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回 星星散散的记忆
夜,雨变大了,哗啦哗啦地溅到房顶灰暗陈旧的瓦片上。
瓦槽中积满的雨水汇集成一条条细巧的水流源源不断地落到小院子里的泥土上,同时飞溅而起的水花跃到墙壁上又落下。似乎一切响声,对于这寂静的夜晚都是那样的真实。
可是,客栈里婉儿脸色苍白,最近她常常头痛,自从她失忆以来时不时地就会犯头痛病。
她如弱柳临风地站在窗前,颤动的嘴唇也逐渐的失去了颜色,脸越来越苍白。
风清扬从背后揽紧她的腰肢:“我还是去叫大夫吧?”
“不要去!我冷……”婉儿可怜兮兮的,一双迷茫的眼珠大大地瞪着,她似是想起了什么:“一个男人......一个”她像被催眠般地说,声音低低的,呻吟的,如同耳语。“一个男人!他在等我!他在等我!他在等我!”
“他是谁?”“他是谁?……”风清扬询问地望着她。
她闭上眼睛,身子摇摇欲坠。“他是……他是……”
“是谁?”他毫不放松的,抱住她的手更用力了。
“我看不清他的脸,看不清……”她身子虚弱的摇摆着说。
“他是谁?”他逼问着。
“是……”她的嘴唇嘬起,却发不出那名字的声音,她挣扎着,痛苦的重复着:“他的名字是……是……”
“是什么?好好的想一想!是什么?”他说。
“是……是……是……啊!”她崩溃了,大颗的泪珠夺眶而出,她啜泣着大喊:“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那记忆之匙断了。
她抱住了头。“我什么都不知道!
她用手抱住头,把自己的身子缩成一团,她下意识地在逃避着什么。
她的双腿发软,身子向地下溜去。他一把把她抱了起来,他激动地抱着她。
他急急地说:“你只是失去了部分记忆,没事的,你总会想起来的。”
也许只有他的胸膛才能治愈她,她偎着他,半晌,她才缓缓回过神来,似是好些了。
他抚摸着她的脸,缓缓言道:“你想要怎样的谜底?”
她凝视着他,坦言道:“我真希望记忆里的人是你!”
他也同样地凝视着她,此刻他深邃的眸子里甜意顿起。
雨停了,可以清晰的看到窗外的天空,繁星满天的夜!
那些星星,璀璨着,闪烁着,组成了一条发亮的光带。
月会亮,星星会闪烁,闪烁着那遥远的记忆......
第七十七回 心底
今夜繁星满天。
峨嵋山脚一家别致幽雅的酒馆里,张三丰叫了这里很有名的白酒。
酒瓶的招纸上有几位脱俗的尼姑。
“你要喝一点吗?”张三丰问。
婉儿抬头看了看风清扬。
他笑着,温柔的说:“味道不错。”
“你不是戒酒了吧?”张三丰笑着调侃道。
“不是的。”她说。
“有些东西很难戒掉。除非……”张三丰说。
“除非什么?”她问。
“除非备孕呀。”张三丰说。
听他这样单刀直入的说,她的脸蛋变得滚烫。
“张三丰,你真讨厌!”她皱着眉羞涩的说。
“你的主意不错,我们应该考虑。”风清扬搂着她,对张三丰说。
张三丰本来是个自视极高的人,天知道为什么,在她面前,却成了个登徒浪子,惹她讨厌。
他连着干了几杯白酒。
恨这相逢太晚。
恨他们的距离,明明是在眼前,却又是在天涯。
又或者是恨自己不能够戒掉她。
他吊儿郎当的说:“几天没刮胡子的我,是不是很有男人味?”
她说:“有点胡子,但不要太长,不错的。”
张三丰笑了笑,盯着风清扬:“就是这种标准,对吗?”
她默默地点头。
她抿着唇,朝风清扬看。
他把她整个人抱在胸怀里,垂下头,用胡子轻触她的脸蛋。
张三丰的眼睛朝她悲伤地看:“亚当和夏娃刺伤了我的眼睛,陪我喝点酒吧。”
风清扬试图回报他的悲伤:“好,陪你喝个痛快。”
他们喝到头昏昏的。
张三丰意识朦胧中,哀哀地说他的夏娃回到伊甸园去了,留下亚当,在爱中迷失沉沦。
人生本来就是一出荒诞剧。
“你为什么会回来?你还有牵挂的人对吗?”张三丰问她。
“冥冥之中也许……也许真的有人在等我,我才来的。”婉儿有些微微醉的说。
“我是不是太神经质了?”她轻抚着风清扬的脸说。
“是灵魂的牵挂!”风清扬温柔的说。
“这个牛骨汤对你的腿,很有益的。”他拿着茶匙一匙一匙的喂她。
“她过来了。”张三丰说。
“谁?”风清扬一边喂汤一边问。
“风掌门,欢迎我坐下吗?”无心说。
“请坐!请坐!”张三丰笑着说。
“师太为何这么有雅兴,出来喝一杯?你不是晚上这个时间要领着弟子念经文吗?”张三丰说。
“我也要喝汤。”无心说。
张三丰哈哈一笑说:“我给你盛一碗。”
他又调侃道:“要不要我喂你?”
无心说:“这里的灯光好昏暗,男人和女人这么样一起喝酒合适吗?”
“这里又没有外人。”张三丰说。
“是不是生命的故事在轮回?”无心突然说。
张三丰看了看桌子上婉儿的“轮回”宝剑说:“是啊。”
风清扬瞪着张三丰说:“轮回......轮回究竟指的是什么?”
张三丰没有解释。
无心说:“昨日在峨眉之巅,你揽我入怀。今日,却换作了别人。风掌门,应该最清楚轮回是什么。”
婉儿的眼睛沮丧、失落又醋意十足地朝风清扬抬起来。
风清扬解释说:“那只是一个意外的小波澜。”
无心说:“小波澜吗?十几年前的疯狂也是小波澜吗?”
“够了!”风清扬冷冷的大声喝道。
“你…..我恨你!”无心狠狠的推了他一把,哭着跑了出去。
三个人默默无语。
好一会儿,张三丰起身,拍了拍风清扬肩膀说:“我出去看看。没事的。”
风清扬焦灼的对婉儿说:“昨天在峨嵋切磋武功。当着上千人的面,她差点摔倒,为了峨眉的名声,我顺手扶了她一把,仅此而已。至于她自己理解成什么,我也管不了。”
“我们这样的情份,你应该明白的是不是?”
她一头栽进他的怀抱里,把头紧紧的贴在他的胸口,说:“我明白。我明白的。”
他深情的吻了吻她的额头,说要她闭上眼睛。
一转身的功夫,他从厨房托着一个碟子走过来给她放在桌子上。
“可以睁开眼睛了。”他笑着说。
“这是什么?“婉儿好奇的问。
“打开盖子看看。“风清扬说。
掀开盖子,碟子上不是食物。
她的碟子上,竟是一对羊脂白玉的镯子。
白壁无瑕,凝如白脂,价值连城。
他亲手戴到她纤细白嫩的玉腕上。
他说,美玉配佳人。
这是自家珠宝行最上品的羊脂白玉。
特意命人留出来,要给她一个惊喜的。
婉儿感动地说:“我迫不及待要吃甜点啦!”
“你就是我的甜点!”
于是,她给了他一个深情的拥抱和忘我的吻!
风清扬说,你一个大姑娘就这样跟着我,不是长久之计。
他说春节回济南的时候,想要把婚礼办了。
她偎在他怀里,他垂下头满眼深情的凝视着她,她也柔情似水的望着他。
喜悦、深情笼上心头,她朝他微笑,他也朝她微笑,这是两个灵魂下的笑容。
第七十八回 温暖
峨眉山下白色的小屋。
婉儿听到一阵极奇异的风声,开始时宛如蚊鸣,忽然间又变成了天威震怒下的风啸。
在这一阵让人恐怖的呼啸声中,忽然出现了一条黑影,像灵蛇一样缠住了她。
她雪白平坦的小腹上立刻出现了一道血红的鞭痕,鲜血流了下来。
就在这时候,远处又有呼啸声响起。
婉儿的瞳孔收缩。
因为她又看见了一道灵蛇般的鞭影飞卷而来。
也就在这一刹那,本来要挨鞭子的婉儿,被扑向她的风清扬救了下来。
这时候风清扬的右手已握住剑柄,谁也没法子看出他是在什么时候握住剑柄的。
剑光闪,鞭杀退。
忽然间,雪亮的剑锋已经到了无心师太雪白的脖子上。
剑锋轻划,在她缎子般光滑的皮肤上,留下了一道红丝般的血痕。
这一剑的速度和变化,都是第一流的,可是这一剑却不是致命的一剑。
剑锋在无心师太的咽喉要害上划过,她居然还活着,她在笑,苦笑。
“你果然舍不得让我死!”无心师太苦笑着说。
“身为峨眉掌门,你为何要练这种阴毒的功夫?”风清扬说。
“因为你!”无心大声喊道。
“你会走火入魔的。”风清扬说。
“心魔更可怕!”无心痴痴的说。
“如果你恨我,以后尽管朝我来。别再伤害她了。也别再为难自己。”风清扬说。
婉儿蜷伏在砂土上,看起来就像一只飞过了千万丛花树,千万重山水,从遥远的部落飞来,已经飞得精疲力竭的垂死白色蝴蝶。
她看起来是那么纤弱而无助。
风清扬望着她,眼睛里满满的心痛。
他轻轻地抱起了她,看着她那苍白而美丽的脸。
他要保护她,已经成了他余生最大的心愿。
“我希望你明白一件事,以后你若敢再伤害她,我永远不会再理你!”风清扬冷冷的对无心说。
无心一双漆黑的眸子在盯着他,他从未想到过,在这么一双眼睛中,竟然会充满了这么多的怨毒与仇恨。
“你走吧!”风清扬冷冷的说。
清冷的月光照在婉儿苍白的脸上,风清扬往回程走,那白色的小屋。
此刻昏迷在他怀抱中的婉儿,对他来说是他唯一珍视的。
她会好起来吗?
这是比他的生命还重要的事情。
就在这时,他怀抱中苍白美丽的婉儿,用一双纤纤柔柔的玉手,抱着他,说:“风大哥,我还活着吗?”
他垂下头,猛烈的吻了吻她的唇,说:“是的,你还活着!”
“不管你是生是死,都是与我在一起的。”
她已经痛得全身都流了冷汗。
极端的痛苦中,却又带着种连她自己都未能解释的喜悦。
这种感觉,使得她全身都开始不停地颤抖。
她用双手抱着他,紧紧的贴在他的胸口上,喘息着问:“风大哥,你真的会与我同生共死?”
“当然是真的!”他坚定的说。
她原本痛苦的脸上,立刻浮现出内心深处的笑容。
他从自己的长衫上撕下一块长长的布条,又撕开她原来已破损的衣服,给她包扎伤口。
可是血流的太多了,刚包扎好的伤口,又浸满了血。
她忍不住的痛苦的呻吟。
他把她整个人拦腰抱起来,焦急的四处找大夫。
夜深人静,他抱着她跑了好多医馆都已经关门了。
月光下,他看着怀里的她痛苦的样子,他整颗心都碎掉了。
“婉儿,为了我,你一定要坚持住!我求你一定要坚持住!”风清扬焦灼的说。
“我没事的。”她虚弱的说。
终于在少见人迹的青石板大街上,他敲开了一家医馆的大门。
“她只是失血过多,幸好没有伤到子宫。”大夫说。
“我会不会留下疤痕?”她问。
像她这样精致的女人,是很难忍受身体上有疤痕的。
“这个很难说。”大夫说。
她惆怅的看着风清扬。
他握紧她的手,安慰的说:“没事的。等你的伤口好些了,我们就用珍珠粉涂抹,不会有事的。”
“你不会嫌弃我?”她咬着嘴唇问。
他抚摸着她的脸说:“小傻瓜,当然不会。”
“我的子宫真的不受影响,是吗?”她问大夫。
“很健康。只要你别紧张,是很容易受孕的。”大夫说。
她的脸上立刻浮上了两朵红霞,她不再看大夫。
他拦腰抱着她回到峨眉山下白色的小屋里。
她躺在软榻上。月光柔柔的,把她整个的笼罩住。
“你都紧张吗?”风清扬问。
她点了点头。
“你好像是一个仙子,突然闯进我的世界,使我知道爱情和生命原来可以这样精彩的。你是我唯一想要厮守终生的女人,你还有什么好紧张的呢?”他款款深情的说。
“你扶我坐起来。”她说。
她依偎在他怀里,轻抚着他,温柔的说:“你的胸肌真厉害!我要你的胸膛只属于我!”
他吻了吻她,柔声说:“我是你的。”
他又说,今晚那个靖王府的世子赵之义来找我,他说了很多没有头绪的话。
“什么?”她问。
大意就是他想要带你回靖王府。他猜测你是……你是他的亲人。
“他乱说的吧,他总是这个样子。我哪也不去,我只想待在你身边。”她说。
“嗯。我没有同意。”他说。
他捧着她的脸,深深地吻着她的唇又说:“你是我的女人!不管你是乞丐的女儿还是王爷的女儿对我来说没有分别。”
第七十九回 珍惜
第二日,峨眉山下。
婉儿躺在床上养伤。
门开了,站在门外的,出乎他意料之外,竟是王路!
于是风清扬走了出来。
“我是来找你的,我能和你谈谈吗?”王路说。
“可以,就在这附近。”风清扬说。
“路婉园”是一幢花园洋房,是我在两年前盖的,花了不少心血。
地上铺着又厚又软的桃红色地毯,纯白的丝绒软榻,红木雕花的桌子上,有着考究的烟具。酒柜,里面陈列着各式各样的名酒。
还包括花园里的每一株花每一棵草、卧房里桃红色的心形大床都是婉儿按照我的喜好亲手挑选的。
那个时候的她很爱我,所以她在“路婉园”花了很多心血。
我相信,她是想要和我一起生活的……
听着他的话,风清扬的心在刺痛,一直痛入骨髓里。可他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他费了很大力气才控制住自己的表情。
“不要说了!”风清扬冷冷的大声道。
“为什么?你怕了?”
“我知道她现在爱的是你。可两年前她也很爱我。”王路说。
“我和你不同!你可以走了。”风清扬冷冷的说。
从他走了以后,风清扬不停的在白色小屋外踱着步子,他一直没有进来。
他一面走,也一面在思想。
她见异思迁?她是冷酷而残忍的?在他这样思想的时候,他痛楚而迷惘。
但是,一想到以后生活里,若再也没有她了,他就觉得自己的心完全碎了。
“风大哥……风大哥……”婉儿喊到。
“我要喝水。”婉儿说。
他扶她起来,喂她喝了水。
她依偎在他怀里,抚摸着他的脸说:“你的脸那么苍白,王路对你说了什么?”
“也没什么,他只是提到路婉园。”他说。
“路婉园,只是在我毫无记忆时的一个错误。没有人移情别恋。”她解释说。
“我清楚的明白,我从来没有爱过他。我更不允许他碰我。我是清清白白的!你相信我的,是不是?”她焦灼的抱紧他说。
他紧紧的拥着她,吻着她:“我相信你!”
她抚摸着他的脸,说:“我知道,当年她的失踪对你打击很大,你怕……你怕这样的事会再发生。”
“可我是你的女人!我们这样的情份,我是宁死也不会离开你的!”她又说。
“想到他可能拥抱你,可能吻你,我就嫉妒得要发疯了!”他热烈的看她,他双目湿润:“原谅我!”他低喊着,更紧的抱住她。
“你是唯一吻过我的男人!我是你的!”她羞涩的说。
他用嘴唇堵住了她的嘴。半晌。
她偎在他怀里,说:“我喜欢你吃醋的模样!”
他把她整个人拦腰抱起来,他的眼光虔诚,他的声音温柔:“我抱你去换药。”
她把面颊紧贴在他怀中,用手紧搂着他的脖子:“大白天的,你这样抱着我,好多人看着呐。”
“你是我老婆,不怕看的。”他说。
她温柔的说:“风大哥你那么高大那么强壮!你使我觉得自己很弱很小,有了你,我就好像什么都有了,什么都安全了,天塌下来,你会帮我顶着,地陷下去,你会帮我拔出来……你就是我的全世界!”
他抱着她,盯着她,毫不掩饰,毫不保留,坦率的说:“我只知道我爱你所有的一切,没有你,我不知道怎样活下去!”
她紧贴着他,用她的全心灵,在体会着幸福,拥抱着幸福。
这幸福就像一件稀世奇珍般,被她那样珍惜着,那样牢牢的抱在怀里,紧紧的拥在心头。
第八十回 千回百转
柳燕燕,女,十七岁。
她长得很娇小,但是身材婀娜,全身上下每一寸地方都柔软而富有弹性。
男人们也都很喜欢保护她,也许男人天生就喜欢保护娇小柔弱的女人。
她的父亲是个猎户,靠打猎为生。
富于营养的野味,使山里的女子发育得很早。
有一天她父亲不在家的时候,她到山泉下去洗澡。
一个上山来的恶少,从附近走过,一双眼睛不舍得离开,起了歹心。
幸好她的运气不错,居然遇见了救星。
就在她最危急的时候,正要去赴峨眉一年一度赏花论剑盛会的风清扬,遇见了她,救了她。
他没有留下一句话。
从那天之后,燕燕始终没有忘记过他的身影。
可是她找不到他。
今日峨眉山下,风清扬拦腰抱着婉儿穿过人群,走在青石板大街上,她看到了他。
她默默的一路跟随,一直跟到医馆的大门口。
既然燕燕还活着,就一定要报恩,她绝不是个忘恩负义的人。
可是她没有这种力量,也不知道应该怎么样去做。
练武的人天生就敏锐,风清扬当然注意到了她的跟随。
燕燕也听到了他们和大夫的谈话。
当他们从医馆出来的时候,燕燕忍不住上前说:“恩人就是华山派的风掌门吗?”
他说:“我是风清扬。你为何要跟着我?”
“为了报答风大哥的救命之恩,我要做你的丫环,伺候你。”燕燕说。
这种话出自这么样一个漂亮小姑娘的嘴,总是让人开心的。
他望着婉儿,婉儿也望着他。
他说:“我是练武的人,不需要丫环伺候着。你以后不要再这样跟着男人了,很危险的。”
“我知道,你是好人。”燕燕走过去搂住风清扬的手臂说。
风清扬轻拍燕燕的手,眼里闪过一抹神秘。
婉儿看到他对燕燕亲密的动作,心不由得抽痛,脸也跟着黯淡下来。
而婉儿的这些反应都入了风清扬的眼。
“我先走了。”婉儿脸色惨白,她再也看不下去,转身快步走上青石板大街。
婉儿一离开,风清扬就将燕燕扯开:“你不方便跟着我的。那天救你,只是举手之劳,不用放在心上的。”
“你没事吧?”婉儿身上的伤已经站不大稳了,赵之义遇到了,上前搀扶着婉儿。
“放开她!”风清扬将婉儿一把拉到他怀中,怒视着赵之义。
“她是我王府……”赵之义不解,为何他总是一副要杀了自己的模样。
“她是我的女人!”说完,风清扬就抱起婉儿忿然离去。
只留下赵之义还在原地,“喂……”
风清扬坐到婉儿身旁将她抱坐在腿上,虽然恼火,但手劲却温柔地抚弄着她的长发。
“你放开我。”她生气的说。
“怎么?吃醋啦!”风清扬搂着她说。
“我怎么可能会吃她的醋,你不该丢下她的。”她说。
“那我安排她去你蓝香小楼伺候着,可好?”他说。
“你……你现在就敢欺负我。那以后,以后……”她的脸蛋因恼火而发红。
“我真怕,你会是一副不受影响的神情。可是,我在你眼中看到的是莫名的占有欲,而且强烈得吓人。”风清扬说。
“我害怕自己会太过在乎你,才这样做的。”他吻着她的耳垂又说。
“所以你看到我吃醋,你成功了。可是这样,你就能不在乎我吗?”她反问他。
“不在乎你,我做不到!因为我身体的每个细胞都渴望着你!”他说。
“我现在只知道我要你,管他是不是短暂的幸福。”他又说。
她扑在他怀里,紧紧的抱着他,说:“我们绝不是短暂的,我……对你的爱恋无法自拔!我不要只剩下躯壳,我要和你长相厮守!”
“你只能跟我一个人,我不准你跟其他男人接近。”风清扬霸道地宣誓所有权。
“我以前、现在和以后都只有你一个男人!”婉儿坦承不讳的眼定定地看着他。
她的话就像给他打了一剂强心针,让风清扬心底的阴霾倏地消逝得无影无踪。
她让他兴奋,他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
他已顾不上她的伤势,不由自主的吻她……
“你休息一会,我煮了稀饭,我去舀一碗过来。”他走到厨房张罗吃的。
婉儿觉得心里甜滋滋的,整个人被幸福所围绕。
第八十一回 义无反顾
夜里大夫走近床边,叫风清扬把桌上的灯移了过来,先看了看婉儿的脸色。
他没说什么,只拿过病人的手来,细细的诊了脉。
然后,风清扬担忧的问:“您看怎样?方大夫。”
“能吃东西吗?”
“喂了点稀饭,吐了一些。”风清扬说。
大夫又深深的看了婉儿一眼,如雪的肌肤,黑白分明的一对大眼睛,圆圆的脸儿。
实在是个很美的姑娘,他叹了一声,提起笔来,一面写方子,一面说:“我开副药试试看。”
风清扬一下子抓住他的胳膊,泪水夺眶而出:“方大夫,您要救救她!您一定要救救她……花多少银子都没关系!”
方大夫鼻子里也酸酸楚楚的。
“我回去就抓药,风掌门也不必跟来拿了,药马上熬了,我叫二麻子给你送来。给她吃下去,如果能咽得下去,一切都还有指望,如果咽不下去……”方大夫摇摇头。
风清扬从衣袖里掏出两个金元宝递给方大夫,他满脸的祈求与哀苦,泪水在眼睛里闪着光:“请您用最好的药材,拜托啦!”
“风掌门,我会尽我的力量来救她的!”方大夫怜惜的说:“你快进去吧,我去抓药了。”
“风大哥……风大哥……”婉儿喊到。
“我在,我在这里!”他抓紧她的手说。
“风大哥,你扶我坐起来。”她虚弱的说。
她依偎在他怀里,他抱紧她,说:“你只是伤口发炎引起了发烧,一会吃了药,烧退了,就好了。”
她微微的睁开眼睛,用手抚摸着他的脸:“风大哥,让我好好看清你的样子。我不敢闭眼睛,我怕再也见不到你了。”
他紧紧的抱着她,抚摸着她的头发,说:“小傻瓜,你很快就会好的。春节临近了,我们要回济南成亲了!”
“我还能等到成亲吗?”她问。
“能!一定能!我知道,你舍不得抛下我的。”他垂下头吻着她说。
她从衣服里缓缓的取出一个荷包,从里面取出了一样东西,是那支红宝石蜻蜓金钗。
看到这支他挖空心思亲手为她设计的金钗,他再也忍耐不住,泪水奔涌而出。
他拿起她手心上的金钗给她戴上:“我的婉儿,美极了!等到我们成亲那天,你也要戴上它,好不好?”
她哽咽着说:“好!”
然后,她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握着他的手顿时一松,再一阵全身收缩的痉挛之后,就晕了过去。
风清扬狂号了一声:“婉儿!”
他抱住了她的头,紧紧的,紧紧的摇撼着,嘴里不停的呼唤:“婉儿,婉儿,婉儿!”
她没有回应!她不再回应他了!
风清扬狂呼不已,力竭声嘶。
好半天之后,他安静下来,抱着她的头,在她耳边说:“你若再不醒过来,我就追随你去了!你听清楚了吗?”
他开始垂下头,吻她的唇,半晌,她的眼睛里竟然流下了一滴泪水,她的唇微微的缓缓的回应了他。
他欣喜若狂的抱紧她:“我知道,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抛下我!”
他握着她的手,抚在自己脸上:“你摸摸看,是我!你最喜欢我留这种胡子了。”
她拼命拼命的睁开了眼睛,她的目光迎上他的,这一眼恍如隔世。
她把头紧紧的贴在他的胸膛:“我还能见到你!”
他垂下头望着她,吻着她,眼睛里燃烧着一种狂热的光,那神情就像一个孩子,得到一件来自上天的极心爱的礼物。
他一匙一匙的喂她服下二麻子送过来的药。
他说:“余生,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若无心再敢伤你,我会立马杀了她!”
她抬头望望他,他的衣衫湿了,结实的胸肌挺了出来。
她紧紧握着他靠近她的那一只手,另一只手放在他的胸膛里。
她靠着他,轻抚着他,说:“没有无心的争锋相对,我都不知道你有那么爱我。我猜她不敢了,不要因为我,让两个门派产生矛盾。”
“你就是太善良了,才会让她欺负。”他说。
“风大哥,你的衣服为何湿了?”她问。
“是泪水和紧张的汗水。”他解释说。
“那你把衣服脱下来。”她说。
“干嘛?”他吻着她的耳唇说。
“我要把这件衣服收藏起来。因为它见证了你对我的爱!”她说。
“要收藏,你就自己动手。”他抱着她,吻着她说。
第八十二回 做羹汤
接下来的几天,在他的悉心照料之下她慢慢的好了起来。
这一日清晨,婉儿却披衣而起,悄悄的溜下床来,不想惊动他,独自走进厨房里。
隔日的憔悴犹在,伤口还有些隐隐作痛。
她吸了一口气,鼓起勇气来,走到灶边,把木柴送进灶孔里,燃着了火,鼓着嘴拼命吹,火终于在一段奋斗之后燃了起来。
她淘了米,放在灶上煮稀饭,自己倚在灶边打盹,一面按时向灶孔里添柴。
稀饭开了,米汤正溢出锅外,几乎扑灭了炉火,她跳起来,手忙脚乱的揭开锅盖,没提防一股蒸气直扑上来,手被烫了,锅盖掉在地下,发出一声巨响。
她握着被烫的手,走到厨房门口,把受伤的手放进嘴里衔着。
风清扬冲了过来,紧张的问:“怎么回事?”
“没什么。”她掩饰的把手藏到身后。
“给我看看!”婉儿伸出手来,手指上烫起了一个泡。
他把这根手指,放在自己嘴里,说:“你不用做这些事的。”
“我喜欢给你煮饭。”她说。
“你亲自下厨,亲自洗衣,亲自做一切的苦事,我的心会绞痛!”他说。
“我可以跟你过苦日子的!”她坚定的说。
他拉住她,捧住她的脸,说:“我知道,我当然知道你可以跟我过苦日子。可是我的女人,是用来疼爱的!”
她双脚离地,整个人投入他怀里。他用力地拥抱着她。
她说:“就算有一天,我们什么都没有。你还有我!”
“如果我穷困潦倒,如果我不懂武功,你还会跟我吗?”风清扬问。
婉儿抬起一对深情的大眼睛望着他,坚定不移的说:“我会!我跟定了你!你是我灵魂的支柱和生活的伴侣。”
他垂下头深深的缠绵的吻了她:“你的病还没好呢,快去躺着,一会我叫你吃饭。”
当她睁开惺忪睡眼醒来的时候,香气已经扑鼻而来。
“你真棒!”她说,桌子上,有冬菇云腿蒸鸭、梅菜蒸鱼、炒大白菜和胡萝卜炖鸡汤,还有水果。
他帮她舀了饭,当一个人饿成那个样子,就顾不得吃相了。
他微笑问:“好吃吗?”她带着赞赏的目光点头:“你做的菜比大厨还好吃!”
“那你要多吃点儿。一会儿我们出去逛街。”他说。
“你怎么还不吃呢?”她问。
吃和爱,本来就是同一样的渴求。
他捉住她的臂膀,说:“让我咬一口好吗?”
她说:“很痛的!”
“就只咬一口,快把手抻出来!”他说。
她乖乖地交出手臂,然后,他一口咬下去。就像吃到一道美味的菜,什么时候,还想再来一次。
光是看着他,靠着他,那种从心底里冒出来的愉悦止也止不住。
和他在一起,随处即天堂。这大概就是恋人的幸福。
大街上,听他喊她的名字,她转头,他的嘴就上来了。
她全身都在颤抖!她还在脸红。
“是种什么滋味啊?”他问。
她含羞的望着他:“我要听你说。”
“比吃燕窝的滋味还好!”他温柔的说。
然后,她的目光定格在他的嘴唇上,他的视线留在她脸蛋上。
“你在想什么?是回味吗?”他问。
“哎呀,不害臊。”她羞涩的跑开了。
天气如此晴朗,阳光暖暖照在心上,他们已经完全沉浸在幸福当中,完全放松了自己。
第八十三回 农夫与丑小鸭
他拖着她的手往前走,去了事先和张三丰约的地儿吃饭,酒馆还满有情调。
酒气在张三丰胸中翻涌。“我以前等过一个女孩子……”
“从我八岁等起,等她长大……”张三丰的声音发颤,胸中发痛,他重重的呼吸,胸腔不稳定的起伏着。
“一等就不知多少年了。”他的眉毛挑得很高,怒火燃烧在他眼睛里。“你是有意的?有意让我等?有意折磨我?”
“你醉了!我不是她!”婉儿说。
他眼睛盯着风清扬,笑着说:“也许,我真的醉了。”
风清扬按捺着,手下意识的握紧,“豁啷”一声,他手里的酒杯,被握成了粉碎。
婉儿怔了,呆了,注视他的手。她有一瞬间,心里没有思想,也没有意识。
她抬起他的手来,看了看,伤口有好几条,很细,很长。她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
风清扬的眼光深深的望进她的眼睛深处去,她眼里充溢着心痛。
这眼光述说出太多心灵的语言,诉说了太多深切的挚情。
“你醉了?还是在吃醋?”张三丰问。
“你觉着呢?”风清扬淡淡的说。
“再给我来一盘西湖醋鱼。”张三丰朝小儿喊到。
她湿着眼眶说:“我……我给你包扎。”
“不要小题大作。这个不用包扎的。”风清扬说。
“对练武的男人,这不叫伤!”张三丰说。
“来,接着喝!”他接过张三丰递过来的酒,一饮而尽。
婉儿心痛的把头埋在他胸前。
风清扬用手托起她的下巴,情不自禁的吻了吻她的面颊,他的嘴唇湿润而发热。
“那个赵之义的事情是不是很复杂?”张三丰问。
“你听说了?”婉儿说。
“听说了一点。”张三丰说。
“有点麻烦。”婉儿娥媚一蹙。
“不管怎样,我都希望你能得到幸福。尽管你是那么的没心没肺!”张三丰苦笑着说。
“你的伤怎么样了?”他又问。
“死里逃生。没有风大哥,也许你见不到我了。”她说。
风清扬抱着她,说:“这一次,我差点失去她。在那一刻,也许是上苍怜悯我,才让她听到了我的呼唤。”
张三丰望着对面的他,他发小的兄弟,他的心在抽搐,他强忍着痛楚说:“喂,我是个男人!我会嫉妒的!我还没有女人呐。”
“几十年了,你还是老样子。”风清扬说。
“隔壁翠花楼有个妓女,生的很漂亮,有三分像她。你要不要……”他说。
“你介不介意他召妓?”张三丰问她。
“如果我是男人,你会让我去吗?”婉儿抬起头来问风清扬。
“你知道的,我要的是灵魂的契合。”他说。
听他这样说,她心里突然有一股暖流涌动着。
“你到底需要一个怎样的男人?”张三丰问。
她没有说话。
“长得英俊的?愿意为你而死的?还是盖世英雄?”他追问道。
“我能说,我不知道吗?以前我从来没有想过这些。”“可是现在我知道了,又很难描述。”她偎在风清扬怀里说。
“你好像很多愁善感。”风清扬对张三丰说。
“硬要说的话,大概是……”她说。
“是什么?”风清扬焦灼的问。
“是当你第一眼看到对方的时候,就被他深深的吸引,不由自主的想要和对方守在一起。”她深深地凝视着风清扬感慨的说。
他俯下头,用胡子蹭了蹭她的脸蛋,又深深地深深地望着她,似乎要望进她心底最深处。
半响,她回过神来问张三丰:“你怎么了?”
“我死不了。”张三丰定睛望着她。
“为了心中那最美好的滋味,我宁愿得不到,也不愿意将就,随便找个不够水准的女人。”张三丰又说。
“来,起来。”张三丰对她说。
“干嘛?”
“能陪我一起舞太极剑吗?”他说。
她看了看风清扬,风清扬说:“去吧。我在这等你。”
后院里,剑已出鞘,剑光闪动。
“如果你有一双翅膀,我便不用担心你。”张三丰说。
“你为什么要担心我?”她说。
他说不出来。
张三丰把手放在婉儿的背部,他的手一用力,她只能把下巴搁在他的肩膊上,像一对热恋中的情侣在跳舞。
“这不是跳舞,是舞剑!”她推着他说。
“你为什么不看着我的眼睛?”张三丰说。
她没有抬头。
他的手轻轻的放在她的腰肢上,故意装出一副很轻松的样子:“如果你第一眼看到的人是我,也许结局会不同。”
命运安排他在风清扬之后出现。这样的出场也许是经过上天安排的。
“可是你要记住,你永远是我第一眼看到的那个女孩。”他说。
“我胸口有点闷。”她说。
“是心跳加快吧。”张三丰深情的望着她。
“我心里有人了。你知道的。”她说。
“我知道。但我也相信轮回。”他说。
忽然倾盆大雨,这时一个男人为她撑起了伞,是风清扬。
油纸伞下,他正瞬也不瞬的望着她,她也望着他。
“我准备写一本书”婉儿说。
“什么内容的?”他问。
“初步的想法写一本丑小鸭的故事。”她说。
风清扬和张三丰相视一笑,说:“怎么会有这个想法?”
“我希望自己变成丑小鸭,看看风大哥还要不要我。”她说。
“天才和疯子只是一线之差啊!”张三丰说。
“我也想写本书,叫……我的农夫生活!”风清扬说。
“什么意思?”张三丰问。
“是丑小鸭的续集。我希望自己是个不懂武功的农夫,看看白天鹅会怎样对我。”风清扬摸着她的脑袋瓜说。
她转过身去,背着他。
那一刻,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怎么会这么糟糕。
明明很爱他,又怕失去他。竟说些没头没脑的话。
张三丰看着她,说:“好了。这样美丽的丑小鸭给我来一打。我要组一个丑小鸭小分队,专门学太极。”
他又变回那个吊儿郎当的样子了。
屋外那片天空上挂着一轮圆月。
峨眉山下白色小屋里,她低下头:“今晚我的伤口还会隐隐作痛。”
“看到你舞剑的样子,我以为你的伤没事了呢。”风清扬说。
“醋香味。”她说。
“我是不懂武功的农夫,你会怎样?”他问。
“陪你一起种地!陪你一起看日出日落!”她说。
“你会晒成丑小鸭的。不过我只要你这一只!”他俯下头吻着她说。
第八十四回 桃花依旧笑春风
“我要先给你吃药。”方大夫医馆的护理小浅看看婉儿,微微一笑,捧着手里的碗说。
“然后你应该小睡一下。”
“你是个专制的小护理!”婉儿笑着说。
“风大哥说你的伤还没好,让我专程照顾你的。”小浅说。
“哦,他去哪了?”她蹙蹙眉。
“好像在我们医馆里。柳燕燕这几天都守在医馆等他。”小浅说。
“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婉儿走到院子里桂花树边,摘下一撮花穗,放在手心中,她不自禁的轻嗅着那扑鼻的花香。
她在石椅上坐了下来。阳光从花叶的隙缝中筛落,斜斜的散射在她的身上和发际。
她的那撮桂花放在石桌上,深深的靠进石椅里,她抬头看了看花树与云天,又看看周遭的树森与花园,再轻嗅着那桂花的香气,置身幻境的感觉也难以掩饰她的孤独。
她模模糊糊的看着手里的小册子,把头仰靠在石椅的靠背上。
一阵花叶的簌簌声,她坐正身子,看到风清扬正从树隙中走过来,眼光直直的凝视着她。
“你回来了。”她垂下头说了一声。
“嗯。”他很快的走了过来。
“你在看什么?”风清扬下意识的拿过那本小册子,打开封面一看,只见上面的字迹写着:“非真武不足以当之”。
最后一页是:为谁风露立中宵?
——张三丰于天柱峰
“将武当至高无上的内功心法融入诗词,如此用心,你若不拜在他门下,岂不可惜了。”风清扬内心抽痛,从心脏一直痛到指尖。
她不语,沉默的站着。面无表情。
“你为什么不说话?”他突然抓住她的肩膀,愤怒的说。
“你想要听什么?武当不收女弟子的。”她倔强的说。
“凡事都有例外。”他望着她说。
“是呀,就连柳燕燕都要跟你学武功了?”她抬起头来,凝视着他说。
他们听到彼此沉重的呼吸声。人生不可避免的嫉妒和猜忌。
“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他瞪着她说。
爱情本来就是一场赌博。
他赌她不会遇上别的男人。
她赌他不会爱上其他女人。
这是一场胜负未知的赌博。
“你在折磨我?”她说。
“是你在折磨我!”他一直盯着她。
“我才没有!”她用力强调。
他看到她潮湿的眼睛。
“你在哭吗?”他问。
她垂下头。“你总是让我死去活来,我......我恨你!”哭着说。
嫉妒折磨着两个人,同时又把他们推向对方。
“你是我唯一珍爱的女人!”他向她伸出双臂,把她拉到怀里,久久地吻她。
她的肩膀变软了。所有的伤感都融化在他温柔的气息之中。
“没有一点恨的爱是不完整的。”他说。
“你为什么要去找那个柳燕燕?”她捶着他的胸口说。
“我哪有去找她。我是去问问方大夫,你的伤什么时候能痊愈,什么时候适合要小孩子。”他解释说。
“方大夫,怎么说的?”她的眸子温柔了起来。
“随时都可以的。”他凝视着她说。
“你知道,我不怎么钻研武功,这个心法,我看不懂的。我把这本册子收好,等以后留给风小扬。”她微笑着说。
“风小扬,这个名字很好。”他说。
“不过……”他又说。
“不过什么?”她追问。
“有人说你命带桃花。”他说。
“如果是这样,我愿意为你剪桃花枝,封住桃花眼,只留给你一个男人!”她望着他,款款深情的说。
他大大震动,猝然间,他就把她紧拥在怀中:“你是我唯一的色彩!只有你能令我快乐、痛苦、心灵悸动、患得患失!我捉住了你,便再也不肯放手了!”
“你的手掌,大而厚,总能让我感到温暖和安全!”她抬起头望向他,她的眸子如梦如幻。
此刻,他们心里涌现出一种甜蜜的拍子,满满的在眼睛里,在心头上,最终落在她的唇瓣上。
第八十五回 爱蓝小札
那天夜里大雨倾盆。
婉儿的眼神似乎很复杂,很迷茫也很痛苦。
她痛苦的忍不住想要长啸发泄一番。
一枚枚细针汇集起来如汹涌的巨大浪涛狠狠的砸在她的灵魂深处。
啊!一瞬间,她想起来了!属于她的一些回忆,充斥着她的意识。
如潮水般的回忆又疯狂的涌了上来,她双手紧紧的抱着头,痛苦的嘶喊着。
“婉儿,婉儿,你怎么了?”风清扬心痛的问。
她不说话,满脸的苍白使他寒如冰窖。
他模模糊糊的在她的眼中看到了泪水。
他伸出手臂紧紧的将她拥在怀里:“你到底怎么了?”
“血……血……”婉儿说。
“那一天好多人在追杀我,张大哥被他们围攻,我躲在一块大石头的后面。”她惊恐的说。
风清扬眼底掠过一抹深深的痛楚:“你想起来了,然后呢?”
“他没有和你说过吗?”她哭着说。
“没有。”他说。
“我……我好害怕……”她说。
“别怕。”他搂紧她。
“然后,张大哥身上受了好多伤,全是血……”她哭着说。
风清扬是在一种矛盾的痛楚中,去倾听这些语言,心里却在反复的责备自己。
“张三丰只是说,那一天有一场恶战。他救了你,可是他失血过多,昏厥了。后来,就找不到你了。”风清扬说。
“那一天,也像今夜这样的大雨倾盆,他身上的血喷涌而出,地上的雨水和他流下的血混合在一起,很快的流淌到我的脚下,我好害怕。”她崩溃的哭着说。
风清扬心里那根始终在抽动的细线,一点一点的抽紧,抽得他的心脏痉挛了起来,抽得他浑身每根纤维都紧张而痛楚。“然后你呢?然后你去了哪里?”
“然后……然后我……我失去了知觉。”她的脑子轰轰的,每一个细胞都仿佛要爆炸一般。
“都过去了,不要想了。”他用力的抱着她。
许久之后,她渐渐的平静了许多,她感到周围有一股强大的很熟悉的力量包容着她的意识,好温暖好亲切,好像又回到了少年时躺在他怀抱中的感觉。
她伸出手,抚摸着他的脸,一瞬也不瞬的望着他的眸子,直直的望到最深处。
突然她开口,喊了一声:“师兄!”
“我知道,从第一眼我就知道,是你,是你!”风清扬激动的说。
“谢谢你,一直在等我。”她满怀感激说。
“感谢苍天,让你重回我的怀抱。”他说。
“风大哥,你还叫我婉儿好吗?“她说。
“为何?”
“赵栀蓝就好像是我的前世,似乎离我很近,似乎又离我很遥远。我都不知道怎么面对你。”她垂下头说。
“随你。”
她好像又陷入了回忆中,咬着嘴唇,默默沉思。
他用一双坚实的臂膀抱着她。他又将脸凑到她脸上,用他的胡子磨蹭着她娇嫩的小脸。
“你在想什么?是在回味你十六岁那一年,我们的第一次?”他双眼深深的注视着她。
“你想要我窒息吗?你真不害臊。”她羞涩的晕红双颊艳若桃花,可爱极了。
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垂了下去,又偷偷的抬眼看他一眼,内含着任谁都会心动的深深情意。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他深情的说。
她把头深深埋进他的臂膀,再也不肯出来。
“一想到你等了我这么多年,我就好感动,好想补偿你!”她温柔的说。
“今生今世,再也不会有第二个女人,让我动心!因为,唯一仅有一个你!”
“在等待你的这些年,我写了一本很厚很厚的《爱蓝小札》”他说。
“那我一定要读。”她说。
“你不怕,会不可自拔?”他笑着说。
“不怕,因为我早就不可自拔了!”她说。
多少年的相思,多少年的不敢相思,多少年的压抑,多少年的隐藏,都在此刻崩溃了。
赵栀蓝。
多么遥远的一个名字,又是多么熟悉的名字。
任婉儿就是赵栀蓝。
她依然那么的年轻,那么的美丽,就连眼中的那股飘逸依然清晰。
他已经历风霜。
“我更爱经历风霜的你!”她痴痴迷迷的说。
她抬起眼睛望着他,他也正望着她。
他紧紧的拥着她,深深地吻她。
她沉缅在他的爱里。她像一片云回到了湖里,随着水漂流。
第八十六回 迷香
峨眉山下的白色小屋,若有若无的袅袅轻烟,从窗子的缝隙里吹进来。扇形的窗子是早已关上的,看不到外边的情景。
靠迷香来行窃的强盗,在江湖上是被列为下三滥的小贼的,多半武功不高。
她无法思索了,外面这个人已经在用力推窗子了。
那两人打开窗子,跳入房中。
“这女人可真漂亮,真是有如海棠春睡,我见犹怜!”那高个子道。
身材胖胖的那个“噗嗤”笑道:“想不到你居然还会文。”
那高个子道:“你以为我只是老粗么,我也懂得惜玉怜香的。”
那胖子道:“喂,你可不能胡来呀!这女人咱们可是要拿回献给靖王府的!”
那高个子道:“只亲个嘴儿,没关系吧。只要你不说,别人又怎能知道。”
高个子一双腿已经走到床边,双腿半弯,看来他是正在弯下腰准备偷吻婉儿了。
本来若是只论武功,这两个人不过是江湖上二三流的角色。
可是婉儿的太极剑法并没有练成。太极剑法以柔克刚甚为奥妙,内力稍差,是很难练成的。
她只是会招式和口诀,至于万般变化和其中奥妙也不是一个弱女子轻易可以领悟的。
那高个子弯下腰,刚刚伸出双臂要抱婉儿,做梦也想不到,说时迟,那时快,风清扬已掠过来,在他的膝盖重重一击。
那人虽然免了断腿之灾,但这重重一击,也已把他的膝盖骨打碎了。那人痛彻心肺,倒纵出去。
风清扬的大手在一瞬之间夺过胖子手中的长链铁锤。只见他双手才稍加内力,铁锤立刻化作了粉末。
“谁派你们来的?”风清扬问。
“靖王府想请阁下和任姑娘前去叙旧,本是好意。可惜我这个师弟,见姑娘美若仙子,方寸大乱。望风掌门大人有大量,莫要和小的一般见识。”胖子跪下惊恐的回话。
“迷香,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也是赵之义指使的吗?”风清扬问。
“不,不是的。是小的怕请不动姑娘才擅作主张略使了一点迷香。”胖子回答。
“回去告诉赵之义,下不为例。你们再敢暗算于她,小心要了你的性命!”风清说。
“是!是……”这两人跌跌撞撞地跑出了出去。
风清扬扶起床上的婉儿,给她运功排毒。不一会儿,她睁开了眼睛。
掉转头来,她和风清扬的眼光接触了。他把她抱在怀里,面对她那乌黑的眼珠,她脑子里又响起了一句话:“这女人咱们可是要拿回交给靖王府的!”
她偎着他,抱紧他:“我好怕!”
“那两个恶贼竟想要轻薄你,幸好我及时赶了回来。不要怕,没事了,现在没事了!”他伸手扶摸着她的后背。
她抽了口气,匍伏在他胸膛上:“幸好有你保护我!”
她听到他的心跳:噗通,噗通……跳得好沉稳,好有力,好亲切。
她闭上眼睛,一心一意的倾听着这心跳。
属于她的危险消失了。
现在,她只觉得无边无际的幸福簇拥着她。
“你在干什么?”他轻抚着她的头发。
“听你的心跳。”她悄悄笑着:“它跳得好美。”
“是吗?”他眼睛里有些激动:“从没有人这样说过。”
她虔诚的说:“因为这颗心是属于我的!”
“我本就是你的!”他吻了吻她。
我买了上好的葡萄酒回来,我的仙子愿不愿意陪我喝一点?”他抚摸着她的肩膀。
婉儿接过酒杯,喝了一口:“很好的酒。”
“你的伤还痛吗?”
“不痛了。”
“明天一早,我们就回华山。”他说。
“为何这么急?”
“我们在这里,毕竟是诸多不便。”
“我猜那个赵之义对于你的事情不弄个清楚是不会罢休的。”他说。
“我听你的。”她说。
“你忧郁吗?”他望进她的眼睛深处去。“为什么?告诉我!”
“我只是有些担心。”她垂下头。
“什么?”
“若我真如赵之义猜测的那样,我怕我们之间会有障碍。”她不安的说。
他把她紧拥在怀里:“不要多愁善感了。没人能拆散我们的,相信我!”
第八十七回 半世流离
天气凉了,厚而重的云层在天空堆积着,细雨细小得像灰尘,白茫茫的飘浮在空气里。
风一吹,那些细若灰尘的雨雾就忽儿荡漾开来,忽儿又成团的涌聚。
小径边的树枝上,湿漉漉的挂着雨雾,那细雨甚至无法凝聚成滴,只能把枝桠浸得湿湿的。
树叶与树叶之间,山与山之间,岩石与岩石之间,雨雾连结成一片,像一张灰色的大网。
张三丰慢慢的,孤独的走了过来,披着他的黑斗篷,穿着一身黑衣。
没有雨衣,也没拿伞。
他缓缓的踩过小径,来到白色小屋。
“你来了?”她抬起头深深地望着他。
“嗯。怎么这样看着我?”他问。
“没什么。”她说。
“他去哪了?”张三丰问。
“去雇马车了。”
他解下斗篷,放在椅子靠背上。
“你淋湿了,我给你拿毛巾。”
“不用。”
“为什么你好像和以往不同?”他问。
“那一天,我说你救我那一天,你……你是怎样从血泊中爬起来的?”她压抑着内心的恐惧,平静的问。
他双手突然抓住她的肩膀:“原来你记起来了。”
“只是想起来一点儿。”
“原来如此。你要听吗?”他激动的问。
她点点头。
“那天我躺在血泊中,倾盆大雨不停的冲刷着我的身体。我以为自己再也无法睁眼睛了。”
“可是我感觉到,你在拼命的摇晃着我,呼喊着我,这时我隐隐约约的看到,又有几个蒙面人拉着你的手臂,在大雨中拖曳着你,你拼命的哭,拼命的呼救……”
“然后呢?”
“然后,我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一跃而起,想要和他们同归于尽。”
“那时我正年少,对于武功还是似懂半懂。是拼了性命才将那些蒙面人杀死的。”
“后来呢?”
“后来,我醒来时,你就不见了。”
从时间来说,那是遥远的记忆,但却并不模糊。
“谢谢你的舍命相救。”她感激的说。
“你依旧没心没肺。”他的眼睛湿润了:“你欠我的太多了,这辈子你是还不了了。来生我等你,你可要记得主动还我!我相信轮回!”
她望着他,她哭了,她泣不成声。
他披上斗篷,转身走了出去,行了十几步,又回头望着她,嘴角扯出了一个笑容,是一个故作吊儿郎当的笑容。
他又恢复了那个样子。
片刻之后,风清扬走了进来。
“找到马车了?”她说。
“嗯,等一会儿,雨停了再走。”
“刚才我看见他了。”他故作镇定的说。
“哦!”
屋里一点声响都没有,死一般的寂静。
“在我心里,他就像我的亲人,一个几十年来舍命维护自己的亲人。你明白这种感情的是不是?”她解释说。
“我明白。可是我不允许,刚刚的场面再次发生。”他的语气不再平和。
他看着婉儿,婉儿也默默的看着风清扬。
他们的眼睛互诉着许许多多难言的言语。
然后,婉儿忽然投进了他的怀里,环抱着他的腰,她把面颊紧贴在他胸前。
他垂下眼睛,望着那长发披泻的小脑袋,心里掠过一阵苦涩的酸楚,他抚摸那长发,把自己的嘴唇紧贴在那黑发上。
“爱情是独占的!你的今生和来世都是我的!”风清扬霸道的宣布主权。
“你是我唯一爱的男人!我是你的!”她的眼神是那样的坚定。
风清扬心里的疙瘩消失了一大半,怒气却仍然没有完全平息。
“先吃完早餐,再走吧。”她的声音充满温柔。
平放在餐桌上,她精心准备的小菜点心,和那特意为他泡的武夷山大红袍,都是她刚从小厨房端上来的。
他看着她,一个为男人付出了全部精力与心思的女人!
“你准备了多久?”他问。
“蔬菜是昨晚就摘好,泡洗干净的。我喜欢给你煮饭。”她语气更温柔了。
婉儿望着风清扬,那浓眉,那厚厚的有些湿了的头发,那充满怜爱的眼神,那高大结实的身材,她笑了笑:“怎么还不吃?要我喂你?”
风清扬向前跨了一步,盯着婉儿那丰满的身材,大眼睛,白皮肤,情不自禁的俯下头缠缠绵绵的吻住她。
他们就像强而有力的磁铁般吸引着对方,不可自拔。
第八十八回 日光倾城
午后,华山。
蓝香小楼外的园子里。
婉儿提着水壶,一只手挽着长裙,高兴的淋着花。
看到水珠沾在花瓣和叶子上,迎着太阳光闪烁,她感到一份孩子气的开心。
不知不觉的她一面浇着花,一面唱起歌来。
她一直浇到水壶空了的时候为止,放下水壶。
掉转头来,她和风清扬的眼光接触了。他凝视着她,眼睛里燃烧着一种光,她的面颊上漾起一片红晕。
风清扬的手从背后拿到前面来了,出乎意料的,那手里竟拿着一个木盒子。
是的,一个大男人拿着一个木盒子。
婉儿瞪大了眼睛,惊异的瞧着。
接着,她的眼睛就瞪得更大了,因为,他竟从那盒子里抱出一只可爱的黑色小狗来。
那小狗周身纯黑,它有一个小黑鼻头和一对滚圆的、乌溜溜转着的小黑眼珠,乖乖的伏在风清扬手上,不叫也不挣扎。
婉儿惊呼了一声,叫着说:“你那儿弄来的?我生平没看过比这个更可爱的小狗!”
“我知道你会喜欢!”风清扬高兴的说,把那只小狗放在婉儿的怀里。
婉儿立即喜悦的抱住了它,那小狗也奇怪,到了她怀里之后,就伏在她身上,很是惬意的睡着了。”
“我是特意捉了来送给你的。”他说。
“我要叫它小黑!好可爱的小黑!”她抚摸着它,娇笑着说。
“为何要送我这个?”她问。
“你应该先学会扶养小动物的。”他说。
“为何?”
“因为你紧接着要给我生儿子了。”他把她拉进了怀里,用手臂圈住她,他说:“我的娘子,有你忙的了,不适应一下怎么能行?”
婉儿温柔的望着他:“我要学习做母亲了吗?”
“是啊!”
她脸红了。
“快到屋里来。给你加餐。”
“你最喜欢吃蟹了。我给你做了姜葱炒肉蟹和鸡油花雕蟹两道小菜就算是你的下午茶吧,进来尝尝。”
“汁厚味浓,怎样可以把食物弄得这么好吃?”她不可思议的问。
他说:“只要用多点爱心,甚么都会变得好吃。”
“风大哥,你太让我太震憾了!我到底要多爱你才足够呢?”她说。
世上唯有爱才能使人震憾。
人是贪婪的,爱,永远也不会足够。
“你只要每天都乖乖地陪着我就好。”他柔声说。
“天天守着你,是我的幸福呢。”婉儿一边说着一边起身从衣柜里取出一件叠得整整齐齐的天蓝色长袍递给他:“风大哥,这是我亲手给你做的,试试合不合身?”
当他换上新袍子,出现在她眼前时,“哇!”婉儿情不自禁地惊叫着:“太超凡脱俗,太完美了!”
风清扬抚上她的脑袋:“应该说是人完美吧?”
“必须是!”
第八十九回 长安故事
晴,有风。
一匹快马奔向长安城。
长安城内,婉儿今日一身白色的男装,腰上挂着轮回宝剑,一个人在这长街上东逛逛西逛逛。
她真的全无心事吗?
她缓缓的从衣襟里掏出那块翠绿色凤纹玉佩仔仔细细的瞧了瞧,轻叹了一声,又放回原处。
从何查起呢?
要趁着夜色的掩护,潜入靖王府?
还是去找她帮忙?
听说靖王府的王妃生的国色天香,倾国倾城。
王妃在嫁给王爷以前是名门闺秀。江湖传说,有一年寒冬腊月,她去寺庙烧香,寺外种了几株梅花。也许是因为梅花开的太艳,吸引了她的目光,也许是因为地上有雪,她脚下一滑就跌入了小溪。
接下来是拼命的呼叫和刺骨的寒冷,正在她绝望的想要放弃生命的那一刻,有一位大侠以绝世的轻功将她救起。
后来他为她起火烘衣,她为他亲手绣了一只荷包。
再后来她就完成了婚约嫁入了靖王府......
婉儿一直在长安城最繁华的长街逛到晚上。肚子都开始咕噜咕噜直叫了,她准备好好的大吃一顿。
突然有人从背后拍了拍她的肩膀,她转过头来惊讶的道:“怎么会是你?”
“没让你失望吧?”张三丰笑着说。
她笑了笑。
“你一个人来的?”
她点了点头。
“你们散伙了?”他吊儿郎当的问。
“华山事情多,他走不开。”她解释说。
“我知道一家不错的酒馆,能陪我喝一点吗?”他目光真诚。
“那就请带路吧,张大哥。”
他带她来的是一家火锅店,环境是很好的。
“今天我不想吃麻辣的,要清汤锅吧。”她说。
“好的。为什么不吃麻辣?是火气太旺吗?”他坏坏的问。
“不想就是不想。”她说。
“你似乎有心事?”他问。
“对呀!你猜的没错。”
就在这个时候,有人挑起了布帘从雅间里走了出来。
先注意到走出来那个人的是张三丰。
他很快的转移了视线,说:“这家的羊肉是长安城里最出名的,嫩嫩的羊肉配烈酒不错的。你可要多吃点。”
婉儿喝了口他递过来的酒:“嗯,不错的呢。”
可是她的眼睛也注意到了那个刚走出来的人,准确的说是两个人。
“莉姿。”婉儿喊到。
他们转过头来。
原来从雅间走出来的那个男人是风清扬。
四个人你看看我,我也看看你,难以描述的心情涌上心头。
“你是不是故意的?好不容易才有机会与美女吃顿饭,才刚刚吃了两口。快过来,喝酒。”张三丰首先开口。
“我要先回去了,风大哥。你们慢慢喝吧。”莉姿温柔的说。
“我送你出去。”
婉儿望着他们俩走出去的背影,半晌才回过神来:“接着喝吧,张大哥。”
她举起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
酒刚入咽喉,就传来了阵阵咳嗽声。
“你慢点,别呛着了。”张三丰坐过来,坐到她旁边,给她擦掉嘴角的酒。
“没事的,来吃羊肉。”她从锅里夹出几片羊肉给他放到碗里。
这一幕幕,自然是被刚进来的风清扬看在了眼里。
他什么都没说。
她也没说。
他走了过来,坐在婉儿旁边。
张三丰又坐回了他们对面。
“你什么时候来的?”张三丰问。
“刚来。”
“事情办好了?”
“还没有。”
他递给他一壶酒,他自饮自酌,已是第八杯。
“风清扬红颜知己果然遍天下!”张三丰笑着道。
“漂亮吗?要不要介绍给你?”风清扬说。
“我也是灵魂上有追求的人。”张三丰笑着说。
“是吗?”婉儿说。“可是,那些风尘女子不也有你喜爱的地方?”
“我喜爱?天知道我喜爱什么!但是我不能不逃避,你懂吗?”张三丰说。
她呆呆的望着对面的张三丰。
似醉非醉的他心中有多少压抑,又有多少无奈!
“太极还不够填满你的世界吗?”她说。
“我的世界有时很大,大的任我驰骋。有时却很小,小的只能容得下一个女人!”他说。
“够了!”风清扬突然喊到。
“我住对面的客栈。你什么时候回去?”他望着婉儿说。
婉儿不语。
他伸出手臂要抱她,她却故意的躲开了。
“我只是拜托莉姿给你打听王府里的事情。自然要找一个安静的地方说话。别闹了,好不好?”风清扬解释道。
“你不是走不开吗?怎么突然会来的?”婉儿淡淡的说。
“一忙完,就快马加鞭的赶了来。你那点三脚猫功夫,我怎能放心。”他说。
第九十回 冷暖自知
“靖王府的王妃是个绝色美人。”张三丰笑着说。
“你见过吗?”婉儿问。
他点了点头。
“没你不知道的。”她说。
“她肌肤如雪,圆圆的脸蛋、大大的眼睛,眸子里总是有几分忧郁。”他说。
“可惜王妃的眼睛没有你那么清澈,不过你们俩倒是有几分相像。”他又说。
莫名的她觉得有些伤感。每个人生命中都会有这些时刻吧?连带今晚的月光也带着几分清冷。
风清扬把她拥在怀里。
“不要再查了。我们提前成亲吧!”风清扬搂着她说。
“这就是你不愿与我来长安的原因?你本就不想查对吗?”她说。
“我是没什么可怕的。只是我们好不容易才走到一起,不愿节外生枝。”风清扬真诚的说。
“今晚莉姿是不是对你说了些什么?”她问。
“没有。”他不看她。
张三丰颓然的坐在对面。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望着这个坐在他面前的婉儿,说:“以后你们有了第一个儿子来武当山跟我学太极吧!”
“真的吗?”婉儿说。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他说。
“为什么?”风清扬问。
“我没有女人。把我的毕生所学传给你的儿子也算是如愿以偿吧。”他说。
婉儿望了望张三丰,眼睛忽然红了。
“你真好!”她感激的说。
“你现在才知道我好呀!”他吊儿郎当的笑了笑。
“你都不爱练武,你梦想成为文人吗?”他又说。
婉儿尴尬地笑了笑:“文人?是很好。可那只是一个梦想。”
婉儿望向风清扬。文字的梦想是天涯之遥,眼前人,却是咫尺之近,百转千回。
“你是可以追求理想的。”风清扬搂着她说。
“风大哥这些年替我写了本书,文笔很好,内容更吸引人!”她笑着对张三丰说。
“你读完了吗?”风清扬问。
“没有。我读了一大半了呢,不过......”她说。
“不过什么”他焦灼的问。
“我舍不得读完呢!我想还是保存在我这里比较好,我会总是感觉还有好多的精彩在等着我。”她笑笑说。
“小傻瓜。”他吻了吻她的小脸蛋。
“以后生活中还有很多很多的精彩呢。“他又说。
“是什么书?”张三丰问。
《爱蓝小札》她说。
张三丰笑了笑:“谦谦君子处女作。”
风清扬慢慢的在啜着茶,他倒是灌了几杯酒下肚。
夜已深了。
夜色迷离,灯光朦胧。
火锅店对面的客栈里。
婉儿转过身,望着风清扬,一双眸子比星星还亮。
“今天在火锅店遇到你们的那一刻,我......我都恨死你了。”她说。
“真的吗?幸好你那么紧张我。”他说。
“你怎么会跟他一起吃饭的?”他又说。
“你在乎这个吗?”她问。
“我看到的是,他帮你擦嘴,你给他夹羊肉。”他说。
“你一到长安就去找她,你还在埋怨我,你欺负我。”她眼睛湿润了。
“我一到长安,到处找你,都没找到。可是事先派人去通知她的时间已经到了,我能不去吗?”他解释道。
“我的事情,不要她管。”她气愤的说。
“好。我们谁都不要管了,不要再查下去了。”他说。
“不管你是什么出身,你都是要嫁给我的。你是我的女人,管出身干什么呢。”他又说。
他望着她,她也用那双脉脉含情的眼睛望着他。
她投入他的怀抱,贴着他的胸膛,咬着嘴唇说:“今晚这个情形,让我看到你们俩,就是心里不舒服嘛。”
他抱着她,抚摸着她的小脑瓜:“今天只是拜托她查那块玉佩的事,是我安排的欠妥当了,以后会注意的。”
他又说:“我风尘仆仆的赶过来,到处找不到你。却突然看到你和他在吃火锅,夹羊肉,我是什么心情?你是我的女人!在任何情况下,都不许你给别的男人夹菜,听懂了吗?”
她突然抬起头来,朝他吐了吐小舌头做了个鬼脸。
“原来你是故意的。你这个小坏蛋,看我怎么惩罚你。”他捧起她的脸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