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六回 如此珍贵
张三丰脚下的路从客栈一直延伸到茂密的树林。
客栈变得越来越远,而林边那条小河的水流声却变得越来越响,越来越雄浑。
初见这条小河,他看到的是清透碧绿的流水混着不时泛起的白色浪花,小河旁那茂密深绿的树林里面黑压压的,他没有走进去。
他只是想站在河边,吹吹清凉的风。
黄昏,黄昏前。
风清扬四处寻他,也没寻着。
张三丰又走上一座横跨河流的小桥。
小桥古老而斑驳,岁月的痕迹清晰可见。
他趴在护栏上,腰整个的弯下来,探索着桥底。
原来这桥底的河水正不断地吐着泡泡,下面有什么?不会真的有神话里所谓的水怪吧?
张三丰不信这些。
但他仍忍不住好奇,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吐出的泡泡。
突然,有人从背后拍了拍他的肩膀,他身子一转便看到了一个美若仙子的姑娘。
张三丰呆了一呆,然后笑着打趣栀蓝,说:“这里果然有仙子。请问仙子来自何方?”
“张大哥可真有好兴致。大家都在找你呢。”栀蓝眨了眨黑亮的大眼睛。
“找我做甚?”张三丰又趴到了栏杆上。
“喝酒呀。”她说。
他回过头来,站直身子,接着打趣道:“你最英俊的男人呢?”
正巧,风清扬也从桥头走来,喃喃地说道:“你这个家伙,整天吊儿郎当没个正经。”
“就是吊儿郎当才有趣哩。”张三丰接口说。
栀蓝看着张三丰那件灰色粗布长袍很宽松地穿在身上,连束腰带都那么随意地系在腰间,她看着看着就笑了。
“笑什么?”张三丰问。
“要想看一本正经的张大哥,只有在武当山上才能见得着呢。”她语声轻柔,气若幽兰,一双大眼睛朦胧又朦胧,让人看上一眼不能不魂牵萦绕。
风清扬已经将她拦腰抱起:“在你的脚伤恢复以前,不准乱跑了。”
她偎着他,笑着点头。
三人回到客栈,马车已经准备妥当。
风老爷子也刚换好了一套长袍,手上一只翠绿翠绿的玉扳指闪烁着不凡的光芒。
只见,老爷子自衣襟里掏出一个十分精制的红木小盒子递给栀蓝。
栀蓝有些意外,一双大眼睛望向风清扬,风清扬点了点头示意她接过来。
“打开看看。”风老爷子说。
她打开盖子,是一条金项链,项链下面挂着一颗大水晶。
张三丰瞅着栀蓝手里的项链思忖着:“对于做黄金珠宝生意的风家来说,这条项链显得颇为低调了些。”
没料,风老爷子又重复了一遍:“打开看看。”
栀蓝眨了眨眼睛,将盒子递给风清扬,自己细细地端详起这颗水晶。
难道这颗水晶还可以打开?
果不其然,水晶坠子一开里面是一缕头发:“哇!”栀蓝忍不住惊呼出来。
再璀璨的珠宝都算不了什么,这缕头发比一切珠宝都珍贵的多呢!
这可是风大哥在母体里的毛发!
不但栀蓝惊呼出声,就连张三丰也禁不住感到震惊。
风清扬笑着说:“你可要收好,莫要丢了!”
“嗯。”她珍视地将它收进盒子里,用一块绢子包了起来。
“走吧,人家都等急了。”风老爷子已经走了出去。
第三百七十七回 英雄情结
今晚的凤湖酒楼格外热闹。
来和风老爷子会面的除了贾老板和她女儿贾兰兰以外还有孙老板夫妇和衙门里的一个七品官员王大人。
酒过三巡,男人们都有了些酒意。贾老板说她女儿兰兰自小就特别崇拜英雄。当大家问起原因的时候,兰兰自个儿说是在她七岁那一年曾走丢过,正在冰天雪地里饥寒交迫之时被江湖上的一个英雄给救了。
打那之后,兰兰就暗自发誓将来一定要嫁给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一个真真正正的英雄。
今年兰兰已经十七岁了,因很少出闺阁再也没有遇见过什么英雄。
心中挥之不去的英雄情结也只是小女孩自个儿的幻想罢了。
可今晚不同,兰兰一下子就见到了两个江湖上成名的英雄,真真正正的男子汉。于是少女的春心再也抑制不住泛起了层层涟漪。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兰兰坐的位置恰好在张三丰旁边。
她喜欢和他谈笑。
她问他:“张大哥,你去过高原吗?”
“当然去过。”张三丰一边饮酒一边说。
“你指的是哪儿?”她问。
“多着呢,比如云南……”他答。
“那你在高原上驯过鹿吗?”她问。
“驯鹿?”张三丰对她提出的问题感到惊讶,他没想到一个不出闺阁的大小姐会对驯鹿感兴趣。
“你怎么不回答呢?”她拽着他的胳膊不依不饶。
“比驯鹿有趣的算吗?”他说。
“什么?”她问。
“驯马,在高原上我曾驯过一匹身形巨大的红色种马。那匹马简直漂亮极了,皮毛光滑,眼睛闪亮而且以力大和桀骜不驯而闻名全镇……”他说。
她一双闪闪发光的眼睛瞬也不瞬地凝视着他,就像是一只乖巧的小羊在听一个英雄诉说着曾经。
而张三丰却闭上了嘴,他不愿再说下去了,他不愿让这样的少女产生任何幻想。
“什么是种马?”她又问。
“回家问你爹去。”他似有些不耐烦了。
一味的顺从与附和也许在一些女孩的心里不算什么。
可她欣赏的男人越是对她不在意,她越想要征服。
******
翌日清晨,客栈。
风清扬打开窗子,远处林子里的风扑面而来格外清新。
栀蓝穿上鞋子,蹦一下,走一下地来到窗前。
风迎面吹来,灌进她衣服里,她立刻感着了微寒。
风清扬把她抱在胸前,使她的头可以完全靠实在自己胸膛上。
她的目光望向长街。
远远看过去,长街上一个身着布衣的男子站在一个小摊前好似正在跟人讲着价钱,这男子正是张三丰。
而他身侧跟着一个华服少女竟是昨晚贾老板的女儿贾兰兰。
栀蓝看到这一幕,先是一怔,然后转过头来望向风清扬。
风清扬似是早已看到了他们,朝栀蓝微微一笑,说:“你觉得这是哪一出?”
“我只想,这不是老一套才好。”栀蓝说。
老一套?
他们都明白,张三丰从不招惹纯情少女。对于自己给于不了的东西,他从不愿惹麻烦。老一套就是这个意思。
第三百七十八回 长廊话别
今个儿一早,风老爷子一行人要回济南去了。
原想多留几日的,可济南府里事情太多,生意也不能不管,再加上风清扬的婚期已近各种筹备实在无法再留了。
风清扬坐在长廊上与父亲话别,这一话别足足有一个时辰之久,真是父子情深难舍难分。
老爷子来时所乘的马车有两辆,说是留下一辆方便栀蓝使用,使唤丫头也留下两个。
风清扬不用。他们行走江湖带着使唤丫头诸多不便,只留了辆马车和一个驾车的小厮。
老爷子问道他们几时回济南,风清扬说找到华神医给栀蓝开几副药就回了。
然后,老爷子又叮嘱栀蓝衣食住行等诸多细节要多加小心。关于张三丰这个风清扬发小的兄弟,老爷子也甚是喜欢,约好等他来济南府上留宿时再彻夜长谈。
就这样,老爷子恋恋不舍地上了马车。
微风起,马车驶动,蟹香阵阵。
原来是老爷子刚才命丫头们煮上的那锅蟹子熟了。
房间里,一大锅肥蟹已摆上桌,围桌而坐的除了风清扬三人还有那贾兰兰姑娘。
风清扬剥蟹子给栀蓝。
兰兰忙着沏清茶,张三丰则取了酒来,这酒是他方才在长街上新买的。
兰兰提议早餐后带他们去静莲庵。
因她听说这几日庵里来了个神秘尼姑会医病。有些消息灵通的人去找过她,医病的法子是得到了,至于疗效就不得而知了。
最后,大家决定过去看看,那尼姑究竟是不是东海神尼。
饭后,他们四人上了马车。
“兰兰,你也会功夫?”栀蓝随口问。
“会一点儿。父亲给我请了两个教拳脚功夫的老师。”兰兰说。
“那你都学了些什么功夫?”张三丰问。
“扎马步学了半年,之后又学了小擒拿手十八式,不过这套功夫我使得还不大熟练。”兰兰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大家都没有接话,实不知该说些什么。
兰兰又说:“在府中整日整日地我都闲不下来呢。清早起床后便开始读书,读书不到一个时辰就到了练功时间,之后再读书,总之练功的时间是短的。”
“你不学女红的?”栀蓝问。
“我不喜欢就没学。”兰兰说。
“都读的什么书?”栀蓝问。
“我只拣着喜欢的书读。母亲总是说女子无才便是德,书不用读得多,所以我只读了一本《诗经》。”兰兰说。
“哦。”
风清扬坐在马车座里,掀帘引颈向西向北一望,外边回环曲折,若隐若现,青青绿绿的景色大好。
“风大哥,你看那边还有个田园村落。”栀蓝用手指着,嚷嚷道。
兰兰接口道:“姐姐真有眼光,这个村落可不普通,里边有趣得很。”
栀蓝一双眼睛凝视着风清扬,柔声问:“风大哥,咱们从静莲庵回来时要不要去那个田园村落看看呀?”
风清扬微微一笑,说:“随你。”
兰兰望着张三丰,笑吟吟地说:“今晚若是有月亮,就更为出色了。”
张三丰举起羊皮酒袋饮下美酒一大口,遥望窗外,不言语,好似没听见。
第三百七十九回 静莲庵之险
马车在一曲溪旁停了下来。
兰兰用手指了指远方散点着的小小茅庵,再爬过半个山头便可见静莲庵了。
栀蓝脚伤尚未完全恢复,张三丰又懒懒探路,兰兰只好先带风清扬上庵去,张三丰陪栀蓝在山脚下等。
这里竹林葱郁,清溪蜿绕,庵堂错落,清新安逸。
栀蓝坐在溪边的一方大石头上,享受着山溪的静妙,半天没有说话。
张三丰站在她身侧眼睛盯着清澈的溪流也没有说话。
两人就这样静静地待着,待着。
好像人已完全融入景色之中,不知人间在何处。
蓦地,张三丰开口道:“跟我走!”
栀蓝惊讶地抬起头来看着他,茫然不知所措。
张三丰的目光也从溪流移向她:“跟我走!”
“什么?”栀蓝喃喃地问。
“跟我走!”张三丰拉起她的胳膊。
“去哪儿里?”栀蓝登时被他拽了起来。
下一瞬,他已带她掠上了山头。
来到庵前,墙外听不到人声也听不到木鱼声。
推开木门,庵里面是洁净的。
穿过前厅来到后院,在树木的参差掩映下一间一间的小房间整整齐齐。
没见着东海神尼。
就连风清扬和兰兰也没见着。
“风大哥……风大哥......”栀蓝喊道。
没有回应。
“怎么办?”栀蓝一双大眼睛望向张三丰。
“等。”他说。
“先去屋里待着,你的脚不能空着时间久了。”他又说。
栀蓝来到第一间房间,倚着床头坐在炕上,将双腿放平。
张三丰庵前庵后的寻了一遍确实没有人,也不知风清扬他们跑到哪里去了。
蓦地,一声尖叫划破长空,张三丰急奔进屋,栀蓝已不见了。
准确地说她坠入了炕底的陷井。
张三丰趴在炕下的井口,高声呼唤道:“栀蓝!栀蓝!”
她听不到,听不到。
他探入半个身子,里面黑漆漆地一片什么都看不到,这可怎么是好呀?
不等思量,他一跃而入。
黑暗中,“砰”的一声他跌进了井底。水,冰凉冰凉地井水灌进他的嘴里,耳朵里。
“栀蓝!栀蓝……你在哪儿?栀蓝!”他双臂拍打水面,大声喊叫。
之后,他就听到右边,右边有人在挣扎,在呻吟。
他顿时不顾一切地游了过去。
终于,他的手臂触到了她,他一把将她捞起,使她的头不再没在水里:“栀蓝,你说句话。”
“风大哥......风……”她发出微弱的声音。
“栀蓝,你再坚持一下。我带你离开这里。”张三丰的语声颤抖,似是因为焦灼不堪也似是因为井水冰凉。
可要怎样离开呢?
水井很深,四壁光滑,若是施展轻功他一人也未必能掠上去,更不必说是两个人了。
可是栀蓝身体冰凉,越来越弱,怎能再等?
“栀蓝,你醒醒!”他用力地摇晃她。
她的眼睛睁开一条缝。
“你听好了,一会儿我数到三,你就踩着我的肩膀往上跃,我会凝聚全身真力助你跃上去。”漆黑的井底张三丰的眼睛就像是两颗闪闪发光的星星,他盯视着她,给于她生命的希望。
她看着他的眼睛怔了一怔:“那你呢?”
“你不用管我。我再想办法就是了。”张三丰说。
她什么都没说,她的脸好似已经没有了血色。
他将她扛在肩膀上:“不能再等了。你听好,我开始数了,一!二!”
“三!”他将全身真力凝聚在一起,一瞬之间那力量如火箭般爆发而出。
栀蓝果然跃了上去。
“张大哥,我上来了,我上来了!”她抄起炕上的棉被披在身上,趴在井沿上呼唤道。
“好!好!”他笑了。
“来人啊!快来人啊!”栀蓝披着棉被拖着受伤的脚跑出屋子,又跑出前厅,慌忙之中一头撞上了一个人,抬头一看来者正是风清扬。
******
静莲庵一行,使本就柔弱的栀蓝变得更柔弱了。
另一间屋子,兰兰找出套尼姑袍子给她换上了。
炕上栀蓝围着两张棉被仍瑟瑟发抖,风清扬将她抱在怀里:“栀蓝,一会儿姜汤就好了,你再忍忍。”
她微微睁开眼睛:“张大哥,他上来了,对吗?”
风清扬双眉一蹙:“我把他救上来了,在隔壁屋子呢。”
“哦。”她的眼睛又合了起来。
直到,兰兰煮好姜汤端过来,喂她喝下后,才好了一点儿。
“还冷吗?”风清扬问。
她摇了摇头。
“栀蓝,你总能让我心惊胆战。”风清扬紧紧地环抱着她。
她什么都没说,但是眼角有泪水流下来。
他万般心痛地吻干她脸颊上的泪珠:“一切都过去了,过去了。”
她抬起睫毛凝视他,他也凝视着她。
半晌后:“风大哥,我好怕。”她说。
“怕什么?”他问。
“怕再也见不到你了!也怕拖累你!”她说。
“傻瓜,绝不会有那一天。”他说。
今儿大家的心情都很低落,一种说不出的低落。
直到黄昏,风清扬才去林子里打了些猎物回来烧烤。
张三丰直截了当地问:“我特别想知道,你俩来庵后,又跑去了哪里?这里的人呢?都死绝了吗?”
栀蓝的目光也调向风清扬。
没料,风清扬说:“都死了。”
“谁?”张三丰张大嘴巴。
“庵里的五个尼姑。”风清扬说:“在后边那片林子里发现的,看样子大概是昨日才死的,一刀毙命,刀口在咽喉处。”
“我们俩初来庵里,没看到人,便四处去寻寻看。这才发现了那些尸身,后来我们就将她们葬了。”兰兰说。
第三百八十回 怎么个思绪万千
天渐渐有些暗了。
此时,栀蓝正靠在风清扬肩头,任浓如墨汁的长发随意地披散在那件泥土色粗布长袍(尼姑袍)上:“风大哥,今晚我不想待在这里。”
风吹木叶,沙沙作响。
墙壁上一只蜘蛛垂了下来。
“你能走了?”风清扬俯下头来,望着他。
“就算不能走,我也要走。这里太骇人了。”她说。
“今儿发生的事一定是个阴谋,我们还没有查出来呢。”他说。
她沉默。
“要不,你跟君宝还有兰兰先去前面的村落落脚。我在这里查个水落石出。”风清扬说。
“不!我要跟你守在一起!”她说。
“你不是怕吗?”他问。
“可我不想离开你。”她说。
他沉默不语。
半晌,她说:“风大哥,你是不是不高兴了?”
他缓缓道:“你指的是什么?”
“是直觉,平日里你不是这样子的。”她说。
又是一阵沉默。
“你在吃醋?”她又说。
“行了,今儿我有些乏了。”他在那张硬炕上躺下来,不再言语。
小屋很静,不时有夹沙的风敲打着窗户,发出干巴巴的声响。
栀蓝把脸转向一边,不去看他。
她想写点文字,写点心里的文字,可是她找不到笔,也找不到砚台。
难道这里的尼姑都不识字的吗?
竟连笔都没有。
天色更暗了。
没有蜡烛也没有煤油灯。
她越来越怕了。
他却好像睡着了。
这样的荒郊,这样的陋室他也睡得着。
想着出去走走,于是她轻轻地推开了房门。
小院虽然有风,可空气是清新的,这一点毋庸置疑。
她先做了一个深呼吸,觉得不够,然后又深呼吸了一次。纯粹是想要将这深山里的养分充分地吸入肺腑之中。
因这里除了月光之外,没有其他光源,所以她不敢随意走动。
只是在门前溜达了一下。
突然,她听到一些声音,好像是有人在练剑。
黑暗中沿着声音望过去,白色的剑光是那样的显眼。
原来就在不远处,张三丰正在练剑。
接着,她身子一转又要进屋。
风大哥还在吃闷醋哩,她可不想惹是生非。
谁知乌漆麻黑地,房门一开,她便撞到了一堵墙。
这是怎么回事?
她当然晓得,那是一堵温暖的墙,是风大哥结实的胸膛。
他抱她入怀。
“原来你根本没有睡,你在偷看我。”她撒娇似地说。
他捧起她的脸,深深地凝视她:“光线太暗了,看不清怎么办呢?”
她故意不去看他。
“我觉得,还是要细细地看才好。”他将她抱坐在膝上。
“你不气了?”她问。
“我要你说故事给我听。”他说。
“故事?”她问。
“对,神秘井底的故事。”他说。
她捂着嘴,咯咯地笑了起来:“你终于承认吃醋了呢。”
他见她笑他,便板起脸来。
她双手勾在他脖子上:“好吧,我来说。本姑娘先是在无意中没头没脑地闪电般落进了井底,然后我就扑腾、扑腾、挣扎呀、挣扎,很快地混混沌沌中有人一把将我捞起,说了两句话,大概是你醒醒、醒醒之类的,接着我就被张大哥运功给掷了出来,遇到了你。前前后后加起来,最多也就是不到半盏茶这么点光阴吧。我说的可清楚?”
他眼睛望着天花板,不言语,伸出手来指了指自己的脸。
“你……”
第三百八十一回 庵里的争斗
翌日清晨,整个地面潮乎乎凉津津的。
是昨夜的那场不大不小的雨渗入了土地的缘故。
空气分外清新且充满了甜味,正如仍在熟睡中的栀蓝呼出的气息。
静莲庵陋室中她正在风清扬的臂弯里,鼻子紧挨着他的脸。
他低头就看到她如花般的面容,宛若蝴蝶翅膀的长长睫毛。
他就这样静静地看着。
屋顶瓦片上所剩不多的积水一滴滴落到地上,溅起几条混着泥土色的孤行水线。
张三丰将房门轻叩。
风清扬应声开门。
“都什么时辰了,还不起?”张三丰嚷着。
风清扬微微一笑,走出屋子。
“我才知道,在这样的地方你们也能诗情画意,多姿多彩的。”张三丰说。
风清扬说:“这里有白米吗?总要煮点粥来喝吧。诗情画意岂能当饭吃。”
“没有。我已经仔仔细细地找过了,一粒米都没有。”张三丰说。
接着,听到外面好似有开门声响起,两人去了前厅。
果不其然,从门口走进来一个人,一条身穿粗布短衣的中年汉子。
他看到风清扬他们先是一愣,很快地他开口说:“这里是静莲庵?”
“是。”张三丰说。
那汉子轻叹一声,看脸上的神情也晓得,当一个人来到庵中,眼睛所见得不是尼姑,而是两个从内堂里走出来的大男人,那是多么的惊讶!多么的不可思议!
“请问檀越要找哪一位?”风清扬问。
“我与净月师太约好了,来拿我的工钱。”那汉子说。
“什么工钱?”张三丰问。
“我是附近村子里的挖井人,来取挖井的工钱。”那汉子说。
“哪一口是出自你的手?”风清扬问。
“是第一间屋子里的那一口。”那汉子说。
话音刚落,张三丰顿时火冒三丈抡起拳头来就要揍他,被风清扬给挡住了。
风清扬将那汉子拉到一旁:“檀越,可愿细细说来我听?关于屋子里那口井的。”
那汉子脸上呈现出犹豫之色,风清扬从衣襟里掏出包碎银子塞到他手里:“你不是来取工钱的吗?这些足够的吧。”
那汉子立刻放松下来,坦率地表现出内心的喜悦:“够,够,足够了。”
“事情是这样的,大约在几天前净月师太来村子里找我,说是要打口井。我觉得奇怪得很,因为村里人都知道静莲庵里是有井的,人又不多为什么还要再打一口?”那汉子说。
“当时我想问原因,但是见净月师太那张冰冷的脸,我就没有问出口。她又说,不是新打井,是原来那口早已废弃的井想要重新启用,要求在原先的基础上再打深一些,越深越好。”那汉子又说。
风清扬望着他的眼睛,凝神倾听,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那汉子接着说:“于是,我就带着我那几个徒弟干了这个活。谁知,完工后净月师太又接连提出了两个要求,那便是在井上盘个炕,最后其外还要再加盖一间屋子。”
“据说,我们的活刚一完工,静莲庵便住进来一个新尼姑,别人都管她叫什么神尼,会医病。”
“原来如此。檀越先请回去吧。”风清扬知晓了来龙去脉后缓缓说道。
那汉子告辞后,驾着牛车走了。
原来这间屋子和这口装有机关的井是净月师太怕东海神尼抢了自己的位子,故而命人特意打造用来对付她的。
却被东海女尼无意中给识破了,恼羞成怒后双方便干了起来。
结果就是庵里那几个尼姑都丧了命,东海女尼翩然离去。
而这时栀蓝偏偏因为脚伤倚上了那个特制的炕,终是坠了下去。
第三百八十二回 息息相通
马车不停地摇晃着,周遭是连绵不断的水田,水里倒映着嫩叶覆盖着的群山……栀蓝此时,还穿着那件泥土色的粗布长袍,望着窗外。
蓦地,响起一阵叽里咕噜的声响,那是她饥饿的旋律。
风清扬将她白嫩的手放在自己手心里,柔声说道:“那个村落很近了,再忍一下。”
“嗯。”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好像在怪自己的肚子不能忍似得,干嘛非要发出声音来呢。
兰兰自然是想尽快地融入他们之中,究竟选取什么话题合适呢?
武功?自己只懂一点皮毛。
饮酒?若是让张大哥了解到自己对酒有研究的话,他是不是会觉得自己不够端庄呢?毕竟女子饮酒不如男子那般自由。
想来想去,她也没有想出一个好的话题来。
“张大哥,昨晚睡的好吗?那静莲庵可真是黑得可以。”兰兰一双眸子盯视着他。
张三丰自然地将目光调向她,未作正面回答:“你呢?”
“我倒是安安静静地躺了一夜。外面好黑不敢出去走动,屋子里又怕有老鼠,蟑螂之类的。”兰兰说。
栀蓝接口道:“你发现老鼠了吗?”
“我不知道。我不敢下床去看,可我总以为有。”兰兰说。
张三丰说:“闯荡江湖本就如此,不能与你的闺阁相比。干嘛非要跟来?”
“我……我……”兰兰一时不知怎么说才好。
突然,她好似想起了什么,用手捂着脸,嚷道:“姐姐,你那里有胭脂水粉吗?我今儿还什么都没涂呢?”
“没有。”栀蓝看着她:“你要的话,待会儿下车去买些就是了。”
张三丰凝视着栀蓝,向她抛过来一个葫芦。
栀蓝接过来端详了一会儿,然后拔开木塞,是一股清泉的味道:“谢谢,张大哥这葫芦是新的,你上哪儿摘的?”
“猜猜看。”他又取出一个新制成水壶的葫芦递给风清扬。
“昨儿还没有呢,是在山上摘的吧?”栀蓝说。
“嗯。”
见大家一人一个葫芦,只有自己没有,兰兰嘟起嘴来。
于是,风清扬将自己的葫芦让给了兰兰:“我和栀蓝用一个就行,你拿着吧。”
“谢谢!”兰兰兴高采烈地接过来,细细地把玩着:“真漂亮!”
“以前,你没见过的吗?”张三丰看到她珍视的样子,有些不解。
“从未见过这么漂亮的呢。”兰兰这句话的意思,大家都理解,不是葫芦有多稀奇。只是这葫芦是张三丰亲自摘下又加工成的,而且那木塞削得又那样严丝合缝。
她脑袋里好似又多了些许奇妙情感,他是会木匠活的吧?跟谁学的呢?要学多久才能学会?若是自己能为这只葫芦编上一个红色的吊坠,再配上同款背带那该多好。
不,还不够好。还是用去年生日时父亲送给自己的那颗波斯来的蜜蜡作为吊坠更漂亮些呢。
这边,栀蓝看见一只小虫停在窗框上,正慢慢地移动着身体。它周身是泥土色的,背上还带着几条深褐色的条纹。它试探性地缓缓晃动着触角,一点一点地向前迈动着细肢。
她望着望着迟迟不肯移开视线,似乎被吸引住了。
好像这不单是一只小虫而是一场正在上演的华丽大戏似得。
风清扬一双深邃的眸子也正在望着她,他就这样静静地凝视了一会儿,突然间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个发自心底深处的微笑。
最终张三丰忍不住开了口:“你俩真是一国的,能将最微小的事物放到视线中细细地品味一番,然后再自然而然地形成共鸣。”
风清扬把目光调向张三丰:“你不也是的?”
“怎么说?”
“你若不是一国的,就发现不了这样的细节。”风清扬说。
“准确!准确极了!”张三丰哈哈地笑着。
第三百八十三回 落花村
不多会儿的工夫,马车缓缓驶进村落。
村头一块久经风霜的深褐色大木头牌子上刻着《落花村》三个字。
初见落花村字样,一种淡淡地朦胧地感伤神色隐隐约约浮上栀蓝那美若仙子的脸庞。
张三丰凝视着她,缓缓言道:“落花之情趣重在缤纷中的淡淡忧伤以及终是落入泥土中的释然,一种再也无须担心花瓣会凋零的释然。”
微风拂过,风清扬淡淡地说:“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
栀蓝闪烁着黑亮亮的大眼睛和他对视着了一会儿,然后她嫣然一笑,刚才那朦朦胧胧的忧郁完全消失了。
马车停稳,四人先先后后地掀帘下车。
身边两侧是枝烦叶茂,葱葱茏茏的松树,松树中夹着不少开满鲜花却又不知名字的树木,花瓣有的白,有的粉,还有的是红色,就这样疏落错综的夹杂着,别具韵致。
村落正中是长街,各式餐馆店铺汇聚其中。
朝更远处眺望那是嫩叶拥簇着的青山落在湖中的美丽倒影,那是蓝天和轻轻白云交融在一起的轻淡之美。
栀蓝似是被眼前的美景所陶醉,还在发着呆哩却被风清扬悄悄牵起手来:“不是饿了吗?先去吃点东西。”
“嗯。”
于是,大家大步走向热闹的长街。
“想吃什么?”张三丰双手抱臂,目光快速地扫了一遍两侧的酒馆,又望向栀蓝。
她仰起头来,不假思索地说:“老样子,好不好?”
风清扬笑了。
张三丰也笑了。
在欢声笑语中,小二的热情招呼下四人迈进了火锅店,据说这一间乃是此地最棒涮锅之一。嫩羊肉不仅都出自老板自个儿的牧场,还声称羊崽们都是听着曲长大的哩。
“姐姐爱火锅,是这样的吧?”兰兰问道。
“明知故问。”张三丰说。
兰兰看了他一眼,嘟起嘴来。
他却好似没看着。
之后,他们在临窗的位子落座,三十年女儿红已摆上桌,风清扬拍开封泥,将两个男人的酒杯斟满。
“真香。”兰兰说。
“你也来点?”风清扬问。
“我自己来,一点点就好。”兰兰取过酒坛,自己斟了三分之一杯。
“姐姐不饮酒?”兰兰问。
“不。”栀蓝说:“我要了果汁。”
此时,张三丰已经接连饮下三杯。
兰兰说:“这两天和你们在一起,我特别特别地开心。”
“是嘛?为何?”栀蓝说。
“我早就想骑马仗剑闯江湖来着,可是……”兰兰说。
“可是你不敢!那本就是很危险的事,对你来说。”张三丰接口道。
“就算是危险的,我也要出来看看。因为我娘总是说,姑娘若是嫁了人,就不方便再走江湖了。”兰兰说。
大家都没接话。
风清扬将剥好的虾放到栀蓝口中。
她望着他,开心地咀嚼着:“咱们用完餐,去那边泡温泉好吗?我想泡澡了。”
风清扬点头赞同。
“好耶!”兰兰欢呼道:“昨晚在静莲庵都没地方洗漱呢。”
接着,又有好多菜端上桌来。
火锅菜品新鲜又美味,这正是他们空荡荡的胃所渴望地。
随着美酒越饮越多,热,一股热浪缓缓地涌上来了。
张三丰随手一扯,胸前的衣襟便敞开来了。
风清扬和栀蓝自是看到了,他一向都是这个样子,早习以为常了。
兰兰则不同,她看了他一眼,他那结实的胸肌在敞开的衣襟后面若隐若现的男子汉模样便留停在了她的脑海中。
很快地,她的双颊浮上了两片红云。
风清扬干咳一声,张三丰这才发现自己随意的一个行为给姑娘带来的影响,于是重新整理了一下长袍。
“我看,今晚你就回吧。我不想那么多的拘束。”张三丰说。
兰兰立刻接口道:“你这是赶我走了?”
“不是赶你走,是早晚都要走。”张三丰说。
兰兰也有了几分酒意,再加上她那养在深闺里的大小姐脾气,她那么直截了当地就脱口而出:“早晚都要走?你们三个不就是打小走在一起的吗?”
“你……”张三丰似是有了怒意,但又给自己强行压了回去:“情况不同!你个黄毛丫头懂个甚。”
此时此刻,窗子外面,长街中间那一线天飘来几朵乌云,一群飞鸟从天涯海角涌过来,叫声四起,大家的目光齐刷刷地望了过去。
接着,有人不知从什么方位闪电般射出一簇细如牛毛的针形暗器,鸟群一齐被击中,嘶鸣着掉到了地上。
看到这一幕,栀蓝禁不住微微地颤抖了一下,风清扬揽过她的肩头:“用不着怕!”
第三百八十四回 神秘矮人
接着一声狂笑,雷鸣般地传入耳中。
狂笑刚顿,连一片风都没有的静境中嘻嘻哈哈地笑声又从四面八方再次传来。这笑声不同于刚才那般狂笑,而是出自多人之口,那些笑声时而如常人时而如鬼魅又时而如孩童。
酒楼里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不敢吃也不敢动,生怕因自己不经意间的一个举动惊扰了这群不知是人是鬼的神秘人物,从而招来杀身之祸。
兰兰受到了惊吓,也如常人般不敢乱动。
张三丰则像什么事情都没有似的,继续饮着酒。
栀蓝虽在风清扬怀里,可笑声未止,她一双大眼睛不停地瞅着窗外。
这些究竟是什么人?装神弄鬼地又是为了甚?
就在这时,风清扬开了口:“来者何人?还不快快现身!”短短十个字喊声并不大,可他将内力贯入其中,所以整个长街每一个角落里都听得清清楚楚。
此话一出,笑声嘎然停止。
接着两个只有风清扬一半那么高的男子,从长街尽头急掠而来,落到了他们对面的屋脊上。
酒楼里所有人的目光“唰”的一下子全部凝注到这两人身上。
原来是两个侏儒。
不,听刚才那些笑声,来者绝对不止两人。
此时此刻,那两个侏儒的目光倏地变为了四柄锋利无比的钢刀银光闪闪地直视着风清扬,“放开那美人,跟我来!”其中一个侏儒道。
只见风清扬两道很黑的浓眉在宽阔的前额上微微一蹙,桌上的酒杯已掷了过去,顿时那侏儒一口鲜血喷射而出。
下一瞬,风清扬对张三丰使了个眼色,自个儿推窗而出,与那两个侏儒一起掠得没了影,留下得只是栀蓝那焦灼地眼神。
一切发生地太快了,她还没来得及对他说一句:“小心点儿。”
张三丰放下手中的酒坛,望着栀蓝说:“你想在这里等,还是跟过去看看?”
未等栀蓝开口,他已明了她的意思,因为她那双大眼睛里流露出的尽是渴望,渴望他带她去找他。
下一瞬,张三丰就拽着栀蓝胳膊朝刚刚他们掠走的方向掠了过去。
“喂!还有我呢。”兰兰的声音他们已经听不到了,人早已到了三丈开外。
兰兰自个急匆匆地沿着楼梯跑下去,却被小二给一把逮住:“银子呢?还没付账哩!”
“付账?从来没有人敢叫本小姐付账的,你算什么东西?”兰兰因挣脱不开店小二的大手,愤怒之下竟使出了自己苦练半年的小擒拿手,哈哈还别说甚是管用,对方三下两下地就被自己给打倒了。
正在兰兰得意之际,店里又涌出三四条大汉撸起袖子来拎她,在这些高大魁梧地汉子面前,她就像是一只刚刚破壳而出的小鸡,稚嫩得很。
她当然不会硬拼,趁现在还来得及,快跑!
于是,她迈开步子朝张三丰他们刚才离去的方向拼命拼命地奔跑着。
正跑到长街拐角处,她撞到了一个人,一个男人。准确地说是一个华服公子哥。
这华服公子身上的紫色长袍每一分每一寸都剪裁得十分合体。
他的袍子不但合体且轻盈飘逸,他手中一把镶金边的折扇出自名家之手且斜斜地垂着一颗翠绿翠绿的玉坠。
贾兰兰出身珠宝世家,对于金呀,玉呀这些个东西她是从不放在眼里的。
此刻,她眸子里尽是这位温柔的华服公子。
男人的温柔对于女人来说是多么地重要。
这让兰兰立刻联想到,刚才坐在对面的风清扬看栀蓝地那副模样,真是醉人地很。
她想着想着,竟不知因刚才无意中的碰撞自己还坐在地上哩。直到华服公子弯下腰来向她伸出手臂将她扶起方回过神来。
这个华服公子是谁?
兰兰当然不知道。
他就是绿踪堡王路。
王路怎么会突然到这里来?真的是巧合吗?
第三百八十五回 寺中碧湖
小雨淅沥。
踏过几重屋脊,掠进郁郁葱葱的密林。密林深处一座金光闪闪的寺庙映入眼帘。
张三丰停下了脚步。
他们是追踪风清扬而来的,他猜测此刻他应该就在里面。
张三丰并没有急着进入寺庙,因为里面不但没有打斗声传出,连让人陷入危机的征兆也没有出现哩。
所以张三丰停在了寺庙外面的回廊上,朗朗诵经声不停地传入耳中。
这回廓上,画满了壁画。
壁画以山水画为背景,还出现了孙悟空与妖怪的战斗。
整个画面惟妙惟肖,让人难以不将目光留停在此。
急于进入寺庙的是栀蓝,她实在有太多的疑问,太多的担心。
这是一座寺庙!可那传出的诵经声明明是女人,难道尼姑跑到寺庙里念经了不成?
她马上联想到了东海神尼,会不会是她呢?
一会儿占了人家静莲庵,一会儿又占了这金光闪闪的寺庙也不是全无可能的。
栀蓝不想再等了,她已经准备去敲那紧闭着的木门了,却被张三丰给拦住了。
“干嘛?”她抬起睫毛望向他。
“嘘!”张三丰伸出一跟手指放在唇前作出嘘的动作。
这可急得栀蓝直跺脚。
张三丰继续用手比划着,意思是他带她翻墙进入看看动静,不可打草惊蛇。
她点头同意。
两人身形一起,掠上了屋脊。
这座寺院比外面看起来要大得多,而且很是金碧辉煌。
他们所经之处没有见到一个人,但可以肯定的是里面一定有人,不然那诵经声从何而来?
掠过前院之后又过了三重院落,一直来到第五重院落,他们看到一个幽蓝碧澄的小湖。湖中心建有一座白色的莲花石座。
莲花形石座上正盘膝坐着一个女子。
诵经声仍然未止,原来正在念诵经文的就是她!
此人看起来年纪虽不是很大,但也不怎么年轻了。一头长发披散开来,容貌倒是普普通通,一双眼睛微微合起,一副完全没有注意到有人闯入的神情。
可趴在屋脊上的栀蓝看着这个女子面熟,好像在哪里见过似得,但一时又想不起来。
此时此刻,诵经声骤然停止。
前面那重院落,刻有禅字的红色木门蓦地敞开了,一个器宇不凡的英俊男子缓缓走入,这男人正是风清扬。
栀蓝刚要出声,又被张三丰给制止了。
风清扬是何等功夫,这么近的距离,他怎会感觉不到屋脊上有人呢?
可是他一双深邃的大眼睛并没有往这边看过来。
也许他是故意不看的。(不想此刻,他们就暴露了吧。)
风清扬走到碧水湖畔,淡淡地说了四个字:“真的是你?”
谁知,那湖中心的女子瞬间睁开了眼睛,双手合十说:“阿弥陀佛,我知道你没有忘记我。”
“前几日,栀蓝是你捉去了的吧?”风清扬说。
那女子说:“她本该留在我这里的。”
此言一出,栀蓝目瞪口呆。难怪她看起来如此面熟呢,她就是捉了自己的东海神尼。原先她是将一头青丝整个的盘起然后又用尼帽遮挡,谁也不会想到是她的。
可是风大哥怎地认得她?
还有东海神尼和那群侏儒有什么关系呢?
这些疑问使栀蓝的心就像是大海的波浪一样无法平静下来了。
第三百八十六回 神秘画卷
此时此刻,东海女尼身形已起,飞燕般落到风清扬跟前。
风清扬并没有闪避,也许是料定她不会出招的吧。
接着,她从衣襟里掏出一轴画卷,向老朋友般缓缓地将它展开。
栀蓝拼命地抻着头朝那画卷上望。
她看到画卷中描绘的是一个酷热的地方,宽阔的草坪、典雅的大门……
平整的草坪仿佛吸收了强烈的阳光,典雅的大门里是黄色的宫殿。宫殿旁的大树将几团浓黑的影子投在墙上,满墙的土黄色映着炎炎的烈日。
那黄色宫殿排列着蓝、黄、青色的窗子,其间还点缀有金黄色的大象花纹,二楼的阳台上一个盛装少女在侍女的陪伴下正极目远眺,仿佛在等待着什么,期待着什么似的。
由于距离较远,栀蓝只能看到这些。至于那翘首企盼的盛装少女是谁?她便看不清楚了。但是可以肯定的一点是这人一定与风大哥有关,否则东海女尼为何要出示这副画给他看呢。
张三丰远观画卷后,轻声说了三个字:“是暹罗。”
栀蓝点了点头。
这和她的想法是一致的,尽管自己没有去过暹罗但是曾经读过的书里面是有记载的。
难道风大哥去过暹罗?
从面部神情来看,风清扬看到东海女尼展开这副画卷时并没有什么诧异的表情。
反而他正在平静地和她对话哩。
他俩眼睛看着这副画,谈话的声音不大也不小,虽可以听得到,但是听不懂。
因为他们是在说暹罗语。
风大哥会暹罗语?
这并不奇怪。
自小在风老爷子的严格教育下,风大哥连西域的甲骨文都懂得,今儿冒出暹罗语来不足为奇的。
就这样,栀蓝趴在屋脊上望着两人说了几十句听不懂的话后仍然没有说完的意思,自个儿倒是觉得没趣了。
她不由自主地想着还是到寺庙外面等他吧,反正风大哥也没有什么危险,何必担心呢。
随后栀蓝与张三丰掠出了寺庙,来到寺庙外的长廊上等他。
“我不在这些年,风大哥是去过暹罗的吧?”栀蓝突然问。
“嗯。”张三丰说。
“大概五年前风老爷子要采购一批暹罗珠宝来着,风清扬跟着一起去过。”张三丰又说。
“张大哥,你也去了对吧?”
“是,那一次我也去了。暹罗真是个好地方,再有机会你一定不可错过的。”张三丰说。
细雨早已不知何时躲得没了影。
阳光从树叶的缝隙间洒下来,栀蓝心不在焉地坐在长廊上继续等待着。
张三丰拔开羊皮酒壶上的木塞饮下几口酒后,说:“我舞剑给你看吧。”
“这倒是难得的事。”栀蓝微微一笑。
“是呀,我从不舞剑给别人看的。即使武当弟子,不是我亲自传授的,也很难见到。”他说。
“那就请吧!”栀蓝做了个请的手势。
在眼前这棵浓荫如盖的大树下,张三丰舞的是武当太极剑法。
这套剑法栀蓝也会,他曾教过她的,只可惜有很多地方她还是理解不了。
今儿她又将其中招式细细地看了一遍,感觉出自他的手完全不同,准确的说是变得十分威风了。
栀蓝觉得自己不是学武的料,不强求武功达到什么程度。
就在这时,有人轻轻地揽过了她的肩头,她扬起睫毛来望着他,是风大哥过来了。
第三百八十七回 暹罗往事
栀蓝没有言语,只是使劲睁大眼睛望着风清扬。
他自然明白,她是想要弄清楚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他讲了一个故事给她听。
一个发生在暹罗的故事。
那是一个龙蛇混杂的酒馆,迷迷离离的视线中,女人,男人还有不男不女的人妖不停地跟随音乐迈着舞步扭动着腰肢。
在那里,你不但可以暂时忘记你是谁,还可以不用考虑明个儿有什么人要来与你决斗。
风清扬坐在张三丰对面,两人不停的喝着酒馆里的特制鸡尾酒。
张三丰说要将这里的所有品种尝个遍。
风清扬觉得尝个遍是不够的。
“尝几遍?”
“随你。”风清扬道。
当他俩喝到几乎醉了的时候,有人伸手抚上了风清扬的肩头。
当初也不知那人是不是人妖,反正朦胧中看着谁都像。
“然后呢?”栀蓝问。
“然后……然后我也不知道了。”风清扬说。
栀蓝听到后竟变得眼泪汪汪的,他突然紧紧抱住她,她的脸贴着他的胸膛,不语。
半晌,还是张三丰在旁边嚷着:“行了吗?你们知不知道,这个样子会急死人的。”
栀蓝缓缓直起身子。
“唉,当时我是在风清扬身边的,他确实醉倒了。”张三丰回忆着说:“当我们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那画里的宫殿中。”
“你们两个?”栀蓝问。
“对。准确的说是躺在宫殿里的监狱。”风清扬说。
“当时,我们俩蹲在阴暗潮湿的监狱里三天,整整三天没人给我们送饭吃。我身上的衣服简直是又脏又臭……”张三丰喃喃地说。
“行了,这一段不用描述。”风清扬一双深邃的眸子望向他。
“也是,应只拣精彩地说。”张三丰笑。
“当时我们那间牢房里是还有其他人的。”风清扬说。
“哦?”栀蓝说。
“所以,我们俩不能随意交谈更无法挖地道。当时是猜想着同狱的人可能是卧底。”张三丰说。
“后来,第四还是第五天的半夜,监狱的门‘呀’的一声突然敞开了,进来的人正是那晚在酒馆中将手抚在风清扬肩膀人的女人。”张三丰说。
“接着呢?”
“当然了,还是美男计管用,我们得救了!”张三丰说。
风清扬瞬间瞪了他一眼。
“我不明白呢,她捉了你们,又救了你们?”栀蓝问。
“是的。”张三丰说。
“为何?”
“她就是画卷里宫殿阳台上翘首企盼的姑娘。”张三丰说。
栀蓝把目光调向风清扬:“她在等谁呀?”
“我哪儿知道。”风清扬说。
“我只知道画卷上的姑娘是暹罗三公主。她私底下也是东海女尼不能公开的弟子。那晚暹罗酒馆里遇到的就是她,东海女尼也是在场的。”风清扬说。
“东海女尼给你看那画卷是为了三公主?前几日她将我捉了去也是为了三公主?”栀蓝问。
风清扬不否认。
栀蓝终于明白,暹罗三公主捉风清扬俩入狱是想逼他就范,可是四五天过去了,他的铮铮铁骨使她没了法子最终又让他走了。
三公主如今已二十岁了,婚嫁就在眼前,但心中仍有不甘才将心声说于她师傅东海女尼的。
第三百八十八回 静巷
三人在去温泉的路上经过长街,长街上好多人围在一起看杂耍。
栀蓝看到这样的热闹也挤了进去。
原来正在表演的是一帮孩子。
其中引人注目的是一个穿蓝衣裳梳两条小辫的男孩。他首先左腿弯曲成半蹲,右腿别放于左膝上,做出一副老鹰展翅的姿势,接着他腾空而起,滚动,滚动,绕场像球一样快速地翻着跟斗。
围观人群中有的拍手叫好,有的交头接耳,还有不服气想与他一比高下的孩子。
张三丰凑到风清扬耳边,说:“我怎么好像看到了,小时候那个调皮捣蛋的我的影子了呢。”
“可惜的是和尚只可化缘,不许卖艺的。”风清扬说。
“最重要的是不能够追女孩。”张三丰说。
栀蓝挤到他俩中间,笑吟吟地说:“依我看,这孩子不像张大哥。”
“嗯?”
“她是个女孩子。”栀蓝说。
也许是栀蓝的话被那正在表演的小孩给听到了,下一瞬他竟趁着翻跟斗之势一个掠起,飞来一脚,直直向她踢来。
自然地栀蓝闪身躲过了,她不但没有恼那孩子,反而说了句:“好俊的身手。你叫什么名字?”
那孩子立刻笑道:“美人姐姐的身手也不赖嘛。我叫小枣。”
栀蓝从风清扬手里拿过刚才买的一包年糕,递给她:“这个很甜,你拿着和你的小伙伴们一起吃吧。”
那小孩子接过年糕,露出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好像有什么事情要告诉他们,但终是没有说出口。
她抱着年糕一转头忽地便跑进了后面的小巷,连她正在表演的小伙伴也不管了。
接着,忽地她又跑了回来:“姐姐跟我来。”
栀蓝仰起头来看了看风清扬,风清扬牵起她的手与张三丰一起跟那个小孩子朝后巷走去。
长街十分热闹,后巷则冷冷清清。
不过这种冷清倒使人能够感觉到放松。
此刻他们已走到后巷的拐角处,稍稍放松下来的栀蓝刚一走近,呼地飞起一片小鸟,原来这里有个鸟舍。
经过鸟舍后,便看到一扇刻有荷叶图案的木门,左右两边各有一扇雕花窗子。
朝那支起的窗子望进去,张三丰有些吃惊,坐在窗前饮茶的女子竟是贾兰兰。
他这才想起今个儿正午酒楼里吃火锅的时候竟将她给抛下了。
风清扬瞅了一眼张三丰,刚要转身,这时支起的窗子跟前走过来一个华服男了,王路!
原来是王路引他们前来的。
他的疯病完全好了吗?还是那原本是在装疯?
华神医不是让王路请了去吗?正好问问他,好给栀蓝调理身子。
风清扬正思忖着,王路已经开了口:“婉儿,进来坐。”
栀蓝不知如何是好,风清扬已经带着她走了进去。
这只是一间不大不小的屋子,里边不但没有什么华丽的陈设,反而有些简陋。
这不是王路的一惯风格,即使是临时租住的屋子,他也喜欢奢侈的。
难道眼前这个男人不是王路?
是易容术?
栀蓝不敢肯定,但她仍然想着提醒风大哥要当心此人。
这时,王路将红泥小火炉里正温着的酒倒出来,一杯、二杯,三杯,三杯斟满的酒已经摆在了桌上。
他突然说:“咱们男人喝一杯吧?”
“为何而饮?”栀蓝抢着问。
王路并没有回答这句话,他只是垂着头看自己左手无名指上的那只四方的绿宝石戒指。
大家的目光自然也移到了他的戒指上。
见状,栀蓝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几步,不言语。
贾兰兰则发言说:“这绿宝石真漂亮!是暹罗货,我认得。”
第三百八十九回 一剑背后
王路盯视了一会儿自己的戒指,蓦地,他抬起头来望着栀蓝,说:“婉儿,你们坐下来吧。”
贾兰兰帮着把几把椅子拿到了跟前,五个人坐得很近。
然后,王路开始发言,大家都想听听他究竟要引大家来做什么。
他说了好多,一上来先谈论文学、又谈论音乐现在谈论到的是江湖,他说的一点也不让人烦,反而还流露出平白直露地谈论。
风清扬这才对他有了些新的认识。
表面上王路虽是个打小被绿踪堡庞坏了的公子哥,其实他的知识面颇广,虽然有的只是略知一二,但某些问题观点是透彻的。
而王路也对风清扬有了大大的改观。
他原以为风清扬只是个长相英俊的一流剑客,今个儿才发现原来自己刚才谈论到的每一方面他都懂得,最主要的是他不经意间流露出的博学,他对文学的浓厚兴趣,他的谈吐和气度这些都不能不让王路吃惊。
就连他的哥们张三丰也决不是个整日只知道练武的粗人。
栀蓝坐在风清扬身边,虽然身上穿着尼姑长袍,可是丝毫挡不住她那份幽雅美丽的气质。王路坐在她对面,谈话中他的目光时而移向风清扬,又时而望向她,突然王路长身而起,好像发现了新大陆般一双眼睛紧盯着栀蓝小腹。
“婉儿,你......你有孕了?”王路问。
“嗯。”栀蓝点头。
王路禁不住后退了两步,一脸地茫然。
这时,风清扬他们三个已经站了起来,走向门口。
“婉儿!”王路喊道:“明个儿,我就派人把华神医送到你那去。”
大家怔了怔,没想到王路会突然地转变。
风清扬微微一笑说:“有劳王公子了,明个儿让华神医来‘碧水温泉’方可,我们会在再里等他。”
王路点过头,示意他记下了。
转眼间华灯初上,长街比白日里还要热闹。
风清扬他们三人肩并肩地走着。
张三丰突然开口对栀蓝,说:“那个王路从外形上看还说得过去,可是若往男子气概方面或者其他方面稍稍一看的话,他还不够优秀,配不上你的。”
张三丰表面上是说出了自己的看法,可实质上他也说出了风清扬的心声。
栀蓝听到后笑了笑,不言语。
风清扬牵紧她的手,不露声色。
“哼!什么嘛!”张三丰嘟囔着:“我可不管,今晚你要给我叫碧水温泉里最温柔的按摩师为我按摩才行。”
风清扬望向他:“要不要我给你按?”
“你又不是女人!”张三丰接着嘟囔。
就在这时候,贾兰兰从后面撵了上来:“等等我嘛。”
张三丰回头一瞅:“等你作甚?”
“哦,不是说好一起去温泉的嘛。”兰兰说。
“行了。你快点找王公子去吧。”张三丰调侃她。
贾兰兰顿时哈哈哈地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张三丰问。
“我开心极了,你竟然吃醋。”贾兰兰说。
此话一出,张三丰直接蹦了起来:“你……你再乱讲,我就揍你了昂!你这个黄毛丫头,瞎说八道。”
兰兰板起脸来,一本正经地说:“就是为了证明我说的是错的,你也非带我去不可。”
“好,好,你就跟着来吧你,哼!”张三丰大步流星地走了。
兰兰用激将法跟着来了温泉,原来心情甚是舒畅,可此时此刻却有些郁闷了。
洗浴用的服装样式是多种多样的,颜色也是缤纷多彩的。她的目光从一件件浴衣上扫过,内心也没闲着。她在幻想着自己换上这样美丽的浴衣后,那该是多么的迷人。
现在的栀蓝已经为自己选好了一件浴衣拿在手里。
兰兰急切地走到她跟前,抢着要看她选的是什么样式的。
就在她看真切的这一瞬间,她的心情就无法控制地低落了起来,就像是突然下雨了一样。
原来她看到栀蓝为自己选的是一件黑色绣花浴衣,那包裹胸部的尺寸绝对是很有自信的女人才能够拥有的超大号。
“完了,今晚我肯定不会成为焦点了。”兰兰心里暗忖。
不过有些事情是变化的。
待两个女人都换好浴衣走出来的时候,男人脸上的表情和兰兰想像的也不一样。
使兰兰没有想到的是,风清扬见到这么美丽性感的栀蓝脸上竟没有表露出喜悦之色。
后来,她才明白,女人的性感,男人只是想着独享。
这就好比,假如你有一本很爱的文学书,你心里想着的是在静静的窗子前柔和的灯光下,细细地品读书页上的唯美文字,慢慢地沉浸在作者的细腻情感当中,那是多么的美妙,你绝不会想着捧着这本书去热闹的集市上去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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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回 月夜碧水
圆月当空。
碧水温泉屋子里一张拉开的樱花屏风后面热气沸腾。
那咕嘟咕嘟地沸腾来自大锅里的清炖鸡。栀蓝偎着风清扬,两个温泉里的招待姑娘一左一右地坐在张三丰身旁,贾兰兰独自盘膝而坐,他们六个正围着大锅在吃酒。
栀蓝那白玉般的眼睑下面,染上了一抹淡淡的红晕。
风清扬夹起拌好的鲍鱼片放入她口中,柔声道:“你还是不要饮酒的好。”
栀蓝用那双清澈如星的眼睛望着他,点了点头。
她只是轻啜了一口果酒而已,那是贾兰兰给叫的,她非嚷着味道特别让自己尝的。
席间,两个招待姑娘时而讲段子逗乐,时而表演舞蹈节目,当然更多的时候是在劝酒。
此时,男人们还在饮酒,栀蓝觉得有些闷热便来了外面的长廊上透气。
长廊人字形的顶棚上垂着一排大红灯笼,廊檐上雕刻着各式各样的花纹,异彩纷呈。
栀蓝凭栏而坐,一双黑亮的大眼睛望着长廊外的小池塘。
池塘里高高低低地漂浮着生命力极其旺盛的水草,鱼儿三五成群自由自在地戏水于其中。
“要是拿些干粮出来喂鱼就好了。”栀蓝正思忖着。
一阵熟悉的脚步声从背后传来。转头望去,是风清扬远远地从花径深处走来。
栀蓝立刻迎了上去:“风大哥,你怎么也过来了。”
风清扬张开双臂拥她入怀,附耳低声说:“我放心不下你。”
温柔的月光沐浴在他英俊的脸上,她从他深邃的眸子里读到他微带醉意的柔情。
此刻,他也发现了。
他发现靠在他胸前的她心跳骤然加快了,而这加快的心跳声瞬间将自己溶化,就像是牛奶溶入了红茶一般。
他说不出的喜悦,说不出的激动,不知什么时候,他已经俯下身来吻住了她。
半响,传来一阵女子的嬉闹声。
栀蓝羞涩地抬起头来,原来是贾兰兰和温泉里的那两个招待姑娘正站在廊下偷偷看他们呢。
正当栀蓝不知所措之时,贾兰兰已经跑到跟前来扯着她的胳膊问:“姐姐,那是什么滋味呢?”
“这个不能说,等你有了爱人就知道了。”栀蓝喃喃道。
这时,周围的姑娘们也围拢过来拉着栀蓝一起去泡澡,她朝风大哥望了一眼,跟着去了。
望着望着栀蓝漆黑浓密的长发被微风吹得飘了起来,风清扬看得入了迷。
长廊后面的草丛翠绿浓厚,一条三尺左右浑身油亮的花蛇蓦地钻了出来,试图在风清扬那裸露的结实小腿上来上一口,就在在风清扬失神的这一刻,一块石子破空飞来恰巧击在花蛇要害处,死掉了。
张三丰不知何时已出现在风清扬身侧,他蹲下来将那条花蛇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这蛇有剧毒。”
风清扬嘴角现出微笑:“幸好,这家伙要攻击的不是栀蓝。”
“我真拿你没法子。”张三丰一边嚷着一边拿出一包烟卷,抽出一支,用火折子点着了火,然后递给风清扬。
“哪儿弄的?”风清扬接过来吸了一口,烟味很重。
“今个儿长街上买的。”张三丰望着一股青眼流向夜空,升腾,升腾,然后随风飘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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