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为谁而存在
说着话许静和李智已经进来在沙发上坐下了。
魏东向两人介绍做互联网平台的想法,然后请贾林大致讲了他自己目前对产品的思考,又介绍了瑞森那边产品和运营的情况。
说完以后魏东和贾林期待地看着这两个年轻的助理,心中忐忑不知她们对此会做何反应?
两个人互相看了眼,李智做个请的手势。他还挺尊重(让着)这位漂亮师姐的。
“嗯,那我先说。”许静清清嗓子:“说实话,我没觉得这个方案有什么特色,因为现在这样的平台有好几个呢。
无非就是围绕简历、职位做文章,而且都是猎头不贡献点简历、通讯录它就限制你使用那种。
法律上的问题不说,反正给猎头的体验感很不好。”
“可是,猎头需要的不就是简历、职位么?”魏东故意问,挑战下许静的思维。
“猎头需要简历,但并不是没有获取的渠道。
你看现在领英、脉脉、微信这些社交平台其实都有招聘功能,换句话说都可以联系到对方并拿到简历,更不用说还有猎聘、智联、无忧这三大招聘平台,还有最近出来的猎上、猎萌这些新平台。
渠道很多,只是顾问是否擅于利用,以及是否勤于利用的问题。”
许静说:“我自己手机上天天管理二十几个群,下班到家晚上要做群维护。
但恐怕不是所有猎头都会这么做,或者不是每个人都愿意把个人时间用于业务的延续吧?”
“我同意。”李智举手:“我也注意到有些同事在吃饭时会在手机上和群里人选们打打招呼维系感情。
但是有人以不会玩、不熟悉、不了解为借口,宁可把时间用在KTV、酒吧、逛街这些上面。有时间看看大家的朋友圈就知道了。”
“这是因为每个人对互联网这种新生事物的认知程度参差不齐。”贾林说。
“杰克老师说得太对了!”许静赞同:“每个人对互联网认知不同、应用水平和程度也就不同,获得人才简历的渠道多寡也就有很大差异。
可能在我并不太难的一件事,对另一个顾问来说就像让宝宝自己去买纸尿裤那样让她不知所措。”三个男人都笑了。
“可不管怎么说,时代在前进的,人也是会适应社会变化的。迟早多数猎头都会使用互联网来寻访人才、和他们建立沟通渠道并获得简历。
这个进步是停不下来了。”许静说道:“所以我认为,猎头对简历的需求其实是个伪命题!”
“伪命题?”贾林很吃惊她的用词。
“我说两句。”李智再次举手:“首先我同意师姐说的,互联网化深入后,顾问获取简历渠道、方法不是少了而是多了,不是不可能而是可能了,不是不准确而是更精准了,甚至不是两三个月出结果,可能几小时或几分钟就能搞定。
当然,这要看使用者对互联网工具掌握的程度。
我主要想说的是,简历不同于其它信息载体,它是严肃的、受法律严格保护的东西。
目前虽然还有疏漏,但大趋势肯定是国家对简历的管控越来越严格。这不仅是保护隐私的问题,还有人才安全的战略问题。
所以现在那些打简历主意的平台,我可以断定它们走不远,盈利模式会很惨淡。因此我也同意‘简历需求是伪命题’这个说法!”
“但是……,如果简历不是真正的需求,那么只剩下职位了。
可从现有平台来看,职位发布几乎都是免费的。就算这是个真需求,猎头会为这个付费吗?”贾林思索道。
“发布职位不应该是甲方的事吗?”魏东反问:“有些平台上给甲方准备了套餐,其中有包含发布若干个职位的条件。”
“等等。”李智拦住大家的讨论看向贾林:“我有个疑问:这个平台的受众是谁,或者说谁是受益人?”
“我们是中间桥梁,一头是甲方,另一头……应该是……猎头公司?”
“为什么是猎头公司,为什么你那么不确定?”
“只能是猎头公司。”贾林抬眼看看魏东:“如果是猎头顾问就糟了!”
“怎么讲?”
“假如,如果猎头都能自由跑来平台做单的话……。”贾林再次看魏东,眼里闪烁并掩饰着某些光芒。
“那样就没猎头公司什么事了,猎企可有可无,这个平台就成了所有猎企老板的死对头!”魏东微笑着替贾林回答。
“那不很好吗?简直太好了呀!”李智叫道。
“好啥,我都要没饭吃了。”许静白他一眼。
“怎么会?要么你去平台做单,要么你还可以做那些不适合放在平台上运作的‘超级大单’嘛,怎么会没饭吃?”
许静一愣,意识到他说的有道理。是啊,平台对自己这样专做高层挖角的顾问没啥触动。
“它最适合中层、骨干和部分高层岗位的招聘。”
她自言自语:“如果真做到让多数顾问都在咱们这个平台上找职位做,那它就成了个虚拟的猎企,史上最大的猎头公司!”
“啪!”贾林狠狠拍了下自己的大腿,高兴地叫:“我觉得快要接近答案了!”
“嗯,越来越有趣了,除去不需要猎企的那个部分。”魏东笑道。
“不、不,猎企还会存在,只不过会更加专业、精干,并且集中在最高端的需求部分。”李智用手比划着说。
“我明白了,西蒙帮我解答了个一直困扰我的问题:平台是为谁而存在的。”
贾林看看几个人说:“这个行业里最小的组成单元是个人,平台应该是为他们而存在,不是甲方也不是猎企。
当然,猎企可以利用平台为自己做辅助,但仅此而已。”
“从大的角度来说,是这样。可还是没解决你的疑问,我们到底为这个行业解决了什么,这个平台的意义和价值在哪?”魏东又回到最初讨论的话题上。
“解决顾问对职位的需求!”贾林和李智异口同声。
贾林抱歉地朝李智笑笑,继续梳理思路说:“准确地讲,是解决顾问对拿到职位项目机会,实现成单和安全回款的需求。
现在很多小微和独立顾问、SOHO猎头不是都担心如何拿到职位和保障回款吗?我们就给他解决这段的问题。”
“对!”李智接口道:“简历涉及法律,不在我们能力范围内。那不妨先放放。但猎头过程的公平化、风险可控这些是可以做的。”
“对、对!”
贾林抢过去激动地有点结巴了:“互联网特点就是公平、平等和透明,我们发挥它的特性和长处,实现机会均等、公平抢单、过程可视、风险可控,这就是咱们产品。
咱们平台的意义就在于,为行业提供了业务流程可控的在线管理机制。
如果把它看作是个大自由市场,那我们提供的就是它的基础设施和市场规则!”
“这是个真正创新的产品,是为整个行业带来大变革的东西!”
李智高兴地跳起来:“如果它实现出来,会带来行业的洗牌和业务形态的进化。如果谁不敢投资这个项目,那不是傻子就是笨蛋!”
第一百零六章 为了利益
“好话都让你俩说了,我都插不上嘴!”许静在旁边和师傅诉苦。
魏东呵呵地笑着搓手:“好啊、好啊。杰克,还是我徒弟厉害吧?
虽然不知道这对智亚意味着什么,不过看起来很厉害。
你赶紧去重新整理思路形成简单的产品说明,争取今天下午我们就给两位韩总看看。”
“两位韩总?”贾林愣住了。
“嗯,还有一位是小韩总的姐姐韩菊。她虽然不是大股东,但在董事会里影响力不容小觑。
而且,他丈夫做幼儿益智游戏产品,她自己是百乐幼儿园的董事长,现在在全国有一百三十多个分支,实际财力远超小韩总。
她比小韩总大十一岁,韩冬对他姐姐还是蛮忌惮的,如果韩菊同意投这个项目,那董事会那边不是问题。
甚至其他董事参与与否都是无所谓的事情了。”魏东向他介绍说。
韩菊比她弟弟年龄大很多,人也更加成熟。
有点相似的圆脸盘上挂副银丝调光眼镜,肉眼可见鬓角边已经有白发,但她本人全不介意。
韩菊生完孩子就开始发福,手臂圆滚滚地,举手投足都是中年女性的圆润富态。
用魏东的悄悄话说,老韩总的产业要是留给她,那许就不会有后来那么多摩擦发生了。不过,谁知道?
这事没法推倒再来的,何况韩菊自己兴趣就在孩子们身上,对成年人求职并没给与太多关注。
不过这次不同,她敏锐地注意到了网络平台对扩展业务外延的作用。
虽然董事会上,刘劲带着大伙儿对孙瑶的来年度预算案中暗示有可能增加一笔额外开支非常不满,并力图打压这种“专业人士不干专业事情”的“异想天开”想法。
韩菊却不动声色地坐在自己位子上,反复咀嚼着孙瑶提到的“让团队无限扩大”和“增加更多辅助服务项目”的可能性这几句。
等散会后很自然、不做作地和孙瑶打着招呼,挽起胳膊一起去星巴克聊了两个小时。
当晚,她又打手机给韩冬,想听听他的意见。
“姐,其实我觉得吧,咱建立一直研发团队恐怕是迟早的事情,那互联网是大趋势,谁躲得开、逃得掉?
你别看老刘现在吼的比谁都声大,过几年说不定他比谁都后悔!”
韩冬在电话里说:“这东西就是谁先下手谁获益,晚了连汤都没有。”
“可是,研发新项目需要投入,而且也不是每个项目都能成功的。听说那杰克先前在瑞森搞的就不成功嘛。”
韩菊不懂电脑和互联网,但她知道弟弟爱玩电竞,喜欢带人自己攒机器、组赛队,他这方面接受能力倒是比自己强。
“姐,谁说一支研发团队只能干一个项目的?”
韩冬开始撺掇她:“平台这个东西开发出来,那后面留俩人维护就行,其余的人可以干别的呀。比如接其它公司的项目。
再比如,给你们幼儿园也做个平台,让那些父母能在想娃的时候就看见自家孩子在做什么、玩什么、吃什么,那多有档次?
你收费时也就不用惦记怎么和人解释定价偏高了,我服务在这儿摆着呐,有本事你别家也搞一个……!”
他这么一来二去地说着,韩菊可已经动心了。对呀,出一次钱做两家的项目,很划算。
而且说不定还能捎带着卖老公的少儿游戏产品,真是一举多得!
放下弟弟的电话,她越想越觉得这是个好事,而且因着这个由头再拉来些别的人一起投,那就更划算了!
所以才有了约孙瑶,让她叫上魏东和那个贾林下午和自己姐弟俩一起见个面的事情。
结果来到公司实际谈过之后,她发现比自己想象的还好!
贾林不仅立即理解了她的意思,而且在她用幼儿园连锁“打比方”的时候,告诉她可以集成在线视频、班主任小群、线上超市这些功能做个量身定做的产品,一举打破目前幼儿园科技含量低的印象。
韩菊非常满意地离开了。虽然还没最后拍板,但她给孙瑶留下口信。
首先她们姐弟会投资这个项目,然后会协助再拉一两位投资人进来。
第一期投资总额不低于五百万,韩家会出资不少于七成。
但出于某种考虑,她还是想把项目独立出去做为智亚旗下的子公司运作,这样将来它融资、上市都方便些。
至于派人来做COO的话题,贾林明智地没主动开口问,韩冬也不想过早提出来。
项目本身还八字没一撇,再说韩菊能不能同意?他不想当着众人的面去试探。
不过人选小韩心里早已经定了,就是他最宝贝的宋琪琪。
琪琪和她在一起多年,一直也没有要求过什么。趁这次的机会给她做个安排,让她盯在这里替自己看着这份投资。
一来琪琪肯定站在自己这头,二来韩冬也希望能给她个可靠、安定的收入来源。
韩冬自己都知道自己不靠谱,他希望琪琪不要跟着自己到最后什么好处都落不下。
说实在的,东南亚地产那个事情能有什么结果,他心里一直七上八下,越来越没把握。
虽然在挤走赵唐这件事上他曾经和孙瑶的团队有过些许对立,不过韩冬从来没觉得那是什么不可逾越的门槛。
在商言商嘛,只要有利益、有钱赚,就算以前的对手也未必不能和他握手,何况这些人还是自己的部下,哪有那么“不可调和”呢?
他当然也希望自己的投资升值。智亚如此,地产如此,新平台当然也是这样!
鸡蛋不放在同一个篮子里。这些项目只要有一个成功,那他小韩就青云直上了!
为这个目的,他不惜拉自己的姐姐进来积极参与。
高怀那个笨蛋这次就算啦,地产项目之后韩冬就对这人有看法,觉得他一起打游戏尚可,做事情太不靠谱!
地产的事情每每想起来就让他头疼。要不要亲自跑过去一趟,看看究竟怎么个情况呢?韩冬最近这想法越来越强烈了。
第一百零七章 被放走的鱼
马肖萍嘟着嘴巴走在前面,许静从后面轻轻推她,安慰说:“行啦,别不高兴了。是你的跑不掉,不是你的求不来。”
“好大一条鱼,就这么放走了,你让人家怎么甘心嘛!”
马肖萍依旧不乐意。她给客户找个城市门店总,需要到山西工作。
找了好久都不成功,好容易有个人说自己老家在山西,马肖萍欣喜若狂立即帮他约了面试。
谁知这人面试了、通过了、拿到Offer了,接着便犹犹豫豫,迟迟不给甲方回复。一打听才知道他手上已经有三家的录取啦!
马肖萍没遇到过这种状况,情急之下只得向许静问计。
许静禁不住她的央告,陪她出来和那人选见面。结果谈了一个半小时,对方仍在躲闪、犹豫,许静却把她拉出来了,所以她很不开心。
“朱莉,这个人真的没救了?”马肖萍恋恋不舍地想回头看看,被许静轻轻一扯。
“别回头,他坐在窗边会看到的。”许静平静地低声道:“不要让他感觉你特别惋惜、特别在乎、特别想回头看……。”
“可我是很惋惜、很在乎呀!”马肖萍不明白。
“傻丫头!”
许静瞪了她一眼:“追着赶着不是买卖。你要喜欢某个物件特别热情,那老板能便宜卖给你?他不喊个更高的价格就不错了。”
“这和咱们猎头有什么关系?”
“猎头也是生意啊。”
许静笑了:“大魏常说,咱们就是那中间商,从人才那里获得他们的许可,收购他们的个人信息再转卖给招聘单位。”
她缓了口气,接着说:“你那位人选已经拿了四份录取通知,每份上边都标了薪酬、福利和入职时间。
他倒也不错,蛮信任你把这些摆出来给你看了。那个明显工资比他现在高不了太多的可以排除。
剩下三家待遇都差不多。我问你,你还能排除一家吗?”
“我看刚才要是好好说说,晋百可以排除。”
“为啥?”
“听说他家加班巨多。”
“嗯,这是个好题材!”
许静揉揉马肖萍的头顶:“这样他对晋百肯定就没那么上心啦。然后是咱们的客户和优粮。
你听他刚才的话,他主要就是对优粮的条件比较动心,虽然只比咱们高了5%,可一年下来也够买两张往返机票去美东玩半个月了!”
“那,咱们岂不是没戏?”马肖萍原也没觉得5%有太大影响,现在听了这个话仔细琢磨不由得大吃一惊!
许静看看已经离开比较远,拉着她走进旁边胡同里。
前边有个高台阶的院门,门口一对雕花上马,红漆斑驳的门上铜质兽面门环被许多游客摸得锃亮。
院门一侧青砖幔脚的耳房被改成了间不大的商铺,墙上仅够开两扇玻璃窗。
门的一侧怪异地安了个颇有十九世纪西部特色的铁艺挂架,上边吊个破木板,用大概是什么烧热的东西烫灼出中英文的“咖啡”字样来。
进门一瞧,宽不到三米半,进深约五米的样子。
“蒂姆,两杯拿铁!”许静大咧咧地喊了一嗓子,径直进去找地方坐。
“知道,一杯加糖。”柜台后面那个面庞精致的男子用很柔和的声音应了句。
“你是常客?”马肖萍惊讶地问。
坐下来抬头她才注意到这间老屋并不显暗,原因是屋顶有部分没有瓦,被主人换成了可以看到天空的玻璃。
“有意思吧?”许静笑着看她。
“嗯,很有创意。这部分的瓦是被特意揭掉了么?”
“我们可没有。”那蒂姆端着托盘过来,把两杯咖啡放好,笑着说:“原先这是个快要塌掉的房间,上面的椽子都烂了。
房东想推倒可文物部门不许。我们来一看,上面漏了这么大个洞,租下来怎么用啊?
有个股东想了三天然后就想出这么个主意。
结果你瞧,来的客人没有不说好的,这房子要是别人再来租,可没我们这个价格喽!”
“额的天,真是神了!”马肖萍惊叹。
“所以,任何事情都是有解的,就看动不动脑子。”许静微笑说。
“那咱这事,姐你说咋个解?”马肖萍这时候才想起刚才的话题还没继续呢。
“你对优粮了解多少?”许静问她,然后打开自己手机说:“刚才我借口去厕所,查了下这家百货的信息。”
说着把手机递给马肖萍:“这家公司在晋中很有地位,老牌子。是由原来国企改制过来的民营企业。
网上看也没啥不良记录、负面消息,甚至除了官网上的信息找不到和它有关的其它内容,哪怕是新闻报道或者领导采访都没有。”
“这不挺好?干净得很!”马肖萍把手机递还回来。
“如果你想让他去,这么干净可能没什么。但如果你想说服他去咱们的甲方,这么干净就是疑点了。
至于为什么会这样,你我都不知道,可以想象的空间大得很。
肖萍,如果是以前这没什么可奇怪,但现在互联网已经这样普及了,网上没有关联信息是不可想象的。这里能没有疑点吗?”
“哎呀,那你刚才为啥不当面和他说哩?”马肖萍着急:“说了也许他现在都同意接咱们甲方的Offer啦!”
“不会,而且可能结果正相反。”
“这又为啥?”她又不明白了。
“刚才你太心急,一直在劝他,而他心里却一直对优粮的5%念念不忘。
这时候要说这些他肯定不接受,反而会觉得你是在为自己的甲方找借口。
我之所以拉你出来,就是想让此事稍缓,让他有个思考的过程。
我们走的时候态度很明确,首先Offer不是无限期的,他需要在后天对甲方给出明确答复。
其次我提醒他不要仅仅看好处,还要学会找问题。
虽然我们知道问题在哪里,但他应该自己找找各家问题点,仔细比较之后再定。
如果找不到可以联系你。这样说不但留下了问题,同时也给他个和你继续沟通的窗口。
欲擒故纵晓得吧?
现在,他只有三天时间。今天已经过了一半,第三天他要回复对方,满打满算只有两天。”
许静好整以暇地喝口咖啡:“等着瞧吧,他要是个性急的人,今天就会联系你,因为他着急要知道答案。
如果他还有点耐性,那最多不超过明天。”
“他……,会发现有问题,然后着急找我吗?”
“是人都有疑心,让他好奇、起疑,然后把一切交给时间,我们来考查下他的耐性。”
许静话音刚落,马肖萍的手机像听到命令那样振动起来。
“是他。这么快!”马肖萍伸手要拿手机,却被许静拦住了。
“别着急,我们先对下口径,你不能上来就告诉他这几家公司都哪里有问题,然后迫不及待地问他是否改变了主意,那会适得其反的。
要先启发他自己说,你来补充和引导,像我刚才和你说话时那样一家家帮他排除。”
“最后告诉他优粮的问题?”
“不,”许静摇头:“你只要把事实摆出来就行,不用告诉他好或不好,让他自己想和决定。
你只需要让他知道这些情况,他回家后自会查看和思考的。心里有了这个种子,等着它发芽、结果即可……。”
许静足足教了马肖萍一个小时,却不理会那手机一次又一次的振动。“咱们不接吗?他会不会生气?”马肖萍忍不住问。
“别担心,就说你在街上逛呢没听到。先让他抓挠会儿有好处。”许静笑道:“现在,接手机,然后告诉他你半小时后到。”
“十五分钟足够了。”马肖萍说。
“他又不知道你就在这里。”许静摇头:“你要是觉得路太短,可以到别处溜达、看看。
去吧,按我教的别走那么快,慢慢地。我在这儿等你消息。”
马肖萍走后,许静自己去靠墙壁的书架上拿了本书看。
翻了会儿取出手机给魏东发了几条微信,然后便单手托腮看着外面的街道发起呆来。
转眼一年多过去,自己当初在咖啡店里邂逅魏东,然后被他拉来入行。
现在不但独自面对优歌、汉河这样的知名客户,而且还可以传授些东西给其他人了。
光阴,还真是奇妙啊!
忽然,她看见一个人从窗前匆匆走过。咦,那不是白雁?
许静急忙起身追出去,开门张望,不见白雁的身影,却只有马肖萍乐呵呵地跑过来。
“差不多了,我敢说这些话他都听进去了。现在就看咱们和优粮之间他选哪个。”她话里带着兴奋。
“你最后怎么说?”许静问。
“我告诉他,选不选我们的甲方完全在他个人,希望他采取既对自己有利,而且安全妥当的方案。
因为不是同城跳槽,所以要格外主意安全,慎重考量。”
“说得好极了!”许静拍手。
“咦,你站在外面做什么,着急了?”
“哦,不是。是刚才抬眼时,正好有个人从窗前走过去,那神态、步伐很像白雁。不过追出来却没见到,兴许是眼花看错?
不管怎样,今天这事的处理结果还不错。你应该知道类似问题今后怎么处理了吧?”
马肖萍诚心诚意:“你真不愧是大魏的徒弟,实在是高,要不怎么你会连着成两个百万单呢!我请客,吃手抓肉去怎样?
刚才在路上看到,馋死我了。就想赶紧回来带你去犒劳、犒劳!”
“这个应该!”许静大笑,忙收拾了东西出来。每次有人请客,尤其是去好餐厅的话,许静总是动作最快的那个。
两人边走,许静边传授:“师傅说托尼当年有句名言:猎头和做买卖、打仗都差不多。
要讲究打法、技巧,有快慢、有张弛、有重点也有放弃,让别人跟着你的节奏。
始终掌握着项目主动权的顾问才有技巧、能与众不同!”
第一百零八章 走自己的路
不过,她没料到,刚才走过去的还真是白雁!
不过,即便许静认出她,白雁这时也无心叙旧甚至寒暄的。她已经离开了关云海,搬到北郊外去自住了。
大约一个多月前开始,关总来别墅这边的次数忽然少了,有时竟隔二十多天未露面,这让白雁心里产生出不妙的感觉。
有一天他总算来了,却进门以后一直讷讷无言,坐到沙发上也不像往常那样盯着她瞧,两眼瞅着外面的树林发呆。
“你怎么啦,出什么事了吗?”白雁愈发觉得不对劲。
她现在成了两个Offer其中一个已经全部回款,关总让财务如约把到账金额的九成扣除所得税之后划到她银行账户,这让她很满意,对他也更关心、体贴。
那么是什么让关总这样心绪不宁呢?
“雁子,”他忽然开口,语调艰难:“我,不能让你在这里住下去了。”
白雁没有吃惊,因为她早有思想准备。这里毕竟不是自己的家,只能算临事落脚点罢了。
但是关总接下来的话令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
“我们得分开了。”他说,好像是在自言自语。“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夫人好像发现了咱们的交往。
她居然把这个事情告诉给年小曼,而不是直接和我说。”
“年总……她也知道了?她怎么说我的?”
白雁心跳得厉害,不由地悄悄看了眼那紧闭的大门,仿佛看到门后站着的两个人:年总和……他的夫人。她们冷冰冰地注视着自己。
逗号摇着小尾巴跑向主人身边,呜呜地似乎在安慰她。
这只去年出生的小柴犬是关云海给她的“伴读”,如今个头比刚来时大了五成。
它乖巧地匍匐在地毯上,看看这个、又瞧瞧那个,不知他俩为什么不高兴。
“她倒没提你的名字。”关云海叹口气:“不过明确说了两件事。我必须把名下股份转让给我老婆,还有永远不能再见你。”
他没提到自己想拒绝的时候,那女人大声对他呵斥的话:“关云海你别给脸不要脸!这个公司是我看在费娴的面子上让你进门的,如果你敢说半个不字,那你连这个副总裁都不用做,出去找那狐狸精吧!”
关云海回想到自己当时的憋屈、愤怒和羞耻,泪水禁不住夺眶而出。
白雁抽了张纸巾,坐到他身边递给他。她没说话。心里白雁明白,年总提的这两条都是向着他老婆的。
当然,人家两个是闺蜜嘛,自会一致对外!自己对此倒还真是无话可说。
她想起见到年小曼的情景,暗自叹息。和关总发生关系那会儿起,她就把年总彻底得罪了。对此白雁没抱侥幸。
她叹口气站起来往楼上自己卧室走。关云海抬起脸注视她的行动,忽然问:“你要去干什么?”
“还能干啥?”白雁苦笑:“我去收拾东西。”
关云海跳起来过去抱住她的腰,小声说:“也好,咱们走,另外找个地方。找个她们不知道的地方,好不?”
“她们会找到的。”白雁小声说。
“怎么会?”关云海开始亲吻她的脖颈、耳垂、面颊。
“会的,这是……女人的直觉……。”白雁喃喃地说,泪水不争气地滴落下来。
关云海一把将她横抱起来,向卧室冲去。唉!反正已经如此,随便了,她想。
任由他疯狂之后,白雁渐渐清醒。屋里还残留着他的味道,天色已暗。关总走了,这次他没敢留下来。
白雁确定之后,倚在楼梯的栏杆边苦笑了下,回身往卧室去。
她开始收拾东西、联系中介,这里不是家,没有留恋的必要,更何况自己的目标才刚开头,往后的路还长着呢!
傍晚下楼想吃碗方便面。白雁发现餐桌上很明显的位置摆放着一个小锦盒,下面压着一张银行卡。
旁边的字条上写着:这条项链本想在我们相遇周年那天送给你,留个念想吧。卡里的十万元你收下,我的补偿、你开启未来的资金。
白雁在桌边停留了很久……。她拿走了银行卡,没动那锦盒。
几天以后,中介帮她谈妥了新屋,白雁用了两天时间老鼠搬家那样一点点把自己的物品搬来。
新家是当地农民自己盖的三层小楼,距离别墅颇有些距离。重要的是它交通还算便利,虽说是在郊区。
房东大妈体型壮硕,走路有点拐,据说一边膝盖有毛病。
她自家住在一层东半部,把其余的面积分割成好多房间,每个也就五、六平米大小。一张床、一个简单的柜子,一张八十公分宽的桌面,一把木制椅子。
这就是白雁的全部家具。洗漱是公用的,洗澡要到蹲坑式的男厕,女生专用的坐便厕所不行。
唉,好在有免费的网络Wifi可用,这对在家办公的白雁来说是最求之不得!
好在咱也不是生来娇生惯养,没了林荫道、小池塘,难道还活不下去了不成?
唯一发生点麻烦的是逗号。房东大妈看见就沉下脸来:“我家已经有条狗了,不想再多一条。再说你当初可没说带狗来呀!”
“它很乖的,而且还小。您说我也不能把它丢在外面不是?”白雁央求道。
大妈瘪瘪嘴:“它要是捣乱,别的房客有意见怎么办?那我损失可大了。再说也没法同意每个人都养宠物呀!”
白雁瞟了眼和逗号已经耍在一处的房东小孙女,又看看她家那条傻了吧唧蹲在门口满脸无所谓的哈士奇。
“大姨,要不这样吧,您如果同意把它留下,我交双份!”白雁一咬牙开出了这个条件。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我没逼你哦!”房东惊奇地鼓起眼珠。她估计还没见过为了自己的狗狗花这么大代价的女子哩。
“逗号的钱我直接给您,不通过中介。”白雁又添把柴:“等它长大了,生小狗时我还得拜托您帮忙呢。”
房东眼皮一翻:“好,一言为定!你不后悔吧?”
“您放心,我这样像爱骗人的么?”
房东终于点头了。
就在白雁带着逗号往楼上走的时候,大妈在后面忽然问了句:“姑娘,你是干啥工作哩?”
“我呵,我是猎头!”白雁笑着回过头说。
所以,即使许静拉住白雁,她也没多少心思闲聊。她今天要去见一位以前的候选人,人家答应帮她介绍个客户。
这个事情比聊天更重要。再说她现在没心思也没面子站在以前的同僚们面前。最好她们把白雁这个人忘了,她常这样期待。
她要养活自己、养活“逗号”,还要攒更多的钱!
第一百零九章 孙瑶做媒
早上孙瑶把囡囡送到学校,和班主任老师交流了两句就往公司赶。
囡囡是个懂事、功课很好的孩子,她知道母亲的不易和辛苦,也有着令老师都惊异的、同年龄孩子少有的成熟。
当班主任提到这点时孙瑶心里是复杂的。这其中既有对女儿的怜爱、歉疚,也有欣慰和高兴,还有谁也不知道的委屈……。
唉,要是她爸爸在,能看到自己女儿是这样的好孩子,那该多好!这不仅是孙瑶的心里话,也是老师口中发出的由衷感叹。
孩子病好之后,她爷爷就和奶奶商量再留一段时间。每天老两口儿负责来接孩子放学,多少可以让孙瑶减轻些负担。
这样她能腾出手来料理些别的事务。比如某个周五飞了趟深圳,和李嫚——娄总的初恋——见面并深谈了一次。
“你特地跑来深圳见我,是为了他?”孙瑶记得约李嫚到荔枝公园里谈起这事时,对方上下打量着自己,一脸奇怪的表情。
“别多想,我是公司的首席经营官,用一般的说法,我是娄总的老板。”
李嫚更惊奇了,笑起来:“你们做老板的还管这个?”
“如果是普通员工,也许我就交给人力了,但娄总不属于这类。
他不仅是公司资历最久的老员工,而且是合伙人会议召集人和五人经管会成员,在员工中有很高威望。”
孙瑶解释说:“正因为如此,我希望他能给所有员工做出良好的表率,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颓废……。”
“什么意思,这怪我么?”
李嫚皱起眉头:“我们那么多年没见面,他偶尔发现我就变颓废了,难道你不应该做他的工作?为什么跑来找我的麻烦?”
“我不是跑来找麻烦或者责怪你。”孙瑶摆手道:“说实话这次我们是束手无策了。
娄总现在把自己关在家里,电话不接、人不见,客户都找不到他。这样下去他业绩滑坡、客户丢光不算,要把自己身体搞垮才糟糕呢!
我想你也不会希望他这样,所以冒昧来和你商量个办法。”
“远隔千里我能怎么办?况且,我们缘分尽了,我也不想再找回那段感情。”李嫚叹口气:“以我现在的状态,根本没办法顾及家庭的。”
“可你还是领养了那个孩子。”
“我和她有缘……。”李嫚苦笑:“我们去孤儿院做义工,一眼就看到她了。”
“吓到你了?”
李嫚看看孙瑶,点头:“真吓到了。眉眼和他那么像,怎么会有这么巧?”
“后来呢?”
“她很乖,像只小猫依偎着我。下次去,她坐在门口等我,见到了就哭,喊妈妈……。”
孙瑶也沉默了。过了阵缓缓地说:“我也有个女儿,上小学呢,天天接送。”
李嫚看看她,疑惑地问:“你也是单亲家庭?”
“大地震……,他爸爸因公殉职。”
“哦,对不起!”
有了共同话题,两个女人间的关系很快缓和、融洽起来。她们交换看姑娘们的照片,交流她们成长的经历。
“我看你呵,心里还是没有完全丢掉娄总。”孙瑶笑着说。
“唉,年轻时的那段,已经刻骨铭心了,哪那么容易忘记?”李嫚嘟囔。
“你家姑娘叫啥?”
“小名榕儿,榕树的榕。大名……叫李淑楼。”李嫚不好意思地抬眼瞟了下孙瑶。
孙瑶一笑:“你呀!”想了想又问:“榕儿就没问过自己怎么没有爸爸么?她还记得以前的事情不?”
“那时候太小肯定不记得了。我告诉她爸爸去了很远的地方。”
“其实……,娄总也是被这孩子的样貌给吓到了。
我听人力总监说他来找你的路上都还以为榕儿真是自己的孩子,但听你解释之后他很失望。
加上你不同意复合,所以就有了现在这种情况。他是有些灰心了。”
“那怎么办?也不能牺牲我们娘俩的生活去救他吧?难道要我辞职,带孩子回北方?”
“孩子缺乏父爱是不太好的,但也不能让你牺牲自己的事业。”孙瑶咬咬下唇:“如果能有个折中的方案呢?”
“什么方案?”李嫚询问地看过来。
“如果我说服娄总接受你继续留在南方的事实呢?”
李嫚低着头半天没出声。
“你看,当年你们不得已分开,因为那时候双方经济基础都不强,事业也还没开展起来,而且那时南北交通、交流还很不便。
如今不一样了。你们不但各自事业上站住脚、有较雄厚的经济基础,而且现在飞机、高铁往来多方便?这些障碍实际已经不存在,对不?”
“有一定道理,可……大胜能接受?”李嫚改了称呼。
“我对他有信心,但关键还得看孩子那边能接受否?
我们得想妥善些,她人也大了,有判断力和自尊心,我们大人的事情还要考虑怎么对她是有利的,是保护的。”
李嫚被感动了,她把手放在孙瑶手臂上:“妹子,只要不伤害孩子,不动摇我的事业。你说吧,我该怎么做?”
最终,孙瑶带着李嫚的条件又飞回来,她今天特地嘱咐陈兰把道长请来要和他说这个事情。
在和李嫚母女接触了整个周末后,现在孙瑶对解决娄总的烦恼充满信心。
“沃尔夫到了吗?”她放下衣服和包问艾米。
“已经到了,要不要我请他过来?”艾米问。
孙瑶想想摆了摆手:“还是我过去找他吧。”
她穿过走廊来到人力行政中心,却见韩冬正匆匆离开,见她过来楞了下,笑着说:“怎么今天容光焕发地,是有什么喜事?”
“我还能有什么喜事?每天平安顺利就是阿弥陀佛了。”孙瑶笑道,问他:“你今天到行政来倒是很少见呐,有什么指示吗?”
“哦,是要外出一趟,托行政买个机票,不是什么大事。”
韩冬赶紧转换话题:“对了,杰克那个事情我姐可上心,你让他尽快完成项目计划书。
大姐准备在下个月就把新公司办下来,研发骨干现在要开始让杰克寻觅了,最好本月第一批人到位开始做他说的那个……产品原型。
大姐现在正四处活动、找投资人谈,一旦有若干人感兴趣,咱们就可以拿着原型安排路演。”
“这么着急?”孙瑶很惊讶。
“当然,这种事谁吃第一口谁获益最大,后面的就尝那残汤剩饭了!”
“好,我来和杰克讲。”孙瑶答应道。
她不知道,韩冬是来让行政协助买去东南亚的机票,因为权总没了消息,他决定必须亲自跑一趟看看发生了什么。而对贾林项目的催促则是半真半假。
除去韩菊的上心那部分,韩冬其实还含着另一个意思,他希望贾林这个项目能拉来更多资金,做得有声有色。
那说不定自己拥有的股份将来可以用很高价格出售,因为小韩现在已经完全拿不准,这次房地产的投资对自己到底是福、是祸?
陈兰一看孙瑶进来就起身带她去了离人力最近的A会客间,告诉她自己已经把老道约来了。
“你没告诉他是什么事吧?”孙瑶微笑问。
陈兰把头摇的拨浪鼓一般:“你没让说,我怎敢讲?只按你教的,说公司出事了让他赶紧出面来解决问题。”
说完有些不放心地问:“你觉得他会同意这个方案么?”
“谈谈看吧,应该问题不大。”
孙瑶说:“如今南边已经松口,这就好得多。现在球在这边,就看娄总接不接了。你看,是去他办公室谈,还是找个小房间?”
“就到他办公室吧,不然被别的员工看到又该嘀嘀咕咕。”陈兰说。
孙瑶同意,于是直接去了娄大胜的办公室。
娄大胜好久没来公司了。上次见了新秘书一面就把人撂下自己不见踪迹,这次再见,那小秘书意外之余真有点手忙脚乱。
娄总问:“最近公司里出什么事了?有什么违纪的?或者有没有胡来的?”
小姑娘一问三不知,弄得他倒奇怪起来:既然没啥乱七八糟的事,那沃尔夫叫自己来干啥?
孙瑶来找他的时候,小秘书赶紧站起来,鞠个躬结结巴巴道:“孙总……啊不,莎莉您早。对不起,我、我还没完全习惯……。”
孙瑶微笑:“你叫什么来的?”
“李童,呃、英文名是艾米莉。”
“别紧张艾米莉。”孙瑶说完,把脸转向听到动静开门出来的娄大胜:“娄总早啊,好久没尝你的茶了,今天特地过来坐坐。”
“领导登门,有何指教?”娄大胜苦笑着请她进去坐,亲自泡了杯茶递过去。说:“不会是因为咱这些天疏忽,特地来查岗吧?”
“嗯,听沃尔夫说你娄仙人思凡害了相思病,故特来问诊。”
“嘿,这个兰花儿,就知道他迟早把我卖了!”娄大胜有些恼火。
“娄总不必这样。有什么事大家一起商量,何必自己苦苦面壁呢?”
娄大胜端起茶杯没说话,忽然道:“你刚才说是‘来问诊’的,难不成有何良方啊?”
“相思病是心病,哪来的良方?”
“那还有什么可谈?我不如回家打坐去!”娄大胜板着脸放下手里的杯子。
“我去见了李嫚。”孙瑶直截了当。
“你见了李嫚?”娄大胜勃然大怒:“谁给你的权力?”
“不然怎么办?难道我眼看着自己的合伙人不工作、没业绩、不理睬客户、不联络候选人就这么下去?
娄总你本该是公司员工的榜样和领头羊,可现在呢?他们看不到你了,你在做什么,在哪里?”
“那我的事情也不用你管!”
“你要是自己能管好、能沟通好,我才懒得抽时间亲自为你特地跑到深圳去!”
孙瑶白他一眼:“连李嫚都说让你开口主动一次需要等十年!”
“我……。”娄大胜脸红了。他可以在客户面前潇洒,可以在人选之间自如,但他确实不擅长面对自己的私生活,以致他自己把它搞得很糟糕。
“不过你上次去找她是个进步。”
孙瑶先肯定一句,转而问:“那你为什么不更积极些呢?才受点挫折就低头耷拉脑地回来了,还做出副看破红尘的样子来给谁看?没的让年轻后辈笑话!”
“人家把话说到那个份上,我还能怎么办?”老道说着情绪又低落下去。
“喂,娄总。你业务上可不是这样的呀!那么多难题到你这里都不是事儿,怎么轮到自己的生活上你就不知道该怎么解决了?
怎么就没有佛挡杀佛的勇气了?那么容易认怂,简直不像娄总本人啊!”
娄大胜不吱声。
孙瑶放下茶杯,说:“娄总我问你,你是否愿意考虑离开智亚去南方和李嫚生活?”
娄大胜想了半天,摇摇头:“智亚是我的全部,哪能这么轻易丢了?可我也想和她牵手,所以矛盾呐!”
“嗯,李嫚也是这么说的,她也同样没法丢掉事业回这边来就和你。”
孙瑶身体前倾,问:“那你考虑过没有第三种方案呢?”
“什么第三种方案?”
“你们结婚,但是各自忙自己的事业,节假日可以相聚,毕竟现在交通这么发达,距离已经不是问题。
经济上你俩也没问题,机票、高铁票对你们不造成负担。等将来需要养老了,再讨论去南方还是来北方也不迟啊。”
“这……。”娄大胜眼珠转动起来。“她同意?”
孙瑶点头:“不然你以为我丢下自己女儿跑到深圳干嘛去了?”
娄大胜眨巴眨巴眼睛:“可,姑娘那边我们怎么说?忽然她妈妈冒出个老公来……。”
“她只知道自己父亲在很远的地方,现在回到她身边了不是很自然吗?你俩是受法律保护的夫妻,这对她来说足够了!”
娄大胜脸色变换不定,忽然他哭了。“扑通”跪倒地上,吓得孙瑶连忙去拉他:“娄总你起来,这要被员工看到或者传出去算怎么回事啊!”
娄大胜捂着脸抽泣了好一会儿,才渐渐止住。用抽纸擦抹了半天,抽抽噎噎地说:“大、大恩不言谢……。
莎莉你、你今后怎么说,我娄大胜就怎么做……。”
孙瑶“扑哧”笑了。她很少这样开心地笑,但这次例外。
“娄总,说什么呢。咱们虽然有过不同意见,但都是为智亚好嘛。
这一直以来哪来啥恩呀仇的,以后一起配合着把经管会的事情做得更妥当才是真的。您说是不?
您呐,赶紧多成俩单子,让那些客户别着急可就是帮我啦!”
这番话说得娄大胜惭愧不已,连连应声。
娄大胜一直以资格最老自居,对孙瑶和以前的赵唐不大服,保持着若即若离的态度。
李嫚的事在他心里放了十几年,如果这次帮他解决了,今后公司事务上能获得他更多配合与协助,那孙瑶觉得自己那个周末的付出就是值得的了!
第一百一十章 主权保卫战
魏东带了李智去见客户,说好午饭前回来,但直到大家用餐后也不见他两个的影子。
许静有点纳闷,悄悄和朱晓茹讲:“瑞塔,你说……这俩小子会不会自己吃好的去了?”
朱晓茹“扑哧”一笑,说:“朱莉姐,你想多了吧?最多是路上堵车,或者不得已在外面吃过再回来。”
她忽然想起个事:“对啦,刚才有个人选打电话过来,说是你和他谈的大陆百货职位,想问问推荐了没?
如果还没推荐,他已经接到另一家百货的Offer,就不去大陆那边面试了。”
“叫什么名字?”许静问。
“程影,影子的影。”
“哦,那个人呀!”许静想起来点点头说:“我给他回个邮件吧。
我看了他以往的策划方案,觉得他可能不合适。
程先生是国外回来的,风格比较现代、有寓意,但是大陆百货相对传统,喜欢突出重点、一目了然。
他面试时就批评这种保守和实用,甚至还说要改变它的落伍和不时尚。
也许他是对的,但大陆百货目前的情况看,他们不大可能同意这么做。
一项建议即便是好的,也要领导认同和支持才能施行嘛。
如果我推荐这个人,纵然他留法的学历很光彩,可如果和雇主之间有观念冲突,他一定留不住。
那这个人就算人力喜欢,有什么用?对智亚的盈利、对我业绩支撑又有多大帮助?
因此我只能先把他放下考虑其他人,那些可能学历没那么光彩,但肯定踏实留下来让我们拿到回款的人选。明白?”
“这……,对人家是不是有点不公平,太残忍?连面试机会都不给他。”朱晓茹咧嘴。
“小朋友,你错了!”许静搂住她肩膀轻声道:“这恰恰是对他的肯定和帮助。”
“啊?”朱晓茹不明白。
“我们猎头是做什么的?我们的责任就是把好样的人介绍到合适的位置上,换句话说就是‘用对人’!
如果这个人不能在岗位上发挥自己、为雇主创造价值,那我们失职了。
所以,准确地认识、区分人的特点、能力,评估他们是否适合甲方的岗位是猎头的工作。
只要我们做到这一点,我们就作对啦,客户就会同意为此付钱。
反过来说,为了凑面试人数、就和业绩需要,生硬地把人推给人力面试,不仅加大了客户方人力的工作量,增加招聘成本,而且也会让失望的人选对我们产生较差的评语。
那有什么意思,只是应付了考核吗?
那是短视的做法,因为客户会问‘凭什么我要向你这样的猎头付款?’
人选会说‘我怎么瞎了眼遇到这么不靠谱的猎头?’
到最后损失最大的还是自己。”
“所以,”许静总结说:“当断则断。不合适的就不推荐,这样做是对自己、客户和人选三方负责任的做法,是猎头的基本功。
不在这个时候断舍离,后面就有更多麻烦。”
她叹口气:“当初师傅说猎头寻访要经历几次循环,从看简历觉得谁都特好,到能看出哪里不好、有问题,然后又回到能一眼瞧出人选的优秀特质……。
总要上几个层次,才能产生他们说的那种‘阅人无数’的经验来。”
“那你现在是第几个层次?”朱晓茹笑着问。
“这个……,”许静皱皱鼻子:“马马虎虎,刚到第二层吧?”
正说着,忽然许静不吱声了。朱晓茹顺着她目光看过去,只见琳达手里提个纸袋正往魏东的办公室走去。
“糟糕,”许静轻声道:“分蛋糕的来了。”
话音未落,朱晓茹已经“嗖”地蹿出去,正好挡在了门口,用自己身体遮住门把手位置。
“琳达姐,你找魏总?”她脸上保持着微笑问。
“啊……。”琳达怔了下,刚才没看到这丫头还以为她不在,谁知这么快就现身了。
她迅速恢复了下自己,镇定地报以同样的微笑说:“我同学来看我送的咖啡粉。
你看,我这个人对咖啡可有可无的。想着魏总好像很喜欢喝,所以就给他拿来了。”
“哎呀,那真是谢谢了。魏总外出不在,我替他收下,回头一定转告。”朱晓茹说着伸手去接那手提袋。
琳达却没立即放手,探头朝屋里看看:“哦,他不在呀?大概什么时候回来?”
“这个嘛……,我们做下级的可做不得他的主。”
晓茹还是没能拿走袋子,依然笑着回答:“据说是和其他同事到客户那里去了,陪人家吃完晚饭再回也说不定。”
两个人说话这会儿功夫来回已经扯了那袋子三几个来回。
瞥见许静顺着过道踱步过来,琳达只好依依不舍地放开手。
“你看,我本来还想帮他调一杯请他尝尝呢,这可是正宗印尼产的,要喝热热的才好。”
“是吗?你太客气了!”许静过来笑着说:“一个公司的同事来就来呗,还带啥东西呀?”
“是呀,不过这份心意多谢啦!”
朱晓茹抱着手提袋笑容可掬:“听说琳达姐和魏总是老同学?那你怎么忘了他的习惯呢?”
“什么习惯?”琳达愣住。
“魏总喜欢喝现磨咖啡豆做出来的,而且他在外面只喝星巴克的美式,在办公室里只用巴拿马出产的咖啡豆呢。
不过你的好意不会浪费,我们大家没有那么讲究,还是可以接受咖啡粉冲调的。所以,再次感谢!”
琳达觉得自己有点傻,她虽然以前和魏东同学,可那时这家伙还不喝咖啡。
后来去咖啡馆多数为谈事,也没怎么注意过魏东喜好,只知道他绝对不是茶族。
真讨厌,谁晓得这里头还有这么多说头?
可在朱晓茹和许静面前她也不好表露什么,只得敷衍两句然后讪讪告辞。
本想借这个送咖啡的由头来看看魏东,利用午休时间聊两句的,谁想不成功还搭进去东西。
这个小秘书——小门神,竟看门看得这样紧!
琳达气哼哼地甩着手回到工位,心想怎么的逮个机会非要把这面子再找回来才成!
本局朱晓茹胜!
她喜滋滋地抱着罐子去给自己和许静各冲一杯咖啡。许静则在手机微信上问:“师傅,人呢?”
过了会儿魏东回复:“我和李智在外面找地方吃东西,然后再回公司。”
哼,果然偏心,带那小子不知道吃啥好的去了!许静“啪嗒”把手机丢在桌上,翻着白眼想。
第一百一十一章 你被盯上了
就在朱晓茹用人家送的礼物庆贺自己维权胜利的时候,魏东和李智坐在一家西餐厅里享用午餐。
魏东面前是蒜香面包配香草酱红烧羊肉,李智则点了份德式香肠配鳕鱼排。
此刻魏东塞得嘴里满满地,李智则在他对面正用叉子把切开的香肠送到嘴边,看到师傅这吃相不由地撇嘴。
“师傅,你慢点吃,这西餐它不是羊肉烩面呵!”李智小声提醒。
本来魏东提出陪他一道吃顿西餐的时候他还挺兴奋、挺期待,现在他可后悔了。早知道还不如去羊汤馆搞俩肉夹馍哩。
“你小子别的没学会,矫情、讲究倒是十足的。”魏东眼皮也不抬:“这都几点了才开饭,你不饿呀?再说,赶紧吃完,我还有话说。”
“哦,嗯?”李智放下刚挑起来的鱼肉:“什么话?你边吃边说呗。”
“西餐里没这规矩?什么食不语之类的。”
“那是中餐。”李智哭笑不得:“在西方,吃饭那是一种社交。要谈事、讨论、交流感情都可以在饭桌上。所以他们吃顿饭时间可长了。”
“哦。”魏东举起水杯(代替葡萄酒,工作时间加开车所以不能饮酒)和他碰了下,然后喝水、继续低头吃东西。
李智看他举动渐渐有些沉不住气,问:“到底什么事情?和我有关么?”
“有关!”魏东回答,这下差点把李智噎着,惊疑地抬头看对方。“你那个学历是怎么回事?”魏东直截了当地问,依旧没抬头。
“很重要吗?”李智停了停问。
“重要,关系到你还能不能继续留在智亚!”
魏东终于坐直身体,直视对方说:“人力那边盯着这个事呢,我需要你一个解释。
如果这个学历不作数,你最多只是个高中生,我为什么收下你而不是个统招本科的应届生呢?别人肯定会有想法。”
李智没吭声,魏东继续吃他面前盘子里的东西。过了片刻李智才开口道:“好吧,看来我给你出难题了。”
“你可不仅给我,而且给经管会所有人都出了个难题。”
魏东放下餐具用餐巾抹抹嘴说:“我们很难理解,这么个年轻有为的青年怎么会没有上过大学?
那你的素质、知识、教养,都是从哪里来的?总不能告诉我什么‘天纵奇才’、‘与生俱来’这类的鬼话吧?”
这些天在一起工作近距离接触,魏东发现李智不仅是灵活、机智,而且知识面非常丰富,简直可以用博闻广记、见多识广来形容,熟悉西方历史、宗教情况,对欧洲文化、艺术有相当的了解和辨别能力。
和客户接触时彬彬有礼,熟悉西方礼节和做事风格,擅长不同文化之间的沟通。
他震惊之余实在想不通,这么个人为啥要搞个“野鸡大学”的学历来糊弄,有什么这方面的必要呢?
“我要是告诉你那些东西都是我在社会上学来的,是‘社会大学’教给我怎么做事、怎么做人,你能相信吗?”李智说。
“怎么讲?”
李智身体往前坐了坐,想下措辞,然后开口说:“我十五岁就被送出国去读高中,为此妈妈在那边特地陪了我三年。
我知道他们是对我好,不放心孩子一个人在外面,对此我心存感激,但是我不认同他们替我做一切安排的做法!
你知道在国外男生都讲个独立性,可我父母不允许,他们依旧像在国内那样安排、照顾、保护,却没想到我因此在同学们面前承受的压力。
那些讽刺、嘲笑也同样伴随了我整个高中时代,直到我妈妈不得不回国去帮爸爸维持公司我才‘被解放’了。
从一个角度看他们这样做促成了我某些习惯和性格特点的形成,比如学会控制自己,按他们意愿去学骑马、高尔夫、网球、钢琴等等。
另一个角度看我不得不压抑了天性中的好奇、冒险性,让自己看上去是个‘乖孩子’。然后在妈妈离开我之后,我终于获得了释放自己的可能。
因为他们要求我必须学他们指定的专业,所以我选了这家学校,目的只是为了获得它的文凭。
这家学校目前只是被所在州认可,它的学历其它州是不认的。我父母不熟悉海外院校情况,并没能分辨出来。
而我实际在这几年里很少去学校,只是参加考试和各种重要活动才露面。
大部分时间我和朋友经营东方现代艺术品的拍卖,混迹于酒会、拍卖会和展厅。
在那个时期,相比之下文化和艺术更让我着迷,也让我有机会获得了人生第一桶金。
后来我开始关注国内,思考回国以后的事业点。我不想回他们身边继续按父母安排联姻、生子、接班,我想走自己的路,所以选择了做猎头、学习人力技术,将来从事投资和企业咨询业务这个方向。”
“嗯,听上去是逆反造成的结果。”魏东说。
“我自己也这么认为。说实在的,父母让我学的东西不是没用,在后来和社会接触、客户交往过程中,它们起到很大作用。
但那既不是我的选择,也不是我兴趣所在。”李智笑道:“你知道我最快乐的那段时光,是我留恋于欧、美各大博物馆的时候。
有时为了弄清某个心中的疑惑,我需要跨洋跑好几家博物馆去观察他们的藏品来求证。那是我最快乐的事情,我用自己挣的钱,让自己充实了。
至于学历,我真没觉得它有多大作用。
在欧洲,马德里的普拉多美术馆我认识了一位大学教授,交谈之后他邀请我做他的硕士研究生,被我以家族生意为借口谢绝了。
知道自己的水平和能力可以被别人认可到什么地步,这就足够。我要那张纸做什么?”
“好吧。这是你的志向和决定,我不想干涉。”魏东说:“但我想告诉你,你能分析、控制自己是很难得的,有清晰的目标更难得。
希望你不要忘记自我,无论在什么时候、什么情况下都保持清醒和冷静。
独立的人格固然重要,但人格是建立在社会环境中,而不是高高地在云端之上。
以往你接触更多的是上流社会,我真心希望你在智亚这段时间里多接触自己的同事,多看看普通的阶层,这对你今后发展会很有帮助!”
“我会的。”
“你知道整个事情的核心在哪里吗?”魏东看向他。
“嗯,我没想到国内对学历会这么看重!”李智摇摇头。
“不,问题不在于学历有多重要。我也不认为那张纸能代表一切。”
魏东停下刀叉:“核心问题是‘诚实’。我们希望自己的员工以诚相对,而不是隐瞒甚至故意欺骗。”
“我没想欺骗……。”
“还好你没有,你如实讲了自己的心里路程。如果你打算遮盖隐瞒,那我早就摔盘子从那个门出去了!”
魏东瞪他,李智尴尬地笑。“你还有没有别的隐情?”魏东问。
“没有。”
“真的没有?”
“真的!”李智斩钉截铁。
“好吧。”魏东举起杯来:“记下你这颗人头先不杀,但别让我后悔!”
李智举起盛水的高脚杯和他碰了下,说:“感谢魏总给我机会,能够宽宏大量接纳我。”
“嗯?我还没说服经管会其他人呢,尤其是沃尔夫!”魏东提醒他。
“他盯上我了?我说他怎么和我讲话时总阴阳怪气!”
“准确地说,是他为了找我的毛病盯上你了。”
魏东一笑:“所以,做为你的担保人,你在这家公司里干的所有坏事、出的所有毛病都会有我一份功劳。”
“希望你的功劳别太多,不然沃尔夫还得费心给你做枚大大的勋章才成!”李智开玩笑道。
他的话引起魏东的一阵笑声。
第一百一十二章 少管闲事
俩人又聊起贾林的项目,李智表示他对此是看好的。
“放心,只要大方向没错,细节我相信都是可以克服的。”
在回程的车上他对魏东说。“杰克原先在蓝总那里做的时候太拘泥于已有平台的思路。只有放开这拘束才能形成新的模式,带来真正的变革!
咱们得多往这个方向鼓励他。我后来比较了国外出的几个有名而且拿到风投的平台,全是有自己特色的。
而且国外项目更注重商业化,更多考虑挣钱的问题。我们国内的项目这方面弱些,概念的东西多了,对项目生存不利。”
“那你多和他聊聊这些,对完成项目计划书有帮助。”魏东说着瞥他一眼:“你不会也有投一股的想法吧?”
“在考虑。”李智笑笑:“要看他最终拿出个什么样的产品了。如果能说服我,也许会跟投个百万左右。”
魏东摇摇头:“你们在国外能挣那么多么?说投资张口就是百万级别的。”
“还好吧。艺术品嘛,那东西你说它值就值。告诉你,我做过最大一单挣十多万美金。耍起来可不比猎头收入丰厚?”
魏东笑了声:“为什么你不想回国之后继续做这行呢?”
“国内这行业不发达,市场太小。而且有些法律、规则远不如国外健全,做起来会很心累的。”
李智认真说:“倒是投资行业,我觉得至少还可以玩上十年。各种风口层出不穷,对资金和渠道需求量会很大!”
“只有十年么?”魏东惊奇地问。
“嗯!”李智肯定地点头:“十年内会迎来经济下行周期,但以我们的市场宽度和纵深可以抵消不少压力。
操作得当不会出现2008年老美那样的大问题。但十年以后怎样?很难说,我目前也想象不出来。”
“行啊,小子!”魏东打趣:“我看你别叫杰克贾了。改名吧,就叫杰克·丹玛斯!”说完两个家伙在车里放声大笑起来。
心情愉快地刚迈进公司大门,魏东似是想起什么,让李智先回去,自己则不急不徐地回到前台。
他把两肘抱着往大理石桌面上一放,轻声问:“豆豆,谁惹你了,哭什么呢?”
窦天滢吃惊地抬起头,有些慌乱地在脸上揩抹两把,急忙地辩解:“没、没有呀。你从哪看出来?”
“哼,脸上留着痕,眼框也红着,还说没有?”魏东低声问:“是不是何伟那厮干什么坏事了?告诉我,我替你收拾他!”
“没……不是,哪有,他怎么敢?”窦天滢又着急又害羞,小声嘟囔道。
“不是这小子?”魏东本来以为这小两口儿之间出了问题,打算哄一哄、逗一逗小姑娘兴许就高兴起来了。
可听说与何伟无关,他反而认起真来。什么事让豆豆在这儿偷偷地抹眼泪呢?难道是罗叶给她出难题了?
窦天滢好像看出他的疑惑,赶紧说明:“大魏你别乱猜,这事儿和伊万卡也没关系。”
“那是什么情况啊?”魏东莫名。
“是、是女生之间的事情。”窦天滢含混地说。
“哦!”魏东用指甲敲敲桌面:“那,我就不多问了。如果有人欺负你这类,记得向人力那边申诉,公司会帮你的。”
窦天滢听这话苦笑,但还是带着感激地点头谢了。等魏东背影离开,她急忙从抽屉里摸出化妆镜来补妆。
今天这事还真是女生之间发生的,和别人没丁点关系。起因是早上文静把窦天滢叫到图书室,告诉她自己要离职!
“啊!为什么,你这做得好好地……?”窦天滢毫无思想准备,她大吃一惊。
“嘘!”文静把食指竖起放在两唇中间,恶狠狠地对她做个噤声的手势。
“这么大声,你想喊得全公司都听见呀?”她不高兴地瞪了窦天滢一眼。
“可是,昨天下班时你还好好地,也没说什么。怎么今天一来就闹这么一出哩?”
窦天滢摸不着头脑,但本能地开始疑惑,昨天下班到今早上班之间,不知道都发生了些什么?她两眼自然而然地向她身上看过去。
“别看啦,我怀孕了!”文静冷冷地告诉她。
“呃,啊?”窦天滢愣住了。“你、你、你……。”她用手指着对方说不出话来。
在豆豆的老家,女子未婚先孕是件很不好的事情,所以窦天滢即便订婚也不同意跟何伟同居就是这个原因。
“什么时候的事情?”她难以置信地小声问。
“你还问?”文静变了脸色:“都是你,订个婚非要搞什么仪式,把我也祸害了!”
“到底是谁干的,这事和我有什么关系?又不是我故意害你!”
“哼,那可没准。谁知道你老公背后有没有把我献出去请赏啊?”文静撇嘴。
这话可太重了,窦天滢自己受委屈也罢了,却不能忍受别人给自己爱人泼脏水:“你胡说!何伟不是那种人!”她嚷道。
这一嚷文静倒有点怕。不为别的,自己还没走呢,不好弄得四野皆知吧?
她只得忍住,小声叽咕了句:“反正是那晚出的事。你要是不硬拉我去也不会这样。”
窦天滢胸膛起伏了几秒钟,说:“哪个混小子敢在我订婚礼上这么干?你告诉我,我替你出这口气!”
“算了,人家自己都认下了。他愿意承担。”文静不安地瞟了眼门口。
“可,你也不能因为这个就离职嘛。”窦天滢跺脚:“这个公司你来得比我早,做的贡献比我多,怎么能因为一个坏蛋就毁掉你的心血呢?”
“我说你就别操心了。”文静不客气地打断她:“我自己都认命了,你还上蹿下跳个什么?
一会儿我就去人力填表。这图书室,还有这些业务上的东西我今天就交出去。我就是告诉你声,让你做好准备接收。”
“可是……。”
“没那么多可是。怀孕了就回家安胎,准备生娃呗!倒是你要提醒你老公,以后少干这种事。不说他缺德就很客气了!”
“你……!”窦天滢气得说不出话来。此刻她也没法辩解什么,加上人家句句带刺。
窦天滢只好摔门而出,她不敢让前台空置过久,那毕竟是她的职责所在。
结果刚回来魏东和李智就进门了,还未来得及修饰的泪痕被心细的魏东瞟进眼里。
第一百一十三章 多管闲事
唉,真是屋漏偏逢连阴雨!
她很不愿意被魏东追问,毕竟刚才文静说了,问题出在自己和何伟组织的聚会上,这又不是什么令人得意的事。还好他没有继续细究下去。
她刚抬头转身便吓了一跳,有个脸色苍白的家伙站在前台外面正探头探脑。“你找谁?”窦天滢问道。
“呃,我找个人。”那男生看上去年龄不大,瘦瘦的,显得很拘谨。
“我知道你找人。”窦天滢大着胆子说:“问题是,你想找谁呢?”
“我……。”那男的说到一半好像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了。
他摸摸后脑勺,忽然问:“你、你认得我吧?我上次来过。就、就是在这儿等江茵的那个。”
“哦!”窦天滢想起来了,这不是“献花男”吗?“你又找江茵啊?”
她问着,朝对方两手上看。咦,今天怎么空着手来的?
“呃,不是。我不找她,我找那个女的,最后和我说话的那个小姐姐。”
窦天滢眨巴眨巴眼睛:“朱莉?你找她?”这家伙难道改主意要追朱莉了?她惊诧莫名。
“她在吗?”男的有点不好意思:“我、我是想找她请教点事。就是……和茵茵有关的事情。我想也许她能帮帮我。”
“明白了。”窦天滢赶紧抓起座机:“你坐下稍等,我帮你叫她。”
许静站在刘吾昆面前也一脸茫然,根本没想到自己这个猎头做来做去怎么还往“世纪佳缘”的道路上奔了呢?
但不管怎么说人家来就是种信任啊。看这哥们满脸诚恳、实在的份上也不好把人踹出去的。
“我……时间不多,十五分钟可以吗?”她问。
“没关系,我、我耽误你太久。”刘吾昆眼睛四下踅摸,估计是觉得站在前台这里怕被别人看到然后告诉江茵吧?
许静赶紧和豆豆嘀咕几句,然后引他去F会客室。
原来上次小心翼翼地把江茵接回去以后,虽然刘吾昆声调温柔,但只能说两人的气氛缓和了,不想过去那么紧张。
但是江茵始终目光冰冷,也不开口和刘吾昆说话,让他抓耳挠腮不知该如何是好。这种情况一直持续着,可啥时候是个头呢?
网友那里不好意思说,平常也接触不到别人,没人能帮他出个主意。想来想去,刘吾昆只好硬着头皮来求许静。
按他自己的原意,刘吾昆想让许静帮他参谋下该怎么做,然后再给说几句好话。
说不定内外一起使劲,江茵她受不住就软下来了呢?可这想法才和许静一提,对方就告诉他:这样做行不通。
“我说大哥,你把茵姐在心里当什么?”许静问。
“我、我把她当女神……。”
“真的么?你真这样做了么?我不相信!”
许静抱着双臂瞧得他心慌。“对神明应该是啥态度?是尊敬、是敬畏、是谨慎。可我在你这里丁点儿没看到!
就说你刚才那主意,咱俩合着唱台戏,然后就把她糊弄过去了?
你觉得这就是你所谓的‘尊敬、敬畏和谨慎’?你觉得神是这么好应付的吗?”
“那……,她又不是真的神。”刘吾昆耍赖皮地咧开嘴。
“是不是真神无所谓,但你这颗心没真的重视她,或者说没把她放在第一位!”许静说完,盯住对方张口结舌的表情。
过了会儿,刘吾昆忽然垂头丧气了,小声说:“你说的对,我是没把她放在第一位。我心里第一位的是我的小说。”
“不,不是小说。”许静摇头:“哥们,你说小说是第一位,其实背后的潜台词就是你自己是第一的。
你的小说、你的成功、你的面子和自尊,统统都是‘你’。那我茵茵姐在哪里呢?”
刘吾昆怔在那儿,嘴巴张了张却什么也说不出。他这时才晓得‘无话可说’的感觉。
许静往前凑凑,清楚地问:“如果你心里没她,如果她只是在你的嘴巴上挂着,那你心中的神又是谁?”
刘吾昆垂下头,不敢看她的眼睛。
许静叹口气,说:“刘大哥,我们女人想要的其实没那么多、那么复杂,不过是自家男人实心对自己,爱护自己,保护自己罢了。
你是写小说的,我不知道是否涉及爱情小说,或者你有没有看过这类的书?
任何爱情,女人和男人的结合,不管它采用哪样的过程或形势,男人想要的是个港湾,女人则要的是舰船在港时的安全!
女人会时时地去查看下那条属于自己的船还在不,船缆绳是否系得牢固,有没有风浪正在拍击船身要把它拖走?
就像你们男人梦中惊醒,需要看看她是不是还在自己身边一样。”
“哦,怪不得她老是问我:今天出去没有、遇到谁了?”
刘吾昆苦笑:“我还嫌她烦,知道我心思都在写作上不会乱跑,怎么老问这种没用的话。”
“所以你知道了?女人说话可能有别的意思,不完全是你听到的意思。
那么以后你听见茵茵姐的话时就要提醒自己注意,她在关注你、关心你,你不能随便丢个答案去应付,那会让他伤心,她会以为你不理解她。”
“这样啊?”刘吾昆好半天才说:“要这么说,我还真可能让她伤心了好多次呢!唉,我真笨,早知道这些就好了!”
“亏你还是搞写作的,那些书都咋写呢?”
“我、我就是写不出好书来才着急,结果忽略了她的。”刘吾昆后悔地抓自己头发。
许静白他一眼:“得,那我再附送你个免费建议吧。”
“你说、你说。”刘吾昆赶紧抬头。
“书是给谁看的?给人对吗?那你只写情节或对话,没有人性和人心的体现,谁会和你产生共鸣呢?”
许静看自己的问题引起了刘吾昆的思索,接着说:“书籍、作品能够存世或流传,是因为人们看了那书以后从经历、情感等方面和作家产生共鸣,因此对他和他的作品有了认同,也就是价值观上的认可。
在这种情况下人们会竖大拇指说:这是本了不起的书!
如果你的书引不起这种广泛的共鸣,比如只有极少数人的赞同和认可,那你肯定无法获得大拇指的待遇。
这就是作品好坏的区分,和极端的行为、怪异的情节、难以理解的表达、堆砌的辞藻、博古通今的例证都没有半分钱关系。一切只和人性与人心有关!”
她看看半张着嘴巴的刘吾昆加了句:“如果你连茵茵姐的心都看不透,你又如何去写那人性和人心呢?
所以,如果你想做个好写手,请先放下笔,先想想怎么把茵茵姐搞定吧!”
“是呵,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刘吾昆自言自语道。
看着他颓唐的背影消失在电梯间,窦天滢有些担心地问:“他没事吧?听说作家可喜欢动不动就自杀呢。”
许静打了她肩头一巴掌:“你惊悚片看多了!没事,这是大梦将醒的前兆。
放心吧。他能过自己这关,茵姐才值得和他继续下去,不然还不如趁早分手算了!”
其实她心里也嘀咕,只不过在小同学面前,怎么也得做出智珠在握的前辈模样来才行。
“嗯,这要是一语点醒梦中人,是不是说明我可以兼做媒婆了呢?嗬嗬……。”许静自娱自乐地想。
第一百一十四章 又是误会
有句话叫“无巧不成书”。
这世上要是有那么多巧事,故事可就显假了。可要一件巧事都没有,那这生活似又过于平淡无奇。
结果就是这么巧,许静和刘吾昆在会客室里说话,被从打印室出来的李承庆瞥见了。
咦,那不是……艾比的男朋友吗?他想起上次见到他跪在大门口的场景。
“他俩怎么在一起,总不会是朱莉要帮他找工作?不对呀,这哥们不是号称作家,专心在家写小说的么?”
他想不通。于是走回办公区到江茵身边,小声问:“艾比姐,你老公转性不当作家了?”
“你胡说什么?”江茵莫名其妙。
“我就关心下。”李承庆说完,神神秘秘凑近她耳边:“我刚才看见,他和朱莉在会客室里嘀嘀咕咕……。”
江茵和他目光一对,这才明白过来。
她忽然想起刘吾昆上次回去以后没话找话和自己搭腔,提过几次那个“好心的女生”,这两天又问了两回她叫啥。
当时自己不乐意理他,所以也没当回事,现在看来……。她扭头问了李承庆在哪个屋看到的,然后腾地跳起来跑出去。
江茵甚至没理睬中途大苹果和她说话。乔东燕惊疑地回来,一把扯住李承庆:“小子,往哪儿溜啊?你都和她嚼什么舌头了?从实招来!”
这边还在逼供,那边江茵迎头正和要回自己工位的许静撞上。
“哟,我说你们两口子这是心有灵犀么,一前一后地跑来堵我?”许静笑道。
“我老公呢?”江茵警惕地问。
“走啦!”许静大咧咧把手一挥。
“他来找你做什么?你俩怎么建立联系的?”
“没联系,他自己找来的,豆豆可以作证啊!”
许静看着紧张兮兮的江茵“扑哧”笑出声来,用手一捅她肩窝:“艾比姐,想什么呢?你不会以为……我和他之间会擦出点什么火花吧?”
“哼,知道你眼界高。不过那小子可保不齐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呢!”江茵酸溜溜地说。
“他想吃我就乖乖让他咬哇?再说,真有这种事,我躲你还来不及,怎么会自己认了?”
许静看她没话可说,走进了轻声问:“喂,茵茵姐。你对他就这么没信心啊?
亏得人家一心要巴结你,还诚心诚意当众来下跪呢,怎么让你说得这么不堪了?”
“他自己要来当众出丑,我可没逼他……。”江茵嘟囔着。
许静忍着笑拉她手臂,两个人走到会客室里站着把刚才的经过说了,江茵脸色才缓和下来,心里很有些不好意思。
“错怪你了。”她小声说,又咬牙发狠:“都是波特尔那张破嘴闹的,事情没搞清楚就乱喊!”
“嘿,他那大嘴巴,艾比姐你还不清楚?”许静哭笑不得,没想到一向有主意的江茵也能着了道。
“你看你们这两口子,互相都惦记、担心对方,为啥见面就没话呢?”许静故意引她的话说。
“你是不知道,他一开口能把人气死。成天也不知想些啥,你说东、他说西,老不在一个频道上。”江茵叹气。
“以前也是这样?”
江茵仰起脸想想,摇头说:“最早不是这样的,后来越来越明显,然后弄得我就不愿意再理他了。”
“那是不是说,人家原来还是个好青年?”
“啥意思?你是说因为我俩在一起才这样了?”
“我是说,他后天形成的毛病,那多半还能改回来。”许静让她坐下,自己也拉把椅子坐在对面。
“他这是特别想得到你的鼓励和认可,所以一猛子扎到深处出不来了。这时候姐你该拉人家一把,哪有往水里踩的道理?”
“我是想拉,可人家不伸手啊。”
“那是不是他沉得太深,你没够到他呢?”
许静这一问,江茵楞了下,说:“上次沃尔夫也是这样讲。可我回去了,给了沃尔夫面子,也给他机会。还能怎样?”
“这是你俩的事情,关沃尔夫的面子什么事?别拿他当挡箭牌!”
许静扳她肩头,笑着说:“我问你,你到家就冷着脸一句话没有,那叫给他机会呀?你是给脸色呢,嫌刘哥跪得时间不够长是吧?”
江茵“哧”地笑了,用手指戳她额角:“死丫头,连个男朋友还没谈过,哪来那么多鬼心眼,还来给我上课了?
等你成了家,我看你怎么个‘相夫教子’法。”
“我要是有男朋友呵,是虫肯定不用说,是龙他得趴着……。”
“优歌那豪车男算什么呢?”江茵故意盯上她一句。
“不知道!”许静差点挖坑把自己埋了,赶紧道:“那只妖太强大,是什么我还没瞧出来,慢慢再说。”
她把话题又转回江茵这边来,说“不过,姐你回家别绷着啦。得饶人处且饶人,差不多行了。
这教育要循序渐进,一口哪能吃个胖子?先让他有认识错误的态度,然后树立改正错误的意愿,最后才能……。”
“好好好,我不给他脸色行了吧?”江茵哼了声:“有你这唐僧在真烦死人了,我怕你拿我当猴子,天天见面就念紧箍咒!
嘁,不就和他说两句话嘛,有什么了不起?”
正说着,有人敲门。乔东燕露出半张大脸瞧瞧她俩:“没事吧你们?”
“没事、没事。”许静和江茵忙站起来:“我们就是交流一下。”
“大魏找你呢。”乔东燕神秘一笑:“他说什么汉河那边的事情有戏了。
朱莉,你是不是又成了一单呀?是什么岗位的?给咱透个信儿呗。”
“你又成单?”江茵惊呼:“苍天呀、大地呀,这让我们这些前辈情何以堪!还让不让人活了?
不行,今晚无论如何需要补偿,你得负责抚慰我们受伤的心灵!”
许静边往外跑,边笑嘻嘻地回头道:“是什么状况还不清楚呢,要是真成单了肯定少不了请大伙儿。
不过今晚就算了,你还是回去让姐夫抚慰下寂寞的心灵吧!”
说完像条滑不溜丢的鱼儿般跳开两步逃脱江茵伸过来的魔掌,用大苹果做屏障,赶紧溜之大吉了。
第一百一十五章 不能大意
等许静到办公室时,却发现魏东不在屋里。向晓茹打听才知道他去IT那边了。
因为事关陈元庆,许静等不得他回来,急急忙忙来到IT部门,见好几个人围坐在一起正热烈地讨论着什么。
“你来的正好,”魏东招手让她进去:“我们正在讨论杰克的计划书。你从顾问的角度看看,有什么问题没有?”
IT办公室不大,里面到处是服务器、显示屏和笔记本电脑,地上散乱着各种接头、插线,还有不知道做什么用的零部件散落在桌上。
何伟有四个部下,他自己负责架构,黄迅负责产品,其他人分别负责软件研发、测试和监控。
这几个人就是保障智亚本部和外埠各分支机构运营管理系统正常运行的团队。
许静已经知道沃尔夫他们内定了何伟去上学期间,由黄迅接手部门工作。现在他俩正面对着沉思的贾林,魏东则坐在门口的位置。
许静用脚尖拨开那些线头小心地进去,这屋里充斥着机器、人体和某些不明来源的、乱七八糟的味道,让她不由地皱了皱鼻子。
何伟挺不好意思,忙起身为她展开一张折叠椅放在桌边,然后接过黄迅手里的笔记本放在她眼前。
“有点……脏乱差,对不起!”他咧了下嘴。许静白他一眼,那意思:“你还好意思说?”不过她还是扭头去看那PPT了。
“这个……,我还是觉得差点意思。”
她看了会儿对贾林说:“嗯,怎么讲呢?流程太长,内控点太多,会不会做出来过于庞大?
而且每个点都要控制风险的话,无形中拉长了过程,使用者体验感会不大好吧?”
“你看、你看,我说什么来着!”黄迅叫道:“还是公主……,啊不,朱莉眼光好。
这么弄不成的,这和咱们做个ERP还是没多大区别嘛!不同之处就在对外开放了账号使用权而已。”
“公主?我么?原来你们私下这么喊我的呀?”
“那个……,不是重点。”
魏东赶紧截住她的注意力:“可两者还是有区别的,ERP做为内部使用,不需要太多风控因素。
相反,ERP为了迎合绩效考察,对全流程的把握和体现比较完整。
我们可以参考它这种把握和表现方式,但是确实需要考虑使用者体验感问题。
如果仅仅给内部使用,体验感可以次要考虑,但平台不同呵!”
“是的。”贾林脸上流露出痛苦的表情,好像是牙疼的样子。
“但是,顾问不需要平台提供工具,来帮他们控制全流程的风险吗?”
“你想法是好的,可步子是不是迈大了?”
何伟插进来道:“任何平台刚起步都只着重解决一两个亟待解决的问题,成熟之后再逐渐扩大自己。
哪有刚上来就做这么全面的?况且这样一来,研发周期、团队和资金需要多大规模,咱们初期能扛得住?”
“我同意何伟意见。”魏东拍板道:“事要一件件做。
杰克你们商量下最优先解决什么问题,给现在这个方案做瘦身、做减法。必要的话,让李智参与讨论。那家伙兴许能给你很多好的意见。”
“我可以随时去找他吗?”
“当然,就说我批准的。你需要黄迅这样的产品专家,何伟做架构专家,然后加上李智做业务专家。
你们四个人在下周二重新拿出一稿方案来,预算也要重新做!”
“好!”
安排好这边几个,魏东示意许静出来跟他走到员工休息处。正好这里现在没人。
他们面对面坐了,魏东说:“陈元庆已经和朱总谈过几轮,朱总相当满意。现在他要考虑如何安排他入职的问题。”
许静不解:“朱总是老板,让谁入职还不是他决定?怎么还要安排?”
“老朱考虑两个因素,董事会能否接受,以及原先那帮老兄弟会不会有反弹。
所以他要找个好办法或合适的时机来办这个事情。估计此前汉河现状他多少也给陈总透过底,陈总曾表示听他安排。
那么就需要你先和陈总打个招呼,一来看看他意愿是否有变化,二来尽量了解他有什么要求或想法。
目前是他最敏感的时期,我们宁可多跑腿、多出力,帮汉河把这个人选维护好。
让他安心入职、踏实工作,尽快融入氛围并开始起到自己的作用。
这样朱总才能放心并顺利地退下来,完成和陈总之间的交接。懂了吗?”
“好,那我尽快找个机会和陈总见个面,聊聊这个话题。”
“对!还要找合适的理由,不能说‘朱总不放心,派我来找你’,那可就完蛋了!”
许静“格格”地笑:“我会做这种事吗,有这么无脑?”
“难说,一般公主都傻呼呼的。你这刚被封上,万一脑子热了、高兴过头了。唉,难说呵、难说……!”
一抬头,他们看到孙瑶穿着职业装,一手拎手包、左臂上搭着她那件波斯菊图样的山羊绒璎珞大披肩站在休息室门口微笑。
“咦,猎头大会结束了?回来比预想早嘛。”魏东略微有些惊讶。
“没什么太有趣的就提前退场了,不想听某人在台上说那些冠冕堂皇的东西。”孙瑶说着走进来,把包和披肩放在凳子上。
“那,你们聊,我先回去了。”许静站起身。
“你也听听吧,有些事你得慢慢开始接触了。”听孙瑶这么说,许静只好让她坐自己的位置,又去搬了张椅子来自己坐在魏东身边旁听。
“猜我遇着谁了?”孙瑶给他们介绍了今年猎头大会的情况,然后笑着问。
两人对视一眼,魏东道:“不会是蓝总吧?”
“可不就是。”孙瑶冷笑:“今年他肯定又花钱了,不但会场门口有瑞森的名字,里面也到处可以看到。
老蓝还被邀请做为嘉宾到台上去,结果要不是主持人机灵他和中原的程总差点斗起来。”
“他那个人就是个疯子,抓到谁都咬。”魏东说完看着孙瑶:“他每抓到你吧?”
“他?下来在酒会上还专门跑来找我哩。人家得意了,当然要来显摆一番。又游说我跳槽去瑞森,说我用杰克还你,这买卖值!”
“你怎么回答?”
“我说你慢慢梦着,千万别让这梦有醒的那天。”
魏东哈哈大笑。孙瑶等他笑完说:“你知道我从他眼里看到了什么?我看到了愤怒和忍耐。
一个聪明人如果这样,我会说他肯定能有番作为,但是放在蓝总这样的人身上,他一定会报复。所以,”
她注视着对面的两个人,缓缓说:“你们要盯紧他,防止他弄些什么歪门邪道。
我总觉得蓝总在找机会、等机会,他不会坐看智亚继续壮大的。
他一定在周围打着转转,到处踅摸能够下嘴的地方。我们千万不能大意!”
许静回自己的工位,刚转过墙角就看见李承庆掉头要跑。
“波特尔你站住!”她叫住对方。
李承庆满面堆笑缓缓转过身来:“朱莉你找我有事?”
“你说呢?”许静反问,盯着他眼睛不得不躲开。
“我、我不知道哇。”李承庆喉结动了下,被上方灯光映着的额角显然有点冒汗。
“那你看见我跑什么?”许静觉得好笑,这家伙嘴欠、胆小、没主意。
以前还有个陆大祥经常和他一起嘀嘀咕咕,现在没帮手显得老实不少。可今天许静不想轻易放过他。
“那个……,朱莉你看,我这是有急事。真的,出了点岔子。
我、我这一着急吧就说错话、办错事。你大人大量,别和我计较呗。”李承庆开始告饶。
“有急事你办事去呵,瞎说八道什么?”许静瞪他一眼。又问:“出什么岔子了,搞得你这么慌张?”
“咳!别提了。”李承庆跌脚懊恼地说:“我有个客户,是做油田管理软件开发的。
前些时候他家人力反馈说我推荐的人选不行,可前两天我从别的渠道听说那哥们已经入职,上班一个月了!
我就去问人力,谁知对方矢口否认,咬定说纯属传言。唉,我也不知下面该如何是好。追吧,怎么追?不追吧……?”
“又不甘心?”
“对!”
两人扭头一看,原来是李智从墙后转出来接了话茬。
“咦,师傅刚刚还让杰克找你说产品的事情呢,你怎么在这里?”许静问他。
“我已经去过了,给了点建议。不过还觉得不够,可一时又想不出该怎么破局,所以出来走走。”
李智回答,然后对李承庆说:“其实这个事情你可以追的,费力气,只要不犯懒就有解。”
“你有办法么?”李承庆惊喜地问:“要怎么查,或者请他们人力吃个饭?”
“咳!”许静哭笑不得,她看这家伙很不开窍,想着要赶紧沟通陈元庆,便把他丢给李智:“你有办法拯救他吧?我这边师傅刚安排了任务得赶紧去办……。”
李智笑着挥挥手,信心满满回答:“行,忙你的去!”看着许静走远,这才回头来瞧着充满期待的李承庆道:“这活儿值多少钱?”
第一百一十六章 先礼后兵
李承庆明白他要分些业绩,可现在他没别的办法,只得咬牙告诉他:“回款十二万,我是项目主任,自己找的人选,所以业绩是百分百!”
李智心里算算。以往这种情形都是法务或部门总监协助解决。按公司规定谁出面协助追回的款项,要分两成给他做个人业绩,那么自己能分两万四。
嗯,不多呵!他有些犹豫要不要放下别的事情帮他伸这个手。
看他眨巴着眼睛不说话,李承庆有点着急。这种百分百归项目主任的单子,即使分两成给对方,自己名下也还留着九万五呢。
要是不同意分,那除非经理自己有把握全追回来,否则说不定之前的辛苦打了水漂,一元钱都拿不到手!
其实他个老猎头请人家新人帮忙,传出去是有点丢面子,而不是由法务、更资深的顾问或部门领导出面。
可利字当头,他也顾不得想那些没用的了,能追回钱来就成!
“我说,你到底有把握没有?”他试探着问。
“把握有,兴趣没有。”李智故作老成地抚摸着其实光溜溜的下巴。说完之后,作势要走。
“哎,别呀!”李承庆忙叫道:“二十个!”
李智抽回脚:“什么意思?”
“你干这行不久,肯定在猎聘上没积累那么高的信用,也没有那么多积分金币吧?”李承庆见他动心,觉得自己找到了对方的痛脚。
李智歪歪脑袋。猎聘上人选的联系方式是屏蔽的,需要联络人选必须靠信用和使用积攒的积分金币才行。“四十个!”他还价。
“三十五!”
“成交!”
两个人立即找到一间会客室商议这事。李承庆介绍了项目的始末,拿出手机打开微信给他看自己和人力之间的通话记录。
不料李智一把夺过手机去,点开头像盯着瞧,问他:“这个是谁呀?”
“就是他们那招聘主管!”李承庆气愤地回答:“别看小姑娘长的不错,谁知一副恶毒心肠。亏了我每次还低声下气地哈着她!”
“你怎么不早给我看哩?”李智盯着那头像笑嘻嘻地。
李承庆难以置信地瞪他两眼,忽然说:“给你看,微信也帮你加上。是不是可以顶那三十五个人了?”
“两回事!”李智笑着目光离开手机:“哎,你现在可不能让她加我。这前边还有戏码呢,现在加会打草惊蛇的!”
第二天一早。
李智把租来的奇瑞停在离甲方公司所在大厦不远处的便道上。
他手里咬着热乎乎的早点,嘴里含混不清:“嗯,这东西味道还不错。你刚才说它叫什么来着?”
“煎饼果子。你连这个都不知道?”李承庆拿个望远镜往大门口瞧,有点不耐烦地回答。
“为什么叫‘果子’不叫‘某卷饼’或者别的什么?”
李承庆懒得理睬,却看着、看着嘴角上扬露出某种笑意。
李智伸手拿起旁边座位上放的一本杂志拍了他下子:“嘿!专心盯着别光看美女!”
“你哪个眼睛看到我盯美女了?”李承庆嘟囔着眼睛却没离开。
“你那邪恶的笑容说明了一切!”李智鼻子里哼了声摇摇头。
一个上午过去,要找的人并未出现。李智狐疑:“你眼睛是不是净瞧美女把人漏掉了?”
“胡说!”李承庆有点急:“我视线就一直没离开那大门。陈总上班总不能走哪个小门进去吧?”
“这大厦有小门吗?”俩人对视一眼立即下车,分别从左右包过去一路查看,连保安都问了,结果确实有一个货物门和四个逃生门。
但是保安告诉他们货物门不可能让上班的人进出,有专人看守的,而逃生门平时只能从里面打开,只有灾难发生的时候才会对外自动解锁,或者由中控室手动打开。
也就是说,上班的人从逃生门进入大厦这个命题是不成立的!
“那就怪了。”李承庆开始担心人力的话是不是真的。
“你再和我说一遍,是谁和你讲的那个人已经入职,他怎么知道的?”李智说。
“是我另一个人选姓刘,他是自己投简历去求职研发中心的高级Java工程师,结果面试的时候在走廊上碰到这哥们,聊起来听他说自己是智亚推荐来的,俩人脾气挺投就交换了名片。
我这个人选根据陈总介绍可能觉得智亚不错,所以特地找上门来。可巧前台就让我接待了,才知道陈总已经入职的事情。”
“整个过程,说明了什么呢?”李智思索。
“说明……,说明他俩认识了,还留了名片,我们可以请人家来作证。”
“让其它人选掺和进来,这不合适。传出去业内外对智亚会怎么看?”李智摇头。
“那……?”
李智坐进车里,想了一会儿,从后视镜里对李承庆说:“看来陈总自己不知情,你后来也没问,大约他还以为你已经拿到猎头服务费了呢?”
“对啊!我忘记向他取证了!”李承庆说着就要拿手机。
“别忙。”李智阻止他说:“取证是必要的,但不是现在。
现在我们的问题是,陈总既然已经入职、也上班了,为什么早上的人流里没看到他呢?”
“兴许,他今天病假?”李承庆眨眨眼。
“有这可能。”李智缓缓点头,突然睁大眼睛问:“陈总入职的和刘先生一样,也是研发中心对吧?”
“对啊,高级产品经理。”
“那你确定他家研发中心在这大厦里吗?”李智倏地回过头来。
李承庆闻言背后顿时冷汗直冒:“对啊,好多公司是总部和研发中心分开的!”
两人马上分工各自调查,结果发现无意中提供了信息的哪个人去面试研发中心岗位时地址根本不在这大厦里。
李智也从网上发现该公司很多研发员工朋友圈发的照片与这大厦周边环境不符。情况清楚了,人家总部和研发中心就是分开的。
高级产品经理可能属于中高层管理岗位所以陈总是在总部面试,而刘先生面试的Java工程师这类岗位则被安排在工作现场面试。
原来如此!李承庆气得差点把自己手机砸了。
又隔了一天,在李承庆趁和刘先生交流的机会打听到了研发中心的所在地,两人再次摸过去。
这次果然发现了陈总的身影。李智没让李承庆出面,自己跟上去用手机相机悄悄进行了拍照取证。
“这下好,有证据了!”李承庆非常高兴。
他随后以回访的名义给陈总挂了电话,询问他近期工作是否顺利、有没有需要自己配合或协调的事情,并祝他工作顺利等等。
当然,李智在旁边对电话过程进行了免提录音。
“现在是不是可以让刘先生来作证了?”李承庆觉得放心多了,满脸都是笑容。
“要上法庭才需要刘先生,现在还没到那步。我们先礼后兵。”
他微笑说:“咱们再去查查那招聘主管的行动轨迹,我找个时间和她单独聊聊。”
杰妮在这家公司做招聘主管三年了,她一直本分地做自己的工作,既不追求升迁也不计较薪酬,没想到上周总监主动和她提到晋升经理,这让她非常高兴。
作为一家合资的软件公司,企业方福利条件还是不错的。
但杰妮因为紧密的面试安排缘故几乎很难有时间享受提供的免费午餐,所以错过用餐时间的话她经常是在楼下茶餐厅解决。
其实这里更放松,而且可以喜欢吃什么就点什么。相比喧闹的食堂,她更喜欢这里安静的环境。
这天她依旧来这里就餐,点了自己喜欢的虾饺和肠粉。
“这里有人吗?”一个西服青年彬彬有礼地问。得到她同意后在对面坐下来,有服务员立即端来了他的食物——海鲜面和一份超大牛肉汉堡。
“你这吃法……还真少见。”杰妮忍不住说了句:“你一向这么中西结合的吗?”
“我在国外吃惯汉堡了,但又经常思念国内的面条。结果回来后就养成这坏毛病!”
那小伙子微笑着回答。杰妮不出声地笑,她觉得这小子是在用这种方式搭讪自己。
“我可不是为了搭讪啊,我是为了工作。”那家伙突然说。
杰妮一愣:“你要找工作?”
“不。”小伙子用纸巾擦擦手,摸出名片递过去。杰妮看了脸色稍变。
“抱歉,咱们两家公司已经有合作了,如果你想BD那来得也太晚啦。”她将名片推向对方那侧。
“不,我不是来BD的。”小伙子把自己手机打开推过来,杰妮眼皮一跳,她看到了那张在研发中心拍到的陈总的照片。
“我该称呼你西蒙,还是李先生?”她问。
“请随意。”李智摊开手:“像你这样漂亮的女士怎么开口,我都是可以接受的。”
“那我要是开口说这件事我不知道、不知情,或者……并非我决定的?”
“我相信如此!”李智认真地点头。
“那你来找我做什么?”
“我希望你能把这张照片给你领导看。”
杰妮“哧”地笑了:“你费那么大功夫,就为一张照片?”
“还有其它证据。”李智点点头:“你做了前后五年人力招聘工作,不会以为我们只拿一张照片就当证据吧?做事可不能那么不周密呵。
当然要人证、物证、照片、录音、电话等等都齐全啦,连律师函都拟好了才会来交涉这类事情。不然这猎头岂不是太不专业?”
咬了咬牙,杰妮冷着脸问:“如果,我不替你们办呢?”
“我希望大家心照不宣地和平解决,干嘛要弄得业内皆知?咱们都还要在这个圈子里混对不?”
“你威胁我?”杰妮漂亮的鸭蛋脸上漾起愤怒的波澜。
“只是说了句实话而已。杰妮,你年青、漂亮,对美好生活充满期待,犯不着为别人的决定把自己搭进去。
帮我们也是帮你自己,没有危险。即使有,我们会回报你,不让你平白替人买单的。我保证,这点信用智亚还是有的!”
“就凭你?一个……,”她扫了眼那张名片:“助理?”
“我直接向智亚最高层负责,是经营合伙人的助理。相当于你们总助。”李智平静地把最后一口汉堡放进嘴里,拍拍手。微笑地看着对方。
杰妮起身要走。李智问:“不加个微信么?”她没理睬。
经过李智时对方摇摇头,嘟囔道:“可惜啊,本来想请你下个周末到郊外兜风的。就用外面那辆绿色玛莎。”
不一会儿,杰妮又回来桌边拿起他名片。“怎么不是敞篷的?”她问。
“你喜欢敞篷车?”李智仰头看她:“同去的朋友里有罗瑞重工童总的公子,他有辆林肯是敞篷车,我可以和他换过来开。”
杰妮“嘁”了一声,轻笑道:“谁稀罕!”说完,依旧扬长而去。
李智不紧不慢地吃完这碗面,擦擦嘴,看着对面的残羹剩菜叹口气。
他摇摇头,招手把服务员叫过来。
从西服内的口袋里掏出张运通百夫长金卡放在托盘上,用手一指:“帮个忙,把对面那份也一起结了吧。”
第一百一十七章 西蒙的尾巴
这之后一连三天没动静,李承庆渐渐坐不住。“你这招不灵啊!”他抱怨说:“早知道……。”
“早知道怎样?”李智瞪他:“你早知道的主意肯定不是好主意,不必说出来!”
李承庆很憋气。自己有求于人,说话自然没什么底气。可难道就这么等下去?这啥时候是个头哇?
他渐渐愈发失望,在工位上不住大声地唉声叹气。
这事儿虽然李智帮他办了,可谁能保证立竿见影?又不是浇水灭火那么简单!
别说李承庆了,就是李智自己心里也有点打鼓:杰妮这丫头到底行不行啊?
别是个光鲜漂亮的大丑橘,剥开没太多果肉的那种吧?
又腹诽,又期待,还得听着李承庆故意的叹息,李智心里焦躁,明显地话少了,干脆经常沉浸在贾林那边不冒头。
好几次他拿着手机想给杰妮发微信,甚至已经把话都写上去了,想想还是删掉。
不行,还是再等等。她那边也需要运作的时间,李智想。
把照片拿给领导看需要机会,看过之后内部讨论,然后她领导再和更高层的管理者陈述厉害,最后管理层下决心。
这些都不是一加二等于三那么简单,都需要过程,也就是要时间经过的。
李智不断推演对方的行动,心里计算该到哪步了。但心情还是半点放松不下来。
终于,杰妮发来一个微笑的表情,问:“等急了吧?”
“还不至于。”李智回答:“正好让我们有时间推敲律师函的文字。”
“哼!”对方半天没吭声。过了一会儿:“让我做的事情完成了,别忘记给我发时间地点哦。”
“嗯。不过我还没看到结果。”
“稍等,正给你们顾问发邮件。”
李智跳起来,快步走到李承庆工位上,用手拍拍隔音板:“别叹气了,盯着邮箱看是否收到邮件。收到的话转给我一份。”
“是吗,会有邮件?她们发邮件了?”李承庆一下子激动地从椅子上蹿了起来。
几分钟后,邮件收到。
杰妮在上面表示“陈总已经于本月某日报到并办理了入职手续,由于工作上的失误未能及时提醒,兹表示歉意”等等。
然后是银行账号确认函和陈总Offer的副件照片。“她们承认啦!”李承庆大叫起来。
李智摇摇头:“波特尔,镇静!赶紧回复确认函邮件,钱到账了再高兴也来得及。”
李承庆可按捺不住,他急急忙忙回复了邮件之后就跑到高凤那里,不住地催促财务赶紧确认应付的首款金额是否已经到账。
但是没想到对方很磨蹭,急得李承庆坐立不安。直到快下班时财务告知这笔钱收到,李承庆这才如释重负!
在部门的欢呼声中,一向比较“抠”的李承庆宣布包场聚餐,请全部门和李智到楼下的串串香大吃一顿。
虽然谁都知道他家人均消费也不过百元,但还是有七成的人接受了邀请。
众人向李承庆和李智敬酒祝贺,一向不大沾酒的李智面对盛情不得不喝,结果这下子刹不住了。
魏东带着许静下楼来找他的时候,这小子正大着舌头给众人“介绍经验”。
“刚、刚才谁、谁说我使、使美男计来的?”
李智扫看围在身边的众人。“我、我不使不行啊。那、那丫头,她吃这一套!”
“吹吧,你才见到人家,从哪知道人家会吃这套的?”不知谁大声说,下边一片哄笑。
“哎,你看,这、这你没在现场就不知道了罢?”
李智得意地晃晃悠悠接着说。“我先没……见到本人,可我见到她微信头像了呀。那一看就是……那啥你们都懂吧?”
“不懂!”下边齐声起哄,连边上听着的餐厅服务员也捂着嘴乐。
李智挥挥手,做个噤声的手势。“我告诉你们,那、那女孩,我一瞧,穿一身春水绿的……短袖连衣裙,雪纺的,印着朵朵苹果花。
十指纤纤,那水蛇腰……比我师姐的还细巧呢!”底下顿时响起嘘声,几个年龄小的女生带着羞笑成一团。
“嘿……,西蒙这小子!师傅,他拿我说事!”许静开始还笑嘻嘻听着,到后面顿时恼了,扯住魏东告状。
“唉!自作孽,不可活呀。”魏东怜悯地瞟了眼站在椅子上还在摇头晃脑的李智,幽幽地吩咐:“差不多了,拎出来吧!”
在魏东办公室里,许静气呼呼地抱着两臂站在师傅座椅的侧后方窗边。
桌子前边是已经受惊吓酒醒了大半的李智,正委屈巴巴地整理着扯歪了的领带,两眼不住地在两人之间瞟来瞟去。
“看什么看?好好反思你自己的错误!”师姐摆出老大谱来呵斥道。
“反思过了,不就是拿你的腰和她比了下嘛。”李智咧嘴。
“你还说……?”许静抓起桌头的文件夹。
魏东急忙起身拦住:“冷静呵,咱们都要冷静。”
“就是,师姐,自己人不打自己人。”李智连忙道。
“闭上嘴!”魏东把他瞪得脑袋一缩。“我问你,你刚才站在椅子上的表现,那叫什么呀?”
“呃……,喝醉了?”
“胡说!”
“用词……不当?”李智看看对方颜色,赶紧换个说法:“多有得罪?性别歧视……?”
“咳!”魏东觉得再这样下去越扯越远了,喝道:“这叫骄傲自满,对不对?”
“啊?哦。”李智歪着脑袋一副思索的样子。
“哼,师傅你看他一点没意识到自己的问题!”许静火上添柴。
“没有啊,师姐。”李智辩解:“我觉得骄傲肯定是有,毕竟啃下来一块硬骨头嘛。
不过要说自满……你看是不是过了点?我就是有些这个……。”
“得意忘形!”魏东提示他。
“哎,对!就是这个词!所以一下子话说多了没有及时拉闸,它……就顺嘴溜出来了。
这是我的主要问题!我诚心向你和师傅认错。”说着还鞠个躬。
“哎,我的词都让你抢了。”魏东撇嘴:“以前我怎么和你说的?不要觉得自己国外回来的如何、如何,你要学的东西还多着呢。
就弄回来一笔业绩,能说明什么?先自己冷静反思、盘点整个过程,分析得失对错。对不?
我教过你先举杯相庆、傲视天下啦?小小的胜出而已。你看你这样子,装上尾巴能成猴儿了!”
许静在旁忍不住笑了声。
魏东瞟她一眼,回头看看不好意思地倒着脚的李智:“去,给我把这个案例完整地写份分析报告,要你自己的体会。
对类似案例建议如何对应、如何控制风险。尽量详细完整。明天下班前交来!”
李智答应一声如蒙大赦,赶紧又鞠个躬跑出去了。
“师傅,就这?”许静忽然觉得不对,怎么自己还没让他尝到厉害,这小子就走掉了?
“让他趁着记忆还新鲜赶紧写,这么好的案例不能浪费了。”
魏东说完又批评她:“你是师姐嘛,要有点胸怀。时刻想着怎么培养、怎么对公司发展有利,不要老把自己那点得失放在第一位。”
“可是我觉得你有点偏心呀!”许静叫道。
“有吗?”魏东摊开两手:”不过说实在的,平心而论,西蒙这次处置得还真不错。
就一个入行不久的人来说,算还可以的啦。该敲打、也要有一定鼓励。”
他看看嘟着嘴的许静还是不能完全释怀,便说:“那这样好了,你去指点下师弟怎么写好、写全面《案例汇报》。
一定要让他深刻挖掘、仔细剖析……。”
许静眼睛一亮,立即点头:“师傅,我明白了,你瞧好吧!”
“喂,我还没说完呢……!”魏东瞧着消失的背影叹口气:“一个妖、一个怪,都让人不省心呐!”
说完微笑着拉开右手边抽屉取出自己的手包,找地方吃晚餐去了。
第一百一十八章 做事做人
“小曼姐,你看我这个不争气的又来了。”费娴红着眼眶出现在年小曼的办公室。
她虽然语带凄惶,不过穿着、妆容还是用心打扮过的,看上去就知道年轻时定是班上人人追求的那位美人。
她没有嫁给嘴比蜜甜的男子,却选择了青涩却贴心的关云海,本就是冲着他的老实、本分。
现在可好,这小子居然出轨!这真让费娴气恼和失望。
不过费娴仍认为丈夫是“被诱惑”的。她衔恨那个勾引自家男人犯错的女人,一直找机会想知道她是怎样一个人。
“你看,就是她!”她边说边打开手机给年小曼看:“我不知道他密码,也不好动他手机。可巧昨天他洗澡时来个电话,被我拍下来了!”
“拍下来了什么?”年小曼没明白。
“他把那丫头的照片当桌面!”
“咳,那也可能是从哪里下载的嘛!”
“不会,你瞧了就知道。”
年小曼半信半疑接过手机,愣住了。
这照片上是个很年轻的女孩子光脚穿着长款的真丝吊带睡裙,她一手在扯窗帘,一手背在身后,正回头凝眸浅笑。
嗯,肤色不是很白,不过身材很好。且这身穿着带有那么种朦胧、暧昧的感觉。怪不得老关被迷住了。
唉——?年小曼忽然觉得这人在哪里见过。
费娴还在身边絮叨:“他保证说不来往了,可还把照片放在桌面上,什么意思呀?会不会是藕断丝连……?”
“应该不至于。”年小曼心里有了主张,面不改色地将手机递还给她。
说:“把这张照片发微信给我。你放心,我来帮你,一定不让这女生再靠近老关!”
费娴是信任闺蜜的,她既这么说了,应该就可以做到。
等好友走后,年小曼蹙眉想了一阵,让秘书找来人力总监。自关云海事发,她已经下令人力、财务、IT三个部门直接向自己汇报工作。
聊了几句之后,年总对人力总监说:“我看你们猎头供应商有点多,先把智亚这边的合作停掉吧。”
“啊?”人力总监猝不及防,想想赶紧说:“智亚成单情况还是不错的。要不……先停掉几家小猎企,比如刚签约的智晟?”
看看年总不语,只好又请示:“那……目前智亚正在合作中的项目怎么办,是否也停呢?”
“合作中的先继续吧,只是后边不要发新职位给他们了。”
“如果,对方询问原因……?”
人力总监解释:“招聘这行业就这么大,智亚又是比较知名、有规模的猎头公司,很快业内都会传开。
我担心竞争对手听说后,搞出点什么对咱们企业不好的传言。”
年小曼稍微考虑回答:“这样,如果智亚问具体原因,你让他们的赛总监直接和我通个电话,我亲自和她讲。”
“哦,好!这样最好,就是麻烦领导了。”人力总监不想掺和太多,见她这样讲当然求之不得。
等屋里剩下年总自己了,她越想越气愤。是她拉着关总去的智亚,没想到就发生了这场“邂逅”。
闹了半天自己倒是那个始作俑者了?她觉得对不起自己的好友。
那个白雁当时观感还是蛮好的,不料居然这么有心机,竟借这机会上位把老关的心给偷了!
她定要给这丫头个教训,也让育人无方的智亚得个教训。我年小曼可不是好揉捏的!
温蒂还不知道,刚刚自己的智晟人力因为人力总监一句话,差点被亿林科技从供应商名单里给踢出局了。
她是这个月刚签的合同,而且亿林这边盖完章还没来得及返还智晟那份,所以人力总监听说要减少供应商,头一个想到智晟了。
无它,操作方便而已。但这,也体现了小猎企的卑微和无奈。
这段时间坐下来温蒂最大的感受就一个字“累”。
以往在智亚她什么都可以不管,专心做好自己的业务即可。现在相反,做业务成了她的奢侈。
每天不得不应对的,是解答部下的提问,帮他们四处寻找可利用的资源,教他们业务技能和如何面对各种发生的状况,还有新人面试、考虑指定或调整制度、办法,甚至房租、水电、财务等等。
我的妈呀!温蒂以前可没想到过,开公司的人需要懂那么多事情、面对那么多杂物。打个比方说,甲方问你能不能开增值税专票,你总不能问对方“啥是增值税专票”吧?
你只能给人家“能”或“不能”的回答。稍一犹疑,对方可能就以“不专业”的理由让你失去这个客户机会。
这就是职场森林的优胜劣汰!你还别抱怨,谁让自己太嫩、知道的太少呢?
在最初的半年里,温蒂就这样磕磕绊绊地走来。跌了不知道多少跤,也出了不知道多少血(就算交学费啦)。
她和罗长生说简直是不知道怎么过来的,不知道蜕了几层皮!这话一点儿不夸张。
做为企业的法人,肩上既有法律责任,也有对员工的责任,还有对自己这份选择,以及对家庭给与自己支持的责任。
虽然每天睁眼就想今天又要支出多少钱,但她必须用这并不粗壮结实的身板扛起来,要顶住所有的压力才行!
包括某客户今天突然告诉她停止合作或职位停招这种乱七八糟的事。
而现在,她面对陆大祥带来的“好消息”,必须做出抉择。
“二十万份简历加四千家公司的通讯录,卖一万两千元?”她半倚靠在桌边快速思考,努力不让脸上有太多表情。
到现在她还没习惯做到老板式的威严,员工们从心底也不大畏惧这位爱穿连衣裙的“温总”。
“怎么样,这价格还便宜吧?原本对方说只有简历,那通讯录是我砍价时加上的!”陆大祥得意地说。
“彼得,你不会遇到钓鱼执法了吧?”
“怎么可能?我又不傻!”陆大祥嘿嘿地笑:“那哥们和我在一个Q群里,我们网上聊了有阵子啦。
他也是开猎头公司的,家里缺钱所以把简历库拿出来卖。要不是这样,谁乐意卖掉自己的资源呢?”
“你觉得这个价格很值?”
“那当然,这些简历到手,总比咱们现在一无所有要好吧?至少大家多个来源。”
“但是对方能保证是我们目前在做的行业吗?还有这些简历是不是猎头层面可用的?”
“这些咱们可以提要求,他按咱们要求供给。”
陆大祥看她还在摇头就有点着急:“你看,你又这样犹犹豫豫了,好机会也会放跑的。”
“我不是犹豫。”温蒂回答:“我是觉得这事不靠谱。”
“好好好,那我不催你,你仔细想,别弄得好像我要在里头拿回扣似地!”陆大祥赌气不说话了。
温蒂暗自叹口气。她想开口劝陆大祥,但是又觉得自己还没想好,怎么能说服对方呢?
于是忍住了先自己琢磨。陆大祥见她这样以为她生气了,也别过脸去不吭声。
对啊,如果这事放在托尼身上,他会怎么说哩?温蒂站起身,在不大的房间里走了几步来到窗前。
她忽然想起赵唐讲过的一句话:做为领导,你要始终清楚自己想做一家什么样的企业!
温蒂忽然觉得自己知道该怎么做了!
“彼得,这个交易咱们不能做。”她说。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陆大祥跳起来:“什么事情你一犹豫准保就没戏了!”
“你听我说。”温蒂尽量保持平静的语气:“首先,咱们一起合资创业不容易,资金本来就不是很充裕,我觉得还没有要投资开辟资源渠道的时机。
现在刚刚成了几单,回款扣除人员开支和经营成本我们还是亏的。不是花钱的时候呵!
再者,就算找资源我也不同意采用这样的方式。你我都知道这是违法的,一旦出事那绝对不是一万二的问题。”
“他不说,你我不说谁知道?”
“天知道。”温蒂打断他:“为什么这是违法的?不就因为要保护个人隐私吗?
如果任何法律都可以在买卖当中被无视,那还要它做什么?我们创业,要合法经营。
如果让我做违法的事情,这不是我的初衷。
我觉得宁可我们自己积累,慢一点,但不能为快点获利就去冒险违法。”
“等我们挣到钱就不用违法了。”
“不,那时候你胆子会更大,会为了更多利润更明目张胆地违法!”温蒂不客气地说。两个人都沉默下来。
最后陆大祥挥挥手:“算了,你是老大你说了算。不买就不买吧。”说完冷着脸往外走。
温蒂忙叫住他:“彼得,我不是要耍权威。但是你还记着我们当初想做家什么样的企业吗?
智亚始终记得,所以它成了了不起的猎头公司。我们要做成什么样的?你别忘了,做事要先做人的!”
“智亚、智亚,又是智亚。你中智亚的毒太深了。”陆大祥冷笑:“你可别忘了,你现在是智晟的温总,不是那个小顾问!”
说完摔门而去。留下温蒂一个人在房间里,泪水渐渐模糊了眼帘,面上满是失落和失望的神情。
第一百一十九章 我媳妇好厉害
“温蒂姐,我信你!”许静边接手机,边刷了出入卡来到楼下大厅。
她这是准备要到汉河向朱总汇报和陈元庆沟通的情况,结果在电梯间就瞧见温蒂打来的手机信号。
她走到大厅一侧新开的星巴克,本想随便找个位置坐下听完了再继续走,谁知这里已经坐得很满,只好转身从大厦里出来边走边聊。
“你别听彼得撺掇,他这个人不靠谱!”许静继续说。
这时候温蒂第一时间给她来电话,那是种不可辜负的信任。
许静当然可以说自己“要出门,回头再说”这类的话,但她一想温蒂自己在外面打拼,就觉得还是应该先听听,至少了解下发生了什么。
结果这一听她立即觉得温蒂的决定是正确的。
“他不理解也好、不支持也罢,这家公司你是绝对控股的法人大股东,你说了算!所以不用有包袱!”
她坚决地回应温蒂的疑惑:“与其把这一万多扔到个违法的陷阱里,还不如拿来多交两个月房租哩。
这个彼得他想什么啊,现在哪是钱多可以乱花的时候?”
“温蒂姐你就这么办,咬住牙。公司出面买简历,说出去就是关门的罪过。再说你是法人呢,到时出事了你可是第一责任人!
别的都可以无所谓,这种事不能含糊。”她边朝着地铁站走边说道。
“是呀,我在路上呢,正要外出。”
大约温蒂听出她的喘息声询问了句,许静忙回答,换之手拿手机,腾出手来从包包里摸出块手帕轻拭了下额角。
这天,说热就热起来了。“你放心,我完全赞同你。你要坚定信心千万不能软下来听到吗?”
她刚说到这里,忽然站住了,楞了两秒赶紧告诉对方:“好,我一有时间就过去看你。回头见!”
说完挂断手机往樱花色珠链挂手包里一放,两眸明亮亮地瞅着路肩方向,问:“你怎么在这儿?”
大个子张宁穿身运动服骑在一辆黄色共享单车上傻笑,他那山一样的身板不知是不是把车子压迫得快要开口呻吟了。
“我吸取教训,不开那商务车了。”他讨好地说。
“嗯?”许静眨巴眨巴眼睛,然后又眯缝起来看他。
“想明白了,那东西太招眼,而且不灵活。上次是我想当然了,以后改正!”
许静叹口气摇头:“真不知道你怎么管理优歌的。不过今天也不巧,我要外出。正经的公干!”
“我陪你啊!”
“你陪我做什么?你那几万人不管啦?”
“有好部下还需要主帅操心?当然,好部下都是你给找的!”
“哼!”许静最听不得奉承话,一听这种话她就……啊!心软了许多。
她看着天往前走,晃着脑袋嘴上不饶人:“我们智亚的顾问出门呐,那都是穿得正儿八经。看着就是大公司的气派。
你这么身衣裳跟在我身边……啧啧。”她说着,不屑地摇头。
张宁一愣,看看她身上。今天许静穿的是身桑蚕丝莨纱绸纺红云国风裙,一分袖、低开衩。
V领外缘重叠绣片护领外挂条珊瑚珠缀蜜蜡的长链,下端用青金石珠子陪着片薄蝉翼的岫玉牌。
同色的腰带在左边打个单侧结,带端用黄岩玉珠连着红色璎珞。全身洒满春梅满枝图样。
红地凝肤,加上双玉色半高皮鞋,愈发显得人高挑、从容,端庄优雅。
“呃……。”张宁咽口吐沫,手足无措地回头看看,跳下来把车支好。说句:“等我两分钟!”说完朝不远处跑去。
许静这时才发现,那部商务车其实就在五十米外跟着呢。
不一会儿,张宁扎手扎脚地跑回来,边跑边往身上套西服上衣。“这下可以了吧?”他嘿嘿笑着问。
“不行!”
“为啥?”
“人家见到了,介绍起来我怎么说?总不能讲我带了个客户过来见客户?”
话挺绕,但张宁听懂了,他抓抓头皮:“你就说,是新来的同事,给你做徒弟的。”
“这么老的徒弟?”许静撇嘴。
“那有怎么?学习还分先后?再说我也不老!”
“那你得叫我师姐!”
“成!我就是好奇,想看看你们猎头平时都怎么做事的。你带我一回,咱也加深对猎头工作的理解不是。晚上想吃啥?肉串管饱,我请客!”
对这么上道的“师弟”许静还是满意的,用手一指:“上车!”
“嗯?”
“有车坐我干嘛还挤地铁?”
“对、对。”张宁正要招呼车过来却被拦住了。
“我们过去,离大厦远点好。”许静告诉他:“再说,坐这么辆车去谈客户,这才是智亚顾问嘛。帅呆了!”
车到古鼎大厦没费多久,这一路上许静千叮咛万嘱咐叫张宁别乱开口。
“你想,哪有新人抢师姐话头的道理?所以,你要沉默。知道吗?”
和朱总还是在那个大会议室见面。
“咦,你今天带了个同事?”朱总注意地看看张宁。
“新来的,师傅让他来学习学习。”许静赶紧答道。
“哟,这么说你要升官了吧?”周庆山在旁边打趣道。
“早着哩。”许静摆摆手:“不过这回陈总要是入职了,那可能性就大喽!”
朱总和老周都哈哈大笑,也就没再多说什么。
关键时刻张宁倒也乖巧,从寒暄之后就像个乖宝宝坐在许静身边,果真一言不发。
许静通报完自己和陈元庆之间的沟通情况,问朱总是否还有什么指示或者安排?
老朱想想让她给陈元庆带话:他了解了陈到汉河来的坚定态度并非常高兴,近期他可能安排股东代表与他见面,然后由股东带他与董事会各位熟悉。
如果能够通过董事会任命,他觉得比自己出面推荐然后赴任有更长远的意义。许静表示一定把话准确带到。
送他们出来的时候朱总告诉许静一定要安抚陈元庆不要急躁。
“尽量给我操作这件事的时间,让我帮他把基础打好。这样他过来以后可以安心接盘,企业因交接引起的动荡也可以控制在最小范围里。”
“陈元庆,是那个人么?”从闸机出来往外走的路上张宁忍不住低声惊异道:“你居然挖到了他?我的天,我媳妇好厉害呀!”
“闭嘴!你叫唤什么?”许静嗔怪地白了他一眼:“再说,谁是你媳妇?”
张宁嘿嘿地又笑。许静别过脸不理他,嘴角却泛起得意的轻笑。
不得了,尾巴又翘起来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