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章 这次，她终于要解脱了
白苒的脚步顿了顿，回头看着夏樱桃，轻轻的对她展出一抹释怀的笑容，她说：“樱桃……爱情是要两情相悦的，一个人的爱，不过是感动自己而已，你看，我就是太执着……才不会有好下场，人的手心就那么大，握的太紧，东西会碎，手会疼，别强求了。”
夏樱桃双眸震动，被她的话震撼了许久，以至于白苒离开了很长时间，都没说出话来。
门外，霍云翎几拳撂倒霍词的保镖冲了过来，霍词拿着枪一脸冷笑的挡在门口。
“呵，好儿子，你来了，我等你很久了。”
霍云翎阴鸷的瞥了他一眼，几步上前，五指如钳，倏然发力，扣抓他的手腕夺下他的手枪，另一手阴狠的掐着他的咽喉，眼睛起了血色，咬牙道：“霍词，我的女人若有一点伤损，我要你拿命偿！”
霍词被他杵到门上，他笑着看着霍云翎，父子俩同样相似的脸，同样冰冷的眉眼，同样疯批偏执又扭曲的性格。
霍词似乎有所感叹：“好儿子，不是你亲手把她送给我的么？呵，我说过会还给你一个原模原样的白苒，就一定给你，不过我还有一个特殊的礼物给你，保证你后半生过的爱而不得，日日夜夜痛苦，你想知道是什么么？”
“我现在没空搭理你，这笔账我先给你记着，我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霍云翎甩手扔了他，手心里还紧紧握着带着他女人体温的扳指，一脚踢开门，像一阵风一样冲进屋内。
他要去找他的苒苒，然后告诉她，他爱她。
苒苒，苒苒！
可当他冲进屋子里，只看见了床上白宴的尸体，夏樱桃发愣的堵在窗前，破旧的窗子被劈的凌乱。
而他的苒苒不见了。
霍云翎看着窗口被砸出的大洞，心里咯噔一下，一种不详的预感像针一样扎进心头。
他要失去她了。
霍云翎突然感到喉咙窒息，就像被一根铁丝紧紧的勒住了一样，勒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那后面就是悬崖。
他猛地大步追了出去，苒苒，不要！！
……
白苒迎着久违的阳光一直跑，一直跑，越跑越快。
她似乎都忘记她的腿瘸了，忘记身上被植入了芯片，忘记她满身伤痕，可她都感觉不到疼，只觉得浑身轻松。
她冲着山顶上跑。
她脸上带着笑意，她看见了温暖的太阳就在眼前，她看见十五年没见过的妈妈就在太阳光下对她招手，在叫她的乳名。
似乎再说，苒苒啊，我的宝贝女儿，快回家了，妈给你做好吃的。
妈妈，你来接我了……
她已经太久没有被人珍惜过了，太久没有被人爱护过了，太久了……
这几年，她听的最多的话就是贱人，婊子，街女。
那些辱骂的话像刀子一样扎她，太疼了。
她真的好想妈妈的怀抱啊。
妈妈，带我走吧。
白苒渴望死亡，渴望自由，渴望解脱。
而这次，她终于要解脱了。
“苒苒，不要！！！！”
第242章 他要怎么留住他，对，跪下，求她
霍云翎惊恐的追了过去，封池和一众保镖都在跟在身后，他们看见一向沉稳的霍先生疯了。
他发疯了似的跑。
霍云翎看着白苒的背影陷入极大的恐惧里，双腿都在发软，他拼命的喊道：“苒苒！！给我停下！！你给我停下，我错了！我知道错了！！”
他不知道的是，白苒根本就听不见。
她跳出窗户的时候就将耳蜗扔了，她不想听见这世上任何人的声音。
霍云翎拼命的跑向她，跑的那么快，像疯了一样，野草肆意的绊着他的腿，他跌倒了，在爬起来。
他要去追回他爱的女人，他要好好的和她道歉。
都怪他醒悟的太晚，苒苒，他真的知道错了！
可惜二人离得太远了，那是永远也追不上的隔岸。
白苒看着站在悬崖半空中的妈妈，她的身上布满了金灿灿的阳光，洒下片片温馨。
她像个小女孩一样甜甜的笑了。
她多希望这只是一场噩梦，梦醒了，她又回到了小时候，有妈疼，有爸爱的日子。
霍云翎终于意识到她要做什么，脸一阵发白，心像是被刀子千刀万剐剁成肉酱一样。
他要紧紧的抱她，抱在入怀，融进骨血里，一辈子不撒手。
可他怎么也够不到她，他的手只能挽住冰凉的风。
不，她不能这么对他！在他确定爱上她之后，她要这么无情的丢掉他！
不！！
他从来没有这么惊慌过，霍云翎全身冰冷，如冰椎心！
极冷的小风吹着他的脸，吹进他的衣服里，使他的胃，与流血的心，一齐感到寒冷，浑身都颤起来，他对着她的背影痛苦的喊道：“苒苒，你不能那么对我！你不能这么对我！！你要什么你来拿啊！我都给你，我都给你，苒苒！我知道错了！”
白苒忽然停下。
霍云翎欣喜若狂，可也只有一瞬，那点欣喜就烟消云散，他看见她的脚尖贴在悬崖边上，风吹的她身上宽大的西服烈烈作响。
他们离得很近了，大约只有二十几米的距离。
霍云翎心里有一丝侥幸的窃喜，他想伺机跑过去抱住她，然后告诉她，他爱她，他知道错了，真的知道错了。
他会改的！
他会用命对她好的。
他以后会做个好好丈夫，疼她，爱她，他们之后还会有孩子，只要是她生的，男孩女孩都行。
他会叫她妈妈，叫他爸爸，他们三口之家一定会很幸福的。
他不会娶别人，他守着她过一辈子，他很干净的，他真的很干净，除了她，他没有过其他女人！
可他忽然听见白苒说：“别动。”
眼看她向悬崖下倾斜，霍云翎果然不敢动，他听见她说出的那两个淡然的字，没有一丝感情，他从未如此害怕过，强烈的恐惧占领了他的心头。
他的苒苒不爱他了！
他伤透了她的心，所以她不打算在要他了。
怎么办？
他要怎么留住她？
谁来告诉他，他要怎么留住她。
霍云翎忽然想到，他给她跪下。
对。
跪下。
求她。
第243章 他真的知道错了
在身后紧追而来的封池和一众保镖都不可置信的看着，那个一向心狠骄傲的霍先生，高大笔直的身子竟然缓缓矮下，膝头点地。
卑微的跪在白苒身后。
那一瞬，封池的心都揪了一下。
霍云翎这一生还从未对别人服过软，那么多年在商场摸爬滚打，他未向别人低过头，他那么桀骜不训的一个人，不跪天，不跪地。
可他愿意为她屈膝。
只要她肯原谅他，当着众人的面下跪又怎么样？
霍云翎朝着白苒伸出手，心好像被人生生的挖出来，眼眶在瞬间酸涩得根本看不清她的背影，他用力甩掉，眼泪从他脸上摔落在地上，粉身碎骨。
他都不记得自己多久没哭过了。
原来，他是没有到恐惧绝望的时候，原来他也会哭，他也会哭！
他哽咽着哭出声来，带着哭腔哀哀的祈求：“苒苒，我他妈是个混蛋……是个禽兽，我做过许多对不起你的事……可没有人告诉我我会爱上你，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回头看看我！再给我一个机会，别不要我，我以后听你的话，做个好丈夫，会好好疼你，爱你，好不好，我求你，求求你，苒苒，我求求你，再给我一个机会，你回头看看我！你看看我！”
白苒的足尖往前走了半步，只有脚后跟落在边缘。
“苒苒！不要！”
霍云翎心狠狠一揪，急忙用膝盖跪行的爬向她。
“别动。”
白苒又说了一句，自始自终她都没回头，也没有听见他说了什么。
她抬头看着蓝天，天真蓝啊。
白苒张开双臂，拥抱着阳光，拥抱着温暖，笑的很惬意，她轻轻的吐了一口气，似乎把所有的不开心都吐了出去，缠绕身心多年的疲惫，忧愁，哀伤，痛楚，绝望全都消失了。
她心里没有恨意，没有怨，也没有爱，什么都没有，她笑着道：“霍云翎，我不爱你了。”
霍云翎浑身一震，他惊恐的看着他心爱的女人向悬崖下倾身下去，他猛地站起身撕心裂肺的冲过去，却来不及了，他只碰到白苒被风吹起的发尖，和着冰凉的风从他手心里滑走。
他什么都没抓到。
他眼睁睁的她像一只轻飘飘的蝴蝶，朝着冰冷的悬崖却向奔着家一般，纵身跳了下去！
“苒苒！！！”
霍云翎想都没想，朝着她扑了过去，大手抓住她的袖子，他也被她下冲的惯性，直坠到悬崖边。
他脚用力勾出地面，一手紧紧的拉住她衣袖，手上的青筋因为用力而暴起。
他胸口的伤口开始渗出鲜血，白衬衫染了血，大约已经崩裂，可是他并没有放手，而是哭着厉声大叫，眼泪顺着脸颊像水一样流淌，痛苦撕裂的声音从悬崖直冲九霄：“苒苒！抓住我！别不要我！我知道错了！我改！我一定改！你别不要我！苒苒！回头看看我，你别不要我！！”
他真的知道错了！
她捅在心口那一刀不疼，真的不疼！
是他做错了，他不该用那样残忍的方式去报复她，她要想解恨，可以在捅他几刀，怎么都行。
他都由着她。
她不爱他了也没有关系，以后他来爱她。
第244章 他记起来了，全都记起来了
白苒还是没有回头，他的衣服很宽大，她将手很轻易的从袖子里抽离，她看着望不到底的深渊，轻轻一笑，眸光里有着星子样晶亮的光芒。
她说：“云翎哥，这么多年，是我强求了，我放你自由。”
她瘦小的身子终于从他的西服里跌落下去，像株风吹一吹就会折断的蒲公英，却义无反顾的去追寻属于她的自由。
霍云翎怔了怔。
整个世界好像按了暂停键。
他眼睁睁的看见他心上的女人像一颗星辰一样，离他越来越远，他再也抓不住，抱不到，亲不了！
他的头忽然像是受到强烈的重创似的，好像有无数刀子直直插进太阳穴里，疼的腰身都弓了起来，他尖叫的捂着头，一些被封存的感情瞬间就涌了上来。
“苒苒！我的苒苒！！！”
霍云翎眼泪不受控制大颗大颗往下掉，他想都没想，他整个人朝着她扑了下去。
却被追上来的封池死死的按住。
“放开我！谁敢拦我！”
他一拳打在封池的胸口，将他打了出去，准备跳下去陪她，可是更多的保镖按住他，死死的拉扯他。
而白苒一直闭着眼自始自终从未回头，不想在看他一眼。
“苒苒！苒苒！啊！！我的苒苒！！！”
大颗大颗的眼泪顺着眼角往下掉，他忽然用力的抓着他的头，目眦欲裂，整个人像是被雷劈中一般。
迟来的感情像潮水一样奔涌而来，勾起他被催眠而丢失的情丝，一瞬间在他脑海里生根发芽，像奔腾的河水在他身体里疯狂涌动，像是有人生生的剖开他胸口，将他曾经丢失遗忘的一切重新塞回了他的心脏里。
他好疼！！
好疼啊！！
他好疼啊！！！
记起来了！！他记起来了！
他当年回霍家是为了保护她啊！
是霍词要报复他，要找人毁了她！毁了城西他们的家！
他为了保护她，十九岁那年跟着白怜怜回了霍家，在霍词面前亲手切断了两根脚趾与他脱离父子关系，告诉霍词，那是他的女人，谁都动不得。
他心里头是想给她一个家的！
他回霍家是想要拥有能力，他只有有了能力才能保护她！
他就是她的云翎哥！他是她的云翎哥啊！
他爱她啊，他那么爱她！他怎么能给忘了！
他爱她入了骨髓，他怎么能给忘了！
他记起那一千多个日日夜夜，他是如何小心翼翼的把她放在心尖上去疼，如何在一起经历了风风雨雨，共同走过了五年相依为命的日子，他又是如何在无数有她有栀子花香的夜里，暗自承诺他要用命去爱她。
他们在城西的栀子花下定情。
十九岁那年他在栀子花下第一次亲了她，又在花瓣纷飞的见证下许下一辈子不分开的承诺。
如今……
他把所有承诺都忘了，只有她一个人孤零零的守着爱在坚持。
而他呢？
他亲手把她守着的云翎哥给毁了！他亲手砸断了属于二人所有美好的回忆！
他为了别的女人，那么残忍的对待她，他把在商场摸爬滚打出来残忍冷漠的心，全都给了她！
第245章 别怕，苒苒，这回我来找你
他变成了一个心肠狠毒的魔鬼！
他逼着她下跪，亲手用刀子将她扒皮挫骨，挖出那颗她爱他的心，再在她眼前用脚反复践踏，然后笑着对别的女人说：“看啊，她就是婊子，她的爱不值钱，我就想作贱作贱她！”
啊！他怎么舍得！！
霍云翎，你怎么舍得！！
“苒苒！！！我的苒苒！！！啊！！苒苒！！”
封池把他从悬崖边上拖了回来，他惊恐的看见那个无情冷血的霍先生，此刻竟然崩溃的哭喊，嗓子里发出撕心裂肺的悲鸣，而满头黑发……正一寸一寸的变白。
当所有的记忆和感情都回到霍云翎的脑海当中，他心神俱裂，肝胆俱碎，仰头一口血从嗓子喷出来。
一众人都看见那个一向薄情冷血的霍先生彻底崩溃，跪在地上无措的嚎啕大哭。
封池不敢相信，一个薄情如此的男人，此刻该有多绝望才会疼到如此地步，瞬间白发。
这一瞬，他竟然也有些哽咽。
霍云翎跪伏在地上，以额触地，哭声撕心裂肺，泪水顺着眼角流在地上，洇湿了地面，他紧紧地闭着眼睛，肩膀无声地颤抖着，哭得那么伤心，哭得那么悲痛。
他都做什么！
他都做了什么啊！
他那样无情的夺走她的初次，他让她做了五年牢，他当着所有人的面侮辱她，他为了别的女人践踏她的尊严，他对她骂过最难听的字眼，他逼的她跳楼割喉，他在水里一次一次的踢她的头，他不止一次殴打过她，把她当成垃圾从楼上丢下去，他把她扔进了精神病院饱受折磨，他还……亲手杀了他们的孩子！
他拔掉了她的指甲，砸断了她的手指，他把她丢到狗群里让恶狗去撕咬。
他逼的她想杀他！
她那么爱他，如果不是绝望心死，崩溃无路，她怎么会想杀了她最爱的云翎哥！
“霍云翎，你都做了什么！”
“你怎么下的了手！”
“你怎么舍得啊，那是你的苒苒！！那是你的苒苒！！是你放在心口疼的姑娘！”
“你怎么能那么狠，你怎么能那么狠！她是你的命啊！”
霍云翎哭了一会儿，忽然不动了，他缓缓抬起头，泪水打湿了整张脸，含着眼泪的眸光颤动，似乎是想到什么。
对，苒苒，别怕，下面的河水太冷，我来陪你，云翎哥给你殉情！
他从后腰里摸出手枪，上了膛，对着自己的太阳穴打去。
“霍先生！”
封池惊恐的去扳他的手，可子弹还是擦着他的额头而过，鲜血顺着眼角流下，像血泪一样爬了满脸，又被他流下的眼泪冲淡。
封池哽咽的大喊：“霍先生，没看见白小姐的尸体，您怎么能说她死了！您若是现在死了，白小姐自己一个人怎么办！她到现在还不知道您是爱她的！”
霍云翎怔了怔。
对啊，她还不知道他有多爱她。
多遗憾。
多遗憾啊！
她还不知道他爱她！
霍云翎像是想明白似的，从地上爬了起来，挣脱开封池，向紫薇山下跑。
苒苒，别怕，云翎哥来了，这回让我来找你。
第246章 苒苒，你在哪儿？
封池打了电话，叫了救援队去山崖下捞人。
霍云翎拼命的往山下跑着，被催眠而消失的感情，带着二人曾经发生过的回忆像电影一样纷杂的落入他的脑海。
他的头颅好像有无数根针尖在扎一样，已经濒临爆炸的边缘。
他想起这是他和霍词的一场赌。
他答应霍词，用催眠感情来换苒苒平安。
霍词赌他忘情绝爱，日后爱而不得，他赌他对苒苒用情至深，至死不渝。
可他输了。
霍云翎最终承受不住，咚的一下忽然跪在地上，又生生的喷出一口血来。
封池追上来，想要伸手扶起他，霍云翎一手撑在地上挣脱开他，踉跄的爬起向前跑着，他要快点找到她，快点。
他心里有个声音告诉他，快点找到苒苒，她已经等了你太久了，十年了，她等你十年，不等让她在等了。
这个声音一直都存在，每次他因为恨意而折磨她的时候，他心里的爱在撕扯着他：霍云翎，那是你的苒苒啊！别打她，别伤害她，你爱她！
可他太过混账，被虚假的恨意蒙蔽了心，根本就没有在意。
保镖也都从山上追过来，封池立刻对他们做出安排：“你们先将霍词控制起来，别让他跑了，还有白怜怜，夏樱桃说她枪杀白小姐不成错杀白宴，刚刚跑掉，她应该跑不远，抓住她。”
霍云翎麻木的听着封池的话，爬起来往前跑，这些都和他没有关系，他要去找他的姑娘，带她离开这里，去城西，回他们的家。
他猛地想起，城西被他毁了，栀子花被他夷为平地。
鲜血和着眼泪让霍云翎看起来很可怕，他哽咽出声，你怎么能这么混账，你怎么能把你们的家给毁了！
那是你们的家啊！
没关系的，霍云翎胡乱的擦掉眼泪，继续往前跑，城西还在，他可以重建，他可以重新给她一个家。
只要找到她。
一切都可以重新开始。
悬崖下是永定河，春暖花开，河水刺骨的凉，救援队已经在河面上开始打捞。
霍云翎想都没想跳下河水在里寻找。
河水暗流很湍急，霍云翎的手足如坠冰窖，血液几乎都冻得凝结，骨髓生寒，他全都顾不上，破开水面往水下去找。
没有，没有，都没有，到处都没有。
苒苒，你在哪儿……
霍云翎浮出水面换了一口气，满头白发湿漉漉的贴在额头上，水珠顺着脸颊流淌，将额头的伤口泡的发白，封池在打捞船上大喊：“霍先生，快上来，危险，有打捞队的人去找白小姐，您……”
他的话还没说完，霍云翎继续潜进水底，他要找到他的苒苒。
找到她。
然后，好好爱她。
两个小时过去了。
霍云翎在水底已经筋疲力尽，四肢渐渐无力。
水底下没有她。
这个世界没有她。
胸腔里那颗心脏好像正在渐渐腐败，有无数细小的刀片顺着水流钻进鼻孔，将喉咙和胸腔划出狰狞的伤口，他不明白十四岁的时候自己为何要那么拼命的活下去，为什么不死在城西那群混混手里。
那样的话，他的苒苒现在也不会承受那么多苦难。
他在水底看着头顶泄下的阳光，闭上了眼，缓缓放弃了浮水。
苒苒，别怕，云翎哥来陪你。
“捞到了！”
第247章 他逼死了对他用情至深的苒苒
忽然一道男声如雷响起，霍云翎心脏骤然一跳，他努力的睁开眼，在水底吐出一口气泡，挥起双臂向上浮去。
这时救援队的潜水员也找到他，将他拖了上去。
上了船，霍云翎手足几乎冻的僵硬，他顾不上自己，他颤抖着抓着救援队的人问：“苒苒呢，我的……苒苒呢。”
救援队的人不知怎么回答。
封池抿了抿唇，半蹲在他身前道：“霍先生，救援队并没有找到白小姐，只捞到……白小姐的鞋子。”
他捧着一只44码的veilisr皮鞋递到霍云翎眼前。
霍云翎怔怔的盯着那只鞋，那是他的鞋子，她跟了他那么久，他没有给她买过一件衣服，一双合脚的鞋子。
她一直穿的是五年前的旧衣服，霍家老宅那次，还是夏樱桃可怜她，把自己的一件廉价牛仔裙给她，后来被温柔找来的人殴打撕扯成碎片。
在后来，她就一直穿他的衣服遮羞，连件胸衣，他都没给她穿过。
他颤了颤手，强烈的悔恨像一把手枪在胸腔穿过，子弹在心脏里狠狠炸裂。
救援队的人犹豫道：“这水太急了，尸体可能冲到下游，如果入了海就不好找了。”
“闭嘴！她没死！”
霍云翎忽然暴戾的呵斥，他不敢想下去，只要一想到那个可能，他的过去和将来都毫无意义。
封池急忙道：“没有找到就是好消息，白小姐吉人天相，不会有事的。”
霍云翎缓缓伸手将那只鞋子抱在怀里，身体剧烈颤抖着，他的身子不由自主地蜷缩起来，弓着腰，从心脏蔓出的剧烈疼痛，让他整个人痉挛起来。
他真的很想死。
好疼啊！
这么多年，他拼命这么多年，只为能护住她，可到头来，他为了一个满身心机，他从未爱过的恶毒女人，将他心爱的苒苒剥皮挫骨。
伤她最深的那个人，是他。
是他！
没有别人。
所有人都伤害不了她，只有他，只有她最爱的云翎哥才能伤的了她的心。
空中掠过一只麻雀，一声清脆的惊叫窜进耳膜，他心尖动了动，缓缓抬起头，只是轻轻的一个眨眼，好像她就站在自己的面前，背着书包，扎着一个马尾，她对着他轻轻地笑了一笑，像以前那样叫他：“云翎哥。”
那时候他以为，他若，若真的失去了感情，忘了他爱她，只要他的苒苒能活下去，即使她以后的生活里没有云翎哥了，她若是能够一生平安康健，他也算不枉此生。
然而这世间世事戏弄人，天数茫茫不可逃，终究是没有人能够算计的了命运。
“呵。”
霍云翎像癫狂了一样笑了起来，笑的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流，几乎疯了一般，笑着哭，哭着笑。
太晚了。
他醒悟的太晚了。
风从耳畔吹过，船在水面向前走。
霍云翎恍惚间只觉得好像有万千人在他耳畔一起痛哭，失笑。
哭他的苒苒有多可怜，在笑这个男人有多蠢，又有多狠。
逼死了一个爱他至深的姑娘。
第248章 第二百五十八 霍云翎，你就是个畜生！
一直没有打捞到尸体，霍云翎心里抱着一个侥幸的期望，她还活着，只是被他伤了心不想见她，躲在什么地方藏起来，一个人偷偷的哭。
他不敢死。
他怕他死了，她的苒苒还不知道云翎哥爱她。
这该是多深的遗憾。
多深的遗憾。
他把自己关在地下室，三天没有出门。
不吃不喝，躺在白苒躺过的床上，嗅着她留下的气息。
没有被子。
他不曾给过她被子，这么多天，他将她关在这个粉色牢笼里，让她赤着身子在床上蜷缩着，尊严全无。
他没把她当成人来对待。
霍云翎的脸在床上磨蹭着，贪恋着她的体香，就好像贴着她的面容一样。
闭着眼，他想象着她的样子，他轻轻吻着粉色床单，吻过床单的每一处，就好像吻过她的每一处。
他的呼吸渐渐急促，苒苒，苒苒……
然后，他的吻停顿，手撑在床上，他看见床角被单上有一滩干涸的泪痕。
他颤抖着指尖去摸了摸。
他恍然想起来，苒苒离开地下室的时候，被他伤的肝肠寸断，她一定伤心的不得了，偷偷哭过的。
是啊，他用她代替白怜怜去做霍词的实验品，她该有多伤心，多难过。
他的手抓着那抹泪痕，心忽然像是被截住了命脉般刺痛起来，疼痛顺着血管疯狂流泄，他已经分不清是他的心疼还是为她难过。
当初他为什么不和霍词拼命，哪怕同归于尽，也不要答应霍词要用催眠去试探人心。
因为人一旦狠起来，是没有心的。
霍云翎大手用力抓着头发，喉头发紧，眼眶酸涩，喉结上下鼓动着，嗬，他又想吸烟了。
他慌乱的从口袋里摸出烟，颤着手抽出一支，衔在嘴里，急着去点燃，不经意间，他看见床头上有抓痕。
他点烟的动作顿了顿，眼睛定定的落在那处。
他砸断了她的手指。
她一定疼的撕心裂肺。
她疼的忍不住的时候，才会去抓着什么止疼。
霍云翎嘴里发苦，艰涩地做了个吞咽的动作，把喉头涌上的酸涩咽了回去，忽然想到什么，他扔了衔着的烟，踉踉跄跄的出了地下室。
佣人围在门口，见他出来松了一口气急忙道：“霍先生，您出来了……”
霍云翎没有理会他们，径直冲进了在佣人的工具房里，找到了那把锤子。
锤子上还有血迹。
是她的。
他半跪在地，将手落在工具桌上，然后，挥起锤子，一捶一捶的砸。
数不清多少下了。
手下的桌子被霍云翎的力道崩裂，手掌血肉模糊，鲜血淋漓，他双臂发颤，面容抵在桌角，砸得到处都是血。
嗬，原来这么疼。
他的苒苒是怎么忍过来的。
她那么怕疼，那么爱哭，她怎么忍过来的？
佣人围在外面不敢进来，他们看见霍先生自从紫薇山回来就疯了。
霍云翎扔了锤子，又想起他还嫌弃她的指甲太过尖锐，让王大宝都拔下来了。
他的心紧紧的揪着。
霍云翎，你怎么舍得？你怎么下的手！
他的眼眶又开始发涩，忽然狠狠地给了自己几个巴掌！
“啪。”
那是你的苒苒！
“啪！”
你的心怎么那么狠！
“啪！啪！啪！”
霍云翎，你他妈的就是个畜生！
第249章 她死，他亦死
霍云翎拿起钳子，夹住他的指甲，全部都拔了下来。
她曾经遭受过的罪，他要一一尝个一遍。
钳子跌落在地，地上是十枚染着血的指甲。
好疼。
霍云翎面色一阵青白，豆大的汗珠又顺着脸滑了下来，他跪在地上又哭了起来，像个孩子一样无助的哭着，手足无措的道歉：“苒苒，对不起，对不起……苒苒，我该怎么办，我去哪儿找你。”
门外月亮升起来了，霍云翎哭了一会儿就坐在地上，屈起一条腿，手搭在膝盖上，十根手指都在流血，微微颤抖着。
他红着眼睛怔怔的看着，满天星辉落在他身上。
他忽然问了一句：“你们说，我对她是不是特别狠？”
佣人吓得傻掉了，支支吾吾的，没人敢乱说话。
他从口袋里摸出烟，染了血的手指将烟都染红了，他抽出一支点燃，吸了一口。
大概也都觉得他无情。
吐出一口烟雾，他慢慢地回想这半年的日子，他曾经几次逼的她自杀，逼的那么温柔胆小的她想拿刀杀了他，他不仅嘲讽她，迁怒她，斥责她，辱骂她，他还不止一次为了其他女人动手打她，用腰带抽她。
他对她心狠手毒，冷血无情。
霍云翎又吸了一口烟，仰头搭在桌子腿上，吐出烟雾。
这半生，他活的糊涂，不知生死，而现在，他懂了生死。
是她给了他生死的含义。
她生，他亦生。
她死，他亦死。
封池赶了过来，他看见霍先生把自己折磨成这个样子，急忙打电话叫医生过来。
“不用了。”
霍云翎将吸了半截的烟在手背上按灭，他扯着唇涩声道：“不疼。”
他起身离开。
封池看着他的手指不停的滴着血，急忙道：“霍先生，白怜怜和霍词都抓住了，已经关起来了，你要去见见他们么？”
霍云翎恍若听不见他的话，径直往前走，他还有更重要的事做。
封池看着他的背影，这三天他瘦了一圈。
封池叹了一口气，霍先生十九岁离开城西以后的事情，他已经查的有些眉目，霍词隐藏的太深，他费了些劲。
可是现在他知道，这些也用不着查了，大概霍先生已经知道过往了。
他又道：“白小姐说她身子不爽，她想见你。”
霍云翎顿住了脚。
他缓缓回头看了封池一眼，封池被他的眼神吓了一跳。
霍云翎眼底起了血色，漆黑的眼里满是戾气，他道：“不爽？”
封池没接话。
他转过头目光看向前方，眼底的阴沉比夜色更化不开：“城西不是有很多小混混么？让她爽个够。”
顿了顿，又道：“别让她死了，加点料，都录下来。”
虽然已经在意想之中，可封池被他的狠吓到。
他能想到霍先生恨白怜怜，只是，他没想到，霍先生会对白小姐用情至深到如此地步。
霍云翎来到精神病院。
王大宝看见他这个样子，吓了一跳，霍先生的头发怎么染成白色了？
蒋归慕的失踪他还不知道如何交代，正想为自己解释，却见他满手鲜血推开他，径直走向治疗室。
他问：“她上次是哪个房间？”
王大宝愣了愣，好半天才想明白他的话是什么意思，指着其中一间，道：“白小姐，是这个。”
第250章 老婆疼么
霍云翎推开房门，看着里面的电击椅，他缓缓走过去，抬手去摸，眼前似乎幻出他心上姑娘的样子。
他笑着问她：“老婆，疼么？”
白苒静静的站着，同以前一样，面带笑容，只是看着他，并不说话。
霍云翎心疼起来，缓缓跪在她面前，朝着她伸出手，眼眶发酸：“求求你，苒苒，你随便说点什么都行，就当……就当施舍我……”
白苒这才上前去拉扯他的手，撒娇的道：“疼，云翎哥，我疼，你太坏了，我不要喜欢你。”
霍云翎仰头看她，眼泪从眼角滑落，滴进他花白的头发里，白发有些凌乱的垂在额头上，显得他颓然的可怜，他想伸手去摸摸她，她的身影就化成一株泡沫破碎了。
他抱着椅子，又悲切的哭起来：“我爱你，老婆，我爱你，你不喜欢我，没关系的，没关系的，以后我来爱你。”
王大宝觉得霍云翎一定是受了打击了，看这样子典型的重创后遗症。
他还没开口，霍云翎就起身坐在椅子上，脱了西装外套，解开衬衫的纽扣，将导片连接在胸口，道：“加大电量，三天不停。”
王大宝不知道他要干什么，犹豫了一会儿，霍云翎缓缓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
那种死亡的凝视让王大宝惶恐的差点跪下，赶紧照着他的话做。
起初给了一点电量，霍云翎拿出手枪，砰的打在玻璃上，暴戾的像头拆人骨血的狼：“给我调最大的！”
王大宝吓了一跳，急忙将电流开到最大。
瞬间，霍云翎的身体，血液被电流炸开，刺激着他周身每一条经络，他仰头不受控制的浑身颤抖。
仿佛突然被一道闷雷击中了头颅，身子活生生被劈成两半，脑顶的头皮炸裂一般灼痛，肺管绞在一起，让他无法思想和呼吸。
竟然会这么疼。
他的鼻子一阵发酸，却像疯了一样大笑，笑的肩膀抖动，笑的泪流满面。
他对苒苒做的这些猪狗不如的事，而他的苒苒却一而再再而三的隐忍，她为什么能隐忍？
因为他的苒苒，一心求死。
……
霍云翎在精神病院里留了三天，第三天晚上他双眼逐渐变得涣散而悲伤。
封池几次破门，都被他的子弹打了回去。
他没有说停止，王大宝也不敢停电，他擦了擦汗，战战兢兢的对封池道：“封先生，在这样下去，霍先生会死的。”
封池抿了抿唇，他六天基本上没吃什么东西，照这样下去，他肯定挺不下去。
霍云翎眼睛半晗，用力闭上眼睛，过了好几秒才睁开，涣散的视线终于勉强聚焦在黑沉沉的天花板上，恍惚间，耳畔似乎听见了铃铛的声音。
被夏风吹响的铃铛声音，很清脆。
他记起来了。
是他十九岁离开城西后，为苒苒买的铃铛脚链，还没来得及送给她，霍词的出现彻底将二人的生活搅的天翻地覆。
有那么一瞬，霍云翎陷入时光的漩涡，好像回到了过去……
第251章 敢不敢和我打个赌
从城西离开时，霍云翎的腿还是瘸的，回到霍家霍文麒正巧要出国。
霍文麒倒是很喜欢他，拍了拍他的肩道：“你爸也是锻炼你，别怪他，到底是我霍家的男儿，只要你好好的，霍家迟早是交到你手里的。”
霍文麒这些年身体越发不好，霍家的事大都交给了霍词，只是霍词的性子太过偏激执拗，他叹息的摇头。
霍文麒离开后，霍家老宅只有霍词一人。
少年时候的霍云翎虽落魄，可一脸冷漠，目光如同霍词一样隐含血腥，他忽然脱了鞋子，抽出茶几上的水果刀眼睛都没眨一下，利落的挥刀将自己两截脚趾斩断。
霍词也没想到他这个十九年没在意过的儿子竟这么狠。
霍云翎额上起了一层汗，抬起眼皮，将刀扔在地上，面无表情道：“霍词，这点骨血我还给你，记着，苒苒是我的女人，你敢伤她一下，别怪我和你鱼死网破。”
霍词盯着那两截血淋淋的脚趾，讥笑一声，似乎笑他愚蠢：“你妈害死我的老婆孩子，你以为让你安稳的过了五年，我就会放过你了？”
疼痛和仇恨让霍云翎腹中如火在烧，他的眉目却未变，许是他骨子里的血和霍词一样邪恶，越痛苦他越兴奋：“霍词，你要么今儿就杀了我，否则，你我试试看，五年之内，我要你一无所有。”
“好大的口气。”
霍词看着眼前的霍云翎，脸庞还带着少年的稚气，可眼底的杀意却很熟悉，那是和他二十岁因为那个贱人而失去挚爱时，一模一样。
霍词心底那种蓄谋已久的阴谋又开始叫嚣，他花费五年时间去看戏，霍云翎果然没让他失望，爱上了白苒。
瞧瞧，他的计划又可以实施了。
霍词勾唇道：“让我放过她也可以，你敢不敢和我打赌。”
霍云翎冷眼睨他：“赌什么？”
霍词缓缓走近他，嘴角划过一丝阴森：“赌你的爱恨。”
霍云翎瞥着他：“你什么意思？”
霍词上前踩着他切断的断趾，兴致勃勃的勾了勾唇，他转着身子，看着周遭的这个世界简直是满眼厌弃，恨不得都毁了：“我这一生爱而不得，你这个罪魁祸首凭什么能终成眷属，自然要棒打鸳鸯给我解解闷，好儿子，你听说过催眠么？”
霍云翎握紧拳头，不想和他卖关子：“你到底要做什么？”
霍词缓缓凑近他，脸上的笑意竟然带着点儿悲悯，悲悯中，又含着些算计：“我要白苒恨你，我要在她心里种满仇恨，我要摧毁她美好的一切，抹去你和她的感情，我要把她变成游走于男人之间的交际花，我要她成为一个满心仇恨的玫瑰刺，然后，刺进你心窝里，如果这种境地你还爱她，或者她还能爱上你，我倒是愿意相信你们的爱能超越仇恨，兴许放过你们。”
霍云翎觉得霍词他妈的就是疯子，他上前揪住他的领口，咬牙道：“你个疯子！霍词，你以为我会同你做这个愚蠢的赌约么？”
霍词挑眉：“你才十九岁，哦，按照生日算你还不到十八岁，还是个瘸子，你觉得你有本事抗衡我么。”
他一把挣脱开霍云翎，得意的轻轻拍了拍手，有几个保镖扛着昏死过去的白苒走了进来，扔在地上，淫邪的解开腰带，朝着白苒身上摸去。
“瞧，我现在找几个男人毁了她，你不是也什么都做不了！”
第252章 苒苒，别放弃我，记得唤醒我
“该死！你们放开她！”
霍云翎拖着残腿跑向苒苒，却被霍词一脚踢在腿弯上，将他扑倒在地，脚狠狠踩住他的切下断趾的伤口上，满意的看着他痛苦挣扎。
霍词蹲在他身前冷笑：“小子，你现在没有能力，抵抗不了我，只能是被人践踏的命运，你连你自己都保护不了，你拿什么保护你的女人？”
霍云翎疼得额上青筋暴涨，他整个人像苏醒的怪物，手忽然如闪电般伸出，扣住了霍词的咽喉，反方向一扭，将他扑倒在地，他起身而上，一根尖锐的牙签抵在霍词动脉上。
霍云翎眼里的红色越来越浓，像浓稠的血：“霍词，你机关算尽，有没有算到今儿会死在我手上，嗯？”
保镖见状立刻上前，被霍云翎呵斥：“别动，否则我杀了他。”
霍词还真是小看了他，真不愧是他的儿子，果然够狠够毒。
他笑了笑道：“好儿子，杀啊，用这个牙签撕开我的皮肉，看看里面的脂肪和白骨，是不是和你一样。”
霍云翎将牙签刺进他血管里，鲜血在手心里炸开，他死死的盯着霍词，脸色阴沉：“霍词，我再说一遍，谁敢碰她，我就杀谁。”
霍词不以为意：“你杀了我，能换她的清白么？霍云翎，保镖那么多，你能拦住几个，我告诉你，你改变不了这个结果。”
霍云翎眼底漫出血色，他的手指捏着那根牙签紧了又紧，许久，他无力闭了闭眼，长长喘息了一声，再次睁开，决然道：“我来。”
“什么？”霍词皱眉。
霍云翎捏断牙签，凑近他，让他看清他眼里的恨，道：“霍词，本来就是我们父子之间的仇恨，关她什么事，你不是想让我让我也常常爱而不得的滋味么，好，你催眠我，送她回去。”
霍词眸光动了动，似乎想到好玩的事，嘴角忽然划出一抹笑意：“是啊，是啊，我怎么没想到，消弭你的爱，比把她变成荡妇更有趣，啊，你说你满身恨意的时候，会对她做出什么事来呢？”
“你放心，这件事我会安排的很好，保证你以后连一点蛛丝马迹都查不到，我都迫不及待的想看你们变成怨偶，相爱相杀，这辈子有缘无分，真是期待啊。”
霍云翎没理会那个疯子，甩手扔了他，一步一步向白苒爬过去，将她抱在怀里，身上的戾气顷刻间化为虚无，脸颊贪恋的磨蹭着她的脸颊。
然后，他忍不住偷偷的去亲吻她的唇，黑浓的睫忽然便湿了，甚至，沿了他闭紧的双眸，竟有晶莹的水滴悄然滑落。
这么多年，他无父无母，孤苦伶仃，早就习惯嚼碎痛苦咽下去，无论多苦，多疼，他都没有哭过。
他将额头轻轻抵在她额头上，泪水一滴一滴的落在她的唇上，那么多话堵在喉头，最后，他只哽咽道：“苒苒，这五年，是我这一生最幸福的五年，我爱你，爱了很久了……很抱歉，一直没有和你说过。”
“苒苒，我不会忘的，你一直都在我心里，我真的真的爱你，你是我的命，我若，若伤害了你，你就打我，骂我，像以前那样哭一哭，我就一定会心软，苒苒，千万别放弃我，记得唤醒我……”
第253章 白怜怜，你不过是自取其辱罢了
霍云翎被关在一间房里，手脚被绑住，霍词给他吃了药。
他从法国请来的高级催眠师给他进行了第一场催眠。
精神离感催眠，麻痹和倦怠正侵蚀着霍云翎的神经，将他的意识从他身体里剥离，往他的头脑里强加注入蚀骨的恨。
霍云翎咬紧牙关，坚守本心，他强迫自己不断的回忆苒苒的一颦一笑，深深扎在骨血深处，她是他戒不掉的瘾，他忘不掉，忘不掉……
催眠师对霍词道：“他的情感太深，像一个铜墙铁壁，不如先让他破防，撕出裂缝就好攻克。”
霍词看了一眼表，勾唇道：“时间差不多，药效也该上来了。”
门外白怜怜已经准备好，这会儿一脸得意，想起白苒被人拖走时的狼狈，她就有种得逞的畅快感。
明明都是从小相识，凭什么霍云翎眼里只有那个丧货！
白宴有些担忧：“怜怜，你真的要抢你妹妹的……”
“爸！”
白怜怜呵斥道：“他们之间算什么感情，更何况白苒不是你的亲生女儿，我已经喜欢云翎很久了，从小我就发誓，我一定要得到他。”
白宴根本无法劝动她，只能叹息，霍词和催眠师走出来，霍词对白怜怜点了点头。
白怜怜心中狂喜，眼睛发亮，差点就笑出声，她手心紧紧的握着一张银行卡，缓缓推开门走近屋内。
霍云翎蜷缩在屋内一角，身子绷得极紧，脸上渗出细小的汗珠，外头阳光的热浪一滚，加速身体里的药效，几乎让他崩溃。
他知道霍词想要做什么，那个疯子！
听见门口动静，霍云翎轻喘着气，抬起略显迷离的脸庞，甩了甩几乎涣散的双眼，看见来人竟然是白怜怜。
她穿着一身栀子花白的裙子，露出笔直的双腿，双眼明媚，分明学着苒苒的模样。
白怜怜对他轻轻道：“云翎，我来给你送钱，这是我偷偷攒的，你的腿不能这样一直瘸下去……”
霍云翎用力掐着自己的断趾，让疼痛保持清醒，墨沉的眼定定的看着她，他喘了两口气，忽然对她招了招手。
白怜怜心下一喜，走到他面前，将裙子的侧边拉群扯下，露出白皙的柳腰，然后，站在他跟前，将手里的卡递给了他。
霍云翎眯着眼看着那张卡，伸手接了过来，握在手心里，抬起被汗打湿的眼皮，冷冷道：“这钱是苒苒的，白怜怜你真会给自己贴金。”
白怜怜脸色难看，索性也不在装，脱了衣服就去抱他：“云翎，不管你怎么想，我愿意把我给你，我不怕疼，别忍着了，你尝过一次就知道女人的好了。”
霍云翎被她抱了个满怀，女人的温柔撞进了他的心尖上，他额头上的汗珠更甚，打湿了额发，他闭了闭眼，伸出手缓缓掐住白怜怜的腰肢。
白怜怜心下一喜。
霍云翎的手缓缓从她的背游弋，探进她的头发里，声音因为染着药效显的低沉嘶哑，很性感：“你今儿是非要见血是么？”
白怜怜脸色一红，听明白他的意思：“云翎，我真的还是个小姑娘，可我愿意……”
她的话还没说完，霍云翎猛地抓住她的头发像墙上撞去，手肘用力压在她脖子后，一下又一下将她的头死死的磕在墙壁，很快就见了血。
霍云翎尤不解恨，将她钉在墙上，大手掐着她的咽喉，看着她疼得哀嚎，他满意的附在她耳畔喘息道：“你和霍词把我逼到这个地步，呵，不过是自取其辱罢了，睁开你的眼睛看着我，今儿我让你哭都哭不出来。”
第254章 苒苒放心，我会杀了我自己
霍云翎像个疯子一样笑了，拍了拍白怜怜满脸是血的脸，他退到角落，闭上眼。
手渐渐向下划去。
口中低低的念着苒苒的名字。
每一个字都含着无比浓烈的情意，那双墨沉的双眸里，似乎燃烧着两簇跳跃的火焰，那炽烈的情深，毫不掩饰心底的爱意和占有。
这无疑是对白怜怜最大的侮辱。
她愤怒的哭喊道：“霍云翎，你就这么厌恶我！我告诉你，你会爱上我的，我发誓，你一定会爱上我的！我要你和白苒这辈子都不可能在一起！”
霍云翎倚在墙上癫狂的嗤笑，一副疯魔的样子，斜睨着她，喘息道：“白怜怜，你在我眼里就是一块腐肉，我看见你就恶心。”
霍云翎五次催眠都加了药，一次比一次加重。
白怜怜每次都会赤着在他身旁伺机而动。
她的恶意挑拨，这对霍云翎无疑是一种地狱般的折磨，他蜷缩在角落里，痛苦地呻吟着，身子不由自主的颤栗着，身上的汗几乎让他脱力。
他知道，他快守不住了。
他一遍一遍的告诉自己：苒苒，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霍云翎，你他妈的给我记着，记在骨髓里，你爱她！她是你的命！
他硬生生的咬掉唇里的一块肉。
手指死死的抓进胸口，指甲刺入皮肉，他恨不得掏出自己的心写下她的名字。
直到第六次催眠，已经是人类的极限。
霍云翎的意识彻底消散，心中被强加的恨像一头苏醒的野兽，一口一口的将他的爱吞噬殆尽。
可霍云翎即便如此地步，仍旧不肯碰白怜怜，像是一种本能。
白怜怜哭着嘶吼道：“霍云翎，碰我就那么难么？！”
霍云翎昏过去之前，眼泪一缕一缕的顺着眼角滑落，手指狠狠地扎进胸口的肉里，鲜红的血顺着他的手背蜿蜒而下，恍惚间，他手掌好像碰到了那颗心脏，砰砰的声音在他的耳膜上不断地震颤。
他要在心上写下她的名字。
苒苒。
霍云翎，求你别忘了她。
别恨她。
别伤害她。
目光涣散间，他仿佛看见苒苒站在栀子花下在等着他，在冲他招手微笑，在等他回去爱她。
眼皮似有千斤重，摇摇欲坠，却又义无反顾的撑起，霍云翎挣扎着，努力的不肯睡去。
他知道，闭上眼后，一切都不一样了。
在多留一秒，在爱她一秒。
霍云翎从催眠床下栽倒下来，在地上爬向前爬着，手指抠着地面向前爬着。
白怜怜以为他要撞墙，却见他爬到角落里，染了血的手指拿出白苒给他的那张卡，捧着它，放在唇上亲吻，舌在银行卡上舔吻，又放在心窝里，卡的尖锐一角狠狠地朝着肉里扎进去。
他仰头搭在墙上，热泪涌如骤雨，悲悲切切的哭出了声，他说：“真遗憾啊，你还不知道我爱你，苒苒……记得唤醒我，若唤醒不了，就远离我……若我……真的伤害了你，苒苒放心，我会杀了我自己。”
第255章 霍云翎只忠诚于她一人
十九岁的霍云翎和现实中的他渐渐重合，他肩膀颤动，像个疯子一样的笑。
多可笑啊，十九岁的他还懂得爱，二十九岁的他却只会占有。
可如果不是爱，又怎么会想着占有？
苒苒，别怕。
让我再见你一面，生也好，死也好，让我在见见你。
你放心，那些伤害过你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包括我自己。
……
封池冲进去的时候，霍云翎只有一口气了。
他急忙将霍云翎送去医院，推进急救室。
主刀的是盛川，他冷冷的瞥着他，控制自己不一手术刀捅死他：“是你逼的她不想活了，现在弄成这个样子有什么用，早知今日，何必当初，霍云翎你特么活该！”
经过一番抢救，他的命算是保住了，可他的左手手骨都被砸裂，指骨几乎全碎，不得不做做了手术，换了人造骨。
否则手都要保不住了。
打捞队已经将永定河都打捞一个遍，仍然没有找到白苒，封池开始查各个出口，车站，机场，轮渡，希望能找到白小姐。
霍云翎身上麻药过去就从医院走出去，护士医生拦不住他。
他一个人踉踉跄跄的走在大街上，冷风吹面，他迷迷茫茫的，一颗心全无着落，不知该去哪儿。
在这世上，在没有他想见的人，他想做的事，他想说的话。
统统都没了。
路过一家纹身店。
霍云翎驻足，似乎想到什么，眸光颤了颤，他走了进去。
老板见他西装革履，一看就很贵气，客气道：“先生，想纹什么。”
他道：“名字。”
老板了然，现在的年轻人大都喜欢这种浪漫，他微笑道：“你是想纹在心口，手臂内侧，还是肋骨侧面？”
霍云翎眉眼漆黑，却如同死潭，什么也无法倒影在他眼里：“脐下三寸。”
老板惊愣了一下，脐下三寸！
那不是……
还从来没听说纹在那的，他犹豫了一会儿道：“这，这会很疼，你想好要纹在那了。”
霍云翎不耐烦的唔了一声，躺在了纹身床上，解开腰带。
老板见他执意，便去准备麻药，霍云翎闭着眼道：“不用，不疼。”
老板觉得他是个怪人，又问：“你要纹什么字。”
“BR。”
他只属于她。
他要在他身上留下她的烙印，这辈子，他霍云翎只忠诚她一人。
……
月亮很圆，霍云翎将自己折腾的没了半条命，他回了别墅，还是去地下室里。
他蜷缩在角落里，那么高的个儿，却蜷成一团，像个虾米。
他在床下看到一个手机，他颤了颤手，将它捡起握在手里，那是苒苒的。
手机没有锁。
他将手机打开后，屏幕是栀子花，他鼻子发酸，翻了翻，似乎在追寻她的轨迹，手机里空空荡荡的没有联系人，没有照片，可他在搜索栏上发现了一个词条。
霍云翎浑身一震，瞳孔骤然紧缩，嘴唇都在微微打抖。
上面写着：如何一刀捅进人的心脏，不会致死。
他手指紧紧的握着手机，所有的防线瞬间崩溃，再也控制不住，他哭出声来，将手机死死的按在在胸口，一颗心疼得都在滴血。
原来，他的苒苒自始自终都没想过要他的命，在经历那般绝情后，她还是放不下她的云翎哥。
苒苒，我的苒苒……
他双腿屈起，双手抱着自己，哭的像一个被丢弃的孩子。
他现在才知道，苒苒平时这样抱着自己，有多么无助，为什么，为什么那时候他要那么冷情冷眼，为什么不去抱抱她，不去亲亲她。
霍云翎忽然不动了，含着眼泪的眼睛落在一处床头猛地怔住，忽然他疯了似的爬了过去。
那是苒苒的一根头发。
苒苒的。
他小心翼翼的用纱布包裹的手去拈起，眼泪迷蒙的他看不清，他用袖子狠狠地擦掉，然后小心翼翼的拈起。
一定还有。
他握着那根头发，在床上跪爬的去捡，床上没有，他爬到地上，一寸一寸的去捡。
没有。
佣人收拾的很干净。
他不放弃的去找，终于，在花洒那捡到几根，他记起来，是上次给她洗澡时候，他随手扯下来的。
他捧着那那几根头发，放在心窝里，哭的撕心裂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