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一章 手疼……
霍云翎有多狠,所有人都知道,这个男人简直就像是来自地狱的修罗,会毁灭掉他所触及的一切东西,落在他手里,不死,也生不如死。
霍云翎浑身杀意迸发,眯着眼看着肖安妮,步步靠近她,肖安妮脸色惨白的直接跪在地上连连后退:“饶了我,饶了我……”
可忽然间,霍云翎的脸色狠狠一变。
一只小手从他西服外套里伸进去,在他腰侧来回抚,着……
霍云翎一下子就,承受不住了。
他低头看着白苒的脸,感受着身上不同寻常的温度,而房间里有香甜的玫瑰香,还有红酒的味道。
他立刻就知道,她是被人下了要。
很快,门外涌进来一群保镖,将这屋子团团包住,霍云翎收拢手臂抱紧白苒,只说了一句:“把窗子都打开,今儿这里的人谁都走不了,全部都押起来。”
他撂下一句话,就抱着白苒就进了浴室。
他知道白苒是中了玫瑰迷,香,他刚才也闻到了。
这会儿他妈的,也不好受。
他看了一眼已经意识混乱的白苒,长睫轻颤,水眸半眯的凝望着他,眼神有些许迷离,粉粉小嘴儿抿着,看着那叫一个让人心波荡漾!
是个男人就忍不住。
霍云翎仰头艰难的吞咽着口水,死死的忍着扑倒她的念头。
曾经,他在这事上,给她太多伤害,他不想在这种情况下要,她,她清醒了,只会让更恨他。
霍云翎脱下西服盖在白苒身上,解开衬衫扣子,将身上的绷带扯下来给她简单包扎一下手。
白苒疼的扁着嘴哭了出来,眼里聚满了水雾,满脸的委屈,甚是可怜。
“疼,手疼……”
白苒平日里很要强,就算在疼都是强忍着不会表露,这会儿,她竟然像个小女孩一样撒娇的喊疼。
霍云翎咽了咽口水。
特么的,他忍不了了。
“不疼了,不疼了,云翎哥给你吹吹。”
霍云翎捧着她的手轻轻的吹着,柔声哄着。
白苒苍白的小脸带着异样的殷红,她唇蠕动着,喃喃道:“热……”
霍云翎死死盯着她的红唇,白皙的脖颈,艰难的移开视线,他侧过头,深吸一口气,抬手就给自己一巴掌,啪的一声格外响。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霍云翎,别让她恨你。
他伸出手指将白苒覆在脸上被汗水打湿的头发拂在耳后,轻轻说了一句:“苒苒,乖,你等会儿,云翎哥给你放洗澡水,我们泡一会儿就不难受了。”
白苒迷迷糊糊的只觉得她热得快炸了,像身边有一只大火球似的,火辣辣的炙烤着,她又像是在大蒸笼里似的,热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好不容易脸上贴上了一抹冰凉,可只有一瞬,就没有了。
她只能迷乱的去找那抹凉。
终于,她找到了。
她掀开盖着那抹凉意上的布,然后,整个人贴上去。
霍云翎正在放洗澡水,他用手试着水温,不断的深呼吸来压下心中的燥。
可忽然,身后一双小手颤抖的掀开他的衬衫,整个人贴在他后背,死死的抱着他。
砰的一声,霍云翎脑中像是有什么断了。
他要是能忍住。
他就是不是个男人。
第三百四十二章 色魂授予,情迷心窍
色授魂与,情迷心窍。
霍云翎用了十几年,才懂得这八个字的含义。
心尖上的位置,身体上的感知,都被身后那个女人狠狠的占据。
浴室里玫瑰香好像越发浓烈,洗澡水还在继续放着,水声哗哗的。
他心爱的姑娘就在他身后,正依恋的抱着他。
她头发的香气让他心动。
她每一下呼吸灼伤着他,她肩膀不经意的碰触,他就浑身禁不住发抖,她的手指轻碰着他的肌肤,能他的心房震颤到死。
这世上,只有她一人能让他神智昏昏……能让他心脏跳得乱,这么快的频率,霍云翎觉得要被情,念驱使的要死了。
可他还是忍住了。
“苒苒,我不想你恨我,我想拥有,你,我发了疯的想,想的整个人都疼,可我不想你在没有意识时候趁人之危……”
霍云翎喉头泛上酸涩,他用力咽下,将胸腔的闷痛压了下去,他仰头深吸一口气,将白苒强行从身后拉了下来,将她放进浴缸里泡着。
然后逃跑似的出了浴室。
客厅窗户大开,夜风吹了进来,霍云翎整个人有些狼狈,衬衫大敞着,胸口三处的枪伤还在冒着血。
他脱了衬衫胡乱的擦了擦身上的血,手撑在茶几上,垂着头连连喘息,忽然,他恼怒的用力踢了一脚茶几,骂了一句。
“艹!”
霍云翎,你可真他妈的窝囊!
半响。
他又笑了。
怔怔的盯着浴室的方向,三十多年,第一次露出那么无奈的笑容。
苒苒,我不会在强迫你一丝一毫。
我只求你能给我一个机会,赎罪的机会。
屋子里很安静,玫瑰熏香味道已经散去,可霍云翎刚进门的时候还是闻到。
这会儿,他呼吸微微急促。
他看见茶几上一杯倒好的红酒,在酒杯里微微晃荡。
他想都没想,端起来直接喝了。
可身体那股邪,火非但没灭,心底深处渐渐升起一股子热力,将身周空气烘得火烫。
妈的,这酒……
霍云翎闷哼一声,往前一个趔趄,直接半跪在茶几旁。
他双手死死的抓着茶几,咬牙竭力摒弃杂念,可意识还是开始渐渐朦胧,很多曾经和白苒一起亲密旖旎的画面便纷沓而来。
他妈的,他快炸了。
屋内大开的窗,吹进来几片白色的野花瓣,吹落在他额前,他伸手拿下来,白色花瓣安静的躺在掌心,好像……似曾相识的栀子花。
耳畔夹杂着风声,让霍云翎一时恍惚,恍惚他回到了曾经。
回到他少年的时候。
忽然,浴室里传出白苒一声惊呼,霍云翎心都揪了起来,他撑着一口气,急忙起身,踉踉跄跄的跑回浴室,看见白苒整个人都淹没在水里,窒息的胡乱的蹬着腿。
霍云翎心仿佛漏跳一拍,连忙将她从水里捞了上来,白苒从水里坐起身,浑身湿漉漉的,乌黑瞳仁,睫毛轻颤,她半睁着眼凝望着他,那水漾的眸子,有些许迷离。
可出于解暑的本能,她像一条小蛇一样再次缠上了他。
第三百四十三章 我喜欢栀子花,喜欢白裙子,我
霍云翎的意识在烈火中被烧的所剩无几。
他咬破舌尖,让自己清醒。
“苒苒,忍忍……”
他大手紧紧的握着她的双肩,重新将她按在水里,可白苒死死的勾着他的脖子,将脸贴在他的脸上。
霍云翎几乎要被她折磨死了,牙尖抵着磨了磨,他的声音里竟然带了祈求:
“苒苒,我求你了,别折磨我了,我不是正人君子,我真的……受不了。”
白苒迷迷糊糊的,只想抱着那块冰,可怎么也够不着。
她热的难忍,周围的空气都要燃烧起来,她得不到那块冰的疏解,竟急的哭出来。
霍云翎看见她睫毛上挂着的泪,他的意识在渐渐失控。
他用尽所有力气才推开那个磨人的妖精。
他站起身打开头顶的花洒,冷水浇头而下,白苒才有一瞬的安静。
霍云翎缓缓瘫坐在地上,一腿屈起,手死死的抓着膝盖,胸口急促起伏,头发湿漉漉的搭在额头,头上除了枪伤的疤痕,还有被车碰撞的伤口,此刻被水泡的有些发白。
本就虚弱的他,此刻是真的承受不住。
天色渐渐黑了,浴室里的灯火有些旧了,灯的颜色,暖的和浴室里的水雾一样的,是暖黄色。
温软的,好像带着无限的爱意一样的颜色。
霍云翎忍不住抬头看了看,这一眼,却看见白苒从浴缸里站起身,整个人张开双臂,对着花洒仰着头,脸上微微笑着。
像少女时候一样。
花洒中细细的水流飞溅上来,在她肩头和脸颊上欢畅地跳跃,拨弄着美妙得意的低鸣。
她忽然转头看着他笑弯了眼睛,她说:“云翎哥,下雨了,我们回家吧。”
霍云翎怔怔的看着她,眼睛里氤氲里恍惚的迷离,他好像坠入了一场梦里。
我们回家吧。
霍云翎忽然就红了眼睛,一个男人,一个向来冷情薄幸的男人。
他哭出声来。
他眼里有深深的痛楚与无尽的悔恨,他像是一个小孩一般,嘴唇颤抖着,泪水夺眶而出。
这十多年的悲伤再也无法忍耐,他大声哭泣着。
苒苒,是梦么?
他们回到从前了么?
霍云翎在梦里都觉得悔恨,自责,他挣扎的站起身,然后,对着白苒缓缓矮下身子。
卑微的跪在她眼前。
他应该跪的。
他曾经做了很多错事,他打过她,踢过她,骂过她,侮辱过她,逼死过她。
这十多年,他给了他最深的疼痛。
霍云翎胡乱的抹了一把眼泪,朝着白苒伸出手,他哭着道:“苒苒,云翎哥错了,我知道错了,跟我回家吧。”
应该是梦吧。
不然,苒苒怎么会义无反顾的奔赴他而来,紧紧抱着他,贴着他的胸口,像以前那五年时候一样,撅起小嘴,用脸颊蹭了蹭他的脖子,竟然带着几分娇憨的味道:
“云翎哥,我想回家去看看栀子花,我喜欢栀子花,我喜欢白色,我喜欢白裙子……我喜欢你。”
霍云翎怔了一瞬,心好像被什么狠狠颤动,那是无法言说的悔恨和心疼,他大哭着抱紧她,大颗大颗的眼泪顺着鼻梁滑落,落在她的脸颊上,他带着哭腔说:“好,苒苒,城西的家已经建好了,栀子花也开了,你喜欢白裙子,我买给你,你喜欢云翎哥,云翎哥娶你回家,好不好?”
白苒定定的看着他,大眼迷离又带着一丝痛楚:“你会给我一个家么,你不会喜欢上别人么?”
“我……”爱你。
第三百四十三章 迟了十年的新婚夜
在梦里,那个字霍云翎都不敢说。
他抱着她放声哭出来:“苒苒……我给你一个家……你知不知道,我做梦都想跟你有个家,苒苒,我这辈子做的最后悔的,就是当年,没能好好娶你。”
窗外雷声响起,浴室里整个亮了起来。
霍云翎死死抱住怀里的人,哭得泪流满面:“苒苒,有事情我一直想告诉你,我是第一次做人丈夫,根本不懂得怎么疼你,这些年我很后悔,没有为你做过什么,不曾送你一束鲜花,一枚钻戒,这是我这一生最的遗憾,其实,我买了,我买了一对钻戒,苒苒,我想向你求婚,我想求你再嫁给我,我会用我这条命好好疼你,我会的,苒苒,你相信我,我会的。”
白苒怔怔的的看着他,也哭了起来,眼泪一对一对往下落:“云翎哥,带我回家吧,我好疼,好疼,我每天都疼,我想死在家里,我想葬在那里,你知不知道,那五年,是我这一生最幸福的时光。”
霍云翎额头抵着她:“好,以后,我们一起葬在那里。”
白苒笑了起来:“……好。”
霍云翎含着眼泪定定的看着她,是梦么?
只有梦里,她才会这样深情对他。
他忽然仰头笑了起来,果然,梦就是梦。
可只是梦,她一个眼神,一句话,或者,她就站在那里,也足够让他兴奋了。
忽然,他的笑声停止,猛的睁大眼睛,墨沉的眼珠震了震。
因为他的苒苒正亲他的唇。
他艰难的滚动喉结,
霍云翎忽然站起身,手上一用力将她抱在怀里。
头顶的雨还在下着。
他看进她的眼里,她也看他,就好像两个相情相悦的恋人。
“苒苒,可以么?”
白苒应了一声鼻音,仰着头,乖乖的给他亲。
她霍云翎被她的乖巧感动,低头亲了她一下:“苒苒,这么乖啊。”
她缓缓睁开眼,近距离的看着他,眼角还挂着一抹眼泪,软软的“嗯”了一声。
霍云翎只觉得幸福就这样被他抓在手里,他发誓一般承诺:“我霍云翎对天发誓,我以后好好对你,不再让你有一点一点疼,一点都不会有,如果有,让我不得好死。”
白苒委屈的哭着,连连点头:“嗯,云翎哥,我信你。”
霍云翎拉着她的手,摸向他的纹身。
是BR。
他指引着她手指摸着那两个字母,他贴在耳畔道:“苒苒,我霍云翎一生只忠诚于你一人。”
白苒不知怎么,就是委屈,眼泪控制不住往下掉。
半晌,霍云翎抬手,轻轻的,温柔的抹掉她眼泪,深情道:“傻瓜,我的苒苒,你的眼泪是我的底线,你一哭,我的心都在疼。”
白苒看向他,情深一如以前。
霍云翎轻轻笑了,整个人向后仰,砰的一声,水花炸裂,水汽迷蒙,盖住了紧紧贴着的二人。
浴室的门不知什么时候被关上,挡住里面一切。
霍云翎想,也许,这才是他们的新婚夜。
迟了近十年的新婚夜。
第三百四十五章过去的事就过去了
白苒很痛苦,如同坠进了火中被反复炙烤着,燎的她喉咙疼涩难忍。
她终于摸到了一抹冰凉,死死的握住不肯撒手。
甚至想含住一点冰块来疏解嗓子里的疼。
她呼吸着带着淡淡烟草味的气息,是如此熟悉的味道……她不由得贴近,更贴近。
这种极致的感觉撕扯着她。
混杂着快乐和沉醉,她深深的坠入最美好的梦境中去。
醉眼迷茫里,她好像看见了她的少年,她的云翎哥。
他是那样深情的看着她,吻着她,又是那样煽情的,走向她,纵容她,宠溺着她。
那一双墨沉的眼眸里,全是绵长的爱意。
怎么可能呢?
怎么可能呢?
云翎哥不爱她。
他是魔鬼啊。
“云翎哥……”
白苒猛的睁开眼睛,入眼就看见了蒋归慕。
蒋归慕失而复得将她抱在怀里,收拢手臂,似乎想要把她揉进身体里,闭着眼,语气全是自责:“苒苒,还好你没事,还好你没事。”
白苒有一瞬的怔愣,头昏昏沉沉的,她呆坐着,久久没有回过神。
直到蒋归慕的手臂箍着她上不来气,她才用力喘了一口气:“归慕,是你救了我?”
蒋归慕神色顿了顿,缓缓松开她,没有说话,也没有否认,只是揉着她的头发道:“好了,过去的事就过去了。”
过去了……
事情过去了么?
肖安妮呢?
林执呢?
后来怎么样了?
她忘记了,想不起来了。
白苒有些茫然看着蒋归慕,一瞬间,好像眼前所有一切都被抽离了。
她重新坠进那场梦里,那人将她紧紧护在怀里,带着她远离了危险。
他的怀抱很温柔,甚至此刻那股感觉依然存在,他轻轻唤着她:苒苒……我的苒苒……
白苒猛的回过神,用力甩开脑中的一切,似乎想起什么,她抓着蒋归慕的袖子,急着问道:“莫赤呢,归慕,你找到莫赤了么?”
蒋归慕连忙安慰她:“已经送到医院了,夏樱桃在那照顾他,放心。”
白苒这一颗心才算落下,她挣扎着坐起身,才发现自己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手已经包扎好了,身上的衣服也是完好,就是湿漉漉的。
而蒋归慕身上的衣服也是湿漉漉的。
她惊诧的看着他,她想不通这一切。
蒋归慕解释道:“本来想抱你出去的,可外面雨下的太大了,我们等会儿在出去。”
原来……是下雨了么?
她动了动,身体却传来一种异样感觉,她脑中忽的一阵轰鸣,脸色瞬间惨白,一时间整个人都紧绷住。
这种感觉……
她僵硬的脖子看向蒋归慕,眼里闪过惊恐,难道她和归慕已经……
蒋归慕见她脸色不对,握紧她的手,关切道:“苒苒,你怎么了,不舒服么?”
白苒忽然就害怕起他的碰触,啊的一声,浑身颤抖的把自己蜷缩起来。
“苒苒,你别吓我……”
蒋归慕一脸紧张的抓着她的肩头,白苒的目光却略过他的肩头,看见茶几上的红酒杯。
之前林执将红酒倒满让她喝的,后来她被肖安妮灌了整瓶,那杯红酒就没有喝。
现在……被谁喝了?
第三百四十六章 那是霍云翎的扳指
白苒看向蒋归慕,颤着声问道:“那杯酒……你喝了么?”
蒋归慕皱眉:“什么?酒?”
白苒呆呆的像是块木头,怔怔的看着他。
不是归慕。
蒋归慕叹了一口气,上前打算摸摸她的头,白苒下意识的后退。
蒋归慕的手顿在半空,指尖顿了顿,最后无力的垂了下来。
白苒心里很愧疚,她怎么能这样对归慕,她慌乱的道:“对,对不起,归慕,我……去洗洗脸。”
她站起身踉踉跄跄的向浴室里跑去,推开门,里面潮湿的空气里有一抹晦暗气味。
那味道……
白苒惊恐关上门,怎么会这样?
是她么!
是那场梦么!
她和……谁?
和谁!
白苒身子无力的倚在门上,脸色苍白的紧闭着眼,她忽然跑到洗手盆打开水龙头,捧着凉水不停的冲着脸。
她的喉咙像是火烧一样,身上却冷得发抖,她手撑着洗漱池,胸口不停的起伏着,她抬起头,定定的看着镜子,脑中惊恐的浮出一些画面来。
她坐在洗手池上面,抵着镜子。
然后,有人在亲吻着她。
她看不清那个人的脸。
可她却记得那种感觉,她用力的抓着他的头发,咬着他的手腕,不让他走。
他的,唇,在她肩头流连,如同对待一件稀世珍宝一般沉迷辗转,唇瓣摩挲着,温存得久久不愿放开。
最后也用力咬了她。
那些画面真实的在眼前映过,白苒颤抖的手缓缓扯开肩上的衣服,然后,她惊恐的睁大眼睛,娇弱的身子都在微微颤栗。
真的有一枚齿痕。
白苒忽然没命的用凉水冲洗着脸,水珠像眼泪一样顺着脸颊流淌。
她无力的垂下手,似乎再也支撑不住,双腿弯曲,软软的瘫坐在地。
她忽然用力捂着自己的头,死死的抓着自己的头发,整个人几乎要崩溃。
半响,她目光呆滞的转动,入眼就看见了浴缸。
一些旖旎的景象又再次从脑海深处传来。
浴缸里好像放满了水。
又因为他们两个……
才向外迸裂般的溢出来。
她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浴缸,而里面竟然已经放满了水!
这一切都不是梦!
是真的!
是真的!
白苒苍白的手指抓着洗涑台,撑着所有力量站起身,她缓缓朝着浴缸走过去,却见那水竟有一层淡淡的红。
她缓缓伸出指尖撩了一下,水珠里混杂的是血。
这是谁的血?
她低头看着自己包扎好的掌心。
是她的么?
“苒苒,你没事吧?我能进来么?”
门外的蒋归慕见白苒时间长不出来,不放心的用力敲门。
白苒被那声音吓了一跳,她慌乱的蹲在地上,整个人狼狈的缩成一个团,满脸痛楚。
蒋归慕急促的敲门声还在继续,她紧紧咬着嘴唇,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尽量平稳道:“归慕,没事,我马上出去。”
蒋归慕停下手,他温柔的声音从门外缓缓传来:“没事就好,苒苒别怕。”
他的温柔让白苒心生愧疚,她死死的捂着嘴,不让自己哭出来。
她仰头深吸一口气,用力拍打自己的脸,将眼泪忍下去,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眼光一略,却在花洒下发现一抹绿。
她浑身一震,整个人踉踉跄跄的向后倒退着,直到整个人抵在洗漱台上,退无可退。
她眼眸猛地睁大了,眼珠定住了似的一动不动,面孔透出青白,脸上全是惊恐。
那是,那是霍云翎的扳指。
霍云翎。
是霍云翎!
第三百四十七章 他愿意等她
蒋归慕盯着关紧的门,白苒迟迟不肯出来。
他心里焦急着,贴在门边听着,里面传来白苒痛苦的哭泣声,令人心碎。
他用力敲打着门,心急得快要从喉咙里跳出来:“苒苒,开门!苒苒!”
他什么也顾不上,后退一步,抬腿就踢过去,门忽然打开,蒋归慕及时收了腿,看着白苒微红的眼睛,急道:“苒苒,你……”
白苒摇了摇头,尽力向他扯出一抹笑容:“归慕,我没事。”
蒋归慕看着她强作镇定的脸,他俊眉紧拧,痛心的闭了闭眼。
方才……是他来晚了。
他来的时候,房间里人都走了,只有白苒一个人睡在沙发上。
屋子里有浓烈的红酒的味道,还夹杂着,一股,暧,昧的气息。
这其中发生了什么,他不敢去想。
“没事了,苒苒,都过去了,明天我们的婚礼继续,好不好?”
白苒听着蒋归慕温柔的话,握紧拳头,浓烈的愧疚直打在心头,仿若重锤一般,一下一下的让她浑身发颤。
她几乎想杀了自己。
上苍为什么要这么捉弄她?
蒋归慕伸手去拉她的手,却见白苒的手下意识的往回缩,他的视线下移,见她的手紧紧的握着拳头,似乎握着什么东西。
察觉他的视线,白苒惶急的将手背到身后,垂下眼睫,问道:“……外面雨停了么?”
蒋归慕叹了一口气,没有继续追问,收回视线道:“还没有,在等一会儿吧。”
白苒抿着泛白的唇嗯了一声。
……
这个废弃的影视基地很大,陈孑搀扶着霍云翎到了一处偏僻的厂房里,找了椅子给他坐下。
“都安排好了?”霍云翎揉着眉头,闭着眼问了一句。
陈孑道:“蒋归慕已经来了,没有发现我们。”
霍云翎淡淡的嗯了一声,身上的伤开始发脓,随行医生没有跟过来,陈孑从车里拿来医药箱,和一身墨色的高定西服。
霍云翎低头看了一眼身上的伤,方才用力过猛,伤口又重新撕裂,又在水里泡的时间长,腐肉开始发炎。
他用酒精烫过小刀后,自己剜去腐肉,然后用消炎药水消毒。
药水刺激之下,霍云翎的身体痛楚的抽搐,绷紧,他咬着牙忍着,一声不吭,用纱布将伤口堵住止血,再用绷带缠好。
陈孑在一旁看着都疼,霍先生这阵子,就一直没有好过。
霍云翎忍着痛,换了衣服,看着手臂上的咬痕,他微微顿了顿。
手指轻轻在上面描绘着,唇角微微扬起,眼里柔了一层温情。
这个小妖精,从前他倒是没发现,她竟这么磨人。
一想到她,霍云翎心里就一片柔软。
他微仰头,微微吸了一口气,压下心中的热切。
他是想抱走她的。
可他不敢。
霍云翎嘴角上扬的笑容缓缓垮下,又一阵心酸,内心无比凄怆。
她若是醒过来,看见她依偎在他怀里,一定会难堪的自杀。
就当,就当是一场梦吧。
至少,他知道,他的苒苒心里是爱他的,爱她的云翎哥,只不过她心里的伤痛太深,深到她无法允许自己原谅他。
霍云翎想起曾经他对她做过的事,自己都无法原谅自己。
他恨不得在给自己几枪。
他愿意等的。
苒苒等了他十几年,他也愿意等她,等她心里的伤痛被时间慢慢愈合,重新接受他。
他们还有大把的时间,他愿意用后半生来赎罪。
他真的,真的很爱她,这一生也只爱她一个。
陈孑不敢有事报告,可看见他摸着手腕上的齿痕发怔,不敢打扰他,只好安静的立在一旁等待。
“什么事?”
霍云翎低眉系好衬衫扣子,收了脸上情绪,恢复了以往的冷漠,寡淡的问了一句。
陈孑回道:“霍先生,我已经将肖安妮和林执押在车里了,刚才肖安妮说愿意转让她在肖氏百分之二的股份,来换取霍先生这次的饶恕。”
“啧。”
霍云翎挑了挑眉,唇角勾起一个讽刺又阴冷的弧度:“她动了我的女人,以为我会这么容易放过她?”
第三百四十八章 我女人的姓,也是你配叫出来的?
很快,肖安妮和林执都被保镖带了过来。
彼时,霍云翎正微抬双手,将挂在两臂上墨色的高定西服穿好。
肖安妮被保镖按跪在他脚下,她身上红色裙子已经褶皱的不行,肩上墨黑的波浪卷发被雨打湿,紧紧的贴在脸上,整个人狼狈的很。
还没等她开口求饶,一条腰带迎头狠狠的抽过来。
“啊!!”
肖安妮倒在地上,痛苦哀嚎。
那腰带像刀一样十分锋利,又沾了盐水。
每甩一下。
犹如针扎。
她绝望哭喊着,抱着头满地打滚,嘴里发出令人心悸的惨叫声:“云翎!云翎!您饶了我吧!我不敢了!只要您饶了我,我可以把肖氏的股份转让给您!”
霍云翎不为所动,随意的坐在椅子上,不耐的摸了摸手指。
啧,烟瘾犯了。
陈孑双手递过一盒烟,他伸手接过,从中摸出一支,叼在嘴里,侧头点燃,他慢吞吞的吸了一支。
又点燃一支。
没一会儿,肖安妮身上的血痕就比裙子的颜色还要艳丽。
她尖叫着,像过街老鼠一样逃避着。
可怎么也逃不掉那像长着眼睛一样的腰带。
她哭着跪在地上不停的磕头,声音砰砰砰的格外响:“我错了!我错了!我再也不敢碰白小姐,霍先生!饶了我!饶了我!”
霍云翎双腿交叠,一条腿翘着,吸了一口烟,薄唇吐出一缕烟雾,他将烟在手指间夹着,手腕懒懒散散搭着膝盖。
半响。
他才摆手停止。
肖安妮好像在地狱里走一遭。
鼻腔里全是鲜血的味道。
趴在地上近乎奄奄一息。
“我女人的姓,你也配从嘴里叫出来?”
肖安妮痛苦的蜷缩,全身寒凉犹坠冰窟,从心顶凉到脚尖,她感到了一阵真正的恐惧,对死亡的恐惧。
霍云翎这个人血是冷的,他根本就没有心!
保镖扯着她的腿拖到霍云翎脚下。
肖安妮惊恐的向后缩着,却被霍云翎一脚踩在后背上,再也动弹不得。
“你竟然敢踩坏她的手。”
霍云翎一手掐着她的脖颈,将她提了起来,手指间的力道收紧仿佛是要捏碎她的脖颈:“肖安妮,苒苒是我的心头肉,我见到她恨不得跪在她脚下,让她骑着走,你算个什么东西敢这样伤害我的宝贝,嗯?”
肖安妮被迫仰头,一张脸白的跟纸一样,嗓子被掐的呼吸不畅,呜呜咽咽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有眼泪顺着脸淌在他的手背上。
“饶……了我……”
霍云翎瞥着手背上那滴泪,只觉得恶心。
“她哭的时候,你饶了她么?”
霍云翎神情冷冽,手劲更收:“当初,是我丢弃你,你想报仇,为什么不来找我,我的女人也是你能算计的!”
肖安妮喉咙哽了一下,仿佛有针刺在喉咙深处,硬生生的疼:“……别杀我……只要你……不杀我……我有秘密……有秘密要告诉你……”
“秘密?”
霍云翎轻笑一声,微微凑近她,微微眯起的眼,瞳仁中的光芒危险而尖锐,一字一句道:“想和我讲条件?呵,你觉得你的秘密比的过我的苒苒?”
第三百四十九章 是他的至宝
肖安妮闭了闭眼,这世上除了死亡,她没什么可怕的,只要活着,就有机会翻身!
她用力去扯霍云翎的手,痛楚艰难的道:“当初……是有人通知……我才知道白苒在……XZ……我用秘密和你换……活命……”
霍云翎眼色一沉,甩手扔了她,肖安妮趴在地上捂着脖子,大口大口的呼吸。
“呵,威胁我?”
霍云翎勾起唇角低啧了一声,肖安妮背后有人,他早就料到了:“可惜,我霍云翎平生最厌恶威胁,你知道,在我这儿,就算是个死人,我都有办法让他开口吐出秘密,更何况你。”
肖安妮惊恐的睁大双眼,不,不,她不想死!
“别杀我!别杀我!我愿意和你交换,求你别杀我!”
“我什么时候说杀你了?”
霍云翎在椅子上换了一个姿势,手指敲了敲额头,似乎在思索如何处置她,半响,他道:“我好像还没看见你,发,骚,的样子。”
肖安妮愣了愣,很快,她反应过来,从地上艰难的爬上来,手缓缓抚上他的脚踝:“霍先生想看?”
“啧。”
一个短短的音节,平白让人心颤,霍云翎用鞋尖抵在她下巴上,朝着身后努了努嘴:“瞧见那五个男人了么,去吧,发个,骚,给我看。”
肖安妮脸色顿时一片惨白,一股被羞辱的感觉让她痛不欲生,咬了咬牙,她理了理头发,笑了:“原来……霍先生想看这样,好呀。”
她撑着力气站起身,摸了摸脸,还好脸上没有伤,她撩动波浪卷发,带起一串香气。
霍云翎盯着她的头发眯了眯眼睛,舌尖抵了抵腮:“烧了。”
肖安妮一愣,陈孑却明白,几个保镖按住她,她惊恐大叫:“你们要干什么!”
很快,她就知道干什么了。
打火机点燃的声音在脑后响起。
肖安妮惊恐的大叫:“霍云翎,你要干什么!”
“你不是知道了么?”
霍云翎手指夹着烟,挑着眼尾看着赤色的火花,在她头顶一簇一簇的炸开。
他享受的啊了一声:“杀,人,么,就要慢慢来,啧,有句话怎么说,这就是一种技艺表演,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才是其中真谛。”
肖安妮被保镖按住无力挣脱,绝望就像一只染着血的大手,紧紧掐着她,她只能痛苦的嚎叫。
霍云翎眼里有了笑意,将烟扔在地上,用鞋尖碾碎,闻着烧焦的臭味,他虚着眼睛对保镖道:“啧,真是可怜啊,你们也不知道怜香惜玉,泼水啊。”
很快,一盆带着,盐。的凉水泼下。
肖安妮疼的撕心裂肺的哀鸣惨叫。
她的头皮已经焦黑,恐怕再也长不出头发了。
她捂着头皮惊恐的大叫:“我的头发,我的头发!!啊!!霍云翎你好毒的心肠!!”
霍云翎笑的眉眼弯弯,习惯性的摩挲拇指上的扳指,可忽然发现,这扳指却不见了。
他立刻慌了一下,急忙起身在地上找,到处都没有。
“我脱下的旧衣服呢?”
霍云翎看向一旁陈孑,后者急忙道:“已经按照霍先生吩咐丢掉了,不过丢掉前仔细翻过,里面没有东西。”
没有?
霍云翎紧张的捏了捏手指,一定是掉在浴室里了。
苒苒会不会发现了?
发现和她春,宵,一梦的人,是他?
肖安妮还在没命哭喊,哭的霍云翎越发烦躁,他怒道:“真是聒噪!给她用氢氧,化钠,簌簌口,顺便把她的脸也给我洗了,省得碍我的眼。”
陈孑闻言惊骇的愣了愣。
“还不快去!”霍云翎冷冷一眼睇过去。
陈孑立刻反应急忙去做。
霍云翎从口袋里摸出烟,点燃,烟雾将他的脸照的晦涩。
他必须把扳指拿回来才行。
那是唯一沾染苒苒气味的东西。
是他的至宝。
第三百五十章 这世上真的有报应么?
很快,身后响起肖安妮痛苦的嚎叫。
她的整张脸被烫,出,血,泡。
彻底毁了容。
连喉咙也被烫伤。
霍云翎瞥了一眼,嫌弃的道:“把她嘴堵上,让那几个人拉着她去别的房间,脏了我的眼,让人跟着去把视频拍下来。”
陈孑点头答应。
肖安妮的声音嘶哑的如同乌鸦泣血,她没命嘶喊,恶毒的诅咒道:“霍云翎!你会有报应的!你没有心!哈哈哈,你会有报应的!!!”
霍云翎吸烟的手顿了顿,报应?
他从前不信。
现在,他有些怕。
垂下眼,他狠狠吸了一口烟。
这世上,真的会有报应么?
林执跪在一旁已经吓尿了,腿旁都是尿水,一股尿骚味熏的让人作呕。
他哆哆嗦嗦道:“霍先生……你……我听说过你,我可是d国亚洲的代理,那个女人是肖安妮找来的,不关我的事……我还没碰……”
他的话还没说完,霍云翎已经冲过去,侧踢一脚狠狠砸他的脸上,直接踢瘪了林执的脸颊,令他飞出两米多远。
霍云翎疾步上前,朝着胸口又给了他一脚,又重又狠,当即让他砸在地上,喷出了一口带着血星的唾沫。
霍云翎舌抵在后槽牙上,扯开衬衫领扣,歪了歪头,几步上前,拦腰一脚,直把他踢的狠狠的撞在墙上。
他一步一步走过去,一脚踩在他脸颊上,黑色皮鞋踩在他脸上捻动道:“我的女人你也配碰。”
林执惧意达到顶峰,脑袋发麻双耳嗡嗡作响,腿肚子不停打转,他痛苦的大喊出声:“饶命啊,求您饶命,霍先生,您……饶了我,我可以给你钱,给你钱!”
霍云翎收了腿,手指弹了弹身上的烟灰:“既然你管不住你的下,半,,那就我就替你好生管管。”
“什么!……你要干什么!”
林执惊恐出声,忽然明白过来,急忙跪在地上不住的磕头:“霍先生,别,霍先生求您饶了我,饶了我!”
保镖给他注射了亚酸硝盐,不过量,不会要命。
但是他这一辈子都会对女人,
都提起不起兴趣来。
下半辈子,怕是要当和尚了。
霍云翎这心情不错,问道:“那瓶红酒呢?”
陈孑应道:“已经都准备好了。”
霍云翎勾了勾唇:“都给他喝下去,把他和他的那群保镖关一起,哦,那群保镖也都灌下去,打了我的女人,哪儿那么好过。”
陈孑被霍云翎狠厉的手段吓了一跳,道:“是。”
这两个人都解决了,他心里的恨意才少了一点,疲惫的揉了揉眉心,问道:“王承轩呢?”
陈孑一听,立刻低头紧张道:“还没找到。”
霍云翎阴沉的瞥了他一眼,厉声道:“他一个主案犯没找到!赶紧找到他,保不齐他起了报复心思,别让他惹出什么乱子来。”
陈孑立刻去办,霍云翎唤住他又道:“别把肖安妮弄死了,用点手段,套出她的秘密,同时告诉封池,让他在京都去查肖安妮背后的人。”
顿了顿,他眼里精光一沉:“看看那个人是不是他。”
陈孑应道:“是。”
……
天黑透了,外面雨越下越小,蒋归慕道:“苒苒,我们回去吧。”
白苒精神一直紧绷着,闻言点头道:“好。”
蒋归慕目光轻轻落在她紧紧握拳的右手上,顿了顿,从外套口袋里拿出白苒走时候脱掉的戒指,他道:“苒苒,你走的时候,落了东西,现在是不是应该物归原主了?”
第三百五十一章苒苒,我爱你!
白苒定定的看着蒋归慕手中的那枚戒指,浅浅的银色在灯下旋转,折射出细碎好看的光芒。
干净又圣洁。
而她的拳头紧紧的握着的是霍云翎的那枚墨绿的扳指。
屈辱又疼痛。
一直紧绷的情绪骤然崩裂,白苒痛楚的后退一步,神情间是濒临绝望的痛苦和难堪!
她之所以答应归慕的求婚,是因为她和霍云翎已经断干净了。
可现在……
就在和归慕结婚的前一天。
她竟然和霍云翎在浴室里做出那种事!
而她,任由自己坠入少年时候的美梦里,她竟然还是心甘情愿的!
掌心的扳指咯的她生疼,再提醒着她就是一块污泥。
她是肮脏的。
她不该染黑了那么干净的归慕。
白苒的喉咙里像是堵了酸涩的血块,声音被扯的发颤,她说:“归慕,我们还是算……”
“苒苒,先别说了,我们回去吧。”
蒋归慕快速打断她的话,将手指里的戒指放进外衣口袋,似乎察觉出她要说什么,他有些慌急的拉扯她的手往外走,声音也有些急:“你身上有伤,莫赤也受伤,我们先去医院,现在已经下半夜了,你好好休息一天,今晚的婚礼,我们还继续。”
白苒没有动,只是悲怆的看着他。
她在污泥里,归慕这束光曾照过她,这就够了。
她不能那么贪心。
她将握着拳头的手从他手心里拉扯出来,闭着眼,喉间似有苦胆,她用力咽下去:“归慕,我有话和你说,我……”
“苒苒!”
蒋归慕再一次打断她的话,他的声音同样紧的发颤,带着明显的恐惧,心里已经有了猜想,也明白了她的痛苦。
他微仰头深吸一口气,缓缓伸出手去握住她的拳头,手指温暖的捂着她冰凉的指尖,他慢慢的,郑重的,一字一句道:“苒苒,我要娶你,娶的只是你。”
他将手指轻轻的探入她握紧的指缝,试图将她握拳的手指撑开。
白苒的心被狠狠的一戳,她不能把屈辱就这样摊开在他眼前!
她不能!
“不要!归慕!别逼我!”
她绝望的想要抽回手,蒋归慕紧紧的抓着她的手,不让她逃避,直到他的指腹触摸到那一抹冰凉。
白苒浑身一震,心里最不可触及的伤疤,猝然叫他揭开了痂,血淋淋牵起五脏六腑的痛不可抑,根本不容她喘息。
蒋归慕心同样狠狠的痛着,他知道那是什么。
他曾经在剧组里得到过霍云翎的暗示,他暗示过他把那个东西放在哪里。
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是何其屈辱。
他没有停顿,用力撑开她死死握着的双手,将那翠绿的枚扳指拿了出来,赤果果的露在二人眼前。
白苒绝望了!
那个扳指又将她拽入地狱里!
那段不堪记忆再次涌上来,连同所有人的轻视,那群人戳着她的鼻子骂她是婊子!
贱人!
玩,具!
丧货!
所有人得谩骂一股脑的都在她脑海里炸开!
“啊!!啊!!!”
她痛苦的尖叫,竭尽全力地嘶喊,凄惨尖细的声音仿佛连声带都要崩断了!
蒋归慕握着她崩溃颤抖的双肩,语调里也有了哽咽,他大声说道:“苒苒!你没有错!自始自终都没有错!错的是他们!苒苒!我爱你!!”
白苒骤然定住。
不可置信的睁大眼睛看着他,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可只有这一眼,她就掉进了蒋归慕那双深情万顷的眼里。
好像一簇火一样,照亮了整个深渊。
可她不配拥有这样的感情。
她那么脏,那么不堪。
蒋归慕温柔的替她抚去眼角的泪痕,然后,当着她的面,用力将那个象征耻辱的扳指砸向墙壁!
砰的一声,那抹绿四分五裂,碎片四处迸溅,很快就没了动静。
白苒浑身颤抖的,不可置信的看着。
那个象征耻辱的东西碎了。
它碎掉了。
碎了……
蒋归慕捧着她的脸,让她直视他:“苒苒,都过去了,我们的生活才开始,过往的满身伤痕我们都丢掉,苒苒,你就做那个满身花香的少女,幸福自在的走完剩下的时光,其他的,交给我,好不好?”
白苒再也承受不住,她抓着他的袖子,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流,她哭着问他:“会么,会过去么……会过去么?我能安稳幸福的过完后面的日子么,我能么?归慕,我能么?”
“能。”
蒋归慕心疼的将她抱入怀里,在她头顶落下一吻,拉着她的手向外走:“雨停了,这一夜快过去了,苒苒,我带你去看黎明。”
第三百五十二章 苒苒,我要怎么做你才能原谅我
霍云翎怔怔的站在偏僻厂房的门口,窄窄的屋檐并不能遮挡多少夜风,带着雨滴裹挟着向他吹来,他的衬衫被打湿。
灯光下,他的面容安静又悲伤。
这是影视基地最偏的地方,和苒苒的那个小屋离的很远。
身上的伤因为方才殴打林执再一次迸裂,而这些伤痛无时不在提醒他。
他和苒苒共赴了一场美梦。
他将烟蒂扔在脚下,用鞋尖捻碎,此刻他的脚下已经是一地的烟头。
吸了太多的烟,他的胃都有些苦。
他缓缓从口袋里拿出一截纱布,修长的手指轻轻的,像抚摸着一块至宝一样,在上面摩挲了一下。
那是结束后,他给她擦身体时候用的。
他没舍得丢。
霍云翎轻轻的,温柔的折了三折,然后小心翼翼的放在衬衫胸口的口袋里。
离他的心脏很近。
他闭着眼,回忆起白苒在情,动之时唤的那一声云翎哥。
只要一想到这儿,他就忍不住红了眼眶。
和她这一场绮梦,是老天爷偷偷赏他的。
就是死了也值得。
可……苒苒若是记起来,会不会,会不会怪他因为一杯红酒没有把持住?
霍云翎有些害怕。
他望着门外的潮湿的夜色,他的目光中似乎有些很难形容的东西,沉重,哀伤,又痛楚。
苒苒,我以后不会在自私了,我不敢了,真的不敢了。
我听你的话。
我……
我不是无所不能的,你能不能告诉我,我该怎么做,你才能原谅我?
陈孑走过来,低声道:“霍先生,肖安妮受不了屈辱撞墙了,我已经叫人把她送去医院,您身上有伤,不如我们先回去。”
霍云翎其实早就该离开这个影视基地,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执拗的守着什么。
也许,只是想和她共处同一片空气,就算只能抓着她的一缕气息也好。
他沉沉的吐了一口气,有些疲惫道:“王承轩找到了么?”
陈孑低头道:“对不起霍先生,雨水太大,手下人放出去大半,冒着雨在旷野找了一夜,还没有找到王承轩,不过……”
“不过什么?”
霍云翎皱起眉头,侧目瞥他。
陈孑道:“手下人来报,之前救莫赤的时候,手下人用力过劲,踢断了他的命,根,,后来他从旷野的沟壕里跑了,这里沟壕多,手下人不识路,才没抓住他。”
“你们报名头了么?”霍云翎问。
陈孑愣了愣:“并没有。”
霍云翎脸色一沉:“王承轩现在就是一头丧家之犬,一无所有,又残废了,这笔账他一定是算在蒋归慕的头上,他的死活我不在意,若是连累了苒苒……”
白苒对于霍先生有多重要,陈孑当然知道。
他吓了一跳,立刻道:“我现在就多派人手去找他。”
雨停了,外面的风也停了,陈孑离开后,屋子里又沉重的安静下来。
霍云翎缓缓坐在地上,双腿抱膝,下巴搭在膝盖上,手指习惯性的摩挲着手腕上的那道红绳。
这两年,他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就这样抱着自己,感受着苒苒那时的无助和绝望。
他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摸出手机,打开屏幕。
上面是二人结婚时候拍的合照。
也是二人唯一的合照。
此刻凌晨三点,外面的乌云散去,天光渐渐散落下来。
霍云翎迷茫的看着外面的天光,他的黎明,又在哪儿呢?
……
蒋归慕去推门,去忽然发现门怎么也推不开了。
他脸色一沉,用力推了推,门外被人下了锁,又被东西挡住。
“归慕,怎么了?”
白苒看着那门,脸色也同样沉重起来:“是有人把我们关起来了?”
第三百五十三章,死吧死吧,一起死吧
“没事。”
蒋归慕轻轻安慰她,后退一步,用力朝着门踢,门外顶着的物件颤了颤,并没有踢开。
蒋归慕拿出手机给守在基地外的助理打电话。
而那头却是一阵忙音,无人接听。
蒋归慕握紧手机,心里腾起一股不祥的预感,莫不是王承轩没有得到二十亿,想要报复他!
“归慕,我们跳窗走!”
白苒想起这屋子里有窗,急忙拉扯蒋归慕的手一起向窗子跑去,可推开窗才发现窗户外面竟然安了铁栏。
“该死!”
蒋归慕咒骂一声,神色冷了下来,阴沉着眼睛,脱了外套甩在地上,重新走到门口,抬起脚用力踢门。
一下一下,很快,那实木门就要碎裂。
他再次抬起腿踢过去,只听砰的一声!
炸弹炸开的爆声在耳畔轰然响起,客厅的沙发被炸的四分五裂!仿佛房屋也给震动得摇摆起来。
白苒和蒋归慕被这股忽如其来的气浪冲击的向一旁飞去,二人身子狠狠的砸向了墙。
满厅中烟硝弥漫,尽是火药味道,
蒋归慕顾不上疼,急忙起身向白苒跑去:“苒苒,苒苒!怎么样,受伤了么?”
白苒在地上艰难的爬了起来,她对着蒋归慕摇了摇头,却说不出话。
她的下巴因为撞击又脱臼了。
自从两年前,她被霍云翎硬生生的掰掉下巴后,她便有了这个后遗症,下巴经常会脱臼。
她一手熟稔的把着自己的下颌骨,用力一按,将下巴安了上去。
蒋归慕见她疼的苍白的脸色,心疼的抱紧她:“别怕,苒苒,我带你出去。”
白苒在他怀里点头:“我不怕。”
二人向门口跑去,蒋归慕再次去撞那门,王承轩却在窗外向屋子里疯狂的倒汽油。
一股浓烈的刺激性气味让二人同时变了脸色,蒋归慕疾步跑过去,一脚将窗外隔着铁栏倾斜着汽油桶踢了出去。
“果然是你,王承轩。”
蒋归慕怒上眉头,眼色一狠,动作迅速的伸手就去擒他,王承轩踉跄的退后一步躲避,整个人却跌坐在地,他狼狈至极,身上湿漉漉的满是磕碰的鲜血和雨水,他愤怒的看着蒋归慕,像疯了一样咒骂道:
“蒋归慕!你为什么要来XZ!是你毁了我!是你毁了我!我要你死!”
蒋归慕看着脚底下的汽油,他握紧拳头,声音深沉:“王承轩,你杀了我们你也活不了,你不是想要钱么,二十亿,我可以给你,拿着这笔钱,你可以东山再起。”
“去你妈的东山再起!”
王承轩满脸狰狞,嘴里喷出粗俗不堪的脏话,手中打火机吧嗒一声点燃,一簇火苗在潮湿的空气里摇摇欲坠。
他伸手指着白苒,声音像乌鸦像撕裂了喉咙似的嘶吼:“要不是她弟弟,我也不会弄成今天这样!我现在连个男人都不是了!我什么都没有了!死吧死吧!一起死吧!我要你们陪葬!”
说罢,他干净利落的将手中的打火机对着铁栏窗抛了进去。
噌的一下,地上汽油遇火乱窜,肆意的火狂乱地扭动着身躯将二人狠狠包围!
……
天快亮了,霍云翎不想白苒发现他,对陈孑道:“走吧。”
出了厂房就是旷野的沟壕,车子停在后面,陈孑打开车门,霍云翎刚俯身进去走,可忽然间,一声巨响,他猛的抬头,只见基地里火光冲天。
他脸色猛的一变!
苒苒!
第三百五十四章 我是你丈夫,听我的
屋内的火舌瞬间沿着地上的汽油蔓延开来,速度极快,眨眼间就绕了整个房间一圈。
“该死!”
蒋归慕抱紧白苒跑到门口用力踢门,可门口面抵着一个铁物件,他根本就踢不开。
火越烧越大,浓烟滚滚,连手机都拨打不出去。
白苒指着另一面窗道:“归慕,那边窗没有汽油,我们想办法把铁栏砍断,从那里逃出去。”
蒋归慕拉着白苒的手向那一面窗跑去,打开发现下面竟然是水池。
王承轩过不来,倒也为他们留了活路。
屋内没有铁器,还好蒋归慕随手带着一把匕首,他正打算砍断铁栏,哪知王承轩是铁了心要蒋归慕死,又冲着窗口扔了一个手雷。
“归慕,小心!”
白苒眼疾手快的一把扑倒蒋归慕,炸弹冲击着屋内金属装饰四下飞溅,气浪滚滚,二人再次被逼的向四周撞去!
玻璃炸裂,白苒被冲击的砸向墙壁,那条残腿狠狠的撞在墙上。
炸弹里竟然放了毒。
这一瞬,屋子里就被一阵毒烟包裹,眼前烈焰和毒烟弥漫成一团,那烟焰的浓度,在一米外已不见人。
“苒苒!”
蒋归慕挣扎的从地上爬起来,踉跄的跑向白苒,用力将她抱在怀里,惶急的问:“苒苒!受伤了么,苒苒!”
白苒忍着腿上的巨痛摇头:“我没事。”
“去浴室!”
蒋归慕抱着白苒跑向浴室,在迷烟里跌跌撞撞跑进了浴室关紧门,将火和浓烟阻挡在门外。
浴缸里的水还染着霍云翎的血带着淡红。
蒋归慕将白苒推进浴缸里,迅速的打开花洒,水流倾泻而下。
顿时这里就成了唯一一处安全地。
蒋归慕按着白苒的肩头把她压进浴缸里,将她脸上被打湿的头发捋到耳后,眼里还是满满的温柔:“苒苒,先在这里等着,火一会儿就蔓延过来了,我去找生路,待会儿我把铁栏断开,毒烟也差不多散尽了,你就跑出来。”
白苒一把抓紧他的手,几乎扑过去他往浴缸里按,声音里带着决然:“归慕,你留在这儿!我去找出路!我活不了多久了,我不怕死!”
蒋归慕第一次对她起了怒气,用力将她往浴盆里按,声音都带着怒火:“你说什么!给我好好呆着!我是你丈夫!你听我的!”
“我要和你一起……”
她的话还没说完,便被蒋归慕忽如其来的吻给打断,他捧着她的脸,这个吻,没有丝毫温柔,霸道而蛮横:“苒苒,听话,等我喊你。”
说罢,他不等白苒拒绝,撕下袖子掩住口鼻,打开门奔着火舌跑了出去。
白苒惊恐的看着门外的火吞没了他,她拼命哭喊道:“归慕!”
她从浴盆里爬出去,撑着那条残腿向门口跑,可火已经蔓延到了浴室门口,须臾之间,灼热的火舌缠上了门,可怖的焰光火舌吞没着她。
根本走不出去。
耳畔是蒋归慕用力砍铁栏的声音。
金属相撞的声音那么刺耳又那么安心。
一分钟。
五分钟。
金属碰撞的声音越来越微弱……
白苒跪在门口,她的心狠狠的绞起来,哽咽的哭喊道:“归慕!别砍了,毒烟会要你的命!”
第三百五十五章 死亡不能把我们分开
毒雾里,蒋归慕说不出话来。
微弱地砍撞声音断开,又开始。
一直在持续。
十分钟……
后来就听不见了。
“归慕!归慕!”
白苒拼命大喊,可没有人应答她。
没有人能在毒烟下撑多久。
十分钟已经是极限。
白苒裹着浴巾往外窜,可火势太大,她的腿使不上劲,烟熏的根本睁不开眼睛。
她闭着眼睛沿着墙往前走,但墙已经被烧得滚烫,根本无法摸索,只能在一片昏暗中连滚带爬的向窗户那爬去。
基地的房子都是平房,头顶的房梁被烧断了,忽然间轰然倒塌,她被困在墙壁和房梁之间。
生路生生被断开。
毒烟刺激着白苒的大脑,意识开始昏沉,她在地上蜷缩着,火烤着她生疼。
真的要死在这儿么……
“苒苒!”
她被火光映的通红的脸怔了一瞬。
“苒苒!”
一道惶急的男声从门口传来,那一瞬,白苒心脏狠狠的一缩。
是他……
霍云翎手下搜寻王承轩被放出大半,这会儿还有两个人死死的按着已经发了疯的王承轩。
他癫狂一般的笑着:“没想到肖安妮准备炸死白苒手雷,哈哈哈,派上用场了,没有人能在毒烟里撑过五分钟……哈哈哈……这会儿估计成了灰烬了……哈哈哈……活该!活该!”
与此同时,剩下的保镖合力将抵在门口的铁板抬走,然后开始泼水救火。
实木门已经被烧的焦黑,被霍云翎一脚踢开。
屋内的火立刻滚了出来,他被逼的退了一步。
整个屋子处处是火舌,火柱,飞舞,吐动,摇摆,颠狂。
霍云翎想都没想脱了外套就往里冲,陈孑死死的拉着他:“霍先生,火警马上就来了,会死的……”
“滚开!”
霍云翎一脚踢开他,拎起一桶水倒在头顶就往里跑。
死亡能把他们分开么!
不能!
大火烤的霍云翎的脸通红,迷烟还没有完全散尽,眼睛被熏的看不清。
可他根本就感觉不到疼,他拼命的在火中大声呼喊着白苒的名字。
“苒苒!!”
“苒苒!!”
“苒苒!你应我一下,苒苒!”
“苒苒!!”
没有人回答他。
火舌肆无忌惮的舔舐着他的裤腿,到处一片火红,到处都没有苒苒。
绝望排山倒海的袭来,恐惧冲垮了霍云翎的心堤,一颗心朝着深渊狠狠地坠下去!
“苒苒!!”
霍云翎声音里带了哭腔,又一次绝望地叫出她的名字,整颗心脏都在狂跳的呼喊着她的名字。
“苒苒!!”
老天爷!
不能这么对他!
他们分别两年了!
他才刚刚找到她!
他还没来得及好好爱她!
“苒苒!你在哪儿啊!”
霍云翎逆着火舌跑,火花火团落下,他的袖子被烧着,烟翻滚着向上冒,他全都顾不上。
很快,他在浓烟中看到被毒烟昏倒的蒋归慕。
他在窗口这儿,苒苒呢?
苒苒呢?
“苒苒!”
“我……在……这儿……”
她的声音很微弱,犹如闻蝇,可霍云翎却听见了。
心猛的停止起搏,又狠狠的跳动,他甚至觉得自己在这一瞬间死去又活过来。
他发誓,这四个字是他这辈子听见最好听的四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