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章 二进宫
刘大川一个头七个大地跟在宁天霄身后，看着宁天霄大摇大摆地走向皇宫内部。
刘大川心想宁天霄还真是个不要命的，不过，作为他的徒弟，此时此刻，似乎也只能好好地扮演这个小跟班的角色。
皇宫内仍然有丝竹声飘散，皇帝陛下他老人家，似乎正在享受丰富的夜生活。
宁天霄刘大川两人跟一群宫女错身而过，等人走远之后，宁天霄嘿地一声问道：“你说说，皇帝陛下他这么爱玩，算不算个明君？”
刘大川沉思了一阵：“俺要也当了皇帝，俺比他还荒唐。”
“......有理。”
也是，一个整天闲来无事，朝政还被老而不死的太上皇把控的皇帝能干什么呢？听听小曲，玩玩虫子，坐在高处看着一种大臣因为小事而闹得面红耳赤，快乐一天算一天吧。
两人穿过影影绰绰的花丛，来到了老祖宗居住的深宫当中。
这一大片“地宫”并非如同宁天霄所想，深埋于地下，而是高于地面几丈，整个“地宫”都被一股沉郁阴沉的气氛笼罩着。
如果说，皇宫里是明晃晃的喜庆，琉璃瓦镀金柱，那这里就是一片阴沉沉的墓地。
周围几乎没有多少人经过，偶尔有穿着明艳的宫女匆匆而行，把一些东西送到这片墓地里，然后再匆匆地回来。
宁天霄摸了摸鼻子：“应该就是这里了。”
宁天霄示意刘大川不要说话，随着他紧紧跟随在一个宫女身后，宫女原本正匆匆而行，到了“地宫”的入口，她小心翼翼地向后看了看，然后抬起了一只脚。
宁天霄看向她的脚，他没有看到任何东西，不是溟魂。
然后她拎起裙子的一角，又抬起另外一只脚，跨过了一片空白。
宁天霄看着刘大川，一挑眉头：想不想试试？
刘大川脑袋摇得拨浪鼓一样，赶紧跨了过去，宁天霄笑笑跟在了他的身后。
宫女基本每走个十余步，都要停下来跨过一个宁天霄根本看不见的东西，至于这东西究竟是什么，刘大川脸上也是一片茫然。
虽然宁天霄不知道刘大川的茫然是演出来的，还是真实的。
终于，宫女站住了，她拿开了墙上的一片琉璃瓦，又移动下一块木片，紧接着拿出怀里一个盒子，用一双筷子夹了几片冷油膏脂放在了木片的小容器里。
哦，原来只是个换蜡烛的姐姐。
油膏燃烧出一种好闻的香气，这位换蜡烛的姐姐就这么一直走走停停，宁天霄和王小年也跟着她走走停停，这条冗长的通道，也似乎没有尽头一样。
终于，她走到了通道的转角，然后像来的时候一样，不断抬脚跨越着什么，沉默地离开了。
刘大川用口型说道：俺觉得很危险。
宁天霄：俺也一样。
那俺们回去吧？
宁天霄摇头道：俺觉得不行。
宁天霄说完这句话，看向转角的远处，另外一条通道里也有一名正在沉默添油的侍女。
刘大川拽了拽宁天霄的袖子：还跟？
宁天霄皱着眉头：不跟也行，也不你去探探路？
刘大川皱紧眉头，认真说道：俺觉得还是跟着比较保险。
两个人继续跟着添油的宫女，这个宫女盒子里的存货似乎比较多，两人一路跟着她，转过了三个弯，眼前的场景猛地一变。
这地宫当中的外层都是以石为墙，透露着一股天然的冷意，而到了这一转的时候，墙已变为了木制。
宁天霄眉头一皱，这似乎更像是建了一个石铸的坟墓，把整个木屋封在了里面。
与此同时，宁天霄感觉到一阵微弱的溟魂波动。
宫女在石墙的尽头收起了盒子，也不再几步一跨，回到了正常的步子和步速，走向木墙之内。
木墙内透出一股温暖的气息，不断有炭火燃烧的噼啪声传过来，除此之外，一切都很静谧。
现在是初夏，这地宫里竟然还要靠着炭火取暖。
忽然，有东西被打碎了，走在宁天霄前方的宫女哆嗦了一下，差点把手里的盒子摔出去。
嘶哑的声音在这片温暖的区域里响起：“把东西给我拿来。”
一阵拖动物什的沉重声音响起，在重物的移动声中，宁天霄还听到了一个蹒跚的脚步声。
“早就让你们把东西准备好，就是不听！我要你们到底有何用！”
这责备的声音里还带着一丝丝愤怒，宁天霄跟着这名宫女姐姐继续在这片迷宫一样的木屋子里活动着。
“快跟上我！”
拖动重物的声音还在不停地响动着，此时，房间的三角都站着一名宫女，点灯的宫女姐姐也回到了属于自己的角落里，静静站着，仿佛是一个泥塑。
房间里的装饰并没有什么尤为邪异的地方，反而像是一个普通老人家的居处。
宁天霄看了刘大川一眼，示意他跟上自己。
宁天霄小心地往前走着，幸亏老蟑螂此时命人拖动重物，宁天霄刚好跟上声音的方向，不发出一丝声音地赶去。
木屋的中心是一间极为宽敞的大屋，在这间大屋的门口，有两名盔甲遮面的侍卫守着。
宁天霄刘大川两人跨过门槛，看到了一片舒朗的月光。
屋顶竟然是以透明的琉璃瓦构成的，夏日的月光和星光照射下来，这地宫的正中心，似乎还有些浪漫的情调。
在这片月光之下，是一个沉重的大箱子，箱子外表的木头已经腐烂了，跟表大伯第一次送到宁天霄的邪典十一神雕像有的一拼。
有三个穿着简朴的年轻人正在拆着箱子，一片片朽烂的木头落在地毯上，箱子的一角慢慢露出一个被布裹紧了的东西。
有个老头咳嗽了一声，宁天霄这才注意道老蟑螂还在这附近，他被箱子挡住了。
宁天霄挑了挑脚尖，看向坐在地上的矮小老头，老头的腰背伛偻着，头发已经快要掉光了，只有四周还挂着一条条纤长的发丝，他的双眼发灰发暗，仿佛已经半盲。
他看到这老头的一瞬间，想夸乔戣的形容力这真不错，老蟑螂，活的。
第二百四十一章 夜探老蟑螂
老蟑螂咳嗽了两声，从怀里摸出一个小瓶子来，倒出两三颗药丸塞进了嘴里。
宁天霄想到毕方前辈炼的一部分药都被这老蟑螂吞进了肚子里，有些替毕方不值得。
木箱子的碎屑一点点落在波斯地毯上，老蟑螂灰色的眼中逐渐涌上了有些压抑不住的急躁。
老蟑螂催促道：“手脚麻利点。”
很快，箱子已经被掀了大半，箱子里露出的是被白布缠裹的一具尸体，仍在发出腐臭的气味。
看到这尸体，宁天霄不由想道，难道老蟑螂是黑虎宗的好朋友？这就有些坏菜了啊。
三个年轻人压抑住自己生无可恋的表情，把箱子的碎屑收了收，然后把这具尸体抬到了一张大檀木桌子上。
上好的黑檀木桌子上，摆放着一具尸体，刘大川看到这一幕，做了个要吐的动作，宁天霄赶紧在自己脖子上抹了抹，示意刘大川克制。
刘大川捂住嘴，表情像是快要哭了。
老蟑螂艰难地爬到一张高椅之上，三个年轻人则开始负责拆下这具尸体上的白布，白布已经沾上了尸体的灰黄色。
年轻人们开始拆白布的时候，有些白色的石灰粉掉了出来。
老蟑螂自言自语道：“看起来还保存得不错。”
其中一个年轻人谄媚一笑：“据说一直放在雪山之下，保存得好着呢。”
“给找到的人记一笔大功，明天给皇帝打个招呼，赏他个官做。”
还是那名年轻人谄媚一笑，说道：“他不要官，他说他需要银子。”
老蟑螂毫不迟疑地说了一个“给”字。
宁天霄皱了皱眉头，要是靠这玩意有用，当时人骨塔的那成千上万的尸体，也不至于被人这么嫌弃，一人偷出一个来，都能把这皇宫给典当了。
但宁天霄很快就发现自己错了，这并不是人的尸体，而是某种兽类，而随着三个年轻人的动作，宁天霄心里也逐渐有了清晰的答案。
这也并非是普通的兽类，而是四足有鳞、头上生有鹿角的兽，麒麟。
宁天霄摸了摸鼻子，心里大声惊叹了一句牛逼。
这老祖宗果然是有特殊爱好，但宁天霄已不觉得稀奇，不说吕霜就是个妖族的乌龟，就是剑冢里还有各式各样在罗刹海陨落的神兽，都是上个时代的遗留物了。
桌面上落了一些暗金色的鳞片，老祖宗拿起鳞片，放在手里，对着烛光默默观察了一下，说道：“这麒麟活了有三百年。”
老蟑螂的一名助手在一个小册子里详细记上了这句话。
宁天霄绕过去看了一眼，只见这本子里写的东西从鼠蛇兔猪到熊虎豹，再到麒麟凤凰，都记了一些。
这名老祖宗竟然还是个学究！
老蟑螂看了其中一个年轻人一眼，示意他动手，那名年轻人掏出一个溟魂卷轴扔在了桌子的尸体上。
卷轴没有动静。
“再测。”
年轻人一连扔了十个卷轴，所有的卷轴上都没有任何动静。
老蟑螂沉重地叹息了一声：“无趣。”
他虽然这么说了，却用一柄薄而锋利的刀划开了麒麟的干肉，然后亲手掏出了麒麟身上萎缩了的心脏。
有年轻人拿来一个盒子，老蟑螂把心脏扔了进去，而站在角落里的其中一个宫女捧来了清水，老蟑螂仔细地洗了几遍手。
剩下的分割由三个年轻人完成，三个年轻人把麒麟的蹄、鳞、角、肉分别切割开放在不同的盒子里，再由角落里的宫女捧着盒子走到另一侧的出口安置。
老蟑螂抱着手臂沉思，灰色的眼神显得越加灰暗。
“还是没什么用。”
还是那个谄媚脸在说话：“太上皇高寿，怎么会没用？”
“才一百五十多岁，算什么高寿，头发都快掉没了，说不定哪天人也没了。”
原来是在研究长生秘方，看来无论是哪个皇帝都一样，想要多活几年，好好地享福，可惜，除了这位太上皇外，似乎每个皇帝都只是在瞎折腾而已。
太上皇咬了咬早已经开始摇落的牙齿，他一用力，又怕自己的老牙全掉下来，赶紧松了松牙：“我需要活的。”
“齐王殿下送来的信里，不是说凌云宗宗主宁天霄养出了灵蛇？”
宁天霄闻言冷冷一笑，他以为齐王殿下他有多赤诚多想帮助他凌云宗发展，谁知道齐王还是个两面派？
“齐王殿下还说，宁天霄每月拍卖一条灵蛇，他已经出价拿下了一条，这次进京来，说不定就是给您送灵蛇来了。”
“齐王有这份孝心，我还是知道的。”老蟑螂眼中狠厉一闪，“否则我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召她来这里！”
老蟑螂冷笑一声：“她的溟魂是没了，但是我从太子那里隐约听说，溟魂是可以再续接上的。”
宁天霄心里暗骂了自己一句，当时在凌云宗为了气芬姐，宁天霄说出了这件事，这可真是个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买卖！
“您的溟魂已经足够强大了。”
“它太强大了，让我觉得恐惧，我需要足够强壮的肉体，才能支撑起它。”
老蟑螂背后根本没有溟魂，宁天霄看得清清楚楚！
老蟑螂似乎想起了什么不愉快的回忆，脸上出现了一抹冷笑：“这次主要是为了钓宁天霄这一尾大鱼，至于乔戣，如果她真的没了溟魂，也没有什么必要再盯着她。”
“宁天霄，应该吞噬了乔戣的溟魂，我需要那两条龙。”
“太上皇还准备前往罗刹海？”
他们切下了麒麟的最后一条腿。
“罗刹海是去不成了，但宁天霄准备去罗刹海，如果我跟宁天霄能够达成合作，他或许能够从罗刹海带来我满意的东西。”
“您可是太上皇，只要一个命令，宁天霄焉敢不从？”
宁天霄看了那谄媚脸的年轻人一眼，就你屁话多，就你拍马屁的本事好！
“不行，万一宁天霄动什么手脚，我就完了，他不是个能被胁迫的年轻人。”
老蟑螂说完这句话，再次剧烈地咳嗽起来，一名宫女从另外一个门出来，端来一碗汤，而刚刚被掏出来的麒麟心脏，还干巴巴地囫囵着飘在汤上。
老蟑螂端起汤碗，先是用筷子插着那颗干巴巴的心脏塞在嘴里。
那一整个心脏足有婴儿拳头大。
老蟑螂紧紧皱着眉头，努力地吞咽着。
第二百四十二章 盘龙柱
老蟑螂的表情像是要被活生生噎死了，但是那三个年轻人除了用甚为期待的表情看着他之外，没有任何动作。
那名宫女早已经离去了，麒麟的干心脏还卡在老蟑螂的嗓子眼里。
有一瞬间，宁天霄滑稽地心想，老蟑螂也是就被这么卡死了，那任务点还会如愿到账的吧？
还有那么一瞬间，宁天霄心想，对方活了一百五十多岁，如果真这么死了，那岂不是滑天下之大稽？
宁天霄微微扯了扯嘴角，继续盯着老蟑螂，心里暗搓搓期待着，但老蟑螂在历经千辛万苦之后，终于咽了下去。
精彩！
随着这个动作的完成，老蟑螂趴在桌子上呼哧呼哧地喘着气，半晌才缓过劲来。
不知他的消化还行不行，要是这么个东西再囫囵地落在茅厕里，那怕是这位太上皇要被自己气得跳脚吧？
宁天霄乐观地挠了挠头。
刘大川看着这些事情的发生，心里也是暗自吃惊，这太上皇手笔之大、对长生不老的渴望之重、对自己之狠毒，都值得钦佩。
老蟑螂又把整碗汤慢慢地吸进了嘴里，他做完这一切，终于满意地抹了抹嘴：“推我到那边去吧。”
角落里走来一名宫女，在老蟑螂的凳子下一踩，凳子下冒出四个轱辘，宫女推着太上皇慢慢地从另外一个门离开了。
剩下的三个年轻人还在打扫着面前的这片残局，宁天霄摸了摸鼻子，对着刘大川一摆头：走！
刘大川苦着脸跟了上去。
侍女推着太上皇从另外一个方向绕出去，过了一会，宁天霄才得以看见乔戣所说的太上皇的收藏。
屋子里四处都是各种各样的书和图纸，有的说是荒诞不经的奇诡小说，有的则是方士写出来的东西，还有相当一部分太上皇自己的手书，除此之外，这里竟然还有一部分做傀儡的图纸，随随便便地堆叠在地上。
而角落里除了放着一些奇怪的装饰之外，还放着有关红蛇神史诗的石板，石板只有三块，宁天霄上前去仔细看了一眼，跟百晓生说的是一样的故事。
屋子的正中是明黄色的龙椅，龙椅上铺着白色的虎皮和软垫，老蟑螂挪动到软垫上，叹了一口气，伸出手揉着肚子，刚才的囫囵吞枣让他觉得不太好受。
“我真是老了。”
马屁哥不在，没有人回应他。
“乔戣什么时候来？”
角落的宫女仔细答道：“还有三天。”
太上皇把所有的重量放在一只手臂上，懒散地倚靠着：“还有三天，我就能见到大名鼎鼎的宁天霄了，我该给出他什么条件才好？这里的傀儡图纸？乔戣的命？还是罗刹海的某些秘密？”
宁天霄心头一动，老蟑螂说的这些的确让他心动了，他都想要。
老蟑螂反手摸了摸背后：“真想念我的老伙计啊，要不是我不能带上它，何必躲在这个犄角旮旯里，当一只老蟑螂。”
宁天霄一乐，他对自己还算有自知之明。
老蟑螂闭上了双眼，像是睡了过去，宁天霄轻轻挪动了一步，想在四周看看，老蟑螂忽然就睁开了眼。
宁天霄悚然一惊，以为自己被他给发现了，正准备先发制人先把对方给打死。
老蟑螂忽然一摆手：“推我过去看看它吧。”
两个宫女走上前来，把老蟑螂的从皇位上挪动了下来，搬到了椅子上。
宁天霄内心骤然一松，还好老蟑螂没有察觉，否则现在就杀了他，罗刹海的消息就得不到了，怪遗憾的。
宁天霄恋恋不舍地看了傀儡图纸一眼，跟了上去。
轮椅走过了木板，又走上了石板路，在石板上寂寥地响动着，两个宫女推着老蟑螂，一路从另外一个出口走到了一大片青石板空地上。
天上飘洒着雨丝，雷声滚动着，宫女在老蟑螂头顶上撑起雨伞，老蟑螂默默地盯着前面宏伟的建筑。
面前正是皇帝所说的盘龙柱，盘龙柱有十人合抱粗，柱身漆黑如墨，九条浮雕的黑龙盘旋飞于其上。
盘龙柱上涌锁链困锁着近百个溟魂，而且这近百个溟魂都不弱，被锁在最上方的，是一个浑身漆黑的人型溟魂。
这个溟魂异常巨大，足足有两人之高。
它赤裸着上身，露出身上健硕的肌肉，盘腿坐在盘龙柱的最上方，身上被一阵黑云半遮住，闭着双眼。
其他溟魂见老蟑螂出现，开始嘶吼着大叫着，宁天霄耳中一阵鸣响，他抬起一只手捂住了耳朵。
盘龙柱在溟魂的移动之下轻微摇晃了一下，锁链叮叮当当撞在柱子上。
老蟑螂嘶哑地笑了一声：“这次也不愿意见我？你是我的老伙计了，怎么连这点面子都不肯给我？”
漆黑的人型溟魂缓缓地凝形，现出了上半身，他用溟魂的语言说了一句话，这句话让宁天霄头皮一炸。
它说：“你把其他人带进来了。”
宁天霄满身的冷汗瞬间冒了出来！
好在老蟑螂根本听不懂这些话，只是觉得自己的溟魂肯说话，是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他拍着巴掌说道：“当年你挣脱了我，我也是迫不得已才把你锁在这里，你不要记恨我，将来，你该是我的溟魂还是我的，谁都抢不走。”
“蠢货，你背后有人！”
黑色溟魂的视线中，宁天霄的溟魂火和刘大川的一团黄雾一样的溟魂半空浮动着。
宁天霄尴尬地抠了抠脑壳，再次念了一遍隐身的咒语。
刘大川无比担心地拿手指捅了桶宁天霄：打不过吧？
宁天霄冲着刘大川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示意他闭嘴。
老蟑螂的溟魂大叫道：“他娘的，真是他娘的蠢货！老子不管了！”
黑色的人型溟魂说完这句话，再次进入隐身状态。
老蟑螂有点惆怅地叹了一口气：“回去吧，它还是不愿意原谅我。”
宫女推着老蟑螂转身的一瞬间，黑色的溟魂再次显形，对着老蟑螂比了个中指。
宫女看到了这一幕，略微有些惊讶：“太上皇，它又出来了。”
老蟑螂惊喜地转身，看到了黑色溟魂那个硕大的中指，脸绿了一下：“走！让它自己过吧！”
宫女急忙推着老蟑螂离开了盘龙柱。
黑色的溟魂气急败坏地握拳一捶柱子上端，无数铁链砸在盘龙柱上叮当作响。
第二百四十三章 好兄弟
漆黑的溟魂接连砸了盘龙柱几拳，盘龙柱上的溟魂也跟着不断地翻滚着，企图趁机挣脱束缚。
看到那一朵火焰和一朵黄云还没有离开，坐在最上方的溟魂停止了自己的动作。
它指了指自己的脑袋：“你们怎么还不走？是不是活腻了，有病吧？”
宁天霄眉头微微一皱，这位老蟑螂的溟魂，还真的是......十分接地气。
宁天霄看了看老蟑螂离开的方向，确定对方离开之后，开口说道：“当然是为了再更好得看你一眼啊。”
黑色溟魂愣了一下：“靠！你们还真听得懂？什么时候火焰和黄云也有灵识了？你们还有化形不成？快化形给爷看看。”
事情显然发展歪了，但宁天霄觉得这是个不错的结果。
宁天霄还没想好怎么回答，这急性子的溟魂已经一下子从盘龙柱顶端跳了下来。
宁天霄吓了一跳往旁边一躲，但黑色的溟魂还没跳到一半，就被脚上的锁链给拴住了，倒吊在半空。
黑色的溟魂抱着双臂，倒着看着他们：“说话啊，急死我了！”
刘大川倒是没看见什么东西，他看到宁天霄一躲，茫然地问道：“怎么了师父？”
黑色的溟魂听了这句话：“你怎么还收了个徒弟，这溟魂也兴收徒弟了？怎么这徒弟还会说人的话？”
宁天霄脑仁一疼，摸了摸鼻子：“他是跟着人长大的，跟我们不一样。”
那黑色的溟魂兴奋道：“阁下也是从罗刹海出来的人物？”
“是啊，当年的大战发生之后，我浑浑噩噩，不知怎么就成了一个人的溟魂，只可惜他不太争气，过了几年，我就比他强太多了，就脱离他独立生活了。”
黑色的溟魂还在倒吊着：“他娘的，我真羡慕你！靠，我等了他七十年，谁知道他七十年都没死，我又等了他八十年，他娘的！竟然还没死，我他娘的要等到啥时候嘛！”
“刚才听他说话，他似乎还想活上个几百年？”
“他什么时候说的？”
宁天霄说道：“就刚才，我不是跟着他一路进来？他路上说的，他最近都在搞什么长生秘方，听说是快搞到了。”
黑色的溟魂抓着自己脚上的锁链，缓缓地爬了上去：“他娘的，兄弟，我受不了了，你能替我杀了他不？你替我杀了他，我把这柱子上的溟魂都拆下来打个半死喂了你，行不行？”
宁天霄心想你刚才还想给他暴露老子的行踪，我信你个鬼，他假装犹豫道：“这恐怕不太行吧，我就是个弱鸡溟魂，这我......”
“唉，也对。”
也对？！宁天霄忽然被刺激到了。
“你跟你徒弟看起来也挺弱的，是我不该多想，快跑吧，哪来的回哪去，等被抓住了，你指不定要被当成这条柱子上哪个溟魂的粮食了。”
宁天霄向后走了两步，刘大川也不明所以跟着他走了两步。
宁天霄站住了，有点犹豫地说道：“但老哥你也太惨了吧，你是来看管这些溟魂的吗？”
“差不多吧，他有办法暂时控制我们，我们替他杀过不少人。”
“暂时控制？咋个暂时控制啊？”
“我当年跟他去过罗刹海，他从罗刹海的海岛山洞里得了一卷秘术，做成一种什么汤，泼在我们山上，我们就迷迷瞪瞪，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了。”
罗刹海秘术？
黑色溟魂问道：“你见过这种秘术没？”
“还真没，这手段也太卑鄙了吧？”
“是卑鄙，但是我也挺佩服他的，普通人熬到这个年纪，早就两脚一蹬上西天了。”
宁天霄继续套话：“哥们在罗刹海一战中，属于哪个阵营？”
柱子顶的黑色溟魂拍着胸膛哈哈大笑：“我是十二神的手下！我不属于神，也不属于人，更不属于妖，我属于十二神！”
又是十二神，当年十二神的势力竟然能大到跟三界力量相抗衡的地步？
“不过哥们，我听说宫止不是叛变了，那不应该是十一神吗？”
“宫止大人只是走上了迷途，但我继承了他的精神！你他娘的别瞎说！”
原来还是宫止的小迷弟。
盘龙柱上忽然有个人首蛇身的溟魂嘻嘻一笑：“宫止他抛弃了十一神。”
黑色的溟魂听到这句话，忽地向下一跃，掐住美女蛇的脖子，脸上青筋暴起：“你再给老子说一遍？”
周围的溟魂都开始笑着说道：“宫止确实抛弃了你们十一神。”
黑色的溟魂倏然窜到柱子顶，双拳握起，猛地一捶柱子：“你们都给我闭嘴！要不我就杀了你们！”
先前开口说话的美女蛇用娇滴滴的眼神瞟了瞟宁天霄的方向：“他是个疯子。”
宁天霄摸了摸鼻子，站在盘龙柱顶端的黑色溟魂气喘吁吁地指着宁天霄：“你说，宫止是不是个疯子？”
宁天霄想了想，不说话好像有点不太行：“他不是疯子，而且......她的意思是，你是个疯子。”
美女蛇扭动着蛇尾：“我怎么会说宫止大人是疯子呢？宫止大人可是天下有名的美男子，我怎么舍得说他，他看我一眼，我这一辈子都满足了。”
旁边的溟魂也嘻嘻笑道：“宫止大人当年还送给我一句话。”
“我也跟宫止大人说过话。”
“我也一样。”
黑色溟魂的面容逐渐扭曲了，他疯狂地捶打着柱子，锁链哐哐作响。
宁天霄看着他：“......大哥，你先冷静一点。”
“你让我冷静我就能冷静？！宫止大人凭什么跟他们说过话，但从来没跟我说过话？！”
黑色溟魂忽然警惕地看了宁天霄一眼：“他是不是也跟你说过话，还是用你烤过火？”
宁天霄：“......”
白小鬼就是宫止，那他还整天背着宫止到处玩过呢，宫止还跟他撒娇呢，宫止还为他流泪呢。
宁天霄心里忽然莫名地骄傲起来。
“没有，真的没有，我当年虽然仰慕他，但也只是远远地看过他一眼，真的。”
黑色的溟魂笑了：“他娘的！那就行，以后我们就是兄弟了！”
不太正常，不对劲，宁天霄头有点麻。
“你徒弟呢？”
“它是个新生的溟魂，它知道个锤子，罗刹海的事情，还是我告诉它的！”
黑色的溟魂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好！你们真是一对好师徒！”
“那我们......就先走了，有空的时候，我还会过来看看你的。”
黑色的溟魂忽然止住了笑声：“不急！”
第二百四十四章 牢笼
宁天霄听到这句“不急”，心头一凛，以为对方发现了什么不妥之处。
但很快，这个浑身漆黑的憨货溟魂又倒吊在盘龙柱上：“你急啥呢，好不容易有人能陪我唠唠，又不会死。”
宁天霄：“......你刚才还让我赶紧走。”
黑色溟魂一笑，挠了挠头道：“此一时彼一时，现在我想明白了，你也是从罗刹海出来的，实力必然不差，那还怕个锤子，多留会多留会。”
“我真得走了，我徒弟实力太弱，我怕他留在这里被抓住。”
“老子是盘龙柱上的王，有我在，你不用怕！”
宁天霄：“大哥你虽然厉害，但我实在是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忙。”
“你个溟魂还有什么事情？老子脱体而出的这些年，天天闲出屁来，你要是有什么好营生，也告诉我一声，让我也去做做！”
宁天霄摸了摸鼻子：“哪有什么好营生，只不过是因为我接受了一个或者是两个溟魂临死之前的委托，要来替它们完成一件事？”
“什么一个两个的，说话别拐弯抹角的，说清楚点，我们这也算是老乡见老乡了，你说，什么事？只要老子能办到的，就替你办了！”
宁天霄嘿嘿一笑：“老哥见过一个诡异的双龙溟魂吗？”
“你是说，乔戣的溟魂？”黑色溟魂冷笑了一声，“这些年，它们可把那小姑娘快给折磨死了吧？怎么，竟然是它们死了？谁有这么大能耐？”
“是啊，我也觉得诧异，它们死了，而且让我吞噬了它们。”宁天霄的溟魂火中，缓缓游动出两尾火龙。
“但作为吞噬它们的代价，它们托我来杀了那位太上皇。”
黑色的溟魂哈哈大笑道：“这不是巧了吗？我！还有他们！”
黑色的溟魂指着柱子上的妖魔鬼怪们：“都想让他死！”
宁天霄有些摸不着脑袋，皇帝让他小心盘龙柱，但是这些盘龙柱上的溟魂，似乎在一番攀谈之后，都直接倒戈到了自己这边，如果忽略那位老祖宗控制溟魂的手段，这难道不是一个必胜的局吗？
不对劲。
“你想怎么杀他？你一个溟魂，似乎想得有点多。”
宁天霄点头道：“是啊，正因如此，我才十分头疼，但是我有个好主意。”
“别婆婆妈妈的，有话快他娘的说！”
“凌云宗宗主宁天霄跑到帝都来了。”
“那跟老子有什么关系，你想搞个溟魂宗门？”
宁天霄皱眉道：“他能看到溟魂，并且能够跟溟魂说话，如果我们能说服他，那就会多一份助力。”
“人间的那些虫子软蛋有屁用！多少人想跑来杀他，他这不还活得好好的？不过，你如果真能说服宁天霄的话，我可以告诉他点事情。”
“此话怎讲？”
“告诉你也没什么。除了这些溟魂之外，老头还会做傀儡，他做出来的傀儡对他忠心无二，傀儡又不疼不痒的，你砍它打它，只要不把他烧成一堆烂木头，都没什么用。”
宁天霄听到这话，心头微微一动。
“还有，这老头养了一群死士，他培养死士的手段可是不一般的。”
重点来了，宁天霄竖起了耳朵问道：“这话怎么说？”
“你可听好了，老头养死士，就跟他的儿子养虫子一样。”
黑色的溟魂坐在盘龙柱的顶端拍着大腿侃侃而谈。
宁天霄心想，我他娘又不是他儿子的御用养虫师，我知道个锤子。
可他还要保持这表面上的恭敬：“这我倒是没听过。”
“这老头可以称为天下最好的养虫人，如果说，十二神是给世间的人以希望和信心，那老头给这批死士建立的，就是海市蜃楼，海市蜃楼你懂吧？就是画饼！”
宁天霄眉头一挑，越发觉得这件事有点意思。
“我就问你，你怕死吗？”
宁天霄：“我怕。”
黑色的溟魂拍大腿的动作戛然而止，他愣了有一会，说道：“行。”
宁天霄摸了摸脑袋，尴尬地笑了两声。
“那老头就是给予了这批死士不怕死的觉悟？”
“是影卫？我有一次在街头看见他们神出鬼没的，还怪有意思的。”
“有意思个鬼，我告诉你，你要是个人，碰上他们你就完了。不过，影卫好歹还有妻儿老小，老头养他的忠心侍卫，可是把他们当做太监一样来养，他的死士，未来的结局只有一种，那就是死。”
天上的雨丝绵绵地飘落下来，穿过盘龙柱上溟魂的身体。
先前那个妖媚的美女蛇扭动着，娇柔地问宁天霄：“你想见见他们吗？你是溟魂，见见他们也没有什么关系。”
她伸出细长的手指，指着盘龙柱的后面：“往那边走，你能看到一大片竹林，他们都在竹林当中住着。”
美女蛇伸出尖细的舌头舔了舔自己的唇：“然后，你就走吧，别忘了回去问问宁天霄，能不能救救我们。”
她咯咯地笑起来。
宁天霄挠了挠脑袋，柱子上这些，都像是一些亦正亦邪的人物，说实话，直到现在为止，他是没有兴趣救的。
“你去看一眼吧，到时候也好跟那个什么宗主提个醒。”黑色的溟魂揉了揉鼻子，“行了，闲话我也不多说，赶紧去吧。”
“那我就回去跟宁天霄谈一谈？”
黑色溟魂一拍大腿：“废话！”
宁天霄踏着细细的雨丝继续向前走去，尽量不发出任何声音，刘大川小心翼翼地跟在宁天霄身后，时不时抬头回望着背后的柱子。
忽然，盘龙柱上传来一个清冷的声音：“宫止大人还活着吗？”
宁天霄脚步一僵，回首看去。
一个脸色异常苍白的女子被绑在盘龙柱的最底端，她的手中抱着一个盒子，像是抱着这世界上最珍贵的宝贝。
其他溟魂听到这个问题，忽然也有些躁动：“你什么意思，宫止还活着？”
“大人还有消息？”
“对啊，我死的时候也没听到谁说他死了的事情，说不定他还藏在罗刹海的某个地方好好活着呢！”
宁天霄说道：“我没有见过他。”
女子沉默了片刻，点了一下头，说道：“谢谢你。”
宁天霄摇了摇头，为了避免麻烦，迅速走远了。
宫止啊宫止，你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啊？
第二百四十五章 为谁而生，为谁而死
宁天霄带着刘大川匆匆而行，到了竹林的边缘才放慢了脚步。
邪典十二神的发起人，邪神，亦是乐神，在那个时代，似乎是个超脱三界之外的存在，他杀人无数，作恶多端，却也救了无数人，宫止到底是个怎么样的存在？
雨滴沿着青翠的竹叶缓缓滑下来，落在厚密的竹叶毯子上。
刚进地宫时，宁天霄还以为这名太上皇将整个房子做成了坟墓，现在看来，却并非如此。
风过，竹动，沙沙作响。
竹林当中寂静万分。
宁天霄小声说道：“跟紧我，千万别发出任何一丝声音。”
“师父，谁住这里啊？”
“一群杀手。”
“杀手？”
“也是死士。到时候被他们盯上了千万别手软，否则，这里留下的就是你的命。”
“师父，俺有点腿软。”
宁天霄：“我看你是腿麻。”
回想到自己腿麻时被宁天霄敲腿的惨痛经历，刘大川脸都绿了。
“那师父，俺看你在那大柱子前站了这么久，你在干啥啊？”
“我在跟溟魂说话。”
刘大川抓了抓头，问道：“那俺的溟魂平常说不说话啊？”
宁天霄这个时候可不想把刘大川变成自己的敌人，他也没有自信在刘大川的身手下活着从这里跑回去。
宁天霄点头道：“它说了，它说它娘告诉它，跟着宁天霄混，有肉吃。”
刘大川愣了一下：“那不是俺娘说的吗？”
“它娘也说了这句话，这不是巧了吗？”
宁天霄一脸你相信我的诚恳，刘大川抓了抓脑袋：“......那果然是俺的溟魂，俺的溟魂到底是啥啊？”
“我不是说了吗，像云像雾又像风，哪回看它都不同。”
刘大川：“那师父，你的溟魂平常都说些啥啊？”
“我的溟魂刚才说，希望我徒弟刘大川的问题能够少一些。”
刘大川：“......”
凄风，苦雨——虽然还远远达不到这个程度。
但宁天霄的心情并不轻松，老蟑螂养的死士，能让那位只看得起宫止的大哥都夸了一顿，那这些死士，应该还是相当有实力的。
竹林中除了风声雨声之外，其他声音都淡如鸟。
偶尔刘大川会发出一声踩断竹叶的脆响，然后看向宁天霄，抱歉地微笑。
宁天霄压低了声音，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细小声音问道：“刘大川，你是不是报复我今晚敲了你的腿？你再踩？”
刘大川又“咔嚓”踩了一脚。
宁天霄加重了语气：“嘿，你是不是报复我？”
“俺没有啊。”
“你再踩？”
刘大川又是一脚。
“你再踩我就打死你！”
刘大川：“刚刚不是你让俺踩的吗？你让俺踩了，又要骂俺，哪有这样的人啊。”
宁天霄扬起巴掌，最终没落在刘大川的头上，刘大川跟吕霜相处的日子里，很明显已经学到了吕霜的精髓。
忽然，一道寒芒从密密麻麻的竹子缝隙当中精准地刺来，宁天霄迅速按下刘大川的头，银色的飞刀贴着刘大川的头皮钉在了他背后的一根手腕粗的竹子上。
飞刀一入变没，又轻轻松松破开了这一杆竹子，继续剖开了下一根。
好俊的飞刀。
宁天霄心中暗叹，刘大川则是瞪着一双大眼装傻。
宁天霄对着刘大川竖了个中指，暗夜中忽然跳出一个浑身漆黑的人来，走到宁天霄身边，四处看了看，又摸了摸竹子上的裂口。
“怎么可能没有人？”
另一端又走出另外一个人：“是不是老鼠？”
“不可能，老鼠跑过的声音绝不是这样的，我还会分不出来？”
另外一个黑衣人点头道：“叫所有人集合！”
第一个到来的黑衣人迅速转身跑入了密林深处，而第二个黑衣人则是背着手继续站在原处，皱眉沉思着。
刘大川半蹲着，好几回都想直接伸出手掐死面前这个人，都被宁天霄用眼神给制止了，在骗出对方所有人之前，他不想有什么太过激烈的举动。
时间过得太久，刘大川的双腿已经开始发颤，宁天霄轻轻开口，用口型问道：你不是练武的，你咋这么不行？
刘大川：你试试？！
宁天霄微微一笑：俺不试。
刘大川双腿哆嗦的幅度越来越大，站在此处的黑衣人在盏茶的功夫之后，终于离开了这里。
刘大川抹了抹头上的汗水和雨水，终于站直了，他现在很想一巴掌拍死宁天霄！
但宁天霄满脸无辜地看着他，刘大川转念一想，行，当时宁天霄那一手，还算是真替自己挡去了致命一击，虽然他自己也能躲开。
黑衣人在竹林当中集结起来，黑影浮动，大约有三四十人的模样。
宁天霄粗略估计了一下，在皇宫之内养出一大批死士，花费绝不会太低，再加上之前买那些珍禽异兽所花的钱。
怪不得皇帝陛下会想要把这只吸血虫给弄死。
三四十人往竹林里搜来，在密密麻麻的竹林中跃动着，步履如风。
“我们是为谁而生！”
“太上皇！”
“我们是为谁而死！”
“太上皇！”
宁天霄皱着眉头听他们喊着这些口号，他们是死士。
在竹林当中跃动着的，不少都是半大的孩子，他们脸上都带着伤，眼中却有惊人的狂热。
看来，这些孩子的选拔方式，就是通过不断地斗殴，不断地自相残杀，由此来决出活着的人选。
一个一个，踏在自己同伴的尸体上，成为老蟑螂最得力的杀手和死士。
果然，这老虫子才是最厉害的养虫人。
太上皇把脚放在暖烘烘的热水里，舒适地靠在龙椅上。
“最近还有孩子送进来吗？”
“还有二三十个，先前那些养到了十岁的，已经准备好送进来了。”
“好。教得怎么样？”
“对他们来说，太上皇您就是神啊。”
老蟑螂满意地点头：“我必须让他们知道，他们是为谁而生的。”
谄媚脸替老蟑螂搓着脚：“当然是为您生为您死。”
“我养的是忠犬，我可不想养出一大批狼崽子。”
谄媚脸捧臭脚的声音有些变调：“太上皇高明！”
第二百四十六章 回心转意
黑衣人在密密麻麻的竹林当中穿梭着，忠诚地履行自己护卫老蟑螂的任务。
那两个最开始跑出来的黑衣人，似乎是他们的头儿，此时又跑到了宁天霄和刘大川的身边，商量道：“要不要去跟太上皇报备一声？”
“不必，说不定真的是我的错觉，万一他大发雷霆......”
“我们不能瞒着他。”
黑衣人摇了摇头，手指差点擦着宁天霄的衣服，在宁天霄身边的竹竿上用力地一捶。
宁天霄甚是期待他这一捶之后发泄一句，说句什么透露秘密的话，但是他没有。
“再让他们搜两圈，没人就回去睡吧，明天上午还要继续训练。”
“......明白了。”
“有一批新人要送过来了吧？”
“大概是这个月月末。”
先前的年轻人忽然爽朗地一笑：“我们两人可以出宫一趟了。”
后面的人没有笑，道：“别让其他人听到。”
“他们也有机会出去的，虽然这机会不多。”
“首先要活下来。”
“是的，要活下来。”
他们两人几乎是跟宁天霄和刘大川贴面站着，看他们的样貌，也不过二十出头，但是常年的杀伐，让他们眉宇之间都有一股难以磨灭的戾气。
在这个地方，还会有所谓的朋友吗？
如果老蟑螂下令让他们两人互相残杀，他们会遵循命令，还是会放对方一条生路？
“行了，看来果真是我的错觉，让他们回去吧！”
两人一前一后离开了竹林，宁天霄和刘大川都松了一口气，从今晚这短短半个时辰的观察来看，这里的人无疑都是高手，而且还是有着相当丰富的实战经验的高手。
刘大川做了个手势，问他：师父，要杀人？
这些高手，如果在乔戣进宫的那天行动，恐怕是个相当的麻烦，宁天霄搓了搓手指。
他有个好办法，如果在乔戣进宫前的六个时辰之前把这些人先给复制一通再给杀了，到了老祖宗要见乔戣的时候，这些人的赝品通通消失，一切都会显得容易很多。
到时候再乔装一下自己的溟魂，去见盘龙柱上的众位，假装是友善大使宁天霄，岂不美哉？
【新任务：撕破牢笼】
雨丝还在不断砸落，宁天霄跨出竹林之后，听到老头的声音，愣了一刹那。
老蟑螂解剖麒麟的时候宁天霄在等任务，老头不吱声，老蟑螂坐在轮椅山的时候宁天霄在等任务，老头还是不吱声，看到盘龙柱的时候，宁天霄也在等任务，老头还是没吱声。
没想到在他动了杀念之后，老头反而蹦出来，说要救救这群被洗脑了的孩子。
宁天霄心想，爷爷，你不如先救救我这颗被你伤透了的心。
“师父，俺们啥时候动手把他们给杀了，俺觉得俺们两个可能不太行。”
“你等会，谁说我是来杀人的了？”
刘大川震惊道：“难道你要用爱来感化他们？”
“是啊，不行么？”
刘大川睁大了眼，半晌说不出话来，最后他说：“行。”
宁天霄笑着摸了摸鼻子：“行。”
宁天霄心想，我用爱感化的人还少吗？比如你，刘大川，金面具。
宁天霄刘大川走出皇宫时，天已微亮，两人像是连夜买醉的人走在街头上。
宁天霄找了个摊子，要了两碗豆花，往刘大川的碗里死命地颠辣椒：“辛苦了，多吃点哈。”
刘大川则是往宁天霄的碗里死命地加韭花：“师父，你更辛苦，更要多吃点。”
宁天霄抢过自己的碗，尝了一口，咸得差点升了天，赶紧喊来老板娘再来一碗稀释了一下刘大川沉重的爱。
刘大川端着那碗铺满了辣椒的豆花直接倒进了嘴里：“啊！爽！”
看到宁天霄发愣，刘大川嘿嘿一笑：“俺们那的人就是喜欢吃辣，越辣越快乐，师父你真的爱俺。”
宁天霄两眼一黑。
回到客栈之后，齐王殿下已经起了，看着宁天霄道：“哟，宁宗主，这么早？”
“带大川出去吃了个早的，齐王殿下您也早。”
两人打了个不咸不淡的招呼，立即错身而过。
吕霜搓着眼从楼上下来：“师父唉，你咋不带我。”
宁天霄扔过钱去：“自己吃去！乔戣吃了没？”
吕霜把钱仔细收好了：“嘿嘿，我今天要跟着三皇子出去玩，不吃那东西，大川啊，你去不？”
宁天霄刚刚歇下来，百晓生鬼头鬼脑地钻了进来。
宁天霄闭上了沉重的双眼，昏沉沉地问道：“啥事啊前辈。”
“昨晚进宫去了？”
“嗯。”
“见到啥新鲜的没有？”
宁天霄强撑着睁开了眼，笑道：“见到了不少溟魂。还看到了太上皇他老人家特殊的爱好。”
“那些珍禽异兽？”
这件事瞒不过百晓生，宁天霄不觉得意外。
“这么说，前辈也知道他训练死士的事情。”
“那当然。”
宁天霄捏了捏眼角：“这些死士从何处来，又是如何训练？”
百晓生关好了窗户，又四处看了看，小声说道：“这些死士有的是孤儿，有的是从武道世家当中弄来的婴儿。”
“从他们出生的时候，就被教育，奉太上皇为神，并且发誓要用自己的性命保护太上皇，等到他们长到十岁的时候，再被送进皇宫里，活下来的，才有资格成为死士。”
宁天霄摸了摸鼻子，这可真是一笔残忍的买卖。
“皇帝陛下知道这件事？”
百晓生缩了缩脖子，讪笑道：“这我就不知道了。”
百晓生这此地无银三百里的姿态，明显就在表示，皇帝他是知道的，不仅是知道，还是默许的。
一时间，宁天霄对那位随随便便的皇帝，也有了些恶感。
“宁宗主见到了那些孩子？”
“见到了一些，还听到他们在狂热地呐喊，为太上皇而生，为太上皇而死，那只老蟑螂为了活着可真是不遗余力。”
宁天霄想起老蟑螂吞麒麟心脏时候的姿态，胃里一阵翻腾，不太好受。
“宁宗主心里已经有了打算？”
“已经有了，不用担心，也别害怕，七皇子下午送乔戣回来的时候叫醒我，我有话要跟他说。”
说着，宁天霄一蒙头，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百晓生给宁天霄身上扔了一床薄被，关好了门，过了一会，又去踹开了刘大川的门，硬是拖着刘大川在宁天霄身边打了个地铺。
第二百四十七章 来了
宁天霄醒来的时候，看到刘大川一张幽怨的脸，吓得一个趔趄。
刘大川控诉道：“俺本来睡得好好的，百晓生长老非要俺来守着你，说怕你被什么奸宄之徒给害了，俺只好过来打地铺。”
宁天霄摸了摸鼻子，还有点懵。
天已经擦黑了，这一顿好觉睡得颠倒，宁天霄才觉得饿了。
刘大川盘着腿坐在地上：“师父，百晓生长老说了，七皇子在酒楼上等着你，你快收拾收拾，带俺过去吧。”
七皇子在酒楼之上早已等了多时，无聊之际，拿两根筷子叮叮哐哐地敲碗。
酒楼的老板唯有苦笑，这有点犯忌讳的事情，在这位忌讳本人身上，就算不上什么事了。
乔戣压下了七皇子的筷子：“别敲了，烦。”
“哎呀妹妹，要不我们叫个唱曲子的说书的，这多无聊啊，再要不然，你放我过去逗逗虫子，反正就一条街，你话一到，我立即马上就回来。”
等在旁边的小二听到七皇子这话，讨好一笑：“今天那边被端了。”
七皇子大惊失色，当下有些坐不住：“被端了？！怎么可能？！”
“真的被端了，官府的人来了，罗列了几条罪状，诶呦，然后就没了，早上我还看了好一阵热闹。”
七皇子瞬间如坐针毡，从位子上跳了下来来回踱步，父皇送给自己的大个还没出马，刚准备今天端出来亮亮，就惊闻了这等噩耗！
这可如何是好？！
乔戣呷了口茶水：“别晃了，你不是说什么人哪有被那什么憋死的道理？”
七皇子一脸沮丧地趴在桌子上：“你不懂，这就跟准备好了去见情郎，临行前对方忽然告诉你他不来了一样。”
乔戣挑了挑眉头：“无聊。”
小皇子唉声叹气地掀起了盖子，拨弄着蛐蛐，蛐蛐在稍深些的盅子里来回蹦跳着，忽然一个大跳，直接跳了出去。
酒楼里响彻小皇子痛彻心扉的叫喊，门口忽然走进一个人来，这个人双手一合，把蛐蛐捧在了手心里。
宁天霄摸了摸鼻子：“好身手。”
刘大川嘿嘿一笑，把蛐蛐捧了过去。
七皇子抚着心口，激动地对着刘大川喊道：“好身手，你在帝都的一应开销，我全都给你包了！”
刘大川回头问宁天霄：“师父，买地吗？”
宁天霄：“......”
这顿饭吃得很太平，除了小皇子逗趣耍宝之外，宁天霄还在离开之前，拿到了皇帝陛下的一封手书和一道圣旨。
为了证明这手书是皇帝陛下的亲笔信，陛下不仅加了玉玺的章，还盖了一个手印。
圣旨的内容，大抵是针对那些死士，告诉他们不要违抗皇命。
宁天霄收拾了东西，心想这圣旨大概是没啥用的，老蟑螂面前，胳膊拧不过大腿，拿回凌云宗去，或许还能当个收藏。
最后，七皇子又悄悄地塞进宁天霄手里一个小瓶子，宁天霄把小瓶子往袖子里一扔。
七皇子眉头动了动：“父皇说，是针对溟魂的，别让溟魂被控制啰。”
“明白。”
做完这一切，七皇子满意地捧起了装虫子的盅子，刚准备冲到对面去，忽然想起对面的乐园被端了，内心大恸，回头苦着脸一笑：“宗主叔叔，我回去了！”
七皇子摸了摸自己袖子里宁天霄所写的密信，一溜烟跑向了皇宫，找到了他那名不太成器的父亲。
皇帝陛下读完了宁天霄的信，笑了笑，在火上烧掉了，说道：“准了。”
还有两日的时间就要进宫，这几天齐王对乔戣格外的好，每次乔戣回到客栈之后，齐王都要找个理由，跟她闲扯上几句。
宁天霄知道对方虽然不像个父亲，但对乔戣，也不是完全没有一丁点的父女情的。
而且齐王不止一次地说过，他要跟乔戣一起去见那位老祖宗。
宁天霄揉了揉眉心。
七皇子这几天趁着出宫找乔戣玩的功夫，又给宁天霄带来不少东西，七皇子对这种接头人的活动，那叫一个乐此不疲，而且据这位皇子透露，他们又找到了一个新的去处，如今正如火如荼地张罗着。
又一个快乐养虫人，真是亲生的。
进宫的前一天，芬姐显得有些紧张，连带着小事子都被她给不小心说哭了两回。
乔戣神色始终平静，齐王大部分时间都在闭目养神。
百晓生知道自己不用去之后，又有些担心地问道：“你不会出事吧？”
聂云听到宁天霄不让自己去，则是沉默了一会，坚决反对。
百晓生老脸一红，最后实在有些不放心：“我也去吧。”
刘大川自然是没跑，到时候如果真陷入了危险的境地，宁天霄还要靠着他这位大神逃命。
剩下的人，还有小皇子。
七皇子一脸甜笑地说自己要跟着去，看起来倒是不傻，但胆子是真的大。
至于吕霜么......他皮厚。
进宫的这天，天刚蒙蒙亮，从宫内驶出一辆硕大的黑色马车，黑色的马车停在客栈前，齐王用眼神给其他人礼节性地让了让，率先跨了上去。
芬姐紧随其后，被乔戣看了一眼，默默地牵着小事子等了等。
黑色的马车很快在熹微的晨光中再次跑向宫中。
他们走下马车时，七皇子已经揉搓着脸，满脸笑意地等在了地宫门前。
“齐王叔叔好！婶婶也好！表妹好！表弟也好！”
“宗主叔叔好！......”
小皇子问候了一圈，再加上标志性的甜笑，让周围之人的心绪无端轻松了很多。
“直接进吗？”
小皇子揉了揉脑袋：“大概还得等一会，不知道老祖宗现在醒了没有诶。”
几人就站在这地宫的门前，不断有宫女进来出去，他们已经等得有些不能烦了。
但真正敢把不耐烦表现在脸上的，只有乔戣一人而已。
吕霜已经干脆坐在地上，继续睡自己的回笼觉。
芬姐用扇子轻轻闪着，站在地宫门前，看了乔戣几次欲言又止，但也不敢说什么话。
终于，从地宫入口走出的一个宫女不是向着其他地方走去，而是向着他们走来。
“太上皇有请。”
宫女在前方引路，仍然是每过十几步就跨过去，她没有回头刻意提醒其他人，齐王夫妇和乔戣早就知道这里的规矩，而剩下的人的命，她也不放在心上。
吕霜一个不小心，一步走得小了点，一柄锐利的道边忽然自砖缝中猛地切出，刘大川眼疾手快推开了吕霜。
吕霜的一片衣角被切了下来，晃悠悠落在地上，吕霜脸色发白，已经被吓清醒了。
宫女小声嘟囔道：“什么人都往里带。”
第二百四十八章 嚣张
吕霜挠了挠脑袋，并没有觉得这句话有什么不妥，毕竟平常也被挖苦惯了。
宫女还在往前小步地走着，乔戣忽然站住了脚步。
齐王回头看了乔戣一眼，低声道：“小戣！”
乔戣冷笑了一声，看着宫女，仿佛要把她的背盯出一个窟窿：“什么人？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他是我带来的人！”
宫女听了乔戣的讽刺，回头一笑，做足了恭敬的姿态道：“回郡主，没有什么意思。”
但这恭敬当中，又极为明显地带着一丝讥讽，足以见得，以往的乔戣在这里处于什么位置。
乔戣几步跨了过去，来到这宫女身边。
宫女微微抬起头，看了一眼乔戣，又很快低下了头。
齐王低声叫道：“小戣，别惹麻烦！”
乔戣听到这句话，不屑地看了齐王一眼，而那位宫女神色中，显然也没有什么畏惧的情绪，她似乎认定了乔戣还是以前的苦主。
“郡主，太上皇还在等着我们，拖久了，他可是会生气的。”
乔戣嘴角一翘：“那你猜一猜，如果他生气了，是会罚你还是罚我？”
宫女脸色一僵，随后又款款一笑：“郡主请。”
这名宫女在承认自己错误的这件事上疯狂地绕弯子，更让乔戣觉得不满。
乔戣忽然咔咔捏了一把手，一扬手一巴掌打了下去。
石头道中一声脆响，宫女捂着脸，错愕地看着乔戣，她没想到乔戣是真的敢打！
她显然还以为乔戣本来的性格就是懦弱的，却没有想到，失去溟魂之后，乔戣的性格忽然变成了这样。
齐王殿下怒容满面，没有说话。
芬姐面上闪过一丝担忧，没有说话。
宁天霄挑了挑眉头，一言不发。
七皇子用手指抓了抓头发，也没有说话。
乔戣甩了甩手：“怎么不走了？太上皇不是在等着我们吗？走啊。”
宫女用眼睛剜了乔戣一眼，重重说道：“郡主您先请！”
乔戣慢吞吞地走到了最前面去，路过宫女身边时，乔戣低声说道：“别以为你跟着那只变异蟑螂会有什么好处，嘴这么臭，是不是已经被他同化了？整天呆在暗无天日的地宫里，就看不到上面的东西了？好好治一治自己的双眼，也好看清楚自己的身份！”
宫女满脸错愕地看着乔戣，齐王妃的刻薄，之前她是有所耳闻的，但齐王妃在这里一向老实，乔戣的刻薄她是第一次见到。
不，这已经不是刻薄了，而是嚣张！
刘大川是有些欣赏乔戣的，对于她所敬重的人，乔戣能辅之以智，对于她所厌恶的人，她又能杀之以言，真是妙！
乔戣歪了一下头：“走啊，这路我也认识，何必要让一个眼比天高的人来给我们带路。”
宫女气得胸腹不断起伏，却碍于身份，无法说出任何话。
平时她身为太上皇的贴身宫女，就连皇子们见了她都要向她恭敬地问候一句太上皇，没想到乔戣不仅敢打她，还敢在打了她之后继续出言不逊！
宁天霄经过这个女人身边时，女人斜着嘴角说道：“原来宁宗主的宗门的门风竟是如此！”
宁天霄没想到这女子胆真挺大，略一思索，回敬道：“本宗门信奉以直报怨，别人怎么对我们，我们自然会怎么回敬别人。”
宁天霄微微一笑，看着这宫女的眼睛。
反正老蟑螂总是要死的，在死之前，宁天霄并不介意多得罪一下他身边的人。
齐王殿下还显得十分紧张，宁天霄现在也不是很想信任这个两面派，齐王殿下那日跟他商讨杀太上皇之后，所许的一系列承诺，至今仍是一张白纸。
这就不得不让宁天霄怀疑，这张白纸，到底会被递到谁的手上。
宫女已经气得浑身都在发抖，她入宫之后何曾受过这样的委屈！
对方不过是江南道一个小小的宗门之主，竟然敢靠着乔戣和齐王这两座大山，就爬到自己，不，是太上皇的头上来！
她愤怒地看了一眼乔戣和宁天霄，咬着牙再次匆匆而行，对方的人太多，她知道自己不能在这里动手，很快，她把应该带去的人甩到了身后很远。
乔戣慢慢地在路上走着，齐王见人已走远，略带一丝怒意地说道：“小戣，你就算不顾惜自己的命！不顾惜我和翠芬的命！难道还不应该顾惜凌云宗的命运吗？！你知道得罪了太上皇会是怎样的下场？！”
乔戣懒懒地抬了抬眼皮：“齐王殿下，您还真是懦弱。因为您的懦弱，我忽然想起一桩旧事。”
乔戣在前方静静地走着，头也不回：“有一年，老祖宗让我坐在桌子边，看他的那些龙凤鳞爪的收藏品，他忽然说起了你，他说当年他也曾想让你做过皇帝，但是却觉得，你这个人太谨慎了。”
齐王脸色铁青：“闭嘴！别再胡言乱语！”
“真的，谨慎，就会懦弱，懦弱，就会畏手畏脚，很多原本应该做的事，就被永远地耽误下去，皇帝叔叔不是个贤明的君主，但他那样的人，却让老祖宗放心，齐王殿下的心思太过缜密，真让人害怕。”
“乔戣，你不要忘了，我是你爹！”
七皇子略微有些尴尬地抓了抓乔戣的胳膊：“哎呀妹妹，我怎么忽然觉得这下面有点冷？这都已经夏天了。”
通道的尽头忽然传来一个苍老而慈祥的声音：“重光啊，我这里不是一向都很冷吗？来，快过来烤烤火。”
乔重光呆了一下，看向乔戣，眼中神色瞬息万变，却有一丝慌乱。
宁天霄深吸了一口气，齐王殿下有些坐立不安，芬姐紧紧抓住了小事子的手。
吕霜抠了抠脑袋。
乔戣抓住了自己的袖子，用小指缓缓摸索着一个冰凉的东西。
她的袖子里有一把短刀，在五步之内，她有信心能要对方的命。
宁天霄忽然拍了拍她的胳膊，轻轻摇了摇头。
小红蛇顺滑地从宁天霄袖子里钻出来，在乔戣手心里点了点，写道：我需要罗刹海的消息。
轮椅从木地板上咕噜噜走过，又来到了石板上，轮椅在石板上静静前行着，十几步一停。
第二百四十九章 钱！
轮椅的轱辘碾压在石板上的声音，像是压在每个人的心上，众人神色各异。
齐王轻轻拍了拍乔戣的肩膀，想让乔戣站在他的身后，乔戣却不卖给他面子，硬是站在所有人之前。
宁天霄摸了摸鼻子，抄着手，在脸上摆出笑意。
很快，老得已经不能再老，却仍活着的太上皇出现在石道的尽头，太上皇树皮一样的脸上带着皱皱巴巴的微笑，这微笑在昏暗的石道之内，显得阴沉异常。
“你们终于来了，我还以为我这个老头子老了，说话就不管用了，现在的年轻人啊。”
老蟑螂对着乔戣和乔重光招了招手：“来，过来，到太爷爷身边来。”
宁天霄听到这句话，险些被闪到，太爷爷？也就是说，在当今陛下之前，还有一位皇帝曾经被控制过？
对了，老蟑螂已经一百五十多岁，这位皇帝总不会是他这么老来得子吧。
齐王在乔戣的身后，带着芬姐对老蟑螂行了个大礼：“见过太上皇！”
太上皇低声一笑，笑声在空旷的石道之中略微荡出一些回音来：“你也来了，好，好！我这才看到，你把麟儿也给带来了，麟儿，一起过来吧，这三个孩子，算是差不多同岁，彼此之间也应该有些情谊。”
老蟑螂撑着身体，在椅子上坐直了。
宁天霄摸了摸鼻子，乔麟用恐惧的目光看了一眼芬姐，芬姐惊恐不安地看了一眼齐王。
齐王沉吟片刻：“麟儿，快过去。”
乔麟走到乔戣的身边，像是溺水的人抓住最后一根稻草，浑然忘了他的姐姐乔戣对他这个小事子恨得入骨。
乔重光倒是乐呵呵一笑，率先走了过去，一边在掩埋了刀刃的石道边停下撩起衣摆，一边说道：“太爷爷好！”
老蟑螂皮笑肉不笑：“好好好，看到你们三个小辈都过来，我就更好了！”
乔戣也向着那边走去，乔麟紧紧地跟在她的身后。
芬姐的心已经悬在了嗓子眼里，这个时候，万一乔戣回手一推，把乔麟推在刀刃之上，乔麟绝对没有第二条命！
芬姐抓住齐王的衣襟，用求救的眼神看着他。
齐王脸色一变不变，甚至还带着一丝与老祖宗久别重逢的亲切感。
宁天霄忽然走了出来，对着老蟑螂一揖到底：“臣，宁天霄，见过太上皇！”
老蟑螂似乎这个时候才看见他，用眼神往宁天霄身上瞟了瞟：“是你啊，这些日子，多亏你教养乔戣了，凌云宗，是个不错的地方。”
老蟑螂这话说得暧昧，旁人察觉不到，但有了之前的夜探地宫，宁天霄细细一品，老蟑螂似乎准备给凌云宗什么利益，来谋求一些什么。
但老蟑螂没有叫他过去，而是静静地等待着这三个孩子。
昏沉沉的甬道，就像是一张巨大的兽口，等待着吞没这三个孩子。
“那名不懂事的宫女，我已经替你罚过了。”
老蟑螂说出了这句话，却不知道是对宁天霄，还是对乔戣说的。
老蟑螂向后一转头，他背后推着椅子的宫女提出一个人头来，人头睁大眼张着嘴，似乎对太上皇的这个决定诧异无比。
宫女把人头放在地上，七皇子脸上的笑容变得有些虚弱，乔戣脸色如常，乔麟则是尖叫一声，立即向后大跑，乔麟慌乱之间那还顾得上什么机关暗道，一脚就踩在了机关之上。
芬姐尖叫一声，向着自己的儿子冲过去，被齐王一把拉住！
一道人影忽然一闪，乔麟被人推开了，重重砸在墙上，刀光一闪而逝，乔麟呆滞地站在原地，三魂七魄已经没了一半。
是刘大川出的手。
老蟑螂摇了摇头：“不成器。”
芬姐的脸色刹那间变得苍白无比。
老蟑螂又看向刘大川：“宁宗主身边能人辈出啊。”
刘大川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放开了乔麟，乔麟哭着扑到芬姐的怀里，芬姐却像是失掉了所有力气一样，靠在墙上，不断摸着乔麟的头安慰着他。
“你既救我重孙一命，我可以满足你一个要求。”
老蟑螂说这句话的时候，却拿眼睛紧紧地盯着宁天霄。
宁天霄摸了摸鼻子，对显得有些紧张的刘大川说道：“尽管说吧，太上皇可是个相当厉害的人。”
刘大川结结巴巴说道：“俺，俺想要钱，很多钱。”
这个愿望既淳朴又有些低劣，却是最符合现在刘大川身份的一个愿望。
老蟑螂一愣，随即哈哈大笑：“就这个愿望？你可以提出更好的。”
“钱......钱它不香吗？”刘大川挠着脑袋。
看到这一幕，宁天霄就觉得这是这位老蟑螂在摆谱了，那天打发那个进贡麒麟的人，你不是用官，就是用钱，你不也是一样俗。
老蟑螂背后的侍女像是得到了暗示，开口说道：“太上皇的意思是，你可以提出一些其他的要求，比如某些用钱买不到的东西。”
“俺不觉得自己缺啥啊。”刘大川抓了抓脑袋，“俺就是缺钱，而且有钱基本啥都能干啊，先把凌云宗修一修，然后俺要给俺娘修修坟，然后再让俺最喜欢的那个煎饼铺子在离凌云宗最近的地方开个分号，这样俺天天都能吃到，所以俺觉得还是钱最好了！”
那名宫女被说的哑口无言，最后讪讪低语：“这个人，一点礼数都不懂。”
宁天霄揣摩了一下这个女人的意思，大概是说，刘大川就算是提钱，也不能提的这么明显，要委婉，要说自己囊中羞涩，近来身体抱恙，又无名医名药，要说看到凌云宗那些破烂的建筑，内心悲怆，是吧？
老蟑螂似笑非笑地看着宁天霄：“凌云宗真是个有意思的地方，宗门弟子竟然这么直接把要钱摆在嘴边，宁宗主平常就是教他们这些吗？”
宁天霄一凛，慷慨陈词：“说出自己的愿望有什么好羞耻的，我也喜欢，有钱多好啊，我要是有钱，我把凌云宗的山头都搞成翡翠的，刘大川这个人实诚，想要什么，就会说出来，这样一个人人坦诚的世界，不是很好吗？”
老蟑螂靠在轮椅上，摸了摸已经走来的乔重光的头：“是啊，宁宗主说得对，我也想要钱，钱真是个好东西。”
乔戣也走到了他的身边，老蟑螂慈祥地一笑，也摸了摸她的头。
“因为钱是死物，比活的东西更能依凭。”
第二百五十章 愤怒
乔戣忽然笑起来，却让其他人背后都一凉，刘大川的头皮不自觉地就麻了一下。
“所以太爷爷您才这么喜欢死人啊？”
【新任务：愤怒】
【完成任务：愤怒】
【等级：23......】
宁天霄愣了一下，再次感慨道，这也行？
石道当中有一瞬间的寂静，在这一瞬之后，太上皇笑了起来，他沙哑的笑声并没有减轻紧张的气氛，反而令所有人都有些心底发凉。
老蟑螂的笑眼眯成了一条缝：“是啊，死人才是我们这种阴谋家的最好利器。”
老蟑螂怜爱地摸了摸乔戣的头，把溟魂卷轴递到了她的手里，乔戣自觉地轻轻抖了抖溟魂卷轴，卷轴上什么东西都没有。
老蟑螂又接连递给了乔戣三个卷轴，直到这三个卷轴上都没有出现任何东西，他才笑眯眯说道：“宁宗主好本事，只是不知道，那两条龙，被宁宗主放到哪去了？”
“回太上皇，离开宿主的溟魂，它们自然是游离各处去了。”
老蟑螂摸着自己的手心：“真是可惜，我原本还以为能再见它们一面。”
宁天霄摸了摸鼻子，笑道：“说不定，它们在游离多年之后，还会来到您的身边，太上皇高寿，自然会有机会相见。”
一阵冷风贴着所有人的脚底轻轻吹过，宁天霄的表情似笑非笑，他揣着手，微微弯着腰，看着老蟑螂。
【完成任务：愤怒】
老蟑螂脸上的笑意像是被一只大手给扯平了，他用有些奇怪的声调问道：“是吗？”
“当然了，溟魂无孔不入。”
老蟑螂忽然嘿嘿笑了两声：“宁宗主的本事可真是厉害，那就请宁宗主帮我看看，它们，在这里吗？”
宁天霄装作向四处看着，目光在石壁上轻轻滑过，随即说道：“不在。”
“是真不在啊，还是宁宗主单为了安慰我？”
“现在，不在。”宁天霄把话故意说得云里雾里。
老蟑螂有些恼了，他抓着轮椅的负手，坐得稍微直了一些，说道：“你们都跟我进来吧，我们去谈谈正事。”
宁天霄几人跟在老蟑螂的轮椅后，慢吞吞地走着，老蟑螂时不时会回过头来，面带微笑地看着这些后辈。
宁天霄在他的目光接触到自己的时候，也会轻轻一笑，然后再假装恭敬地转开目光，盯着地面。
老蟑螂的轮椅走得比来的时候要快，很快，他们走到了那间放有皇位的房间里，此时的金色宝座，已经被虎皮完全遮住了。
宁天霄心里冷笑一声，心道，你还会给你孙子留点面子呢？
老蟑螂别人搀扶到了轮椅上，弓着背扫视着这一群晚辈，说道：“既然乔戣身上的恶龙溟魂已经消失，我也就放心了，来日我会下令，赐乔戣公主之位。”
乔戣嘴角涌上一抹嘲讽的微笑：“多谢太爷爷。”
她的手在袖子里来回摸索了一番，又不动声色地抽了出来，她还没有失去理智。
“还有你，重光，明年我准备让你父亲封你为王了。”
乔重光闻言愉快地说道：“那是不是说，明年我就能在外边住了？”
“是啊，到时候你斗虫子遛鸟肯定都方便得多了，怎么样，重光，还满意吗？”
乔重光的脸稍微红了红：“太爷爷，我那斗虫子的地方已经被人给端了。”
老蟑螂笑道：“端得好！叫你一天天不学本事，成天就知道吃喝玩乐！你这样下去，拿什么跟你两个哥哥争？”
老蟑螂的这话让其他人心中都是凛然一惊，老蟑螂竟然把这些话这么光明正大地拿到台面上说来了！牛逼！
齐王的脸色已是变幻不定。
“不过，年轻人也应该多玩玩，你父亲年轻的时候也喜欢逗虫子，你看他到了这个年纪，哪还能像你这样这么快活？”
老蟑螂说完这句话，齐王的脸色更加变化不定了。这句话像是在疯狂暗示，将来七皇子很有可能是下一任的皇帝。
如果老蟑螂能活到那个时候吧。
齐王不自觉地看了一眼宁天霄，宁天霄神色十分坦然，反正皇帝轮到谁，都不会轮到他头上，只要别再整出一个像是老蟑螂这样的幺蛾子，宁天霄哪会有什么意见？
议事厅里一时寂静，没有人敢说话，就连傻大胆的乔重光听了这句话，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你们可以先去参观一下我的收藏品，听闻凌云宗有藏宝楼，这里的东西不比藏宝楼里的东西差，你们有喜欢的，可以捡几个中意的带走，反正放在老头子我这里，最多过不了几年，大概就要给我陪葬了。”
乔戣眼中明显涌现出了一种“我觉得你说得对”的神情，被齐王硬是瞪了回去。
乔重光终于觉得自己有了救，从老蟑螂身边跳了下来，挥了挥手说道：“走啊，我带你们去看看太爷爷的收藏去！”
宁天霄也准备跟去，老蟑螂喑哑地笑了一声：“宁宗主，能否暂留片刻？”
乔戣瞬间回过头，皱紧了眉头，盯着老蟑螂。
【新任务：愤怒】
【等级：23......】
老蟑螂被乔戣的目光一扎，不无讽刺地说道：“小戣，你可是乔家的公主，不是凌云宗的公主。”
乔戣瞬间变了表情，乖顺地笑了一声，犹豫一瞬，跟着乔重光走了。
偌大的议事厅中，只剩下宁天霄和老蟑螂两人，即使有蜡烛常燃，议事厅里也显得昏昧无比。
老蟑螂靠在皇位上，但背后的凸起，让他无法服服帖帖地靠上去。
宁天霄行了一礼，问道：“敢问太上皇有何事，是那两尾龙的事情吗？”
“不不不，宁宗主既然说它们不在这，老头子也就信了。”
老蟑螂的硬指甲在皇位上重重地扣着，让宁天霄觉得事情有些不太妙。
宁天霄故作紧张地擦了擦头上的汗，低头盯着地上。
老蟑螂眯眼笑了起来：“前几天，皇帝叫你进宫了吧？”
宁天霄一听，虽然早已觉得太上皇应该会有所察觉，心头还是一惊，他回答道：“是。”
“齐王原来也是个聪明人，没想到我这老头子也看错了眼。”老蟑螂深深看了宁天霄一眼，“是世道变了啊。”
第二百五十一章 和平条约
“皇帝一直以来，都是个太平君王，天天遛鸟养鱼，等熬到了岁数，被声色腐蚀尽了，这辈子差不多也就够了。齐王一直是个有谋有略的人，当年我就知道，他的大算计小算计多得很，也多得让人头疼。”
老蟑螂回忆着当年的事情，脸上带着几丝缅怀的神色。
“齐王的算计这么多，当年还是没能算好，也没敢直接把皇帝给杀了，他如果直接杀了皇帝，我或许还真能看得上他。”
宁天霄心里冷笑一声，我听你在放屁呢。齐王敢杀皇帝，你不会觉得他将来要杀了你？
“我原本以为，他们两人的选择始终是大相径庭的，却没想到，他们两个竟然都选择了杀死我，虽然他们并没有互相通过气，但作为中间人的你，宁宗主，对这件事，你清楚得很吧？”
宁天霄装作恭谨地抬了抬嘴角，没有说话。
老蟑螂嘴角一斜：“杀了我？”
宁天霄坦然地抬起头，跟面前的老蟑螂对视着，两人的目光当中都有几分狡黠、通透和坦荡。
“说实话，我并不怀疑你宁天霄的本事，你若是带着他们在这里拼死一搏，我应该是没有什么活路，但是你宁天霄这个选择，却是不智，你敢杀我吗？”
宁天霄以为他会说，你敢杀我，皇室必将昭告天下，揭示整个凌云宗都要为我陪葬。
但是老蟑螂说的却是：“我是从罗刹海回来的人。”
宁天霄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那又如何？酉靖拓也是啊。
这轻笑声在空荡荡的议事厅里非常突兀，老蟑螂的脸色却没有发生改变，依然自顾自说道：“我是从罗刹海回来的人。”
“我知道，太上皇您曾经活着从罗刹海回来，本事自然是了不起。”
老蟑螂靠在椅子上，表情十分落寞：“你们这些年轻人已经不懂当时罗刹海的意义了，真是可惜，不过听说你想去罗刹海一趟，我可以卖给你些有用的消息，就用这些消息来买我的命，如何？”
“太上皇这句话严重了，太上皇既然是从罗刹海回来的人，自然是高手中的高手，顶尖中的顶尖，小子何德何能，能杀得了您呢？”
老蟑螂再次用硬指甲扣着扶手，发出嗒嗒的声响：“宁天霄，你不要跟我装了，老狐狸。再说了，以我的身份，给你一些罗刹海的消息，算是便宜了你，白给的，你，杀不了我。”
宁天霄笑得眼睛都要眯起来。
“看你这一肚子坏水的笑，怎么，不信？你知道自从罗刹海一役之后，三界定下的条约吗？”
宁天霄心头一跳，此事他确实不知道，百晓生也从来没有说话，至于那些溟魂，似乎也从来没说过这样的事情。
“人界的签订人是我，我一旦死了，这份条约就将失效，而这条约失效之时，可能就是下一次三界之争开启的时候。”
宁天霄脸色不变，心里却翻江倒海起来！坏菜了，那这么来说，这老蟑螂不仅不能死，还得给他续点命？！
“所以，我不能死，你以为我是在替自己活着吗？不，我是在替整个人族之人活着，宁天霄，切勿因小失大，一支影卫算是什么？罗刹海的每一条消息，都比影卫更值得。”
宁天霄略一沉思，笑道：“太上皇难道就不怕我得了罗刹海的消息，影响了三界局势？”
“你既执意去罗刹海，有没有命回来还是两说，再说，你如果真有本事，我不介意扶持一个凌云宗。”
宁天霄摸了摸鼻子，依然是笑：“那是自然，罗刹海一行，谁都不能担保自己还能不能活着回来，那请问太上皇，罗刹海究竟有什么消息值得一听呢？”
“年轻人就是沉不住气，这么快就已经抛弃自己原本侍奉的主子，肯听我这个老头的话了？”
宁天霄笑道：“那是自然，罗刹海关乎我的生死，而一支影卫，又能做些什么？”
“你很好。”
宁天霄脸一丝不红，微笑道：“我当然好。”
老蟑螂放声大笑，忽然又咳嗽了起来，宁天霄走到老蟑螂的身边，亲切地替他拍着背。
等得这一阵咳嗽声平复，老蟑螂扶着负手，半片目光掩埋的暗中，他看着宁天霄：“坐下吧，别站着了。”
宁天霄坐在了离老蟑螂最近的地方，老蟑螂不急不慢地开始说话，随着老蟑螂的话落下，宁天霄的任务开始更新了。
老蟑螂所说的罗刹海事，无非是进罗刹海最安全的路，海上的风暴和水里的异兽，以及罗刹海旁住的那群刁钻渔民。
老蟑螂说起罗刹海的渔民时，脸上还带着有些怀念的神情：“当时那些渔民......杀了我的三个仆从，在完成和平条约之后，我企图让妖族和神族的人帮我清缴他们，但神族的人却说，他们是罗刹海的护卫，切莫得罪。”
【新任务：罗刹海的密道】
【新任务：罗刹海的渔村】
老蟑螂咳嗽着笑了一声：“虽然他们这么说，我还是偷偷抓住了其中一名渔民，把他杀了带回来，做成了标本，那是我的杰作，你等会可以去看看，他至今仍被保存得十分完好，背后生鳍，脸上有腮的人就是，你可以叫他们鱼人，自古以来，只有鱼人能够自由地在罗刹海中穿梭。”
宁天霄点了点头。
“还有一件事，我想你应该非常感兴趣，如果你能替我这个老头子去看看自然更好，我、神、妖三族离开罗刹海附近时，罗刹海原本漆黑无比的夜空中，忽然绽放了一阵异彩！”
“他们说，那是邪神宫止的宝物，他们两人年纪已经非常大了，我却没有见过宫止，也不知道宫止的宝物究竟是什么东西。”
【新任务：罗刹海之光】
老蟑螂说了好一会，终于把所有的话都说完了，宁天霄给他递了一杯茶，老蟑螂端着茶细细地品着。
其实宁天霄刚开始有些后悔自己为什么没在他身上放一根雷线，但听到老头报任务的声音，宁天霄也知道，这些话至少有一半是真的。
“如何？这些消息，对你来说还不错吧？”
宁天霄站起来，恭恭敬敬一礼：“多谢太上皇，小人感激不尽！”
“我还有件最重要的事情没有说，你替我弄死齐王和皇帝的溟魂，我可以把这件事告诉你。”
宁天霄的眉头微微一挑。
【新任务：和平条约】
巧了，爷现在不需要你告诉我了。
第二百五十二章 您病了
宁天霄笑了一声：“我懂。”
老蟑螂也愉快地笑了起来。
宁天霄心里暗自琢磨着，必须在不破坏这和平条约的情况下，才能动这只老蟑螂，那么最好就是等绿枝的消息了。
至于毁掉皇帝和齐王溟魂这件事，自然可待商榷，毁掉齐王的溟魂，他不会有什么心理负担，但是那个吊儿郎当的皇帝，却让宁天霄十分欣赏。
宁天霄摸了摸鼻子，起身道：“那么，小民这就去参观一下太上皇您的收藏品，以求长点眼界？”
太上皇唤回了角落里的宫女：“此事不急，我先带你去看另外一样东西，我保证你会感到惊喜。”
宁天霄跟在老蟑螂的轮椅后，从另外一扇门走了出去，刚走上这条路，宁天霄就知道，这是去盘龙柱的路。
宁天霄示意白小鬼趴在自己的背后，上次那黑皮老哥见过自己的溟魂火，不能就这么冲过去，否则就要暴露了。
而且，最终要的是，白小鬼的身份。
老蟑螂来到盘龙柱旁，脸上露出得意的大笑：“宁宗主，你看到了吗，这是我一生最得意的杰作！你看到上面的溟魂了吗？它们耗费了我大半生的心血！”
宁天霄仰头看着那些溟魂，黑色的溟魂坐在盘龙柱的上端，用鄙夷的目光盯着老蟑螂，其他溟魂发出各种咒骂声。
可惜老蟑螂听不到，宁天霄为此而深深觉得遗憾，假如老蟑螂能够听到这些咒骂，说不定会直接被气死。
那么，自己的任务不就完成了吗？
终于有溟魂注意到了宁天霄背后的白小鬼，它大叫道：“跟在老蟑螂背后的那个年轻人的溟魂是什么？！”
盘腿坐在盘龙柱上的黑色溟魂闻言直直地跳了下来，倒吊在柱子上，盯着白小鬼。
“我没见过。”
“我也没见过。”
“这小女孩......应该也是从罗刹海出来的吧？”
“这年轻人是谁啊？”
“新抓来的？”
老蟑螂依旧在自言自语：“宁宗主觉得如何？怎么不说话？”
“宁宗主！？这个人就是宁天霄，那团溟魂火不是说他能听到溟魂的话？”
“对！他能听到溟魂的话，快跟他说话！”
宁天霄面带微笑，回复老蟑螂：“壮观、华丽、残忍。”
老蟑螂嘿嘿一笑：“那是自然，将来这些溟魂，都是我溟魂的养料，吞噬了它们，我的溟魂将会成为这世界上最强的溟魂，到那时！”
老蟑螂的目光中忽然闪烁着惊人的光芒：“到了那时，我就会撕毁和平协定，先统一妖族！再踏平神族，这天下将成为人族的天下！宁宗主可愿助我？”
那些溟魂听到老蟑螂这番狂妄的言辞，争先恐后地大叫起来，尖利的叫声充斥着整片空间，盘龙柱旁如同地狱。
倒吊在柱子上的黑色溟魂歪了歪嘴角，摇头：“真是异想天开，喂，那团溟魂火是不是已经跟你谈妥了，宁天霄？”
美女蛇轻轻舔着自己的红唇，笑嘻嘻道：“你们真是些蠢货，这个时候让他分出心来回答你们，万一被那老头发现了怎么办？”
众多溟魂的目光全都落在宁天霄身上。
宁天霄摸了摸鼻子，说道：“统一三界，是个极为浩大的工程。”
“这么说，宁宗主你并不相信我？”
老蟑螂目光当中的笑意倏然消失了，他看着宁天霄，宁天霄也看着他。
宁天霄的目光中还是一片坦荡、从容和平静，老蟑螂的目光则充斥着阴鸷。
宁天霄略一沉思，直白地说道：“是，我不认为帮助您吞噬这里的溟魂是个很好的决定，三界之争的胜负，如果全都系在溟魂的手上，那会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再说，太上皇您已经老了，您所选定的皇帝，明显不是一个好征战的帝王，您觉得这样有几成胜算？”
老蟑螂仰天大笑，忽然又开始咳嗽，宁天霄垂着手，冷冷地在一旁立着，没有再像是第一次那样，亲切地拍着他的背。
等老蟑螂终于咳完了，他阴沉沉地抬起眼来：“我不是只有溟魂这一样东西，宁天霄，不要小看我，我手里握有的东西，远远比你看到的要多！”
宁天霄略有些讽刺地一抬嘴角，如果说，帮助老蟑螂活下来的最终结果，还是引发三界之战，那就算老蟑螂身系和平协约，宁天霄也只能杀了他。
“你看我是个行将就木的老头子，所以看不起我，觉得我们人赢不了？！这天下本应该就是我们的天下！既然手中握有实力，为何不去争取？”
老蟑螂说到激动处，又开始疯狂咳嗽了起来。
盘龙柱上的溟魂听到老蟑螂想重启三界战争的疯狂念头，纷纷议论起来，这些罗刹海一战的受难者纷纷看向宁天霄。
先是一个溟魂大叫起来：“宁天霄，杀了他！三界之战绝不能再次发生！”
“宁天霄，杀了他！”
“杀了他！宁天霄！”
“快杀了他！”
“杀了他！”
在冲天的杀伐叫喊中，老蟑螂的这一次咳嗽尤为持久，甚至让人觉得他快要把自己的肺给咳出来了。
宫女站在老蟑螂的身后一动不动地等着，宁天霄看了那名宫女一眼，宫女的眼中流露出了一丝丝笑意，这一丝笑意又很快消失了。
老蟑螂咳嗽声渐浅，他终于能够抬起头来看着宁天霄。
宁天霄静静说道：“您病了。”
老蟑螂愤怒地睁大了眼：“我病了又如何？就算我快要死了！我还是人界三道最有权势的人！宁天霄！我给你这个机会，代表我看得起你！”
宁天霄坚持着自己的底线：“如果太上皇执意要在未来挑起三界之战，那恕我无能为力。”
“宁天霄啊宁天霄，你好啊，你从我嘴里白白套走了这么多罗刹海的消息，你以为你自己能够活着离开这里？！”
老蟑螂把手凌空一抓，四周的空气仿佛扭曲起来，出现了几丝波纹，宁天霄心中如惊涛骇浪般翻滚起来！
在乔戣的两条溟魂龙企图水淹凌云宗的时候，他曾经见过这种手段！
这是时空扭曲之力！
【新任务：夺取时空扭曲天赋】
第二百五十三章 我是宫止
老蟑螂凭空一抓，抓出一个淡青色的瓷瓶，他打开瓷瓶子，放在鼻子边闻了闻，对着宁天霄冷笑了一声。
随后，老蟑螂再次将瓷瓶投入扭曲的空间当中，下一瞬间，瓷瓶出现在了盘龙柱附近。
宁天霄心知不好，这应该就是这些溟魂说的能够影响他们神智的药了，老蟑螂这是想驱动这些溟魂先把他的溟魂给吞了！
老蟑螂脸上带着得意的笑看着宁天霄，但是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因为他发现，那瓷瓶根本没有落在盘龙柱上，而是凭空消失了。
宁天霄的一只手揣在衣袖里，摸索了一下瓷瓶。
老蟑螂看着宁天霄，脸色十分难看：“宁天霄，没想到你既然有这样的本事，你以前也去过罗刹海？！”
宁天霄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太上皇觉得呢？”
老蟑螂脸色惊疑不定，右手紧紧握成拳头，下一瞬间，老蟑螂凌空抓出一柄铁斧，铁斧在老蟑螂的能力之下，忽地出现在宁天霄的颈后。
白小鬼嘴唇翕动，铁斧原本的速度大大降低，宁天霄挪动着脚步，走开了斧落的位置，摸了摸鼻子。
“宁宗主好本事，是我看轻你了。”老蟑螂弹了弹指尖的灰尘，收回了手。
宫女始终静静地垂着目光，像是一个没有感情的人。
“你既然有这么大的本事，又为何不愿意跟着我打下一片天地？”
“先前的理由我已经说过了，我觉得这实在没有必要再重复一次。”
宁天霄把瓷瓶从袖子里抖出来，恭敬地递给了老蟑螂，老蟑螂随手给了身后的宫女。
“没有你的帮忙，我未必不能成功。”
“也许吧，但我实在是无意在这原本就鲜血淋淋的天下当中再掺一脚，我只想回到凌云宗去好好生活。”
两人很久没有说话，盘龙柱上的溟魂们却都兴奋不已。
“宁天霄能够救我们！”
“他竟然有罗刹海的能力，他娘的，这老头终于输了。”
黑色的溟魂直接凝形在了盘龙柱上，兴奋地手舞足蹈。
老蟑螂指着黑色的溟魂说道：“那就是我的溟魂，他已经能够凝魂了，他这么强大，难道不应该替我去征战天下吗？你看看他，他肯定是因为我的提议兴奋了，溟魂尚且都想替我去打天下，宁宗主，何不投到我的麾下？”
宁天霄嘴角一扯，兄弟，你的溟魂是在嘲笑你啊，真可惜你根本听不到啊。
老蟑螂既然听不到，宁天霄也懒得跟他解释，毕竟现在还不到彻底撕破脸皮的时候。
见宁天霄始终没有回答，老蟑螂说道：“不过，我们还有合作的空间，宁天霄，我需要你的溟魂卷轴，中级溟魂卷轴，你能卖给我多少？”
宁天霄知道对方能用皇室的名义直接征调溟魂卷轴，与其等待日后的白送，此时谈好价钱，还是对凌云宗有利的。
“一张中级溟魂卷轴，一千金。”
“没问题。”老蟑螂呵呵笑了一声，“就按照这个价格来吧，有多少我都可以要。”
老张了向后拍了拍宫女的手，宫女推着老蟑螂往来处离开了。
“宁宗主随便转转吧，人老了，没你们年轻人这么有活力，我要回去养养神了。”
宁天霄目送着老蟑螂离开，当宫女推着老蟑螂转身的瞬间，他看到了宫女的木质指节，这宫女竟然是傀儡！
会想到最开始见到这名宫女时，宫女身上活灵活现的神态，宁天霄也忍不住在内心惊叹，兄弟，你的傀儡卷轴我是要定了！
老蟑螂离开之后，盘龙柱上的溟魂纷纷兴奋道：“宁宗主，你是来救我们的吗？那天那个兄弟，是不是跟你谈妥了？”
宁天霄用溟魂的语言问道：“我该怎么救你们？”
“把这些锁链弄掉啊！”
黑色的溟魂嘿嘿笑道：“这锁链可不是这么好弄掉的，钥匙，藏在那老东西的手上，而且并非只用一把钥匙，就能够把我们救走。”
“我有一件事想要问你们，老蟑......太上皇所说的人、神、妖三界和平协定是真的吗？”
黑色的溟魂说道：“是真的，当年这老东西作为人界的代表去签订了和平协定，你问这话是干什么？”
“有人托我杀他，但我怕他死后，三界之争会再次发生。”
黑色的溟魂哈哈大笑：“他死了这东西自然会传承到他儿子身上，你怕什么？！如果因为他死，这条约就要失效，那这条约对于人族来说又有什么意义？岂不是每过个七八十年就要再起一次战争？”
“这老东西可真是狡猾得很，他还有没有什么其他保命的手段？”
“我知道的是一支死士，傀儡术，还有他从罗刹海偷来的能力。”
宁天霄心头微动：“哦？就是那所谓的扭曲时空的能力？”
“是，这些年来，我见他施展过的也只有这扭曲时空的能力，至于其他的，我怀疑有，但是他从来没有让其他人看到。”
宁天霄摸了摸鼻尖，点头道：“我明白了，多谢你们，我会想办法救你们离开这里的，至于他的命......我需要再次确认和平条约的生效条件之后再做抉择。”
说完这些，宁天霄向着他们一点头，想要离开盘龙柱附近，在这里呆得太久，他怕老蟑螂会产生怀疑。
听到宁天霄的回答，一众溟魂不由觉得有些失望，失望的是他们这次无法离开这里，但在失望之余，他们好歹知道，自己离开这里的事情，也有个指望了。
宁天霄向着他们一抱拳，转身就要离去。
忽然，那个清淡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有些急切地问道：“宁宗主，宁宗主请留步。宁宗主既然见过这么多溟魂，请问您见过宫止大人吗？”
宁天霄回过头去看着她，她的表情非常哀伤，她依旧紧紧地抱着怀中的那个盒子。
其他的溟魂听到她的疑问，纷纷极为热情地替她说道：“宫止是一个美男子！他腰间挂着笛子，很好辨认！”
“去去去，你说这些有什么用！按你所说，这样的人海了去了，你还找什么宫止？”
“我知道我知道，宫止的手背上有一道长疤！”
白小鬼从宁天霄背后探出头来，说道：我是宫止。
宁天霄看了一眼白小鬼，替她翻译道：“她就是宫止。”
第二百五十四章 和谐
宁天霄这句话出口之后，只见那些盘龙柱上的溟魂全都愣住了，他们怎么也不敢相信，邪神宫止，竟然成了这副模样。
白小鬼眨了眨眼：我是宫止，我是来救你们的。
黑色的溟魂使劲睁大了眼，尽量靠近了白小鬼，看着她问道：“她真的是宫止？邪典十二神的邪神和乐神？我不信，宁天霄，你是不是诓我的？我说你是不是人啊，宫止大人明明是高大威猛，怎么可能这么可爱？”
那条美人蛇嘻嘻笑了一声：“宫止大人何时高大威猛了？他明明是英俊帅气，你可不要混淆是非！你以为自己生就一副高大威猛的身躯，宫止大人就跟你一样？傻子。”
美人蛇最后轻蔑地吐出两个字来，真有些同情的意味，黑色的溟魂黑黢黢的脸上竟然隐隐发红了。
黑色溟魂使劲挠了挠头，说道：“行，既然你们这么说，那我就问你一个问题，这位，宫止，请问你还记得邪典十一神第一次见面的那家酒楼叫什么？”
宁天霄斜眼一看白小鬼口型，说道：“云来。”
盘龙柱最下面的女孩缓缓抿起了苍白的嘴。
黑色溟魂的眼中瞬间迸发出欣喜，他急切地问道，那第二个问题：“十一神时期，秘密聚会的地点在哪？”
宁天霄看完白小鬼的口型，说道：“风源谷密林的山洞中。”
“宫止大人！你真的是宫止大人！”
黑色的溟魂兴奋地疯狂上蹿下跳：“宫止大人，你怎么会变成这样！大人，属下此生为你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盘龙柱上也因此沸腾起来，不断有溟魂说道：“邪神宫止大人，我是您的追随者啊！”
“宫止，你还记得我们当年在琅华宴上见过一面吗？当时你说我太过傲气，我真后悔当时没听您的话。”
美女蛇扭动着身躯，眼中也满是感激：“当年我还是个小妖怪的时候，您救过我一命，我当时去罗刹海，虽然是妖族的一员，却想着，如果您召唤我一声，我就会立即投身到您的阵营当中去，无论是与妖族作对，还是与三族作对。”
“邪神大人！”
“宫止......”
最下方的那名女孩一直想开口，却一直被其他声音打断，宁天霄做了个手势，示意她说话。
女孩眼中闪动着泪光，她把怀里的盒子高高捧起来，说道：“这是您在罗刹海交给我的东西，您说，将来如果您还活着，会来找我拿的，我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她的眼中充满了悲泣和哀伤。
黑色的溟魂抓了抓头，骂了一句：“你他娘的早说是替宫止大人办事，我还能照顾你一点！”
宁天霄走了过去，白小鬼伸手要接，忽然被人制止了。
“等会！”美女蛇眼中狡黠一闪，“他为何成了这番模样，总要给我们一个合理的解释，我们死后都是保留着原本的姿态化为如今的溟魂模样，为何宫止大人却是这番模样？而且以宫止大人的本事，他为何成为你的溟魂之后，还没有脱体而出？”
黑色溟魂这时候也发现了不对劲：“——对，等会，宫止大人成了你的溟魂！你他娘的运气也太好了吧？！”
宁天霄看了一眼白小鬼，白小鬼从宁天霄身上跳下来了，宁天霄背后被遮掩的溟魂火露了出来：“其实，她并非是我的溟魂，我的溟魂是火，那一夜，就是我来到这里，探听消息的。”
众溟魂瞬间哗然！
“而她，”宁天霄摸了摸白小鬼的头，“她当年最开始出现在罗刹海时，只是一具骨架，她吞噬了很多溟魂，才成为了现在这番模样，至于她是不是宫止，我相信你们会有自己的评判，我倒希望她不是宫止，因为当年的罗刹海一事，还没有完全过去。”
面色惨白的女孩静静点了点头：“他最擅长的就是咒语，我见过两次，其中一次，就是隐身咒。”
女孩话音刚落，宁天霄消失在了她的面前，下一瞬间，宁天霄又出现了。
这一瞬间太快，快到让所有溟魂都错愕了起来，女孩愣怔问道：“你真的是，宫止大人？”
“这咒语，是她教我的。”宁天霄说道。
女孩把盒子递了出来，说道：“我相信她是宫止大人。”
“我也相信！”
“我也信！”
宁天霄带着白小鬼走过去，白小鬼轻轻捧起红色的盒子，盒子上带着一股幽沉的香气。
白小鬼打开了盒子，盒子里是一片鱼鳞，鱼鳞闪动着银色的华光。
“这是什么东西？”
“我也不知道，当时，宫止大人告诉我，关键时刻可以拿出盒子里的东西保我一命，这么多年，我都没有打开过。”
宁天霄有些诧异道：“为什么？”
“我相信我能等到他活着回来的那一天，我终于等到了。”女孩的脸上满是幸福的泪水。
白小鬼把盒子塞进了宁天霄的手里，宁天霄把东西收好，说道：“诸位稍安勿躁，我会尽快回来救你们的。”
“快走吧，别让那老东西给察觉到，对了，宫止大人，你能把当年在山上对将士们说的那些话再说一次吗？”
黑色溟魂甚是期待地看着白小鬼。
宁天霄看着白小鬼的口型说道：“她说，这世间必将因我们而翻天覆地。”
黑色溟魂大叫道：“你掺和啥啊，我要听他亲自说！”
“她说不出话来，她没有舌头。”
白小鬼点了点头，张开了嘴，她的嘴里只有一片空洞。
盘龙柱旁嘈杂的声音一瞬间消失了，黑色的溟魂悲愤大叫道：“谁干的！老子必然让他生不如死！！！”
宁天霄带着白小鬼走的时候，心里忍不住有些感慨，这位宫止可真是个相当厉害的人物，这世界上就没有人恨他吗？
不对，肯定会有人恨他的，否则当年在罗刹海，人人都是宫止的小迷弟，这场惨绝人寰的战役，也就不会发生了。
所以，白小鬼到底是在躲着谁，除了邪典十一神之外，她还有其他的敌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