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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周铁桥     八月合伙人txt下载     八月合伙人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二十章 老朱的打算

    “看来陈元庆那边问题不大了。”周庆山陪朱总回到办公室,低声说着,一边伸手接过他脱下的风衣。

    “嗯,现在的关键,是怎么安排他进来的问题。”

    朱总说:“不能再闹出吴芳那样的事情来,这次要让高朋无话可说或者不敢有动作。小周,你先去忙吧。

    别忘了把我放进购物车里给豆包买的东西下单付款。”说完他陷入了沉思。

    周助理答应了一声。他这么多年早了解知道老朱的习惯。

    倒好茶水,他轻轻转身出去,把门关好,留朱总一个人在里面仔细思考和推敲。

    老朱其实不仅在想陈元庆的事情。他要下盘棋,趁这个机会把棋局整理、整理。

    正如周庆山和许静说的,这十几年里,老朱把自己完全搭在了汉河身上。不仅仅是事业、财产,而且还有生活和生命。

    他感觉精力大不如以前,已经难以驾驭汉河这样庞大的商业机器。

    回想自己走过的路,老朱不禁感叹人生中享受天伦的太少,不能不说是个遗憾。

    对于赵唐他既骄傲又愧疚。这孩子独立自主走到今天,而从父亲这里的确没有得到过什么,自己面对他的家庭时内心是矛盾的。

    想想另一个孩子朱绘,这是他心中最柔软的地方。朱绘与她的同父异母兄长不同,她缺失的是母爱,而几乎完全在父亲身边成长起来。

    唉!这两个孩子回头碰了面,会怎样评说这个父亲呢?老朱自己苦笑。

    他继而又想到现在的夫人秦宣。他们是别人撮合下一起看了场电影后认识的。

    那时的秦宣活泼、热烈,对从军队退下来的老朱崇拜不已,最后不顾家里反对和他结婚。

    但这场热恋只维持了三年。朱绘出生后秦宣重新回归舞台,把照顾女儿的责任大咧咧地丢给了老朱。

    她那时也许没有想到,自己觉得很无所谓的这个举措,正是两人距离越来越远的开端。

    她对艺术的投入和痴迷与老朱的失落和陌生成了正比,最后积累到回家就冷战、相对无言的尴尬境地。唉!老朱再度无力叹息。

    生意上他可以调度、协调,就像指挥大军突破重围,杀出条血路来获得生机。

    可对于家庭的问题……,他往往不知该怎么应对,有种有劲使不出的感觉。

    也许这是因为年轻时脱离社会,在部队和工程上投入太多,导致缺乏缺乏阅历和经验?

    也许这是借口,但他实在找不出旁的、更贴切的缘由。

    他为什么会看上孙瑶?说起来这个年轻守寡的女人比老大的年纪还小,但不是出于怜悯也不是单纯的需要,孙瑶身上某些气质吸引了他。

    当然,还包括她的努力、坚韧和富有人情味儿,她对家庭的爱护与坚守等等。特别是对家庭的维护!

    前几十年没有细细品尝家庭温暖的老朱在孙瑶身上找到了这感觉。

    她可以让自己平静、可以抚慰疲惫的心,就像是修理车间最心灵手巧的师傅,使这老马达一次次获得继续转动的可能。

    他期待着与她共建家庭,为的是今后,而不是一时的舒心、畅意。

    想了很久,老朱呼唤周庆山进来,让他备车外出。今天他约了两个多年的好友见面,要和他们好好谈谈,看能否帮他从目前的境地中解脱出来。

    他先去见鼎泰资本中国区的总裁孙良。

    孙良和老朱是二十年的老友,当年也是孙良第一个站出来支持他做汉河,那时他还不是副总裁,而是个年轻的基金经理。

    这么多年过去,孙良两鬓也有了银丝,但面色红润,两手有力。

    显然他身体健壮,这和他多年坚持慢跑和快走这两项运动不无关系。

    “孙总呵,老哥哥要来请你帮忙啦!”老朱笑呵呵地说。

    “唉,您怎么黑瘦成这样了?”孙良皱眉:“我上次去医院还没觉得。不过你那时躺在病床上我也没能进去,只远远在门口瞧了瞧。

    什么事这样折磨人呐?老哥,生命第一,其它的都不至于!”他劝慰道。

    “我自己的身体,心里有数哇。”老朱笑吟吟地坐下,说:“现在身体不如以前了,毛病也多。这副样子继续负担汉河,有心无力噢!”

    孙良听了想一想,试探地问:“难道董事会又和您谈退休的事了?”

    汉河上市是孙良当年的得意之笔和成名之作。上市后鼎泰逐步从市场上退出获益,目前已经仅剩不足1%的股份,孙良也早已不是其董事会成员。

    但因他的作用和影响力,孙良对汉河董事会和老朱之间的矛盾也有了解。

    老朱苦笑:“现在就是他们不问这个事,我自己也在考虑了。”

    “哦?莫非您自己想打退堂鼓?”见老朱缓缓点头,孙良又问:“那,您准备由谁来接这个摊子呢?”

    “先保密呵。”朱总叮嘱了一句,然后轻声说了“陈元庆”三个字。

    “是他?”孙良两眼一亮,连忙问:“您怎么和他接上头的?你们之间谈过,他意向如何?您二位谈到什么程度了呢?”

    老朱呵呵地笑:“别忙,我一个个问题回答你。我刚出院就委托智亚猎头物色人选了,已经当面或间接地交流过很多次,前后持续了半年左右。”

    说着,他把陈元庆本人情况、他们之间沟通的过程等等,和孙良详细做了说明。直说了半个来小时,中间孙良一直认真倾听者,不时提出个别问题。

    一个好的资本管理人,同时应该是个好的倾听者。这也是老朱思虑周详后,先来找孙良的原因。

    “这个人我没有直接接触过,只是对他的事迹有耳闻。我很惊讶智亚的猎头怎么找上他的?”孙良这么说,老朱微笑着没接话。

    “那您来和我说,是有什么打算吗?”

    老朱点头:“我希望你出面把他推荐给董事会。”

    “为什么?你直接推荐不好吗?”

    “那样他就打上了我的烙印,对他将来在汉河的发展不太好。”老朱解释:“如果有人推荐个干干净净的人选,他们更乐意接受也更放心。”

    “嗯。不过还有个问题。”孙良略一思索道:“我现在不是汉河的股东,那么这推荐会显得很一般,缺乏力量。不过是朋友之间的介绍而已。”

    “我知道,所以我打算把我名下股份的一部分卖给你。”老朱微笑。

    “您打算卖多少?”孙良惊讶地扬了下眉头。

    “六成。”

    “那可不少,而且您自己……。”

    “不用担心。我反正要退出的。”老朱淡淡地回答:“因为剩下的部分我会转给小秦。”

    “你夫人?”

    “是的。”

    孙良向沙发里靠去:“那就是说,您完全从汉河退出了?”

    “是真正的退出。我已经完成了自己的历史使命。”

    孙良沉默了会儿:“您对以后有什么打算?”

    “变现之后,我会带一小部分人离开汉河,去家新注册的公司。它会专门做面部识别,初年度流水预计在一点五到两亿元之间。”老朱笑了起来。

    “我就知道,”孙良也笑了:“我就知道您不会回家关上门从此不问世事了!”

    “不是完全隐退,但也差不多。”老朱点头:“我看中了一个干部,这次要带她出来。有她在,新公司就会有源源不断的订单。”

    说完,他把吴芳的情况做了介绍。

    “哦!原来你早找到新增长点了?”孙良注意地看了老朱一会儿,说:“我猜您一定需要新公司的资本伙伴。”

    “如果你能加入,我求之不得!”

    朱总轻声说。实际上,此前他已经和孙良在不同场合几次提到过面部识别在吴芳入职后的发展和业绩,那时他就已经在为今天的谈话提前布局了,所以他有把握孙良早对此有所心动。

    孙良习惯性地抚摸了下自己的鬓角,这是他下决心前必定的动作。

    “我最多出一千五百万。”他说:“但不是一起,而要分三期付给。如果您同意,我明天开始准备与转售和入股两方相关的所有文件。”

    老朱伸过手来:“我希望你将来不会为今天的决定而后悔!”

    “以您的眼光,我相信这不是亏本买卖。”孙良笑着也伸出手去:“也许这是另一个汉河,或者比汉河更辉煌的成功呢?”老朱哈哈大笑。

    从孙良这里出来,他坐进车里,对周庆山说:“我们去苏律师那里。”

    周庆山点点头,但他还是有些担心。“你觉得苏律师能说服小秦接受你的条件?”

    “她拿走她的,我去追寻我的。她为什么不接受呢?”老朱幽幽地说。他半闭着眼睛,没看到周助理在轻轻地摇头。

    要说朱总在商场上叱诧风云,可怎么在家庭问题上就是拎不清呢?周庆山也不好多说什么,唯有暗自叹息。

    清官难断家务事,老朱自己的事情还得他自己拿主意。

    周庆山知道职责所在,他可以给些朋友的建议,但绝对不会掺和老伙计家里事情的。

第一百二十一章 小女儿回家

    老朱知道,现在这件事的关键已经不是朱绘,而是他的夫人小秦。

    她自从嫁给自己,除去生绘绘那年以外,夫妻俩总是聚少离多,特别绘绘上大学之后老朱就没再见过她。

    即使她回来两个人也已经分居在各自房间,早已没有了夫妻之实。至于情分就更别提了。

    小秦现在要争的无非就是个财产,而汉河是自己最大的财产。把剩下的股份都给她,这样她总可以满意了吧?

    老朱这样想。反正孙瑶也不是为的这些东西,只要有部分将来能留给绘绘就可以了。

    车开进西山苑,朱总揉了揉面颊,带着笑容下车迎向跑来的绘绘。“你什么时候到的?这次放假回来准备住几天?”他问。

    “住五、六天吧。”绘绘挽着父亲往屋里走,她个头已经和父亲快差不多了。

    “这丫头,”老朱惊异地瞧她一眼:“不去看你妈妈?”

    “她都没想过要来看我,懒得去!”绘绘撅起嘴来不像个马上要上大三的女生。

    “嗯,她会不高兴吧?”

    “才不!”绘绘显然很了解母亲,仰着小脸回答:“她只有排戏出问题的时候才会不高兴。”

    “那你这几天就打算全都围着我转啦?”

    “对对,都为你。爸爸,咱们俩也有一年多没见了吧?今晚我下厨,给你做点好吃的!”绘绘心情极好地说。

    “我闺女会做菜了?长进不小嘛!”老朱哈哈大笑:“你不会是有什么事瞒着我,要来讨饶的吧,先把马屁给拍这么足?”

    “哼,我有那么无聊吗?再说小心我做个锅巴喂你哦!”

    晚餐是愉快的。不过当然啦,一年功夫肯定不足以让这小家伙进步这么快。

    最后几乎所有的菜还是保姆胡阿姨做的,人家老公是特级厨师嘛。

    胡阿姨才看了两分钟就急忙接盘救场了,她让绘绘打下手学两招,好端端的食材再折腾下去可就全费喽!

    老朱席间也没提绘绘的手艺,反正大家高兴就好,有些事不妨心照不宣。

    “爸爸,孙姨最近没来呀?”正吃得高兴,绘绘话题一转问了句。

    老朱看看刚走出厨房的胡阿姨,对方心里明白,马上把手里的汤盆放到桌上又退回去了。“怎么,你想她了?”老朱问。

    “你邮件里提她好几次,弄得我还以为她已经住过来了呢。”绘绘故意逗她老爸。

    老朱哭笑不得:“唉,我哪像你们年轻人那么开放哟!

    她不过偶尔过来看看,说说话、聊聊生意上的趣事或者难处。

    你现在年年有变化,估计她再见到你都不敢认了。”

    当年绘绘还是在老朱的办公室里见过几次孙瑶。后来因为谣言传播加上孙瑶离开,她俩见面机会就非常少了。

    “我妈……她电话里和我说,你想和孙姨过日子。”绘绘想着怎么措辞,缓缓地说。

    这事儿对女生来讲,开口和自己父亲谈是蛮尴尬的。

    “嗯?”老朱抬起头,脸上浮现不满。这女人,怎么跑到绘绘那里去讲这个?

    “她不该和你谈这个话题,至少在我和她之间沟通之前,不应该这么做。”老朱放下筷子。

    “她是想告诉你什么呢,或者想让你做什么?”

    “那还用说,想让我跟她呗!”绘绘不在意父亲的恼怒,往他碗里夹了筷子洋葱爆鳝丝。

    “不过呐,我现在长大了,是个独立的自然人啦。所以我有权对自己的将来做出决定。”

    “哦?”老朱对女儿这样的回答很有兴趣:“那,你打算怎么决定呢?”

    “这个嘛……,现在还不知道。”

    绘绘一笑:“我得去见见孙姨聊过再说。毕竟这么多年没见,不知道她是什么样,也不知道她怎么想。我要谈过才能判断。”

    “你要去见她?上人家家去,那样不好吧?”

    “我去她公司。”绘绘狡黠地笑:“看看她把公司管成啥样,然后再和她聊。既要客观、也不缺主观。”

    “你这样人家还以为是上门兴师问罪哩。”朱总板着脸摇头。

    “怎么会?我只不过想亲眼看看她到底是个什么人,有多大本事,居然能把我老爸这么优秀的人给搞定?”

    老朱忍不住“哧”地笑了。“原来我家闺女是打算去替父相亲呐?”

    朱绘白了他一眼:“名头不重要。再说……,有些事我必须和她本人谈。”

    “那,你不如先去问你大哥,他们是同事,可以听听他意见嘛。”

    老朱提议。赵唐的事情朱绘很早就知道。而且和他们父子关系的坎坷不同,赵唐倒是同这个异母妹妹很合得来。

    提起赵唐,朱绘来了精神:“哎对呀,我已经是当姑姑的人啦。这么说还得拨一天给小侄子去!”

    “这样吧,”老朱想想说:“我安排一下。

    早上你随我到公司,然后车送你去赵唐那里,吃过午饭再送你到智亚那边去见孙瑶,然后你下班时来接我。这样不就全顺过来了?”

    父女俩商量妥当,胡阿姨见吃得差不多才出来收拾了碗筷。朱绘很高兴,老朱也暗自松口气。

    他最担心自己女儿见到孙瑶出什么状况。如果有赵唐缓冲下并预先摸摸她的底、打好铺垫,那样最好不过。

    其实当局者迷的缘故,赵唐和绘绘见面后发现她并没什么恶搞或者破坏的念头。

    他先带她看了看自己的“小窝”,介绍了自己的妻子。然后便是豆包个人的重头戏了。

    看着和儿子玩闹成一团的小姑子,苏珊娜笑道:“你妹妹还真是天真可爱。挺好的性格!”

    “嗯,可不。本质上来说,她还是个大孩子嘛。”赵唐微笑着回答。

    “看来不用担心她见到莎莉以后会发生什么,你说呢?”苏珊娜拍拍他放在自己肩膀上的大手。

    “老头子想多了。”赵唐苦笑:“尴尬的是我好吧,他倒没想过我会不会反对。”

    苏珊娜“噗嗤”笑了。可不,如果老朱真的如愿以偿,那孙瑶可就实质上成为赵唐的继母了。这个转换还真是……。

    “你知道他俩的事又不是一天、两天,要反对还不早就说出口了?他是看准了你不会说什么的。”

    “唉,手心手背都是肉。只好我自己找个地方诉苦水去……。”

    赵唐说着慢慢伸手过来,被苏珊娜一扭身躲过。威吓地指指,那意思:敢当着你妹子面就伸手?赵唐无奈,看着她逃到楼下去了。

    “大哥哥,你为什么不反对他俩这件事呢?咱爸这属于‘吃窝边草’吧?”

    午饭过后,年龄上差了好多的两兄妹坐在院子里大枣树的荫凉地下喝茶,朱绘开口问道。

    赵唐闻言差点呛着,不满地瞥了妹妹一眼:“说什么呢?多难听!”停了停又说:“莎莉这个人你见到就知道了。

    她不是个随便的,更不贪图别人的东西。她有自己的原则,做事知道轻重缓急,不像我总是冲动。”说完便把自己了解的情况给朱绘讲了一遍。

    从她丈夫在地震中为抢救金库牺牲,到如何独力支撑两个破碎的家;从怎样学做猎头,到后来执掌智亚;从自己和董事会矛盾中莎莉如何保持冷静,到传媒团队事件中对查理的霹雳处置。

    朱绘听得津津有味,中间几乎没有打断过赵唐的讲述。她为这女人的坚强而惊叹,为其果决而叫好。

    等赵唐讲完,她叹息道:“我以为你们猎头就是整天忙着帮用人单位招人,没想到里头有这么多故事呵!”

    赵唐“嘿嘿”笑道:“我才不过说了和莎莉有关的那么一点。你要是有空的话,我想她知道的故事更多,甚至可能更精彩。”

    虽然有赵唐的介绍,不过来到智亚,朱绘还是被它的办公区和来来往往的员工立即吸引了,以至于孙瑶站在不远处观察她好几秒,都不曾被觉察。

第一百二十二章 年青的选择

    看着别人的女儿孙瑶心情是复杂的。

    自己必须接受这个姑娘,而不管对方是不是能接受自己,总之那种“继母都是坏人”的观念会迫使你不得不尝试获得好的结果。

    朱绘她不是没见过,不过那时她还是个小女孩,现在可是大人了。听赵唐说她现在很有主见,脾气和老朱有点相近。

    “你能搞定老朱,那就一定能降伏这个小怪物!”她想起赵唐电话里说的,嘴角不禁微微翘起。

    “呀!”绘绘终于发现了孙瑶,禁不住轻轻叫了声。

    这就是老爸说的最好的猎头公司女当家人呵?她眼睛一亮,笑了,露出两个浅浅的小酒窝。

    近来受许静影响孙瑶也开始关注国风服装。

    她今天穿了件连肩短袖的中式水墨手绘荷花月光上衣,领口间用颗绿珍珠做个盘扣,与身上的画色暗合呼应。

    这衣裳似是苎麻质地,却较之更加柔和。收腰的廓形设计和两侧的小开衩既衬出身材又不失委婉的活泼。

    下身则穿了条云纱散腿的宽松长裤,两侧垂下缎带的末端各结了大小两枚绿松石珠子做压髀。

    右手上配只墨玉的镯子,越发明眸皓腕。整个人看上去高雅、清爽。

    “欢迎、欢迎!”孙瑶走过去拉起朱绘的手:“几年没见,成长这么高了。到屋里坐咱们慢慢说。”

    见她有些想开口又不知如何是好的样子,忙主动道:“在猎头公司里大家彼此都用英文名称呼。你就叫我莎莉好了。”

    “嗯。”朱绘大出口气。她抑制着“砰砰”跳的心,小心翼翼地开口说:“莎莉,你这身真好看。很合时节呢!”

    “这可让你见笑了。”孙瑶指着沙发请她坐,说:“我这也是拾人牙慧,咱们公司里有从奢侈品行业过来的姐姐,她穿中式衣服才叫漂亮呢!”

    “我原来以为中式衣服就是旗袍,没想到可以穿得这么出彩。”

    孙瑶笑笑。她很高兴这孩子有什么就说什么,不拘谨也不唐突。

    “这位小妹妹喝点什么,茶还是咖啡?”艾米进来打断她们。

    朱绘忙表示温开水就好。艾米看了眼孙瑶,点点头笑吟吟地出去。

    “咦,莎莉,这是你秘书?很好看呵!我进来就发现咱们公司美女好像特别多。”

    “这个行业适合女生,所以本身女孩子就多。加上我们挑人、留人的时候比较注意形象上的要求,所以智亚可能确实比其它猎企美女要多些。”

    孙瑶说着眨眨眼:“我们公司里成双成对,甚至成家的也不少呵。”

    “就像我大哥哥那样的?”朱绘心有灵犀。两个人都笑了,立刻觉得气氛更加融洽。

    聊了一会儿,艾米送茶水点心进来后又离开。朱绘开始言归正传。

    “莎莉,我有点不明白。大哥哥和我聊智亚的时候就眉飞色舞,他都离开公司了,为什么还念念不忘呢?”

    “这是他的心血呀。”孙瑶回答:“当初,老董事长去世,大家群龙无首的时候,又传来他儿子在外面欠债。

    是托尼接受董事会任命站出来顶住了所有压力,让公司度过那段难忘的日子。

    后来逐渐追回客户、要来应收款,再后来我们开始接受合伙人、开分公司,规模成倍增长起来。

    可以说没有托尼,就没有智亚的今天。

    这也是为什么现在董事会有些人不敢让他回来的原因。

    他在智亚的召唤力太大了,甚至后来有些高级顾问和合伙人都是冲着他的名字留在智亚的!

    你看他虽然不管事,但还必须在股东里挂名。这就是个人的影响力。

    什么是影响力呢?有人说能找来好多钱,有人说能招来大批追随者。

    其实说的就一件事:发动并使用资源的能力和范围。托尼在这方面的能力超过我们所有人,因此他受到大伙儿的尊敬。明白吗?”

    “哦!”朱绘若有所思地点头。“他给我讲了些你管理公司以后发生的事。

    为什么智亚已经做到这么强大,还会有人要拉队伍出去呢?”

    孙瑶笑了。“你要是没考好落后了几名,你会怎么想?

    人往往是不服输的,尤其企业家很难向别人低头。只要你还有上进心,那么大概就会想‘下次我少错一道题,追上前面那个’对不对?”

    她看朱绘使劲儿点头,接着说:“所以排行在后面的公司总会想追上前面的。第一名永远是同行所有人的靶子!

    没错,也许别人捧你,说你是榜样、是学习的目标,可那不还是靶子吗?

    本质没变,只要有机会,竞争同行会很乐意把你从台上扯下来。

    所以,智亚就会面临好多人的围追堵截。也许我们是比较强大,但我们不可能消弭竞争。

    那成垄断了,市场的管理者也不会允许这种情形的。和谐是相对的,竞争才是永恒的!

    如果哪个经营者自以为天下太平可以躺着数钱,那祸事一定不远。

    智亚愿意面对竞争,也不怕竞争。当然,我们欢迎业务水平上的竞争,对不择手段的捣乱绝不手软。”

    “就像上次?”

    “是的。上次就是外部有人兴风作浪,要打破智亚内部的团结、和谐。

    内部也确实有人经不起高位厚禄的引诱,所以出现部门长企图拉整支团队出走的情况。”

    孙瑶喝扣咖啡继续说:“上次事情也给我们提醒不少,智亚得以做出调整和改进。

    不过后来我听说有人觉得我当时处置得太不留情、太残忍了。”说着她自己笑起来。

    “我大哥哥说,如果不那样对话,留下后患影响到其他人就更不好了。”

    “对啊。托尼说的对!如果手下留情或因犹豫造成别的损失,那岂不是为个别人牺牲了整个团队的利益?我这个经营者怎么能做这种事!”

    “霹雳手段方显菩萨心肠。”

    “嗯,孺子可教也!就是这个意思。”孙瑶高兴地揉揉她脑后的马尾巴:“将来你要是像你爸爸那样做老板,可要记得这个话!”

    这次见面是非常愉快的,至少说明她们之间的见解、沟通都没有问题。

    就在朱绘起身告辞,孙瑶想松口气的时候,这姑娘突然提了今天最难的问题:“莎莉你真的想和我爸在一起吗?你俩年龄差距那么大!”

    但是孙瑶微笑间略一思索,马上回答:“我觉得年龄不是问题。你看托尼和苏珊娜不是很幸福吗?

    两个人在一起不见得什么都是一样的、相配的或者互补的。

    也许会有差异,甚至差异比较大,但这都没关系。关键在于能否包容对方的缺点、差异。

    我们常说‘求同存异’,实际上夫妻间也是如此。

    非要争高下、对错,你赢一次我就必须找补回来,那结果会是可悲的,因为想的不是这个家而是自己。

    我是有过家的人,我和你父亲都知道,要想走到一起,就要共同为家着想和分担,不能总想自己。

    把自己放在第一位的人永远无法融入团体。

    家是个小团体,它构成了社区、社会和国家。

    你再看这外面的办公区,看到的是什么?是一个个部门级团体,它们构成了公司、行业、区域经济体。

    无论社会还是职场,表现不同,道理却是一样的。这是人类规律和社会构成法则。”

    她说得轻松、自然,又把那些概念表述得级形象。

    比比划划间,已经给年轻的朱绘脑海里打开了一扇光明的大门,那门后似乎让人看到无数的数字、人物、金钱与商品,以及它们构成的天地、海洋等等波澜壮阔的景象。

    霎那间朱绘觉得,这比在学校里听老师讲课要生动、直观的多啊。

    “莎莉,加油!我支持你!”朱绘最后说道,马上眼眸里闪过狡黠的光:“不过大哥哥那边,只能让他尴尬了。”

    “托尼,他尴尬什么?”孙瑶一愣:“哦——!”她马上明白过来。地下车库里充满了两个女子清脆的笑声。

第一百二十三章 后怕

    “早啊茵茵姐,今天气色真不错!”

    许静在大门口迎上江茵,朝她身后挤挤眼:“哟,懂得来送人家上班啦?有进步、有进步!”

    她故意大声地夸赞,好像非要让远处那个还傻笑着站在出租车旁的小子能够听到似的。

    “你这丫头又作怪,等他再开豪车来接你时我也大声喊过去,叫全楼、不,整条街道都听着!”江茵红着脸恨恨道。

    “那你可等不着了。”许静得意道:“他被我教训了一通如今比竹熊还乖,哪里敢跑来显摆?”

    “都称‘他’了,看起来大势已定啊?”江茵努力把她思路从自己身上移开,遂追问道。

    许静马上白了她一眼:“我没说、不是我、我没承认!”

    嘴角浮现她标志性的狡猾笑容,说:“他自己自作多情哦,咱可没答应什么。”

    “哼,你得瑟吧。小心有狐狸精把人抢走了,你才竹篮打水、哭都来不及!”

    “你这纯属嫉妒!”许静一把抓住她胳膊:“老实交代,他怎么求饶的?怎么就忽然开悟了?哎呀,我想起来,有天他被某人点化过,那人是谁来的?”

    “还点化……,”江茵忍不住笑:“你这只小妖能点化谁?成天和你师傅学的不正经!”

    她忽然扯住许静细细上下打量,口里“啧啧”有声:“咦,奇怪了。你说怎么别人穿中式就穿不出你这个味道来,到底有什么不同啊?”

    原来她今天穿了身四分袖中长款连衣裙,领口有仿古右衽的蓝包边交领设计,领口至右腋前点缀两个蓝绊绿结的盘扣,身上印花两肩、左腰至下摆皆是仿徽宗花鸟图。

    右鬓上方用了只玳瑁花的发夹将发丝拢住,露出精巧的耳廓和米色珍珠坠。

    “你这身呀,不刻板、不妖娆,恰到好处。只可惜……为什么只穿了双半高跟的?要是用高跟鞋,岂不是鹤立鸡群,要迷死人了?”

    江茵指着她脚上那双刻花白皮鞋打趣说。

    “我本来就够高了,还穿高跟干嘛?”

    许静笑着解释:“高跟鞋漂亮归漂亮,可跑不快、走不稳。这要师傅叫、电话找哪有功夫一步三摇慢慢来?

    再说我这人性子也不喜欢,受拘束。最后,那东西给身体带来负担不小,为了给人看个喝彩要豁出命去,划不来的!”

    两个人聊着就已经进了公司大门。许静一眼看见窦天滢正往前台后面藏个拉杆旅行箱,忙问:“豆豆,你要出门么?”

    “咳!这么大个箱子沉死了,怎么可能是我的?”

    窦天滢直起腰来有点喘了,小声凑过来说:“小韩总的,他进门丢下就奔董事长办公室了,害我替他收。

    不然被伊万卡看见又要吼我犯懒。”说完撇撇嘴。

    江茵一听她们聊领导,马上打个招呼自己先进去了。

    许静在指纹打卡机上做完考勤,思索着走过来,说:“小韩总这是坐红眼航班回来的,这可不像他呀?

    他进门以后说什么了吗,或者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举止?”

    窦天滢使劲摇头:“没有。我刚开门一回头他就在我身后了,吓死人!然后他就进去啦,我什么也没敢问。”

    “那更不对了。”许静扭头往男厕那边瞅瞅:“他不会来得更早,一直在哪里躲着等开门呢吧?

    这太反常了。”见豆豆也说不出所以然,她只好先进去,心里嘀咕着等会儿师傅来了得和他说说这个情况。

    还真让许静猜到了,韩冬真是坐红眼航班跑回来的。

    不过他可不是像别人为了一张便宜机票,而是被吓到了不得不如此。要不怎么用了个“跑”字呢?

    这趟东南亚之行他确实对那边的市场和现状有了直观认识,更重要的是经过多方面寻找,他终于找到了久无音讯的权总!

    不过……,是在监狱里。

    面会室里姓权的在韩冬逼问下总算说了实话。

    原来他开发那块地只是得了地方长官一句口头应许,根本没有实际开发的权力和法律依据。

    他和本地最大的黑头目合作,满以为十拿九稳的事情,熟料那家伙在一次内部火拼中意外地去见了上帝。

    这下子可不得了,其遗产成了家人和各方势力撕咬的肥肉。权和友保命尚且来不及,哪里还顾得上联络韩冬?

    后来他觉得自己实在逃不掉了,只好去托军界的熟人给自己办了个自首。最后乖乖地蹲进监狱等待审判。

    韩冬听得目瞪口呆,他在大陆安逸逍遥,从未想过外头的世界如此“精彩”!那结果会怎样呢?

    小韩思来想去,拜访了当地侨领,向对方请教这种事会如何发展,以及对自己有没有什么影响。

    对方看在同源同种和他应许的“学费”面上指点,说这种事估计姓权的肯定是把自己的身家资产几乎都献给军、警两界了。

    这样即使有谁当初盯着他,见此人已经是身无长物也就失去了下嘴的兴趣。

    若非世仇、血仇,也就没必要继续折腾一个囚犯。

    但说道小韩身上,对方很认真仔细地询问了他们之间的交易和主要条款,然后告诉他:你要小心!

    他帮你提供担保办理的抵押借款,但借款人名字是你,所以贷款方肯定会找你麻烦。

    虽然当时办的是三年分期还款,但按本地法律,一旦权和友的案子被判属于欺诈,那么贷款方可以宣布你这个合同无效并要求借款人立即归还全款!

    这句话令小韩魂飞魄散。老天,我当初就没见到过全款拿什么还?权和友的那几栋楼?它们早因为不合法开发被查封了呀!

    谢过人家的指点小韩匆匆回到住处,越想越危险。他生怕被人家扣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既没亲人也没朋友。

    姓权的能献出财产保命,我能有什么,怕不是被人拷打得很惨?他眼前出现了某些神剧里的画面。

    一个激灵之后韩冬决定不能再这么傻下去了,得赶紧走!

    他甚至都没敢走酒店正门,从后面送货的出入口出来,穿街过巷之后叫了辆出租直接去机场。

    小韩长这么大没觉得害怕过,这次可吓得不轻。

    他一路上开着PAD看地图,生怕司机把自己拉到偏僻地方,或者直接给他拉到局子里去。

    直到机场他才喘过口气来,恨不得抱着司机亲一口,甚至连塞给对方的是把美钞他也不在乎了。真是个好司机啊!

    他决定买最近去国内的航班,结果只有晚上才有,而且只到天津。不管它先回去再说!

    候机的那段时间又是煎熬,他小心地观察和注意着自己周围出现的每个人。

    飞机开始滑行、冲向天空的刹那,韩冬瘫进座椅里,后背已经被汗水浸透了。他要了冰和可乐,让自己镇静下来手不再颤抖。

    清晨六点,当他从火车车窗看到外面熟悉的景色时,韩冬落泪了。不仅因为到家和安全,而且出于深深的后怕!

第一百二十四章 谁家欢喜谁家愁

    孙良算是看上陈元庆了,不单因为老朱的介绍。

    这个人以往的履历、业绩都很漂亮,也没什么绯闻轶事这类乱七八糟的东西。

    投资方实际都有自己的调查渠道,虽说多少与猎头干的工作类似,但他们更多关注业绩数字、个人品德以及管理方法这些层面。

    某种程度上来说比之猎头侧重的履历核实、背景核实更加深入和专业。

    如果能够禁得住这样严密的调查并且可以展现较好结果的人,才能进入资方视野成为他们内定的人选。

    陈元庆以往经历可以说交了份成绩良好的答卷,朱总的因素在这里面只占到一成,剩下一成来自他本人的形象,还有两成是他与孙良面谈给对方留下的印象分数。

    “不知是智亚哪个猎头挖到他的,真是太走运了!”孙良自言自语,不知是说智亚的猎头,还是说他自己。

    在重新成为汉河股东之后,孙良首先拜访了老朋友——现任董事长曹源先。

    老曹当然欢迎孙良归来,甚至提出期望他能够更多参与,帮自己坐稳这个位子。

    他俩原先关系就不错,彼此没有利益冲突,倒是都有相互借重的心思,所以很快热络起来。

    曹董是在朱总病倒的前一年被意外选为董事长的,当然这肯定是各方力量妥协的结果。

    为了不让老朱坐这个位子,他们宁可选个没什么太多根基、大家都能接受的人选,但是曹董可并不满意给人家做提线木偶,他希望可以逐步成为引导董事会方向的那个人。

    孙良回归给了一个契机,他打算先造一个烟雾弹让孙良进入董事会,然后再帮他争取到执行董事的位置。

    做为交换,曹董认真听取了孙良对后朱总时代的考虑和建议,并同意见见他推荐的这位新总经理候选人。

    这天可以说是许静到智亚以来最坐立不安的日子。也怪,以前的几个单子好像都没这么患得患失,今天是怎么了?

    为掩饰自己的心情,她干脆找借口外出,跑到北四环的圣心书店要了杯咖啡,打算在这里坐到面试结束再回去。

    书店里那只著名的老黑猫弗洛伊德趴在自己最爱的哲学书堆上皱着眉瞧她,仿佛在叹息:这姑娘,你到底是想看书呵,还是不想看书呵?

    许静单手托腮白了它一眼,看看自己面前翻开的那本《中国古代造园艺术》,竟是才翻过去一页而已。

    弗洛伊德终于看不下去,“喵”了一声起身窜上书架,又跳到空调通风道上,不紧不慢地朝儿童区去找更有趣的伙伴了。

    直到下午五点多周大庆才发来消息,陈元庆果然不负众望地通过了第四场面试,据说和董事长相谈甚欢。

    “唉,就不能早点告诉我么?明明俩人四点就聊完了!”许静抱怨地自言自语,嘴角却挂笑,明显心里美滋滋地。

    算了,今天太晚来不及让所有人知道,明早再爆这消息也不迟。

    她仿佛看见魏东挂在门口的小钟“铛铛“作响,那是向全公司宣告某位顾问有了新成单——魏东最近发明的新举措。

    据老周讲,曹董和朱总之间在基本方向上略有差异,曹董更希望保守原有战线,而不是跟风拓展面部识别这样的新战线,但这并非他们之间的最大矛盾。

    其实曹董因为在汉河缺乏根基特别希望得到总经理的理解和支持,然而老朱做为创始人的光环始终影响着企业。

    主要干部凡事都会先看朱总眼色,曹董却希望大家更多考虑股东利益。这是所谓站位不同、角度不同,思考和决定也不相同的结果。

    但陈元庆做为新人同样在汉河没有根基,他也需要董事长的支持与配合,因此更能听取曹董意见并迅速吸收、消化。

    这就是两人为什么能够融洽的基本原因。另一方面,陈元庆注重发展线上交易平台来推动汉河传统产品线的销售,甚至是利用该平台进行境外营销。

    这样的思路无疑为曹董提供了扩展业务想象空间的新方法,自然使得老曹对这个行业新人的建议充满了关注和期待。

    “所以,我觉得你推荐的这个人选应该不会有问题了。”周庆山说。

    “可……,曹董知道他是由朱总经孙良的手推荐的吗?”许静还是有些担心。

    “你放心,从开始朱总和孙良之间就有了默契,大家都不会提这段。所以从面上看,陈元庆就是孙良推荐给曹董的。”

    周庆山停了下想明白这姑娘在担心什么,笑着问:“你是不是怕自己收不到猎头服务费呵?”

    许静在电话这头呲牙咧嘴地痛苦:“您知道,我不过是个打工的……。这个问题还是留给老板们做决定吧。”

    周庆山呵呵地笑,说:“你放心,少不了你的好处!我告诉你,孙良一直在问朱总是智亚哪位顾问这么大手笔。

    我估计,他很快就会安排你们见面。服务费的话题另说,你要是能得到孙良的赏识,以后的订单估计就源源不断啦!”

    “借您吉言!”许静立刻明白了这话里头的意思。

    果真能这样,那服务费宁可不要了、或者只要一半就行。她心情立刻像喝了那可口快乐水一样无限舒爽!

    陈总现在只需要再和人力总监再象征性地见上一面,然后把薪酬待遇谈妥,接下来就可以等着拿Offer(《录取通知书》)了。

    不过呢,世上的事情大凡都是如此:这边高兴了,肯定就会有人不高兴!

    朱总见大局基本布好,立即向董事会提交了辞去董事和总经理职务的文件。

    曹董认为这一切都是孙良在后面运作的成过,于是顺水推舟帮助孙良进入董事会。

    不久,孙良向董事会推荐了陈元庆做为新总经理人选,而大家发现这是迄今位置董事会收到的四个人选中资历、业绩、年龄、学历,几乎更方面都是最出众那位。

    加上曹董已经和半数以上执行董事打过招呼,这个人选基本毫无悬念地被决定了。

    这样一来有人不高兴了。很快朱总听说,高朋在一次销售部门干部聚餐会上对此极为不满:“我,公司最早的老员工之一,副总当了五年半,凭什么不能转正?

    凭什么该向个新人屈膝称臣?他老朱就是个瞎子,人摆在眼前都看不到么?他根本薄情寡义,我白跟了他这么多年!

    如果他早点表态支持我,现在怎么会花落别家……?”

    朱总听到这话的时候半天没吭声。

    “你别当真,他那是醉话。”周助理轻声开解。

    “不,不是醉话。”老朱摇头:“那是他的心里话,是他心心念念的期待。恐怕,他已经期待了很多年吧?

    只可惜他不明白,以他的高度做现在的位置尚且吃力,我又怎么能为了情分让他坐得更高些呢?”

    “要不,我去和他说说这些?”

    “不必了。”老朱叹口气:“我已经辞职等待交接。后面的事,交给后面的人去解决吧。

    我只需要提醒小陈,尽自己的义务。至于小陈能否容他,他又能在汉河继续走多远,那是他自己的运道和缘分。”

    人如果较起真来,那可能不是选择忽略就可以完事的。

    高鹏这个人,能力上不过中人之资,因为他的资格和长期坐在销售第一负责人岗位上的缘故,同时也为配合其工作,朱总同意给他加了副总的头衔。

    但久而久之,高朋不仅觉得自己有做副总的资本和能力,而且想当然地把销售业务看作了自己的领地,将一切外来、空降的人都视若威胁并予以排斥,搞得销售像他自己的地盘一般,这就有些过了。

    一切高层的权力——无论企业还是国家——都来源于上级最高权力机构及其代表的赋予或任命,没有谁天生就该坐那个位子。不懂这点的干部,不是过于天真就是过于自负!

    显然,高朋属于自负的那种人。下面吹捧的多了、好听话听多了,就容不得其它见解和意见,自以为我就是、就应该是,甚至必须是……。

    朱总早就对他这种倾向进行过多次的批评,甚至在干部会议上予以点名。

    刚开始的时候还管用,但在董事会部分人明暗的支持和纵容下,在部分部下及其他老员工的撺掇下,高朋对老朱越来越不满,对他的抵抗和拆台也随着董事会要求朱总让位给第二梯队的时间迫近越发明目张胆。

    好在曹总还不是个随波逐流的人。他虽然乐见朱总的实力被削弱,但也不想在自己任上出现任何场面失控,更不希望有个新的大势力出来顶替老朱地位。

    所以在朱总被气病之后他立即趁机喊停,将数名闹得过分的干部降职、撤职。高朋也只得偃旗息鼓了一段时间。

    此后他又开始向朱总示好,不断让他推荐自己做接班人。

    但令人失望的是老朱迟迟没给他正面答复。等到高朋发现事情不对,新的总经理人选已经提交董事会批准。

    眼前就能到手的鸭子竟还飞掉了!高朋勃然大怒。他骂老头子病糊涂了,骂董事会那帮人临到关键时刻都不想出手相助。

    可他不是董事,甚至不是股东,对此无可奈何。于是他目光四处打量着,盘算要把这股怒气找个目标发泄出去。

    他盯上了周庆山。

第一百二十五章 周大庆躺枪

    高朋酒席上骂骂咧咧,有人可就立即抓住了逢迎领导、往上爬的机会。

    “高总,我和您汇报个事儿。”

    第二天一早,高朋手下的某经理踅摸到他身边神神秘秘地告诉他,自己有个客户恒襄电子。

    “某日我和售后的两个工程师从他们公司出来,在大厦楼下瞧见周助理和他们那边一个女总监在一起,俩人好像还挺亲密的样子。”那家伙告诉高朋说。

    “女的?”高朋开始没把这个平时不在眼里的小弟当回事,但一听他的话头突然来了精神。“你知道那娘们在恒襄是做什么的吗?”

    “财务的副总!”

    “哦?”高朋眯起眼,目光意味深长。

    他伸手拍拍某经理后背:“走,咱们去我办公室聊。说起来你最近业绩好像还可以嘛!现在是哪一级别的经理呀……?”

    朱总虽然已经提出辞呈,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人家架子毕竟在那里,直接撞上去不是好耍的,所以要是能搞搞周庆山这个目标,也算间接出了口气。

    不过……,高朋觉得总不能自己出面去查这个事,他也不太想让部下把时间用在这上头。最好找个第三方,悄悄地进行。

    这天,高朋让秘书给自己订了餐厅的位置。开完业绩通气会后已经快一点,他下楼吃午饭。

    他这人在吃的上面没啥追求,反正就这家餐厅的几个套餐翻来覆去轮流点。高朋追求的是权威感带来的愉悦,至于其它都是点缀而已。

    工作餐摆上来他刚拿起筷子,有个服务员走过来轻声问:“先生,那边有位客人让我来问问,是否可以和您拼桌?”说完,把一张名片放在他手边。

    高朋本想立即拒绝,但瞟了一眼那名片之后忽然改了主意。“可以,请他过来吧。”

    “谢谢高总!”一个年轻人走过来,脸上带着高朋从部下那里看惯的笑容。

    “黄先生是瑞森的高级经理?”高朋示意他坐下,等服务员端来对方的食物之后才开口问道。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个餐厅用餐?”他心里还是有点不舒服,怀疑自己行踪被某些人给泄露了。

    “我是到这附近的客户那里办事,出来晚了想吃点东西,没想到碰到您。您叫我查理好了”查理保持着自己的笑容回答。

    高朋没继续纠结这个问题,这家伙说的真也罢、假也罢,这个目前不是重要的。

    他没抬头,边吃边问:“贵司好像在猎头届还算有名气。你不会是想来挖我吧?”

    “这个我可不敢,贵司朱总我还是知道点的。”查理赶紧说:“不过,如果有什么可以帮到您的话,我一定效劳!”

    “你……想BD我们公司?”高朋脸上浮起嘲讽的微笑:“我管销售的,管不到人力。”

    “如果,您能帮我联系到贵司人力,那可敢情好。”

    “汉河只用一家猎头公司。”

    “我知道。”查理点头:“我来瑞森之前就是智亚的高级经理。”

    “哦?”高朋终于抬头,仔细看看对方。他想想说:“这么说你也是猎头这行的老手了?背景调查会不会?”

    查理一愣:“这个……,当然会的!”

    “好!”高朋指点着道:“你帮我查查恒襄电子财务的费小珍,我想知道她和我们公司的周大庆之间是什么关系。”

    “啊?”查理愣住了:“高总,我们这行做背调都是和人才的履历、职务这些有关,您说的这……属于社会关系范畴呵。”

    “我不方便出面,所以需要有人帮忙。”高朋抬起头,用一种冷冰冰的目光直视对方。

    “哦,啊,是这样呀。”查理脑筋飞快旋转。他知道这个时候如果自己再说一个哪怕只是表示犹豫的词,机会都会瞬间离去了。

    “那……BD的事情?”他试着问。

    “我确实管不到人力。”高朋说:“不过,大家一起吃个饭,让人力总监过来认识下还是不成问题的。”

    “好!”查理轻轻一拍桌面:“高总爽快我也不扭捏了,您这个忙我帮。五个工作日内我办妥,周末您两位愿意去哪里轻松下,请高总和那边碰好了告诉我。

    用这个手机可以加微信的。”他说着把桌上的名片又往高朋身边推了推。

    高朋会意,伸手拿起名片放进西服内侧,只说了句:“我回去加你,保持联系。”

    说完,匆匆用纸巾抹抹嘴巴,点点头后离开了餐厅。

    按说这种事有刺探他人隐私嫌疑,本不属猎头业务范畴,可查理急于拉住高朋这条线,想着反正顺带手打个擦边球谁也不知道,就答应下来了。

    如果能凭高朋的关系打开汉河的大门,一改智亚独家地位,或者在不远的将来让查理有机会插进手去,如此一本万利,何乐而不为呢?

    查理和谁都没说这个事,自己悄悄进行了调查。

    他以某公司招聘财务的名义约谈数位恒襄财务员工,通过面谈先进行熟悉,打消他们的顾虑之后开始拐弯抹角地闲聊。

    终于从其中一人那里了解到费总的男友是家上市公司的总助,而且那人还大致描述了对方的模样。

    为防意外,查理亲自跟踪了他俩某次约会的全过程,甚至跟到费总小区外,看着周大庆开车进去送人又空车离开。

    他觉得可以确定两人关系了,这才向高朋汇报结果。

    数日之后,周大庆忽然被人力总监叫去。他进门看到有董事和监事在场就觉得不大对劲。

    接下来就被告知有人举报自己和恒襄财务副总费小珍的关系,举报者怀疑在汉河与恒襄的交易中间,周大庆有营私舞弊和信息泄露嫌疑。

    老周目瞪口呆!

    更诡异的是,这边调查才开始,那边各种消息已经满天飞了。

    董事会很快也察觉出异常,尴尬地发现自己可能被别人利用了,于是曹董出面悄悄地叫停了进一步调查。

    朱总得知后长叹:“树欲静而风不止呵!”他拉着周大庆的手说:“只是我真没想到,他们会把枪口对准你。真是委屈啦。”

    “没事,就是这些人太能折腾!”周大庆苦笑:“有这本事多做点业绩不好么?”

    朱总想了会儿:“也好,不如你就趁这个机会先撤吧,离开汉河先去把咱们那新公司的场地定下来、架子搭好。

    我这边估计和董事会再有两三个来回就可以把事情谈妥,过不了多久又可以汇合了。”

    “我走了,那你这边……?”

    “没事。”朱总摆手:“新公司那边你以后就是人力行政负责人,不能老跟在我屁股后面了。

    我考虑,是不是你和智亚打个招呼,让他们帮忙给我找个新助理,既可以把你彻底解放出来投入到管理上去,同时我也最后一次带回新人。

    如果没意见,就算是我给你这个COO安排的第一个任务。”

    “行!”周大庆痛快地应下来“我建议这个人对外先说是你自己雇的,这样可以撇清和汉河的关系,后面离开时没那么多麻烦。”

    他看着老朱点了头,立即想到了许静。嗯,这姑娘既然能找到陈元庆那样的人物,让她找个总助应该不是什么难事才对。

第一百二十六章 湖畔军训

    “春天马儿叫呀,

    春天斑鸠叫呀,

    春天那个斑鸠叫哩,实在里格叫的好呵!

    你在那边叫呀,我在这边听呀,

    叽里咕噜、叽里咕噜,

    叫得那个梨花开呀嗨,叫得那个桃花笑呀嗨,

    桃树那个花儿开,实在里格真漂亮呀……!”

    许静哼着歌儿吃力地走在山路上,歌儿越唱越走调。本想鼓舞士气的,听上去倒像是极需要帮助的呻吟了。

    之所以说“吃力”,是因为她身上背了足有十公斤的装备,腰弯得好像烫红的波士顿龙虾。

    “哎,哪位哥们乐意帮咱减点负,回头请吃龙虾呵!”

    她这话平时说出去肯定应者景从,可现在只有为数不多的几个还笑得出来了。

    “这兰花儿也够缺心眼,说什么山里冷要多带衣物。这可倒好,全是满满的负担!”

    有人恨恨地骂。许静在一块大石头前停住脚回头看了一眼,身后长长的队列哪个不背一堆东西?

    有人背上大的身前还挎个小的,有的前后两个人共同拎一个包。

    那些以为向以往会有男生帮她们分担的女孩子现在个个脸上香汗淋漓、狼狈不堪,男孩子们已经自顾不暇,又能分担多少呢?

    刚才在停车场上教官说了自己东西自己拿,女生们最多只能把些吃喝偷偷塞到男生兜里装着,衣物细软既不好意思往外拿,也根本来不及就出发了。

    要命的是出发前每两个人发两瓶一点五升的矿泉水、一顶折叠帐篷和两块地垫,这些也必须带上!整个智亚被抽签打乱部门,八人一组共享本组编号。

    行军时前后组顺序不能乱,否则关联的三个组要连坐受罚晚上表演节目!这都谁出的鬼主意呀?

    “组长快走呀,不然咱们把山道都堵上啦!”许静身后的蔡诚笑嘻嘻地抬头喊道。

    “等会儿,我喝口水!”许静气鼓鼓地牛饮一大口,边拧盖子边说:“你们猜,沃尔夫请的哪家拓展公司?”

    “谁知道!”乔苹果被马肖萍扶着还在那里摇摇晃晃:“走就是了,听说才走一半。哎哟,我这腿儿站住了就发软呐。还不如赶紧走!”

    “哼,等老娘见着那该死的教官,我不整死他!”

    许静咬牙切齿地拍开上面递过来的江森的手,自己手脚并用地越过那块大石。

    她没看到躲在东燕背影后头的马肖萍听见这话,脸上表情颇为精彩。

    “别,你整死他人家来个连坐。我现在可是你的部下,他要让咱们背着行李跑个三五里地,那还活不活了?”江森哈哈一笑道。

    原来打乱部门抽签后每组至少要放两名男生,结果肖锐和江森两个经理级人物都有幸成了许静大组长的部下。

    江森在国外也有户外经验,这时候倒成了全组的核心主力。

    他和李承庆合力把乔东燕拽上去,回头嚷了句:“大组长,我看光肖萍一个不行呐。要不让波特尔帮她照应苹果怎样?”

    “我没意见!”许静小手一摆回答。

    “我有意见!”李承庆鼓起眼睛。

    “有意见闭嘴!”许静不客气地说。李承庆只好过去要扶乔东燕。

    “拉倒吧,就他那小身子骨?”乔东燕挥手,喘息着道:“你做替补,或者帮肖萍拿她那瓶水也好。”

    队伍好容易绕过湖水接近对岸宿营地的时候,远远看见陈兰笑嘻嘻地和一个高个子、穿迷彩服的墨镜青年站在一起。

    许静忽然“哎”了一声,又没说什么。她心里纳闷,这小子怎么那么像对面楼里瑞塔和肖萍对门的那个退伍兵啊?

    她疑惑地转过头来,马肖萍低着头躲在乔东燕背后不敢看她。哼哼,有鬼!

    郝正刚看着大队人马走来,让自己的助手引导大家以组为单位进入休息区,并大声宣布休息半小时后集合。

    几乎没有例外地,所有人一卸下包袱立即瘫倒了。

    这时教官们拍着手过来喊,让倒下的人起来活动活动再坐下,以免因突然增大运动量产生不适。

    许静站在背包旁边双手叉腰回过头来没一下子看到马肖萍,却瞧见离开本组跑过来的朱晓茹。

    “姐,你瞧见那教官没,怎么是我们对门那位呀?”晓茹显得很意外,甚至略带点惊慌。

    “不是你推荐给兰花儿的?”许静没好气地问。

    “当然不是,我两天前才从行政发的通知上知道拓展的事。”

    “那就得问你那花痴室友了呗。”许静叹气:“这死丫头躲得倒好,转眼功夫不知藏哪里去了!”

    她们还没找到马肖萍队伍就开始集合了。郝正刚站在队列前先进行自我介绍,然后开始鼓励大家发言,说说行军的感受以及“学习到了什么”。

    原来抽签分组是为了打破部门间隔阂,促进员工融合与和谐。“连坐”也不是为了惩罚,而是告诉大家记住自己在团队中的位置、明确自己的责任,不要因为个人或小团伙给其他人带来麻烦。

    “这条路就这么窄,如果大家不按顺序走,有慢的、有快的,有落后的也有超越的,那路上不断会有拥堵、有矛盾,我们的行军也就不会这样顺利。”

    郝正刚告诉大家:“遵守指令、维护秩序,才能让整个团队安然、有序、完整地抵达目的地!”

    安排大家做些增进信任、协作性的小游戏之后,所有人已经基本从刚才的行军中纾缓过来,重新进入情绪的高涨。郝正刚开始教大家野外生存的一些基本常识。

    比如户外遇险时如何节省体力,远距离呼救时应当使用灯光、火光而不仅仅是呐喊,行军中扎紧裤脚可以防止虫子侵入,草丛或灌木应用木棍扫击吓退蛇类、野兽,与同伴保持五米内距离等等。

    还有发生紧急情况下的施救方法,如何利用三角巾、如何止血、如何固定骨骼……。

    他毫不掩饰地批评了有些人的做法,比如悄悄丢弃水瓶,那你需要补水的时候怎么办呢?

    还有带一大堆零食的人,它们的甜味除去招虫兽没任何好处;

    喷了香水去野营绝对招虫;

    不带换洗内衣袜子的人只能湿漉漉地睡觉,明天早上疼痛会浸透到肌肉里;

    创可贴和四环素药片、手电和打火机也是必要的,会比游戏机和扑克牌有用……。

    他的话让这些没有任何野外经验的人不住地发出笑声和叹息。

    晓茹悄悄瞟了马肖萍一眼,这丫头眼里的崇拜似乎更加炽烈了。

    郝正刚安排了每四组配一名助教,既学且实践让众人觉得非常有趣。

    他自己跑前跑后给些指点和深入讲解,同时也给助教们提供必要帮助。

    但,他没有主动来找认识的姑娘们打招呼,似乎把她们忘记了。

第一百二十七章 夜下告白

    秋日落得早,天色渐渐西斜。助教们开始指点大家扎营。

    郝正刚先讲了营地选择要点:地势高且相对干燥,与树木草丛有距离,与水源相近但不相邻(避开河道)。

    然后由助教们分头指点,告诉各组组员帐篷要怎么做防止虫蛇侵扰,如何防止风雨带来的措手不及,在里面要如何摆放衣物利用空间等等。

    李智显然属于精力充沛的类型,而且他早已习惯户外也应这类事。

    白天行军时他居然背着那么重的东西还跑前跑后照顾整个队列,现在又带了人力行政团队和几个小伙子跑去给大家准备野餐会和篝火了。

    “这家伙,”魏东摇头:“精力过于旺盛。你说,他怎么就不知道疲倦呢?”

    “可惜留不住。”陈兰幽幽地戳了下他的心窝子,然后兰花指一扫:“他呀,命里就不属于你大魏的!”

    “哼!”魏东撇嘴,忽然想起许静让他问的事。“哎,你从哪找到这家拓展公司的?”他问道。

    陈兰得意地笑:“怎么样,不同凡响吧?人家可以战场上下来的第一批特战队员,真正见过血呢!

    说起来,我还得谢谢塞琳娜,是她留下的那个马肖萍介绍的,据说是她现在的邻居……。”

    “这么巧?”

    魏东还想问什么,被迎面走来的李智打断了。“二位领导,你俩别聊了。

    野餐会就等你们宣布开始呢,大伙儿饥肠辘辘盼君如救火呀!走、走、走!”

    天气非常好,晴朗的夜空中繁星点点,周围群峰露出青黛的背脊。

    山上白天清晰可见的长城和烽燧,在火光后面隐约只剩下了蜿蜒的身影。

    大堆篝火映着青年男女兴奋的脸庞,火光把每个人的眼睛照得发亮,像是所有人都已经忘记了白天的辛苦和疲倦。

    大家吃过晚餐,各部门开始轮流登场献技。

    赛英一曲蒙族敬酒歌开场,带出了互联网一部的男女生二重唱组合,然后是江森的日语歌《花儿》。

    魏东在众人整齐的拍手中出场,唱了首《朋友》,接着便把战火引向自己两个徒弟。

    许静这时已经换了身干爽的运动服,站出来大方地唱了首《HLBE草原》。

    不料她刚一落座李智便从火光后面现身叫道:“我师姐这歌唱得,深情款款、意味绵绵,大家说唱得好不好?”

    “好!”闻音知意的人们爆发出满场哄叫。许静再次跳起来,却被赛英和乔苹果拦的拦、抱的抱动弹不得。气氛顿时升上一个高潮。

    在李智为大家用法语唱《橄榄树》时,晓茹忽然发现自己身边多了个高大的身影,她不觉心里一跳。

    左右找不到马肖萍,她不知如何是好。怕他做什么,又怕开口说什么。

    想想,悄悄转身往人群外走去。这时恰有三两困意上来或者撑不住疲乏的女生结伴往营地走,倒也没人太在意。

    她记得天光尚亮时看到过离开人群三十几步远,地上横躺着几堆大约是修枝时工人伐下的树干。

    她走过去,果然发现它们,选一处坐了。

    那身影也跟过来,坐在她身边,用浑厚的声音道:“你的同事们真不赖,这家公司不错!”

    “我知道。”晓茹点头:“所以实习结束后,我选择留在了这里。”

    郝正刚看看她的侧影,却看不出她的神情。“嗯……,我让你害怕吗?”

    晓茹摇头:“不。”

    “那,为什么……我总觉得你躲开我呢?”

    晓茹没回答。两个人就这样沉默地坐了好一阵。人群渐渐地少了许多,剩下的人开始跳舞。他们还是什么也没说。

    郝正刚暗自叹口气,忽然见晓茹缩着抱住了双肩,忙脱下外面的作训服披在她肩上,

    说:“这时节夜凉,待会儿山里还会起雾,睡觉时把帐篷关好不要进了潮气。”

    “你能……抱会儿我么?我有话说。”晓茹突然道。

    “嗯?好吧。”郝正刚伸出手臂,让她靠在自己肩头。

    她能感受到后面身体里的心跳。但她还是不得不开口说:“其实,我挺抱歉的。”

    “为什么事?”

    “从咱们第一次见面,我就知道你……,你的眼神……。”晓茹声音渐小到只有两个人之间可以听到。

    “可是,我没有那种感觉。一直没有,问了自己好久,还是没有。”她叹口气:“你不会生气吧?”

    过了会儿郝正刚不出声地笑了。“怎么会?我明白你意思了。可惜得很!”

    “不,我是说,你其实是个很好的人。”

    晓茹赶紧解释:“可缘分这东西挺奇妙,偏偏我就是没那种感觉,只觉得你像位可以信赖的大哥。

    我,我还太小,这种事不知道该怎么说,或者怎么说你才不会不高兴。

    我师姐说,缘分来的时候自然就有感觉了,可我现在和你在一起这么近,都没有什么感觉……。”

    “你师姐?”

    “就是唱HLBE的。”

    “哦,住咱们对面楼里那位。”郝正刚点头,说:“好吧,我不会强求你的,一切随缘。”

    “你不生气吧?”晓茹仰起脸来问。

    郝正刚笑了:“哪有哥哥整天生妹子气的?”

    “嗯,那就对了。你就当我是个妹妹,我也不想失去你这样一位大哥呢。”

    “没问题!”郝正刚爽快地答应。

    晓茹坐起身来看他,认真地说:“我有个问题,你没考虑过肖萍吗?”

    “嗯?怎么忽然说起她来?”

    “想知道。”

    “你俩各有各的好,你更漂亮。”郝正刚老实回答。

    朱晓茹“哧”地笑了:“就知道是这样。告诉你,不可以以貌取人的。”

    “哦?”

    “沃尔夫,就是陈兰总,他怎么找到你的?”

    “他给我打的电话。”

    “他怎么会有你的手机?你公司开张才两个月又没有做过宣传,也没有骄傲的业绩,他怎么知道的?”

    “这……。”郝正刚愣住了,他也奇怪过,但不曾深想。

    “我们公司里有你手机的只有我和肖萍,我没给过,那就只能是她。她在帮你知道么?”

    郝正刚长大嘴巴,一扭头看见马肖萍正离开人群往这边走来。

    “她比我聪明,记忆力超群,大学也比我的好。如今在团队里是总监助理,业绩比很多老员工都强。

    你可不要被外貌给耽误了。”说着晓茹起身,把衣服交还给他,笑着朝马肖萍迎上去。

    “你们俩聊,怎么不带我?”马肖萍有些不安地看过来。

    “我和郝大哥正说起你呢。”晓茹说完又对她耳语:“我可帮你说好话了,后面看你自己。不过要是成功,别忘了媒人哦!”

    然后不等对方含羞地一巴掌拍过来,赶紧往旁边一跳,格格笑着逃开了。

    她刚出现就被正看着许静发愁的江森拉进了舞场。一场跳下来晓茹觉得心情好了很多。

    一直以来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郝正刚,也怕马肖萍误解,现在这个压力已经消失不见了。

    她正想下场休息,路过火堆时把一根木柴往里面踢了下。一抬头魏东站在她面前。

    “可以请这位漂亮的小姐跳支舞吗?”他问。

    晓茹余光瞥见琳达在不远处和蔡诚共舞,却向这边投来怨怒的目光。

    “好啊!”她愉快地回答。但是当魏东的手臂环过自己的腰,晓茹突然觉得面红耳热、喘不过气来了。

    她急忙避开魏东的目光低下头去。但、但是……,这感觉很好,很舒服,很安全。

    她本想喊:大魏快停下来,可却赶紧咬住了下唇。嗯,就这样,也不错。

第一百二十八章 明月照人

    黄花岭下的篝火晚会,李智一句玩笑让更多人知道了张宁追求许静的事。

    虽然人选或甲方人力跑来追这边女孩子的事情常有,但像这样知名大企业老板亲自上门来还是少见,甚至可能是智亚成立以来的头一例。

    众人在羡慕之余也惊奇,以至于开工后便有不大熟悉许静的员工特特跑来问:“哎,就那晚上唱HLBE的,是哪个呀?”

    到后来渐渐外埠分支也听说了,视频会议时就纷纷叫嚷:“朱莉在不?给唱首歌暖暖场吧!”

    “都是你干的好事!”许静逮到个机会在李智胳膊上恨恨地拧了一把。

    “哎哟,你轻点!我又不是你家奶牛,使那么大劲干嘛!”李智说完就跑。

    贾林忙拦住许静陪笑道:“小师姐,这小子嘴欠不会说话,你大人大量。

    我们还得商量产品的事呢,你这追得他遍地跑,那我们还怎么聊正经事啊?”

    “我不管,他惹我了就得复除代价!”许静两手叉腰,也不维护自己的旗袍形象了。

    “唉!咦,有了!”贾林忽然眼睛一亮:“你看这样好不好?马上中秋节,各家餐厅排期都是满满地。

    这小子不是总夸口么?让他给师姐订个位,要是办不到再罚不迟!”

    “嗯?”许静眼珠转转:“这法子不赖。就让他订‘黄坛子’,要是做不到我可不依!”说着还把粉拳挥了挥。

    李智从墙角露出半张脸,怨怒地朝贾林喊:“我说大哥,你到底帮哪头的?”

    怨怒归怨怒,不过事儿还得老老实实地办。也不知这家伙用的什么手段,居然真地说服了黄坛子餐厅给许静留个位置。

    许静很得意,问张宁有空否?张宁立即很乖地回答:“和你一起赏月,没空也得有空!”

    约会当天,张宁找了辆沃尔沃XC60,开到距离许静居住小区两百来米远的洗衣店前停车场上等着。

    大约过了十分钟,就见她穿一身白底波点细滚边半袖旗袍,款款地向他走来,笑吟吟地问:“车夫,可以走了吗?”

    张宁扬扬眉毛,做个请的手势为她拉开车门:“随时候命,女士。”

    他目不转睛地瞧着许静坐在副驾驶位置上,小跑着跑到另一边启动车辆。

    “下次我还是辆小车吧,你这旗袍上下车不方便。”他说。

    “没事,不就底盘高点嘛。”许静不以为然。

    走了几步忽然感觉张宁总把目光飘过来,许静问:“看什么呢?”

    那家伙嘿嘿地笑,说:“你这耳朵上的珍珠坠子挺好看,这口红的颜色也好。”

    “别分心好不好?你手上应该感觉到重大的责任才对!”许静白他一眼,忍住笑意说道。

    “是是,责任……,很重大,感觉到了!”张宁笑嘻嘻地。这回改看后视镜,边看边咧嘴傻乐个没完。

    许静不想理他,后来忍不住抓了本塞在身边的杂志拍过去,没想到这家伙笑得更响了!

    黄坛子这边的预约是有时间的,一进院门已经有服务员在门口等候引导。

    跟着她经游廊转过池塘,两人被带进了西跨院。不料一抬头,却见院子里站着两个熟人。

    “咦,朱莉。你们也约了今天?”孙瑶眼里掠过一丝诧异,接着便有些尴尬。

    “晚上好莎莉,晚上好朱总。”许静迅速镇定下来:“这么巧,看来大家都相中这块宝地来赏月,所见略同呀!”

    “小姑娘,这是谁呀?你不给介绍、介绍?”朱总笑眯眯的指指张宁。

    “这位是我老板莎莉和汉河朱总。”许静立刻觉得脸上发烧,还好这小院傍晚的余晖遮掩,不然真是尴尬死了。

    “这是我朋友,啊不,客户,优歌乳业的张宁总。”

    “哦,你就是张宁,那个大草原上的汉子?”军训以后“HLBE”的梗连孙瑶这里都知晓了。

    “是是,我是张宁,幸会幸会!”

    张宁没心没肺乐呵呵地来同两人握手,说:“老听朱莉说起你们的大名,我是如雷贯耳啊。今天总算见到本人了!”

    老朱哈哈大笑:“这小伙儿,直爽,性格不赖!好!”夸得张宁嘿嘿笑。

    许静怕他再说出点什么“领导不宜”的话来,连忙岔开话头问:“您二位来了怎么不进去坐?这外头晚了天气有些凉呢。”

    “我们是来早了点,他们翻台还未结束,正在里面收拾。”

    孙瑶说着碰碰老朱胳膊:“你看我说的吧?这孩子穿国风怎么穿都好看,就是能穿出个别人没有的味道来。”

    “嗯!”朱总点头:“身材、张相是一方面,她个人修养、举手投足表现出来的气质也非常重要。

    而且不能单看衣裳,首饰、陪侍、鞋和包都要能够配合衣服表现的主题,这样整体才能是完整、完美的。”

    “呀,想不到前辈能说出这么多道理来。我这个粗人只觉得好、看不够,可怎么个好法却是有口难言,说不出哇!”张宁笑道。

    大家都笑了。朱总指着他:“你呀,多学习、多了解些没坏处。

    学会欣赏女人才能更理解她们,更发自内心地爱护她们。这比口头表示、卿卿我我那种肤浅的爱有内涵多喽!”

    正说着,服务员过来说房间已经打扫完毕,孙瑶和朱总笑着和他俩告别,许静也拉起张宁进屋去坐下。

    她以手抚胸:“哎呀,真没想到在这里碰到老板,可吓死我了!”

    “这有什么,我看他们人挺好的。”张宁满不在乎。

    “不是,我怕莎莉回去会告诉我师傅。”许静皱着眉说:“他要知道我私下里和客户公司的老板往来,不知道怎么骂呢。”

    “你呀,你又想起那个纪律来了是吧?”

    张宁和服务员对好菜单,转过脸来宽慰道:“别想那么多,咱们今天是来享受美食、赏月,其它的明天再说!”

    “也是!”许静将桌子一拍吓了门口的服务员一跳。“明天事,明天再说,今天且乐着!”

    “你小声点,”张宁做个噤声的动作:“就隔一间屋,别让人听到。你看把人家吓得心脏病都快出来了!

    穿得像模像样,就该充分体现点温良恭俭让的风度。”

    “你骂我?”许静不干了。

    张宁一愣:“我怎么敢?”

    “你刚才说的。子贡曰:夫子温良恭俭让。你让我‘温良恭俭让’,那我不是要做夫子?”

    张宁脑子转不过弯来了,只好求饶:“好好,调书袋子我可赶不上你,我先自罚一杯。”说着端起茶来一饮而尽。

    “嗯。”许静对他这个态度还是满意的。伸手从刚摆上桌的番茄香草炖鸡里拿了最肥的一块给他。

    然后单手托腮看着他大口的吃相,忽然满足地叹口气,幽幽地说:“你知道么?莎莉和朱总,他们相爱七年了!”

    “啊?”张宁吃惊地抬头:“那,他们为什么不结婚?”

    “时机还没到呗。这里好多故事呢,有我知道的,也有我不知道的。”

    她抬头看看外面天:“这世上并非所有的有情人就都能走到一起的。就像后羿和嫦娥、牛郎和织女……。”

    张宁不解地看着她,不知道什么触发了这小女生的多愁善感。她这是有感而发?是对别人有感触呢,还是在说自己?

    张宁忽然有点拿不稳,心往下沉,生出几分疑惑来,忙招呼她吃菜掩盖过去。

    张宁是真心喜欢许静的。以往他身边不乏女生围着打转。

    但她们打扮得花枝招展讨自己欢心不过是因为地位和金钱的缘故,这点张宁清楚得很,也自然不会和这些女子有什么真心交往。大多维持个表面关系也就是了。

    但许静不同。她从来对张宁的生意和家族财富不曾上心,甚至很紧张生怕他露富。

    他的确喜欢许静,不仅因为她会打扮、有品味,而且这姑娘的坚韧、活泼且不做作让张宁觉得与众不同。更重要的是,她不仅仅衣着长相出众,难得的不怵任何场合与阶层。

    做奢侈品和猎头的经历,使她能表现出良好的素养,言谈举止恰到好处。

    不过……,张宁也承认自己和许静接触还是不够,比如对她的家庭和成长背景还知之甚少。

    嗯,正因如此,他才更珍视、积极把握任何和她在一起的机会嘛!

    许静放下手里的筷子,走到窗前。她手扶着长条兰几,踮起脚尖去找。

    “看到啦,你看、你看,月亮已经升起来了!”她手指着天上快活地叫道。

    张宁也走过去歪头看,果然一轮圆而明亮的月亮泛着清白的光,高挂在半空。

    这几年雾霾治理极见成效,加上今天是个晴朗天气,居然看到了如此清晰、完整的中秋月。

    惊讶之余,不免有久别重见之感。

    许静嗅了嗅,笑道:“这附近哪里种了桂花?好香!”

    “嗯,没错!”张宁也闻到了。

    两人呆呆地望着天上,好一会儿没说话。

    “但愿明年今朝,我们还能在此。”张宁忽然轻声说:“同赏一轮月、共嗅一花香。”

    “咦,你怎么忽然文邹邹了?”许静歪头笑问。

    “我这是近朱者赤啊。”张宁回答。

    “我这么容易传染你啊?”

    “我乐意!”

    许静低头,小声说:“不行的。”

    “又是纪律?”张宁暗暗叹口气,语气里有点不满。

    他忽然伸手搂住许静的肩,轻声说:“我知道你老板在旁边,怕什么?就算有纪律,她开除你我接着!”

    “那算什么?”许静嘀咕。

    “算什么你知道啊。”张宁道:“我不图别的,至少今晚、现在我不是客户。我们就这样站会儿不犯法、不违纪吧?你说呢?”

    “好!”

    他们就这样站着,许静轻轻靠在这宽厚结实的臂膀上,继续痴看清月、闻那若有若无、随风飘荡的花香。

    连服务员进来上菜两个人都没有察觉到,被提醒轻声之后才重新回到桌边继续这顿吃了半截的晚餐。

第一百二十九章 白雁的机遇

    就在张宁因心上人有感而发变得小心翼翼的时候,隔一间屋里的孙瑶和老朱也在谈论他俩。

    “早听大魏说这个张宁在追求朱莉,我本来还以为就是众人八卦的说笑呢,没想到是真的。

    这下坐实了,这小妮子算是被我抓到个不大不小的把柄。”孙瑶笑嘻嘻地说,她只有和老朱相处时才会这么放松和开心。

    “可是,我看她很紧张呢。”老朱提示道。

    “嗯,应该是。被老板撞见自然要吓一跳的。另外,”

    孙瑶想想说:“赵唐那事才过去不久,我猜她应该也有些忐忑吧?照规矩她是项目成员,那就不能和甲方有工作以外的其它关系。”

    她忽然抬起头:“哦,所以她刚才介绍时说是客户!我当时还以为仅仅是出于不好意思的托词呢。”

    “嗯,和客户吃个饭维系下关系,这个是不触及纪律的。”

    老朱点头笑道:“这丫头反应倒是挺快!”

    说完他抬眼看了下对面,慢悠悠地说:“严格来讲,咱俩是不是也有那么点儿……违反纪律呵?”

    “噗!”孙瑶刚进嘴的汤差点喷了,用手指着朱总乱晃。

    朱总急忙过去抚她后背,半天才缓过劲来。“你这人真是!”孙瑶嗔怪地白他一眼,却又没法反驳。

    “你别怪我呵,是这条制度有问题。”

    老朱笑呵呵坐回座位,说:“你看,你们这行不是钱俩客户就能吃饱的,而是需要签很多客户才行。那岂不是对猎头们限制太大了些?

    人家要不被迫分手,要不就只好辞职。不大人性啊!

    再说,员工怎么知道哪家是客户哪家不是?如果自己部门的可能还有了解,可以避开风险。其它部门的客户怎么避险呢?”

    “你这是为自己,还是为老周鸣不平?”孙瑶已经听说了周大庆的事。

    “都有。”老朱想想说:“以前没觉得,现在想想,这种条款能约束些什么,或者能给公司带来多大利益?很难说!

    它实际上就是对员工的有罪假定,并因此约束所有人的行为。但真能避免发生问题吗,或者可以减少多少损失?

    我没看到。我看到的就是引起的内部动荡和矛盾,利用对方失误发动的排挤和打击。

    为什么没人讨论下,在保障公司业务不受影响、团队保持和谐的情况下,如何保障恋爱的自由和安全呢?”老朱问。

    孙瑶点头:“你说的有道理。如果因此发生灰色交易、利益输送,或者影响运营、关系员工人身安全、隐私安全,那有关社交关系可能是有害的。

    但这都有其它相关条款的解释和罚则。

    比如利益输送如何定义、确定,发生之后如何划分损害等级,各级赋予何种处分是有规矩的,按规则办理即可。可不能说这是恋爱造成的问题。”

    “恋爱只是社交形式,不是违规的形式。不能设定恋爱就必然违规这种假设。”

    老朱同意。“如果从这个角度看来,‘禁止与客户公司员工发生业务之外关系’这个条款,不但描述得过于模糊,对象不清晰,而且也存在信息屏蔽背后的不公平,以及对个人隐私、公民权利的干涉嫌疑。”

    “是的。”孙瑶想想,点头道:“找个机会我和经管会各位商议下。

    如果这条的确不合理,那我们为什么还奉若神明给所有人找不自在呢?就算现行规则是托尼订的,如果不合理也必须改过来!”

    老板们就是这样,时刻以公司、业务为重,每分每秒都想的是自己的运营、收入、产品和团队。拍着手挣钱的不是没有,要么他管理的手段独特,要么他很快就没法拍手了。

    在很多人眼里老板吃香喝辣,去高档餐厅、坐头等舱。殊不知这些都是保障他们全身心投入到事业上的物质条件,而不是生活本质。

    只有这样才能使他们放下对家庭、子女、自我的愿念,心无旁骛地执着于工作中去。老板多数都是“工作狂”,这是真的!

    中秋,也是聚会的好时节。北方的秋日天高云淡,冷热适中,花果繁盛,人们乐于外出串亲访友。

    白雁被一位同班男生拉进了“同城校友群”,大家相约节前用募集的会费找个地方聚聚。白雁本不想参加,但是她确实需要人脉。

    虽然从西部来这边发展的人不算太多,但群里也聚集了百来人,好歹能认识几个校友,说不定里面有意外收获?

    于是她去参加。选了身绿色蕾丝面料的无袖裙,很纤巧的褐色软皮鞋,白雁很好地突出了自己的身材,某种程度上抵消了肤色的因素。

    她一入场就引起了大家的注目。很多不相识的男生低声询问:“那女生是哪届的,叫什么名字?”

    “听说你离这边比较远,我还担心你找不到呢。”

    拉他进群的男生叫李德志,和她同届不同系。他走过来笑着说:“今天来的人不少,有咱们同届的,也有个别几个稍大些。

    做为组织者之一,我可以效劳帮你介绍些朋友,慢慢说说话就都熟悉了。”

    “多谢。”白雁微笑道:“可能工作上的缘故,我现在和同龄人打交道少,倒是常和年长的人往来。”

    “哦?我忘了问,你是做什么工作的?”

    “我是猎头。”

    李德志惊讶地看她一眼:“真的?”

    “为什么这么惊奇?”白雁问。

    “我以为……。”

    “以为猎头都是年龄大的人干的活儿?”

    白雁主动接上去。李德志点头。“我实习是在家很有名的猎头公司。现在出来独立做,注册了自己的公司。”

    “哇,那你岂不是老板?”李德志夸张地睁大眼睛。

    “就我一个人而已,自己做自己的老板呀。”白雁笑了。

    “那……这样,我带你去那边。”李德志在前面引路:“那几位都是年长的校友,好像有人做得还比较高呢,也许对你有帮助。”

    白雁谢过他,跟在后面过去,注意到那几个人确实都显得更成熟,其中年龄最大的估计有三十几岁了。

    人以类聚嘛,他们大约和小娃娃也没啥共同语言。于是就凑成一堆,摆出副“我是前辈”的架势来。

    李德志把白雁介绍给他们,同时说明了她的职业,这几位本来摆着副“无所谓”脸谱的立即热情起来,争着要加白雁的微信。

    一时都想和白雁说话,问她最近有没有好机会、对目前的就业市场怎么看等等。慢慢地让白雁有点应接不暇了。

    这时从不远处站起来一个瘦高的眼镜青年,分开众人进来说:“白小姐,李德志让我来找你,说有点事情想商量。”

    他对那几位道歉:“不好意思啊,借用白小姐一会儿,很快就回来。”说完拉着她胳膊走出圈子,直到楼下楼梯后面才站住脚。

    笑着对白雁说:“不好意思白小姐,我看你有点支应不过来了,所以擅自做主拉你出来。”

    白雁这才明白根本没有什么“李德志有请”这种事,不禁好笑:“你有功啊,我该谢谢的,哪会怪你呢?你也认识李德志?”

    “他是群管理员么。不过我也是到这里才认识本人的。”眼镜老实回答。

    “那,咱们也认识认识?”白雁觉得这人挺有点意思。

    “我知道你名字,也听见了你是做猎头的。”对方笑笑伸出手来:“我叫王结,英灿高科的联合创始人。”

    白雁的心头一动,他留意到自己是猎头……。握了手她微笑着迎上对方的目光:“您应该比我大不少呢。”

    “我听到了,算来应该比你大十岁。”王结点点头:“你刚才说SOHO,这是个什么意思,居家办公?那你自己开公司罗?”

    “注册一个小公司不难,只要能开发票、接受甲方回款即可。”

    “为什么不在别的猎头公司里任职或者挂靠呢?”

    “为了利益最大化呀!”

    白雁将鬓角的丝发掠向耳后。“SOHO的话我自己开拓客户、自己做单,成单之后又用不着给别人交费用完全是自己的收入,清清爽爽。不过前提是要有自己的客户和人脉关系。”

    “这么说你有很多人脉了?我看你年龄不大,是怎么做到的?”王结奇怪地问。

    “我以前有个师姐,她教我用社交平台拓展和管理人脉。后来又认识了些朋友,他们帮忙介绍了不少人给我。”

    “哦!”王结佩服地竖起大拇指:“你比我厉害!”

    “怎么讲?”

    “你这么年轻就独立了,我从想创业到付诸实现花了五年时间。”

    白雁抿嘴一笑:“那不同的。你们是做管理,我只是咨询而已。你们做的事情比我复杂而且有技术含量多了。

    对啦,我还没问,贵司主要做什么业务呢?”

    王结听她夸自己有点不好意思地抓抓后脑勺,回答说:“我们公司是做软件服务,产品主要是用于测绘、考古、地质勘探,也可以用于军工。

    就是用遥感取得地面的海拔和等高线数据,然后通过软件处理方式模拟还原成实际地貌环境……。”

    他看看白雁:“我,这么说是不是有点枯燥啊?”

    “没有,我懂了。”白雁摇头:“如果刚出校门那会儿你说了我可能是不懂,不过这猎头做下来好像很多东西都没那样难啦。

    我师傅以前教我‘不耻下问’。我自己独立之后才明白这几个字是什么意思。

    做猎头不学东西永远成不了顾问,只能给别让人打下手。这点真是不假的。”她说着忽然有些伤感地叹口气。

    “你很想你师傅?”王结注意到她神色变化。

    “我执意要出来,还闹了场脾气。回头想想是有些对不起她。”白雁说。

    “理解。”王结点头:“你一个人的话不仅要学习,而且还得自己找客户、找人才,什么都得亲力而为。我也是创业之后才明白的。”

    他见白雁低头笑了,忽然说:“我想找个司机你能帮忙吗?”

    “嗯?”白雁看他:“只是个司机?”

    “是这样,我们员工经常需要到甲方单位跑。有些甲方是国家机关、部队,如果他们在车上议论交谈项目用出租车就很不妥。

    所以我们一直想找个合适的司机,嘴上比较严,能遵守保密条例的那种人。”

    “懂了。”白雁心里一转就已经有了方向。她本来想说这个职位用不着猎头,但又觉得王结人不错,捎带手帮个忙也行。“你们自己没有人力吗?”她问。

    “她找来的司机都是社会人,我们不明底细,哪敢轻易使用?”

    “嗯,我觉得找部队下来的,首长身边的警卫或司机可能比较适合你们需要。不过我估计她不明白也没这个渠道。”

    白雁仰起脸:“我帮你试试,给我一周时间。”

    王结注意地看她一会儿:“如果你真能帮我这个忙,我和你签个合同,让你做英灿的供应商如何?”

    “你能做主?”白雁笑着问。

    “联合创始人嘛,这点面子还是有的。”

    “好!冲你这句话我帮你。不过这种司机价格可能不便宜哦。”

    “薪酬不是问题,如果他能兼团队保镖的话更不是问题。不过,你不问问自己的报酬吗?”

    白雁摇头:“我不在乎这单,三千、五千的你看着给就行。我在意的是以后猎头费用,那可是成单了不能赖账的哟!”

    “坑谁我也不能坑校友啊,不然以后这聚会我还敢露头吗?”王结笑着说。

    白雁也笑了。她很满意今天没白来,至少有王结这个收获,而且从他这里以后应该还有更多的资源值得挖掘吧?

第一百三十章 东窗事发

    虽然有了寻访方向,但是白雁手里也没有退伍兵的资源,如何是好?

    她想了又想一直没个头绪,不禁有些发愁。唉,自己个人的力量到底还是单薄呀!

    她坐到平铺在房屋中间的地毯上,双手抱膝看着蹲坐在自己对面的“逗号”:“你说,我干嘛说这个大话,净给自己找麻烦呢?”

    白雁和房东胖大妈聊天(因为她儿子不久前刚刚退伍),问过之后发现,武警退伍是春、秋两季,军人则在夏季,安置工作一般会提前半年。

    现在已经临近放长假,这时候找人,岂不是痴人说梦!

    必须熟悉保卫工作还要开车技术好,说明不能用普通士兵,这就更增添了寻访人选的难度。

    不过就像大魏说的,猎头就是为甲方解决难题的,如果很好招甲方人力自己就解决了,干嘛要花这个钱?话很直白,却绝对没错。

    逗号呜呜叫,似乎为不能帮主人感到羞愧。白雁伸手揉揉它的小脑袋,苦笑了下。真是自找苦吃哦,你又不擅长这个……。

    她忽然扬起脸。对啊,自己是不擅长,可也许有别人擅长或者有这方面资源呢?何必在这个关节上头卡住,白白浪费时间?

    想到这里白雁立即起身找到自己手机,她要在各人脉群和朋友圈问问看谁有这方面资源。

    白雁觉得宁可自己不挣这个岗位的钱,甚至让别人去挣都可以,只要把人找到兑现给王结的承诺就好!

    这么一想整个人好像就走出来了,白雁开始在微信、脉脉、领英等各种渠道上发消息,然后盯着看,一有别人的回复立即沟通。

    两三个小时下来虽然陆续收到些消息,有同情的、有询问情况的、有给出主意的,但却没什么实质性的进展。

    白雁精疲力尽,非常懊丧。

    忽然,马肖萍在微信上打招呼了:“亲,你在找什么人呀?我看看能不能帮你。”

    白雁愣住了。回答还是不回答呢?她想了一会儿,觉得业务归业务,不该掺杂别的东西。

    于是把自己想找个什么样的人选通过微信说了下。

    “我有朋友是退伍军人,我帮你问问看。

    你把工作位置、甲方属于什么行业、有哪些要求、待遇和报酬详细告诉我,我托他去联络联络。”马肖萍回复说。

    白雁按她说的做了,不过并没对此抱多大幻想。在她印象里马肖萍还是那个有点“土”的样子,但没想到过了两天对方真的发来两个简历给她。

    “这是我帮你选出来的,你可以联系他们谈谈看。如果成功就太好了!”马肖萍在后面加了个笑脸的表情。

    这两个人分别来自陆军和陆战队,谈过之后白雁觉得两个人都比较符合。

    她发给王结公司的人力主管,结果其中陆军那个因为曾经担任首长警卫,在行政面试后立即就被通知节后上班了!

    这件事大大改善了白雁和马肖萍的关系,她坚持把英灿给的一万五千元报酬全给马肖萍,肖萍知道她的不易,只同意收了一半。

    白雁反思此事,明白了对别人的善意必须珍惜的道理。她开始逐渐修复与智亚同事的关系,恢复了和部分人的联络。

    王结没想到她真地这么快就找到,对此非常满意,觉得自己没看错人。

    白雁在节前帮他解决了问题,做为履行约定,他邀请白雁节后到公司访问并签一份供应商合同。

    在王结来看这不仅是为自己公司找到个新的供应商,帮了自己的校友,而且也让他有理由和机会能更多地接触、了解白雁。

    不知为什么,王结觉得这个女生和别人不同。但究竟哪里不一样?他需要时间和机会来搞清楚。

    马肖萍挺高兴的。

    她这是第一次求郝正刚帮忙,对方立即帮助联系了安置办和自己原先的老首长,跑前跑后不辞辛苦。

    事情办成马肖萍觉得很有面子,也满意郝正刚的表现,便提出请客。郝正刚倒也不扭捏客气,跟着她来到附近的串吧大吃一通。

    “谢谢你呵,这次我姐们说多亏你了!”马肖萍开口总是那么大大咧咧。

    “客气。”郝正刚觉得很有意思,这姑娘和朱晓茹是好姐妹,可两个人性格截然不同。

    马肖萍看上去粗爽,实际不然。店里的菜单她翻一遍就记住了,记得比服务员还清楚。

    可她又不像晓茹那么软糯温柔。真不知这样两个人,怎么能成为好朋友的?

    “我其实还得谢你呢。”他嘴里嚼着一朵大香菇含混不清地说。

    “谢我什么?”

    “谢你帮那哥们找到好归宿呀。”郝正刚解释:“我们这些兵呵,退下来的时候普通战士倒是好安置,特战队员就不容易。

    你想,在部队的时候拿高薪习惯了,一下子面对三五千的月薪谁也难转弯不是。”

    “哦——。”马肖萍觉得可以趁机了解下对方收入情况,就问:“你们薪水和普通战士之间差那么多?”

    “那当然!”郝正刚把筷子一放:“特种兵,那可是玩命的不开玩笑!钱少了谁肯干?

    当兵那会儿就知道演习、比武胜了,或者拿到名次都是有奖金的,将来退役时待遇也会有不同。

    所以全军比武、武术大赛我都拼命奔奖杯去的。谁知道后来组建特战旅,说在全军种内选拔,选上的薪水翻几倍。那谁不眼红?

    可你知道有几个选上?不是百里挑一,简直就是千里挑一呢!

    选上以后也不是说你就能留下了,一次次淘汰呀。你要能抗住初期的训练,在那么多眼睛下边不但要做到最好,还要选最正确的道路。

    最后才能真正进入兵营成为其中一员。唉,不容易!”他说着抓起瓶子将啤酒一饮而尽。

    “额的娘,这笔钱也不好挣呐。”马肖萍喃喃道。

    “可不,这还是刚开始。”郝正刚说着又开了瓶啤酒:“我告诉你,每天早上起来先下水游三个小时。”

    “三个小时?那得游多远?”

    “嘿,陆战队么,不会游泳还行!我们要求是能够在水里呆六小时的,三个钟头不过是热身。

    然后才是跑步、举重、格斗这些。傍晚还得下去游三个钟头,这才能收兵呢。”

    “真是太辛苦了!”马肖萍一脸崇拜。

    “辛苦不算啥。”郝正刚打手一挥。他聊起右侧衣服:“喏,看到这伤疤么?”

    “这是?”

    “子弹打了个对穿。”郝正刚呲牙:“训练时用真子弹的。我爬上去,没想到有颗跳弹,就这挨了下子。”

    “你是因为这个退役的?”马肖萍问。

    郝正刚摇头:“这都不算啥。”他沉默了会儿,有些艰难地开口:“受不了的是,自己兄弟的伤亡。”

    “和平时期,哪来的伤亡?”马肖萍疑惑。

    “和平是相对的。”郝正刚苦笑:“你们在这样的环境里自然想不到,可我们却要去面对很多你们根本无法设想的事情。

    尤其特种部队,有事我们先上。就像亚丁湾、金三角这些我们都去过,你们怎么可能知道?”

    他给自己倒了满杯的啤酒喝下去,低着头好一阵,轻声说:“那次抓毒贩……。我们在水里潜伏了一整夜。

    边防的指导员嘀咕说是不是不会来了,可他们突然就出现在那里。

    两边一交手,他们火力居然不差。侧翼还安置了火力点掩护。”

    他说着、说着,声音有些嘶哑:“那火力点它在个高处,旁边是河道冲刷出来露着红土的陡坡。我俩,绕过去,要包抄……,他推我上去。

    那家伙很狡猾,我刚露头左肩就挨了一枪掉下去,然后就听见他喊了声扑到我身上……。”郝正刚咬住嘴唇不说了。

    过了会儿,马肖萍给他倒满杯子,轻声问:“后来呢?”

    “上面丢下颗手榴弹。”郝正刚说,指指自己耳朵后面:“一块弹片从这里过去了。

    我拣条命回来,我那战友当时就不行了……。”他说着用手遮住红了的眼睛。

    马肖萍不说话,过去在他身边坐下,紧紧搂住他,伏在汉子结实的背上,感受着他的啜泣和颤抖。现在她明白了郝正刚的意思。

    她明白了他对于“战友”、“部队”的理解是多么的不同,那种生死之交产生的感情联系,不是一般人所能体会的。

    他是发自内心的为能帮那退伍兵找到工作感到高兴,而不像多数男生那样,因为替女孩子做了什么沾沾自喜。

    知道这点,马肖萍反而更觉得这是个可靠、可信赖的男人。对战友有情有义,对家人又会差到哪里?她觉得自己的选择没错!

    那天平时絮絮叨叨的马肖萍一反常态当了整晚的最佳听众,听郝正刚讲军旅的生活,和弟兄们之间的趣事,他们出任务的故事和在大海上护航时的见闻。

    原来特种兵的生活是与危险、战斗分不开的,可不是她以为的那么光鲜。高额境外补贴、伤残津贴伴随的是一次次血与火的斗争。

    这些人用自己的生命阻隔了危险,才有了人们司空见惯的“和平”!

    直到第二天走进大厦时,马肖萍还在回想郝正刚给自己讲的那些事。

    她正摸出进门卡,忽听到前台那边有人谈论“智亚”。马肖萍抬头看过去,是两个西装男子在向服务员询问。

    有服务员知道的便叫她:“哎,你好,你不是智亚的么?这边有两位先生正要去你们公司,手续刚办完,你领他们上去吧。”

    也没多想,马肖萍和他们一起上了电梯。出于礼貌她问了句:“你们是第一次来我们公司吗?”

    “是呀。”年轻的那个看看年长的,说:“我们是来找韩总的,他在吗?”

    “韩总,哪个韩总?”

    “韩冬。”

    “哦,你说的是韩董呵。这个我不知道,我只是个顾问助理,哪里晓得董事会的事情?”马肖萍说着走出电梯,指指前台:“请问前台好了,她会帮你们联系。”

    魏东这天早上来得比较早,他今天要提前看几份简历,做好准备和江森一起面谈渝州传媒的投资者关系岗候选人。

    忽然有人急匆匆地敲门,这不是晓茹。他抬起头应了声,进来的是窦天滢。“怎么了豆豆?”魏东诧异地问。

    “大魏,不好了。”窦天滢显得很紧张:“有两位先生说自己是律师,要找小韩董。

    我告诉他们韩董平时不来公司,可他们不肯走,说是见公司负责人也行,有要紧事沟通。莎莉还没来,你看……?”

    “沃尔夫、娄总和安迪在么?”魏东皱眉问。

    “安迪来了。”

    “带他们到F室见面,请安迪过来和我汇合。”魏东说完放下手里的资料。

    高凤在走廊上遇到魏东,茫然地问:“你找我?出什么事了么?”

    “两个自称律师的找韩董,我觉得情况不对。”魏东说。

    “我的天!”高凤以手加额:“这仁兄不会又闯祸了吧?”

    “不知道。”魏东凑近些低声道:“人已经带到F室了,我意思咱俩一起去打个招呼问问什么情况。

    如果严重的话我留在那里拖住他们,你找借口出来给孙瑶打电话。”

    说着他们已经走到F会客室门口,魏东笑吟吟推开门:“早上好两位,你们是哪家公司的?

    我是经管会高级合伙人魏东,有什么可以帮你?”

    “魏先生好。”这次年长的先过来打招呼:“盈乐律师事务所的合伙人陈健,这是我助理。我们是来找韩冬先生的。”

    “这是我们财务总监高先生。”魏东说着与对方交换了名片并双方落座,然后看看他们,

    问:“我可否问下两位找韩先生是和我司有关的事务,还是因为他本人的私事呢?”

    “都有,否则我们也不会找到公司来了。”陈健保持着微笑回答。

    魏东和高凤互相看了一眼。高凤先开口说:“韩董一般很少到公司来,他不坐班的。

    我们也不掌握他的行踪。如果和我们公司有关,可否先透露下,是哪方面的问题呢?”

    陈健看看两人略作思考,点头道:“魏先生是合伙人,那么也是有利益在公司了?

    也罢,我实话实说。我们是受东南亚那边拜瑞恩资本集团的委托而来的。

    韩冬先生委托权某在拜瑞恩办理的贷款涉嫌欺诈,拜瑞恩要求收回全款或按抵押条款收回他在贵司的所有股份……。

    因拜瑞恩在中国大陆没有代表机构,故其已将此事务全权委托本事务所办理。”

    “我可以问下,这个贷款是什么时候办理的吗?”魏东问。

    陈健不出声地递过来一份资料。魏东和高凤分别翻了翻。

    两个人互相对望一眼。魏东道:“高总,请你去行政查下韩董在这个时间到目前为止的境外出行或订票记录。“

    高凤点点头,不做声地走出房间拨通了孙瑶的手机号码,正巧看见陈兰从前台那边走过来,连忙上前拉着陈兰匆匆走进D会客间。

    “安迪,这大早上的你神神秘秘做什么?”陈兰不明所以。高凤没理他,电话一通迅速而简略地把事情向孙瑶急急讲了一遍。

    孙瑶沉默片刻在电话里指示:“第一,注意消息不要扩散给员工;第二,设法联系韩冬的姐姐韩菊,请她立即到公司来!

    我五分钟内到公司,让大魏务必稳住!”

    关上通话,高凤长出口气。再回头看。

    陈兰脸色煞白地站在他面前,挥舞着兰花指,哭腔颤音地说了句:“韩冬这个废物!

    我们拼命往前冲的时候,他都在后边干了些什么?他这是要把智亚给断送了吗?”

第一百三十一章 是男人站出来

    文静辞职后约翰就搬出去,在建外花园找了个带阳台的大一居。

    文静也很快退掉自己的出租房搬来和他同住,两人过得甜甜蜜蜜,好像真夫妻那样总是腻在一起。

    不过时间长了未免有些摩擦,仓促组合的结果就是心里的落差与不适。

    文静愉快地体验了几个月全职太太的生活,很快就开始觉得无聊。而约翰也渐渐不平衡起来。

    “你现在除了天天看电视剧,似乎也没别的正经事吧?”

    他回到家丢下双肩背包,看着躺在沙发里,把一双白嫩的脚丫架在扶手和靠背上的文静,皱起眉头来说。

    “啥意思?”文静拈着薯片白他一眼:“不是你说的要养我么?这么快就后悔啦!”

    “我不是后悔,就是觉得……你这无所事事的,有点可惜了。”约翰搜肠刮肚地回答。

    “那你还要我怎样?”

    “嗯——,我给你找点事做。”约翰沉吟片刻道:“我想起来你辞职出来也有一段时间了,前阵子说《离职证明》也拿到手了。不过工资都拿到了么?”

    “拿到了呀。”

    “补偿金呢?”

    文静一愣:“我是自己离职的哪有补偿?”

    “怎么没有?”约翰眼珠咕噜噜转:“咱们可以找找嘛,看智亚有没有漏洞。

    比如有没有没给的加班费呀,或者工资是不是全额、及时给的,有没有延误?”

    “你这不是没事找事嘛?”文静觉得好笑。

    “就是要没事找事呵,要不怎么拿到补偿?你知道不,补偿是按月薪的倍数给的,如果被法庭认定没给补偿,那说不定罚得更多!”

    “真的?有这等好事?”文静不敢相信。

    “你听我的,咱好歹也做人力这么久了明白这里头的事。”

    约翰拍拍胸膛:“我有个人选当初就因为春节加班费没给,离职后上告,结果不但补上了加班费,还罚了公司几千元的补偿金。

    你想,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能告他一状拿回几千,何乐而不为?”

    “这也行?”文静被他说动心。

    “先煮包方便面,然后咱们好好合计合计!”

    “好嘞,我给你加个荷包蛋!”文静高兴地蹦起来,一溜烟进了厨房。

    “嗯,没事也给你找点事出来!”约翰重复着查理和他说的这句话。

    这些日子太平静,智亚那边好像又缓过劲来了,查理指示他赶紧想办法给它捣乱,所以他刚才进门后脑子里一下子冒出了这条“妙计”!

    律师陈健完成了自己的第一步使命,将拜瑞恩的委托文件送达到智亚管理层手上,见到了董事韩菊和监事宋义,并带着他们的承诺离开。

    但是韩菊却快要疯掉了。她联系不上自己的弟弟,不管手机、微信、邮件统统不管用。她甚至开始担心韩冬会不会想不开寻了短见。

    “应该不至于,你别想太多。我谅这小子也没那个胆量。他肯定是跑到哪里躲起来了!”娄大胜气哼哼地说。

    经管会成员这会儿都赶来了,不过其他几个都没吭声。娄总资格摆在那里,才不管留不留面子的问题。

    那是,想想看他要是把股份抵押了,就意味着今后韩冬将失去在董事会说话的位置。他私下答应娄总的东西还怎么兑现?老道不生气才怪!

    你说你没钱可以商量嘛,怎能瞒着大家做这种事?娄总越想越火。“安迪,你这个财务总监怎么把关的,他捅这么大漏子你居然不知道?”

    “我,我哪里敢管他?再说他又没动账面款项,我也不知道他玩了些什么呵。”

    高凤觉得委屈,韩冬以董事会名义安插了自己的高中同学做财务副总,人家根本可以绕过自己做事,怎么管?

    但这个话他又不好在这里直说,只得打掉牙往肚里咽。

    陈兰是知道这里头关系的,见娄总瞪起眼来手要往桌上拍,忙劝道:“老爷子,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咱们当务之急是把韩董给找出来。其它以后再说吧。”

    娄总威胁地指了指高凤,扭脸说:“一人藏东西万人找不到。连他姐的电话都不接,我们上哪里去找?”

    “额——,也许我能猜到他在哪儿。”孙瑶忽然说,大家顺着她的目光看到宋义身上。

    宋义忙摇手:“这事和我没关系。虽说东南亚这条线是我介绍给他的,可我也不知道会出这种情况啊!”

    “老宋,不是怪你这个事。是说,你知道他现在藏在什么地方不?”韩菊问,这时候她已经哭得两眼红肿嘴上快急出泡来了。

    “我、我没有藏他呀!”宋义着急地跺脚。

    “宋监事,”孙瑶开口道:“你知道你妹妹名下有几处房产吗?”

    这下子提醒了众人。可不,韩冬说不定藏在宋琪琪那里呢!

    “我马上联系她!”宋义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水就要掏手机,他可不想让自己妹子沾上境外的麻烦。

    “别急,咱们先分析下有几种可能,然后每个地方都派人过去,防止他听到消息又转移到别处了。”魏东劝道。

    “对、对、对!”宋义连连点头。

    据他所知,琪琪名下三处房产。其中一处尚未收房可以排除在外,另一处出租了也可以排除,剩下隆胜花园有可能。

    不过宋义说那里是空的没有家具家电,应该不至于能藏人。琪琪有个好朋友在东外斜街有个三居室,主人出国长住,房子就委托琪琪代管。

    琪琪因为那小区住着几个明星所以时不常过去住住。这个地点可能性最大!

    商量之后大家决定,由高怀和高凤兄弟和陈兰去隆胜花园,孙瑶、魏东则陪同韩菊往东外斜街。

    宋义和娄总、刘劲三位留在家里压阵,同时宋义在两组人即将到位时要负责联系宋琪琪,确定韩冬的位置。安排妥当两组人分头出发了。

    孙瑶他们到小区门口之后,按事前约定告知了宋义。大约过了半小时,宋义回复说已经联系上琪琪,经确认她和韩冬现在果然都在斜街这里。

    琪琪经他哥点拨已经有些退缩了,她自然不肯沾惹这些事,便悄悄给众人开了门。第一眼就看见满面怒气的韩菊冲进来,问:“人呢?”琪琪忙往房间一指。

    “你给我滚出来!”韩菊推开房门吼了一嗓子,这回她可是真的气着了。

    孙瑶忙上前拉她胳膊,不想韩菊已经甩手狠狠地给了刚走到门口的韩冬一个耳光!“你个小孽畜!你把韩家的脸全丢光了,还丢到国外去了,你好本事呀!”

    不过这次孙瑶来得及挡下了她第二巴掌,和魏东一起连拉带劝,最后扶韩菊在沙发上坐下。

    “你也过来坐吧。”孙瑶对韩冬说,顺带瞥了眼琪琪。后者已经溜到另一间屋里关上了房门。

    韩冬蹭着脚步挪过来,唯唯诺诺地坐在离她姐最远的角落。

    孙瑶看看韩菊脸色,开口问:“你是不是早知道出什么事了?”

    韩冬点头,脸色煞白。

    “那你躲有什么用?”

    “我……怕他们派杀手来……。”韩冬嘶哑地回答,手在微微颤抖。

    “你还知道害怕?那你替老姐想过没有?我可啥都不知道,被蒙在鼓里!”韩菊用手大力地拍打扶手。

    孙瑶急忙安抚她不要激动,回过脸来问:“那这件事怎么了账?你打算怎么解决?”然后她把律师带来的消息仔细说了一遍。

    “我、我能怎么办?我现在什么都没有,只够给他们还个零头而已。”

    韩冬沮丧地说,不过他听完转述的律师的话,似乎没那么严重,稍稍脸色好了些。

    “你的意思,就这样让他们把股份拿走是吗?”魏东问道。

    “也只有这么办了。”韩冬小声嘀咕。

    “你这个蠢材!”韩菊手指乱抖:“你听好了,今天跟我回去,后天去见律师,然后自己请辞董事长和董事!”

    “啊?还要见律师?”小韩咧嘴:“你们替我就行呗,我就不去丢这个人了。”

    “你也知道丢人啊?”韩菊抓起个抱枕丢过去。

    “韩董,”孙瑶吸了口气说:“这是我最后一次这样称呼你,从此之后智亚和你永远不会再有关系了。

    人活一世,草木一秋。不求留名,也得但求无过吧?你看你这样轻率、任性,瞒着所有人自作主张,结果造成多大的麻烦?

    你自以为聪明的时候有没有想过自己是这个公司的董事长,有没有想过要对这几百员工负责?有没有考虑过后果对他们的影响?

    有好处就跃跃欲试,出事了就躲到女人背后藏起来。你这样做让人怎么信服,怎么敢追随?你让员工看到的是什么样的背影?

    你孜孜以求坐上董事长这个位置,但却没明白这个位子代表的重大责任,所以我代表经管会宣布:不欢迎你!

    但是,在问题解决之前,我还是希望你好好配合,按韩菊总说的去做,顺利完成交接。我也希望你直面自己的失误。

    是个男人就站出来,挺起脊梁把自己的错背在身上,去面对这一切而不是让别人替你承担!”

    孙瑶的话很直白、不客气,她必须明确表明态度,那就是智亚的经管会团队不再接受韩冬做为董事会成员!

    这话既是说给韩冬的,也是讲给韩菊听。韩家必须重新考虑自己在智亚的利益和位置了。

    韩冬被他姐姐带回,琪琪已经在他们谈话的时候悄悄把他的物品都打好包,她和韩冬的关系也就到此为止。

    在回去的路上,孙瑶和魏东悄悄对望一眼。虽然他们早就希望找机会把韩冬排除出去,但谁也没料到过会是这样一种方式。

第一百三十二章 自救·和解

    最终韩冬还是去见了律师陈健。据说整个过程几乎都是他姐姐在和对方交流,韩冬自己一直低着头没怎么说话。

    韩菊告诉陈健因为股份和大股东变更需要分别召开董事会和股东会议需要时间,所以她希望可以有半个月左右时间。

    陈健在取得委托方拜瑞恩的同意后表示理解,双方就此达成了一致。

    “我们有半个月的时间。”孙瑶召集了经管会全体会议告诉大家:“这半个月里,我们能做些什么,需要做什么呢?”

    “两个假设,拜瑞恩接盘之后成为大股东,或者其它投资人收购债务成为新的大股东。”高凤耸耸肩:“无非就是这两种情况而已。”

    “我觉得第一种可能性不大。”

    陈兰忽然说:“我查过了,拜瑞恩主要业务都在东南亚,它在大陆这里是没有分支或代表处的。所以,它真正图的应该只是止损,而不是要这边的股份。”

    “同意!”魏东点头:“所以,他们更希望有人愿意出资接盘,购买这部分债务。

    其次是有人买下韩冬手里的股份,然后他再用这笔钱还债。至于谁来做智亚的大股东,对智亚业绩有何影响,其实拜瑞恩并不关心。”

    “好,我们假设情况真是这样。那么问题来了,”孙瑶看看大家:“我们在座各位有能力去填补韩冬造成的窟窿吗?”

    她看了一圈,众人都在摇头。这些人除了高凤外都是合伙人,但只在公司占非常小的比例,让他们掏这笔钱力有不逮。

    “那么,我们可以去找投资人来吗?”孙瑶又问。

    “最近的资本市场不是太好,”娄总皱眉说:“各风口规模都在收缩,而猎头行业又不属于风口,有没有人愿意出这个资金很难说!”

    “至少我们可以试试。”魏东看一眼孙瑶:“找我们熟悉的甲方和金融界朋友问问看,主动争取总比被动等待要好。”

    “重要的是,我们找来的投资方相对放心。否则还不知道智亚会落到谁的手里。”

    孙瑶点头说:“我同意大魏意见,咱们先各自找找,与其忐忑等待,不如主动出击!”

    娄大胜等想想是这么个道理,纷纷表示同意。

    正说着,忽然有人敲门。梁丹丹推门朝陈兰招招手,等他出来后递过来一个文件袋。“这是什么?”陈兰问。

    “传票。”梁丹丹看着陈兰惊异的眼神说:“有个员工把咱们告了,说是自己有七天的加班费离职后没给。”

    “这个时候……,这不是添乱嘛!”陈兰恼火地说。

    梁丹丹已经注意到这几天董事会的人经常往这边跑,经管会全体会议也异常频繁地召集了三次。

    这些情况说明,公司里出状况了。但既然领导没告诉她,做为有素的人力干部她就不能问,也不该打听。

    她沉默了几秒,轻声道:“沃尔夫,我只是来和你汇报下。整个案件我已经看过并且做了初步调查。事情并不大,也不严重。

    我有把握把损失控制到最小范围内解决这件事。如果你同意并授权,我可以出庭去解决。”

    陈兰感激地看她一眼,低头想想回答:“你也知道经管会这两天忙的很,我没心思去管这案子。如果你有把握,那起草好授权书拿来我签字。”

    “放心吧。”梁丹丹表示:“文静在公司时间也不短,这样的事情本可以一封邮件解决的。她采用起诉形式,估计是受了别人的撺掇……。”

    “文静?”陈兰这才抽出袋子里面的文件仔细看了:“怎么是她?公司没有亏待过她呀,为什么要起诉呢?肯定是有人背后搞鬼!”

    他说完不放心地再看看:“特丽莎你能行?”

    “没问题!”梁丹丹坚定地回答。

    “好吧。”陈兰将手中的文件还给她,说:“我会给法务肯特打招呼让他全力配合。虽然我这边比较忙,但你还是要保持汇报。

    这种案子虽不大,可如果不慎就会像毒蚊子叮的大包那样,让人又痒又烦!”梁丹丹笑着答应了。

    文静也没想到自己的申诉这么顺利就受理了,一时有点手足无措。

    约翰告诉她别紧张,还说现在的劳动法是保护弱者的,该慌张的是智亚的沃尔夫他们。听了这话文静的心情总算慢慢安定下来。

    可是当她面对沉着、微笑的梁丹丹时,还是禁不住心跳得厉害。

    “我们可以先沟通几句吗?”梁丹丹问民事调解员。

    “当然可以。”对方马上回答。对调解员来说,如果在出庭前能够经过民事调解达成和解意见,那是最好不过了。

    “你好翠西,好久不见。”梁丹丹指着她微微隆起的腹部:“这么快?几个月了?”

    “四个月。”文静不好意思地红了脸小声回答,她意识到对方会明白自己离职的原因了。

    “恭喜你!”梁丹丹意外地没有追究这些,也没进行讽刺挖苦。她拉着文静坐下,陪同的法务刘坤则坐到旁边的椅子上。

    梁丹丹聊了些她最近的生活情况,但并没问太多男方的信息。不过这也够了,她已经基本可以确定文静不是真的因为对公司有意见采取的行动。

    “翠西你在智亚时间不短,咱们同事从前台豆豆到大姐莎莉对你还都蛮有感情的。你突然提出离职我们也非常惋惜。

    不过,如果你找到了真正属于自己的幸福,那也不错呀!我们也愿意祝福你、提供力所能及帮助的。”梁丹丹说道。

    “那你们会给我加班费并且支付补偿金罗?”文静问。

    “只要你能够提供证据,证明确实存在这七天的加班情况。”旁边的刘坤说。

    “证据?什么证据?”

    “我们查了那几天的指纹打卡记录,但是那几天显示你下班时没有打卡。”梁丹丹说着从刘坤手里接过打印的表格递到文静面前。

    文静却没有接,平静地说:“那几天我忙着交接下班比较晚,所以也就没有注意打卡。”

    “根据咱们公司规定忘记打卡需要在次月履行申报,但你因为已经离开公司了并未能够走申报手续。”

    “是的。”

    “公司还有一条规定,未申报的非正常打卡记录,超过三次将被视作旷工一天。连续五个工作日以上存在未申报非正常打卡记录,将视为严重违纪或等同旷工三天。”

    “你和我说这个什么意思?”文静感到警惕。

    “我只是告诉你公司有这些规定,你希望我们按规定做事么?”

    “当然不希望……!”文静叫起来。

    “你注意到自己的工资么?我们有没有按规定对你进行旷工或严重违纪的处罚?”梁丹丹打断她问。

    文静一怔,仔细想想好像没有,工资是完整的月薪。“那……和加班有什么关联?”她有些转不过弯。

    “翠西,当你产生失误的时候,公司体谅你离职前后的忙乱,因此并未追究。那么你是不是也应该承担一半自己的过失呢?

    是否存在加班、加班时长多久?这个问题我们双方都很难证明当时情况,而法律是要求以证据来说话的。你明白吗?”

    “你想让我撤诉,是这个意思不?”文静翻翻眼皮。

    “我希望咱们都各退一步,争取把事情圆满解决。”梁丹丹说完看向调解员。

    坐在不远处的调解员听来听去已经明白事情来龙去脉了。她站起身问:“怎么样,你们谈好了吗?”

    文静知道自己手里没牌可打,她提出了要求却无法证明自己所说的真实性。况且公司没有计较非正常打卡情况依旧发了全薪,这让她感到被动。

    觉得自己好像是个贪心不足,跑来想要更多饼干的小孩子那样。她低着头不知该怎么才好。

    好在梁丹丹并没为难她。和调解员之间商议的结果,由于这七天加班的情况无法核实,所以智亚对文静提出的要求不能满足。

    但出于对离职员工的关怀,考虑到她目前待业待产的情况,智亚同意给与八百元的援助金。双方就这个方案达成和解并即刻签字生效。

    这样智亚解决了问题,避免了被起诉,而文静也拿到适当金额并留住了面子。

    分手是友好和平静的,梁丹丹嘱咐文静:“安心待产,有需要可以给公司来个电话。”

    不想文静苦笑着摇摇头:“谢谢,不过我不会麻烦你们的。约翰要是知道肯定会不高兴。”说完便离开了。

    梁丹丹和刘坤互相看了一眼。“她说约翰,不会是从咱们这里出去的那个约翰吧?”刘坤惊讶地问。

    “是不是,回去查查就知道了。”梁丹丹叹息:“不过他俩怎么会成一对儿呢?我不觉得合适,恐怕翠西后面要吃些苦头呢!”

    “那也是她自己选择的路。”刘坤冷笑:“咱们还赶紧回去,别在这里怜悯别人了。沃尔夫肯定还在等我们消息呢。”

    他们叫的快车已经在路边等着。梁丹丹望着文静的背影再次摇摇头,拉开门坐进去。小车很快越过扶着腹部走在行人道上的文静,直开到前头去了。

第一百三十三章 裂痕

    今天又是周一,且是本年度最后一周,所以今天的例会也就起着承上启下的作用,显得非常关键。

    在今天的会上,温蒂需要定下明年的调子。

    整个公司运行至今她还比较满意。不管怎么说,开门三板斧还算不错,总归让这初生的小企业蹒跚地走到目前。

    开始定下的养活自己的目标已经实现,那么接下来的一年该如何走呢?为此温蒂特地又去拜访了赵唐。

    “金融领域的调整只能说到了一个阶段,还远未结束。

    而从其它角度来看,国家进行的产业结构调整恐怕比我们想象的还要深入、彻底,时间跨度也会更长。”赵唐说。

    “那,对于互联网行业会有什么影响呢?”自从创业,温蒂的重心就不断向互联网倾斜,因此她对这个方向最为关注。

    “有几个倾向是很明显的。首先不会有明确区分的互联网这个行业,它做为产业工具会渗透到各行业中去,像水银泻地那样浸透每个角落。

    任何行业都会与互联网结合并因此焕发出新的生命力。这就引出另一个变化,互联网人才由集中于软件服务类,向所有行业分散的分布趋势。

    这类人才需求量会迅速放大,会扩散到各个领域、地区。人才数量会由目前的千万级别增长到数亿。

    再有,对互联网人才的要求将从高度专业向跨行、跨界、跨角色发展。现在仅仅会设计数字灯光生效就够了,将来恐怕还需要他懂得舞台设计、导演策划等等。

    人的能力被要求更复合、更多样,多技能者才能站上顶峰。

    你注意观察现在有些‘风口企业’的年轻管理者,他们很苦恼,因为他们也许技术非常不错,但却不懂管理。

    有些人甚至被资本要求回炉再造,不然就跟不上企业的步伐。

    原因在于他们只是被教育成为技术专家,而非工程管理者,他们缺乏大规模团队领帅经验,甚至根本没带过三人以上的团队!”

    赵唐喝了口茶水,让温蒂消化下方才自己的话。

    “我确实注意到有这样的尴尬,不少公司需要既具备互联网技术,又熟悉管理,或者熟悉行业,或者有项目协调经验的人,就是你所说的‘复合型人才’。

    但是这种人真的好难找!我们当然希望甲方说:我需要懂Java有三年实操经验的工程师,28岁以内。

    这种人多而且好找,因为目标明确。

    但是如果他们加上一句‘有二十人以上团队管理经验’,或者‘有两个以上完整项目负责人经历’,那就完蛋了!”温蒂说着笑起来。

    “对,就是这样的情况!”赵唐把他习惯用的大茶杯子放下,笑呵呵道:“其实你做地产出身应该有这样的体会。

    当年地产兴起,一时间什么人都可以当个物业经理,只要在这类公司干过,哪怕是个管前台的主管呢!现在还能这样么?

    我听说有的企业居然要求必须是物业管理硕士毕业!这就是行业发展逐步深化和进步带来的变化。”

    “那你的意思是互联网人才需求今后不会减少反而会增加,而且对人才的要求也会不断发生变化?”

    “是的。但你要注意:我们是做人力工作的,必须时刻研究招聘业务中出现的新情况和市场变化。

    不过同时不要忘记我们主营猎头,所以研究的方向或目光应该主要放在猎头相关人才对象身上。

    不要因为看到一座山,就被吓住,从而忘记了峰顶上的财富。

    比如你定位自己公司服务于年薪四十万以上的人才和职位,那么目光就不要在十万到四十万之间这个区域来回逡巡,被它们的表象所迷惑,而要坚定地注目在四十万以上那个区域!

    你能明白我意思吗?”赵唐问。

    温蒂若有所思地点头:“托尼你意思,就是让我注意力要集中呗?”

    “我再打个比方。”赵唐想想说:“我记得你以前也接触过百货行业?”

    “是的,最后一家是大陆百货。”温蒂立即回答,她想起因为这家公司差点和许静闹误会的事情,一转眼时间都过去那么久了。

    “好,那你知道百货公司的定位与超市、便利店的区别吧?”

    “知道,按人均消费水平、单平米效费比、规模平米数、单品数量、在库周转周期、单店影响力半径等等数值来划分。”温蒂回答。

    “正确!假设百货人均消费水平在500元以上,超市在200-500元之间,便利店则在0-200元之间划分。

    那么百货的客户群体就是那些有能力一次性消费超过500元的人群,它有必要花时间、精力去研究如何吸引日消费低于100元的客人吗?显然没这个必要!

    猎头也是如此。行业虽不同,道理却是相通的。

    你不可能顾及招聘行业的全部,创业需要做的就一件事:把你有限的力量、资源,集中使用在一个方向上,而不是分散、平均地铺开它们!”

    这话以前赵唐也说过,他让温蒂不要什么行业都做,要关注在某一、两个行业上面。

    这次他又告诫要集中注意力,只关注自己服务的那部分群体,研究他们、培养他们,不要关注所有求职者,以免影响自己的分析和判断。

    所以在这最后一周的例会上,温蒂明确地提出了明年“服务互联网大厂,标的为阿里P6以上职位及相关人才”的战略。

    虽然过去一年里她引导公司朝这个方向发展,但从未在所有人面前明确地提出并作为目标。全场听了没有任何反响。

    “我知道这很难。”温蒂说,一边观察全场的表情。在座九个人,这其中有陆大祥和温妮这样的“老猎头”四个,其余都是实习生或新手陆续留存下来的。

    “我知道你们当中有人怵和大厂打交道,有人怕和高级人选沟通,还有人没有互联网基础、缺乏相应知识。”

    温蒂缓缓说:“但这步我们得迈出去呵,否则没有未来!

    现在专做互联网大厂的猎企还不多,但明年呢、后年呢?人家一旦转型过来还会有我们机会么?”

    “要想活下去,甚至活得比别人好,我们只有对自己狠一点,咬牙迈过这个门槛去!

    自从金融行业收紧以来,年年都喊‘资本寒冬’。

    我们没那么多资金消耗,谁能过去谁就蜕变成蝴蝶,不然要么在这寒冬里冻死,要么瑟瑟发抖到从树上跌落的那天!”

    她说完目光看向陆大祥。但是陆大祥一句话也没说。

    会后温蒂把陆大祥叫道办公室里。“祥哥,你怎么没说话?”她问。

    “你定的事情,我能说什么?”陆大祥语气很冷淡,显然有些不满。“关于这个我早说过自己的意见。

    不说是不是所有人都对互联网有兴趣、都能有兴趣学这方面的知识,就说大厂那帮人力个个难搞得很,谁有耐心天天伺候他们?

    还有,我们以前的客户怎么办?你要做互联网大厂,其它客户难道都推掉?那可都是关系呵,推掉了我们要得罪多少人?

    还有,大厂人才数据库那么大,搞不好就弄出个重复推荐,我们哪有那么多渠道获得人才?我不知道你考虑过这些具体问题没有?

    我甚至担心有人因为这个新政策,兴许已经在动跳槽的心思了!我们这么弱小,不必大猎企,何苦让员工失望、流失呢?”

    “你说的这些其实都是可以克服的。”温蒂说:“阵痛就在初期,一旦适应大厂的节奏我们可以获得稳定的职位需求和源源不断的收入……。”

    “那都是你猜测,实际怎样谁也没经历过。再说,怎么就能肯定会适应,如果不适应难道还回头?我们把现有客户丢了还怎么回头?”

    陆大祥对温蒂的执拗有些恼火了。当然,他没说的一个原因是他自己,本身就畏惧和大厂的往来。

    温蒂沉默了一阵,说:“总会有办法。‘是人建筑的堡垒人就可以攻克它!’我相信服务大厂这事情不是造原子弹,肯定能够迈过去的。

    至于途中遇到的具体情况,咱们到时再具体分析。但互联网化的大潮我们必须赶上,这个方向我是不会改变的。”

    陆大祥叹口气嘀咕了句“还是这么固执”,摇摇头自顾自出去了。

    温妮注意到他脸色难看,找个机会拉他到楼梯间好生安慰,最后劝他说:“要不,咱自己做算了,省的天天看她脸色!

    你自己做想怎么搞不行?以前是没这个经济力需要跟她合伙,现在不一样了嘛。”

    “唉!”陆大祥叹口气:“真是‘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他想想又说:“不过目前还不宜彻底翻脸,毕竟这公司我也有份。锅砸漏了对谁都没好处!

    你先维护好那些客户,咱们看看这边情况再说。而且……,”

    他停了下:“咱们也得看看,这几个人里有谁乐意跟着咱们走,你说对不?”

    温妮会意地点点头。她知道温蒂对自己的到来一直不欢迎、不接触、不抵触,所以她在这公司的地位十分尴尬。

    如果能说动陆大祥拉出队伍自己单干,那无疑是最好的!

第一百三十四章 还是你好

    “你怎么签字啦?”约翰气坏了,他好不容易布这个局,结果几百元就被轻松打发掉,他不甘心呐!

    “不就是几个钱嘛,不签字还能怎的?就这点小事难道要玩出什么花样?”

    文静不解。她决得目的达成就好了,没必要自己托着肚子天天和智亚打擂台玩。

    有那个功夫还不如在家做做瑜伽、想想咋给娃弄点胎教。

    她看着约翰烦躁地抓头皮心里很不高兴。自己这么辛苦弄回来几百元,你连个安慰都没有,也不关心人家累不累,想啥呢?

    文静嘟着嘴巴,别过脸去不理睬他。

    然而约翰还沉浸在自己的思考里,没注意到她的表情变化。

    今天在公司查理问起此事,他当时还吹嘘说肯定让沃尔夫那帮人手忙脚乱一阵子了。

    要知道智亚法务出面解决的大多数都是和甲方之间的问题,极少发生和员工之间的诉讼。

    这次可以说是出其不意,打破了智亚的形象,让他们那边措手不及了一回。

    因此查理非常满意,约翰自己也是得意洋洋。

    谁知道下班回来事情突然逆转,文静一个签字让他目瞪口呆,所有努力全都白费。

    嘶!这——,明天再见到查理,这话可怎么说咧?约翰心里这个酸苦呵!

    难道就这么放手,就算是让智亚赢了?不行,不能放过他们!那,还能怎么折腾折腾呢?约翰绞尽脑汁琢磨。

    他在那儿越琢磨,文静越恼。本以为耍个态度这小子便会像往常那样乖乖地跑来哄自己,不成想等半天也不见个动静。

    正要起身回卧室去休息,忽然听约翰自言自语地嘟囔:“不成,不能这么便宜了他们!”

    “你说什么?”文静回过头。

    “没事,没事亲爱的。就算签了字,咱还可以从别处再找补,比如说……。”

    “要去你自己去!”文静终于忍不住:“就为这点钱,大着肚子我跑了三趟,容易么?”

    “宝贝儿,这不是多少钱的问题……。”约翰赶紧想哄她。

    “我才不管钱不钱的呢。就是因为无聊所以动动而已,难道还指望着打这个官司致富、出名?

    现在啥也比不上我孩子重要,人家医生都说了这个时期是最紧要的!”文静说着仍然往卧室走。

    “你、你简直胡来!”约翰急得一巴掌拍在餐桌上,吓得文静腿上一软忙扶住门框。

    “你干嘛,这么凶?”她这下子真生气了。

    “我干嘛?废话!”约翰怒气冲冲:“我寻思了好久想这么个招,就想看看智亚那帮人的笑话。不成想被你这个蠢女人三两笔全破坏了。你还能不能更笨点呵?”

    “你要看他们笑话和我有什么关系,干嘛拿我和孩子当工具?”

    “他们以为把我踢出来就没事啦?我当然要还回去!你是我女人,就得和我一条心!”

    “你、你没看我大着肚子,还让我跑?你要报复自己去呀!你就不怕我路上出点什么事,有没有良心?”

    “我管你什么良心?”约翰暴怒,伸手把桌上的杯子掼到地上摔得粉碎:“明天上面问我要结果,我怎么说?

    我说已经签字了,自家女人投降了?你让我脸往哪儿搁!”

    “你要脸面,那还要不要孩子?”

    “孩子、孩子,那小东西还不知道是谁的种,少拿它吓唬人!”约翰挥手吼道。不过话一出口,他后悔了。

    赶紧跑过去要拉文静,那房门已经“砰”地关上从里面反锁起来。

    “宝贝儿,你别恼,话赶话地……,我不是那个意思!”约翰拍着门叫,心里直想给自己两个世界上最响的耳光。

    可话说出去如泼地的水,收不回来了。任凭他怎么叫文静再也不理。

    僵持了个把小时左右,约翰又累又饿。只好自己去厨房煮点方便面吃了,将地上碎瓷打扫掉,然后将就着在沙发上卷缩一晚。

    沙发这东西那里像床那样舒适?第二天一早,约翰醒来,伸展半天还是觉得疲乏。

    推推门依然锁着。心想:女人嘛,闹脾气常有的,兴许要过个两三天。等自己找机会慢慢哄了,再给她些甜头才能回心转意。

    于是自己草草洗漱,就着茶水吃点面包就上班去了。

    他走了半小时后,房门慢慢打开。文静确定人已经不在悄悄出来。

    她匆匆洗漱之后收拾好自己的物品、用具,把两个拉杆箱和一个大大的编织手提袋放到玄关。

    忽然门铃响,她匆匆过去开门。来人是黄迅。

    “就这几样?”他问。

    “还有两三个塑料袋在房间里。”文静说。

    “好,咱们下去罢,拉杆箱放到后备箱,其余东西后座应该放得下,你坐到副驾驶。”

    说完,黄迅帮她把物品拎到电梯间下楼。起亚很快开动,转眼就开出了小区。

    当初是黄迅带着约翰去参加何伟聚会的,现在又是他开车来接文静离开约翰的家。

    唉,这算啥,因果?缘分?两人有阵子沉默着没说话。

    “我接到你微信就出来了,一点没耽搁。”黄迅先开口说。

    “嗯。”文静把视线从街道移到他方向盘上。“你和公司打招呼了吗?”她问。

    “没来得及,等会儿再说吧。”黄迅犹豫了下回答。

    “非正常打卡,小心人家算你旷工!”文静苦笑。

    “算就算。”黄迅轻声道:“什么都没你重要!”

    文静的眼模糊了,说不出是感激还是委屈。两行泪沿着面颊淌下来,她就像不知道。

    黄迅看她,伸手从身侧拉出张纸巾递过去:“别哭。”他说:“我、我当初就不该……。”没说下去,但文静知道他意思。

    “你又不是能掐会算,哪知道后面那些?”她叽咕着。偷看眼黄迅那张严肃、愤懑的方脸:“这事儿不是你的责任。”

    “唉!”黄迅敲了两下方向盘,问:“那往后你打算怎么办?”说着用余光瞟了眼她隆起的腹部。

    “你别让智亚那边的人知道,我怕被人笑话。”文静感受到他目光,小声说。

    “我不说。”黄迅立即答应。“可约翰那家伙……!”

    文静打断他:“你别找他麻烦。”停停又说:“原来他利用我给智亚找麻烦的,是我没看清楚。”

    她咬咬嘴唇:“说不定他从开始就是抱着这种心思,我上当了!也好,看清楚这些,从此再不和他有关系!”

    “可……,孩子咋办?他无辜的。”黄迅舔舔嘴唇:“而且你这月份已经足了。”

    “我就是不知道该拿他怎么好。”文静的泪水再次止不住地落下来:“我也怕给你添麻烦!”

    “不麻烦!”黄迅赶紧说,呼吸有些沉重:“你、你别想太多。只要你真的明白了,和他一刀两断。

    你、孩子,我都接着!告诉你,我不少同学现在在互联网公司混得都不错。

    我技术不比他们差,出来再找个活儿,肯定养得起你娘儿俩!”

    文静“呜呜”地哭出声。她早知道黄迅对自己有意思,当初在智亚就时不常打着借书名义跑去和她打个招呼、说两句话。

    这哥们憨憨地,样貌也并不出众,所以据说IT的同僚还打趣说他一心“想吃天鹅肉”。

    那会儿文静常有事指使他做这做那,看着这傻大个围着自己乐呵呵地,她只觉得很有趣。

    没想到,关键时刻自己能想起来并求助的,还是这个憨憨的“傻大个儿”。

    唉!绕了一圈,还得回到原地。这就是命么?

    文静莫名地涌起一阵惆怅,她把头轻轻靠在黄迅肩头,抽抽嗒嗒地说:“黄迅,还是你好,我、我认命了!”

    黄迅犹豫了下,低头在她顶发上一吻,嘴角露出微笑。

    起亚轻快地向前,这一年中只剩下这最后的几天,新的轮回即将开始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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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41801/ 第一时间欣赏八月合伙人最新章节! 作者:周铁桥所写的《八月合伙人》为转载作品,八月合伙人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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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合伙人介绍:
责任与利益,企业伦理与竞争手段,付出和收益。身在职场的人都会在这迷宫中彷徨,有几个能保持头脑清醒、目标明确地走到最后呢?许静被魏东拉进猎头这个行业时进场时啥也不懂,但她在师傅和同事们的帮助下走出来了,拿到了自己心中的目标,完成了从小白到合伙人的转变。随着企业成长,那可不是说着玩的。公司顺的时候没问题,那出事的时候、或者逆境、甚至溃散的时候呢?我们经历了才有成长,忍受了才知道坎坷。故事的结局也许不是每个人喜欢的,但肯定是最好的结果和最适合的方式。写猎头的作品极少,写得真实的更微乎其微。若身在职场的各位透过本书得以了解猎头的做法、人力招聘的做法,不也如那雨后的一场巧遇般难得吗?至于企业伦理、人际关系,各位自有评断,且看且品如何?八月合伙人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八月合伙人,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八月合伙人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