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四六章重拾热爱(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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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墨初说:“看不懂了吧!这是我的巅峰之作,完成这个作品时我被他安排的明明白白!”杜墨初指了一下他的朋友。
安可期说:“蛮抽象的。”
而灯光从不同方向同时亮起的时候,一切开始明了,一幅肖像映入眼帘,那些不规则的横道和竖道在灯光下形成亮面和暗影,这一切凑成了一幅肖像,细看不难发现,这个肖像里的人就是杜墨初身边的这位朋友。
安可期属实震惊了,此刻所有的语言都显的苍白无力。
杜墨初说:“震撼到了吧!”
安可期说:“五体投地。”
杜墨初说:“那还为时尚早!”
灯光熄灭,再次开起时,光源来自另外不同的一种角度,这回呈现的是一个眼眉低垂的女子浅浅的微笑。
杜墨初的朋友声音低沉、含情脉脉地说:“这位是我的爱人。”
不得不承认,这是安可期见过最高阶的秀恩爱方式。
安可期说:“她可真幸福啊,突然想起赵孟頫的《我侬词》把一块泥,捻一个你,塑一个我。将咱两个,一齐打破,用水调和。再捻一个你,再塑一个我。我泥中有你,你泥中有我。”
杜墨初的朋友说:“你只看懂了一半,她如果在世,也会感觉自己很幸福就好了。”
安可期听到“如果在世”四个字时有些不知所措,杜墨初在她身边轻声说:“没事的。”
临别,杜墨初的朋友意味深长地说:“如果灯光同时开起,那就没有我,也没有她,我和她注定不会出现在同一片光明之下。”
安可期脱口而出:“那就在不为人知的暗中默默守候,也是幸福。”
杜墨初的朋友楞了一下,又努力的点点头。
欣赏了这个作品后,安可期的情绪陷在其中久久难以自拔。他们之间是怎样的爱情,能让他创作出这样的作品。能让浮雕与灯光完美的结合,需要多少次的尝试与调整。突然杜墨初的一句话一下把安可期拉回现实。
“你知道刚刚那个浮雕现在值多少钱吗?”
安可期说:“多少啊?”
杜墨初说:“就刚刚那个三层的独栋别墅,十栋加起来都没有那个浮雕值钱!”
安可期说:“那你岂不是赚大发了!”
杜墨初说:“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就是照着他说的做,他当年付我的报酬,我就正好全款买了这辆车,那时我感觉自己太富有了,行事了!可后来知道它的估值,我才发现,自己啥也不是!”
安可期说:“我已经开始佩服你了,你毕竟协助大师完成了那么完美的艺术品,也是完成了他的心愿。”
杜墨初说:“一会带你看最后一个,展示一下我的真正实力。”
最后一站,是一处私人展览馆。杜墨初一进门便让安可期抬头看。
“这也是石膏浮雕,这是我耗时最长的一个作品了,主人不赶时间,只追求完美,不像你们公司,就知道快快快。”杜墨初说。
安可期边看边说:“已经不是我的公司了,这个棚顶简直太美了。”
杜墨初说:“做的时候全程仰头,我的颈椎病都快犯了!”
安可期说:“值!”
杜墨初说:“是吗?也算值,这是我单价最贵的一个活一平五万。”
安可期说:“我去!那这是圆形的,怎么算多少平啊?”
杜墨初说:“亏你还是干财务的,圆形面积不会求啊!S=πr²”
安可期说:“啊,对啊!”
杜墨初说:“你怎么傻掉了!”
安可期说:“我好像不用去大理了,我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了!”
第三四七章轴
周一,安可期继续等新人来交接工作,闲时,她不再查旅游攻略,而是研究起石膏和水泥。
陆妈妈推荐的新工作的联系人,她还是礼貌的拨通了电话,不过电话内容是回绝了那份审计工作。
原来放下,也可以如此简单,三十而立,也可以重头再来。这个放弃留在办公楼里,日后将呆在工地里当泥瓦匠的决定,她没和任何人商量,就那样独自决定了。
决定前,她问过杜墨初:“为什么是我,你不是不收徒弟吗?”
杜墨初说:“听谁说的我不收徒弟?”
安可期说:“就是那个刚成年的瓦匠小顾啊!”
杜墨初说:“我收啊,只是不随便收。”
安可期说:“那你告诉他你不收徒弟!”
杜墨初说:“只是不想收他!”
安可期说:“那你为什么不收小顾啊?”
杜墨初说:“他就是听说我这种泥瓦匠特别挣钱,才要我教他,我教他什么,只是浪费时间!”
安可期又问:“那你以前收过几个徒弟啊?”
杜墨初说:“也不少,但坚持下来的就俩,所以不轻易收徒弟了。”
安可期说:“那他们为什么放弃了啊?”
杜墨初说:“世上无难事,只要肯放弃。他们感觉难呗!”
安可期问:“小顾图钱你不收,那你是认为我不图钱?容易放弃的你不收,你是断定我不会感觉难?”
杜墨初说:“当然不是!”
安可期说:“那到底是因为什么啊?”
杜墨初说:“因为你轴!”
安可期说:“轴?”
杜墨初说:“对啊,你够轴!”
安可期说:“我哪里轴?轴是褒义词还是贬义词啊?”
杜墨初说:“我听说注会很难考的,你不是坚持考下来了吗,说明你遇困难能坚持。”
安可期说:“当财务的基本都考啊,这可不能算轴。”
杜墨初说:“可她们未必都会画画啊,也未必愿意放弃财务啊。”
安可期说:“也对,还有吗?”
杜墨初说:“还有,你说哪个女生会三更半夜在库房盘点辅料,而且盘点的辅料还是人家说不用盘点的。够轴吧!”
安可期说:“职业操守,那不是轴。”
杜墨初说:“我也没见过哪个女生谈场恋爱能谈十二年,你俩确定是谈恋爱吗?你俩在修仙吧?”
安可期说:“没到十二年呢!还差几个月呢!这个事儿吧,我一句两句也说不清楚,要想都说清楚,估计得出本书。你愿意认为我轴,那我就轴吧,我认了。”
杜墨初说:“工匠精神,都得有点轴,否则坚持不到一定高度就放弃了,希望你拿出考证的劲头,拿出盘点辅料的劲头,也拿出谈恋爱的劲头,早日学有所成。”
安可期说:“但愿吧。”
安可期不去事务所工作的消息很快传到陆妈妈的耳朵里,陆妈妈又开始郁闷生气,一个两个都不受控制。她多么希望自己有个顺从的儿子,有个逆来顺受的儿媳,可偏偏事与愿违。
第三四八章作(上)
安可期做了决定,暗自开心,她想要的改变似乎已经一点一点展开。
难得陆遇白班,晚上可以约会,陆遇问:“好久没吃KFC了吧?”
安可期说:“是啊!我要吃冰淇淋冰淇淋!”
陆遇说:“这么冷的天,还要吃冰淇淋啊!”
安可期说:“吃吃吃!”
陆遇嫌弃地说:“我这是找了个老婆吗?怎么感觉像找了个白痴!”
安可期说:“你说谁呢!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你胆肥了啊!”
陆遇被安可期追着跑,他俩都穿着厚重的羽绒服,远看就像两个球在雪上漂!小球追着大球,快速移动。大球一个急刹车,小球跌进大球里。
KFC里温暖如春,香辣鸡腿堡被陆遇掀开,均匀地涂抹了番茄酱又规整的盖好,汉堡被递到安可期面前,安可期握着汉堡,吵着要陆遇咬第一口。本是一顿快餐,让陆遇和安可期这一波操作搞的好慢好慢,十多年的习惯,他俩都改不了了。
安可期说:“什么时候才可以吃冰淇淋啊?”
陆遇说:“把这个鸡块吃光,然后我下楼给你买。”
安可期委屈巴巴地说:“我想现在吃冰淇淋。”
陆遇说:“不行!不能空腹吃那么凉!吃饱了给你买!”
安可期说:“我刚刚丢了工作,就连冰淇淋自由都没有了,我好凄惨好可怜啊!”
陆遇说:“别闹,乖!吃完这个我就给你买。”
安可期说:“那得喂,要不我懒得吃。”
陆遇沾了酱汁一块一块地喂安可期吃下,然后又跑到楼下买了她喜欢的巧克力冰淇淋,每每这样欺负陆遇时,安可期就感觉自己快乐地像个幼儿园的小孩子。
陆遇说:“我感觉你辞职后挺开心啊!”
安可期说:“有吗?还好吧。”
陆遇说:“今天居然没有为了我没定完酒店而生气,不容易啊!”
安可期说:“你不是工作忙嘛,又不是存心不想定,可以理解。”
陆遇说:“哎呦!今天怎么了,你这么通情达理,我很不习惯啊!”
安可期扭捏地说:“人家一向这样子哦!”
陆遇说:“我去!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吗?但我还是得道歉,我决定了,年前一定都搞定,三月十四日我们俩领证,五一办婚礼。”
安可期说:“领证的日子我蛮喜欢,办婚礼会不会太赶了?”
陆遇说:“不赶,就是委屈你了,婚后我们还得先租房住。”
安可期说:“是委屈你了,住一起更方便我欺负你了!”
陆遇说:“还有你辞职的事,我也不该发脾气,你怎样我都爱你,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
安可期说:“真的吗?”
陆遇说:“当然了!”
安可期说:“那我要告诉你一件事,我的一个决定,你可得支持我啊!”
陆遇说:“什么决定?”
安可期说:“我决定转行了。”
陆遇问:“转行?”
安可期说:“对,彻底不做财务了,转行!”
陆遇说:“那转行做什么啊?”
安可期说:“泥瓦匠!”
陆遇说:“啊?”
安可期说:“我深思熟虑的,怎么样?适合我吗?”
陆遇有点懵,不知道安可期这只作精又在作些什么。
第三四九章作(中)
安可期看着陆遇一头雾水的样子哈哈大笑,她说:“你怎么了?”
陆遇说:“泥瓦匠是啥?你要去搬砖吗?”
安可期说:“我不搬砖,我就和水泥,然后糊墙!”
陆遇说:“你为什么要做泥瓦匠啊?”
安可期说:“这是艺术!我说不清楚,我给你看照片!”安可期在微信里找到杜墨初,然后点开他的朋友圈,又把手机递给陆遇,说:“你看你看!这是水泥浮雕,就是泥瓦匠做出来的!壮观吗?”
陆遇看了几眼,紧锁眉头,用怀疑的语气说:“壮观是壮观,可你真的要做吗?”
安可期说:“我现在呢!水平不够,做不了的。”
陆遇说:“啊,做不了啊,那就好。那我就放心了。”
安可期说:“所以我得当三年学徒,没有工资的那种,我正想和你商量一下,我们的理财计划推迟吧,我得动用我的积蓄了。”
陆遇被没气的可乐呛到咳个不停,他重复道:“三年学徒?”
安可期说:“对啊,就像你读大专一样,泥瓦匠干的也是手艺活,也得学三年,你刚刚可说了啊,我做什么决定你都支持我。”
陆遇说:“我是说了,可……可你这决定也太突然了。”
安可期说:“突然吗?这就叫计划赶不上变化!”
陆遇说:“是我的接受能力远远赶不上你的幺蛾子!”
安可期说:“你不乐意啊?不乐意我转行啊?”
陆遇说:“不是不乐意,就是太突然了,有点理解不了。”
安可期说:“那你再看看,多壮观啊!后面还有石膏浮雕,可美了,你多理解一会儿!”
陆遇又前后翻看了两张照片,不巧看到了有安可期背影的那张,他瞬间想起了什么。
“你和谁学啊?男的女的?”陆遇问。
安可期说:“杜墨初,和你说过的啊!一个年轻的大叔!”
陆遇说:“我想起来了!上次我让你去新房帮忙验收,你就为了这个人没去!我俩还吵了一架!”
安可期说:“是有这么个事,都过去了,怎么了?”
陆遇说:“那不行!你要想学也和女老师学!不能和他学!”
安可期说:“拜托!这行里哪有女的啊?”
陆遇说:“对啊!哪有女的去做泥瓦匠啊!你是女的!你为什么去学这个啊!”
安可期支支吾吾地说:“我……我不是一般的女的,我灵啊!”
陆遇说:“我妈给你介绍的工作你不爱去,那就不去,没事,再找个你喜欢的公司做财务,以你的经验和证书不成问题,这样不好吗?”
安可期说:“不好!”
陆遇说:“那你之前努力考证为了啥!”
安可期说:“为了尽快加薪,为了尽快帮你凑个首付。”
陆遇说:“那我俩接着凑啊!”
安可期说:“慢!我要是学成了这门手艺,别说首付了,全款我都能凑上!”
陆遇说:“真的假的?那要是学不成呢?”
安可期说:“我学不成?那怎么可能?再说,学不成我也开心!天天和泥巴画画多开心啊!”
第三五O章作(下)
陆遇说:“不行不行,你再想想,这事回头再说。”
安可期说:“我就知道,你答应的事不按时办,你说好的支持我你也做不到,你就是个骗子!”
陆遇说:“我没骗你啊,我怎么就成骗子了!”
安可期说:“那你就无条件的支持我啊!再说,我不是和你商量,我只是通知你一下,得到你的支持更好,得不到也无所谓!总之我自给自足,谁也拦不住我要当个泥瓦匠!”
陆遇说:“你怎么又犯病了!我妈说的没错,你就知道作!”
安可期说:“你别把特立独行当作作,也别把逆来顺受叫作乖!我请你以及你全家都清醒点,别惦记着左右我的人生!”
原本一次甜甜蜜蜜、你侬我侬的约会,又被这两人搞的不欢而散。
尽管这样,陆遇还是提着安可期的包,拉着安可期的手,坚持要送她回家。
行走在冷风中,二人沉默了好久,陆遇先开口说:“今天刚见面的你和现在的你判若两人,我有时候都不知道什么样的你才是真的你。”
安可期说:“都是真的我,我只是情绪随情况能随意切换而已。”
陆遇说:“我真的感觉泥瓦匠不适合你,风吹日晒、又脏又累,我不是想左右你,我是心疼你。”
安可期说:“真的吗?”
陆遇说:“当然是真的。”
安可期低声说:“这样啊,那我也道个歉,我以为你和你妈一样,就是喜欢控制别人呢。”
陆遇说:“别提她了,她可能是职业病,控制小学生控制惯了。”
安可期说:“我看不止是职业病那么简单,算了,不提她了。”
陆遇说:“你不是喜欢画画吗?实在不想做财务了,找个画插画的工作,坐在工作室里稳稳当当画画,这样也比泥瓦匠好啊。”
安可期说:“你说的容易,插画师就那么好当的吗?而且浮雕比平面图更立体、更震撼,我想学这个。”
陆遇说:“今天不讨论这个了,你再好好想想,行吗?”
安可期点点头。把安可期送回家以后,陆遇犹豫自己是打车还是等公交,腊月的沈阳,寒风刺骨,同龄人在长辈的帮衬下,买车的买车,换车的换车,陆遇没车,连打车也纠结。一想起安可期陪着自己存首付,他把想要拦车的手又放下了,默默走到公交车站,等那辆迟来的公交车。
电话响起,安可期在电话那头问陆遇:“上车了吗?”
陆遇说:“快了快了,环路马上就来了。”
安可期说:“你是不是傻,这么冷的天还等什么环路,快点打车回家!”
陆遇说:“不冷啊!这才多少度!这能叫冷啊!”
安可期说:“这都零下……”
话还没有说完,陆遇的苹果手机冻没电了,冷不冷不是陆遇说了算,苹果手机不会说谎,一冷就关机。
安可期又打两遍,想必是陆遇的手机又冻没电了。她担心陆遇这个傻子还在等环路,就披了一件羽绒服,跑到环路车站。她快到环路车站时,正好一辆环路缓缓驶来,她目送陆遇上了车,才算安心,独自离开,回去的路上她还想:陆遇怎么那么傻,真让人心疼。
第三五一章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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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遇下了环路,一路小跑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给冻死的苹果手机充电,他想给安可期道声平安。
陆妈妈闻声从卧室走出来,阴阳怪气地问:“安可期不去我介绍的那份工作,她是找到更好的工作了?”
陆遇心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安可期要转行的消息,可千万不能让陆妈妈知道了,否则不堪设想,陆遇说:“对,有的是好工作。”
陆妈妈说:“真的假的?她这个年纪,还是未婚未孕,好找工作?”
陆遇说:“她有经验有证书,怎么不好找,不用你操心了。”
陆妈妈说:“不用我操心,我不操心你俩能办明白啥?就我们这个家里里外外不都是我操心嘛!”
陆遇心想:谁让你操心了啊!可为了息事宁人,他把到嘴边的话咽下去了。
陆妈妈不依不饶,又开始倚着门框翻旧账,每每这时,她的形象和为人师表,一点不搭边。她说:“你爸就是个甩手掌柜,你奶她就不是个省油的灯,这事那事,不帮忙反添乱,从你出生哪个事不是我一人扛!”
陆爸爸在卧室咳嗽,他的咳嗽就像条件反射,每次陆妈妈一提陆遇过世的的奶奶,陆爸爸就会气息不稳,咳个不停。
陆妈妈说:“咳什么咳!我说的不对嘛!比起你妈对我,我这个做准婆婆的,真是仁至义尽了!我好心给她介绍工作,她还不领情!”
陆遇说:“我先睡了,明天夜班,但上午还有个考试,得早起。”
陆妈妈说:“不是夜班也回家那么晚!这个家就是你的旅馆,回来就是睡觉。”
陆遇不吭声,佯装睡去,陆妈妈一关卧室门,他便拿起手机。
“喂?”陆遇说。
安可期说:“你到家了?”
陆遇答:“是啊,你上床没?”
安可期说:“刚上!你是不是刚刚手机又冻没电了?”
陆遇说:“是,苹果手机的电池太不抗冻了!”
安可期说:“是,一点也不适合在东北使用。”
陆遇说:“我明天是夜班。”
安可期说:“我猜到了。”
陆遇说:“看看后天再陪你。”
安可期说:“我猜得大后天你才有空,今年一年除了出差,你都是两个夜班一个白班,我都摸索出规律了,你不知道吗?”
陆遇说:“反正只要我有空我就陪你!”
安可期说:“别忘了,你还有好多事没做呢。”
陆遇说:“知道知道,你也别忘了,转行的事你再想想,别冲动。”
“晚安!”安可期说。
“晚安!”陆遇说。
安可期的决定不是那么轻易就能改变的,她认准的事,总是会一意孤行,而且是那种撞了南墙也不回头的一意孤行。
工作交接的很顺利,安可期终于与不喜欢的工作断了一切联系,从此不用左右逢源、不用里外不是人。什么结转、什么审核、什么财报,统统与她无关。
她一开心发了条朋友圈:即日起,这世上少了一名财务,多了一个泥瓦匠!
第三五二章断(中)
安可期发朋友圈,从不分组可见,从不三天或半年可见,她发出去的朋友圈都是所有人永远可见,当然陆妈妈也可见。可想而知,陆妈妈对这条朋友圈充满疑惑与不解。陆遇虽然没有疑惑与不解,可满是无奈与失望。他管不了她,可又拿她没办法。
陆妈妈一顿夺命连环call外加一顿刨根问底,陆遇如实交代了安可期转行的事实。
“三年学徒?她怎么想的?指望婚后你养她啊!”陆妈妈疾言厉色地问。
陆遇说:“不用你管了,你就别操心了!”
陆妈妈说:“什么别操心!生活压力这么大,两个人挣钱都不够花呢!她可好,还得你养!”
陆遇说:“我养就我养!我养的起!我忙了,你别管了!”
陆妈妈说:“你天天这么忙,辛苦挣来的血汗钱,怎么能白白给她花!她要是不挣钱你俩就分手!反正你是男的,这个年纪也好找!”
陆遇说:“不分手!我们要结婚呢!我真的要忙了!挂了!”
陆遇一直以来的状态,在陆妈妈看就是被下了迷魂汤,她实在想不明白陆遇为什么那么爱安可期,远超爱自己,自己明明给了陆遇全部的爱。她还不懂,爱,从来都不是可以等价交换的,这就是爱独有的特质。
陆妈妈不会坐以待毙,她和陆遇的小姨商量起对策来。面对冥顽不灵的安可期,一般说教想必不会有什么效果的,陆遇的小姨自以为洞穿了一切,她说:“姐,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你得放点血!”
陆妈妈说:“放血?放谁的?”
陆遇小姨说:“你要是真希望他俩分手,你得出笔分手费!”
陆妈妈说:“她太能作了,想一出是一出!一点也不懂事。不光不帮陆遇照顾家,还成天添乱!分!必须断干净!”
陆遇小姨说:“那你就带着分手费直接找她谈。”
陆妈妈说:“分手费?不出钱直接谈不行啊?”
陆遇小姨说:“那她指定死缠烂打不能分啊!你得豁出去!快刀斩乱麻!别让她耽误陆遇啊!”
陆妈妈眼睛一转,突然想起装修时安可期也出了钱,正好就用那笔钱充当分手费好了。
于是一个刮着北风的傍晚,陆遇在上着夜班,飞机C检。安可期被陆妈妈约到了一个茶餐厅。安可期心想,这是要闹哪出,八成和自己转行有关。见招拆招吧!
陆妈妈这一秒还算温和礼貌,似乎一切尽在她的掌握之中。
她说:“来,坐,今天就我们俩,你想吃什么随便点,阿姨请。”
安可期说:“阿姨您太客气了,我最近减肥,我喝点粥就行。”
陆妈妈说:“好,那我就不点太多了,简单吃点。”
安可期答:“好!”她其实是想速战速决,她不擅长自己应对长辈。
点好了清粥小菜,陆妈妈不缓不急地说:“我前几天给你介绍的工作你不太喜欢,是吗?”
安可期说:“不太适合我。”
陆妈妈说:“那你自己找没找工作啊?今后有什么打算啊?”
安可期说:“刚交接完。我想歇一周再工作。大学毕业到现在,一直都在忙工作,没歇过。”
第三五三章断(下)
陆妈妈放下筷子,说:“我看你朋友圈,提到什么泥瓦匠,你今后不准备做财务了,是吗?”
安可期心想该来的总是会来的,她答:“是有转行的想法。”
陆妈妈说:“你说你要转行,那考个公务员,事业编,再不济考个社区工作者,这都行啊!”
安可期笑了笑没回答。
陆妈妈说:“其实财务工作稳稳当当,越老越吃香,也不错,你还有证,为啥要转行呢!”
安可期说:“阿姨,我认为还是把热爱发展成赚钱的本事,这样才做起来开心,做的长远。”
陆妈妈说:“那你热爱当泥瓦匠啊?”
安可期说:“我就是感觉这个叫法好玩,我不是去干砌墙搬砖的活,给您看看,水泥浮雕,特别壮观!”
安可期又找到杜墨初,又翻看他的朋友圈,刚递给陆妈妈,陆妈妈扫一眼就发现,这人的微信她有啊!
陆妈妈说:“我知道,我不看,总之做这行,还得下工地,还得和一堆工人混在一起,对吗?”
安可期说:“工地是要去的,但工人也是自己干自己的活,大家互不影响。”
陆妈妈脸色越来越阴沉、越来越难看,她说:“你是决定了是吗?”
安可期答:“啊……是。”
陆妈妈说:“那我今天也就直说了,你和陆遇不合适。我们一家人就想安安稳稳过日子,不喜折腾。”
安可期说:“哦。”
陆妈妈见她哦了一声继续喝粥吃菜,心想:还真是难缠的家伙!她不情愿地掏出事先准备好的储蓄卡,放在桌角,推到安可期面前。
她说:“这卡里是十二万,就当你俩的分手费了,以后别联系了。”
安可期一听十二万眼前一亮,帮陆遇存首付也缺钱,自己当学徒也缺钱,想不到之前搭进去的装修款还有回来的一天。她拿起卡便问:“密码多少?”
陆妈妈十分吃惊,她答:“陆遇的生日。”
安可期说:“好,记住了。”
陆妈妈有点慌了,这和她设想的太不一样了,她问:“你是答应分手了?”
安可期喝了一口大麦茶,慢悠悠地说:“没有啊!”
陆妈妈说:“那你把卡收起来那么快!”
安可期说:“这不是还我的装修款嘛?阿姨您人真好,听说新房我们不住,您还给我退钱。谢谢啊!最好陆遇的那份您也退给他,说实话,我俩用钱的地方挺多的。”
陆妈妈有点惊慌失措加恼羞成怒,她说:“你少装傻!什么退钱!这是分手费!”
安可期说:“什么费都行啊,我不介意这钱叫什么,我现在不做财务了,没那么多讲究。”
陆妈妈说:“太气人了!反正你收了,就是分完了!断干净了!”
安可期说:“阿姨,您控制下情绪,这是茶餐厅,别打扰到其他人用餐,分不分的,你问陆遇吧。我俩之前定过,如果有一天我们不相爱了就分手。这事我自己说了不算。”
陆妈妈说:“那你把卡给我!反正也分不了,卡还我!”
安可期说:“阿姨,晚了,卡是铁定不能还了。这钱整好留着我和陆遇买房当首付。”说完安可期起身就走,陆妈妈想跟上去却被服务员拦下买单。
陆妈妈收到刷卡提示信息的同时,也收到了安可期的微信:阿姨,感谢您的坦诚,既然您不祝福我们,那江湖再见,我也不会让着您了。
第三五四章艮(上)
陆妈妈深吸一口气,扑通坐在椅子上,她感觉胸口憋闷,还伴随着阵阵绞痛。她想过安可期可能痛哭流涕、想过安可期可能委曲求全、想过安可期可能死缠烂打、想过安可期可能黯然神伤、甚至想过安可期会狮子大开口变本加厉,可就是没想过安可期居然这么无赖这么艮。
服务员又来给她加了水,并关切地问:“您还好吗?”
陆妈妈看着眼前这个乖巧可爱的姑娘竟然问了句:“姑娘,你今年多大了,有对象吗?”此刻,在她的眼里,可能是个姑娘就比安可期懂事,都可能是她的未来儿媳人选。
安可期没事人儿似的享受着自己的假期时光,她和杜墨初已约定,年后开干!可陆妈妈这事明显没有那么轻易的过去,陆妈妈这种人怎么可能吃了一个哑巴亏然后静观事态朝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
又过去一天,陆遇是白班,下班后陆遇约了安可期看钻戒,陆遇想用年终奖把钻戒定下来,定钻戒,总比定婚纱和定酒店容易的多,他必须得做点什么,来弥补自己之前什么都没有做。
安可期说:“怎么拉着我选?不是应该你绞尽脑汁得到戒指的圈号,然后出其不意的给我一个惊喜吗?”
陆遇说:“你信我,我选的款绝对没有你自己挑的称心如意,这么贵重的物件,还是我俩一起挑吧!”
安可期一想,也对,这么贵重的物件,绝对的称心远比一瞬间的惊喜更重要。
安可期说:“好吧,不过有件小事情我想和你说一下,是好事也是坏事,你想先听哪个?”
陆遇说:“小事情你定吧,我只想先把钻戒定下来!”
时间和空间,都不太适合和陆遇沟通问题,于是安可期专心跟着陆遇选钻戒。
服务员带着白色手套,小心翼翼拿出一颗钻戒让安可期试戴,还耐心的介绍着它的设计理念、品牌故事、大小、切工、净度……以及五位数的价格。
手机的震动打乱了他们的挑选钻戒的节奏,陆妈妈养死不带活地语气说:“陆遇……你在哪啊?我可能心脏出问题了,你陪我去趟医院吧。”
陆遇说:“啊?你怎么了?现在在哪?用打120吗?”
陆妈妈立马说:“不用不用,你快回来吧,你陪我去医院看看。”
陆遇对安可期说:“我妈心脏不舒服,得去医院。”
安可期的第一个念头是自责,她想该不会是茶餐厅那件事把她气犯病了吧,如果真是那样,自己可成千古罪人了。
安可期说:“我陪你,马上送她去医院!”
服务员急了,她喊:“等下!戒指还买吗?不买请把戒指摘下来!”
安可期一边摘戒指一边道歉,可该巧不巧,怎么都摘不掉,陆遇看着心急如焚,说:“这样,我先回家,你慢慢摘,别急。”说完,陆遇飞奔回家。
陆妈妈脑门搭着白毛巾,脸色苍白地平躺在床上,陆遇一进门正好撞上要倒垃圾的陆爸爸,他说:“爸?你在家啊?怎么不带我妈去医院?”
陆爸爸欲言又止,拎着垃圾袋下楼了。
第三五五章艮(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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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遇说:“妈,你怎么了,我现在带你去医院吧!”
陆妈妈用微弱的声音说:“好多了,先不用去了。”
陆遇说:“那怎么行啊,得查一下病因啊!”
陆妈妈指了指床头柜上的速效救心丸说:“没事了,吃了你爸的速效救心丸,好多了。”
陆遇说:“你的心脏怎么了?去医院拍过片子吗?”
陆妈妈说:“我没事,我就是被气的,缓缓就好了。”
陆遇说:“谁气你了?”
陆妈妈说:“来,你自己看。”
“阿姨,感谢您的坦诚,既然您不祝福我们,那江湖再见,我也不会让着您了。”这条来自安可期的微信呈现在陆遇的眼前。陆遇看了又看,没头没尾,也不知道个所以然。
陆遇说:“安可期发的?”
陆妈妈说:“那不有头像吗!”
陆遇说:“她为什么要这么发微信啊?”
陆妈妈说:“我就劝了几句,让她别转行,她就大发雷霆,吵着要分手!还把装修时拿的那十来万块钱要回去了,然后就发了这条微信。”
陆遇说:“怎么可能她要分手?什么时候的事啊?刚刚我们还一起看钻戒呢!”
陆妈妈急忙问:“钻戒买了吗?花多少钱啊?”
陆遇说:“这不你打电话我就跑回来了吗!没买呢。”
陆妈妈松了一口气,又病殃殃地说:“安可期啊!主意太正了,一点不听劝,不知好赖!而且她结婚前就这样,两面三刀,对你一副面孔,对我又另一副面孔,唉……妈不拦着你结婚,毕竟你俩这么多年了,可你自己要考虑清楚啊!”
陆遇说:“她是主意正,可不可能两面三刀啊,她很直的!”
陆妈妈说:“你还是不了解她啊!钱她都已经要回去了,这事肯定没有假,你自己想吧。”
陆遇说:“十几万,她要你就给了?”
陆妈妈说:“不给她,她闹啊,我东拼西凑给她了,再不给我这心脏病都要犯了。”
陆遇半信半疑,陆妈妈平躺在床边不住的呻吟叹气,好像推波助澜的气氛组,让陆遇不得不信。
陆遇说:“是不是还难受啊,我们还是先去医院看看吧。”
陆妈妈说:“不用,只要她不气我,我一时半会死不了。”
陆遇说:“回头我教训她问问到底怎么回事!让她过来给您道歉。”
陆妈妈说:“我不想再见到她了,你要是盼我多活几天,就别让她在我面前出现了。”
陆遇说:“那……那不太可能啊,毕竟以后是一家人啊。”
陆妈妈说:“你怎么还听不懂呢,她不听劝,要回了钱,吵着要分手,还什么一家人啊!”
陆遇说:“一定是有误会,我会弄明白的!”
陆妈妈说:“我说的还不明白吗?你还弄明白什么啊?我是你妈我还能坑你啊!骗你啊!”
陆遇说:“不是那个意思,你别激动啊,好好养病。”
另一边安可期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那枚钻戒摘了下来。
服务员说:“我看你就应该买下它,你俩这是分不开的缘分,你看带上多容易,分开多痛苦多费劲。”
安可期说:“我可不能要它,你没看见它束缚了我吗!带上了也不舒服,这样痛苦的捆绑,分开多费劲也得分啊!”
第三五六章艮(下)
安可期出了珠宝店,发微信问陆遇去的哪家医院,要他发个定位来。
陆遇安慰着陆妈妈赶紧休息,然后自己回到卧室。他回:没什么事,没去医院,在家呢。
安可期发:真的没事嘛?确定不用去医院检查一下吗?
陆遇回:不用,已经睡了。
安可期发:没事就好,那既然已经睡了,我今天就不去打扰了,改天过去探望。
陆爸爸蹑手蹑脚正从外边回来。陆遇见状,轻声说:“我出去一会儿,你照顾好我妈!”
陆遇发:你还在中街吗?
安可期回:是啊,没什么事我就坐环路回家了。
陆遇发:你在KFC等我一会儿,我出去找你说点事。
安可期心想:正好!她也有点事要和陆遇说呢!于是她去了他俩常去的那家KFC,在窗边的一个角落坐了下来。
没多大功夫,陆遇到了。
陆遇走到KFC的二楼,下意识的往窗边看,安可期果然在那里。
安可期说:“你妈真的没事?”
陆遇说:“应该没事。”
安可期说:“没事就好,吓死我了!”
陆遇说:“吓着你什么了?”
安可期说:“我以为我给你妈气犯病了呢!”
陆遇说:“哦?你说说吧,你怎么气她了?”
安可期说:“你不是找我有事要说吗!你先说吧!”
陆遇说:“巧了,我要说的就是这个事!”
安可期说:“你要问我怎么把你妈气着了?”
陆遇说:“差不多吧,我想知道我上了俩夜班,你俩之间背着我发生了什么?”
安可期说:“你看,看钻戒前我要说你不让,现在可好你又问!”
陆遇说:“哦!你说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那我先听好消息!”
安可期从背包里翻出钱包,又从钱包里翻出一张银行卡,她说:“好消息就是这卡里有十二万,以后归我俩支配了!”
陆遇说:“那坏消息呢?”
安可期说:“坏消息就是,这十二万是你妈给我的,这笔费用的名目叫分手费!”
陆遇说:“哦……等会!为啥她给你分手费啊?”
安可期说:“我怎么知道?可能是她良心发现吧!感觉我俩分手了,装修就不应该用我的钱了。按性质来讲,这钱叫分手费不准确啊!这里大部分明明就是往来款啊!”
陆遇说:“你说啥呢?那为什么突然提到分手了呢!”
安可期说:“八成是我转行转的!”
陆遇说:“我还是有点乱,到底是她劝你不要转行你发火了提分手然后要的分手费。还是她看你执意要转行希望我俩分手主动给的分手费?”
安可期说:“你猪脑子啊!”
陆遇说:“哦,我懂了。”
安可期说:“你懂啥了?”
陆遇说:“我妈怎么能这样呢!怎么能替我做决定呢!”
安可期说:“这事奇怪吗?她替你做的决定还少啊!”
陆遇说:“是不少,但我最感谢她替我做的一个决定就是让我去同哲借读,如果没有这个她替我做的决定,我也不会遇到你。”
安可期说:“这个世界就是这么公平,你接受了她好的决定,就必然得接受她坏的决定,如果你不想接受,那就得努力完全独立起来。”
陆遇说:“你俩当天究竟发生什么了,你能完整的给我讲讲吗?”
安可期一五一十原原本本地讲述一遍,直到讲到那条微信。
陆遇说:“估计她平生也没遇到过你这么艮的人。”
第三五七章情深缘浅(上)
突然窗外飘起了雪,风不算急,雪落的慢,洋洋洒洒,安可期凝视了一会儿窗外突然说:“你想分手吗?”
陆遇十分惊讶,他说:“你为什么会这么问啊?她的想法不代表我,我怎么可能想分手!”
安可期说:“那还结婚吗?”
陆遇说:“结啊!当然结!计划不变!”
安可期说:“那周日你有空吗?我朋友介绍了一个摄影工作室,她说那里面有各种校服,说不定有我们高中那款呢。”
陆遇说:“周日啊……周日不行的,上午党课,下午检测。”
安可期哦了一声,再抬头四目相对时,她在他眼里看到了疲倦,他在她眼里看到了失望。
陆遇说:“刚刚那个钻戒你喜欢吗?我们现在去买吧!”
安可期说:“没什么感觉,戴着也不舒服。”
陆遇说:“你可能是总不戴戒指的缘故,说不定戴习惯就好了,我看还挺不错。”
安可期说:“对于已经不舒服的东西,我干嘛要去习惯它!回家!”
陆遇说:“好好好,回头我们再挑,挑一个你特别满意的!”
安可期说:“再说吧。”
情深缘浅,二十几岁的安可期从不信什么情深缘浅,她见过各色各样的人发生着各种各样的分手,她都嘴上不说心里却想:归根结底就是不够爱,真心相爱,就不可能分手,真心相爱,就一定会在一起。可如今三十岁的安可期突然在飘雪的那一刻想到了这四个字,她不知道自己哪里做的有错,她也不知道陆遇哪里有错。明明谁都没有错,可为什么在一起这么缥缈而疲惫呢!或许这就是情深缘浅吧?她还不确定。
陆遇的党课没有白上,提高了觉悟,明确了目标,树立了信仰,他终于成为了一名光荣的共产党员。
心脏不舒服的陆妈妈间歇性发病,陆遇白班晚上和安可期约会时段是她的发病高峰期。
陆妈妈一而再再而三,安可期依旧冷眼旁观,陆遇十分煎熬和无奈,他索性捅破了他和陆妈妈的那层窗户纸,明确表示了她不必白废心机,婚他俩一定是要结的,钱他俩可以自己出!陆妈妈大哭大闹一场之后,不知是不是大彻大悟,她的病突然好了。
日子平静了一小段时间,不用上班的安可期会在无聊时准备些午饭,像高中一样,投喂给上夜班的陆遇。她会搭乘地铁二号线,然后转乘小火车,小火车就是轻轨,新兴的交通工具,目前还只有浑南新区才有,安可期和陆遇都喜欢管轻轨叫小火车。小火车遇红绿灯也要停,遇人行横道也要停,丝毫没有火车的霸气。可安可期喜欢它,它刚提速就得停,好似挨了欺负,样子很可爱。不管安可期的黑暗料理有多么恐怖,陆遇都是不挑食的,他会开开心心吃个精光。然后安可期再坐小火车倒地铁二号线回家。一来一回三小时,安可期都会静静坐着,不玩手机也不听歌,她想用心感受陆遇走过的路是怎样的路。
第三五八章情深缘浅(中)
如果日子可以一直如当下,安可期可能会偶尔抱怨一下陆遇的夜班,然后就这样一直一直过下去,好似时间静止。可她的生活似乎注定不会如此平静,生活很快又给她和陆遇出了一道选择题。
陆遇如今已工作七八年,兢兢业业、勤勤恳恳、虚心学习、积极进取、孜孜不倦、不舍昼夜。他从事着一项容错率为零的工作,一直以来他的出错率也近乎为零。一名优秀的机务工作者,说的就是他了!
2019年初,组织看到了他的诸多优点,于是把一次宝贵的学习机会给了他。当工段长把他和另外两名同事叫到领导办公室的时候,陆遇从领导嘴里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国家名——新西兰。
没错,这次学习需要出国,他们三人需要飞到新西兰,通过三年高强度的持续学习,再通过严苛的笔试和实操,然后取到相应资格证书,当然最重要的是把国外的先进技术带回到国内来。
陆遇听完了领导的一番话,显然没有身边两位已婚人士那么高的热情,走出领导办公室时,其中一人说:“太意外了,百年不遇啊!还有这机会!”另一人说:“是啊,我正不爱下班哄孩子呢!机会就来了!”
陆遇默不作声,前进还是放弃,留给他的思考时间只有十五天。
不知情的安可期按照原计划憧憬着未来,她的爱情她的事业,2019年注定是充满新鲜感的一年。
某晚,安可期问陆遇:“你说我会不会从泥瓦匠变成艺术家啊!”
陆遇说:“嗯,会。”
安可期说:“那你说我都是艺术家了,用不用给自己起个笔名啊?”
陆遇说:“嗯,用。”
安可期说:“是吧!我也觉得用起笔名!那你帮我想两个,我起什么好呢?”
陆遇说:“嗯,好。”
安可期不再翻看手机里的浮雕作品,把目光集中在陆遇的眼睛上,陆遇眼神涣散,无精打采。
安可期说:“你怎么回事?”
陆遇说:“啊?”
安可期说:“你是累啊?还是敷衍我啊?”
陆遇说:“没啊!”
安可期说:“那我第三句问的什么?”
陆遇说:“你……问的‘你怎么回事’,是不?”
安可期说:“不是!那是第四句!第三句是什么?”
陆遇说:“忘记了。”
安可期说:“好烦啊!你这人怎么这样啊!金鱼啊!”
陆遇说:“我……我有件事想和你商量。”
安可期说:“有事快说!我起完笔名还得想想以后的获奖感言呢!”
陆遇突然一本正经起来,他双手扶着安可期的肩膀说:“我真的有件很重要的事,现在要和你商量。”
安可期说:“你说啊!我洗耳恭听!”
陆遇说:“单位给我一个出国学习的机会,全单位就三个名额,领导给了我一个。”
安可期说:“那是好事啊!说明你的努力领导还是看在眼里的!”
陆遇说:“可我需要出国学习,得去新西兰。”
安可期说:“好事啊!之前你因为我没去上新西兰,是遗憾吧?这回可以弥补了!”
第三五九章情深缘浅(下)
陆遇说:“真的是好事吗?”
安可期说:“是啊,多好啊!这回要去多久?一周还是一个月?再给我带礼物,能不能不要带兰蔻了!”
陆遇直直地凝视着他,微微开口却无语凝噎。
安可期眨了眨眼,突然指着他的鼻子说:“你怎么又上火了?这个包疼不疼啊!”
陆遇还是不回答,轻轻张开双臂紧紧地把她埋进自己的身体里。
安可期不喜欢他突如其来的正经和深情,因为每每如此,都伴随着变故和抉择。安可期在陆遇的怀里听见他深沉的心跳。
时间不知过去了多久,安可期轻声问:“要去很久吗?”
陆遇低声答:“三年。可以不去的,你说一句不去,我便不去。”
似曾相识的问题,又一次摆在安可期和陆遇的面前,陆遇依旧温柔而又残酷地让安可期来选,安可期这次没有歇斯底里地威胁陆遇放弃,因为时间流进他们的爱情里,不声不响地提示着爱不应从放弃开始。
安可期说:“让我想想行吗?”
陆遇说:“当然行。”
安可期说:“如果要去,哪天出发?”
陆遇答:“二月十五,不过一月末要定下来,需要准备手续。”
安可期说:“我知道了,想好了告诉你。”
陆遇点点头。
安可期说:“你想去吗?”
陆遇说:“于私我当然不想去,于公我又有责任去,但我会尊重你的决定,这不是我一个人的事。”
安可期说:“你这个人真的好烦啊!你总是给我出难题。快去给我买个冰淇淋,降降火!”
陆遇说:“先吃饭,吃饱了,我去给你买冰淇淋。”
那顿饭,他们表面上吃的有滋有味热热闹闹。饭后,陆遇买了安可期爱吃的冰淇淋。
那晚,沈阳没有下雪,北风呼呼地吹,零下三十二度,干冷干冷的。可陆遇送安可期回家还是选择了步行,他俩不约而同地走的很慢很慢。不久脸颊冻的绯红,睫毛会生出细小的冰碴,紧握的双手十指僵硬,只有他们的掌心还有一些余温。
安可期到家门口时,冲着陆遇说:“一会乖乖打车,到家了给我打电话。”
陆遇说:“上了出租车,我就给你打电话!”
陆遇突然怀旧起来,坐在出租车的副驾驶上,和安可期聊哈尔滨的冬天和冰糖葫芦,和安可期聊故宫的乌鸦和中心神庙,和安可期聊高三的教室和公交站牌,和安可期聊街角的涮串和麻辣香锅,也和安可期聊零七年罕见的大雪和天主教堂。天南海北,不着边际,历历在目,怅然若失。
挂断电话后,安可期又失眠了,她关着灯望着漆黑的天花板,脑子里能想出一万个陆遇不该去新西兰的理由,可她始终无法做出那个决定,就这样熬着熬着,不知熬到凌晨几点,她睡着了。另一边的陆遇也辗转反侧,他多么希望领导没有说出那句:你是最适合的人选,一定要把技术带回国。他也多么希望安可期像几年前一样说出那句:出国就分。
第三六O章爱是成全对方(上)
安可期那晚做了一个梦,她梦见时间回到了2011年的夏天。
那年她大三了。
那年陆遇快毕业了。
那年的秋天陆遇又快开学了。
陆遇一手拉着箱子,一手拉着安可期,在候机大厅含着泪斩钉截铁地说:“五年后,我回国找你,或接你去新西兰。”然后他登上了飞往新西兰的飞机。飞机划破长空,阳光明媚刺眼。安可期一个人站在原地,心如止水,了无悲伤,孤独即是自由。她朝着飞机远去的方向挥了挥手。
放下手再转身时,她的身后竟是一片花海,五彩缤纷的不知名的野花在清风中摇曳。花海中一处白色的建筑熠熠生辉,安可期好奇地跑过去,推开了厚重的石门。
“这是哪?”安可期问。
“这重要吗?”一只飞来飞去的小怪物反问。
“你是谁?”安可期问。
“这重要吗?”那只飞来飞去的小怪物反问。
“你只会说这一句吗?”安可期问。
“这重要吗?”飞来飞去的小怪物重复着这句话。
“那什么重要?”安可期问。
“重要的是我能实现你一个愿望啊!”小怪物落在一个石像上。
安可期说:“真的假的?那快送我去新西兰见陆遇。”
小怪物说:“愚蠢的人类!我怎么可能白白实现你的愿望!”
安可期说:“还有附加条件啊?灯神啥的不都直接兑现吗!而且人家都是三个!”
小怪物说:“贪婪的人类,没得谈了!”
安可期忙说:“别啊!这不谈的挺好的吗!什么条件啊?”
小怪物说:“我在收集石像,你选块白玉吧,刻一个和自己一模一样一比一大的石像,刻好了我就来实现你的愿望。”
安可期说:“可我不会啊!”
“这重要吗?”小怪物从一处石像跳到另一处石像。
“那我刻多久都行吗?”安可期问。
“这重要吗?”小怪物跑远了。
安可期喊:“我总得有工具吧!要不怎么刻啊?”话音未落,安可期发现自己的手里已经有工具了,这里太神奇了!
刻啊刻啊!安可期有时要被自己刻的石像丑哭了。小怪物会飞过来看一眼,翻个白眼悠哉悠哉地飞开。
真的不知刻了多久,安可期好像悟出了门道,她对自己说:“不能再浪费石材了,自己的废料快堆出一座白玉山了。这次必须成功!”
安可期刻出小怪物满意的石像后,小怪物说:“凑合滴吧,你什么愿望啊!”
安可期说:“还是那个愿望!让我去新西兰见陆遇!”
小怪物说:“无聊的人类,推门就见呗!”
还是那扇厚重的石门,安可期推开后,竟然又回到了机场。回头看,花海、建筑、小怪物,都不见了,可她手上的划痕和老茧却依稀可见。
陆遇拖着行李箱,走下飞机,激动地说:“你来接我了?”
安可期说:“你怎么回来了?”
陆遇说:“五年到了啊!我回来了!再也不走了!”
安可期说:“等会!五年了?那合着那怪物也没实现我的愿望啊!我是自己熬过了五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