛，当即忍不住流淌出满心悲凉。
哪个男人不想腰缠万贯美人在怀？他是暗恋这位女神的，可惜实际上他连上去跟心上人说句话的勇气和资格都没有。
整个年级都知道，胡茂在追吴丛，吴丛却对胡茂都不屑一顾。
正当痘疤脸神伤之际，却恍然听见站在宿舍大门外的漂亮女同学，对着宿舍内的某人清声喊道：“你是叫吴凡对吧？”
第二百七十七章 有道理
吴凡拿到邀请函，正琢磨着自己磨剑磨得太是时候呢，就听见外边又有人喊他的名字。
“哥们儿，你挺忙啊！”
一场游戏接近尾声的涂小山打趣说道。
这家伙人如其名，一米八五的大高个，平日里有空撸铁没空自健，浑身腱子肉堆得震撼力极足，近看着就跟座小山差不多。
不过外形虽然粗犷，性格倒是还蛮好接触，吴凡这边的四人因为罗俊爱跟邻里打好交道的关系，与左右两侧515、516的相处都十分融洽。
不说多好，起码路上遇见了能打个招呼吹几句牛逼。
另一个玩游戏的叫张文文，名字取得非常中性，却也是个健身爱好者，此时撩下耳机游戏也不打了，怔怔道：“这声音听着怎么那么像我们系的吴丛？”
“吴丛？咱们年级那个校花？”
“对！”
“瞅瞅！”
游戏里正是进攻高地的关键时刻，这俩货居然直接弃了电脑冲至门口，见着吴丛眼睛都直了。
而吴凡已经将邀请函扔到了自己床上，收起灵剑走到大门口亭亭玉立的女生面前，笑道：“能让校花打听我的名字，不知道这算不算我的荣幸。”
吴丛将奶茶交给看门的宿管大爷，而误以为汪蕊是吴凡女朋友的那位大爷对着小伙子还有印象，见他居然又有另一个漂亮姑娘找，眼神便不禁有些怪怪的。
“我有件事……想请你帮个忙。”
吴丛并未注意到宿管大爷看吴丛的目光，略带忸怩的说起了自己的事。
吴凡眉头一皱，笑问道：“我们貌似不熟吧？一来就让我帮忙，不觉得唐突了点么？”
吴丛俏丽面容微显错愕。
这番举动的确不太正常，但她从小到大几乎没向男生张过口，一旦开口每次都是有求必应，忽然有人把问题点出来，她便不知如何作答。
于是恼了：“不帮就不帮！”
说完转头就走，吴凡也没留她，只是稍稍感到无语，暗自摇了摇头。
这姑娘，说她面皮薄吧，她敢找陌生人提要求，说她脸皮不薄吧，又经不起拒绝，多半句解释的话都不舍得讲。
也不晓得该算单纯不懂世故，还是打小被家人呵护得太好成了温室里的花朵。
吴凡并不如何上心，一面要准备接手宋家的产业，一面还要跟胡烈乃至整个胡家斗法，他是没那么多闲工夫为完全不熟的外人费神的。
哪怕这个外人长得不错，是众多男同学梦里的白月光，但那干他何事？
再者吴丛请他帮的忙想必不是什么严重的大麻烦，真要是火烧眉毛了，她应当不至于这么绷着面子一言不合就走人。
……
痘疤脸男生一直不曾走远，当他听到吴丛喊吴凡名字的时候，便决定留下来看看情况，要看什么他也不知道，就是想看看。
其实他认为自己比大部分同龄男生都成熟，因此他从来不会天真到去以为吴丛看不上家世斐然的胡茂，就意味着品性高洁眼中不存在贫贱富贵，那样的女人，大概只想挑一个又身价不凡又比胡茂那种纨绔更有魅力的幼稚高富帅罢了。
然而她却与不同系的吴凡搭上了关系。
远远的，痘疤脸听不清两人聊了什么，只看见几句话里，吴凡满脸浪荡的表情便将女神从娇羞忐忑的模样，气得带着怒意离去。
多么熟悉的渣男伤害女神的桥段啊……
这让男生内心不解的同时又多了一丝莫名的愤怒。
他想起前不久校园论坛上最热的那则帖子。
由于怕把胡茂惹毛，帖子里并无胡茂出场又被吴凡吓走的片段，于是人们纷纷好奇吴凡究竟是怎样让女神亲手做奶茶给他喝的。
痘疤脸内心越发的不平衡，自己好歹还是个城市户口，尚且不敢尝试着去认识吴丛，那个乡下仔凭什么能一边跟大二的校花林霜霜关系亲近，还来拱他们这个系的白菜？
好恶心的渣男！
痘疤脸恨极了，既恨吴凡对女神三心二意不懂珍惜，更恨那个渣男为什么不可以是自己来做。
妒火中烧冲得他脑子一阵迷蒙，等回过神来时，发现自己竟然迷迷糊糊地走出学校，不知怎的来到了一片乱葬岗。
“这是哪儿！？”
男生吓了一跳，四下张望，完全找不到回去的路。
这时满目的坟头忽然齐齐发出异响，继而钻出阵阵黑烟，那黑烟飘扬旋转凝聚出一颗似人非人的头颅，然后诡异地开口说话：“我能实现你的愿望！”
痘疤脸‘嗝儿’地一抽搐，瘫倒在地，当场不省人事。
……
吴凡自然不知道某位少年因为对他的嫉妒，遇上了传说中的阿拉丁神坟，即将逆天改命强势崛起，此刻，他正与秦铮通着电话。
“凡少，您吩咐的事都办妥了，五百万会分批次转进刘家夫妇的存折里，我先给了他们二十万，一次性给多了我担心以那老俩口的能力守不住。另外人我安排在邻省的一座三线小县城里，那地方的特点就是处于交通要道，来往人口很多，胡家想要找出来，比大海捞针简单简单不了多少。”秦铮将所有动作都汇报的清晰有条。
吴凡听后只是淡淡回了一声，他对这事儿并不是很关心，毕竟只是交易，而非朋友之间的帮衬。转而换了话题，他问道：“胡烈派了张邀请函给我，要我去参加他家的酒会，你怎么看？”
秦铮说道：“今晚胡家的酒会请帖，我也收到了，我的建议，少爷最好压根儿别搭理他。”
“不去？”
“没必要去啊。”秦铮分析道：“且不提这摆在台面上的请君入瓮，铁定有招数等着您，轻则让您丢脸跌份，重则没准儿藏着什么杀招。就说这酒会遍请全城，安马市的关系网说破了也就这么大点，胡家人无非是想借机探明您身后究竟是哪方势力。”
“这事儿三言两语就能摸出个大概了，而您现在对胡家有个不花钱的优势，恰恰就在于您身份不明，胡家人很难对症下药，猫抓老鼠何乐不为？您何必故意把身份透露出去呢？”
吴凡微微一笑：“有道理！”
他忽然觉得秦铮挺不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