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2章 狭路相逢
张季将事情一一细致的给众人说了个清楚。
只是在最后的时候，他说道：“最后某庄子上的护卫还是活捉了几人！”
张季当然是在说瞎话！
那五十名吐蕃人全都被他们杀了个干干净净的了！
哪里还有活口让他抓啊？
张季之所以这么说，自然是有他自己的想法。
“那几个活口，回头某就押会长安城里去！只要细细审问，想必必定能问出幕后主使之人！”
张季又开口说道。
“既然拿住了活口，那就好办了！稚禾，无论这背后是谁敢如此大胆，某都会禀明陛下，定要严惩背后之人！”
李承乾在一旁快速说道。
张季闻言笑笑点头，却是不再多说什么。
兄弟们到了庄子上，张季这个主人自然不可能不好生招待。
于是，张家庄子再一次开启了热闹模式！
好酒好菜不断的送上来，除了必须回去的李承乾和李泰，其他人今晚全都醉在了张家庄子上。
“西风吹老洞庭波，一夜湘君白发多。醉后不知天在水，满船清梦压星河！”
张季看着醉醺醺的兄弟们，又看着远处的渭水。
口中轻声吟诵着诗句。
不过此时他的那些兄弟们全都醉的不成样子，并没有人听清楚张季口中吟诵的诗句。
反倒是和曹安一起赶回来，此时在一旁侍候的小罗夏，听清楚了张季念诵的这诗后，眼睛不由一亮！
他抿着嘴唇，将诗句牢牢记在了脑海之中。
第二日中午，张季安顿家人在庄子上暂住。
而他自己，则是带着一队护卫，和长孙冲、程处亮等人，一起返回了长安城。
就在张家护卫中，有几辆大车，车厢密闭，四周看守严密。里头好似关押着什么人。
队伍走到距离长安城西门十来里的时候，张季便让长孙冲他们先行进城。
他自己则是和自己带着的五十多名护卫一起在十里亭听了下来。
“郎君，你说那些家伙会来吗？”
杜遂在张季身后，向着亭子四周张望着问道。
“那某哪里知道啊？某又不是那些人，怎么会知道他们会怎么想？不过，来不来的，都不重要！咱们真正的目的，可不是在这里收拾他们！真正的好戏，还要在长安城里上演！”
张季边说，边笑了起来。
过果然，张季他们在十里亭休息了一炷香的工夫，没有人出来突袭。
于是，张季也带人进了长安城。
长安城每日里人来人往熙熙攘攘，张季他们这一队人进城，并没有引起太多人在意。
“郎君，咱们直接去大理寺吗？”
“是！直接去大理寺！”
于是张季他们直奔大理寺而去！
还没有等到他们到达大理寺，在皇城外便被人拦住了去路！
“泾阳县男，别来无恙啊！”
张季眯着眼睛骑在马上，看着前边同样是脸上带笑，正冲着他抱拳的禄东赞！
“呵呵呵！某好得很，自然是无恙的！倒是大相你……看起来像是不大好啊？”
张季对着禄东赞说道。
禄东赞面色微微变了变，但还是压下心里的怒气，依旧是面带笑容说道：“张县男，今日我在这里拦住你，是有事情想要和张县男商量！不知道可否给个薄面，咱们去那边一叙？”
禄东赞说着，看了看旁边道边一棵没了叶子的槐树下的马车。
“大相说话真是斯文啊！好啊，某就与大相叙一叙，正好某这里也有事情要问问大相呢！”
张季说罢催马就到了路边，翻身下马，却是没有上那马车，而是在马车旁站定。
禄东赞也忙快步走到马车旁，有吐蕃护卫要跟过来，别禄东赞摆手制止了。
“张县男，果然好胆识！”
禄东赞走到近前，先是对着张季一笑，开口说了一句。
“在我大唐长安城里，难道还会有什么危险不成？何来胆识一说啊？”张季毫不犹豫的回答。
禄东赞面色一愣，有些尴尬。
是啊，这可是在大唐的都城长安！
自己这些人，难道还敢当街杀人不成？
禄东赞苦笑一下，又开口道：“张县男，那我也不受什么废话了！听说张县男昨日庄子上遇到了袭击？还拿了活口？”
张季饶有兴趣的看着禄东赞，点了点头，道：“没错！确实是如此！只是那几个活口嘴硬！到现在某还没有能问出幕后之人！这不正打算把人送去大理寺呢嘛？”
“那个……我们使团前几日也是遇到了歹人袭击！我能不能看看，那几个活口，是不是也是袭击我们是团的人呢？”禄东赞低声说道。
张季听着禄东赞这荒唐透顶的理由，心中不由一阵冷笑。
这种低劣到极点的借口都能拿出来用？
这吐蕃人是真的不要脸皮了吧？
行！
既然你们想看，那就让你们看！
“行啊！某答应了！”
张季说着，脸上还笑了笑。
禄东赞虽然觉得张季的表现有些奇怪，但还是冲着不远处一个随从挥了挥手。
张季也对着杜遂他们喊了一声“让他们看看！”
只见那吐蕃人到了张家护卫押着的大车旁，张家护卫将大车上的木门上方一块木板拉开。
“看吧！”
吐蕃人凑到近前，从打开的空隙向着车里仔细看去！
十几个呼吸后，那吐蕃人才点头离开，向着禄东赞快步走去。
“大相，是央根他们几个……”
这话是用吐蕃话说给禄东赞听的。
禄东赞的脸色倒还算平静。
他点点头，冲那随从摆手，随从立刻退下。
“张县男，我们的人已经确定了，这些人，的确就是前几日袭击了我们使团的人！你看……能不能将这几人交给我们使团处理？”
禄东赞看着张季说道。
看着眼前这无耻的吐蕃大相，张季冷笑！
“禄东赞，某听说你在到处打听震天雷的制作秘方？可有此事？”
张季直呼禄东赞的名字，而且问出了一个似乎和车上活口乜有什么关系的问题。
禄东赞微微一愣，但立刻反应过来，点点头说道：“张县男的消息倒也灵通！的确是如此！”
“毕竟大唐是泱泱大国！对于震天雷那等东西或许并不稀奇！可是在我们高原上，震天雷就是绝对稀罕的宝贝了！那震天雷应该是可以让我们与天神沟通的神物！所以，我们很需要它！”
禄东赞再次说出了一个牵强的不能再牵强的借口。
第553章 夜深
对于禄东赞无耻的借口，张季心中不由嗤之以鼻。
还特么和天神沟通？
震天雷可是送你们去见你们那狗屁天神的好东西！
自己好歹也是僚人的“神使”呢！
还从来没有见过神呢！
就凭你们这些无耻的家伙，也配和神沟通？
我呸吧！
张季心里对禄东赞骂个不停，可是脸上却是一脸的云淡风轻。
“那你可知道，我大唐对于震天雷可是绝对不允许泄露的机密？你们这样四处打探震天雷的秘密，这可是违反了大唐的律法的！莫要以为你们是吐蕃人，在我大唐长安就不用遵守我大唐的律法！若是你们真敢乱来，一样会拿了你们！”张季冷冷的继续说道。
“呵呵呵！张县男说的哪里话来？我们可是吐蕃赞普派来大唐的使团！是来与大唐皇帝陛下求娶公主的！怎么会违背大唐的律法呢？再说了……”
禄东赞说到这里顿了顿，又继续道：“再说了，我们打探那震天雷，是为了能够和天神沟通，并没有其他的意思！这怎么能说是违背了大唐的律法呢？”
张季冷笑一声！
果然是伶牙俐齿的狗屁逻辑！
“行了，不与你废话了！”
张季冲着禄东赞摆了摆手，有些不耐烦的说道。
“这偷袭某庄子上的贼人，不能交给你！有什么问题，你回头去与大理寺理论！行了，让开路，某等要过去了！”
张季说着，就迈开脚步要绕过禄东赞。
“张县男！且慢！”
禄东赞忙再次拦住了张季！
“张县男还是好好想想吧？我之前说过了，车上的人，也是偷袭了我们使团的人！我们要带他们回去审问！还望张县男能将人交给我们！要不然，谁知道这些贼人还有没有同伙？若是到时候他们的同伙再出手，就算伤不到张县男你，即便是伤到了记得家眷，哪怕也是不好的吧？你也知道，有时候被逼急了的人，可是什么都不顾忌的！”
听着禄东赞近乎直白的威胁和恐吓，张季心里的怒火再次升腾！
本来张季还打算，只是狠狠坑这些吐蕃人一把，让他们灰溜溜的回去就行了。
可下尽在在听完了禄东赞这番威胁的话，张季可就彻底起了杀机！
竟然敢在长安城里如此放肆的威胁自己！
这是获得不耐烦了啊？
那好！
那咱就成全你！
张季的面色越发冰冷！
“禄东赞，某看你是没有搞清楚情况啊？你以为某会怕那些贼人的同伙吗？告诉你吧，既然某能杀他们一次，那就也能杀他们两次！三次！”
“某劝你赶紧让开！某与与你废话！”
说到这里，张季再次迈步绕过禄东赞向前走去。
张家护卫们一看自家郎君迈步前行，便也立刻护卫着马车，向前而去。
此时拦在路上的吐蕃人不敢直接动手，全都看向了站在路边的禄东赞。
禄东赞磁此刻心中也是起了火气！
这个姓张的唐人，实在是不识好歹！
看来自己是低估了他了！
哼！
你以为你今日能把车里的人送去大理寺？
你就看着吧！
禄东赞冲着随从们使了个眼色，拦在路上的吐蕃人也都纷纷让开了道路。
张季冷哼一声，带着人向前走去。
可是，没等张季走出一炷香的工夫，却又被人拦住了去路。
这次拦住他们的，不再是吐蕃人。
这里闹哄哄的人群们，正在围观一场斗殴。
人群里只见几个无赖子正在打斗，一个个的拧眉瞪眼的发着狠，正扭打在了一团！
不过张季看了几眼却是看出了些问题。
别看那些无赖子好似打的凶猛。
嘴里喊得也是震天响！
可是，他们出手却是收着劲呢！
而且在打到对方身上的时候，很明显是避开了对方的要害！
张季冷笑一声，心中明白，这绝对又是那禄东赞让人安排的吧？
不过也好，反正自己也没打算真的去大理寺。
就这样，一路走走停停的，总是遇到些各种事情耽搁他们的时间。
还没等他们走到大理寺，时间都已经快到了下午了。
张季心中暗自冷笑！
命人调转车马，向着群贤坊方向而去！
这一看就是打算先回家，回头再将人送去大理寺。
禄东赞自然安排了人暗暗跟随张季他们。
张季回到群贤坊的消息，他很快就收到了。
禄东赞心中大喜！
这果然与他预料的一般无二！
哈哈哈哈哈！
还是自己技高一筹啊！
禄东赞很快便带人也到了群贤坊。
数十人悄悄的进了他们租赁的群贤坊宅院之中。
这座吐蕃人租赁的宅院，位于群贤坊十字街南街里的一处曲巷内。
位置有些偏僻，而且距离张季家的宅院有一段距离。
不过这些对于禄东赞他们来说，都不算什么。
只要他们能顺利潜伏在群贤坊内，那到了晚上，他们就有机会动手了！
红日西沉，夜色浓浓。
初冬的夜晚清冷凛冽。
夜色中，有人有难向北在黑暗中摸索前行。
而张家宅院此刻却是黑乎乎的看不到什么灯火。
似乎是所有人都累了，全部都已经熄灯安歇。
三更三刻，夜晚中人睡得最香的时候。
结果黑影，从张家宅院的墙头露出了脑袋。
在他们确定没有人之后，便一个个的轻手轻脚的从墙上翻了下来。
张家宅院其实并不大，即便是张季这些年翻修过，可面积还是那么大。
黑影很快就摸到了张家宅院前院，也发现了那辆有人看守的大车。
黑影们藏在阴影里，看着围着大车巡视的护卫，在等待着机会。
终于，黑影们心中的祈祷，似乎是被他们的天神接收到了！
机会终于被他们等到了。
那几名围着大车巡视的护卫，终于似乎是累了！
几人便一起走进了大车旁的一间屋子里，卡样子像是去烤火取暖，轮换着睡上一觉。
就趁着这样一个机会，阴影里的黑影们，毫不迟疑的抓住了机会，快速的冲到了大车旁！
大车的的车门是被锁住的，黑影们拿着手中短刀轻轻的撬着锁子。
“央根，央根……”
黑影用吐蕃语轻轻对着车内呼唤了两声。
车内的人似乎是听到了这呼唤，车里有了窸窸窣窣的动静！
第554章 失败的营救
大车里有了动静，外头的黑影们手里的动作也是加快了几分。
可是，大车的牢固远远超过了他们的预料！
而且，锁住车门的锁头，也甚是精妙，远不是他们高原上那些简单的锁子能比的！
一时间，那锁子竟然无法打开！
黑影们有些急切，手上的动作不由的加大了幅度！
结果，在寂静的黑夜了就突兀的响起了声响！
“外头有人！”
方才护卫们进去的那房间里，有人出声喝道。
黑影们知道自己暴露了，一时间也顾不得其他，干脆放开了手脚向着那锁子猛砍！
“当啷！”
终于，锁子被他们劈砍开了！
车里黑乎乎的，一个身影向着外头艰难爬动着！
“央根！”
黑影们在借着月光看到那人乱糟糟头发下的面孔后，立刻有人出声惊呼！
“来人啊！有贼人劫人了！”
护卫们的声音忽然大了起来！
“央根！你们快跟我们走！”
黑影也出声急促的催促道。
可是，央根似乎是受了很重的伤，动作艰难的向外爬着。
他身后的几人也是同样伤重的样子，甚至有人一动不动，似乎是昏过去了。
“快！”
黑影们不断催促！
有人干脆上车，想要将央根他们架下车！
可是，就在此时，从中院，还有前院其他的房间里，开始有护卫冲出来！
“啊！”
央根低吼一声！
他猛地将手里的一团布帛应是在到了一个黑影的手里！
“走！”
央根用吐蕃语喊出了这个字！
黑影们稍微犹豫了一下，但是在看到越来越近的护卫们，只能是一跺脚，便向着大门方向冲去！
大门那边倒是没有护卫，黑影们快步冲过去，打开院门，冲出院门消失在月色里！
“嘿嘿！还这是让郎君算准了！这些家伙还真的敢来劫人啊？”
大车上刚才还身负重伤，行动艰难的“央根”，此刻却是轻松的从大车上一跃而下！
那身手，完全不像是受了伤的人！
而其他那几个车上方才还要死不活的人，也全都活动着手脚下了大车。
一个个的搓着手，跺着脚。
看来是没有受伤，但也被这初冬的夜晚给冻的不轻。
毕竟大车上可是没有炉子的。
“好了，你们几个赶紧进去收拾一下，暖和暖和！大年，东西给他们了？”
张季从一间屋子里走出来，冲着几人笑着摆了摆手。
然后又对着那个“央根”开口问道。
“嗯，给了！郎君放心吧！”
“行了，你也赶紧让任童给你卸了易容术吧！顶着个死人脸有啥嘚瑟的？”
占张季冲着化妆成央根的张大年说道。
张大年也不多说啥，点头笑笑进屋去让任童给他祛除易容了。
张季看着院子大门方向，面色凝重。
“这回的教训，应该能让这些吐蕃人有一个难忘的教训了吧？”
张季呢喃道。
没错，大车上的那几个据说是被活捉的贼人，全是张家庄子上的护卫假扮的！
这也多亏了任童的那一手更改容颜的手段！
说来也巧，张大年与那个死去的央根身材相貌有几分相似。
便被任童选中，板做了央根。
虽然张大年他们不知道这个吐蕃人的名字，但是从之前在路上，吐蕃人查看他们时喊出的名字，知道这个人应该在吐蕃人中认识他的不少。
张季弄了这么一出，看起来有些麻烦。
就连李承乾他们几个都没有告诉。
可是，这也是正好能瞒过禄东赞，不得已而为之。
再说那些逃出张家宅院的黑影们。
现在是晚上，他们自然是无法离开群贤坊。
在他们租赁的那个南十字街曲巷里的宅院里，黑影们全都多在屋内。
只有在一间窗户被蒙着的屋子里，点着一盏豆大的油灯。
“你是说，这是央根塞给你的？”
禄东赞看着手里黑乎乎的布帛，向着面前的人问道。
“是的！央根他们全都受了很重的伤！我们在营救他们的时候，不慎被发现！正准将他们架着一起离开的时候，央根却突然将这东西塞给我，还大喊让我们赶紧走！所以，我们就……”
禄东赞点点头，没有去责怪手下办事不力。
“好了，你下去吧！交代他们不要发出声音，不要点灯！”
禄东赞摆手让那人退下。
禄东赞看着人离开，脸上才露出了忧虑的表情。
他在担心，担心张家人会江事情闹大。
那样的话，坊正一定会带着坊丁在群贤坊搜索！
要是那样的话，他们隐藏在这里那就危险了！
不过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群贤坊里并没有响起搜索贼人的动静。
反倒是天亮了之后，有了早起的人的声音。
禄东赞在坊门打开之后，第一时间，带着人分批悄悄离开了群贤坊！
禄东赞他们终于回到了四方馆吐蕃使团的驻地。
换上了吐蕃人自己衣服的禄东赞一个人在屋子里，手里捧着那张布帛仔细观看！
自从布帛拿到手，他已经看了半夜了！
从夜里看到天明！
然后回到四方馆，他又继续看！
布帛上写的东西是汉字，禄东赞倒也认识。
布帛上写的内容禄东赞也认识，那有画有字的地图，正是那震天雷的存放之地！
禄东赞心中在不断的天人交战！
他很想相信这份地图是真的！
可是，他天生的警惕，又让他不住的怀疑。
尽管这是“央根”他们用生命还回来的地图，但他依旧不敢完全相信。
不过这个也难不住禄东赞。
他已经派人乔装改扮，去暗地里查看地图上那个位于长安城外南边四十里的那一片山中！
人是派出去了，禄东赞心中忐忑的在四方馆焦急等待。
出城查看的人还没有回来，却有另一个消息被随从送来了。
“大相，方才群贤坊那边传来消息，说央根他们几个……死了……”
随从压低声音书说道。
“死了？怎么死的？”
禄东赞问道。
“说是自尽的……”随从又答道。
禄东赞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摆摆手让随从退下。
“死了也好……起码死无对证了……”
禄东赞一个人在屋里低声自言自语了一句。
第555章 山里
央根他们死了的消息，对于禄东赞来说，并没有引起他心中多大的波澜。
他们死去的消息反倒是让禄东赞心里更踏实了一些。
现在禄东赞等待的，就是去长安城外南边山丘里，查看消息的人的回信了。
从上午一直等到了接近黄昏时分，去查看消息的人终于回来了。
而且带回来的是好消息。
“你说的是真的吗？那地图上所记录的那个地方，真的是有可能存储震天雷和制造震天雷的地方”禄东赞还是非常谨慎的再次向手下人询问道。
“是的，大相，我们一行人这次探查的非常小心和仔细，我们在那里蹲守了整整有半天左右的时间，就看到那里有人进出，而且有马车进出车上装载的东西，我们远远的看，基本上可以确定就是震天雷”他手下的人也是非常肯定的回答到。
禄东赞没有再询问，而是摆摆手让手下人下去休息。
他一个人继续留在屋子里沉思着。
屋子里刚才已经有随从上来，点燃了烛火，禄东赞的脸庞在晃动的烛火的摇曳下，阴晴不定。
最终禄东赞还是下定了决心。
他知道这次。他带来的吐蕃勇士已经消耗殆尽，他手里可以使用的人数数量非常的有限，如果他想进行一次有一点规模的争斗的话，那将非常的困难。
但是如果是凭借他手里现有的力量，对那地图上所描述的震天雷的存储和制造地点发动一次小规模的奇袭。
或者是在地点外的道路上进行一次截杀。
那禄东赞觉得自己手里的人手应该还是足够的。
现在他需要做的就是要考虑一下，如何才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觉的完成这一次的计划。
在长安城里的禄东赞是绝对不敢相信，或者说绝对不敢使用唐人来进行这一次的计划的。
那些大唐人骨子里的骄傲让禄东赞，觉得他们这是从高原上来的勇士们，根本就得不到大唐百姓的认可。
禄东赞也弄不明白。即便是那些看起来有些柔弱的大唐人，在见到他们雄壮的吐蕃勇士的时候，也会抱有一种居高临下，趾高气扬的蔑视的态度。
真是让他想不明白，这些大唐人的自信到底是来自于哪里。
不过在见识过震天雷的威力之后，禄东赞似乎有些明白了。
原来只要大唐依旧保持着那份战无不胜的血勇，那么大唐人的骄傲将始终铭刻在他们的骨子里。
现在禄东赞要做的便是想尽一切办法来获得那震天雷！
因为他也想让吐蕃人也具备这种居高临下至高气扬的骄傲。
经过一夜的周密计划，第二天，天刚蒙蒙亮，禄东赞，便带着他几乎所有的随从离开了四方馆驻地。
他们所有人包括禄东赞在内，在离开四方管之后便分头行动，他们游长安城各个方向汇集到了长安城南门外一个偏僻的宅院里。
在这里他们所有人又陆陆续续的换上了唐人的装扮，而且这次他们随身携带的不再是短刀，而是长刀了！
紧接着禄东赞带着这近百名吐蕃勇士，便开始向着地图上所描述的地点前进。
昨日去查看的禄东赞的手下，现在就是他们的向导。
在这几个人的带领下，禄东赞他们一行人兜兜转转在一直进入了山里之后又走了近一个多时辰，那几名向导才放缓了脚步。
这几人来到禄东赞身旁小声的向他汇报，意思是说就在前面大约56里外的地方就是地图上标注的哪一处秘密地点了。
只是从现在开始不能顺着山路走了。
因为在前边昨日他们探讨的时候，就发现沿途有不少的哨探！
所以要想不知不觉的靠近哪里，只能在这里下马步行翻山，慢慢的靠近才可以。
禄东赞显然是一个愿意听取别人意见的人。
他非常果断的命令所有人下马，留下了几名看守马匹的手下之外，其余人包括他自己全部都徒步，随着那几名向导向着那地点靠近。
这些吐蕃人虽然在于大唐步卒的战斗中输的一塌糊涂。
但是说句实话，他们的身体素质还真的是非常的不错的。
尤其他们这些人全部都是从高原上下来的勇士，哪一个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
即便他们不是那五百勇士中的一员，但是他们的身体素质和战斗力也是非常的彪悍。
就这样这百余人在山中穿行了一个多时辰之后，向导指着前方山谷小生对禄东赞说道：“大相。你看！地图上标注的震天雷的藏匿和制作地点，便在前方那处山谷之中！”
此时的。禄东赞虽然很累，而且也是气喘吁吁，但是他依旧保持着他的小心和谨慎。
听了手下人的汇报之后，他并没有着急让这些人立刻冲下去。
相反的，他却让众人在这里小心休息，而他自己则是不停的观察着那处山谷。
就只见山谷周围的树木树叶已经变黄，剩下光秃秃的树干，地上的青草此刻也已经变黄。
崎岖的山路上并无半个人影，而且显得非常的寂静。
禄东赞没有着急，他沉得住气静得下心，他裹了裹身上的棉袍，耐心的等待着。
此时的禄东赞倒是在心中暗暗感叹，大唐的这种廉颇还真的是非常的暖和，而且最关键的是他还非常的轻便，与他们高原上经常穿的那种皮球不同的，就是那轻飘飘而且暖和的感觉。
他此时还能够在这里静静的观察着前方山谷并没有被冻僵，那就全靠身上这一身的棉袄了。
功夫不负有心人！
禄东赞，终于在等了约么小半个时辰后，终于看到远远的有一辆马车，在七八个人的护卫下，从山谷内缓缓地走了出来。
禄东赞让手下人小心隐蔽身形。
随着马车离他们的距离近了些禄东赞依稀可以听到马车走在山路上吱嘎吱嘎的声音。还有偶尔传来的大唐护卫们的话语声。
“张二郎，某与你讲，今日这一车的震天雷送到之后，那某便请你们去吃酒，而且听说西市上的醉仙春又出了新酒！那可得好好尝尝！”
“你这个家伙，不要一天到晚总想着喝酒！咱们押运震天雷，可是要十分小心才行，你莫要出了岔子，到那个时候咱们谁都讨不了好！”
“嘿嘿嘿嘿，某也就是说说！即便是喝酒，那自然也得是将这震天雷压送到了地方之后的事了！”
禄东赞，听到这些传来的断断续续的说话声，心中不由暗喜！
看来自己这次是真的找对了地方了！
第556章 山谷里
禄东赞仔细的观察着那辆马车和押送马车的军卒。
一个计划渐渐的浮现在了他的脑海里。
“你们二十个人，去拦截那辆马车！不要着急杀了那几个护卫！目的是要引山谷里的军卒守卫出来！我的意思你们明白了吗？”
禄东赞对着一个首领模样的手下说道。
那个首领也是明白了自家大相的意思，用力的点了点头。
“属下明白！”
说罢，他便领着二十人悄悄的绕向了那边的山道边。
那押送马车的七八名军卒正在说着话赶路，忽然，就见千前边山路上出现了二十来个蒙着脸，手持长刀的凶徒！
那模样一看，便是要劫道的！
还没有等二十多蒙面贼人冲杀过来，那七八名军卒便惊慌失措的大喊着，向着山谷那边奔逃过去！
他们一边跑还一边大喊着！
禄东赞看到那几个护卫马车的军卒逃走，也不再犹豫。
他只带了几名随身护卫也来到了马车旁。
当马车上的东西被他们揭开，禄东赞和那二十多名吐蕃人齐齐退了几步！
马车上整齐码放的木箱里，放着的全是那日在校场上让他们五百吐蕃勇士含恨死在大唐长安的“凶器”！
禄东赞小心的靠近，拿起一个震天雷在手中摩挲。
“这么个东西，真的会有那么大的威力吗？”
禄东赞看着手里的震天雷，低声呢喃了一句。
但他没有时间去仔细琢磨，他知道，很快就会有山谷里的守卫出来。
于是，禄东赞便让那首领领着二十多人，赶着马车继续向前去！
若是遇到了追兵，他们可以用这震天雷来应对！
可是，此时的禄东赞并不知道这震天雷到底该如何使用！
即便是他们知道震天雷需要点燃引线，然后投掷出去。
然而，他们眼前这辆马车上所有的震天雷，却全部都是没有引线的！
禄东赞没有仔细交代，那首领也没有细问。
在那个首领想来，这玩意大概、也许、或者、只需要扔出去就能像那日校场上一样，爆发出恐怖的威力吧？
禄东赞再次带人退回了他们的不藏身之地。
果然，没过多久，便见有二百多名守卫军卒，从山谷里冲了出来！
大唐军卒们冲着马车驶去方向紧追不舍，山路上拐了几个弯，转眼间便不见了踪影！
禄东赞此事不再迟疑！
立刻带人向着山谷急行而去！
山谷里的景象与禄东赞想象中的相差不多。
几件木屋在山谷中的溪流边，而旁边还有一些石磨、石碾之类的东西。
只是看起来好像是没有什么人。
山谷里的光线有些暗淡。
冬天的日头本来就低，山谷四周落了叶子的树木不少，也挡住了不少阳光，所以，山谷里有些昏暗。
禄东赞此时却是顾不得其他了！
事情到了这一步，他已经是退无可退！
这最后一步必须要迈出去！
禄东赞此时不再犹豫！
立刻带人向着山谷里冲了下去！
八十多穿着唐人服饰的吐蕃人，手里挥舞着长刀，嘴里嗷嗷叫着，向着山谷里那几座木屋冲去！
他们的动静自然是惊动了屋里的人！
只见木屋里呼啦啦的冲出来五六十名匠人打扮的唐人。
一看有人冲来，这些匠人全都惊慌失色的，向着山谷另一头逃跑而去！
吐蕃人的马匹可是留在了山下，他们此刻徒步冲锋的速度，并不比那些匠人快多少！
反倒是那些唐人匠人的速度要更快一些！
转眼间，便只见那些匠人逃进了山林，不见了踪影。
禄东赞他们也顾不得去追杀那些匠人。
此刻对于他们来说，冲进那些木屋，拿到震天雷制作的秘密，这才是他们现在要做的事情！
在禄东赞的催促下，吐蕃人很快便冲入了山谷底部，来到了那些木屋面前。
禄东赞此刻心潮澎湃！
他感觉，震天雷的秘密即将就要被他得到了！
想想吧！
有了震天雷的吐蕃勇士，那将会是天下无敌的！
到了那个时候，他这个吐蕃大相，将会是名垂青史的存在！
吐蕃有朝一日统御天下，那他禄东赞必将会有一个至高无上的地位！
想到此处，禄东赞心中火热！
“去搜！去把震天雷的秘密搜出来！不要放过一点蛛丝马迹！”
禄东赞对着手下大声命令！
吐蕃人答应一声，分头冲进了那些木屋之中！
“大相！这里有线索了！”
不多时，一名吐蕃人从屋里冲出来，对着禄东赞大声喊道。
禄东赞急忙三步并作两步，冲进了那间木屋里。
只见木屋里还算宽敞，里头摆放着的是一些瓶瓶罐罐，坛子大瓮。
那吐蕃人引着禄东赞来到木屋一旁，只见在昏暗的光线下，在一张矮几上，铺放着几张有图有字的纸张。
禄东赞颤抖着手拿起了那些纸张，只见上面的文字和图案，很显然就是震天雷的制作方法！
禄东赞是识得汉字的，他看了几眼后，发现那些文字写的有些小，在这昏暗的屋里看不大清楚。
他的眉头一皱，旁边有随从看出了他的心思，拿出火折子就要点火！
“混蛋！这里能点火吗？走！出去！”
禄东赞大声喝止了手下！
虽然他并不知道震天雷里的东西是火药，最怕见火。
可是，那一日那些大唐步卒都是点燃了那震天雷上的什么东西才投掷出来的!
这个让禄东赞从心里隐隐感觉到，这跟震天雷，应该和火焰有什么关系！
他的小心显然是正确的，这也让他躲过了这一劫。
到了屋外，光线比屋内稍微明亮了一些，也就不用再点什么火。
禄东赞眯起眼睛仔细的看纸张上的文字。
忽然发现，在纸张底下有一行更小的字迹。
禄东赞不自觉的，就将纸张又闲着眼睛拿近了些。
待到禄东赞看清楚哪一行小字后，脸瞬间就白了！
因为那一行小字写着：“敢打震天雷的主意，那就送你们去见你们的天神！”
“快撤！”
禄东赞大喊一声，便要带人冲出山谷！
可是，这时候还想跑，显然是已经晚了！
第557章 覆灭
此时禄东赞再想带人撤出山谷，却已经是迟了！
“轰隆！轰隆隆！”
一阵密集的爆炸声骤然在山谷里响起！
“啊！”
“啊！”
随着爆炸声突兀响起，惨叫声也同时响起！
山谷里的那些木屋，以及山谷里一直到谷口方向，都被火光和浓烟充斥！
爆炸不断持续！
吐蕃人的残肢断臂不断飞起！
已经彻底乱了的吐蕃人，鬼哭狼嚎着没头苍蝇般在山谷里四处乱窜！
禄东赞的运气还是算不错，在身边护卫的保护下，倒是没有在第一时间死在突兀的爆炸之中。
可是，此时此刻禄东赞的内心已经是一片死灰！
他知道，这次他们是彻底完了！
即便是之前他带来的五百吐蕃勇士，在比斗中几乎被大唐步卒团灭，他的心里都没有这种绝望。
毕竟那时候他禄东赞心里还有希望。
可是，这次不一样。
这次他带来的，可是吐蕃使团最后的力量！
就连他这个吐蕃大相都亲自带队前来了！
留在长安城四方馆使团驻地的，除了那些奴隶杂役，就只有区区十来个人了！
禄东赞心里一片死灰！
他被随从们拥簇着在山谷里四处躲避，可禄东赞真是恨不得自己立刻被炸死才好！
这样他就可以一了百了！
“轰隆！轰隆隆！”
几声爆炸声忽然留在禄东他们身旁响起！
“啊？”
禄东赞，还有他的随从们，都被这近在咫尺的爆炸抛到了半空！
禄东赞在空中一瞥就看到，他带来的人几乎全军覆没在这山谷里！
禄东赞最终落在了山谷边的一棵大树上！
奄奄一息的他手脚都被炸断，眼见得只剩半条命！
山谷里的爆炸声终于停息了。
硝烟也渐渐散去。
此时的山谷已经完全变了模样！
已经炸的四分五裂的木屋，有的还燃烧着火光，木头不时发出“噼噼啪啪”的燃烧声！
原本还算是山清水秀景色不错的山谷，此刻已经如同一片人间炼狱！
残肢断臂血与火，还有尚未断气重伤之人的凄厉惨呼，都让这里变得更加可怖！
禄东赞爆破的身体高挂在大树上，看着山谷的视野绝对是最好的。
也正是如此，眼前的惨状更是让禄东赞的心碎了！
他的双目流出了两道血泪。
他抬眼看向了林间透出的蓝天。
仿佛又重新身处他的高原。
蓝天！
白云！
雪山！
羊群！
还有他辅佐的那位被他寄以厚望的赞普！
……
那是他故乡最美的模样！
可是，他却是再也回不去了……
禄东赞没有立刻死去。
他生不如死的挂在树上苟延残喘。
禄东赞身体上的痛苦他已经快要感觉不到了。
他只是沉浸在一种弥留的幻境之中！
山谷里山风吹过，一切渐渐归于平静……
长安城鸿胪寺四方馆吐蕃使团驻地。
“洛隆，你说大相他们能顺利拿到那玩意吗？”
一名吐蕃使团留守人员在向面前小官模样吐蕃官员问道。
“你在说什么呢？那可是大相亲自带队！大相可是我们吐蕃最聪慧的人！他亲自出马怎么会失手？”
那叫做洛隆的吐蕃使团小官瞪了说话吐蕃人一眼说道。
“是！是！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之前出声询问之人忙出声辩解道。
吐蕃使团驻地剩下的人中，就是以洛隆他们两人为首。
其余的除了十来名使团人员外，就只有那些做杂役的奴隶了。
洛隆虽然嘴里说着相信大相能顺利拿到震天雷制作秘方。
可说实话，他心里此刻却是七上八下忐忑不安的。
虽然他们吐蕃的大相绝对是高原上最有智慧的人，也绝对是百战百胜的人物。
可是，在洛隆见识过大唐的繁盛和战力恐怖之后，他心里也有些动摇了！
洛隆不知道自己心里的这种动摇到底是不是怯懦的表现，但他知道，现在吐蕃使团所有人，只怕都是和自己一样心里没底！
包括那些奴隶们！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
一天！
两天！
三天！
整整三天过去，洛隆他们却始终没有等到他们吐蕃大相的归来！
而等来的，却是大唐鸿胪寺官员的问询！
一个外藩使团人员的莫名失踪！
而且还有使团带队人员的莫名失踪！这些绝对是要引起大唐的注意的！
在大唐别说是这些外藩人，就连大唐自己的百姓，想要离开自己家乡去其它地方，那都是需要官府开具的文书。
若是私自流动，那是会被官府拿下问罪的！
大唐自己的百姓都尚且如此，那外藩人在大唐更是在行动上受到更多的限制。
尤其是一个使团几乎所有人莫名失踪，那绝对是会让大唐震怒的！
可是洛隆在面对大唐鸿胪寺官员问询的时候，他又能说什么呢？
洛隆自然是不能说出禄东赞他们到底是去做什么了。
只能支支吾吾的用自己不清楚为借口推脱。
他如果不这么推脱的话，又能说什么呢？
他总不能对大唐的官员说，我们吐蕃的大相带人去抢你们震天雷的制作秘方了吧？
不过他的答复显然没有能够让大唐鸿儒士的官员满意。
于是在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四方馆吐蕃是团的驻地，为大唐军卒严厉的监视了起来。
而且对于寻找吐蕃大相禄东赞，以及其他人踪迹的行动，也是在持续的展开。
只是非常的遗憾，这种寻找和搜寻持续了半月之久，时间直接来到了十一月中，却是没有丝毫的结果。
于是关于吐蕃使团神秘失踪的消息，便在长安城里流传开来。
而且关于吐蕃使团莫名其妙失踪的消息，说法更是千奇百怪，各种各样。
有人说吐蕃血团是已经悄悄地返回了高原，而他们之所以要这么做，是因为他们盗取了大唐某种宝贝。害怕被大唐查到，所以才悄悄地溜了回去。
也有人说吐蕃是团失踪不见，是因为那个吐蕃使团的领头人吐蕃大相禄东赞带着那些吐蕃人去寻访大唐境内的神迹了。
毕竟吐蕃人信奉天神，那是非常的虔诚的。
甚至还有人说吐蕃是团支书，神秘失踪，是因为那位吐蕃大相看上了一位美貌的大唐女子，而大唐又不允许与外藩人通婚，于是那位吐蕃大相便带人抢走了那名女子躲藏了起来，想从此过上双宿双栖的生活。
总之一时间各种说法满天飞弄的长安百姓们也不知道，到底为什么吐蕃使团会神秘失踪了！
第558章 失踪的使团
吐蕃使团就这么不明不白，不清不楚的失踪了！
不管是大唐鸿胪寺的官员，还是满长安的百姓，甚至是吐蕃使团剩下的洛隆他们几个吐蕃人自己，全都是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过在洛隆他们偷偷的想来，他们的吐蕃大相禄东赞，很有可能是得手获得了震天雷的制作秘方，偷偷的带人潜回吐蕃去了！
而他们这些剩下的人，则是留在长安吸引大唐人视线，迷惑大唐人的旗子！
为了大相！为了赞普！为了吐蕃！
洛隆他们咬牙坚持，一口咬定他们的吐蕃大相，是带着人去游览大唐的大好河山了！
至于说他们为什么没有向大唐鸿胪寺申请公验和过所，洛隆的理由是在他们吐蕃没有这么一条规矩。
就这样，吐蕃使团的去向成了一个谜。
不过大唐鸿胪寺的官员最后也懒得再去追究了。
就直接用洛隆他们的证词上奏了朝廷，给出的调查结果是，吐蕃使团在大相禄东赞的带领下，私自离开长安游山玩水去了！
也许最后会自行返回吐蕃，反正不关他们大唐的事情。
至于洛隆他们，那就由着他们自己了。
愿意什么时候回高原，那就回去好了。
吐蕃使团失踪的消息在长安传的沸沸扬扬。
曹安和长孙冲他们第一时间就去醉仙居寻了张季。
“四郎，你给某说句实话，那吐蕃使团的事情，到底和你有没有关系？”
曹安看着张季挤眉弄眼的低声询问。
而长孙冲和程处亮在一旁，则是试着耳朵，等着张季的回答。
“三郎，你可莫要乱讲！那吐蕃使团的事情，与某有何干系？他们留守的人不是自己都说了吗？他们是自己去游山玩水去了！”
张季一栏无辜的看着眼前这三人说道。
他此话出口，曹安他们三人却是一脸信了你的鬼的表情。
“你等这是何意？难道你们觉得那吐蕃使团失踪，是某的手段么？”
住张季看着三人说道。
他话一出口，曹安仨人却是齐齐冲着张季默默点了点头。
张季一看，无奈的苦笑一下，却是不在多说什么。
要说这事情，曹安他们三人的直觉，还真是没有错！
那山谷里的埋伏，还真是和张季有很大的关系。
不过，那事情却不是张季自己一个人的手笔。
之前张季已经与李承乾密谋过了，而且也是得到了李二陛下的默许的。
针对吐蕃使团的这次行动，本来张季是没有打算做的怎么绝的。
可是，在禄东赞对张季的家人造成了威胁之后，张季改变了主意。
他知道禄东赞最想得到的就是震天雷的制作秘方。
于是，他便安排了任童，给张大年他们几人换了妆容扮做了央根他们，从而用一张假地图，吸引禄东赞前往了那个布置好的山谷。
因为张季知道，禄东赞那迫切的心情，必将会使得他不得不冒这个险。
那山谷里的人员，都是提前安排好了的。
其实禄东赞他们一进山，就已经被提前发现了！
之后所发生的一切，都是一场提前准备好的演戏！
所有的一切，都是在吸引着禄东赞他们进入那早已经布置好炸药的山谷！
至于说那一车提前运出山谷的震天雷，那些只是一车震天雷的瓷质外壳罢了！
里头完全没有装填火药！
山谷里的那些图纸、材料、半成品什么的，自然也是假的了。
即便是禄东赞他们中有人将那些东西带出去，也是徒劳的。
而且，山谷里火药的安排的埋置，是经过了岳宁他们这些操弄火药成痴的家伙的精密计算。
绝对可以保证让进入山谷的人全军覆没！
你要说为什么李承乾，乃至李二陛下会同意张季对付吐蕃使团。
而且是对吐蕃使团吓死手。
其实这完全就是因为那禄东赞这段时间在长安城里的小动作，已经惹怒了大唐的皇帝陛下和太子殿下！
大唐是骄傲的！
岂容你撮尔小国的使团不断的挑衅？
而且张季这个引君入瓮的计谋，的确够狠！
也能够让大唐官府将自己的责任摘了个干净！
这不嘛！
到了最后，吐蕃使团留守的人，自己都说了，是那吐蕃大相自己私自带人离开了长安城，和大唐官方没有什么关系！
这不就挺好的嘛？
至于到最后吐蕃那边察觉出不对，那又关我大唐什么事？
你们大相自己带人私自离开的，即便是出了意外，那也是自找的！
张季一看曹安他们三个那一副“我猜就是你干的”的神情，也是有些无语。
这几个家伙，还真是挺了解自己的啊？
不过，这事情关系重大，自己绝对不能说漏了嘴！
自己毕竟只是出了个主意罢了！
最后出手的，主要人手还是太子的人！
自己可是有不在场的证据的！
要不然自己这几日，又是请客吃饭。
又是去拜访伯父张士贵。
又是去东外市上闲逛。
目的不就是让人知道自己，这几日自己是很忙的嘛？
反正无论如何，张季是不会说漏嘴的。
虽然张季始终不肯吐口，但是曹安和长孙冲、程处亮他们就是认为这事情和张季有关系。
最后张季还是用一顿醉仙居最新菜式酒席和醉仙春新酿，让这三个家伙不再追问了。
吐蕃使团的事情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的淡出了人们的视线。
冬至日和元旦日即将到来，新的一年又要到来了！
冬日里的雪花漫天飘舞，长安城里银装素裹，好一派冬日美景。
现如今长安城的百姓们，冬日里已经不再那么难熬了。
有了蜂窝煤，有了铁炉子，还有了火炕、火墙，这些都让人们在冬日里不再像以往一样，到了冬日只能哆哆嗦嗦的咬牙熬着。
而且棉花的普及种植，使得现在的棉袍成为了真正的棉袍，棉被成为了真正的棉被。
屋里有火炉，室外有棉袍，冬日似乎已经变得好过许多了。
冬日的长安城依旧是热闹非凡，东外市上却是有了些麻烦事！
第559章 机会
就在大雪纷飞的蓝月初十，曹安来寻了张季。
“四郎，这回你可一定要帮某想个主意啊！要不然这麻烦可就大了！”
曹胖子一见到张季，连披在身上的披风都没顾得上解下来，就忙不迭的开口说道。
张季闻言，心里不由有些不明所以。
“又怎么了？出啥事了啊？”张季先是让人去给曹安起热茶来，然后又示意人替曹安解下披风，这才开口问道。
“四郎，事情是这样的……”
曹安解了披风，也顾不得喝茶暖和一下，就将此次前来的原由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
原来就在入了腊月以来，东外市上便开始有外番的商贾抛售他们手里的一些货物。
其中数量最多的，是各种皮毛。
无论是羊皮，牛皮，亦或者是其他的什么皮毛，都在他们抛售的范围之内。
本来按说这些外番商贾抛售皮毛，对于大唐百姓来说，应该是一件好事。
毕竟这些皮毛若是能价廉物美的被大唐百姓买了去，那也是在冬季里很不错的皮褥或是皮裘。
可是，这些外番人抛售的数量有些太大了！
大到了对大唐自己的皮毛商人都造成了很大的冲击！
要说起来大唐自己的牛羊马匹等牲畜的饲养量，并不算是太大。
和大唐那幅员辽阔的疆域，还有远超外番的人口数量的比例来说，那些牲畜的饲养数量真的算不得多。
而且，这些牛羊马匹绝大多数都是产自大唐北方。
可是与大唐相邻的那些北部外番，曲却是牛羊马匹数量比例远超大唐。
这也许就是农耕民族和游牧民族之间很大的一个区别吧！
本来张季对于这种商贾之间的事情，不是很想掺和。
可是，随着曹安的讲述，张季心中升起了一丝警惕之心！
“那些外番商贾，这是想做什么？三郎，你可知道大唐北部诸外番，这入冬以来可是除了什么事情么？”张季不解的皱眉问道。
“这个……好像听有外番商贾说过，自从今年草原上入冬以来，大雪不断。有些地方似乎是遭了雪灾……”曹安想了一下答道。
“雪灾……”
张季呢喃一声，开始沉思。
如果说这是因为这场雪灾导致了外番皮毛大量在大唐倾销，这似乎也说的过去。
毕竟草原上的那些外番人也是要吃粮食的。
牛羊被冻毙而死，肉他们可以充饥，皮毛自然就可以出售了换粮食了。
草原上的那些外番人，牛羊马匹就像是他们的性命一般。
若是在冬天里遭遇了雪灾，也就是他们所说的“白灾”，那就意味着，从现在开始，一直到来年草原上开春，他们将会面临一个非常严峻和难熬的时间段！
难道这真的是草原上受灾的缘故吗？
至于大唐自己那些皮毛商人收到的冲击和损失，张季倒是没有太放在心上。
毕竟只要稍微用一点点“补贴”的形式，就能够帮助那些大唐商贾度过难关了。
现在张季所思考的，并不是曹安向他求助的事情，而是这件事情背后究竟隐藏着怎样的真相。
“三郎，你此次来寻某替你出主意，不就是为了那些被外番皮毛冲击的叫苦连天的大唐商贾吗？这不是什么难事！”
张季终于开口对曹安说道。
“哦？四郎你有什么好主意？快说！快说！”曹安忙催着问道。
“你们东外市市署，可以专门针对那些专门贩卖皮毛的大唐商贾们，设立一个补贴！”
“补贴？什么补贴？”
“说是补贴，其实就是针对他们适当减免市署对他们征收的费用。这样他们就能够拜托目前的窘境了！”
张季的话说罢，曹安也陷入了沉思之中。
张季也没有打断曹胖子的思考，自顾自的端起茶杯喝了口热茶，也自己想起自己心中的疑惑来。
“四郎这个法子可行！”
半晌曹安终于眉头舒展的开口说道。
“四郎你这法子真是够可以的！”
曹安脸上露出了笑容，对张季说道：“咱们东外市市署专门针对咱大唐的皮毛商贾进行补贴！而对那些外番的皮毛商贾则可以加重各项征收！这样一来，不仅皮毛的价格可以再次被咱们自己控制住，也能让那些外番的商贾不能用皮毛来冲击我大唐的市场！”
张季见曹安明白了自己心里的意思，也点了点头不再继续和他说这些，而是和曹安说起了自己心里所想。
“三郎，你说那些外番商贾此次大量的运来皮毛抛售，那他们是不是也应该会大量购入粮食运回草原呢？”
张季看着曹安开口问道。
“嗯，四郎你说的不错！那些外番皮毛商贾在抛售了部分皮毛得了钱票后，真的是在与东外市上的那些粮食铺子联络，打算大量购入呢！”曹安点头答道。
张季点点头，又开口道：“那你知不知道，那些外番商贾有没有和哪一家粮食铺子商谈好了呢？”
现如今大唐的商铺，若是要成交一些数额较大的货物，那就必须通过市署来签订契书。
所以那些外番的商贾有没有和哪一家粮食铺子谈妥，曹安绝对是知道的。
“这倒是没有！应该还在谈着呢吧？”曹安想了想开口说道。
张季又是点了点头，他心里有一个想法开始冒出了一丝萌芽！
如果这次草原上今年冬天真的是遭遇了白灾，那些草原上的外番诸国遇到了困境。
那么，张季觉得，这绝对是大唐的机会来了！
要知道，在贞观三年的时候，大唐打破突厥颉利可汗，那颗不仅仅是因为大唐兵多将广，作战勇猛！
当年之所以能毕全功于一役，也是因为当年草原上也是出现了白灾!
颉利可汗和突厥人在那等困境下，才会被唐军彻底击败！
当然了，张季这次可是没有打算煽忽大唐再次对草原出兵。
自古以来，兵者国之大事也！
若是随意的对外用兵，那对于国家来说，绝对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
这个道理张季还是明白的。
他心里想的是另一个更温和，却是更加狠毒的计谋！
第560章 夫妻对话
张季心里在盘算的那个主意，现在还是一个大致墨湖的雏形。
所以要他现在立刻就拿出一个完善的计划来，还有些困难。
不过，虽然没有一个完美完善的计划，可大致的思路和方向却是已经有了的。
“三郎，有件事情某要拜托你！”
张季看着曹安，非常认真的开口说道。
“四郎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啊？咱们兄弟又不是外人！有什么你直说便是！不必如此客气！”曹安也是正色答道。
张季点了点头，压低了声音开口说道：“四郎，某要你秘密安排人，收购那些外番商贾手里的皮毛！价钱不必过分压低！”
“啊？这……这是为何？难道四郎你打算要做皮毛生意么？”曹安闻言，很是不解的问道。
张季又摇头道：“不是，某不做毛皮生意！但是此事与某很重要！你只要那派人去做就是了！但是绝不可以写露出你我在背后！另外……”
张季顿了顿，又继续道：“另外，收购那些外番皮毛的时候，还要透出风声去给他们！就说我大唐现在其实非常需要大量的皮毛！只要他们能源源不断运来大批量的皮毛来，那到时候都会以一个好价钱收购！”
曹安听了张季的话，眉头皱的更紧。
他实在是想不到张四郎这到底是打算做什么！
不过虽然曹安不清楚张季的谋划，但是却不妨碍他去按照张季的话做。
“行！此事四郎你且放宽心！某自会安排妥当！”曹安点头答道。
“收购的毛皮，就暂且先寄存在东外市的库房内。稍晚些时候，某会安排人去拉走的。”张季又交代道。
曹安答应后，两人又说了会儿话，曹安便告辞离去。
张季自己则是留在了屋里，沉思起自己心中的那个想法来。
“郎君，这天都黑了，你怎么不掌灯啊？”
张季不知道沉思了多久，忽然耳边传来妻子宋雨婷的声音。
等到张季回过神来才发现，屋里已经一片昏暗，外头已然是到了黄昏时分了。
原来是张季沉思出声，仆役们也不敢贸然进屋打扰。
知道了掌灯时分，才去告知了宋雨婷知晓。
回过神来的张季，忙起身上前搀住了挺着个大肚子的媳妇。
一边还忙招呼人点灯。
“这大冷天的，你不在屋里好好带着，怎地还乱走呢？有什么事你让人去叫某，某去寻你就是了！这院里地上还有残雪地滑，你这下个月就要临盆了，可不敢出了什么岔子！”
张季一边搀住宋雨婷，一一边开口说道。
宋雨婷被张季搀着坐在了屋内的椅子上。
“哎呀，哪里就有你说的那般夸张了啊？卜瑛可是给我说了，当初她怀着小堂儿的时候，可是到处乱走也没事的！”宋雨婷笑着抚摸这自己高高隆起的肚子，一边对着张季说道。
“那可不行！你无论如何也得要小心才是！”
张季此时也不管宋雨婷说什么，只是一个劲的嘱咐。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宋雨婷被张季说的有些急，便忙摆手止住了张季的话。
“你也是，常青就在旁边院里，也常常出来走动！怎么也不见你去唠叨她呢？哼！”
宋雨婷嘟了嘟嘴，有些不满的对张季道。
“阿青自小在山里长大，身子骨可是要比你强上许多的！再说了，她临盆的日子，可是要比你晚上三个多月呢！就这么点事情你还要攀比啊？莫不是……”
张季说着笑着看向了自家媳妇。
宋雨婷被张季说破了心里的那点醋意，有些不大好意思。
“乱说什么呢？我可不是善妒妇人！”宋雨婷冲着张季挥了挥小拳头说道。
张季见状，觉得自己媳妇可爱！
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
“是！是！我家娘子自然不是那种善妒的妇人！可你无论如何也要保护好自己的安全啊！切莫要大意了！”
宋雨婷闻言，无奈的摇了摇头！
自己郎君这唠叨，她是听得既甜蜜又无奈啊！
“对了，郎君，孩儿的名字你可曾想好了么？”
宋雨婷忙转移话题问道。
“这个……”
张季思索了一下，说道：“现在你腹中孩儿是男是女还不知道呢！现在取名字也是白费！不过你也别多想，名字某已经琢磨了好些时候了。等到时候，定要给孩儿取一个好名字的！”
听到自家郎君还没有取好孩儿的名字，宋雨婷倒也没有恼。
毕竟她问这话的目的，更多的是为了转移话题。
“对了，郎君，那要是阿青的孩子出世后，她是留在长安，还是要会蜀地去啊？到时候孩子会跟着她一起回去吗？”
宋雨婷不知怎么，就问出了这样一个有些敏感的话题。
常青想要回归蜀地，会铁山去，这个是张家人都知道的事情了。
本来也没有什么好瞒着人的。
常青无论如何，也是僚人的僚主。
她若是久居长安，只怕是阿鲁也无法替她压服得住那些僚洞的僚王。
只是若是常青到时候要是带着诞下的孩儿一起回归蜀地的话，旁人不说了，就是张漱只怕也是不会答应。
张季闻言面上闪过一抹无奈，叹口气道：“这个还不好说！等到了跟前再说吧！”
宋雨婷察觉到自家郎君心情不好，忙又转移话题道：“郎君，你说我这腹中，到底是个男娃，还是个女儿啊？”
宋雨婷轻抚肚子，抬头目光灼灼的看着张季又道：“郎君你虽然说儿子、女儿你都喜欢，可我怎么觉得，你反倒是在盼着我生个女儿你才高兴呢？”
张季闻言，脸色好了些。
“你别说，你这猜的啊，还真有几分对呢！要说啊，某还真是希望你能给某生一个想你一般漂亮的女儿出来！”
张季这是又想起了前世自己那久未见面的女儿来了。
作为一个资深的“女儿奴”，自然是希望这一世依旧有可爱懂事的小棉袄陪在身旁喽！
这样也能弥补上一世，女儿被前妻带着出国后，再也没有见过面的遗憾了。
第561章 皮毛和粮食
长安城外东外市，皮毛商人的春天似乎是真的到来了。
东外市市署。推出了一系列针对皮毛交易的各项政策。
而这些政策当中有很大一部分是对外番皮毛商人所制定的。
虽然这些政策并没有像对大唐皮毛商人那样，直接的给予补贴和优惠。
但是在这些政策当中，也是明确的向那些外番皮毛商人散发出了很大程度上的善意。
其中最让外番商人心动的，便是。那一条可以用优质的皮毛来换取粮食！
要知道此时的粮食对于大唐步卒那些受了白灾的外番来说，简直是比精灵还要珍贵的好东西。
而且最关键的是，在那些草原上的步卒们，他们虽然拥有大量的马匹，牛羊，各类牲畜。
可是偏偏他们就是没有粮食。
因为他们从来都不种植粮食。
游牧和农耕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文化。
而这两种截然不同的文化所反映出来的差异，也恰恰从这些方面能够看得出来。
草原人逐水草而居。
在他们的心中，牛羊马匹便是他们最为珍贵的财富，也是他们赖以生存的根本。
而对于以农耕为主的大唐来说，农田当中那些正在生长的庄稼，才是人们安身立命的本钱。
这个冬天草原上遇到了难得一见的雪灾，这便是的原本还算富裕的草原各国此时陷入了巨大的饥荒和恐惧当中。
现在这些外番的商人，在得知了用优质的皮毛可以换取大唐的粮食。
这个消息对于他们来说绝对是足够惊喜和震撼。
就在他们确定了消息的准确信号，一个个便兴奋地派人回自己的草原。
准备收购更大数量的皮毛运来长安，以换取他们步卒度过这个冬天所需的粮食。
自从贞观4年开始，大唐基本上算得上是风调雨顺。
随着人口的悄然增加，也随着庄稼里农作物的连年丰收。
这使得大唐各地的关明粮仓都已经是满满当当的了。
而当东外市市署令曹安，向朝廷上奏了一本，用各个粮仓陈年的陈粮，来换取那些外番商人手中的优质皮毛。
这个主意很快便得到了朝中大佬和李二陛下的允许。
甚至李二和房玄龄他们几个，都已经隐约看出了这条计策背后的一些东西。
“陛下，若是此计能行，那么只要随着时间的推移，草原上的诸多藩国部落，迟早会彻底依赖我大唐！等到了那时候，大唐北境将再无战争之危机！此条计策了，真是妙啊。”
房玄龄不由得出声赞叹道！
“是啊，最关键的是我大唐付出的是那些陈年的旧粮。即便是没有这些皮毛，我大唐的这些陈粮，只怕也无法再存放太久。如此一来，这些粮食不仅仅有了去处，也为我大唐换来了数不尽的优质皮毛，最关键的是很有可能为我大唐解决，北境永久之安宁。”长孙无忌也是出声说道。
李二面有得色，伸手轻捋颌下胡须，俨然一副，这个主意好似出自他手一般的模样。
没法子，谁知道人家是皇帝呢？
臣子所想出来的好计策，归根结底自然是要把功劳归结到他这个大唐的帝王头上的。
“这个曹安不错呀！能想出这种法子来，想必也是用了心的。回头嘉奖勉励一番吧。”李二陛下开口说了这么一句。
曹安若是知道自己上的这份奏疏，换来了李二陛下一句不咸不淡的嘉奖，只怕是心里会有些失落吧？
不过好在曹安并不知道这些。
此时的他正在和户部的人一起，紧锣密鼓的从长安周边各个官仓调集那些陈年旧粮。
草原上的皮毛，源源不断的在这个冬天涌向了大唐的都城长安。
与此同时，也有无数大唐的陈年旧粮涌到了北方草原上。
草原上的人们渐渐的发现，原来他们眼中那些病算不得什么值钱东西的牲畜皮毛竟然能够换来如此珍贵，可以饱腹充饥为他们解决饥饿的粮食。
这个发现让这些草原上的人们心中渐渐有了一丝奇怪的想法。
他们以往之所与劫掠大唐。说到底也不过就是为了这口吃的。
那时候他们付出了鲜血与生命的代价，换来的粮食未必就比这些牲畜皮毛换来的多。
即便是这些皮毛换来的粮食看起来有些陈旧，但是他们也仅仅只是付出了一些皮毛而已。
牲畜是草原人的宝贝。
牲畜的数量也在不断的增长。
草原人发现，只要他们不断的繁殖牲畜，让那些牛羊马匹数量不断的增加，那么他们将会有足够的优质皮毛来与大唐交换他们所需要的粮食。
如此一来，他们将再也不用惧怕草原上可怕的雪灾，也不用惧怕草原上的蝗灾。
甚至是他们再也不用惧怕草原上任何的自然灾害。
只要他们能够养出大区的牛羊马匹，那么他们将可以像大唐换取无穷无尽的粮食。
有了粮食就不会饿肚子，不饿肚子，那么草原上的人口就有可能继续不断的增长。
到时候一个个巨大的草原帝国，将会出现在这片大唐北部广袤的草原上！
有了这种想法，草原上的人们便活络了起来。
尤其是那些草原上的中小部落的首领们。
论取站立，他们不及那些大部落。
可是他们也有自己的人要开口吃喝，需要大量的粮食。
而他们恰恰不缺的正是那些可以换来粮食的动物皮毛。
于是首先行动起来的就是那些中小部落的草原部落！
他们一面与那些往来于曹缘和长安的商人们紧密联系。
另一方面鼓励自己部落的民众准备在明年开春之后加大牛羊的繁殖饲养。
他们的想法也是非常的简单，只要有了牛羊马匹，那边就会有大量的牲畜皮毛。
有了那么多的牲畜，皮毛便可以换来更多的粮食。
如此一来，他们的部落将不会再为吃不饱肚子而发愁。
这样他们就可以有一个非常良好的良性的发展。
说不准哪一天他们便会悄然成为草原上数得着的大部族了。
第562章 啥？娃娃亲？
草原上的部族，并不能完全依靠牛羊马匹的肉食来生活下来！
他们同样还需要粮食！
还有盐巴，茶叶，蔬菜，酒水等等。
只有有了这些，草原部族的部众才能活下来。
所以，当他们有了一条，能够用皮毛换取大唐粮食的途径，自然是欢喜异常。
“乌力这次咱们来到大唐长安，一定要把部落凑出来的那些皮毛全都换成粮食运回去！你要记得，咱们的族人还在盼着咱们运粮食回去呢！”
一个草原部族的中年人，正在对着一个同样是草原部族打扮的年轻人教训道。
“嗯！你放心吧和布大叔！族人的期盼我都记得呢！”
年轻人乌力使劲的点了下头说道。
“只是和布大叔，我听说这个大唐长安的东外市上，可以用上等的皮毛换到大批的粮食呢！咱们这次带来的皮毛，到底算不算是上等啊？如果能有一半以上是上等的话，那咱们这次换到的粮食数量，就一定能够支撑部族度过这个难熬的冬天了！”
看着脸上充满希望的乌力，和布大叔脸上也露出了希冀之色。
“是啊，我也是期盼着咱们带来的皮毛，能够有一半被评定为上等啊！”
和布大叔说到这里，顿了一下，又立刻说道：“这次即便达不到，那也没有关系！这次的消息可是说了，大唐用粮食换皮毛科不仅仅只是在这个冬天的！等咱们返回部族，就可再筹集更多的皮毛运来大唐！等到时候咱们就按照大唐的评定标准，多多的收集上等的皮毛！那样的话，咱们就可以换更多的粮食了！”
乌力听到他尊敬的和布大叔这么说，脸上也是露出了欢喜之色。
就这样，在长安城里的那些草原部族的人们，都在为大唐出台的这条皮毛换粮食的政令欢欣鼓舞！
他们不仅将手里的皮毛全都换成了陈年旧粮，而且还派人以最快的速度返回了草原。
他们的想法很简单，那就是看能不能用最快的速度，争取再来大唐长安一次。看能不能再多换一些粮食回去。
无论是哪朝哪代，粮食对于一个国家来说，都是关乎国运的重要物资！
大唐现在如此敞开的让草原满族用皮毛换粮食，即便换的那些陈粮旧粮，还是有人忍不住站出来对这进行参劾了。
“四郎，你知道吗？听说就在这几天的朝会上，已经有言官上了奏疏，参劾咱们这皮毛换陈粮的事情了！”
曹安在酒楼后院屋子里，对着张季，喝了一口手里杯中的酒，有些郁闷的开口说道。
张季听闻曹安的话，倒是没有太过意外。
他点点头，夹起一筷子菜放进嘴里慢慢嚼着。
“四郎，你倒是说话啊？你说那些人是不是闲的了？怎么什么事情都管啊？他们也不好好好想一想，这个计划背后，那可是有深远的谋划的啊？若是这个计划能实施下去，大唐北边的草原蛮族，将不会再成为大唐的隐患！而且，到时候那些草原上的家伙，全都得仰大唐的鼻息！即便是让他们去替大唐征战，也不是不可能！”
曹安说着有些激动，又一次仰头喝下了一杯酒。
张季看着曹安的模样，伸手拿走了他面前的酒杯。
“好了，别喝了！多大点事啊？你就和这么多酒？你可别沉不住气！”
张季说着，起身给曹安到了一杯茶水，放在了曹安面前，示意他喝茶。
“再说了，现在朝廷那些大佬们，也没有说要停止皮毛换陈粮的计划啊？你就不要想那么多了~！这种事情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某等尽人事听天命就是了。”
张季又坐在了曹安对面，出言宽慰道。
曹安喝了口茶水，点了点头。
“还是四郎你看的透彻啊！好吧，既然你这么说，那某也就不想那么多了！真要有人非得要坏了这计划，那也只能说，老天都不想让咱们就这么灭了草原诸国！”
听得曹安这么说，张季也是微微一笑。
说实话，当日他心里也是机缘巧合闪现出了这个镇妒忌草原诸国的谋划。
至于这个计划最终能不能彻底解决大唐北部草原上的威胁，这个还真的是要看老天的意思。
如果说草原上的白灾继续，那么，他的这个计划就会增加几分胜算。
可如果要是草原上的雪灾已经开始好转，那他的这个计划成果，就要打几分的折扣了。
不过张季想得开，不管最后事情会发展到哪一步，他都能够坦然接受的。
因为现在张季心里的重点，全都放在了家中两个待产的媳妇身上！
两个媳妇的预产期都不远了。
越是这种时候，张季心里就越发的紧张！
不过他的紧张也是埋在心里，丝毫不敢表露出来。
生怕他那紧张的情绪，会影响到身边其他人。
尤其是两个媳妇！
今日曹安来寻他一起喝酒发牢骚，张季也正好借此机会宽松一下紧张的情绪。
于是，两个兄弟就在酒楼后院屋里，让人送来了酒菜，吃喝了起来。
“四郎，你家娘子下个月就要生了吧？某家中娘子还有两个多月也要生产了。不如咱们定下娃娃亲可好？”
曹安吃喝了一会儿，忽然开口说起了这么个话题。
“啥？娃娃亲？”张季闻言先是一愣！
但他立刻就反应了过来。
“哈哈哈！三郎啊！你可真是能说笑！”张季不由笑了起来。
“怎地？四郎你还敢看不起某？你我两家结亲，有什么好笑的么？”
曹安见张季笑出声，不由有些不快！便有些不高兴的说道。
张季忙摇头摆手，又说道：“三郎，你这可就误会某了！你我兄弟，某怎么可能看不起你呢？”
“那你笑甚么？”
“某是在笑，你连咱们的孩子是男是女都不知晓，竟然就说什么结亲的事情。某就想，若你我两家都是男娃，两个娃子结成娃娃亲，那场面还不好笑吗？”
曹安嘴巴微张，显然是被张季的脑洞给惊到了！
“你啊！算了，某不与你说这些了！且等孩儿诞生再说吧！”
曹安也被张季说的无语，只能推后再说了。
第563章 背后有问题
大唐用陈粮与草原上那些部族番国换皮毛的事情还在继续。
只是，这事情引起来的非议，却是越来越大了！
就连上，都已经开始有了对此事的反对文章出现。
张季一开始对此并没有太在意。
他觉得，凡事都不可能让人人都满意。
有人提出异议，提出不满，那也是正常的事情。
反正这个主意也不违反！
可是，随着时间逐渐推移，转眼到了新年元旦日。
张季终于发现，事情似乎比自己想的要复杂一些。
因为，张季嗅到了那些对此事的反对者们，背后似乎隐藏着其他的主事人！
新年元旦刚过去没几天，张季便被魏王李泰寻来了家中。
“稚禾，你看了没？昨日的新年特刊上，某可是又发了两篇反对粮食换皮毛的文章啊！稚禾，某可是从曹三郎那里知道了，这主意可是你出的！你不会生气吧？”
李泰一见到张季，便有些讪讪的向着张季说道。
张季也冲着李泰笑了笑。
“这又有什么好气的？收稿发稿的规矩可是当初某一起定的！你这算不得什么！只要不是对大唐有危害的文章，其他的怎么发都没问题。”张季笑着说道。
李泰闻言，脸上露出了笑容。
“某就知道，稚禾你一定不会因为这个与某生气的！呵呵呵！哦，对了，稚禾，某这几日可是发现，投来稿件中，反对粮食换皮毛这条施政的，可是越来越多了！如此下去，可是不行啊！要不某让人写几篇文章，来挽回一下民间舆论可好？”李泰又说道。
张季苦笑一下，却是摇头。
“此事背后的意义，想必魏王心中依然清楚了吧？”
听了张季的话，李泰点了点头开口道：“某知晓，这可是一个可以让草原永世安稳的大谋划！”
张季也是点头，说道：“是啊，这没错。”
“可是，这些咱们也没法说出去啊？毕竟这是咱们对付草原上的法子，若是说穿了，即便草原上的那些家伙脑子再笨，也不会拼不出味道来啊？所以，咱们自己心里清楚就行了，不必要多说什么。”
李泰却是有些忿忿不平。
“只是那些不明就里的家伙总是口中吠吠不休！某都觉得他们真是不识大体！”李泰撇嘴说道。
张季闻言却是笑了。
“若是谁都能看出这里头的那些道道，那这个主意也就失去它的意义了啊！因为那样的话，草原人不也就全明白过来了吗？算了，他们想说就说去吧！咱们不在乎也就是了。”
看着张季云淡风轻的模样，李泰也就不好再多说什么。
两人又说了会儿话，李泰便离去了。
新年的气氛还没有散去，张家的两位娘子却是全都搬去了酒楼后院居住。
这不是因为别的，就只是因为张季一个人两头跑，实在是有些照顾不过来！
所以他这才好说歹说的，让两位媳妇全都搬来了酒楼后院住下。
对此张漱倒是很开心。
她看着两个弟妹都搬到了酒楼后院，她也干脆带着小康儿也搬来了酒楼。
反正这后院几个小跨院，倒也足够她们住得下。
张漱看着两个挺着大肚子的弟妹，不住的嘱咐玉娘莫要再胡闹，免得伤到她两位嫂子。
小丫头玉娘现在也已经也有了些许大姑娘的模样了。
但是性子还是天真烂漫。
不过对于阿姐的嘱咐，她也是认真点头。
对于两个嫂子她还是非常重视的。
毕竟嫂子肚子里的，可是她的侄儿侄女呢！
对于妹妹的懂事，张季很欣慰。
看着小丫头一天天快乐的长大，张季对于自己的孩子，也是愈发的期待了。
醉仙居酒楼这几年，已经成了长安城里首屈一指的酒楼食肆。
七娘现在已经不亲自掌勺了。
她带出来的几个徒弟，个个都是长安名厨。
醉仙居定期不定期的都会推出新菜品，这也让醉仙居酒楼在竞争中始终立于不败之地。
宫中现如今也不怎么送人来酒楼学习厨艺了，也许是李二陛下和长孙皇后觉得现在宫里饭菜的味道，已经能让他们满意。
就在这样一座每日里都飘满美食美酒香味的酒楼里，张季一大家子其乐融融。
“要是早知道会有一天咱们全家都住在酒楼，那某当初在选酒楼的时候，就该选个更大的了！”
张季在一大家人吃饭的时候，笑着说起了这些。
“醉仙居这大小正好！再大的话，反倒是显得空了！再说了，这里咱们又不是住不下，反正我觉得挺好！你们觉得呢？”
张漱说着，就朝着宋雨婷和常青二女问道。
“我也觉得挺好的。”常青笑笑答道。
“是啊，这里虽然不算太大，但是足够住了！这样也热闹些，挺好，挺好！”宋雨婷也是笑着说道。
张季闻言，点头笑笑，正待再说话，却听门外有人出声。
“郎君，太子殿下来了！”
张季闻言，和家人交代了两句，便起身出去。
李承乾来的急，身上的皮裘大氅还没来得及脱。
怕过了寒气给张家家眷，所以就没有直接进屋。
“太子殿下，你这急匆匆来可是有什么急事？”张季看到李承乾面色焦急，不由也正色问道。
李承乾也不废话，直接开口道：“稚禾，今日朝中发生了争论。就是为了粮食换皮毛的事情。陛下和几位重臣不好说破这里头的根由，这就让那些反对的人，更加肆无忌惮了！稚禾，你看看有没有什么法子压下这些让人心烦的反对啊？”
李承乾虽然说的有些轻松，但是张季却是不难想到，在朝堂上那争辩会有多么的不可开交。
这也难怪李承乾会头疼呢！
若是朝堂上整日里因为这事情闹腾腾的，这也太耽误事情了吧？
张季眉头也是轻皱，沉思一下，开口道：“此事某觉得，似乎不是俺么简单！在背后好似有什么人在有意推动！所以，某觉得，若是想要平复这些议论，那便必须要找出其背后之人。否则的话，那也只是治标不治本啊！”
第564章 草原也有聪明人
作为大唐太子的李承乾，现在已经不再是一个懵懂无知的少年了。
比起她的同龄人来说，李承乾绝对算得上是一个已经具备有高深政治智慧和为人城府的少年人。
很多关于治国谋略政治上的见地，李承乾甚至都不输于那些几十年混迹于朝堂的老家伙。
现在张季说出了这件事情背后，或许还有其他人主使的时候，李承乾也意识到了，事情也许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
“稚禾，你说如果此事背后真的还有人的话，那他的目的到底是为了什么呢？作为大唐的臣子或百姓来说，他们绝对不应该做出此等对大唐不利之举啊？”李承乾很有些不解，而且愤愤不平的开口问道。
张季闻言不由苦笑了一下。
“太子殿下，人心之叵测，比之海水还要深上几许！人的心，又岂是能够那么容易就揣测的明白的呢？即便有些人身为大唐的百姓和臣子，可是他们在面对自己的利益和大唐的绿之时，恐怕会有不少人选择自己的利益吧？”张季对着李承乾淡淡说道。
看起来眼前这位大唐的太子殿下，虽然心智已经成熟了许多，可是对于人心之险恶，却还是没有完全看透啊！
张季从来不认为后世的人就比大唐的人要聪明。
但是张季又不得不承认，后世的人心却的确是要比大唐时的人心要复杂诡异的多。
此时大唐的人心中有着自己独特的一套道德理法来制约。
不敢说，每一个人都会去恪守这些规矩规则。
但是遵守这些规矩的人还是占到了绝大多数。
而在后世那些为了一己之力，便会做出许许多多伤害他人，背弃他人之事的人，那比比皆是。
所以两者相比较起来，张季是真的觉得大唐的人人心还是要淳朴的多啊。
可即便是在这样人心淳朴的世道下，张季也觉得肯定会有一些心事不良的人存在。
“太子殿下，某还是以为此事还是要在暗中仔细查访的好。切，不可轻易打草惊蛇，惊动了背后之人。待到他们查清了背后这人是谁，再施之于手断也不迟啊。”张季看着李承乾又开口说道。
李承乾看起来虽然是依然心有不满，可是却也是点了点头，答应了下来。
在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反对大唐用粮食换皮，毛的声音越来越大。
而且这种反对的声音，从一开始的民间底层或者说小官小吏中盛行，已经发展到了一些位居高位的高官，也开始提出了反对的意见。
这种反对也自然引起了朝堂上的各种喧闹。
李二陛下和几位朝中大佬自然是明白这个计策背后代表的什么意义的。
可是偏偏他们又不能够将此事背后的意义公诸于世。
就在这种有些憋屈的气氛中，李承乾再次到酒楼寻到了张季。
“稚禾，事情查的有一点眉目了。”李承乾顾不上喝茶就直接开口对张季说道。
“哦，是吗？那快说说背后之人究竟是谁呀？”张季闻言也是饶有兴趣的开口追问。
“某之前派人暗中去调查，发现最初之时这种反对的声音是出自一些市署的吏员！而且这些吏员都是与那些胡商走得很近的。”
“原来某以为应该就是那些草原上的人，贿赂了这些吏员，让他们替自己发声。可是想想也不大对。这粮食换皮毛分明是对草原上也很有利的事情。作为草原人，他们应该没有理由反对和拒绝。所以事到如今某又有些疑惑了。”
听了李承乾的话，张季不由大大一笑。
“太子殿下，你为何就那么笃定，草原上就没有一两个聪明人呢？”张季笑眯眯的对着李承乾开口。
李承乾闻言，眼睛也是骤然一亮。
对呀！
草原上凭什么就没有一两个聪明人呢？
虽然在世人眼中草原人便是逐水草而居的游牧蛮人。
可是作为大唐太子的李承乾，却是知道在草原上也不乏一些聪慧过人之辈。
草原上有这样的人，能够看出这粮食换皮毛足以背后的一些东西，这也算不得什么奇怪。
“可是若是草原上有人看出了这里的道道，那他们为何不干脆直接拒绝呢？反而要用这种与大唐一些官吏勾连的手段，这岂不是落了下乘？”李承乾想了想，又有些疑惑的问道。
“其实这里头说起来也简单，想必是那些聪明人没有能够说服草原上真正掌权之人吧？或者是此时草原上正在遭遇雪灾，更多的人是在考虑能不能吃饱肚子的事情，至于以后的事情，他们1一时半会儿怕是想不到的。”
“所以这就不难解释为什么草原上的人没有直接拒绝，而是去来勾结大唐的一些官吏出来反对了。”
听了张季的解释，李承乾也是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
“那如此说来，某就准备要动手将其背后之人寻出来拿下了！”
李承乾的这句话说的有些咬牙切齿。
张季听了却是不由一笑。
“不过是去哪几个在背后鼓噪弄舌之人罢了，太子殿下又何必如此凶神恶煞的模样呢？”
李承乾闻言自己不由也是莞尔一笑，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
这时候的李承乾已经没有了大唐太子殿下的模样儿，是一个感觉非常有趣的大唐少年郎。
又在接下来的几天里，理商司的人首先出手了。
先后有几个草原上来的胡商贝里社死与市署的人一起拿下！
理由，是他们违反了大唐的。
对于他们的白班，海燕大唐的衙役们却是不予理睬。
在这几个草原湖上被拿下之后，反对大唐用粮食换皮毛的声音，反倒是小了些。
这就让人们心中不由起了揣测。
看起来那些反对的声音必定是与那些草原上的胡商有关的。
就在长安城里，对此百姓们议论纷纷的时候，又一个劲爆的消息传来。
一位礼部的郎中，被太子殿下命人直接捉拿入狱。
而他的罪名则是沟通外番伤害大唐利益。
一时间此事引起的风波在长安城里闹得沸沸扬扬，压过了之前反对粮食换皮毛的议论声。
第565章 贿赂
长安城里寒风依旧，东外市上却是依旧热闹非常。
就在这热闹的人流中，五六名草原人打扮的胡商，并不引人注目。
只见这几人在东外市上走了一阵子，身形一转，就进入了一家专门售卖皮毛的店铺里。
“兀哈，这次你们做的不错！看来你们到底是在这大唐长安城里做了许多年生意的！送钱票给大唐的官吏，这个主意很不错！”
在商铺后院一间屋子里，这几个草原人和另外两个同样草原人打扮的男子围着火炉说话。
“哈哈哈！穆良思，你终于肯承认我在大唐这些年的价值了！那这次我们送出去的那些钱票就值了！”
被叫做兀哈的男子笑着说道。
可另一个被叫做穆良思的男人，却是面色渐渐凝重了起来。
“这次虽然咱们让大唐的官员们开始反对那个用粮食换皮毛的该死计划。可是，大唐的皇帝和朝廷，还是没有取消这一条交换律令。这就让我们不能不继续努力了！”
听了穆良思的话，兀哈的脸上的笑容也渐渐的收敛。
“真是没想到，大唐的手段竟然会是如此狠毒！用那些陈旧的粮食换我们草原上的上好皮毛！哼！还真是贪婪啊！最关键的是，要是草原上咱们的族人们，都习惯了用皮毛换取粮食，那么，谁还会去用我们草原人的勇武，来夺取属于我们的财富？”
兀哈说着，有些咬牙切齿起来。
“是啊！如果咱们草原上的人，都习惯了用皮毛来换取粮食，那恐怕到时候，草原上的勇士们，都会忘记怎么拿起刀枪弓箭和人战斗了！”
“大唐人的这个计谋，跟他们的话来说，那就是阳谋！今年咱们草原上遇到了数十年难遇的白灾，这次也正是唐人趁着这个机会，来对我们草原上的各个部族施展这个计谋的机会！唉！没办法，这都是上天对我们的考验啊！”
几个人围在一起，相互说着自己的想法。
看起来这几人，便是张季口中所说的那几个“草原上的聪明人”了！
看来在大唐居住经商时间久了，这脑瓜子也能活络一些了！
甚至比有些大唐人还能揣摩出张季这条计谋背后的深意。
“兀哈，如果咱们任由大唐这条计谋继续下去，那草原上真的就要危险了！所以，咱们要不惜代价的阻止它！”穆良思对着兀哈严肃说道。
“是啊，现在草原上真的能看穿唐人这计谋歹毒之处的人，并不多！而且大多数人，都觉得，大唐这个粮食换皮毛，是一件大大的好事！”
“唉！目光短浅的人们啊！可惜这样的人却偏偏是草原上的绝大多数！”
“所以，咱们必须要阻止这种情况继续下去！”
屋内几人全都点头赞同。
“那咱们就继续联络那几个大唐的官员吧！咱们再继续给他们送金银！送钱票！只要他们能继续上奏疏给他们的皇帝，阻止这个歹毒计划！”
终于，穆良思和兀哈他们下定了决心！
只要能阻止大唐继续用粮食换皮毛，哪怕是让他们散尽家财，他们也心甘情愿！
此刻他们觉得自己，就是拯救草原的圣人！
陈元耀今日按时按点的来到了衙门值房里。
他这个从六品的互市监，本应当是在边境互市上的。
可是随着东外市上马匹牛羊交易愈发频繁，他这个互市监便也被安置在了东外市上，专门负责与外番的交易。
陈元耀近几日心情很不错。
因为就在前几日，有草原胡商暗地里给他送了三百多贯的大唐钱票！
这可是三百多贯的钱票啊！
足够他陈元耀一大家子人好好的花销好久了！
这大唐票号出的这个大唐钱票就是好啊！
三百多贯，竟然就那么薄薄的一小沓！
那草原胡商送给自己的时候，不显山不露水的，实在是隐蔽的很啊！
也正是因为有了这笔钱的入账，家中娘子再也没了往日的那份跋扈。
那个家世本来比自己强上许多的剽悍娘子，在自己那晚拿回去三百贯钱票后，完全变了一副嘴脸！
那份满脸堆笑的小意巴结，让陈元耀心中那份满足难以言喻。
今日心情不错的陈元耀刚到东外市值房不久，便有吏员来禀报，说是有胡商求见。
陈元耀闻言眼睛一亮！
立刻然让吏员将人带到值房来。
“见过陈市监！”
来人正是兀哈！
“呵呵呵！是兀哈啊！来，坐吧！”
兀哈正是前几日送给陈元耀三百贯钱票的人，今日见面，陈元耀自然态度还不错。
“今日兀哈你来寻某，是又有何事啊？”
陈元耀笑着对兀哈说道。
“今日我来，也真的是有事情要求你帮忙呢！”
兀哈满脸带笑，朝着陈元耀说道。
“哦？什么事啊？说来听听！若是本官能办，那一定不会推辞。”陈元耀也开口说道。
兀哈没有着开口，而是先将手里一个小木匣子推到了陈元耀手边。
陈元耀忙看了看门外，见没有其他人，便毫不客气的拿起了木匣打开。
打开一看，木匣子里躺着的，正是一沓百贯的大唐钱票！
陈元耀一看到这差不多有一千多贯的钱票，眼睛都已经瞪得溜圆了！
此刻他心里第一个想到的，竟然是自己家中娘子对自己伏低做小的乖巧模样！
“呵呵呵！兀哈啊，你这还真是客气！要某帮什么忙啊？说说吧！”陈元耀毫不客气的收起了木匣，直接对着兀哈开口道。
兀哈心中虽然对陈元耀很是鄙视，可脸上却依旧是对着笑。
“说起来，倒也不算什么大事！就是想请你帮忙推荐我与大唐其他的官员认识一下！你也知道的，我们这些来大唐做买卖的商贾，一向都是对大唐的各位官员仰慕的紧呢！”兀哈笑着说道。
陈元耀闻言，面色却是变了变！
“兀哈！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一个商贾竟然想要结交我大唐的官员？你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吗？”
陈元耀虽然刚收了人家的钱票，可是教训起来，却也是毫不客气！
第566章 收受
对于陈元耀那刚收了自己钱，现在却立刻变了脸的表现，兀哈面上没有流露出任何不满。
只见兀哈面上还是堆满了笑容。
“哎呀，这不是误会了么？我这想要结识一些大唐官员，只是我个人对大唐官员的崇敬罢了！呵呵呵！莫要多想了啊！”兀哈笑着对陈元耀开口道。
说着话，兀哈还又将一小摞钱票送了过来！
陈元耀的面色，随着兀哈手里那些钱票被他手下，也缓和了许多。
“兀哈啊，你也不要怪本官说的多。毕竟你们这些外番胡商在我大唐，实在是有些……咳咳，你明白的，是吧？”
“所以，你想要结识我大唐的官员，某自然是要问上疑问啊！”
“好吧，既然你想多结识几个大唐的官员，又是出自心中的崇敬。那某也不好不帮你不是？好吧，这样吧，某回头请几位同僚吃饭，到时候你作陪便是了！如此可好？”陈元耀开口说道。
兀哈闻言心里自然也是欢喜！
“哎呀！那可太好了啊！到时候饮宴的钱票，自然是由我来出的！”兀哈笑着开口忙说道。
“哎呀，那可就让你又破费了啊！哈哈哈哈！”陈元耀也不推辞，只是开口说了一句。
“应该的！应该的！这还不是在帮我完成心愿吗？自然是要由我来出酒菜钱的！”兀哈也忙在一旁道。
两人呢就这么一拍即合了。
两日后，东外市上一家酒楼的包间之中。
陈元耀正与六名同僚坐在酒桌旁说说笑笑。
“今日里某请你们前来，还有一人要引荐与你们！”陈元耀笑着说罢，百年拍了拍手掌。
包间门打开，兀哈一脸笑容的走了进来。
屋里人除了陈元耀，其余几人说话声顿时就止住了。
几人面色也是凝重了几分。
看起来他们对于兀哈这个草原人的出现，还是有些不悦的。
“呵呵呵！几位，不比如此！兀哈是某认识的胡商中，最为大方的！”
陈元耀一看这情形，忙开口解释说道。
兀哈一看，也忙笑着拿出几个锦盒，分别递到了几人面前。
众人疑惑的打开锦盒，只见里头竟然是一块做工精美的金牌！
这玩意可是个好东西！
别的不说，就光是金子，那可就值不少钱呢！
有了这块金牌打底，屋内几人的面色也都好了起来。
“兀哈，坐下吧！”陈元耀不动声色的收起了自己面前的那个金河，冲着兀哈摆了摆手，示意他坐下。
兀哈脸上依旧带笑，坐在了桌子下手。
这家酒楼，很有些仿照醉仙居的意思。
这包间里用的，也是圆桌和高足桌椅。
兀哈叫来伙计，让他们开始上酒菜。
不多时，满满一桌子酒菜便摆满了桌子。
几人在兀哈热情的恭维下，心情愉悦的吃喝了起来。
不多时，包间里的气氛就变得融洽了许多。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兀哈再次拿出来几个小盒子放在了几人面前。
这次大家打开盒子，发现里面是一沓百贯面额的大唐钱票！
几人相互对视一眼，这次他们没有立刻收起这些钱票，而是将目光投向了兀哈。
“呵呵呵！几位贵人莫要多想啊！这只是表示我对几位贵人的崇敬之意！区区薄礼，还请不要嫌弃啊！”兀哈笑的见牙不见眼的开口说道。
几人并不言语，依旧是看着兀哈。
兀哈一看这情形，又笑着继续道：“其实小人倒是真有一件小事想要拜求几位贵人！”
“其实真的不是什么大事！我就是想请几位贵人，能多多联络一下同僚，出声反对一下大唐那个皮毛换粮食的事情就行了！”
几人听了兀哈的话，面色虽然依旧疑惑，不过却也是放松了几分。
“哦？那你倒是说说，这分明是对你们草原有利的事情，你一个草原商贾为何要反对呢？”有人不解开口问道。
兀哈面上露出苦笑，说道：“说出来倒是让几位贵人见笑了啊！我与草原上的几位可汗，是有些仇怨的！想当初，我的家人便是死在他们几人手里！现在我自然是希望他们能在这场白灾里多吃些苦头了！要是他们能就此亡国，那才好呢！”
兀哈见屋里几人面上渐渐和煦的表情，又继续说道：“其实这事情对于大唐，也没有任何的影响不是吗？反倒是能够让大唐节省不少的粮食呢！这种事情对于几位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而且对大唐毫无损害，反而有利！岂不是一举两得的好事吗？”
兀哈见屋内几人面上露出意动之色，又加一把火，继续道：“到时候只要几位能为我出声，那我还会有礼物送上！到时候每人万贯酬谢，必定送上！”
兀哈的这句“每人万贯酬谢”，让屋里人彻底惊呆了！
即便是他们这些大唐的官员，却也是没有一次性收入万贯的财富啊？
要知道，他们和陈元耀差不多，都是些六七品的底层官员。
说高不高，说低不低的官阶，让他们有些不尴不尬。
平日里虽然也不算太缺钱，可是万贯财富，对他们还是很有吸引力的。
而且这次这个草原人说的事情，的确是对大唐看起来没有任何危害的！
不就是出声反对粮食换皮毛吗？
现在朝堂上也好，长安城百姓中也好。
已经有不少人在出声反对了！
理由也是很简单。
用大唐的粮食，去换那些不当吃不当喝的皮毛，就是有一种浪费！
即便是陈粮，那也应该给大唐的百姓吃！
而不是送给草原上那些蛮族，去换那些没什么大用的皮毛。
这种风声已经在长安城里渐渐躲起来。
所以他们几人现在见兀哈要自己也发出这种声音，倒不是什么难事。
要知道，这可是有万贯酬谢啊！
万贯的钱财，这可不是他们这些官员，随便就能弄到手的哦！
“好！那某便替几位兄弟答应了！兀哈，你就去准备好酬谢就是了！”
陈元耀在一旁，一拍桌子，出声替众人做主答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