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6章 皇上召见
这下换了慕容一可一脸不解:“祖母,你要干嘛?”
她怀疑自己听错了,祖母是想杀了千夜昀吗?
“此人留不得。”阎仙重复了一句,然后解释道,“你没瞧见他方才看着你,眼底尽是杀意,我怀疑凌摄歹心,并非留你做质子,而是想杀了你。”
慕容一可听得无奈。
那哪里是对她的杀意,分明是对祖母的杀意。
若非她及时阻止,说不定千夜昀就冲动地动手了。
“祖母想多了。”慕容一可给了一个尴尬的笑容,“人家千夜太子说不定天生就那个眼神,将军嘛,眼里总要有点杀意,才能威慑四方呀。”
“是吗?”阎仙半信半疑地问道。
“对呀。”慕容一可应声的同时,给阎晟和慕容奕使了一个眼色。
慕容奕会意,却也说不出千夜昀什么好话,只能随口附和道:“可儿所言极是。”
阎晟亦说道:“许是对阵杀敌习惯了,我也时常被人误以为有杀意。”
阎仙又懵了:“如此说来,是本妃瞧错了?”
“就是祖母瞧错了。”慕容一可无比肯定地回道。
阎仙依旧不放心:“可丫头,若有危险,你可不许瞒着我。”
“哪有什么危险?安全着呢,祖母放心吧。”慕容一可宽慰道。
几番宽慰,终于打消了阎仙的疑心。
寿宴继续。
后半场也没什么节目,只是众宾客互相敬酒。
寿宴即将结束时,周瑾言向慕容一可走来,附在她的耳边,说是皇上有请君凤王。
慕容一可与阎仙一个对眸,经她允许,才起身跟着周瑾言而去。
召见的地点在重华宫偏殿。
“臣女敬叩皇上圣安。”慕容一可行礼道。
不等她下跪,便被洛徽祯扶了起来:“可丫头,不必多礼。”
“坐。”他示意正座一旁的椅子。
慕容一可谢恩一声,等他落座,才坐了下来。
洛徽祯也没有拐弯抹角,直接说道:“可丫头,盈贵妃今日之意,便是在劝谏朕,谨防慕容族与阎族嫡系之间暗中谋合,意图坐大,取代洛族江山。”
“臣女知道。”慕容一可点点头,马上解释道,“慕容族与阎族忠君为主已有几百余年,忠心之至,苍天可鉴,皇上莫要听取小人意见,误会了忠臣。”
慕容一可说罢,想了想,又补充道:“况且臣女觉得皇上治理的江山,比历史上所有皇帝都要稳固,即便世族嫡系之间苟合暗谋,也无法动摇一分。”
“哈哈哈。”洛徽祯被夸得龙颜大悦,“朕治理的江山再好,也不如可丫头的口才出众。”
慕容一可跟着他一笑:“皇上谬赞了,臣女只不过实话实说罢了。皇上秉文兼武、熟识兵法,智谋能力皆称得上天下第一,试问哪位皇帝能做到这般优秀?”
洛徽祯开心得抚掌大笑:“哈哈哈,朕迟早要拜在你的伶牙俐齿之下。”
笑罢,他脸上还带着慈祥的笑容,伸手入怀,取出一份文书,亲手交到慕容一可手中:“可丫头,这是一份遗诏,你千万收好。”
遗诏?
第287章 皇祖父
什么遗诏?
先皇的遗诏吗?
先皇驾崩已有三十多年,就算留有遗诏,也不至于留到现在吧?
慕容一可好奇地打开遗诏一看。
遗诏里的内容吓得她直接跪倒在地:“皇上隆恩,臣女万万不敢领受!”
没想到洛徽祯会写下这种遗诏,立她为皇太孙,于洛徽祯驾崩之后继承大统。
“可丫头,你快起身。”洛徽祯一边扶起她,一边说道,“朕的江山,原就是为你留的。你我祖孙之间,不必说这些客气话。”
“可是皇上……”慕容一可欲言又止,她想拒绝,却不知该从何说起。
这一份祖孙之情实在太过沉重了。
不知何时,洛徽祯的龙眸已经含了几分泪光。
“您怎么哭了?”慕容一可不由慌了。
“没事。”洛徽祯摇摇头,轻轻执起她的手,嘴角微扬,扬起一分苦到极致的笑容,“可丫头,朕有生之年,恐怕是见不着你认祖归宗,唤朕一声皇祖父了。
当初,朕为了梨儿,亲手将你送入慕容府,想想有时候也挺后悔的。不过这些都不碍事,朕只要瞧见你长大,便心满意足了。”
他伸手拭泪,动作有些缓慢。
不知为何,堂堂一国之君,竟在此时显得有些悲凉。
慕容一可忍不住心疼,主动帮他拭去眼角的泪水,在心里纠结了一下,终于唤出了口:“皇祖父!”
洛徽祯含泪的龙眸迅速附上一层惊色,瞧着慕容一可,久久难以回神。
“可丫头,你说什么?”洛徽祯难以置信地问道。
“皇祖父。”慕容一可又唤了一声,瞧着他满脸的惊愕,更是心疼不已,“皇祖父早已与我相认,是我不懂事,总是不肯认您,对不起。”
洛徽祯破涕为笑,情难自禁地将她拥入怀中:“傻姑娘,跟皇祖父说什么对不起呢?”
待在他的怀里,慕容一可突然失神了。
她为何唤了皇祖父?
这一声皇祖父若是传到爷爷耳中,他该有多难过。
但是她又怎能对不起自己的亲祖父?
怎能任由亲祖父一心一意对她好,甚至将万里江山拱手相让,她却无动于衷,连一声祖父都不愿意叫?
慕容一可愧疚于心。
对不起,爷爷……
寿宴结束,天色已经黑了。
众宾客各自回府。
慕容一可也回到湘竹苑。
简单沐浴、换上寝衣之后,阎晟如约而来。
“你来了。”慕容一可欢喜一笑,迎了上去,主动牵起他的手,“我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嗯?”阎晟疑惑地瞧着她。
慕容一可拉着他坐下,才取出洛徽祯的遗诏示于他:“皇上给了我这个。”
阎晟接过遗诏,低眸仔细瞧着:“诏书?”
慕容一可应了一声,说道:“等我登基之后,便可自由与你成婚,皇上这是在变着法地成全咱们呢。”
说着,她低眸含笑:“经过宫宴盈贵妃之事,我还以为皇上真的不允许咱们在一起,原来他只是担心两个家族之间有勾结。我现在知道了,皇上是真心待我好的,他不想我错过幸福。”
阎晟凝视于她,眸中似有几分担忧……
第288章 寄托
阎晟似乎有话要说,却不知是何原因,久久没有说出口。
慕容一可揣测着他的内心,宽慰道:“晟晟,你是不是怕我当了女皇,就不要你了?你想得太多了,我此生非你不嫁。”
她记得他说过许多类似的话。
她却不常说。
是不是因为她说得太少了,令他没有安全感了?
他们原就都是孤儿,从现代到古代皆是父母早亡,他内心深处还是没有安全感的吧?
“我知道。”阎晟闻言一笑,嘴角露出一分甜意,“丫头,我信你。”
慕容一可亦是甜甜一笑:“咱们约定好了,永远都不会分离,生生世世,即便全世界的人都背叛了,你我都不会互相背叛。”
“我们以后会很幸福的。”慕容一可说道。
阎晟点点头:“我也相信。”
聊完了天,两人开始修习《合欢》。
他的弓法极其凶狠,配上赤燚弓本身的力量,一道内力之箭便足以夺人性命。
慕容一可见识了多回,依旧感慨于心。
怪不得他不常使用赤燚弓。
考虑到它的威力,还是要用在关键时刻吧。
估摸着练了一个多时辰,慕容一可便累了,倒头睡在阎晟的肩膀上。
睡醒时,天已经亮了。
听芷蓉说,今日一早千夜昀就要动身回凌摄了。
“怎么不吃了午饭再走呢?”慕容一可依依不舍地说道。
千夜昀低眸瞧着妹妹,满眼都是宠溺:“早就让你随我一起回凌摄,现在倒不舍起来了?”
慕容一可嗔怒地一哼:“我怎能嫁给自己的亲生兄长,哥心里在想什么?”
千夜昀表示无奈:“我还能想什么,无非就是护你周全。我本想着,先带你离开慕容族,再为你另择佳婿的。你这傻妹妹,非要守着那个毒妇,不肯离开,还说什么舍不得我。”
慕容一可撒娇地摇了摇他的胳膊:“我是真的舍不得你嘛,好不容易有了一个亲哥,你可知我盼了多少年?”
“好吧好吧。”千夜昀被摇得憨憨一笑,“真是拿你没办法。”
慕容一可跟着他傻笑几声,然后指了指桌上的点心说道:“这是我给你做的梨花糕,你快尝尝。”
千夜昀瞧了一眼,不由奇怪:“你不是刚刚起床吗,何时做的梨花糕?”
他还挺细心,这都想到了。
慕容一可嘟囔着嘴,继续撒娇道:“你管那么多干嘛,快尝尝好不好吃?特意给你做的呢。”
其实梨花糕是阎仙做的,一大早便送来了湘竹苑。
那会儿慕容一可还没起床,是芷蓉替她收下的。
说是太妃嘱咐,让主子把梨花糕送给兄长品尝。
阎仙虽不知道千夜昀的真实身份,但是知晓孙儿现身了,并且已经与慕容一可相认。
她必定猜到了孙儿不想认她,如此举动,便是愿意尊重孙儿的意愿。
没能朝夕相处地保护,她的祖孙之情唯有寄托在梨花糕上,默默疼爱千夜昀了。
“味道真不错。”千夜昀尝了一口,夸了一句,很快便把梨花糕都吃完了。
“真的吗?”慕容一可惊喜地问道。
“嗯。”千夜昀连连点头,讨好道,“只要是你做的,都是天下第一美味!”
第289章 怎么是苦的
什么叫做“只要是你做的”,慕容一可笑意一收,略微有点不开心:“抛开是谁做的,只说这梨花糕的味道,你觉得如何呢?”
千夜昀微微一怔,想了想,才小心翼翼地回答道:“有点苦。”
“啊?”慕容一可有些惊讶。
千夜昀一慌,急忙补充解释道:“只是一点点苦,一点点而已,丝毫不影响它的美味。”
“怎么会是苦的呢?”慕容一可发出一声质疑,低眸瞧了一眼盘子,取了一些剩余的梨花糕碎末,小小地尝了一口。
还真是苦的,而且不止一点点苦。
慕容一可不由得担心。
祖母平时做的梨花糕都是甜的,为何只有这一次是苦的?
不能祖孙相认,她心里一定很苦吧?
制作这份梨花糕时,她心里想的都是自己的孙儿,所以想着想着,不知不觉就把味道做苦了。
感受着舌尖浓浓的苦意,慕容一可心里一痛。
当年送走千夜昀,阎仙心里一定也很痛吧。
以至于二十二年了,她依旧无法原谅自己。
质子一事,或许还有隐情。
正想着,便听千夜昀在一旁宽慰道:“都说菜肴可以瞧出做菜之人的内心。今日咱们兄妹分别,你必定非常不舍,所以才把糕点做苦了。一可,你放心吧,我一找到机会,便马上回来看你。”
他不知道这梨花糕是阎仙做的,还以为是妹妹心中苦涩。
慕容一可被他逗得一笑,忙回应道:“我没事,你别担心。”
千夜昀依旧担忧,抓着妹妹的双肩,温柔地瞧着她:“你不用撑着,想哭就哭出来,哥的肩膀永远都是你的。”
“我不想哭……”慕容一可表示无奈。
千夜昀却十分坚持:“你真的不用撑着,在哥面前不需要那么坚强。”
这话题怎么过不去了呢?
慕容一可满心无奈,没有回应他的话,很快转了话题:“哥,我昨日让宁裳去了一趟仙门……”
话还没说完,千夜昀便急着打断道:“仙门之人对你做了什么?你哪里受伤了?”
怎么仙门落在他口中,显得那么恶毒呢?
不过也能理解。
毕竟这么多年,慕容杞对外经营的人设就是这样的。
都是为了保护仙门的安全。
“仙门之中都是好人。”慕容一可解释道,“哥,咱们的祖父还活着,他就是仙门的门主,外界都称他为仙主。”
“什么?”千夜昀面色一落,尤为认真,“祖父……还活着?”
慕容一可欣然点头:“昨儿我让宁裳问了祖父,他说,他想见你。”
千夜昀嘴角一扬,眸中既有喜色,亦有忧色:“他知道我的身份了?”
“他还不知道,只知道咱们相认了。”慕容一可解释道,“你不是不想让祖母知晓你的身份嘛,我拿不准祖父能不能知晓,所以没有说。想不想见他,你自己决定吧,反正他是想见你的。”
说罢,她又劝道:“哥,临走了,见一面吧?祖父特别想念你。”
千夜昀微有沉吟,才点头而笑:“见吧。”
慕容一可满心欢喜。
终于离“阖家团圆”近了一步。
第290章 祖孙相认
由宁裳做掩护,慕容一可与千夜昀悄悄地离开了慕容府,低调地穿过仙林,进入仙门。
千夜昀提前服下了梨毒的解药,所以可以安然穿过仙林。
慕容一可学过慕容杞改良的慕容族心法,可以轻松抵御梨毒,所以不必服用解药。
宁裳是神兽,原就不受毒物的影响。
仙门正中便是慕容杞居住的阁楼,唤名为仙梨阁。
瞧着仙梨阁的匾额,慕容一可在心里一笑。
爷爷也是挺可爱的。
估计是想着仙梨园的梗,所以故意把自己的阁楼取名为仙梨阁,还有意无意地宣传出去,叫外人都知晓这个名字。
这不是故意挑衅洛徽祯嘛。
果然情敌之间的战争是不可能停息的。
“爷爷。”慕容一可唤了一声,挽着千夜昀的胳膊,一起走向慕容杞,“你瞧瞧谁来了?”
慕容杞闻言转头,瞧了他们一眼,许是太过激动,一时怔在原处。
“爷爷,他就是我哥,对外的身份是凌摄国千夜太子。”慕容一可介绍道。
千夜昀微微颔首,算是给慕容杞行礼了。
慕容杞自然不会计较他礼数不周,几步靠近于他,依旧激动不已:“千夜太子就是我的孙儿?”
“是。”千夜昀主动露出左边手臂内侧的印记,说明道,“这是慕容太妃当年在本太子身上留下的印记,心法是否属实,仙主尽可验证。”
怎么说得这么官方?
慕容一可不解地看了看兄长,跟着说明道:“他就是我哥,我早验证过了,爷爷连我都信不过?”
慕容杞连连摇头,忙解释道:“我不是信不过你,只是见到孙儿,大喜过望,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说罢,他转眸于千夜昀,嘴角扬了扬,露出一个爷爷慈祥的笑容:“孩子,你方才称呼什么?慕容太妃?”
许是第一次见面,还比较生疏,千夜昀冷冷一应:“尊称一声慕容太妃,已是对她最大的尊敬了,至于祖孙相认,那毒妇根本就不配!”
慕容一可听得一慌:“哥,你胡说什么呢?”
慕容杞却开怀一笑,满脸的欣悦:“好孩子,说得太好了!她就是个毒妇,怎配你敬称一声祖母?日后在我面前,也不必称什么慕容太妃了,就叫她毒妇。”
慕容一可无奈了:“爷爷,你也胡说?”
千夜昀似有几分防备,半信半疑地问道:“此话当真?仙主莫不是在说反话?”
慕容杞给了他一个无比坚定的眼神:“自然当真。你出生得晚,不曾见到她在我身上的所作所为。我甚至觉得毒妇二字,都是对她的夸赞了,她简直就是一个嗜杀成性的恶魔、残害同族的败类、泯灭人性的畜生!”
“爷爷!”慕容一可气得喊了一声,却被慕容杞无视了。
千夜昀眸中的防备之色,尽数被感动代替,上前一步,主动握住慕容杞的手:“我竟不知祖父如此开明!”
慕容一可愣住了。
刚刚还称呼仙主,这么快就改口了?
志同道合果然是拉近两个人距离的最佳方式。
“嗯!”慕容杞夸张地应了一声,示意不远处的椅子,“好孙儿,快坐下,千万别累着!”
第291章 姑母死因
“祖父也坐。”千夜昀让慕容杞先一步落座,才坐于他身旁。
瞧着千夜昀的举动,慕容一可在心里无奈着。
这会儿他倒是礼数周全了……
“自出生以来,便被送到凌摄做质子,我原以为这辈子都无法与祖父相认了。”千夜昀主动诉苦道。
慕容杞表示心疼,然后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我离家得早,没能护你周全,这都是我的错。”
千夜昀摇摇头,否定道:“祖父深有苦衷,此事如何怪得了您?这都是那毒妇的错!”
慕容杞跟着附和道:“对,那毒妇心狠手辣,竟连嫡亲的孙儿都不放过,都是她的错!”
慕容一可忍无可忍地辩解道:“祖母不是毒妇!”
“她就是毒妇!”慕容杞和千夜昀双双瞪了她一眼,异口同声、斩钉截铁地强调道。
完了,这俩人形成一个阵营了。
一个是爷爷,一个是兄长,惹不起惹不起。
慕容一可想罢,气势瞬间弱了下来:“行吧行吧,随你们怎么说,请继续,不必在意我。”
听了这话,两人才收回目光,继续他们的对话。
“那毒妇为了自己的青春美貌,用我换取凌摄秘毒魔蝎美人,害我二十二年受尽苦楚,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原谅她。”千夜昀说道。
慕容杞纠正道:“并非用你换取魔蝎美人,而是用你继续换取魔蝎美人。”
继续?
慕容一可听到了重点。
千夜昀亦是不解:“祖父这是何意?”
慕容杞解释道:“早在三十八年前,她就开始服用魔蝎美人了,当时凌摄还愿意以重金购买。一直到二十三年前,凌摄听闻你母妃有了身孕,才向她提出了要求,质子、重金,缺一不可。”
“三十八年前?”千夜昀眸色一惊,“她服用魔蝎美人,果真只是为了美貌?”
慕容杞点点头:“对,她就是为了改变容色。她一厢情愿,自以为魔蝎美人之下的容色倾国倾城,我倒不这么认为。你没见过她原先的样子,明眸皓齿、天生丽质,远胜如今的模样。”
千夜昀满脸嫌弃:“女子追求容貌,怎么这般过分?原是丑女,倒是可以理解。她既天生丽质,何必多此一举?”
慕容杞愤怒不已:“美丑与否,她追求容貌,我完全能理解,但……三十六年前的事,无论如何,我也无法原谅!”
“何事?”千夜昀问道。
慕容杞叹了一声,似在极力忍耐自己的眼泪:“三十六年前,我亲眼所见,她将一丸魔蝎美人喂于你姑母口中……”
话至此处,他的眼泪忍不住落了下来:“你姑母才刚过了周岁的生辰啊!她怎能如此心狠,亲手毒害了自己襁褓中的女儿?”
慕容一可闻言一惊。
爷爷只说过姑母一岁时被祖母杀害,却不曾说起过姑母的死因。
原来姑母是被魔蝎美人毒死的!
慕容一可凌乱了。
祖母为何要这么做?
亲生女儿啊,如何下得去手?
她绝对不相信。
祖母不可能是这样的人。
千夜昀亦是震惊,却比慕容一可多了几分相信:“姑母……姑母竟是死于她之手,她为何要这么做?”
第292章 玩脱了
慕容杞摇摇头,表示不知:“她只一味假哭,怎么也不肯说。我猜想,或许她嫌弃你姑母长得丑陋,怕她以后嫁得不好,影响了她巩固地位,便想借着魔蝎美人改变你姑母的容貌。”
慕容一可在心里抱怨着。
祖母怎么可能是假哭?
死了女儿,换了哪个生母,都会痛哭不已吧?
而且生母哪有嫌弃自己女儿长相丑陋的?
以祖母的本事、权势,她还需要利用女儿巩固地位吗?
爷爷的猜想肯定是不对的。
千夜昀好像信了,发表自己的观点道:“生母怎会嫌弃女儿丑陋,她果然狗彘不如!一岁的婴孩,哪有容色倾城之说?都是慢慢长大了,才能瞧出美丑,她怎能如此作为?”
慕容杞表示同意:“是啊,但是她心急得很,等不了那么久。其实你姑母的长相,已胜过许多婴孩,根本就不丑。”
话至此处,慕容杞又是含泪:“你没瞧见当时的状况,魔蝎美人整整折磨了你姑母两个时辰,才夺去了她的性命。你姑母啼哭不已,那哭声撕心裂肺,疼痛之感可以想见。
她还小,不能以内功救治。我请了月族之人,也请了京中许多名医,府上的郎中更是拼尽了一身医术,最后还是不行……”
话罢,他已经满脸泪痕:“我一气之下,便想带着你父王一起离开。你父王当时才两岁,我绝不容许她再做出残害亲子之事。
谁知她拦着,不惜伤害你父王,也要把他从我手中夺走。我满腔愤恨,于是服下了精心研制的假死药,假作暴毙身亡,离府出走了!”
假死药的事,慕容一可听晋王妃说过。
她和晋王服用的假死药,就是慕容杞偷偷给他们留下的。
慕容杞带不走儿子,只能暗中保护于他,想着日后或许他用得到此药,便将药方和样品留在暗处,在他长大之后,以传信的方式告知于他。
千夜昀听得泪水盈眶,感同身受般,气得重重拍案:“她简直丧心病狂!”
慕容一可被他的拍案吓了一跳,转眸便见他起身要走,连忙伸手一拦:“哥,你要干嘛?”
总觉得他杀气腾腾的,等不及想要杀了祖母。
“你不必多言,我今日一定要杀了她!”千夜昀怒不可遏地说道,“她亲手杀了姑母,父王薨世、母妃难产而亡保不齐也是她的作为,我岂能容忍这般恶人苟活于世?”
慕容一可余光一瞥,便瞧见慕容杞慌了。
她懂爷爷的意思。
他说这些,只是为了拉拢孙儿形成一个阵营,不是为了让千夜昀找阎仙报仇。
估计他没想到会有这样的效果,所以慌了。
慕容一可在心里无奈着,爷爷这下玩脱了吧?
“哥,你别冲动嘛。”慕容一可劝说道,“这些都只是你们的猜想,真相不一定如此。”
千夜昀一意孤行道:“祖父亲眼所见,何来猜想一说?”
慕容一可无奈地摊了摊手:“亲眼所见也不一定就是真相呀。”
她一边说着,一边给慕容杞递眼色。
他为了阎仙,愿意付出自己的性命,必定不希望她死。
果然慕容杞上前几步,也劝说道:“昀儿不要冲动……”
第293章 一起劝说
千夜昀一脸的不能理解:“祖父为何如此心慈手软,难道她的所作所为,不令您不痛恨吗?”
慕容杞有些尴尬,嘴角一僵,笑也不是,哭也不是:“我自然是痛恨的,但是……”
“但是什么?”千夜昀逼问道。
慕容杞低眸,瞳仁悄悄地一转,很快有了说法:“你内功尚浅,我唯恐你不是她的对手,冲动实在不利于自身安全。”
他说罢,还心里没底地瞧了瞧孙女,像是在问:他这理由如何?
慕容一可回了一个眼神给他:不怎么样。
果不其然,千夜昀不吃这一套:“我自有计谋对付于她,不必硬拼,祖父莫要担忧。”
慕容一可嘟囔着嘴问道:“你杀了祖母,我该如何是好?”
千夜昀振振有词:“或是随我回凌摄,或是陪着祖父尽孝于前,你自由择选。”
一听这话,慕容杞笑了:“昀儿说的是,小棉袄,你就留在仙门,安心陪着我吧?”
“爷爷别捣乱。”慕容一可嗔怒,“祖母一定有苦衷,你冲动之下杀了她,日后才知后悔,便就晚了!”
“那你让她如实告知于我,她有什么苦衷?”千夜昀说道。
慕容一可无语了。
祖母嘴严,怎么也撬不开,如何让她说出实情?
“你别着急嘛,”慕容一可继续劝道,“三年前,我查清了这些事。你再等一段时间,等我恢复所有记忆,便知祖母的苦衷了。”
千夜昀的语气,一如之前的慕容杞:“倘若恢复记忆,证实了她的罪行,你又该如何是好?”
祖孙俩怎么连问题都差不多?
慕容一可更是无语,忍不住辩驳道:“不可能,祖母一定是无辜的。”
“如若不然呢?”千夜昀执意问道。
“那就随你吧。”慕容一可勉强回答。
“好!”千夜昀痛快地答应了。
听这语气,应该不是敷衍。
慕容一可松了一口气。
慕容杞依旧慌张,压低了声音,于孙女耳边轻声说道:“我知晓你这是缓兵之计,但你祖母狠毒,此事毋庸置疑,你怎能随意允诺?到时你恢复了所有记忆,昀儿便要杀了梨儿,又该如何是好?”
“我哪知道?都怪爷爷嘴上没把门。”慕容一可小声回应道。
慕容杞满是无辜:“我哪知道他真能杀了梨儿啊?”
正说着,便听千夜昀在一旁问道:“你们在说什么?”
慕容杞先一步反应过来,抢话道:“我想着凌摄危险,你还是住在仙门,比较妥当。直接问你愿意与否,唯恐唐突,我便先问一问小棉袄。”
千夜昀应了一声,也没怀疑:“祖父有所不知,我在凌摄有一个兄弟,正是元族嫡子元景玄,有他在,我不会有任何危险。”
千夜昀没有隐瞒,直接将元景玄的事告诉了慕容杞,然后补充道:“我曾允诺,忠心不二辅佐于他,怎能轻易食言离去?”
“这样啊。”慕容杞点点头,不知想了些什么,又说道,“但我还是希望你留在仙门。”
慕容一可猜测着,爷爷估计是不放心,想亲自看着孙子,以免他冲动报仇吧?
爷爷还是这么可爱……
第294章 爷爷的疼爱
“祖父美意,孙儿心领了。”千夜昀婉言拒绝道。
慕容一可知道,他肯定是不会离开元景玄的。
元景玄多年倾心以待,他们早就互相交心了。
“好吧。”慕容杞勉强应道,转眸问于孙女,“小棉袄,你可有教过昀儿仙门心法?”
“没呢,没来得及。”慕容一可回答道。
“嗯。”慕容杞应了一声,转身于暗格之中,取出一本心法书。
正是仙门上乘心法书,也就是他改良后的慕容族心法。
“昀儿,你收好这一本心法,若有任何不懂的地方,便来问我,或者问小棉袄也行。”慕容杞一边说明,一边将心法书交于千夜昀手中。
千夜昀瞧了妹妹一眼,似在问她:可以收下吗?
“爷爷疼爱之意,你就别推辞了。”慕容一可劝道。
千夜昀点点头,收下了心法书,终于露出一个微笑:“多谢祖父。”
他必定也很盼望亲情吧?
慕容一可跟着他一笑。
祖孙俩又说了好一会儿的话。
慕容杞大展身手,给孙子做了一桌子好菜。
瞧着孙子吃得开心,他笑得跟个二傻子似的。
听着慕容杞笑出了鹅叫,慕容一可被他逗乐得不行。
原来慕容杞也调查过孙子的下落。
只是他跟阎仙犯了一样的错误,觉得千夜昀风评太差,一定不是慕容族之后。
于是祖孙俩就这么错过了二十多年。
吃完了饭,慕容杞才依依不舍地送走了孙子和孙女。
他一路从仙梨阁,一直送到仙林门口。
慕容一可再三强调,他身子未愈,还需要多休息,这才把他劝回了仙门。
“咱们回慕容府吧。”慕容一可说道。
“好。”千夜昀应了一声,与她一起轻功一跃。
离开仙门没一会儿,慕容一可便感觉到四周的杀意,一个动作叫停了千夜昀:“哥,有危险。”
“嗯,感觉到了。”千夜昀与她一起停了下来,提起一分警惕,“自从离开凌摄,我便一直遇刺,已经数不清这是第多少回了。”
第一次听他说起这事。
慕容一可微微一怔:“何人刺杀于你?”
千夜昀不屑一笑:“还能是谁?”
“莫不是二皇子?”慕容一可猜测道。
凌摄帝后不可能刺杀他,留着质子的命还有用,且元景玄也不允许他们这么做。
东方族的人辅佐于凌摄帝后,自然也不可能行刺。
细细想来,只有二皇子了。
“嗯。”千夜昀肯定道。
“他还不知道自己不是亲生的?”慕容一可继续猜测道。
“不知道。”千夜昀继续给予肯定。
怪不得他要行刺……
以他的角度来说,杀了千夜昀,自己便可以坐上凌摄储君之位,将来继承凌摄大统。
唉,又是一个笨蛋。
想罢,便有二十几名蒙面杀手齐刷刷现身。
“一可,你躲在我身后,不要轻举妄动!”千夜昀很有男子气概地说道。
“这些个三脚猫,根本伤不了我。”慕容一可自然不能让兄长一人应对,挥动广袖,以内力催动紫苑绫。
杀手善用暗器,趁着千夜昀不注意,便瞄准了他的死穴,毫不犹豫地偷袭而去。
慕容一可见状一惊:“小心!”
第295章 送别兄长
慕容一可将内力灌注于紫苑绫,迅速挥袖而去,及时救下了千夜昀。
千夜昀这才拔出暗冥刀,以千夜族心法催动暗冥的爆发力,瞬间夺了所有杀手的性命!
杀手们皆被暗冥伤得血肉模糊、惨不忍睹,有的是被拦腰斩断的,有的缺了四肢,有的头部不知所踪……
慕容一可做了那么多年的医生,倒是不害怕这样的场面,只是没想到暗冥这般残忍。
记得千夜昀说过,他曾砍了阎晟四十四刀。
疼痛程度可想而知。
慕容一可不由得心疼。
“吓到了?”千夜昀关心道,同时以自身挡住妹妹的视线,“瞧你手下留情,我本不想伤害他们的性命。”
她确实手下留情了。
“嗯,我想着活捉就好。”慕容一可说道。
千夜昀温柔地笑了笑,有背后的场面做衬托,他的笑意突然变得十分可怕:“他们善于偷袭,我瞧着他们差点伤了我,深怕他们以相同的方式伤害你,便只好出手杀了他们。”
“好吧。”慕容一可勉强应道。
她总觉得这样的杀人方式,实在太过狠毒了。
“咱们回慕容府吧。”千夜昀提醒道。
慕容一可这才反应过来,点头应了一声:“回吧。”
杀手杀人,本来就是不对的。
其实也怪不着千夜昀。
慕容一可不再多想,轻功一跃,与他一起回了慕容府。
收拾了一番,千夜昀便要动身回凌摄。
“路上小心。”慕容一可送他到门口。
“你留在慕容府,也千万要当心,知道吗?”千夜昀嘱咐道。
慕容一可笑了笑:“知道了,放心吧,祖母对我好着呢。”
千夜昀笑不出来,许是舍不得妹妹,连反驳之语都没说。
“要是想我了,便给我写信。”千夜昀不放心地继续嘱咐道。
“好。”慕容一可应声道。
依依惜别了许久,千夜昀才勉强坐上马车。
他的随行马车很长,护卫也很多,皆是太子应有的规制。
“驾。”马夫鞭子一落,马车随之动了起来,速度由慢至快。
马车渐行渐远,慕容一可凝神于千夜昀的马车,久久不能回神。
她也是舍不得兄长的。
若是兄长可以留下来,那该多好。
“可儿。”身后响起慕容奕的声音。
“哥哥?”慕容一可转眸看向他。
“难过了吧?”慕容奕关心道。
慕容一可点点头:“不太好受。”
慕容奕亦是一脸苦色:“甯儿一早便动身回国了。”
对了,今日亦是他们兄妹分别的日子。
慕容奕心里必定也不好受吧?
“哥哥吃了吗?”慕容一可也关心道。
“没呢,吃不下。”慕容奕如实回答。
“那可不行。”慕容一可抓着他的胳膊,拉着他往湘竹苑而去,“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哥哥太瘦了,再不多吃点,可就不帅气了。”
正好是午饭的时辰,湘竹苑备好了午饭。
慕容一可已经在仙门吃饱了,只能陪着慕容奕简单夹两筷子。
有了慕容一可的陪伴,慕容奕终于笑了。
一顿饭,兄妹俩聊得有滋有味的。
送走了千夜昀,慕容一可才开始担心阎语檬。
也不知檬檬那边怎么样了,有没有孕吐之类的反应?
第296章 贤妻的辛苦
月府。
月鎏芒的住处唤名为金蟾轩。
月鎏芒整日待在书房密室中,说是忙于编写书稿,阎语檬见他的机会并不多。
倒是穆王妃孙岚织常来看望。
闻听脚步声,阎语檬知道孙岚织又来了。
“母亲。”阎语檬自椅子上起身,近了几步,依着礼数微微一个福身。
“快平身。”孙岚织亲自将她扶起,也不找椅子坐下,突然开始闲逛。
行至一处古董花瓶,孙岚织提起花瓶,用手摸了摸瓶底,然后慢慢将花瓶放回原处。
阎语檬瞧着她的动作,并不明白她的意思。
孙岚织又行至一处山水画,摸了摸画作后面的灰。
她没有说话,阎语檬也不敢言语。
礼数就是这样,她不能有一分逾越。
如是这样,摸了好几处死角,孙岚织才说道:“檬儿啊,为人之妻,还是要贤惠一些。下个厨做做饭,为夫君打扫干净屋子,都是你的分内之事。”
阎语檬一阵错愕,连忙解释道:“母亲,我今日一早打扫了许多遍,并没有置之不理。”
孙岚织却一副不信的样子,伸出手示意道:“你瞧瞧,我这手上有多少灰?为人之妻,必须把屋子打扫得一尘不染,我当初也是这么伺候王爷的。”
她的语气很温柔,没有一分命令的意味,叫人生不出防备。
想着自己刚刚有孕,阎语檬担忧地说道:“可是母亲,有了身孕之后,我便觉得扫帚特别重,打扫起来实在困难。”
孙岚织微微一笑,主动把扫帚和抹布递了过去:“这是正常的,我生了两个孩子,皆是这般虚弱,不也挺过来了吗?有孕之时,我可没有耽搁一件分内之事。”
真的吗?
阎语檬难以置信,她是怎么做到的?
单是把金蟾轩里里外外打扫干净,阎语檬便已经累坏了,更何况要打扫得一尘不染。
阎语檬一脸怔然地接过扫帚和抹布。
“你是嫡妻,理应做一个贤惠的榜样,不然何以服众?”孙岚织柔声细语地劝道。
她笑容可掬,令人如沐春风。
阎语檬只觉得她吩咐的每一件事,都是为了成就贤妻美名,为了阎语檬好。
就算有孕辛苦,她也不能辜负了母亲的好意。
于是阎语檬又开始打扫屋子。
孙岚织坐在一侧,亲自指导于她。
一番打扫之后,金蟾轩焕然一新。
孙岚织满意地走了。
阎语檬累得倒在卧房的床上,难以动弹一分。
休息片刻,她突然开始心思敏感,迅速起身开始检查屋子是否干净,是否又落了灰。
果然没一会儿,屋子又有灰了……
她只好再打扫一遍。
打扫罢,才发现院子里一地的落花。
阎语檬拿起扫帚,又开始扫落花。
春日正浓,落花根本扫不干净。
刚扫出一片地,春风一拂,又是满地的落花。
阎语檬扫得有些崩溃,手却停不下来。
她必须完成母亲的心愿,做一个贤妻。
如此,才能配得上夫君。
如此,才能给府上其他妻子做一个好榜样。
如此,母亲也能放心地把儿子交给她了。
扫了整整一个时辰,终于不再落花了,阎语檬正想休息,便听月鎏芒一阵恼怒:“你在做什么?!”
第297章 茶艺达人
月鎏芒迅步冲了过来,一把夺过阎语檬手中的扫帚,显而易见地怒目切齿:“为何要扫地,你不知道你怀有身孕么?”
不明白他为何要生气,阎语檬一脸疑惑。
她做了贤妻,他不是应该喜不自胜吗?
何故气恼?
难道是她扫得不够干净?
“我知道……”阎语檬想回答他的问题。
话还没说完,便直接被他打断:“你知道还干重活!”
他实在太凶了,凶得阎语檬一时不敢言语。
“你就这么不想保住我的孩子?”月鎏芒满是痛恨的指控道。
这话又是从何说起?
阎语檬不由得惊慌失措:“没有,我没有这个意思。”
月鎏芒依旧怒不可遏:“那你就是故意做给别人看的?”
是故意做给别人看的吗?
阎语檬在心里自问着,很快有了答案:“对,是做给别人看的。”
月鎏芒一听,更是大肆咆哮:“叫别人瞧见了,议论我虐待于你么?没想到你是这般心机深重的女子!”
阎语檬错乱了。
她为他打扫金蟾轩,怎么就是心机深重的女子了?
哪个心机深重的女子会做这些呢?
阎语檬不服气地辩解道:“并非心机深重,我只是听了母亲的教导,做一个贤妻罢了。”
“我母妃?”月鎏芒质疑道。
仿佛酒库着了火,月鎏芒爆炸似地跳了起来,气得理智尽失:“我母妃单纯善良、毫无心机,是所有人公认的贤妻良母,她怎么可能使唤你做这些?
我母妃待你就像亲生女儿一般,你竟背后诽谤于她。你腹中怀着的是她的孙儿,试问天底下哪个祖母,会故意伤害自己的孙儿?简直不可理喻!”
阎语檬被骂得想哭,却难过得怎么也哭不出来,听罢他的话,才继续辩解道:“母亲并无伤害之意,她教导我做这些,只为了成全我贤妻的美名。我所说的话,没有一句虚言。”
正辩解着,便见孙岚织自金蟾轩正门走了进来,脸上依旧写着“温文体贴”四个字,语气一如平常的轻柔动听:“檬儿,芒儿。”
月鎏芒一听,更加愤愤不平:“听见没有,母妃前来看望,每一次都会先喊你的名字。母妃疼爱于你,有时连我看着都吃醋,你怎能毫无良心地诬陷于她?”
“我没有。”阎语檬辩解罢,转而抓住孙岚织的手。
孙岚织热情十足,宝贝似地捧起她的手,语气更是轻柔了几分:“怎么了,檬儿?”
见她如此,阎语檬安心了几分:“母亲,您方才让我下厨做饭、清扫屋子,做一个贤妻的好榜样。夫君误会了,您快帮我解释一下吧。”
孙岚织堆起一脸的疑惑,神色之间更有几分无辜:“方才我不曾来过,你这话从何说起?”
“什么?”阎语檬只觉晴天霹雳。
她明明来过,怎么不承认呢?
孙岚织笑了笑,无辜的双眼没有一分害人之意:“你怀着身孕,我只会提醒你多休息,怎么舍得让你做重活呢?”
话罢,她瞳仁一转,瞧了月鎏芒一眼,痕迹满满地改口道:“你们为此吵架了?芒儿,你是做父亲的人了,可不许跟檬儿生气。重活就是我让她做的,行了吧?”
第298章 收集晨露
孙岚织这话,听着确实没有毛病。
阎语檬满心疑惑,为何她总有种被欺负的感觉?
为何她会觉得孙岚织恶意满满、针锋相对呢?
孙岚织明明那么温柔、那么善良,所做一切,只是为了成全儿媳妇的贤妻之名。
是她孕中多思了吧。
果不其然,月鎏芒也是这样认为的:“你真应该学一学母妃的豁达,宁愿顶了你的罪,承认自己是个恶婆婆,也不希望我们为此争吵!”
顶罪?
为何她扫了个地,扫出了罪过呢?
阎语檬百思不得其解。
是她做得不够好吧。
他们都是她的家人,肯定不会故意中伤于她。
必定是她做得实在太过分了,他们忍无可忍,才会这么做。
阎语檬没有言语,跟在他们身后,向前厅而去,主动给他们奉上了新沏放凉的绿茶。
“如果我没有尝错,这茶叶不是用晨露泡的吧?”孙岚织品了一口茶,自然地说道。
月鎏芒也品了一口,点点头表示同意:“确实不是晨露。”
他们倒没有其他意思,只是家常叙话。
阎语檬却不由自主地格外上心。
“真是可惜了这么好的茶叶。”孙岚织评价道。
月鎏芒附和几声,回忆道:“记得这茶叶,是皇上赏给母妃的吧?”
孙岚织应声道:“是啊,还是绝品好茶呢。皇上特意嘱咐,必须要用晨间清露来泡,方可体会这茶叶的清香。”
说罢,她还不忘多说一句:“檬儿,你可千万不要为了我,辛辛苦苦地去收集晨露,这种小事就让下人去做吧。”
“是。”阎语檬应了一声。
母亲果然是心疼她的。
刚刚她一定是误会母亲了。
唉,她果然就如鎏芒口中所说,简直不可理喻。
怎会误会这世上最善良、最称职的母亲?
第二日清晨,阎语檬起了一个大早。
她应着母亲的要求,让下人们去收集晨露。
没想到下人都找借口拒绝此事。
甚至还有许多下人直接无视阎语檬。
阎语檬心想,算了,反正以前她也没依靠过下人。
由她亲自收集晨露,说不定母亲会更欣喜呢。
想罢,阎语檬开始收集晨露。
收集晨露很费时辰,不知过了多久,她只觉得腰酸背痛,才停了下来,坐于一旁开始休息。
孙岚织又来了。
“檬儿。”她热情地唤了一声。
阎语檬不自觉地开始害怕。
具体害怕些什么,她也不清楚。
孙岚织微微一笑,和蔼可亲:“你在收集晨露吗?”
“是。”阎语檬一见她,便立即站了起来,近前几步,恭敬地行了一礼。
孙岚织一如既往地亲手扶起她:“既是收集晨露,怎么坐下了呢?过了时辰,晨露可就没有了。”
“啊?”阎语檬恍惚间,以为自己听错了。
她以为母亲会体谅她的辛苦。
“快去吧,我就坐在这里,寸步不离地陪着你。”孙岚织催促道。
“好。”阎语檬有些失落,但还是照做了。
又收集了一会儿晨露,她只觉得自己快要晕倒了。
突然,身后传来母亲的担忧之语:“你这孩子,让你不要亲自收集,你偏不听,快停下。”
啊?
什么意思?
第299章 茶艺大戏
阎语檬错愕地转眸,冲着孙岚织眨了眨眼。
怎么突然改口了呢?
母亲开始心疼她了?
正想着,余光之中出现了月鎏芒的身影。
阎语檬惊色一落,心里跟着一痛。
原来母亲看见儿子来了,所以才急忙改口。
这场景实在眼熟,昨日阎语檬刚刚经历过。
“快放下。”孙岚织接过阎语檬手中的杯子,转而严厉地问于下人,“为何让夫人亲自收集晨露?”
下人们闻言,齐齐跪倒在地:“回王妃的话,夫人吩咐了,不让奴婢插手。”
“是啊,夫人说,她想亲自为王妃收集晨露。”
“奴婢们劝过夫人,让她念及腹中孩儿,切莫劳累,但是夫人非是不听。”
“奴婢身份卑微,夫人执意如此,奴婢亦是无计可施。”
“奴婢本想第一时间去请王妃的,可是夫人拦着,就是不许声张。”
“是啊,夫人还说了,若是声张,便要了奴婢们的小命……”
下人们控诉般说了许多话。
孙岚织没有打断她们。
月鎏芒也是。
阎语檬隐隐心痛。
总觉得这是一场早就排演好的戏,只为了欺负她。
一定是她的错觉吧?
月鎏芒都愿意娶她了,会故意欺负她吗?
正想着,便听孙岚织转眸儿子,楚楚可怜地说道:“下人所言,有理有据,此事确实是檬儿自己的主意。且我昨日也嘱咐了,不许她亲自收集晨露,你也听见了,是吧?”
月鎏芒点点头,表情尤为严肃:“我听见了,此事怪不得母妃。”
阎语檬心痛得开始浑身发抖,月鎏芒却怒斥道:“何必装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你就这么喜欢污蔑我的母妃吗?你可知她生下我,受了多少累、忍了多少辛苦?世人皆尊重母亲,唯有你狼心狗肺!”
阎语檬捂着心口,痛得说不出一句话。
“此生得见你这样的女子,我也算是大开眼界了。放眼大炎,何人说过我母妃一句不好?只有你颐指气使地挑理!”月鎏芒继续训斥道。
数落了一通,他也没有一分心疼之意,转而孙岚织,语气一转温柔:“母妃对她太好了,这才宠得她不知天高地厚。”
“你也知道,我生下你和达儿两个儿子之后,便不能再生育了。此生没有女儿,一直是我心中遗憾,所以待檬儿,就像对待亲生女儿一样。”孙岚织回道。
真的像亲生女儿吗?
阎语檬在心里问着。
为何她疼痛至此,母亲没有一分心疼?
别人对待亲生女儿,亦是这般不心疼吗?
“不许母妃再这么折磨自己,婆婆教导儿媳,原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月鎏芒假装嗔怒地说道。
两人向前厅而去,越走越远。
下人有的去收集晨露了,有的跟着他们离开。
只有阎语檬独自留在原地,捂着心口,强忍着剧痛。
为何孙岚织要这般对待她?
为何洛姝敏也是这般?
为什么世人都有母亲疼爱,唯她没有?
她就这么不配得到母爱吗?
阎语檬忍着痛意,强撑着意识,一步步往卧房而去。
再撑一下,只要躺在床上,就没事了。
时间过得很慢。
她只觉自己走了很久很久。
终于……躺在了床上,昏睡过去。
第300章 夫君的道歉
不知睡了多久,只觉得月鎏芒在轻轻推她。
阎语檬迷迷糊糊地醒来,只见月鎏芒的脸上尽是笑容。
许久不见夫君笑了。
她还以为自己做梦了。
“檬儿,我陪你去吃一顿好吃的吧?”月鎏芒热情邀请道。
是梦吗?
为何夫君变得如此体贴?
“好啊。”阎语檬欣然答应。
月鎏芒很懂得吃,从体态就能看出来。
他是美食方面的天才。
大炎上下,有美食的地方,就有他。
全国美食,无所不知。
这次吃饭,月鎏芒选了物华天宝楼。
阎语檬暗自欣慰,没想到他会选一个这么贵的饭馆。
他这是在道歉吗?
正想着,便听月鎏芒说道:“早晨之事,都是我的错,不该跟你大声吼叫。”
阎语檬闻言,幸福一笑:“没事的,夫君,我早就原谅你了。”
“夫人慷慨大方,我自愧不如。”月鎏芒讨好道。
他点了许多特别贵的大菜。
两个人根本吃不完。
阎语檬本想阻止,但念及他的面子,硬生生忍了下来。
他极看重自己的面子,今日低下头道歉,实属不易,还是不要驳了他的面子比较好。
随他浪费一回吧。
“今日我请客,一定要让夫人吃得饱饱的。”月鎏芒笑着说道。
阎语檬沉浸于幸福中,这才想起他们之前的美好。
成亲之前,他们日日约见。
每一日都是无比幸福。
从早到晚,时间过得很快,晚上分离时,他总要依依惜别很久,才肯放她回府。
他是真的很眷恋她。
早晨的事实属无心吧,他们如此相爱,他怎么忍心伤害她呢?
阎语檬一扫阴霾,展露一个甜蜜的微笑。
月鎏芒亲自夹菜,喂给了她。
阎语檬一瞧,冲他摇了摇头:“夫君,这道菜太辣了,我问了可可,她说我最好不要吃太辣的东西,不然会影响腹中胎儿的。”
月鎏芒学过医,他必定懂吧?
阎语檬这么想着,便见他又换了一道菜,夹了喂给她。
“夫君,可可说这是寒性食物,有孕之人不能食用的。”阎语檬又拒绝道。
拒绝罢,她心里开始慌了。
夫君会不会生气呢?
正想着,便见月鎏芒不计较地一笑:“君凤王医术超群,听她的,准没错。”
没想到他变得这么开明。
阎语檬惊异之间,更多了几分甜蜜:“你真是世上最通情达理的夫君。”
“你也是世上最贤惠得体的夫人。”月鎏芒夸赞道。
一顿饭,果然吃得很饱。
月鎏芒突然捂着肚子说道:“檬儿,我要去如厕,你等我一下。”
“好。”阎语檬应了一声,又担忧道,“夫君怎么了,是不是生病了?”
“没事,就是平常的如厕而已。”月鎏芒解释道。
“没事就好,快去吧。”阎语檬放心一笑。
就这样,月鎏芒去了很久,都没有回来。
阎语檬越等越是担忧,于是问于伙计:“你可瞧见月大公子了?”
“回郡主的话,小的不曾瞧见。”伙计回罢,便忙自己的事去了。
又等了一会儿,依旧不见月鎏芒回来。
阎语檬让伙计去茅房找了找。
“小的并没有瞧见月公子。”伙计说道。
夫君究竟去哪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