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做戏
缘行喝了一大口咖啡,接着忍不住地咧嘴,也不知是不是很多年没喝过的关系,这咖啡怎么这么苦?
不过他的目光一直在那对男女的身上。只见二人从车上下来后,女人很自然地跨上了窦子昂的手臂,但缘行却敏锐地发现,他的动作曾稍微停滞了一下,状似不经意地扫了眼对面的三楼,片刻后恢复正常,两人才亲热地走进了这座楼。
果然,连缘行都很轻易能发现被人窥探,更别说一位感知超强的先天武者了。
“贫僧也走吧!”缘行站起身,皱着眉一口将杯中咖啡倒入口中,便走出咖啡厅大门。目标是先天强者,周边还有疑似官府中人监控,这情况复杂了,恐怕回去要仔细斟酌一番,怎么在不爆露自己身份的情况下接近对方,劝她离开。
正思索着,他的脚步却在瞬间顿住,瞳孔微缩,望向挡在正路上的白衣女子,眼前这人给他的第一印象,完全不像金蝉资料中描述的邪派高手,反倒有种古典的美感,长长的秀发衬着柔美的体态,面容精致漂亮,双眸中却无半点波澜。只有眉间一点水珠样图案闪着幽蓝的光,显得神秘异常。当然,最吸引他目光的还是那柄泛着寒光的绿色长剑。
“贫僧缘行,见过施主。”他双手合十,面容平淡地施了一礼。心下在暗自叹气,高手就是高手,见别人看都没看这里,亏他以为自己掩藏得很好呢,结果人家只是回去取武器了吗?
“不过是拿了你们几样东西,死秃驴竟然追到了这里。”女人恨恨地盯着缘行:“真当我桑梦玉怕了你们弥陀寺?”
缘行一脸懵逼:“……”施主,你在说啥?
“这里可不是你们只手遮天的云州,只凭你一个小和尚,能奈我何?”这个叫桑梦玉的女人见他不说话,眼睛瞄向四周,半晌后又冷哼道:“说说吧,你是怎么跟来的?”
“那个……”缘行已然明白了,对方是将他当做了另一帮人,刚准备开口解释,心中猛地警兆大生,急忙侧过身。
伴随着利啸声,一道剑芒在他眼前闪过,还好他反应及时才堪堪避过锋芒。身为一个先天高手竟然还搞偷袭,果然,邪道中人这名头不是白叫的,真是阴险。
桑梦玉见自己的一击没有奏效,挑了下眉毛,手中动作却未停,改刺为挑,直攻缘行面门。
后者不好正面对接剑锋,只得暂且躲避。这是大白天,魔都最繁华的地段可是人来人往。一个风华绝代的女人,长剑招招狠厉,角度刁钻至极。一个戴着斗笠的和尚,每每险象环生,却总能以很灵巧地方式避开。
这两人一个攻,一个躲,动作飞快令人目不暇接,竟然在瞬息间过了十余招。倒也算是旗鼓相当。他们到底还是顾忌四周的环境,没敢动用什么真功夫,只施展了普通的招式,可单单如此,已经足够吸引眼球了,街上的人不由都停下了脚步,纷纷取出了手机,这可比什么电影里的场面刺激好看多了。
缘行的眼睛在被某处的闪光灯照了一下后,觉得不应如此被动,便开口:“姑娘,能否与贫僧……”
可他话还未说完,长剑再一次攻到面门,差点削中他的鼻子。
吓,这人可真不讲理,根本不给人解释的机会,而且专爱往脸上招呼,这都什么习惯?也亏得缘行脾气良好,加之清心修行多年,换个人早骂开了。
“小和尚功夫不弱。”一声长笑,桑梦玉水汪汪的大眼睛闪动一下,手中招式虽依旧凌厉,攻势却稍缓。
“我不是弥陀寺的僧人。”看准机会,缘行急忙开口,一面却在防备着,真怕对方不管不顾地再来一下,周围人越聚越多,手机闪光灯都连成了一片了,他实不愿这般高调。
这次他猜错了,那桑梦玉闻言竟然收剑入鞘,笑了笑,嘴唇微动,一道细若蚊蝇的声音传入他的耳中:“我当然知道,弥陀寺的秃驴哪有你这般呆。”话音一落,竟似看都懒得再看他一眼,转身便走,数步间已进了会所大门。
“唉!唉?”缘行抬了抬手,见人家已经走远了,叹着气又放下,人家根本不按常理出牌啊,只是,这番举动又是几个意思?
“这才是真功夫啊,看着真叫个惊心动魄。”
“是啊,这两位打得那叫一个精彩,可比擂台上什么功夫大师强多啦……”
这时,围观的众人见打斗结束,纷纷议论起来。四外声音繁杂,缘行看着面前密密麻麻举着手机的人群,不自觉地皱眉,头也跟着痛了起来。
“原来小师父的功夫这么好,今天可遇到高人啦。”有人越过人群,到了他的面前,口中是一连串的夸赞。
缘行一看,正是先前与他讨论书法的中年人,他勉强笑了笑:“贫僧只是粗通拳脚,那位女施主才厉害。”说完这句话,他面色突地一变,因为除了眼前这帮用手机对着他的人外,他分明感觉到远处还有人在注意这里,转头看向道路对面的三楼,正看到窗口隐蔽处的高倍望远镜。
当下顾不得在与人说话,他再次压低了斗笠,一下子挤到人群中,依靠着身法,几个转折,脚步似缓实快地越过众人,在其他人做出反应前,瞬息间已到了远处,接着拐入暗巷消失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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缘行到了另外一条街道,他不敢多做停留,直接拦了辆出粗车。
车子启动后,他才终于摆脱了被注视的感受。
直到这时候他也明白过来,恐怕在刚一见面,桑梦玉就知他不是什么弥陀寺的人,难怪对方不出杀招,只以平常招式出手,甚至连内力都未曾动用,这分明就是在做场戏给人看。
可能会所被官方监视了,她也不知是为了拖他下水一起承担压力,还是单纯的恶趣味,或者只是为了发泄不满,才做出这般莫名其妙的举动出来。
缘行不知道对方在官方那里暴露了多少,反正,他这回恐怕逃不掉了。依照当今官府的办事效率,只怕用不了多久,自己的老底就会被掀出来。
“这也太损了。”缘行恨恨地嘀咕了句,今天可真是长见识了,难怪这女人被金蝉称作邪派,这般损人不利己的作风实在是、让人无话可说。
第一百零三章 应对
缘行一路闷闷地回到酒店,退了房,到不远处一家小宾馆投了宿。
看这样子短时间是搞不定这个任务了,酒店住一晚太贵,虽然环境清净,他也不是消费不起,可毕竟节俭惯了,加之一个僧人住星级酒店毕竟扎眼,还是低调为好。
在外面草草的对付了一口,周沫的电话就来了,发了定位过去,对方很快赶到。
“这是不顺利呀。”他抬头瞄了缘行的脸色,调侃道:“人家比你厉害?”
后者颇有些沮丧地叹了口气,刷卡进入房间后,一面摘下斗笠,一面将上午发生的事讲述了出来。
“所以,你被利用了?”周沫好笑地看着缘行面上沮丧的表情:“你是不是过于妖魔化官方了,就算被发现又怎样?还真能把你切片研究了呀?你电视是不是看得太多了?”
“贫僧是怕麻烦。”缘行摇头道:“毕竟在这世上算是个死人了,真出事我自可一走了之,家里那头怎么办?”
“人在世上就要面对麻烦,你这是关己则乱了。”周沫继续劝解:“又没做什么违法犯罪的事情,即便官方认定你是假死,顶多算违法,诈骗都算不上,你担心个什么劲儿?”停了下,又说:“死而复生,这事说出去谁会信?”
缘行愣了一下,方才笑道:“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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缘行与周沫做了一番长谈,到傍晚时分,才将对方送下楼。
到了大厅,刚好见两个身着黄色僧衣的和尚正各自搂着个打扮妖艳的小姐姐伏在吧台,似乎在选房。
缘行看了看天色,也到开房的时间了。
这是家连锁宾馆,价格便宜,所以来来往往各色人等不少,恩,妖魔鬼怪也总能遇到。
缘行打量着面前的人,两个和尚穿的可比他光鲜多了,他眼力好,还能看到对方脖子里藏的项链。
真是有钱。他暗自嘀咕了句。
那几人也看到这边,却只是瞥了一眼,又满不在乎地转回了头。
经过前台的时候,缘行皱紧眉头,一股子冲鼻的酒味儿令人作呕,这是刚潇洒过啊。他紧走两步避了开,突然回头说了句:“两位小心遭报应。”
那两个和尚转头,不屑地哼了声,搂着美女便走向电梯,显然懒得搭理这个一身穷酸的“同修”。
也不知是缘行的嘴开过光,还是因为刚拖过的地面湿滑,这两人还没走到电梯门口,便结结实实地摔了一跤,惊慌之下又拽倒了身旁的女子,一时间四个人滚作一团,场面立时混乱。
走出宾馆大门,缘行无辜地摊手,对周沫道:“真的是报应。”
后者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接着却按亮了手机:“喂,我举报,XX路XX宾馆有两个假和尚飘仓……”
打过电话,周沫向看自己的缘行翻了个白眼:“别以为刚才你的小动作我没有看见……”见他还是盯着自己,半晌后才不好意思地羞赧一笑:“那两个姑娘,有一个我刚好认识。”
缘行:“……”满脸鄙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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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在繁华的魔都闲逛了一阵,买了点东西,缘行靠着手机导航回到了宾馆,大堂内好些人在议论纷纷,他听了个大概,应该是警局突击检查,在这里逮了好几个人回去,宾馆经理也被牵累带走了。
现在的社会,真不清净。他摸了摸鼻子,独自回了房间。
做完晚课,他用手机上网,很是搜索一番才有了计较,将买的笔和本子掏了出来,坐在床上开始一阵书写。
接连穿梭了好几个世界,缘行虽然没有习练别派武功,可在闲暇时却找了很多市面上流传的秘籍拿来作为参考学习,他记忆也好,所以很是记得一些。
他一边回忆,一边在笔记本上誊写。
他先将在夏国当教员时收集到的秘籍写出来,可能因为曾有过妖魔入侵的传说,夏国武学的发展是从高到低,一路而下,又因为常年出于战乱,虽然与地球相似灵气微弱,个人武力的提高却比之地球要系统全面不少。
因为无法印证,缘行不知地球到底有没有过灵气充裕期,但就算曾有仙武的辉煌时代,这时也没落为人不知,灵气衰微之下,也更是再无用处。
传统武学派别虽算丰富,气血运用和运力之法也算精妙,可到底比之夏国少了很多,他脑中飞快转着,挑着地球上不存在的法门挨个誊写。即便他现在已是半步先天,对武学的理解超越了这个时代,毕竟未曾走出自己的路来。(作者瞎写,求别喷)
因为这些方法涉及到了人体,他不得不谨慎写些,所以这项工作就变得十分的耗费脑力了,直到深夜,写写划划的,也没折腾出多少东西出来。
第二天,做过早课继续,反正在没想好办法之前,缘行是不打算去见那个桑梦玉了,看这人做事随性,自己贸然再去,弄不好又会被坑。
中午吃饭时又特意买了核桃回来打算补补脑,不过可能因为时间太短的关系,仍觉得脑袋瓜不够用。
到得下午,总算将能记忆起的东西写出来了,他不觉长书舒服口气,揉着手腕想了想,又将补气壮血的药方添加上去,这才觉得妥帖。
有法门,有药膳,这才是炼体武学正确的打开姿势。是的,这本子上面一个招式动作没有,讲解的都是些炼体运气的内容,至于因为习惯问题时不时出现的繁体字,呵呵,看懂就看,不懂查字典呗。
不错,这是缘行留下的退路,也是与周沫商量出的一个办法。真要被官方盯上,丢出去也算个交待了,自己无所谓,家里会少很多烦恼。
如果真出现喜欢将人切片研究的疯子,他缘行和尚也不是吃……虽然吃素可也是不好欺负的,嗯,就就是如此。
有了准备,缘行便放下心思,不再考虑官方,今晚睡了个好觉。该准备应付下面的事儿了。
也没啥好说的,天亮再去会会,大不了打上一架,咱有神通,还、还怕了你不成?
不过,没用缘行纠结多久,事情已经发展到不得不正面面对了。
第二天,刚做完早课,宾馆的房门便被敲响。
缘行打开门,却只见两个衣着得体的男人站在门外,而他们的第一句话就让缘行的表情僵住了。
“秦先生,您好……”
第一百零四章 接触
“我叫陈宗,是安全局工作人员。”为首的中年男子掏出了证件,他皮肤黝黑,但身材挺拔,面容刚毅,显得很是干练,身后的则是一位二十来岁的小伙儿,相貌普通,给人种憨厚的感觉。
缘行看了上面大大的华国国徽,又打量了对方二人片刻,才点头将人让进房间:“二位施主请进。”
陈宗其实一直在观察缘行,与来之前看到的照片相比,眼前的和尚除了少了头发,样貌与五年前没有太大差别,只是太过年轻了,眉端的棱角却比之过去要柔顺许多,看上去竟是一脸的慈悲与平和。难道这就是所谓的相由心生吗?他心里不禁感叹。
来得好快,缘行心里也在赞叹,明白自己再逃不开官方视线后,他便不再隐藏痕迹,却也想不到对方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将自己调查个底掉。
为何这么说?有早上六点不到上门拜访的吗?还不是因为对方摸清了自己的作息习惯?知道这时候正是早课做完后的空闲时间,也不知怎么做到的。依自己的灵觉竟是毫无察觉,真是厉害。
这是间标准的单人间,房间不大,陈设简单,却格外整齐干净。
缘行搬了两把椅子放到床边,招呼着二人坐下,才盘膝于床,倒是轻松自在。
“没有打扰您休息吧?秦空先生。”陈宗先开口。
缘行淡淡地瞥了眼他身后掏出录音笔的小伙儿:“出家人勤修精进,早起已成习惯,何来打扰一说?”顿了顿,又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秦空这个俗名早已忘却,世上也再无此人,只剩一个法号缘行的比丘。”
点点头,陈宗例行公事般问道:“不知缘行师父在那处宝刹修行?”
“山野一小庙,名号不足道尔。”缘行眼皮都未抬,淡淡回道。
“哦?不叫弥陀寺?”陈宗疑惑。
“不是……”缘行眯眼摇头。
“您出家五年,为何要对父母隐瞒,就忍心看他们伤心吗?”
缘行幽幽长叹,却是合十不语。
“师父这次下山,怎么不在家多陪陪亲人,反而到魔都来了?”
缘行抬眼看对方一眼,还是合十不语。
“师父下山是要办事吗?”
缘行点头,面上带起一丝浅笑,依旧合十不语。
“您还会回山吗?”
缘行始终合着的手掌终于放下,笑容收敛,正色道:“事情顺利,几月便回。”
“那师父回去后,什么时候再返尘世呢?”陈宗见他终于开口,忍不住抬了抬眉毛。
缘行扭头看了看窗外,因天热,窗子开着,魔都醒得一向早,这时候已经有喧杂声传了进来,他缓缓道:“随缘而行罢了。”
陈宗沉默一会儿,突然又问:“您与桑梦玉女士之前认识?”
“不识得,没见过。”缘行面上重新挂起了笑,依旧淡淡的。
“原来是这样……”陈宗紧锁眉头,也知道可能再问不出什么,半晌后又道:“能让我们取点您的血吗?”
“可以。”缘行伸出左手。
陈宗看了眼他手腕内侧的纹身,然后招手。身后小伙儿便从跨包里拿了取血的工具。
可在采血的时候出了问题,任小伙儿如何用力,那针头却怎么也刺不穿缘行的手指皮肤。说了句得罪,换了耳朵,竟也是如此,连针头都折了,耳朵上竟连皮都未破,也依旧无法采集到血样。
陈宗二人这时终于忍不住倒抽口凉气,眸中闪现过一丝惊骇之色,这还是人吗?
缘行则始终低垂着眼皮,似乎看不到对方二人的窘态,微笑着道:“贫僧自己来吧。”说着取了小伙儿递过来的新采血针,很轻易地取了自己指尖的鲜血。
陈宗这时勉强收起惊容,打了招呼便带着人走了。
缘行将二人送出了房间,等门一关,立时长长的舒了口气。别看他方才应对从容,一副有道高僧模样,其实心里感觉比念上一天的经文都要累。
回身突又瞥见桌上的笔记本,恩,光顾着应付,东西还没给人家呢,不过想了想又自顾摇头,等等也好,暂时还不是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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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么完了?”陈宗二人一路沉默地出了宾馆,上车后,小伙儿有些闷闷地说了句。
“这就不错了,比起不知根底的桑梦玉,这个叫缘行的和尚好歹能算得上‘自己人’。观察他过去的轨迹和言行,对国家还是有归属感的。”陈宗一副笑呵呵的模样:“他不是还要待上几个月?来日方长。”
“科长,你说这帮都是什么人,?桑梦玉人前显圣,踏水而行不说,这个缘行和尚也真厉害,把自己练得刀枪不入了都,这是不是传说中的金钟罩铁布衫?”
“也许吧,只用五年就能达到这种地步,也真是神奇,也不知他与桑梦玉谁更厉害些。”陈宗挑眉道。
“这帮人没什么好的,战乱的时候不出现,这时候却一个两个都冒出来了。”小伙撇嘴。
“这种事情,谁说得准呢,但愿,这和尚是个好脾气吧!”陈宗突然叹道。
“我看这和尚挺好说话的啊!”小伙儿不解。
陈宗哼道:“你当刚才采血那出戏是给谁看的?还不是……”可他话没说完,怀里电话刺耳的铃声就传了出来。他皱眉接起,紧接着脸色大变,快速死启动了车子。
“怎、怎么了?”
“桑梦玉那边出事了。”陈宗铁青着脸,咬牙切齿地说:“一帮不要脸的汉奸,动了窦子昂……”
“什么?”小伙儿惊得声音都变了。
“通知盯这里的同事,千万看住了和尚,千万别让他再出去添乱。”说完这句叮嘱,陈宗驾驶的车子如离弦之箭般穿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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缘行将自己好好拾掇一番,僧袍昨天洗过得干干净净,鞋子也换了新的。
既然要去和一个高手谈判,总得注意下佛门形象不是?
但愿今天别出什么幺蛾子。他默默念了句,拎着棍子就下了楼。
嗯?谈判为什么要带武器?挨打的时候好歹……咳!真谈判不成说不好得切磋一番,咱有神通,不怂。
下的楼,却见一帮人正围着台电脑,讨论的颇为激烈,乱糟糟的,缘行却只能听清武功女人厉害等句子,心中一动,也靠了上去,可一看见电脑屏幕上的画面他恨不得给自己来一巴掌。
这一刻,他开始怀疑自己有乌鸦嘴的潜质了。也或者当初练习开光的时候不小心把嘴开了?而且程序一定是错的,要不然自己说什么,怎么会好的不灵坏的灵呐。
他看着画面中正执着长剑大杀四方的漂亮女人,心头涌起一阵无力……
第一百零五章 失踪
“情况怎么样?”陈宗快步地下了车,来到逆相阁健身会所,却只见一片狼藉以及收尾的警察。
“飞走了。”一个中年人颇有些沮丧地低着头:“她只说了句再也不会回来,就带着窦子昂从楼顶离开了,咱们的车实在是跟不上。”
“丢、丢了?”陈宗倒抽口凉气:“家里呢?”
“没回去,现在正调全城同一时段的监控……”中年人的声音越来越低。
“这特么什么事……”陈宗狠狠骂了声。
“今早窦子昂一个人出门,没想到刚开车就被人袭击了,好在桑梦玉及时赶到,她出手太快了,等咱们的人做出反应,参与袭击的人已经非死即残。”那个中年人指着电脑屏幕中的一段画面,咽了口吐沫,才继续道:“现在自媒体太厉害,这段画面被直播出去了。恩,已经请网监部门进行干预。”
“难道桑梦玉是对咱们的布置有什么不满?不对啊,这都几个月了,为什么早不说?偏偏选在这个时候?”陈宗眉头紧锁,口中喃喃地念叨。沉吟片刻,突然猛地一拍额头:“小李,快,跟我回去,找那个缘行和尚。”
他口中的小李,也就是早上为缘行取血的小伙下意识地跟着他上了车,等车子启动才反应过来,疑惑地问道:“陈科,咱们回去找和尚做什么?”
“之前一直合作的不错,桑梦玉为什么突然离开?你好好想想,这几天发生了什么事?”
“这两天,除了这次袭击事件,那就只剩下……”小李沉思片刻,终于恍悟:“您是说,因为缘行和尚,桑梦玉才突然离开的?”
“八成是的。”陈宗冷哼一声:“那和尚没说实话,他的来历一定不简单,否则桑梦玉不会感觉到危险,借着袭击事件脱身离开咱们的视线。”
车子风驰电掣行驶在路上,不知闯了多少个红灯,引得周围司机一阵谩骂,但陈宗根本无法顾及这些,他一边开车,一边在加密频道里联系留在宾馆的同事,以便了解缘行的最新动态。
“那个和尚在宾馆大堂停留了一会儿,又重新回房间了。”
“你们继续监视,一定要跟紧,就算暴露也无所谓,千万不能让他脱离视线。”陈宗吩咐了句,车子的速度再次加快了。
这时,小李的联络器响了起来,他接听后,汇报道:“科长,监控调出来了,两人已经出了城,但郊区所有的摄像头都监控不到,恐怕在刻意躲避。刘副局已经申请调用卫星进行搜寻了。”
“桑梦玉那种高来高去的人,想躲避个探头还不简单?只要她带着人往山里一猫,卫星的作用恐怕也不大了。”陈宗长叹口气:“但愿那和尚能多提供点有用的信息。”
而此时的缘行呢?他回到自己的房间,用宾馆的电脑搜索了几乎所有关于魔都今早发生事件的新闻,可惜还没了解到来龙去脉,网页便404了。
“要不要到事发地去看看?”他关闭电脑,有些犹豫。只是,事故现场肯定被警方或者安全局掌控了,他要怎么去呢?
这时,房门再次被敲响。
缘行开门一愣,疑惑地看着两人,这刚走才多长时间啊,怎么又回来了?
“抱歉,又来打扰大师了。”陈宗这时又恢复了往日的沉着模样,面上也挂着亲切的笑容,他身后的小李则敬佩地看着自己的科长,真心怀疑刚才还心急火燎连电梯都不愿等,拽着他跑楼梯的是另外一个人。
“请进,二位施主还有什么要问的吗?”缘行瞥了眼对方额头上细密的汗,一面将人让进房间,一面缓缓开口。
“桑梦玉带着窦子昂失踪了。”陈宗进屋后,也没客气,直接拉了椅子坐下。
“失踪?”缘行惊愕看他。刚才还在视频里见到她大杀四方呢,怎么又失踪了?
“是的,今早窦子昂遭到未知势力袭击,桑女士出手惩治了对方后,带着人出城离开了,我们暂时没法找到他们的踪迹。”陈宗笑眯眯地解释起来,只是视线始终停留在缘行的脸上。
而缘行此时则根本无心计较那种带着审视意味的目光,心中联系着金蝉,预想之中的没有反应。
自从那晚的长谈后,金蝉除了发布任务,竟然都不露面了,尤其是到了地球,隐得甚至比蓝星还要彻底,可他观察过这里的灵气,实在微弱得厉害,会有什么存在让金蝉如此忌惮?
对面的陈宗见他沉吟着不说话,慢悠悠地开口:“其实,窦子昂在桑女士的帮助下,利用内功的一些功用,笼络名人商贾,我们已经注意到他们了。后期发生了一些……恩,神奇的事情,经过一番波折,官方总算与桑女士取得了合作。只是……”他掏出纸巾擦了擦汗,又继续道:“缘行大师,您是不是应该解释一下您与桑梦玉女士的关系?为什么在见到您之后,她便连与我们的合作都停了,一定要离开这里呢?”这番话语气极为轻松,仿佛在开玩笑一般。
缘行仔细地听着,到了最后那句不由挑眉,似笑非笑地望着对方:“陈施主如何敢肯定是贫僧的原因呢?”说话的同时,心中却忍不住感叹,是不是贫僧的脾气太好,显得太好说话了?
“哈哈。”陈宗打了个哈哈,总不好直说一切都是自己的直觉吧?
“贫僧要去桑施主的家中看看,不知施主方便带路否?”缘行伸手取过一旁放置的斗笠戴在头上系好。
“方便,我这就去开车。”陈宗连忙起身。
“不必如此麻烦。”缘行呵呵一笑,一把抓住对方的胳膊,接着一个纵身,便自敞开的窗户跃了出去。
这番变故发生的实在太快,等小李反应过来奔到窗边,只见二人并未如预料中的一般落到地面,而是如瞬移一般的出现在对面五层楼的屋顶,然后在凄厉的惊叫声中,缘行带着陈宗又是高高一跃,竟如飞行一般直冲到相邻的楼宇,如此两三次便消失不见了……
第一百零六章 又又又想不出名字了
一路上,缘行或是使用神足通,或是运行轻功在屋顶穿行,倒是让陈宗好好地领略了一把比云霄飞车还要刺激的新奇体验,他只感觉耳旁风声呼呼作响,时而伫立于某处高楼的顶端,时而又进入某个偏僻的巷子。眼前的场景始终在飞快变幻着,只有在需要询问方向的时候,他才稍稍能得到一些喘息的机会。
从来不晕车的陈宗此时已经是胃里翻涌头晕眼花了,就这样,还要强打起精神努力辨认方向,因为他发现了一个可怕的事实,就算在他的指引下,这个和尚也带着他凭白转了好多的圈子,走了不少的冤枉路。这不是要人命吗?
这和尚也太坏了,不过稍微得罪一下,就这么报复自己。陈宗只能在心里默默吐槽,也暗自后悔,当时怎么就猪油蒙了心,觉得这个和尚脾气和善,非要言语试探呢?也幸好自己为人谨慎,没有做得太过分,否则这会儿不得早见阎王了?偏偏他还落在人家手上,还不敢多说半句。
缘行自是不知道这些,他觉得自己在对方的指引下,行进还是蛮顺利的,这么赶路不是比开车好多了?既节省时间又不怕堵车,多省事啊?
总之,两人非常非常顺利地到了桑梦玉所住的高档别墅小区。
缘行放开呕吐不止、几乎软成面团的陈宗,体贴地在旁等了片刻,看他能勉强站起来了,才没事儿人般地走到了别墅门外。果然,这里已经被全面监管了。
“如果桑施主只是临时有事出去,你们这般张扬,不怕得罪她吗?”缘行皱着眉,不解地问道。
“人家都说再不回来了,想来是不会在意的。我之前寻问过同事,房间内所有桑女士的个人物品都不见了,显然他们早做好了离开的准备。”陈宗脸色发白地附着墙面,打发了上前询问的同事,一边摇摇晃晃地引着缘行走进了别墅,一边解释着。
里面的装修很是别致,颇有种古典的韵味。只是里面来来往往的工作人员完全破坏了这份清雅。
“桑施主与你们说过关于贫僧的事吗?”
“没有。”陈宗捂着嘴,连连摇头。
“为什么突然离开呢?”缘行也是蹙眉,是自己的出现让她误会了什么?这桑梦玉说离开就离开,真是干脆利索。
“我们已调用极大的人力进行探察,连卫星都动用了,相信很快就能找到他们了。”过了好久,陈宗才总算稍微缓过劲儿,不过,他依然不敢直视缘行,因为之前太过刺激。一看到和尚那光头,他便觉得胃疼。
听说他们的安排,缘行却并不乐观,他很信任官府的办事效率,可作为先天高手,谁知道桑梦玉有什么隐藏手段?再不济,易容总该会吧?
他在地球停留的时间有限,到时自己一走,谁知对方会作出什么幺蛾子出来?所谓邪派,指的是不顾礼法仁义的一群人,他们做事少有顾忌,依之前的接触来看,桑梦玉这人的性格就很有些问题,实在让人捉摸不透。他可不放心将这么个定时炸弹留在老家。
如果对方铁心要躲,他还真没什么好办法。同时也有些庆幸,好在对方不是魔道中人,否则这会儿自己怕是得头疼的睡不着觉了。
想到这里,他突然转向正目光炯炯盯着自己看的陈宗,笑问道:“能否告诉贫僧,她与你们的所谓合作指的是什么?”
“早先,窦子昂气功大师的名头刚传出来的时候,我们并未在意,只以为是个江湖骗子,但桑女士实在不是安分的人,总会被监控拍到一些神奇的场面,我们才试着与其接触,并达成了合作。她替我们培训一些人员,我们则为窦子昂的生意提供一些便利。谁知道……”陈宗连忙上前解释,只是眼睛依旧盯着地面。
“培训……”缘行没有理会对方不太礼貌的举动,沉思片刻,右手不自觉摸到了胸口,接着笑了起来,扬眉道:“贫僧也可与官方合作,只是你们必须答应两个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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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在第二天一大早,远在岛城的秦父接到了某个研讨会的邀请,秦母则作为陪同人员一同参加。
早已接到缘行电话的老夫妻二话不说,麻利地收拾好行李,上了安全局的车。
车子一路奔波到了南方一处临水的度假山庄,缘行早早地便在道边等候了。
之后的日子恢复了平静,华国官府的效率不是一般的强,魔都那场“超人”事件已很快便完全平静了下去,再没升起一丝的波澜。
缘行就此安心地呆在山庄,一面陪着父母,一面教导几十个“弟子”习武。
他自然不会将自己学的传授出来,倒不是藏私,而是怕不适合。他只能按照之前所记载的小册子,一面教学一面整理归纳。终于,在一个月后有了套勉强能看并且效果不错的“教材”,这是准备在离开时交给官方的,也算结个善缘,万一以后再回来呢?
因为涉及到药材的服用,山庄邀请了几个老中医坐镇,秦父秦母也得到便利,一段时间的调理后,身体有了明显的改善。
缘行这段时间都是乐呵呵的,一是因为父母身体和心情的好转,二来他是真不着急了。
断断续续地从负责沟通工作的陈宗口中得知了桑梦玉穿越到地球发生的一些事情,使他心里更加有底。
两年前,桑梦玉以重伤之身突然被窦子昂带回到家中,最终两人发展成为恋人。
别看桑梦玉性情古怪,但对窦子昂倒真是一片痴心,竟甘心隐在幕后,为恋人扬名。于是窦子昂便从一个打工仔,一跃成为小有名气的气功大师。
只是桑梦玉实不是什么低调的人,往往做出惊人之举,自然吸引了官方的注意。
窦子昂倒是个明白人,性格也不执拗,从小到大的三观也很正常,在他的撮合下,桑梦玉勉强与官方进行了有限的合作。
至于布控在会所和他们家中的人员,与其说监视二人,不如说是保护无辜的人民群众,就怕桑梦玉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好在有窦子昂在,桑梦玉的脾气收敛了不知多少。恩,除了这一次,因为竟有人直接对窦子昂下手,一下让女高手暴走了。
得知这一切后,缘行更加放心了。
在现代社会,东躲西藏隐姓埋名的日子可不好过,这点缘行是深有体会的。除非真的藏在深山老林,桑梦玉或许不在乎,可窦子昂作为一个现代人,即便身边有一个大高手在,怕也坚持不了多久。更何况,为了隐藏身份,银行卡他们恐怕是不敢动用的,而身上现金能有多少?为了生活,他们会像缘行那样放低身段去卖力气吗?就算窦子昂可以,桑梦玉会干吗?
不出所料,没到两个月,安全局便有消息传来。某省Z市似乎发现了两人的踪迹,缘行立刻与陈宗坐上了军用飞机,半个小时便赶到Z市。
至于接下来怎么找,当他的天眼通是个摆设吗?
不过,出乎他预料的,还没等他动用慧眼,出了机场,他们乘坐的车子刚刚驶入市区,他便感觉有一道气机锁定了自己。
他连忙叫停了车,打开车门走了出去。一抬眼,便看到河对岸高楼顶端立着的纤细身影,手中持着的长剑,正反映着日光,分外明亮耀眼。
看来,桑梦玉也是不想躲了,可这里是闹市区,对方要搞哪样啊?
第一百零七章 比武之前
难道他要在这个闹市区再来一架?缘行心里一阵嘀咕,颇感头痛。
这时候他真不怕上新闻什么了,一是身后有官方的人跟着,善后问题不必操心,二是他停留的时间快到了,下次回来,也不知猴年马月,他一走,哪还管什么曝光不曝光。
他担心的是两人激战收不住手,万一伤及了无辜,那可就成罪过了。
好在,先天高手的视力也极为惊人,对面的桑梦玉见成功引起了缘行的注意,先前锁定他的气机便收了回去,宝剑也重新入鞘。
缘行环顾左右,见除了陈宗外没人注意到自己,便抬腿,一个神足通掠到了河中心的一条沙船上,然后又一个迈步,瞬间到了河对岸。
而这时,沙船上的工人也只觉眼前一花,都以为是出现了幻觉,仔细看了看没有异样,便不在意了。只有车上的陈宗一个劲儿地吹促司机开车,希望尽快绕到对面去,因为他可真怕这两位祖宗闹出什么幺蛾子。
缘行特意找了个视觉死角,等转到街面上,四外行人竟都未发现异常。再抬头,楼顶上已没了桑梦玉的倩影。
他并不着急,而是耐心地站在街边等候,因为对方引着自己过来,是一定会现身的。
果然,没过多久,一个古装女子自一条小巷内走了出来。她长发披散于后,只简单地束着,白色汉服极为华美精致。白纱覆面,额头露着蓝色水滴的图样,整个人看上去有种古典且神秘的美。
这里属于省会城市,经常有明星大腕出现在街头,汉服爱好者也多,按理说这女子的打扮也并不算出奇,可偏偏她的气质太过特殊,与那身古装实在太贴合了,自然还是引起了一些人的关注。
她缓缓地走过斑马线,腰间环佩叮当,伴着一把嵌着宝石的剑鞘,红色的剑穗与白色裙摆随着她的步伐肆意地摇动。
终于,在一片赞叹声中,她停在了一个年轻和尚的面前。
缘行也根本无心在意四周驻足观望的行人,视线始终在女子的身上,见她走近了,才合十问好:“见过桑施主。”他语气淡淡,无波无澜。
“我正找你有事。”桑梦玉环顾左右,微微蹙眉。
缘行今日未披袈裟,一身灰袍站在路边,其宁静祥和的出尘气息也挺引人注目的,如今这两个站在一起,还真像古装武侠电影里走出来的人物。“咔嚓”一声轻响,终于有人忍不住按下了手机的快门。
这种情况下自然不便多说,两人很有默契地往偏僻的地方拐,他们走得看似不快,却远不是平常人能追上的,没多久就甩开了身后的议论声。
挑了间咖啡店走了进去,现在的时间是上午九点左右,也非周末,所以咖啡店很冷清,正是聊天谈判的好时辰。
找个光照好的地方坐了,随便点些东西和饮品,之后便如较劲一般,两人相对无言,谁也没有先开口说话的意思。
年轻服务员那满怀好奇的视线不自觉地在这两位顾客身上扫来扫去,只是两个人一个垂眸凝思,一个认真把玩着手指头,气氛显得极为怪异。
等她将手冲咖啡和甜点放到了桌上,也只有那个和尚点头说了声谢谢。
也不知脑海里构思出了什么样的狗血剧情,没多久,咖啡店里轻缓的音乐声变了,壁挂音响里传出来一首缘行很陌生的歌。
“……我由东,寻一径佛光!一藏过往、临风走马长安道。也曾是、韶华清朗端方好模样;二藏衷肠、从师结友意气扬。也曾对、咫尺江流浩荡念高堂;三藏思量,醉里拈花留一笑。也曾记、满园春色春光影成双。想我今生,藏不得好梦一场。且随那、暮鼓晨钟,梵声轻唱……”
缘行听得有些入神了,等歌曲放完,不觉唏嘘长叹。
“怎么?听这首歌想到自己了?”桑梦玉已摘掉了面上,缘行神思不属之时,她面前的点心已经消失了一半,这种奶油制品似乎很合她的口味,眉毛不禁翘了起来。
缘行缓缓摇头。这歌唱的咋一听上去似乎与自己的际遇贴合,但有两点不同,他容颜未老,更没有一个在路上等待的姑娘。
之所以感叹,实是最后一段那句“十万八千去路长。从今后、萍水聚散旧地亦他乡”勾动了他的心思。
“桑施主今日现身,不知找贫僧何事?”挥散繁杂的思绪,缘行盯着桌边冒着热气的咖啡,缓缓开口。
“不愿躲了,这几个月无聊得很,更极不自在。”桑梦玉放下小勺,也挺值了身子:“官方追得紧也就罢了,你参与进来怕是要抓我回去的吧?可你并不是云州之人,那么,能告诉我,你来自哪里吗?”说罢,她的目光紧紧瞄上缘行的连。
“贫僧生于此长于此,还能从哪里来?”缘行坦然面对她审视的目光,一字一顿地说道。
“本地人?”桑梦玉瞧出他并未说谎,心中大感意外的同时也升起了一丝骇然,她来地球时间也不算短,这里什么坏境自然清楚,实在想不到这样的一个地方竟然还会有缘行这种高手存在,更加恐怖的是这人身后势力,一个三十左右岁的和尚就有半步先天的修为,那隐藏在幕后的老家伙呢?
“不错,贫僧不但是本地人,还知道施主来自哪里,之所以主动找寻施主,只为了将您送回去。”缘行微微眯起眼睛:“这里毕竟是异地他乡,灵气也微薄得厉害,哪有您来的地方好哇?”看出她眼中的忌惮之色,知道对方误会了,但他可没有解释的义务。
“这里挺好的呀,食物好吃,衣服漂亮。”呆愣半晌,桑梦玉突然笑了,将身子重新靠向沙发,话语中带着懒洋洋的意味:“我可没玩够呢。”
“您这样说便没意思了,既然不想回去,又何必主动现身?”缘行伸手取了小勺,一边搅动着咖啡一边似无意地问道:“不知窦施主在何处?你们吵架了?”
依照对方的手段,这天下哪里去不得?恐怕真是发生了什么事,才让她主动暴露自己。至于吵架,也只是按照常理推测罢了。生活无忧时还好,可在窘迫的环境下时间长了,一些平常被掩盖的矛盾早晚会爆发出来,尤其是两人三观有很大差异的情况下,更是如此。当然,这些都是安全局某些顾问的猜想,如今看来还挺靠谱的。
桑梦玉面上闪过一丝的不自然,哼了声:“他在很安全的地方,不劳你费心。”
“无论如何,您都必须离开。”缘行正色道。
“也不是不行,但你必须与我打过一场,你要赢了我自会离开。但你若输了,不但需要再插手我的事情,还需劝服官方不再追索我与窦子昂二人。如何?”
缘行沉吟良久:“贫僧代表不了别人,只能尽量一试。”
“你说服不了,师门也不能吗?”桑梦玉挑眉。
缘行沉默。
“名门正派就是矫情。”桑梦玉轻哼了声,想了想,突然指向窗外的街道:“今日你我在此地比试如何?”
“这里?”省会城市里大战一场?这可不是高调不高调的问题,这是搞事啊。
桑梦玉见他犹豫,冷笑开口:“我自来后,稍活动手脚,窦子昂那呆子便会说三道四,其实,本地官府若是知道他们面对的是什么人,岂会这般嚣张?”顿了顿,又道:“我很不讨厌你们这里的人,也该让他们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力量,对待强者,好歹还能多谢敬畏。”
那是您没挨过炮轰的滋味儿,缘行强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合着这人来地球这么长时间,电视电影没看过?整天就顾着谈情说爱了?
只是听到对方最后一句话,再忍不住了,也冷笑:“施主以何种身份敢说这些话?先天吗?”
“先天便足够了,难道不值得尊敬?”桑梦玉却没有在意他的态度,台着下巴指着外面的行人:“这些人平凡、媚俗、丑陋、浮躁、毫无同情心……身上一大堆的缺点,谁会喜欢?”邪派讲究的就是随心所欲。最近被安全局追得凶了,身旁又没有窦子昂劝解,心头的怨念这时候一下子涌了上来,看这个世界自然越看越不顺眼,一门心思准备报复社会了。
“贫僧喜欢。”缘行已压下怒气,面上重新挂上笑容:“什么样的人,看什么样的风景,贫僧觉得这里很好啊。”
“你……”桑梦玉狠狠瞪他一眼,干脆不再讲理:“我若一定在此比试又如何?”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你怕伤及无辜吗?放心,我会注意的。”
缘行依旧摇头,他对官府可是忌惮得很,也真尝试过挨枪子的滋味儿,万一两人闹大了,华国军队可不会惯着他们。
“真怂。”桑梦玉撇嘴,沉默半晌,才又道:“那江边如何?”
缘行这时却犹豫了,原本还想拒绝,这不是怂,而是低调。可转念一想,不论普通人如何,官方是一定会做善后的,让他们对超凡武者有些正确概念也好,谁知道以后会不会出现类似的事情?
“无论输赢,施主必须告知您穿越过来的准确地点。”他加了一个条件,这万一比输了,好歹还能将通道封上不是?
“好……”桑梦玉应得干脆,在她看来自己乃先天高手,对付九阶的武者哪里都是一样的。
二人商议完毕,喝咖啡的喝咖啡,吃点心的吃点心,再不说话。
这种沉默持续着,直到点心吃完,咖啡也喝光,他们还是没人开口,一个继续玩手指,一个索性盘腿入定,气氛就是这样诡异。
许久之后,最后还是桑梦玉没有和尚那样的气定神闲,忍不住先开口了,她讽刺道:“活该你去做了和尚,这时候不是该男士买单吗?”
缘行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掏手机,可下一刻傻眼了,他来得匆忙,手机落车上。
很好,一个先天,一个半步超凡,两个大高手比武之前要先吃顿霸王餐吗?
第一百零八章 江上
满头大汗的陈宗走进咖啡店的时候,缘行真是长出了口气。
他其实连本地报纸的报道标题都想好了,《霸王餐:光头和尚与古装美女不得不说的悲伤往事。》
恩,自己又会在地球当一把网络红人。
对面的桑梦玉的神情竟然也放松了下来,直起了身,给缘行递了个眼色,便走出大门,经过陈宗身旁时,还给了对方一个大大的白眼。
缘行摸了摸鼻子,起身要去外面停靠的车子上取自己的手机付账,结果被服务员拦下来,正自为难,那边陈宗是何等精明的人,急忙上前:“我来吧。”缘行这才脱身。
等出来,缘行已经从车上取了自己的棍子。
“你们这是?”陈宗不解问道,心中却升起不妙的预感,果然,缘行表情淡淡地回了句:“切磋。”
“这里?”他惊问。
“江边。”桑梦玉翻着眼皮,一副不太满意的样子。
陈宗擦了把汗,连忙拿出手机一通电话联系。一边调集人手做安排,一边在内心吐槽。还好不是在闹事,可这时江边人也不少啊,这俩祖宗可真能搞事。
当然,面对两位大佬,他也只能强压下不满,脑子飞快地转着,思考善后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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缘行到了江边,这里之前闲逛垂钓的人都被安全局紧急调动的人手清出去了,四外空荡荡。至于远处零星的一些围观的人,则无关紧要了。这很低调,不至于闹到最后无法收场。咦?那些摄像机是做什么的?伪装还是为了记录,也不错,既达到自己的目的,又不至于闹得太大,很符合贫僧的行事风格。
他这边满意了,桑梦玉则是嗤了声,却也没再说什么。
“逆相阁桑梦玉,请指教。”她郑重神色,抱拳说道。
后者合十回礼:“禅宗缘行,请指教。”
陈宗站在远处,看着江边石台上的二人,心潮激荡难平。
他们部门乃至国家所有的监察部门,对这两个人的调查研究一直没有停止过。之所以没有阻拦眼前这两人的比试,一是知道自己说什么都无用。二来,他未尝没有通过这次比斗探探两人根底的心思。
来历成迷的桑梦玉性情有些古怪偏激,可不知为何,这样一个人做事竟然很低调,与窦子昂相恋后,更是如同往常人一样生活,若不是几段监控录像无意中被官方注意到,只怕这时还在家当个小女人呐。
相比性情琢磨不透的桑梦玉,缘行和尚的出现才是最近的大收获。
这可是一个生活痕迹完全可查的人,通过DNA验证,也确认是已登记死亡的秦空。此次假死五年后重新现身,无疑给了自己这些人一个机会,可他口风极严,对自己这五年的经历讳莫如深,自己等人也没有办法。
难道,这些拥有超凡力量之人的行事风格都是这样的吗?
是的,现在官方已完全确信了这世上确实存在着超凡的力量,只是,这些人厉害到什么程度,就只有凭借今天这场比试定下结论了。至于之前窦子昂表面上声称的气功什么,到底太过虚幻,远不如真正打一场来得直观。
他这边心思辗转,那边的两人这时已经斗在了一起。他们在空间有限的石台上闪转腾挪,以快打快战得非常激烈。
不同于上一次的被动防守,缘行武器在手,倒是攻击的比较多。他棍法已然出神入化,一招一式不带丝毫匠气,如羚羊挂角无迹可寻。而桑梦玉也沉浸剑道多年,其先天修为也不是凭白得来的。两人你来我往,单凭招式对决竟是不分上下。
陈宗目不转睛地看着两人比斗。桑梦玉便罢了,他接触不多。可缘行和尚的能力他可是深有体会,现在回想还忍不住头晕呐。
所以,他知道目前虽然两人打得很惊险刺激,却只是热身。
果然不出所料,没多久,两人的攻击速度越来越快,甚至用肉眼已经分辨不出二人的动作了。
“这还是人吗?”他身旁有人低呼出声。
这才哪到哪啊?陈宗撇嘴,只死死盯着场中。这时,桑梦玉突然一个变招,整个身体腾空而起,缘行长棍一点石台,紧随其后,而在他脚跃起的瞬间,那座石台竟然在两人的战斗余波下寸寸裂开了,最后轰地一声,垮塌入江面。
原来,方才虽然看似两人只用招式对攻,其实已经用上了真气。普通材料的石台自然承受不住他们这般高强度的摧残。
石台被毁,两人却都没有停止攻击,身在半空,攻守仍在继续,他们一直打到身子下落到水面,依旧你来我往。
身旁几人的抽气声很大,陈宗却早有心理准备,扫了身周一眼,继续凝神观看,这种亲自在现场观摩的机会实在太难得了,他可不愿放弃任何一个细节。
不过区区江水,怎能难住两位高手?他们踏水而行,没了石台,空间更为广阔,他们施展起真功夫来自然再无限制。真气运用起来也再无顾忌,一时间剑气纵横,棍影重重,弥散的气劲在江面荡漾扩散开来,激起层层波浪,而且有越来越大的趋势。
“没想到电影中的场面并不是虚构的啊,这也太……”
还是那个多话的人,陈宗懒得回头,正要回上一句,面色却突然大变。
只见前方江面上,正缓缓驶过一艘客船,江面这么大的动静,已经吸引了船上旅客的注意,纷纷走到甲板。更不妙的是,缘行二人激斗正酣,似乎都没有发觉战场上闯入者。
其实,陈宗这时候也知道事情掩盖不住了。两人的武力值已经超乎他的想象,实在太过惊人,这般大的动静不说江边的民居,就他身后的隔离带外,不知有多少双眼睛正盯着这里呢,想瞒也瞒不住,后期只能靠网监部门发力了。
但他实不希望有人在这里出事,到时他一个行事不利的锅是背定了。
希望他们能够注意些,不要伤及无辜才好。
他在心里暗暗祈祷着。
其实他完全是多余了,身为高手,四外有个风吹草动都能察觉,更何况是那么大的一艘船了。
缘行最先察觉,有意地调整了方向,桑梦玉也无心与普通人为难,两人便极有默契地转移战场。
只是,船上的旅客却是不领情,反而一个劲儿地吹促船长靠近。甲板上手机闪光灯一片连着一片,荒缪至极的,里面甚至还有起哄加油的作死之辈。
即便对决的是一个先天高手,也明知马虎不得,但是缘行还是忍不住转头看了一眼,方才喊他法海死秃驴的是哪个?
好在桑梦玉并未趁人之危,竟也朝客船狠狠瞪了一眼,那帮游客中的疯言疯语中,可不光只有针对和尚的。
见两人停止了打斗,反而转向了自己的方向,客船上的人到底还知道轻重,手机放下,方才喊话的人也缩回了人群,一片寂静。
“还打吗?”缘行问道。
“未分胜负,为何不打?”桑梦玉哼了一声。
缘行则是眉头紧缩,心里只觉得奇怪,虽然称为半步超凡,可他毕竟不到先天,按道理不是桑梦玉对手才是,要知所谓先天,乃精气神和之态,可联通天地,收纳灵气为己用,虽只是超凡之路的开始阶段,却也绝对不是自己这种九阶能抗衡的。
可方才打了那么久,对方虽然很难对付,却完全没有碾压自己的势头,这不对啊,难道之前判断失误,对方根本不是先天?
想到这里,他开启慧眼看向对面不远处的女子,可在看清之后不禁就是一愣。
“还打不打?”桑梦玉这时也没了耐心,见他不动,率先出剑攻击。
缘行这才强自压下心头的惊讶,开始认真面对。
两人再次战在一起,而随着战斗时间的加长,先天的优势便突显了出来,缘行渐渐有了力竭之感,可桑梦玉的攻击力道竟没有减弱半分。
缘行无奈,只得运用起来神足通,只见他身形在水面上消失,瞬间出现在桑梦玉身后,而在对方抵挡住一招后,又再次消失不见,如是几次,桑梦玉周边竟似同时出现了数个和尚的身影攻来,一时叫她难于应付。
而就在她惊骇于缘行非凡手段时,缘行的最后一招终于杀到,他手中长棍直刺对方肚子。
桑梦玉此时已经无法再用宝剑格挡,偏偏她性子倔扭,在这种紧急的时刻,竟然挺身而上,准备用腹部迎接这一击。
她这般反应,反倒叫缘行为难了,长棍在半空生生被他停住,突觉肩膀一痛,原是桑梦玉趁此机会长剑已经攻了上来,直接刺中。
“什么?”桑梦玉只觉手中长剑似乎刺中了坚硬的钢板,无法再进。这个和尚也不知练的什么炼体功法,自己削铁如泥的宝剑除了损坏了他的衣服,破了点皮,竟然连滴血都未流。
“不打了。”她气馁地收剑入鞘,立于水上不再攻击。
缘行缓缓平息方才强自停招而翻涌的气血,过了好一会儿,潮红的面色才渐渐恢复了正常。
“原来你看出来了。”桑梦玉回想方才战斗的情景,有些别扭地转过头:“现在我伤不了你,这局算我输了。”说罢,却是不自觉地轻抚了自己的肚子。
缘行却并没有即将完成任务的喜悦,只看着她的动作,内心纠结。怪不得桑梦玉会主动现身与自己谈条件,也怪不得她的实力差正常先天那么多,原来是怀上了孩子。
异界来客怀了地球人的孩子,这个孩子出生后算地球人还是异界人?自己要将这对夫妻分开,孩子岂不是没了父亲?那么问题来了……
异界到底有没有妇产医院?
第一百零九章
“你说,我一剑将那船劈开怎样?”桑梦玉瞥着又重新开始闹哄哄的客船,淡淡道。
缘行“……”不过叫你一声女妖精,何至于此?
不过,他还是下意识地踏水挡在了面前。
“怎么?和尚就没什么想法?人家可还骂你秃驴呢。”
缘行面色抽搐一下,解释道:“只是几个不着调的,何故牵累整船人?”你信不信,你这边劈船,那头火箭弹就敢往你头上放。
“怂。”桑梦玉吐出一个字,脚尖轻点水面,身体呈美丽的弧线直奔客船而去,骇得缘行赶紧跟上。
不过对方并未如她所言的动手攻击,而是跃到船上后如飞行一般地绕船一周,她身姿曼妙,腾挪间目光始终在噤若寒蝉的人群中搜寻着,可能是船上人太多,一时间竟没有发现之前出言不逊之人,只能冷哼一声,在临到侧面时身子坠下,伸手在船身上拍了一掌,然后接着这股力道反向纵跃回去,几个起落便到了江堤之上。
紧随其后的缘行也扫了眼人群,又看了看船体上那骇人的掌印,轻叹一声不再理会,也往回飞奔,只是在离去前,他转头看了眼对岸的小区,眼中闪过一丝忌惮。
“那些武器再厉害,打不到人也是白搭。”桑梦玉嗤笑。
缘行则沉默,他是上过战场的,自是比对方要明白的多。不愿深说,便转移话题道:“七日后送施主离开如何?”
这次轮到桑梦玉沉默了,她良久才轻叹一声:“也好。”语气飘忽,竟带着份落寞。
缘行自打与她见面,还是第一次在对方身上看到惆怅的情绪。
他眼睛瞄向围观的人群,其中有个畏畏缩缩的身影很眼熟。
先天高手的眼力虽不及他的天眼通,可距离不远,桑梦玉自然也看到了,不由冷哼出声:“这个呆子。”言罢将头扭至一旁,再不向那个方向看一眼。
看来真吵架了,这是分手了?从未谈过恋爱的直男和尚在心里有了猜测。虽然有些不地道,但他着实松了口气,总算不用夹在中间做恶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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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做下约定,桑梦玉便不必再躲着官方了,大大方方地乘坐高铁回了魔都的家,缘行也心满意足蹭来时的飞机返回,还有两个月的时间陪在父母身边,他当然不肯浪费时间。
可是,许是这场比斗的动静闹得太大,回到山庄后,缘行便发现自己再也无法像之前那般悠闲惬意了。
各种来自安全局明里暗里的试探变得多了起来,饶是好脾气如他也感心浮气躁了。
转眼到了比武后的第六日,送走了某个热情得过分、自称是陈宗领导的家伙,缘行慢悠悠地回到自己住的别墅,只是,在进门的刹那,面上郁郁的神情瞬间被笑容代替。
秦母已经做好了饭菜等着,他洗了手,坐下便开吃,一边吃还夸赞母亲的手艺。
“你一天只吃一餐,即便加上药膳,这身体的营养能跟得上么?我听说你们出家人也是可以吃三净肉的,你怎么不吃?”见他一个人吃了两大碗饭,秦母有些忧心地问道。自己孩子从小就是肉食动物,这突然改吃素了,尽管经过这么长的时间,她仍觉的无法适应。
“以前也馋过肉,现在已习惯,早不想了。至于营养……”缘行笑着解释:“您看我这不是挺健康的吗?”或许天禅寺中那顿野猪肉确实让他印象深刻,但随着修行时间的延长,或许是因为习惯,亦或者是因为修为的精进,那种食肉的欲望是真的没有了。
秦母见他除了瘦了些,倒也没有营养不良的迹象,便也犹豫着信了。倒是秦教授反常地一眼不发,面上沉寂。
饭后,秦教授将缘行叫了出去,行走在林间的石子路上,他突然开口道:“明天我和你妈就回去上班了。”
“啊?”缘行有些意外,还有两个多月呢,没想到父母会提出离开。
“总不好将那些学生一撂就几个月。”秦教授拍着他的肩膀,笑了声:“办完了事,你也早点回山吧,不要在这里多做停留了。”
“他们打扰到您了?”缘行面色一沉。
“没有。”秦父摇头:“你陪在身边,他们怎会找我?只是……”他顿了顿,叹息道:“你的处境,我与你妈都看在眼里,你既然不开心,又何必勉强自己呢?”
“我……”缘行愣了愣,准备出口的话突然哽住了。
“我不知官方为何如此看重你,但你不必委屈自己,更别怕连累我们。”秦父依旧笑着:“只要你强,我和你妈会过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好。”
缘行垂眸低声一叹,他怎会不知这些道理,只是,这一去不知何时才能再次见面,他有些舍不得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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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也就是与桑梦玉约定的日子,缘行怀着复杂的心情送别的父母。然后收拾了自己的行囊,在陈宗的陪同下坐上了开往魔都方向的汽车。
车上,陈宗的眼睛一直盯着缘行身边的背包,过了很长一段时间,终于忍耐不住,问道:“大师,您带着背包,这是要直接回去吗?”顿了顿,又皱眉:“我记得您之前打算再呆上两个月的,怎么突然要回去了?”
“送走了桑施主,贫僧的事情办完,再多留已是无意义,自然要回返。”缘行正色说。
陈宗的面色僵硬了下,才又道:“那您何时再返回?”
“说不准,也许很快,也许……”缘行满怀惆怅地说道。
“留下来多陪陪父母不好吗?”陈宗叹息,
缘行眼望着车窗外飞快闪过的风景,默然无语。
见他不说话,陈宗犹豫良久,才小心翼翼地问道:“那培训的事情怎么办?您可是答应要将这些学员教好的。”打一开始,缘行便对自己的目的未做隐瞒,安全局早知道这个和尚去找桑梦玉就是为了“劝”她回去,官方没有立场干涉这些高人之间的私事。但两人都走了,这培训的事情岂不是半途而废了?是以,他不得不问个清楚。
“贫僧自有交待,施主不必担心,我是不会令您为难的。”缘行深深地望他一眼。
这时,车子已经驶入距离魔都不远的一座小镇,左拐右拐,到了一处小山下停了。
这里便是桑梦玉指定的回归地点,只是,缘行与陈宗下车沿着山路登至山顶,看到伫立场中的两人,不由一愣。
白衣女子正是桑梦玉,可她旁边站着的青袍古装打扮的男人……
缘行看着两人紧握在一起的手,眼角直抽抽,不是,说好的分手呢?
这才几天啊?你们又和好了?
那贫僧该怎么办?再打一架么?
第一百一十章 戏
“贫僧如约而来,施主能否告知您穿越来的地点?”缘行走上前去,撇了眼两人紧握的手,开口问道。当日江边比斗,他也直接询问过,可惜对方一直不松口,只说到了今天再说。现在也该到坦诚布公的时候了。
可桑梦玉还没搭话,她身边的窦子昂却急了,他摆手发声:“这位师父,能否打个商量,我们……”
他的话没说完,因为一旁的桑梦玉猛地拽了他一把:“这是赌斗订下的,岂能轻易更改。”见爱人一副着急的模样,又放低了声音,柔声劝慰:“好了,既已决定同我离开此地,便不要再多说了。你怕人家不让你走吗?佛门怎会坏人因缘,是吧大师?”最后一句明显是对在场唯一一位和尚说的,而她这次竟出奇地没再以小和尚称呼缘行。
缘行垂眸,淡淡回答:“若窦施主愿舍弃这里的一切,贫僧自然不会阻拦。”
桑梦玉闻言挑眉,对着窦子昂笑了下,才又说:“我当日出现的地点离这里不远,咱们去看看?”说罢,也不等缘行点头,抽出被爱人紧握的手,率先朝小区外面行去。
缘行自无不可,而窦子昂则长叹了声,郁郁地拖着旅行包一同跟上,至于送缘行来的陈宗,早跑到车边开车,在后面远远缀着。
这时正是上午,又逢休息日,魔都街头的人不少。白衣的古装美女与个光头和尚并肩而行,后面一古装男拖着个与自身打扮严重不搭的超大旅行包跟着,不过在这里,奇形怪状的人实在太常见了,这三人组合还不值得引起太大的关注,顶多感叹几句这队coser的颜值还不错。
“这里其实很好,虽然灵气微薄些,可这里的人过得实在太舒服了,吃的住的用的无一不精,虽也有自己的烦恼,日子却是安稳。”桑梦玉扫了眼车来车往的街道以及两旁华丽耀眼的高楼,突然轻叹起来,满怀惆怅地幽幽道:“不似我来的云州,江湖纷争不断,官府横征暴敛,民生困苦凋敝,就算我这等有门派庇护的人,在吃用方面也远不如这里一个普通人家。”
缘行默然,古代他生活过,那里是个什么条件,他自然再清楚不过。
他不说话,桑梦玉似也没心情再说下去,一路沉默的走着,两人看似在漫步,其实行得很快,没多久竟然到了一栋大型商场面前。
缘行皱眉看着面前的购物中心,疑惑地问道:“真是这里?”
桑梦玉神色郑重地点头道:“当日就是在这里醒来的。”说罢扭头看向身后,窦子昂正拖着沉重旅行包一步一步地朝这里迈着步子,虽被落下很远,却仍奋力地追赶着。她不由笑了起来:“然后被这傻子捡回了家……”
好一口狗粮,缘行默默吐槽,见对方进了商场大门,他赶紧跟了上去。一进去便是个室内广场,悦耳的音乐声中,虽然因为假日,这里的人也不少,却完全没有想象中那般嘈杂。
“事情不对,这里没有空间节点的痕迹。”突然,一句金色的文字快度浮现在缘行的面前,他不由一惊,下意识的一个侧身,刚好躲过袭到面前的一道劲风。
“施主这是何意?”后侧两步,他沉着脸问道,暗地里则提高了戒备。
“小和尚的反应倒是挺快。”桑梦玉意外地看他,然后叹了口气,似乎为没有一击奏效而遗憾。顿了顿才又道:“我是因被人追杀才无意中到得此地,你可知晓?”
缘行默然,当初第一次见面,他便从对方的话里推测出了一些,但他那时根本不知真假,现在?更分辨不出了。
细细想来,先前那感慨撒狗粮也八成是假的,那一番做派,根本就是为了降低自己的戒心,然后趁机偷袭,若不是金蝉提醒,这次只怕真要着了道。
见他不答,桑梦斜睨冷笑:“我若怀着孩子回去,处境会很危险,仇人上门,我自是不敌,到时一尸两命,这便是你们佛家的慈悲吗?”
“施主这又是何苦?先不提已过去了几年时间,就算施主的仇人在外面搜寻守候,贫僧也能保您平安无恙。”缘行抬了抬眼皮,事实上因为任务完成有望,他前几天还真联系上了金蝉,对方保证能将桑梦玉传送到安全的地方,若不是她死活不说时空节点在何处,哪用这么麻烦,早早就开门将她传送走了。当然,这些他不能说出口,恩,就算说了,依对方的性子,估计也不会信。
果然,桑梦玉闻言只是冷笑:“这话,我不信。咱们再比过一场。我保证这次你若赢了,真的乖乖回去。”
“施主还有何诚信可言?”缘行挑眉,也跟着冷笑:“你上次不是贫僧对手,这次又能如何?”
“未必。”桑梦玉却显得很是自信:“我之前已见识到了你这和尚的假慈悲,如今身处此地,这么多的平凡人,我自是无所顾忌,你却缩手缩脚,还能赢我吗?”
卑鄙。缘行暗骂了一句,扫了眼周围聚拢过来看热闹的人群,只觉头疼。
桑梦玉见了他渐渐铁青的脸色,面上笑容越发的甜美:“刚来的时候,我其实很不习惯这里的环境与生活,数次返回那地方,希望能够回到云州,却始终无法如意。可听你的意思,似乎送我回去很容易。凭什么?凭你一个真气还不能外放的九阶小和尚?你身上怕是有什么可以穿梭……”她想了想,才继续道:“穿梭两个世界的宝物,不如给了姐姐,这样你我不必再争斗,这里的凡人也可得到平安,我呢,老老实实回去,永不来此,如何?”
不,你说的话贫僧现在一个字都不会信,先不说有没有能自由破壁的东西,就算有,而我脑袋进水真给了你,谁知道你会做出什么事情来?还永不来此,怕不是要将门派都搬过来吧?到时贫僧一走,这里岂不天下大乱?
第一一一章 斗
“施主以为,单凭阴谋诡计便能打败贫僧吗?”说着,他从腰后掏出了两节短棍,双手一拧,一根长棍便已成型。虽然自己被阴谋算计,可缘行竟出奇地没有感到什么生气的情绪,任务提示中那句邪派高手,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所以,他也不是一点防备都没有。恩,起码武器随身带着呢。
“若非实力下降,你个小和尚怎会是我的对手?”桑梦玉面上笑容收敛,一双美丽的大眼睛死死地盯着他,冷然道:“打赢了一个孕妇,你说得倒是挺理直气壮的啊。”
听得这话,就算是个厚脸皮的都守不住,更何况缘行和尚了。他神情微微一滞,可就在这分神的一刹那,对方的宝剑已然攻到。
真阴险,缘行抬棍防守,他武器不如人家,不敢直面硬扛,稍微倾斜了棍身,才抵住临身的剑锋。
“dang”的脆响,武器碰撞在一起,然后又在瞬间分了开,与上次比斗不同,桑梦玉似乎没有与缘行缠斗的心思,也不再试探,直接上手便是杀招,竟用上了真气。
“刷”一道剑气擦过缘行的身体,直接击在广场的立柱上,一声巨响,天棚似乎都在摇晃,然后那根立柱在恐怖的劲气下,一寸寸的龟裂开来,好在里面的钢筋没断,否则这将是一次恐怖的坍塌事故。
可这样也很危险了,缘行身影消失在原地,运用神通来到一个搂着熊宝宝的小女孩身前,将她一把抱起,快跑了几步才停下,几乎就在他离开的刹那,棚顶有大块的玻璃掉下碎裂,若晚了半秒,这里无疑将会发生一场人间惨剧。
而反常地,桑梦玉竟没有趁机发难,反而怔望着那块偏偏碎裂开的玻璃,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孽障!”将孩子交给已经吓傻了的家长,饶是缘行这样的好脾气,这时也忍不住发火了。这可是人来人往的公共地点,她这般无所顾忌的施为,明摆着不将人命当回事。
缘行手中长棍颤了颤,一个闪身到了桑梦玉的近前,这次竟是主动的含怒出手。长棍带着凛然,直奔对方头顶而去。
桑梦玉经过短暂的失神,此刻也清醒过来,面对裹挟着如山气势的长棍,冷笑了一声,三道凌厉的剑气反击而来,只不过,这次的真气收敛了些,只对准被缘行的面门、胸口及小腹,两人又战在了一起。
之前见一个古装美女抽出了宝剑,以为是商场安排的节目,流连商场的顾客们都饶有兴趣地聚拢围观,甚至拿出了手机进行拍摄,毕竟这么养眼的美女可不常见,只那演和尚的差了点,但颜值也算及格。
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实在出乎预料,明明是时下流行的真人演出,却没想到表现出了电影般的效果,打斗精彩不说,这道具弄得也真,看,立柱都裂开了。
直到那块玻璃掉下,他们才反应过来,场面瞬间变得落针可闻,死一般的寂静。
“杀人啦……”一声喊破天的尖叫响起,时间静止般的氛围被打破,人们哪里还管什么拍照,蜂拥着往商场大门跑,生物的本能让他们想要远离危险的战斗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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窦子昂之前一直被甩在后面,远远的看着缘行二人进了商场,他还在奇怪,发现桑梦玉的地方明明是在江边,离这里可还挺远呢,也不知为什么要到这里来。
也许是买什么东西?他拖着沉重的行李箱跟了一路也累了。懒得进去,索性站在停车场等候。自从重归于好后,虽然感觉自己女朋友怪怪的,可他只以为是因为要离开地球的缘故,其实孤儿出身的他倒是无所谓在哪里,只是有些担心女友生产后的护理以及产前产后抑郁的问题。
正发愁呢,正见陈宗停好了车子走过来,魔都这地段,开车竟然没有走路快,也是少见了。
毕竟两人之前也算熟悉,如果自己走了恐怕就没法见面了,正打算聊上几句,身后的商场突然传来刺耳的尖叫声,愕然转头,只见商场内的人们正争前恐后地往外跑,口中还不断嚷着什么杀人,恐怖分子之类的话。
这是出事儿了?他还在发愣,那便陈宗已经反应过来,一拍大腿:“这俩祖宗。”撂下这句便逆着人流往里面挤。
窦子昂怔仲片刻,紧接着面色变得煞白,也跟着想跑进去,可没走几步就停下了。
因为他远远的看着有一灰一白两道身影从商场侧面的三楼飞了出来,带着满天的玻璃残渣,两人一前一后出了大楼,在半空中仍是激斗不休。
“砰”,一根路灯杆被剑气隔断,栽倒在一辆轿车上,瞬间将引擎盖砸个稀扁,刺耳的警报声惊醒了在场的所有人,好在停车场地势空旷,大部分人听到此前的动静都离开了这里,剩下的一些人看到这般匪夷所思的场景,也下意识地跑开了。
身在半空的缘行一边应付着攻击而来的长剑,一边用眼角余光观察着四周,见下方的人纷纷离开,不由松了口气。
他还真怕桑梦玉利用人群威胁自己,那自己可就坐蜡了。好在对方似乎已改变了初衷,竟对逃跑的人置之不理,只一个劲儿地攻击自己。
这样也好,少了牵绊,自己也能放开手脚了。
“啪”,又是一击,顺着这股力道分开,缘行落到一辆厢货的车顶,而桑梦玉则踏在路灯杆上,两人遥遥对立起来,均在酝酿着下一次的攻击。
缘行凝望着对面的窈窕身影,心里却在发苦,原本以为任务会像之前那样完成的比较轻松,实没想到这次的对手比自己厉害一个档次不说,还如此的性格多变狡猾难缠,若不是先去见了父母解开心结,使得自己练成了金刚不坏,只怕都不知道死几回了。
“金蝉,金蝉。”缘行在内心呼唤,这时候,他真的很需要外援,哪怕只是个不靠谱的系统。他看了看远处闪烁的警灯,毕竟是国际化的大都市,这里的警察反应非常的快,光听声音,赶来支援的警车不在少数:“能不能在这里开门送她离开?”
“需要一段时间。”过了半晌,金蝉做出了正面的回答:“可是你能让对方老实的走进传送门吗?”
“那贫僧就打得她老实……”缘行咬咬牙,握紧了长棍,接着猛地大喝了一声,棍尖在车厢上一点,“砰”,铁质的车厢在他这一棍下瘪下去一大块,而他的身体则借着这股力道直冲而起,在半空收棍轮圆,狠狠砸向路灯上的倩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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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宗此刻已经重新出现在了停车场外围,也不敢上前劝架,因为他知道这两个人怕是打出了真火,是绝对不会搭理自己的,他面色铁青地冲着电话吼着:“出事儿了,一号和二号打起来了,真打,事情闹大了。什么部队?扯淡,这里是市区,周围全是民居,怎么用重武器?事情瞒不住了,赶紧想个善后方案,我这里是没办法,警察都先到了。”
而站在他身侧的窦子昂则更加的焦躁,一边捶着手,一边来回踱着步子,眼睛却死死的盯着战场中心。口中一个劲儿地念叨着:“怎么办,怎么办?这下完了。”
眼看着四周都有警车围拢过来,而那两个人显是无暇理会,竟然只顾着战斗,看那样子,这分明是不死不休的架势啊。
可偏偏这种传说级别的战斗他一点插不上手,更不敢出声呼喊怕自己的女友分心,一向老实安分的他此刻是惶恐不安。
他此刻非常的想上网问问:一直温柔体贴的女友在怀孕后突然性情大变,喜怒无常不说,还总喜欢去找和尚打架,那么,这到底算抑郁还是狂躁呢?
第一一二章 自作自受
这座购物中心位于城市中心,地理位置优越,周围既有高档小区,又有商业楼宇。所以平日里,这里便非常的繁华。
已近正午,往日热闹的路段却显得萧条,路上一个行人都看不见。有风吹过,卷起了地上散落的宣传单,飒飒声中,宛如某国大片中世界末日般的场景。
“轰”巨响传来,一棵行道树被斩为两段,上半段整个栽倒砸塌花坛,激起了草叶尘土。
两道身影在商场室外停车场内交织缠斗,劲力四散,真气纵横。在这般非人的力量摧残下,周围的水泥路面以及建筑车辆都遭了殃,要么破碎龟裂,要么被砸毁压扁。
“这、这还是人吗?”警署局长用望远镜观察着停车场的战斗,喃喃自语着。
其实他只能看到一灰一白两道影子在停车场的范围内纵跃翻腾,每一次接触,都回传来武器碰撞的声响,然后四周的物品便会被破坏。而他的视线也赶本捕捉不到那两人的运动轨迹。
虽然早就在私下里隐约听说过一些“超凡武者”的消息,可如今见了,仍感震撼。
将镜头对准两边的楼宇,变故发生的时间太短,也根本没有提前的预防,所以这周围的人着实不少,在望远镜里,他清楚的看到办公楼中有不少人正举着手机摄像,只怕这里的画面已经传得满世界都是了,他将望远镜放下,眉头紧锁。对站在一旁的陈宗问道:“上面有没有明确的说法?”
“能劝就劝吧!”陈宗感觉嘴巴发苦,监督不利的锅他是背定了。不过这消极的念头只在心中闪过,片刻后他便打起了精神,以后的事另说,先把显眼的事情摆平再说。他悄声道:“网监局已经做了措施,善后的工作不必你我操心,现在得想个办法让这两个疯子停下来,否则事情会越闹越大。”
“劝?怎么劝?”局长眉头都快打结了,苦着脸:“喊话吗?他们能听得进去?”
“那就只能动手了。”陈宗叹气,正说话的功夫,又是一连串的巨响,一辆越野车被劈了开,残破碎片抛洒满地。他猛地咬牙:“你们警署行不行?要不要部队进场。”
“不行?”局长眼睛一瞪,不觉的抬高了音量:“我可就等你这句话了。”说罢转身就去布置工作了。
“注意别弄出人命,上面要活的。”陈宗对着远去的背影喊了一句,又继续关注战斗,然后亲眼看着一道肉眼可见的剑气划过,随着脆响,购物中心的玻璃围墙碎了一大片。
见此情景,他忍不住又抽了口凉气,只觉牙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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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人听着,立刻放下武器……”
停车场外响起了大喇叭的声音,战斗的双方尽管将注意力都放在对方身上,却也都听到了,只是两人谁也没有加以理会。
缘行实在没精力顾及,使用神足通的后遗症令他的脑袋一直嗡嗡作响,这么高强度的战斗他可是很少经历,尤其是面对一个战斗经验极其丰富的先天高手,尽管对方实力打折,可是只对战了不到半个小时,他就吃不消了。
他瞥了眼远处举着电喇叭的人,过去毕竟常年混迹网络,对国家机器的概念可是非常明白的,知道要不是这场战斗没有让平民出现伤亡,官府只怕早就动手了。
只是情势不由他啊,若错过这次机会,谁知道既无诚信有没底线的桑梦玉又会搞什么幺蛾子,不趁现在将她送走,只怕将来会更麻烦。
“金蝉,怎么样了?”他在心内呼唤金蝉。
“可以了,传送门可随时打开。”金色文字浮现在他眼前,着实让他稍微松了口气。
桑梦玉也不好受,她是可以吸纳天地灵气为己用,但这方世界的灵气太过稀薄,导致她怀孕后实力下降得厉害。
原本打算依靠这里的人群令面前的和尚投鼠忌器,还是有把握拿下对方的。谁知方才广场内和尚救下小姑娘那一幕却让她迟疑了。也许是怀着孩子的关系,原本不在乎俗人性命的自己竟在那时升起了恻隐之心,以至于错失了最好的出手机会。
眼下四周的人都离得远远的,自己再没故技重施的机会,更被和尚死死的缠住了。
“哼。”她甩出一道剑气,然后抽身回退,口中道:“和尚,看你样子也挺不住,咱们罢手如何?”
缘行却只是猛攻,一句话不说,现在对方说什么他都不会相信的,趁着自己力气未衰竭,先将她拿下再说。
可就在他再次出手的刹那,突地面色大变,顾不得头疼,神足通紧急发动,瞬间出现在停车场外围,又纵身躲到了一棵树后。
他都能察觉,已步入先天的桑梦玉的灵觉自然更加强大,只是没有缘行的神通手段,做不到瞬息百米,但她轻功精妙,双足点地身子便腾空而起。而几乎同一时间,随着远处的一声脆响,她与缘行原本所站立的地方冒出股白烟,水泥地面出现了一个小洞。
狙击枪,缘行看到这一幕,眸子不由一缩。看来两人在闹市显得太过肆无忌惮,官府当权者生气了,只动用狙击手已经算克制,如果用重武器,两人怕是谁也没跑。
想到此,缘行忍不住将身子缩到树后,彻底掩藏了起来,真不是他怂,他吃过这种亏,当初偷袭倭军炮兵阵地的时候,以为凭着自己的轻功和体魄,炸几门炮还不是手拿把掐?也就是在那一晚,他第一次吃到了枪子的滋味,现在想想都还后怕。
他现在内功大成,几乎已能称作金刚不坏。可面对这种威力巨大的现代武器,也实在没有把握。咳,谨慎点总是没坏处的。
他这边消停了,那头桑梦玉却是火大,先天高手的尊严令她无法像缘行那样去隐藏自己,更不忿于险些被自己一向看不起的普通人偷袭成功,身子刚一落在路灯杆顶,便冷哼一声,身子倒转挥剑一扫,路灯杆头被削下,然后她握住杆头,双脚在杆子上一踏,如离弦之箭般飞纵而出的同时,又将杆头甩飞出去。
待到半空中,气势已滞,就在即将下落的刹那猛地旋身,就这样又将身子拔高丈许,呈弧线越过了一大段的距离后顺势落下去,脚尖点在还飞在空中的杆头,又一纵身,竟是直接冲向街道对面的五层楼房顶端。
那行云流水般的动作,看得缘行吃惊不已的同时却也暗呼不妙,知道对方已经起了杀人的心思,急忙运用神通冲了出去。
只是距离稍远,也过高,他的神足通目前还传送不了那般远,只能忍着头疼连续运用两次。
而就在他奔过去救人的同时,另外三个方向同时响起了枪声,而即将抵达楼顶的桑梦玉此刻完全暴露在狙击手的视线之下,已是避无可避了。
不愧是高手,在这种无处借力的情况下,她竟然将身子下沉半米,躲过了三发激射而来的子弹。可惜,楼顶上的狙击手的心理素质极其惊人,即便面临着生死危机,也只是惊骇一下便清醒过来,他举枪便射,一发子弹瞬间出膛。
这下子真的避无可避了,桑梦玉只来得及在空中转个身子,堪堪躲开,但狙击枪可是会连发的,这时第二颗子弹已至眉心,她只来得及扭头,然后便觉左脸一凉,接着火辣辣的痛感传来。“啊……”一声惨呼。
这个时候,缘行却是已经赶到了,见状连忙抓紧机会大喝了声:“金蝉”
一道光圈瞬间在下方出现,缘行又是一个闪身到了正捂着脸下坠的桑梦玉身前,一掌挥出,正好将她送到光圈内。
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上演了一出大变活人的和尚则借着反震的力道,身子撞破了四楼的玻璃窗进了楼内,正好躲开了射来的子弹。
在室内刺耳的尖叫声中,缘行捂着脑袋从一片玻璃残渣中站了起来。朝窗外瞟了一眼后,对缩到角落的几个社畜笑了笑,便开门走进了走廊。
总算送走了。他忍着头疼,一步一步地朝楼下行去,心中却是感慨万千。
其实,方才他挥出那一掌,原本是用尽全力的,对待桑梦玉的数次偷袭与言而不信,要说没有火绝对是假的,那一刻他真的忍不住起了伤人的心思,只是,在看到对方的腹部以及那张被子弹擦掉一大块的脸,伤人的心思竟是一下子放下了,临时收回了所有力道,只一股柔劲将对方送到传送门内。
至于今后如何,只能看桑梦玉自己的造化了。
若是她能信守承诺,这时候只怕早已回到了自己的世界,和恋人双宿双飞。又何苦打这一架遭来官府的攻击?而若不是她忍不住想杀人,便不会被狙击枪的子弹擦中,伤了对女人来说万分重要的脸。
“若人欲了知,三世一切佛,应观法界性,一切唯心造……”缘行喃喃念了一句,又是长叹一声,才继续往楼下走去。
可没几步,头部刚刚消减的痛感又袭上来了,这次还伴随着牙疼,因为他清楚地听到一二楼传上来那杂乱急切的脚步声,恐怕,官府的人已经到了。
第一一三章 事了拂衣去(大章)
缘行这边头疼,一直在外围观战的陈宗简直是要崩溃了。
他亲眼看着桑梦玉如何躲开射来的狙击枪子弹,如何受伤,最被和尚送走,尤其是她身子投入光圈后瞬间消失不见的一幕,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之前一直听缘行说要送桑梦玉回去,他只以为所谓的“送”是将人请回山,绝未想到竟是这种玄学的送法,难道之前的推测错了?这个世界不止有传说中的武功高手,连修真的神仙也是存在的吗?有一瞬间,他感觉自己的世界观都要崩塌了。
好在心理素质不错,没多久便回过神,然后怒瞪着身旁的局长:“不是说好要活的吗?你的手下为什么开枪?”别以为他看不出来,最后狙击手的子弹射击的方向可是桑梦玉的脑袋,明显是冲着人命去的。
“我下的命令是,若遇到目标攻击,可以开枪自卫。”局长冷着脸,回瞪向他,手指着满目疮痍的停车场,大喝:“看看,那两个疯子还算正常人吗?正常人有这种破坏力?他们的命是命,我们警员的命就不值钱吗?”顿了顿,又补充道:“命令是我一个人下的,有什么责任我担着……”
陈宗不由一滞,正要反驳几句,突地怔住,接着叫了声不好,转身便往缘行落到的楼房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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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许动,双手抱头蹲下。”
“不许动……”
一连串的警告声在廊道内回荡,刚走下一层楼梯的缘行正前方出现了举着武器的警员。一个个谨慎严肃,倒显得比直面几十把枪的和尚还要紧张。
“我不动。”缘行无奈叹了口气,摊开双手,真的一动不动。这场面好熟悉,他好似之前也经历过,可惜……
心中正自感慨万千,突地瞥见离他最近的一个年轻的小伙似乎颇为焦灼的样子,汗水流的满脸都是,举着枪的手也一直在抖。
他心头一跳,急忙开口提醒:“你可握稳了,千万别走火。”
虽然他内功大成,眼下并不怕面前这些轻武器,可子弹打在身上的滋味毕竟不好受,即便破不了自己的防,也疼不是?
他话音才落下,也不知是真紧张的下意识动作,还是因为缘行的嘴真被开过了光。那年轻警员眼神变了下,似乎想回答一句,谁知手上一抖,竟然真的扣动了扳机。
“砰”这一声在廊道内不断回响。缘行反应倒快,瞬间避了过去。可他这里一动,又有人开枪了。
毕竟,之前他与桑梦玉在停车场的大战,在场的所有警员可是都看在眼里的,知道眼前这名和尚有着超凡的本领,自然不敢掉以轻心。他的动作稍一大,便下意识的以为对方要攻击自己,自然要扣动扳机。霎时,枪声响成了一片。
这一刻,缘行脑中的思绪转得飞快,这里空间狭窄,根本避无可避。两边办公室的门都紧闭着,以他的耳力听来,左右两旁的房间都没有呼吸声,里面是没人的,是不是要进去躲避一下?
正自思考着脱身的方案,却在下一刻面色大变,一个闪身到了身后放置的纸壳箱出,从里面掏出了一个毛绒绒的物体捧在怀里。
而此刻,几十发子弹已经到了近前,他神足通无法穿墙,眼看避无可避了。无奈下,只得转过身蹲下,凭后背抵御枪火的袭击。子弹打在墙上,溅起阵阵的烟尘,瞬间将他淹没。
“都住手,停下,快停下。”陈宗的大喝声传了过来,这些警员这才松开了扳机上的手,一个个如临大敌一般对着廊道中心。
烟尘在室内萦绕了好长时间才渐渐散去,这时才能清晰看到背对着众人蹲在地上的身影。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陈宗急慌慌的赶来,没想到刚迈上楼梯,楼枪声已经传到了。
作为联络人,他与缘行的接触时间比之桑梦玉要长得多,对这个和尚还算了解,知道他恪守戒律,脾气温和且行事低调,购物中心的争斗,挑起争端的一定是桑梦玉那个女人。无论处于国家的立场还是私人的角度,他都不希望和尚在魔都出事。
看着蹲在不远处的那道身影,陈宗只觉嘴巴发苦,手足冰凉,自己到底来晚了。
正自内心仿徨,要说些什么,却见前方那身影突然晃动了一下,然后站起转过身来。噼里啪啦的乱响声中,数十枚子弹残片落到地板上。
众人这时候更加紧张,“唰”压低的枪口再次抬起,不过有了陈宗的警告,并未开火,而是转为戒备。
缘行轻咳了声,迈步朝这里走来。而他每迈出一步,仍有零星的子弹碎片落下,发出叮当的响动。
尽管先前已经见识过这和尚非人的战斗力,可哪有眼前这般来的更加直接震撼?挨了几十枪竟还能若无其事般的行走,这一幕太过骇人也实在匪夷所思,是以,缘行前行一步,众警员便不自觉的后退一步。
反倒是陈宗,可能见得多了,也深知和尚的性格,倒没有什么紧张,见他无事反是长出了一口气。
这时,才发现对方怀中还抱着一个毛绒绒的东西,定睛望去,竟是一只正瑟瑟发抖的黑色小奶狗。又瞄了眼远方角落处已经破碎的纸壳箱,瞬间明悟。
他由衷叹服:“法师慈悲。”将对方上下打量了一番,才又小心地问道:“您怎么样?没受伤吧?”
缘行却没立即应答,而是轻轻地将小奶狗放到地面上,才面色沉肃地哼了一声,道:“贫僧无事,施主开的车呢?”任谁挨了十几发子弹,心情总归是不爽的。
“就在外面,跟我来。”陈宗转身引路,他并不在意那冷冰冰的态度。
那只小奶狗的出现一下子改变了场中紧张凝肃的气氛,一众警员这时竟也不再如方才那般如临大敌了,反而纷纷放低了枪口,极为配合地让开了道路,任缘行从他们中间穿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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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的外面,陈宗引着缘行来到车旁,后者将自己的背包拎了,一阵翻找,抽了件僧袍出来。
缘行冷眼扫视下四周,入眼的尽是穿着制服的人。他也没有顾忌,在众目睽睽中一把将后背已破碎的衣衫扯下。
随即,四周传来成片的抽气声,方才什么情况在场的众人可都是清楚的,即便未曾亲眼所见也听说了,却没想到挨了几十枪的人,伤口竟然是这般模样。
只见眼前这和尚精壮结实的后背处,布满了圆形的伤口,可都不深,竟是连血都未见一滴。这还真是刀枪不入啊?有人忍不住心中感叹。
陈宗的眸子则是一阵收缩,在场可还有不少的女警员,和尚一改之前行事低调的作风,竟大大方方的在大庭广众下换衣服,这未尝不是对自己等人的震慑。
他到了眼附近的人,果然,各个脸上都带上了惊骇。
他却没看到,和尚表面上仍摆着一张臭脸,可耳根却在渐渐发红。
很快将僧袍穿在身上,缘行重新佩戴自己的念珠,又将行囊背在背上。
“您这是?”陈宗忍不住问道。
“走……”依旧是冷酷的话语。
陈宗愈开口说什么,可对方直接绕过了他,来到角落处,那里,之前被众人遗忘忽略的窦子昂正垂头丧气地蹲在地上。
“可以告诉贫僧你第一次发现桑施主的地点吗?”缘行走上前轻声问道。
窦子昂红着一双眼睛,抬头看他,过了半晌才缓缓点头。
缘行见他答应,便将之拽了起来。
陈宗意识到不妙,刚要出声阻拦,那边两人却已经瞬间出现在百米之外,如是几次,很快便再没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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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边的某个公园,一处僻静的小树林中,缘行仔细观察四周,心中与金蝉做着沟通。
“是这里吗?”
“恩,时空通道就在此地,范围不大。你真要放这个窦子昂过去?”金蝉的文字浮现。
“当然,虽然桑梦玉言而无信,但贫僧可是答应送人过去的,岂能失言?”缘行在心里回答,接着转向站在一旁盯着自己的窦子昂,问道:“窦施主,你真要去往那个世界?”
他以为对方既然下定了决心,应该直接点头答应才是,却没想到窦子昂这时却显得很是犹豫:“大师,之前我看警署的人开了枪,梦玉姐似乎受了伤,不知道情况如何?伤在哪里。”说着话,眼睛还一直瞄着突然出现在林中的光圈。
缘行微微皱眉,最后还是实话实说:“桑施主先前只是被子弹擦伤了脸,应无大碍。”
“脸……”他一出口,对面窦子昂面色变了一下,扭捏了半天才又问:“她、她受了伤,实力肯定大降,这么回去岂不是危险了?”
“确实危险……”缘行深深看他,点头道:“不过两边的时间流速并不一致,贫僧推测桑施主目前应无大碍。”其实有一点他没说,因为不知道时空节点的具体位置,金蝉只是打开了桑梦玉世界的传送通道,其传送的位置可能与这个节点相差极远,桑梦玉当然不会被仇家追杀了。
窦子昂抿抿嘴,恳求道:“大师,我只会些拳脚,眼下前途未知,您能否送我一程?”
“那门,贫僧却是过不去的。”缘行叹气摇头,他早与金蝉确认过,除非做任务,否则以他的身份是根本无法通过时空门的,要不然当初在北宋时他早就不管不顾的与周沫一同回地球了,哪还有之后那么多的事?
他不应,窦子昂却是急了,慌忙道:“我知道桑梦玉用普通人威胁大师,是她不对,可您是佛门高僧,又有穿越时空的能耐,不更应该慈悲为怀,为我这个凡人行个方便不好吗?”
缘行挑眉笑了,依旧摇头道:“出家人不打诳语,贫僧确实没有诓骗施主。”
窦子昂见他如此,也知道再劝无用,嗫喏着道:“那能否容我考虑几天?我好像还有东西没有带……”可话未说完,就觉得后背一痛,紧接着他整个身体腾空飞了出去,正好落在光圈之内。
缘行收回腿,口中念叨了一句:“慈悲生祸害,方便出下流。”他又低头想了想,拿起窦子昂的行李箱抛入光圈中,这才对金蝉道:“关门。”
他就说,之前喝咖啡时就发现桑梦玉对现代武器的威力竟然根本没什么概念,显得自傲又古板。这么一个“宅女”,穿越时空如此高端的概念是谁告诉她的?
“这个窦子昂只是普通人,你将他强行送进去,就不怕造了杀孽?”金蝉的文字慢悠悠地出现在眼前。
“贫僧依照先前的约定,将人平安送到那方世界,之后的事,与我何干?”缘行冷哼一声,言罢又低叹:“情之一字,真是害人。”到如今,他对桑梦玉的怨念彻底消失了,心中反而升起了一种叫“同情”的情绪。桑梦玉不愿回到自己长大的家乡并一心想从他身上得到能够穿梭时空的宝物,这一切真的出自她的本意吗?恐怕更多的还是为了自己的爱人考虑吧?
而窦子昂,这人表面上三观正确,为人和善,其实……唉,不说也罢!
“回到地球后,你变得任性了!”金蝉感叹了句。
“贫僧犯了嗔戒,当惊醒。”缘行抬了抬眼皮,低声嘀咕了句。今天他是真被恶心到,也确实生气了。
在没与金蝉多说,见光圈彻底消失不见。他拿出手机,登录某读书网站留了言,才拨通了父母的电话,一番依依惜别后才收起电话。
谁知正要离开此地,电话又响了。他奇怪地接起,手机已经设置成陌生人拒接,那么来电的一定是熟人。
“你真要走啊?”话筒里传出周沫那爽朗的声音。
“你怎与我直接联系了?”缘行皱眉,这样实在不安全。
“嗨,你以为国家查不出来吗?不如大大方方亮出来,反正我就一普通人,没有你那种高来高去的本事,知道的更不多,怕什么?”周沫依旧用那满不在乎的语气说道。
缘行乐了,一边朝林外走,一边与对方聊了起来。
两人侃了好一会儿,等转出了林子,才结束通话。
他戴上耳机,翻出音乐APP上《三藏》那首歌,选了循环播放,慢悠悠地依着道路往街市上行去。
当时是窦子昂带路,他也不知道这里的具体方位,但他并不着急,因为马上要离开了。
果如他所料,没多久,他便升起了被监视的感觉。
微微一笑,知道自己等的人来了,不过他并未停步,反而依旧用着慢悠悠的速度拐进了江边的桥洞。
而等陈宗带着人急匆匆赶到的时候,桥洞里面早已空无一人,只在地面一角,孤零零地摊着一本笔记,页面被江风吹动着,隐约还能看到上面端正漂亮的小楷字迹……
第一一四章 新任务
缘行回到蓝星的时候,位置仍是当日他出发的树林里,取出一直藏在背包底部的手机,好在还有些电,也幸好这里不算真正的荒山野林,等信号刷新好后,看上到上面的日期,他忍不住微微眯起了眼睛。
“十五天。”这是当初金蝉承诺的最大天数。
心中询问金蝉,这家伙只回来个不知道,这时间流速不是他控制的便隐了。
缘行知道再呼叫也无用,也不再纠结,反正对于金蝉的疑惑太多也不差这一个了,早晚却会知道的。
按照习惯回复了微微留言与未接的来电,看着手机上所剩无几的电量,他开始考虑下面的安排。
老宅暂时回不去,要么无去父母家,要么再找地方呆着。
可他从地球回来,又要面对蓝星的父母,虽然两边都是亲生的,可……
那就只能再找地方混一阵了。抬头正看见宝广寺的房檐屋瓦,忙碌了一整天,滴米未进,而这里竟然也过了午时。今日只能饿着,可只要忍到明天,就可以好好吃一顿了。
这一次并未迷路,缘行绕着山转了一圈半就来到了宝广寺的大门。
一路上与相熟的僧人打着招呼,缘行重新找到住持,得以继续在这座寺庙挂单住下。
苦修寺院的生活紧凑又安逸,在这种环境下,时光的流逝总会被人忽略掉。等缘行终于将这次归家之旅的领悟沉淀吸收后,不知不觉,白皑皑的雪已覆盖了山岭树林,掩盖了道路与屋瓦。
记不得清了几次雪,抄了多少佛经,也许是因为少了一直压在心底的烦心事,也或许是吃得多,到了腊月,竟长胖了些。
缘行再次收拾行囊,这回是真的下山了,因为春节将近,他答应父母,回家过年。
“你已出家多年,为何还要执着于‘家’的概念?”山道上,沉寂许久的金蝉终于再次冒头。
缘行呵呵一笑,自顾自地赶路,对面前的金色文字并不搭理。
“我见你待得挺开心,留在这里不好吗?过年正是弘法利生的好时候,有益修行的。”金蝉仍是劝解。
“以后不知如何,今年却是必须回去的。”缘行收敛笑容,缓缓答道:“至于为何,你不清楚吗?”
“……随你。”金蝉扔下这句话,很有些情绪地不见了。
缘行垂眸伫立良久,才重新迈开步子。
不知何时,无数雪花在空中跳跃着落下,渐渐笼上了远处的群山和蜿蜒的道路,视线内尽是飞扬的白色,如雾似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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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得家中便再未出家门一步,缘行除了日常功课,其余时间都用来陪伴家人。
期间平安无事,督卫府那头除了送了礼品来,并没有要他办事的样子。期间与向灵聊起了目前的形势,除了东瀛有些闹腾,大雍境内因为监管得力,人手也充足,倒没有邪祟闹大的事情发生。
至于犯罪的高手,可能因为要过年,也消停了不少。至少还没有到需要动用缘行的地步。
这样也好,他心道,总算能过个安稳年了。
今年过年,消沉低迷好多年的秦家变得格外热闹,因为多了养子,也算添丁进口,所以初二这日,将能请来的亲戚都邀请到家中。好在地方够大,否则还真坐不开。
一大早,亲戚们便陆续上门,秦母带着人在后厨忙活,插不上手的长辈由秦父招待。
缘行只有两个远嫁外地的姑姑,今年过不来,但阿姨舅舅多。
他算是这一辈年纪最大的,底下一帮表弟表妹,这些人,只能由他与小弟秦朔出面接待了。
而对一帮弟妹来说,这个抛弃了一切出家,甚至还跑去苦行的大表哥实实在在是个狠人。尽管已经过去几年,可一见面还是忍不住的拘谨。
可接触后,才发现,对方笑容很亲切,以前的那丝疏离感已然消失不见,现在的缘行身上更多了些烟火气。
过去一直怕金蝉这个系统搞出什么小动作,所以对待亲朋自然是刻意疏远。如今已得知功德舍利的本质,虽不尽信,可自己这段时间进境不错,多少还有了些底气。
高高在上的不是佛,行走在地的却实打实是和尚,缘行是个人,大过年对亲人摆出什么佛家威仪就太没意思了。
不管是何种心思,长辈们对新加入的成员秦朔都表达了自己的喜爱。
下一辈却是表现平平,一部分挺热情,一部分则有些爱搭不理。这也是人之常情,毕竟才第一次见面嘛。
缘行安慰似地摸着秦朔的小寸头,最近一段时间因为时常在一起,这个小弟很粘他,给点慰籍也是应该的。
因为拘谨,开始时他们只是相互闲聊,毕竟生活圈子已经不同,除了网络上一些话题能侃一侃,弟妹们谈起明星游戏衣服化妆品什么的,缘行便是想说话也觉得插不上嘴了。只能感叹岁月催人老,自己已经落伍了。
不过年轻一辈的主要注意力都在他身上,毕竟,前段时间的视频事件可真是让人印象深刻,别人不清楚,他们可知道眼前的大表哥绝对是实打实的高手。
见他不再拒人于千里之外,适应了段时间,这一个个的问题便抛了出来。
秦父秦母结婚早,缘行的阿姨舅舅年纪其实也不算大,所以这一辈的表弟表妹都还没有结婚,最大的也才二十几岁的年纪,好奇心可还没被岁月消磨掉呢。
稍微聊深一些,缘行便脑门开始冒汗了。
什么武功好不好学,学了多少年,能不能教一些。这都是最基本的,还好应付。
可“表哥头上为什么光溜溜的一点头发痕迹都看不见。”这类话题一个跟着一个,就太扎心了。
好在没有让他难做多长时间,开饭了。缘行如蒙大赦,忙奔到厨房帮忙端菜,连讨厌的肉味也感觉没那么恶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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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桌上永远是喧闹的,已成年的不管男女或辈分,多多少少都喝了几杯,当然缘行除外,中午一过,他便放下筷子连面前的素菜都不吃了,只应付似的执着杯果汁,静静听着。
席间大舅舅又开始与秦父聊着一些历史上的趣事,不知怎的谈起了名人出生时异象记载的真假。
许是喝多了,一番长篇大论下来,竟然聊到了缘行的身上:“小、哦,缘行当年出生的时候不也发生奇怪事情了?如今看来,还真……”说到此胳膊被一旁的舅妈狠拽了一下,这才惊觉失言,忙停了话头。
“啥怪事?”缘行来了精神,连忙追问,他眼睛扫过桌上的长辈们,见他们的脸色竟然出奇的古怪,这下更好奇了。从小到大他可从未听人提起这件事,蓝星的秦空也没有任何关于这方面的记忆,按道理来讲,既然自己是佛门大能转世,出生时有些与众不同的异象也是可能的,只不知是个什么状况,竟叫长辈们讳莫如深。
“咳!”秦父咳嗽了声,有些尴尬地看了看四周,见几个年轻的晚辈都目光炯炯地盯着自己,摆手朝缘行道:“你爷爷当年太迷信,不让在家说,所以你们晚辈不清楚。”顿了顿,又说:“再者,当时是在医院,那么多孩子出生,哪知是冲谁来的?也或者单纯就是候鸟迁徙呢。”
“你家候鸟六月迁徙?”秦母瞪了丈夫一眼,转向缘行:“说什么不好不好的,不过是一大群黑老鸹停在医院叫了三天而已,有什么还不能说的?”
“是啊。”大舅舅见姐姐都开口了,也没了尴尬,反而接过话茬:“也不知当时岛城哪来的那么多,铺天盖地的几乎将医院的院子填满了,当时还上了电视呢。”
缘行呆住了,黑老鸹,那不是乌鸦吗?可为什么是这种鸟?有什么深层的含义吗?
还连叫三天,咦,这事儿好熟悉,似乎在哪里看到过这方面的记载。
仔细想了想,缘行脸色瞬间绿了。
在座各位自然不知道,可地球上有类似经历的还真有一位啊。乌鸦遮天蔽日叫三天三夜,那不是老佛爷吗?
他感觉,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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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乌鸦的事情都已经是过去的事情,况且就像老爸说的,医院那么多孩子出生,还指不定冲着谁呢。
缘行心里虽然一开始有些疙瘩,也曾询问过金蝉,可能因为下山的事情惹他不快,竟然一点反应都不给。他也懒得再问,这件事便很快放到脑后了。
往后几天,他一直就在家宅着,初八督卫府请他出了趟公差,到邻市抓一位犯罪的五阶异能者。
这是个野生的火系异能,不知什么时候获得的能力,之前行事一直低调,直到某一日放火烧死了邻居全家,才被督卫府查到。
已经九阶的缘行,出手自然不同凡响。连武器都没动用,在嫌犯可能活动的范围内,他依靠天眼通很快锁定了对手,然后轻松就完成了打手的工作,期间甚至还发现了两名隐藏在民间的武者,也不知有没有被督卫府登记在册。这两人只是在夜市摆摊,且身上毫无戾气,缘行便没管,更没有向督卫府提起这茬。
坐在返回岛城的汽车上,缘行想着方才的战斗场景,这不是他第一次面对异能者,但这一次的对手十分狡猾,虽然没经过系统的训练,可他也算天才,竟然自己开发出了很多的能力。有些匪夷所思的运用技巧实在令人惊叹,甚至某一刻还令他手忙脚乱了一番。
如今自己的武力已达到瓶颈,也应该接触一些新能力了。拳法和棍法该怎么与佛法更好的结合?以后行走位面难免会遇到妖魔鬼怪,要不要多学点手印和咒语呢?这些从凡俗世界学到的东西会起作用吗?
车子行了一路,他的脑子始终没有休息过,一个个念头纷至沓来,短时间内还真有些理不清头绪。更何况马上元宵节了,等这个节日一过,自己总不好还赖在家里,自己该何去何从呢?难道真要像金蝉说的那样选择一座寺院正式加入,还是自己再建一个小庙呢?
不过,下一刻他终于不用在纠结,因为金蝉的任务来了,按照任务的描述,他应该还有很长的时间考虑这些事情。
只是,他一看任务要求,马上喊停了车,匆匆交待一声便下车跑远了。
在司机与随行人员看神经病一样的目光中,缘行一个闪身进了道边的树林,数息后便消失不见。
等到了树林深处,缘行看着面前的任务提示,眉头紧缩。
“怎么回事?上次回地球好歹还给贫僧一天时间准备呢,这次怎的如此急迫?”缘行在心里对着金蝉追问。
“这次去的世界属于神鬼世界,通道不好开,机会稍纵即逝,你说呢?”金蝉这次回答的文字很多:“这类情况早晚会遇到,僧人一双脚何处去不得?非要准备齐全才能出发吗?那以后万一出现更加紧急的状况,敌人会给你准备的时间吗?”
“贫僧怎么感觉你就是在报复呢?”缘行眸光闪动片刻,才叹了口气。
“提高你任务难度对我有何好处?”金蝉的反问一个字一个字的浮现,慢悠悠的。
“没诚意……”不知为何,见对方如此反应,缘行心中的急切却彻底消去了,转而笑起来:“贫僧倒要看看你到底在搞什么鬼。”
“我因为缺失一部分,目前只能被动的接受任务,其过程与困难程度并不受控制。”金蝉这次的回答倒是挺快:“你要知道,咱们是一体的,我是最不希望你出事的。”
“何日咱们还如那晚一般开诚布公如何?”缘行突然问道。
“时机未到,说什么都是枉然,我自己都迷茫着呐。”短暂的沉默后,金蝉回答,然后,又冒出了一句:“你与其担心被我坑,还不如反思己过,你没有身为路痴的自觉吗?怎么总不长记性,偏偏爱往深林里跑,你还是先考虑完成任务传送回来后该如何走出去吧!”
缘行:“……”
第一一五章
姓名:缘行
实力:凡人九阶
功德:10926
佛法:心领神会
功法:天禅童子功(圆满)、菩提玉身琉璃功(大成)、罗汉拳(圆满)、罗汉棍法(融会贯通)、提纵术(大成)、暗器(大成)、轻水流波(大成)
神通:天眼通(慧眼),神足通(初窥门径)
本次任务:大黎朝易州宁水府的太川镇,未来将有大能转世,到时天生异象,必定引来妖魔觊觎,请佛门行走出面协助,已保证其顺利投胎。
缘行看着面前的任务描述,陷入沉思。半晌后问道:“这个大黎若是贫僧曾去过的,那算什么神鬼世界?灵气浓度连蓝星都不如。”
“你之前去的已是大黎后期,那时不但妖魔界通道,连世间灵气的来源都被怀真封闭了,残存的灵气经过几百年的消耗,自然稀薄。可这次要去的还是大黎开国之初,怎可相提并论?”
缘行眸光一闪,叹道:“都说堵不如疏,怀真如此做法,虽避免了妖魔乱世,可也绝了许多人的修行进阶之路,也不知是好是坏。到了夏国时期,竟是连修行者都成为传说了。”
“这个决定是当世所有的门派共同做下的,你当他们愿意看着自己的传承断绝吗?当时外有妖魔界的入侵,内有鬼怪肆虐。人类实际已到了岌岌可危的地步,稍有差池便是灭种之局。堵住通道、封禁灵气便是唯一的选择,他们不得不如此。”金蝉的回答非常的快,尽管没有话音,可单只文字,似乎也带上了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缘行沉默许多,才又问:“蓝星目前面临的灵气复苏,是否也是妖魔界即将入侵的征兆?”他想到佛门行走的职责,既然上一届的怀真要面对这种艰难状况,谁知道自己将来会面对什么?想到此,不免心情沉重。
金蝉似乎也在思考,过了很长时间才回答:“因我没有大黎遭受妖魔界入侵的早期记忆,后期的事情也不是很清楚具体细节,所以无法判断蓝星的情况。但灵气经过一段时间低潮再复苏之事其实很正常,与妖魔界强行联想在一起大可不必。只不过蓝星有些方面确实让人看不透,单是异能者的出现便有些微妙,并不像自然能够产生的,好似有外力从中干预。这也是我极少冒头的原因。”
缘行眉头一皱:“异能者不是自然选择的吗?”
“你在古代有听说过异能者存在吗?虽然那时灵气已经开始稀薄,但浓度也不算低了,可有异人的传说现世?”
缘行捶着脑袋仔细回想自己当初在市井中听到的传闻,还真没有与现代社会中哪类异能者相符合的描述,就算有些奇闻异事,也大多属于牵强附会。那么……
“大雍从开国往后六百余年,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边金蝉似感觉到他的不安,金色文字再次浮现:“不论发生什么,总不可能是坏事,就算真的妖魔界入侵,这些异能者好歹是份战力,蓝星人口几乎已到了星球可容纳的极致,能战之人会不少,加上先进的科技武器,未必不能与妖魔一战,这可比大黎的境遇要好得多了,你又有什么好担心的?”停顿了一会,又道:“现在想这些还太早,你准备传送吧。”金蝉撂下这句话,便打开了门。
此话在理,缘行便也不再胡思乱想了,他深深呼吸口气,迈步走了进去。
一阵熟悉的眩晕感后,他已经站在了一条土路的中央,看头顶的日头,眼下是正午十分。
两旁树木茂密,绿草茵茵,有野花点缀其中,鸟啼阵阵,正是春夏之交的好时光。
“这里的灵气浓郁,比蓝星要多了一倍不止。”
缘行开眼,望着空气中丝丝缕缕的灵气带,不由挑了挑眉毛。不过,他紧接着又开始发愁了,大白天的,脚下这条道路竟然空空荡荡,前后都没有行人,这里既没有路标有没有手机导航,他该往哪个方向走呢?
他知道,金蝉将他传送到此,那么任务目标便离此地不远,朝哪边走只能二选一了,恩,这是概率问题。没有纠结,随便选了一个方向,运转轻功快速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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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州宁水府,在大黎朝已属于经济很发达的地方了,人烟稠密,乡镇众多。缘行很轻易地找到了一处小村,打听到了太川镇的具体方位,原来,真的跑反了。
不过这不要紧,他脚程快,纠错也方便,再往回走便是,于是……
几天后,太川镇。
百姓们交谈的话题中心由家长里短转到了一个人身上。
“镇外破庙真的有人住了?”
“是个年轻的和尚,也不知打哪里来的,今儿个在镇上转悠了很长时间,定了不少东西,听说要翻修那座破庙。”
“那里不是闹……”声音有些犹豫,过了好半天才又道:“没人告诉他?”
“自然是说了,但人家说自己的出家人,不怕那些。今晚便要住在庙里。”
“唉,又是个胆大的。”一声叹息,众人便不再说话了。
作为话题的中心,缘行倒是挺乐呵的,虽然经过三天才抵达目标所在的小镇。但在任务的初期,他收获并不少。穿越来身无分文,正自发愁今后的生计问题呢,就遇到了好心的施主,可能看他一个穷和尚可怜,非要主动奉献,让他绑着送到官府,于是缘行得了一笔安家银子。
然后随着一个来往各地的小商队到了太川镇,这任务眼看就完成一半了。
住的地方也有了,有些残破,可好歹是座庙宇,自己的银子不多,勉强也能将之修缮一番了。
至于说闹鬼的传言,他用慧眼看过,不过是些没有灵智的邪气产物,随手清理了便是。
因为时间还早,他中午时分在客栈中吃了顿饱饭后,开始在镇子里溜达起来,除了隐晦地观察哪里有孕妇外,连谁家母猪要生产,狗子要带崽子都打听了。
“你打听那些有的没的做什么?”金蝉忍不住询问。
“都说这里是神鬼世界,你能肯定大能转世只投人胎?还是说……”缘行回答的理直气壮:“你清楚目标是谁?”
而面对他的疑问,金蝉竟反常地沉默了很长很长的时间……
第一一六章
庙宇残破,荒草丛生,连里面的菩萨泥像都少了条胳膊。
缘行不在乎这些,下午时间拎了工具,大致收拾一番,虽仍破败,多少也能住了。
他把包袱卷铺在偏殿,算是正式安定下来。这次任务只提供了地点,却没有给个具体时间,也不知那位是不是最近来投胎,就算拖个几年也是有可能的。这里,恐怕就是自己的安身之所了。
当天夜里,乌云遮住了月亮,四野黑漆漆一片,没多久,便有淅沥沥地雨声传了进来。
缘行点起了一盏油灯,在跳动的光焰下,盘膝而坐,却并未入定,而是静静的等待。
闹鬼的寺庙,夏初的夜雨,这简直是聊斋的意境,恐怖电影的标配啊,说实话,还真有些小期待。
可惜,世事不可能完全顺从人意。
一直等到凌晨,四外雨声依旧,却没发现任何异样,本地百姓传言中的女鬼更是没有看到。
缘行习惯早睡,有事还好,眼下平静无事,困意便再忍不住了。他打了个哈欠,也懒得吹灯,竟然就这么坐着合上了眼睛。
过了不知有多久,自破窗处刮灌进来的风似乎比之前更强,灯上如豆的焰火随着风势剧烈抖动起来,颤颤巍巍,仿若随时能够熄灭一般,苟延残喘。
一缕黑色的雾气从殿门的底端渗进来,如长蛇般蜿蜒前行,目标似乎正是那个沉睡的和尚。
只是,那道雾气在即将接近缘行的时候,突然静止不动了一下,紧接着飞快地退、不,用逃窜形容才更贴切才是。
风渐渐小了,灯中火焰跳动几下便恢复了正常,室内的一切如缘行入睡前一般,似乎没有任何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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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好完早课的缘行开始忙活起来,可以预见的,未来的一段时间,会非常的忙碌。
能抢劫他一个穷和尚的强盗算什么货色?几位施主的赏银其实少得可怜,那点铜钱,单单一把斧子加上被褥便用去了一大半,他算了算,剩下的钱全部用来买糊口的杂粮,再节省也只够吃一个月的。
虽然已夸下海口要修缮这座庙,可他买不起建筑材料,更别提雇人了,嗯,就算有钱,这鬼庙的名头在,谁敢来啊?
好在缘行重活做得多了,石头就地取材,木料去镇外伐,沙子到河边去挖,有一把子力气,单干也不怕。
有时闲下来,也觉得自己挺悲催。他上了那么多年的学,读了那么多的书,似乎在他身上没起多大作用,穿越这几次,做苦力才是最顺手的。哎,怎么他就做了个和尚呢?
当然,也不能天天干活,毕竟还有任务要完成。
所以中午时分,他会抽出一些时间进入镇子,或闲逛一番,或者是化缘要写些吃的,最起码也要亮亮相,让人知道自己住在鬼庙,还活得好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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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是过了将近十日,庙宇的修缮进度已进行到了一半,除了外墙,正殿与他住的偏殿都已大致修理完毕,只那个断了个手臂的菩萨像没办法,只能以后再说。
期间,缘行几乎每日都在等着灵异事件的发生,却毫无收获。若不是这个世界灵气充裕,又有金蝉的说明,他怕是真的会以为这个世界也是没有鬼怪的。
每日闲逛打探,再加上金蝉的说明,缘行已经对这个时代有了个大致的概念。黎朝刚刚建立十三年,除了北方与西南仍有战乱,也算天下初定了。
不同于战乱时期,眼下百姓人心安定,闹鬼怪作妖的事情也有,却不似过去般频繁了。而可能是出于天性,一些恐怖邪异的故事倒是在人们口中经久不衰。
这间无名小庙就是如此。自上任庙祝故去后,住在附近的人们信誓旦旦表示亲眼看到有白影伴随着婴儿哭啼声在夜间出没于此,虽然没出过人命,但在几年前还是闹得挺凶,吓病了不少的人。也曾请法师来看过,都是一无所获,渐渐的此地便无人踏足了。
这个世界与蓝星和地球都不同,打从人类文明诞生便一直与山精野怪为邻,百姓谈论起鬼魅妖狐实乃家常便饭,这里的人从小到大谁没经历过几次邪乎事?没道理连普通的邪祟与闹鬼都分不出来啊。更何况还有修行者参与。
现在的节点总体安稳,妖魔界入侵要在三百年之后才发生,修行界高人在人间行走的很多,缘行不认为自己比人家强多少,开天眼看不出端倪也算正常,想到此便不再纠结,该干活干活,该念经念经,该睡觉就睡觉。
就算这里真有大妖怪盘桓,他大不了走就是,谁怕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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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所属的州郡在黎朝都是有名的鱼米之地,却只算一个偏僻小镇,平时少有外人到来,更别提真修了。
他缘行化缘可不是随便选择的人家,不管能不能得到吃的,都会将人家家中的邪祟收拾一番。
因为乞食,缘行将自己的姿态放得很低,比之那些鼻眼朝天的修行者好相处多了。关键是这和尚长相不赖且为人和气,偶尔还能看些邪病(其实是邪气入体)。渐渐的,人们对待他再无之前面对外乡人的警惕与疏离,也有事儿没事喜欢同他聊上几句,时间一长,那小庙竟然也重新恢复了些人气,甚至有人主动帮忙修理围墙了。
于是,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缘行有了能遮风挡雨的立足之地,还初步取得了镇民的信任。
当然不是没有苦恼,这走动的人家多了,虽然收获了很多镇民的资料,可他长相白净面容英俊,总能遇到口花花的女施主,他心如止水,也知人家只是口头上讨些便宜,自是不甚在意,可每每要面对家中男主人的敌视,就未免不美。
就如现在。
“小师父佛法高深,小妇人最近对佛法也产生了兴趣,不知师父何时有空来我房中,咱们探讨一二。”
说话的是一位体态丰满壮硕的妇人,她将两张面饼放入缘行的碗中,小眼睛一直在缘行的面上打转。
缘行面相庄严地谢过,眼角不经意地瞥见她身后羞红着脸的小媳妇,眼角一抽抽,您当着自家儿媳妇的面调戏良家和尚,这,这不太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