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三章 过河
二月初二小凡节。华夏始祖轩辕黄帝的诞在今次,吼在众片当初轩辕黄帝开创中华文明之地。同时也是死后魂归之处,一场关系到陕西百姓,乃至所有炎黄子孙命运的决战,一触即发!
上午,关西镇守将首先紧报定戎,金军发动攻击!几乎同一时间,夫水镇也传来消息,遭受到金军猛攻!所幸,无论种师中、徐原、徐胜。乃至虎捷副都指挥使王彦,都跟金军打过硬仗,临危不惧。种师中从容调度,命两镇坚守,牵制金军部分兵力。而后下令起动大军,往北推进。
宋金两军,不,宋金两国的精锐之师,超过十五万人云集定戎城北十数里外的旷野之中。这场战役的胜败。其意义,恐怕不亚于原本历史之上的“富平之战。”金国若胜。南朝从此以后,只有挨打的份,没有还手之力。大宋若胜,虽然谈不上攻守易势,但足够让女真人痛上好些年!
超过十五万规模的大兵团决战。偏偏拥挤在定戎以北,渭水以南的狭窄地带,其阵势可想而知。但凡视线所及之处,都是密集的军队!大地被强兵所掩盖,天空为旌旗所遮蔽!丰几万人马便是一口呼吸。也足以汇聚成风云,左右阴晴!
不论金军统帅完颜委宿,还是宋军统帅种师中,想必从他们投身行伍以来,也没有指挥过,甚至见识过如此夫规模的会战。但从两人排兵布阵上可以看出,这场恶战是他们棋逢对方。
原因何在?宋金两军,虽然兵种差别很大,但主体阵形几乎一致。宋军方面,种师中率他的秦凤兵居中组成主阵,徐原率泾原兵位于左翼。徐胜率虎捷一部,以及一万五千人刚刚武装起来的乡兵组成陕华军拱卫右翼。陕西六路中,三路精锐都在这里了!
反观几里之外的金军,阵形一般无二。妾宿自提主力居中,完颜活女在右,完颜突合速在左。所不同的是,一支宋军从未见过的大规模骑兵单独摆在侧翼,仅以目测,根本无法估计这支马军有多少骑。看来。毒宿此番是把血本都掏出来了!
阵前,士兵正忙碌地摆放拒马。在骑兵优势归于对方的情况下,防备马军冲击是重中之重。这从宋军两翼的阵形可以看得出来,徐胜坐镇的陕华军。因为是虎捷的底子。同样祭出了“叠阵法”如林的长枪排在最前,只是规模远非从前可比,从左至右,绵延数百步!规模庞大的弓弩手被持刀盾的重步兵夹在中央,因为他们是防护力最弱的兵种。陕西军阵中不见马军,因为所有的骑兵都被集中到种太尉的主阵。统一调度。
徐胜居于阵中,向左望去,五百步以外,便是秦凤兵主阵,而大哥徐原的泾原兵,他根本看不到,因为距离太远了。三路精锐汇聚于此,这场大战规模空前!
一小队马军在阵前奔驰,远远而来。进入陕华军阵后,直投中军。从徐胜看到这支马军。再到他们跑到面前,居然过了接近一盏茶的
间!
“太尉有令!观金军阵势,马军规模庞大!妾宿恐怕不会先用骑兵冲击,如此一来,混战之中,其马军随时有可能对左右两翼发动迂回奔袭。太尉告诫徐知州,不可轻举妄动!左右两翼任何一处有失,大军就将陷入险地!万望紧记!” 徐胜一挥马鞭:“去回禀太尉,陕华军定当坚若磐石,寸步不退!”
与此冉时,金军阵前。
完颜委宿瞪着一双如鹰似狼的眼睛已经观察西军阵容许久,不得不承认,到眼前这一刻为止,他还没有发现对方有明显的疏漏或者说强弱之分。种师中不愧是种家将硕果仅存的一位,他这阵容从步军为主的角度来说,排得可以算是天衣无缝!姓种的,当得起名将之称!
既然现在找不出对方破绽。只能边打边看了。吐出口气,委宿提了缰绳,打马回到阵前,大声问道:“马五军现在何处?”
“元帅,据时间推算,马五此刻应该全部渡过渭水,到达郑县境内”。部将高声回答。
郑县,那么至多晌午时分,他就能赶到战场,加入战局。心中一动。妾宿又问道:“浮桥壁垒可有消息报来?”
“完颜习不报告,他曾遣人过河至东岸侦察,宋军驻扎在永乐镇一带。至今未见异动。”
妾宿又吸了口气,而后长长舒出。看样子紫金虎是被困在东岸了。这便好,无论他攻浮桥还是潢关。都不是一天半天能够拿下的。
这段时间,我足以击溃种师种和徐家兄弟。就算他明日过河,也是大势已去,为时已晚!
“命令习不,今天之内,他必须连续不断地报告,不管有无异常情况!”妾宿大声下令道。若是旁人还罢了,可徐虎儿如今已经不是紫金护桥时的那头幼虎,他的爪牙已利,不可不防,,
虎捷乡军和折家军屯驻永乐镇已经数日,仍旧没找到进入关中的通道。似乎除了强攻浮桥和谨关之外,再没一凶二路可徐卫很清楚,他的部队并没有攻典战的经贴。”果硬打起来,伤亡可能难以承受。更不用打进关中之后,可能就立即面临大战。
“种太尉建议我们强攻浮桥,进入同州,据谓水北岸,断娄宿退路。你们有何看法,都说来听听。”破败的节堂中,徐卫长身而立 从房顶缺口射进的阳光正照在他身上。阴了许多天,今日就算是见着太阳了。
“这似乎是唯一的出路了,我军兵力再强,被挡在关外也于事无补。挥师入关迫不眉眼啊。”张俊叹道。
姚平仲断然摇了摇头:“我倒建议入陕州打潢关,关隘再险,相对之下部队较容易展拜 打浮桥?伤亡着实让人头疼。”
这两个人的意见就已经代表了几乎所有人的想法,因此自他二人后。余众都沉默不言。马扩见状,语气沉重道:“无论打浮桥又或是攻潢关,都有一点,谁也无法控制时间。有可能一天攻破,也有可能十天半月都受阻。从种太尉和徐大帅带来的消息不难看出,两军决战便在这几日。如果我军能及时过河。胜算自然更大。”
徐卫闻言点了点只,如果能击溃妾宿的主力,那么金国西路军非但再难以对陕西构成威胁,甚至有可能全线崩溃。如果这一仗打赢了,对整个战局,或者说宋金两国之间的态势都有极大的影响。
从战术层面前,委宿的主力现在位于渭水南岸。定戎北面,地势决定了他大规模的骑兵军团无法全部施展这对于宋军来说,是非常有利的。要想击溃如此众多的金军,这可以说是唯一的机会!
“折经略意下如何?”毕竟是西军前辈,徐卫还是要征求折可求的
。
折可求客气地拱拱手:“无论攻浮桥还是取潢关,都须尽早决断,战机不容有失。否则。陕西局势持续恶化,有可能回天乏术。”
什么叫姜是老的辣?什么叫吃的盐比你吃的米多?折家军虽然常年守在麟府路那狭窄地带,但折可求一语道破利害关系,让徐卫对折彦质的家族又高看一眼。不错,兵贵神速。如果我一直在河中耗着,非但慢了军心。更有可能无法参与这场关乎陕西存亡的大战。
姚平仲说攻虚关至少部队容易展开,但似乎选择性地忽视了一点,陕州还驻有金军,打潢关之前还须肃清境内之敌,这么一算,还是打浮桥容易几分。一念至此,便下令道:“众将听令!”
几十员将佐同时起身,铠甲刀剑碰撞所发出的铿锵声让人心神激荡! “报!招讨相公!堂外有百姓求见,称是大河汪夫,要报告一处渡河地点!”徐卫还没有颁下军令,便有军官在堂外禀报道。
这话引起了堂上一片骚动!若果真能渡过河去,自然强似攻坚!这么想着,所有将领都把目光汇聚到堂外。徐卫命令将那人带入,正是大军赶到那日,被两名金兵闯进家门的汉子。到了堂上,跪着冲徐卫和折可求作了个揖,而后道:小人孙二,以打渔为生,估摸着官军需要渡河,有一处地点,特来报予相公知晓。”
徐卫快乒上前,疾声问道:“何处?”
“便是距此不远的,风陵渡!”孙二这句话一出口,堂上一片死,静。多人脸上难掩失望之色,还以为你有什么秘密水道,原来却是风陵渡!官军又不是瞎子,岂能不知那“风陵渡”自古以来便为黄河上最大的渡口,只它一处,便能联通陕西、河东、河南。可女真人早把舟船烧了个干干净净,拿什么渡河?
最失望的莫过于徐卫,但他脸上还是一片平静,亲手扶起那孙二,嘉奖道:“你效力之心。本官知晓。
去领五贯赏钱吧。”
孙二一听,大着胆子又问道:小人虽是个渔夫,但身上有把气力。请相公容我军前效命!渡河之时,也可摇椿!”
徐卫笑着拍拍他的肩膀,不打算多说,可此时杨彦性子急,没好气道:“船都没一只,渡个鸟的河!几万人马不能都游过去吧!”
哪知,孙二紧接着说出一句话,让堂上所有将佐变了脸色!
“小人知道哪处有船!”
徐卫的手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拍也变成了抓!揪住孙二大声问道:“此话当真!”
孙二见他这模样,先骇了一跳。又见那些身着铠甲,腰里椅刀的将军们全围了过来,更吓得面无人色,结结巴巴道:小人,句,句都是实。实话!敢,敢拿人头
徐卫赶紧放开他,又扶他衣服上的折皱,好言相慰道:“不急不急。你慢慢说,慢慢说!”可孙二见将军们一个个地死盯着他,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娘的!你倒是快说!船在哪处!”杨彦一急,习惯性地就把手搭上了刀柄。结果,孙二浑身抖的跟筛糠一般,更说不出话来。
徐卫耐着性子,先让将佐们退去。然后满脸堆笑道:“别慌 别慌,慢慢想
孙二使劲吞了口唾沫,这才道:“从永乐往东,到原解州境内,有几十处大炭井。女真来之并,好不繁荣,每日产石炭无算,都销往陕西河南。”
这我还不知道么?这炭井就是我定成军衙门在管,哪个炭井没我的份?可跟船有什么关系?徐卫心里虽然疑惑,却没有开口去问,耐心地听下去。
“这炭挖出来,若往陕西,自然走浮桥。若往河南府,却须走水道。因此,许多矿主都有大船,养有船夫小人之前打鱼,自这炭井重新开张之后,便去跑了船。听说金军到了河东,定成军衙门便贴出了布告,矿主们便决定提前撤过西岸。这炭工好撤。船却无法弄走,最后矿主们合在一处商议,索性将船都凿沉烧毁。万一女真人打进关中,正好借咱的船过河,这不就成了通敌么?”
杨彦真想一刀砍了他,你他娘的说了半天,能说重点吗?能直给吗?就一句话,船在哪处!直娘贼!
孙二见长官们脸色都不太友善。面前徐知军脸上的笑容都快僵住了。又吞一口唾沫,接着道:“可后来有人说,烧了可惜,不如埋了吧。不信他女真人能掘地三尺?于是。许多矿主便让妾工船夫将船弄上岸,寻地埋了起来人之前替大通丰利两处炭井的东家胡茂昌胡大官人跑船,知道他的船埋在哪处。”
话音一落,满堂沸腾!将军们喜笑颜开,这真是天无绝人之路啊!有了船,渡河便不在话下了!没说的。杀进关中!
徐卫心跳得厉害,胡茂昌啊胡茂昌。你一直说我是你的贵人,你才是我的救星啊!若我大军能顺利渡过河去,战罢之后,我得好生相谢!
“肃静!”一声厉喝,堂内登时鸦雀无声。徐卫闭着眼睛想了片刻。立即道“这样!折经略,烦你会合王都统,以及吴阶立即集结部队。收拾器械。张庆,你负责遣人招募船工。懂水性能摇接的都给我叫来!姚平仲则带杨再兴率两千马军。从永乐往西,负责警戒,我亲自带人去起船!船一到位,立即渡河!” “是!”将佐们个,个抖擞精神,声震屋瓦!
当下,众将便各司其职,徐卫带了杜飞虎,率千把士卒和紧急招来的船工在孙二带领下从永乐往东,直奔解县。解县,也就是原来的解州,因为破坏严重,被宣抚司降格为县,划入定成军管辖。徐卫为了恢复生产,当时征调了大批乡军过来屯垦。又重开炭井,不但商人赚的盆满钵满,又解决了许多人家的吃饭问题,他自己也得了不少好处。
只是一路过去,见好端端的耕地里已经长出了杂草,显然是金军一来,屯垦乡兵就撤到了西岸,田的也就荒废了。人误地一时,地误一年呐!不过没关系,这场陕西大战打下来,补充兵源那是肯定的。到时候原来一边种地一边练的乡兵,就得全部编入正规部队!
不到一个时辰,便至解县县城郊外七八里处,这里便是大通韦利两处最大的炭井所在地。往南再走五六里,便是黄河。孙二指引着官军。先从各处炭井里取得了大批工具。然后一路赶到河边,再顺着河道往东行了三四里,便停下不动。
他站在那处左右张望,回头看看身后的地形,又眺望一阵对岸,突然点头道:“就是此处!”
永远铁青着脸的杜飞虎把手一挥,士兵们抢着锄稿蜂拥而上!
徐卫下了马,在杜飞虎寸步不离的陪同下一直走到沙滩上,留下一长串脚印。这时候的黄河跟徐卫穿越之前所见的黄河大不一样,虽然水也浑,但还没有到达黄色的地步。
抓起一把沙子看了看,徐卫抬头眺望这有中华民族母亲河之称的河流。
可以这么说,他徐卫就是靠着黄河起来的。当年守卫浮桥,他一战成名,更得了“紫金虎”的绰号。那时候,就是凭着黄河之险,壁垒之坚。黄河不但是母亲河,更是他的幸运河!这一回,也期盼母亲河能承载数万将士杀进关中,歼灭强敌的愿望!此番,若是战败金军,他就能在陕西站稳脚根。而徐家三兄弟,恐怕就不是占着六路之一那么简单了。
背后突然响起一片欢呼声,徐卫急忙回头奔了过去,扒开士卒,只见那沙土里,露出一截船体。仅从这露出来的船体看,这艘船也小不了!随着挖掘的进行,船终于现出了真容,长逾两丈半,宽七尺有余,一船载个五六十人问题不大!
“挖到了!”
“这里有两条!”
“又挖到一艘!”
随着一艘又一艘船的出土,徐卫也不禁喜上眉梢。最后一清点,光是两丈半长的大船,就有十七艘。其余各色小船,也有十一二条,初步估计,一次渡千人不成问题!最迟明天,就能将所有部队投放到关中!
第三卷 第二百八十三章 过河!过河!过河!
”月初二,卫凡节。华夏始祖轩辕黄帝的诞在知心袱在这片当初轩辕黄帝开创中华文明之地,同时也是死后魂归之处,一场关系到陕西百姓,乃至所有炎黄子孙命运的决战,一触即发!
上午,关西镇守将首先紧报定戎,金军发动攻击!几乎同一时间,夫水镇也传来消息,遭受到金军猛攻!所幸,无论种师中、徐原、徐胜,乃至虎捷副都指挥使王彦,都跟金军打过硬仗,临危不惧。种师中从容调度,命两镇坚守,牵制金军部分兵力。而后下令起动大军 往北推进。
宋金两军,不,宋金两国的精锐之师。超过十五万人云集定戎城北十数里外的旷野之中。这场战役的胜败,其意义,恐怕不亚于原本历史之上的“富平之战”。金国若胜,南朝从此以后,只有挨打的份,没有还手之力。大宋若胜,虽然谈不上攻守易势,但足够让女真人痛上好些年!
超过十五万规模的大兵团决战,偏偏拥挤在定戎以北,渭水以南的狭窄地带,其阵势可想而知。但凡视线所及之处,都是密集的军队!大地被强兵所掩盖,天空为旌旗所遮蔽!十几万人马便是一口呼吸,也足以汇聚成风云,左右阴晴!
不论金军统帅完颜委宿,还是宋军统帅种师中,想必从他们投身行伍以来,也没有指挥过,甚至见识过如此大规模的会战。但从两人排兵布阵上可以看出,这场恶战是他们棋逢对方。
原因何在?宋金两军,虽然兵种差别很大,但主体阵形几乎一致。宋军方面,种师中率他的秦凤兵居中组成主阵,徐原率泾原兵位于左翼,徐胜率虎捷一部,以及一万五千人刚刚武装起来的乡兵组成陕华军拱卫右翼。陕西六路中,三路精锐都在这里了!
反观几里之外的金军,阵形一般无二。妾宿自提主力居中,完颜活女在右,完颜突合速在左。所不同的是,工支宋军从未见过的大规模骑兵单独摆在侧翼,仅以目测,根本无法估计这支马军有多少骑。看来,委宿此番是把血本都掏出来了!
阵前,士兵正忙碌地摆放拒马,在骑兵优势归于对方的情况下,防备马军冲击是重中之重。这从宋军两翼的阵形可以看得出来,徐胜坐镇的陕华军,因为是虎捷的底子,同样祭出了“叠阵法”如林的长枪排在最前。只是规模远非从前可比,从左至右,绵延数百步!规模庞大的弓弩手被持刀盾的重步兵夹在中央,因为他们是防护力最弱的兵种。
陕西军阵中不见马军,因为所有的骑兵都被集中到种太尉的主阵,统一调度。
徐胜居于阵中,向左望去。五百步以外,便是秦凤兵主阵,而大哥徐原的泾原兵,他根本看不到,因为距离太远了。三路精锐汇聚于此。这场大战规模空前!
一小队马军在阵前奔驰,远远而来。进入陕华军阵后,直投中军。从徐胜看到这支马军,再到他们跑到面前。居然过了接近一盏茶的时间!
“太尉有令!观金军阵势,马军规模庞大!委宿恐怕不会先用骑兵冲击,如此一来,混战之中,其马军随时有可能对左右两翼发动迂回奔袭。太尉告诫徐知州,不可轻举妄动!左右两翼任何一处有失,大军就将陷入险地!万望紧记!”
徐胜一挥马鞭:“去回禀太尉,陕华军定当坚若磐石,寸步不退!”
与此同时,金军阵前。
完颜委宿瞪着一双如鹰似狼的眼睛已经观察西军阵容许久,不得不承认,到眼前这一刻为止,他还没有发现对方有明显的疏漏或者说强弱之分。种师中不愧是种家将硕果仅存的一位,他这阵容从步军为主的角度来说,排得可以算是天衣无缝!姓种的,当得起名将之称!
既然现在找不出对方破绽,只能边打边看了。吐出口气,妾宿提了缰绳,打马回到阵前,大声问道:“导五军现在何处?”
“元帅,据时间推算,马五此玄应该全部渡过渭水,到达郑县境内!”部将高声回答。
郑县,那么至多晌午时分,他就能赶到战场,加入战局。心中一动,委宿又问道:“浮桥壁垒可有消息报来?”
“完颜习不报告,他曾遣人过河至东岸侦察,宋军驻扎在永乐镇一带。至今未见异动。”
妾宿又吸了口气,而后长长舒出,看样子紫金虎是被困在东岸了。这便好,无论他攻浮桥还是潢关,都不是一天半天能够拿下的。这段时间,我足以击溃种师种和徐家兄弟。就算他明日过河,也是大势已去,为时已晚!
“命令习不,今天之内,他必须连续不断地报告,不管有无异常情况!”妾宿大声下令道。若是旁人还罢了。可徐虎儿如今已经不是紫金护桥时的那头幼虎,他的爪牙已利,不可不防,
虎捷乡军和折家军屯驻永乐镇已经数日,仍旧没找到进入关中的通道,似乎除了强攻浮桥和潢关之外,再没
, 万比北一二”浩可徐卫很清楚,他的部队并没有攻坚战的社世,月果硬打起来,伤亡可能难以承受。更不用打进关中之后,可能就立即面临大战。
“种太尉建议我们强攻浮桥,进入同州,据渭水北岸,断娄宿退路。你们有何看法,都说来听听。”破败的节堂中,徐卫长身而立,从房顶缺口射进的阳光正照在他身上。阴了许多天,今日就算是见着太阳了。
“这似乎是唯一的出路了,我军兵力再强,被挡在关外也于事无补,挥师入关迫不眉眼啊。”张俊叹道。
姚平仲断然摇了摇头:“我到建议入陕州打潢关,关隘再险,相对之下部队较容易展开。打浮桥?伤亡着实让人头疼
这两个人的意见就已经代表了几乎所有人的想法,因此自他二人后,余众都沉默不言。马扩见状,语气沉重道:“无论打浮桥又或是攻潢关,都有一点,谁也无法控制时间。有可能一天攻破,也有可能十天半月都受阻。从种太尉和徐大帅带来的消息不难看出,两军决战便在这几日,如果我军能及时过河,胜算自然更大。”
徐卫闻言点了点头,如果能击溃委宿的主力,那么金国西路军非但再难以对陕西构成威胁,甚至有可能全线崩溃。如果这一仗打赢了。对整个战局,或者说宋金两国之间的态势都有极大的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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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战术层面前,妾宿的主力现在位于渭水南岸,定戎北面,地势决定了他大规模的骑兵军团无法全部施展,这对于宋军来说,是非常有利的。要想击溃如此众多的金军,这可以说是唯一的机会!
“折经略意下如何?。毕竟是西草前辈,徐卫还是要征求折可求的意见。
折可求客气地拱拱手:“无论攻浮桥还是取潢关,都须尽早决断,战机不容有失。否则,陕西局势持续恶化,有可能回天乏术
什么所姜是老的辣?什么叫吃的盐比你吃的米多?折家军虽然常年守在麟府路那狭窄地带,但折可求一语道破利害关系。让徐卫对折彦质的家族又高看一眼。不错,兵贵神速,如果我一直在河中耗着,非但慢了军心,更有可能无法参与这场关乎陕西存亡的大战。
姚平仲说攻潢关至少部队容易展开,但似乎选择性地忽视了一点,陕州还驻有金军,打潢关之前还须肃清境内之敌,这么一算,还是打浮桥容易几分。一念至此。便下令道:“众将听令!”
几十员将佐同时起身,铠甲刀剑碰撞所发出的铿锵声让人心神激荡!
“报!招讨相公!堂外有百姓求见,称是大河汪夫,要报告一处渡河地点!”徐卫还没有颁下军令,便有军官在堂外禀报道。
这话引起了堂上一片骚动!若果真能渡过河去,自然强似攻坚!这么想着,所有将领都把目光汇聚到堂外。徐卫命令将那人带入,正是大军赶到那日,被两名金兵闯进家门的汉子。到了堂上,跪着冲徐卫和折可求作了个,揖,而后道:小人孙二,以打渔为生,估摸着官军需要渡河,有一处地点,特来报予相公知晓。”
徐卫快步上前,疾声问道:“何处?。
“便是距此不远的,风陵渡!”孙二这句话一出口,堂上一片死静。多人脸上难掩失望之色,还以为你有什么秘密水道,原来却是风陵渡!官军又不是瞎子,岂能不知那“风陵渡。自古以来便为黄河上最大的渡口,只它一处,便能联通陕西、河东、河南。耳女真人早把舟船烧了个干干净净,拿什么渡河?
最失望的莫过于徐卫,但他脸上还是一片平静,亲手扶起那孙、二,嘉奖道:“你效力之心,本官知晓。去领五贯赏钱吧
孙二一听,大着胆子又问道:小人虽是个渔夫,但身上有把气力,请相公容我军前效命!渡河之时,也可摇椿!”
徐卫笑着拍格他的肩膀,不打算多说。可此时杨彦性子急,没好气道:“船都没一只,渡个鸟的河!几万人马不能都游过去吧!”
哪知,孙二紧接着说出一句话,让堂上所有将佐妾了脸色!
“小人知道哪处有船!”
徐卫的手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拍也变成了抓!揪住孙二大声问道:“此话当真!”
孙二见他这模样,先骇了一跳,又见那些身着铠甲,腰里椅刀的将军们全围了过来,更吓得面无人色,结结巴巴道:小人,句,句都是实,实话!敢,敢拿人头
徐卫赶紧放开他,又扶他衣服上的折皱,好言相慰道:“不急不急,你慢慢说,慢慢说!”可孙二见将军们一个个地死盯着他,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娘的!你到是快说!船在哪处!”杨彦一急,习惯性地就把手搭上了刀柄。结果,孙二浑身抖得跟筛糠一般,更说不出话来。
徐卫耐着性子,先让将佐们退去,然后满脸堆笑道:“别慌 别慌,慢慢想
孙二使劲吞了口唾沫,这才道:“从永乐往东,到原解州境内。有几十处大炭井。女真来之前,好不繁荣,每日产石炭无算,都销往陕西河南。”
这我还不知道么?这炭井就是我定成军衙门在管,哪个炭井没我的份?可跟船有什么关系?徐卫心里虽然疑惑,却没有开口去问,耐心地听下去。
“这炭挖出来,若往陕西,自然走浮桥。若往河南府,却须走水道。因此,许多矿主都有大船,养有船夫。小人之前打鱼,自这炭井重新开张之后,便去跑了船。听说金军到了河东,定成军衙门便贴出了布告,矿主们便决定提前撤过西岸。这炭工好撤,船却无法弄走,最后矿主们合在一处商议,索性将船都凿沉烧毁。万一女真人打进关中,正好借咱的船过河,这不就成了通敌么?”
杨彦真想一刀砍了他,你他娘的说了半天,能说重点吗?能直给吗?就一句话,船在哪处!直娘贼!
孙二见长官们脸色都不太友善,面前徐知军脸上的笑容都快僵住了,又吞一口唾沫,接着道:“可后来有人说,烧了可惜,不如埋了吧。
不信他女真人能掘地三尺?于是,许多矿主便让炭工船夫将船弄上岸。寻地埋了起来。小人之前替大通丰利两处炭井的东家胡茂昌胡大官人跑船,知道他的船埋在哪处
话音一落,满堂沸腾!将军们喜笑颜开,这真是天无绝人之路啊!有了船,渡河便不在话下了!没说的,杀进关中!
徐卫心跳得厉害,胡茂昌啊胡茂昌,你一直说我是你的贵人。你才是我的救星啊!若我大军能顺利渡过河去,战罢之后,我得好生相谢!
“肃静”。一声厉喝,堂内登时鸦雀无声。徐卫闭着眼睛想了片匆,立即道“这样!折经略。烦你会合王都统,以及吴阶立即集结部队,收拾器械。张庆,你负责遣人招募船工,懂水性能摇接的都给我叫来!姚平仲则带杨再兴率两千马军,从永乐往西,负责警戒,我亲自带人去起船!船一到位,立即渡河!”
“是!”将佐们个个抖擞精神,声震屋瓦!
当下,众将便各司其职,徐卫带了杜飞虎,率千把士卒和紧急招来的船工在孙二带领下从永乐往东,直奔解县。解县,也就是原来的解州,因为破坏严重,被宣抚司降格为县,利入定成军管辖。徐卫为了恢复生产,当时征调了大批乡军过来屯垦。又重开炭井,不但商人赚得盆满钵满,又解决了许多人家的吃饭问题,他自己也得了不少好处。
只是一路过去,见好端端的耕地里已经长出了杂草,显然是金军一来,屯垦乡兵就撤到了西岸,田地也就荒废了。人误地一时,地误一年呐!不过没关系,这场陕西大战打下来。补充兵源那是肯定的。到时候原来一边种地一边练的乡兵,就得全部编入正规部队!
不到一个时辰,便至解县县城郊外七八里处,这里便是大通丰利两处最大的炭井所在地,往南再走五六里,便是黄河。孙二指引着官军,先从各处炭井里取得了大批工具,然后一路赶到河边,再顺着河道往东行了三四里,便停下不动。
他站在那处左右张望,回头看看身后的地形,又眺望一阵对岸,突然集头道:“就是此处!”
永远铁青着脸的杜飞虎把手一挥,士兵们抡着锄镐蜂拥而上!
徐卫下了马,在杜飞虎寸步不离的陪同下一直走到沙滩上,留下一长串脚印。这时候的黄河跟徐卫穿越之前所见的黄河大不一样,虽然水也浑,但还没有到达黄色的地步。
抓起一把沙子看了看,徐卫抬头眺望这有中华民族母亲河之称的河流。可以这么说,他徐卫就是靠着黄河起来的。当年守卫浮桥,他一战成名,更得了“紫金虎”的绰号。那时候,就是凭着黄河之险,壁垒之坚。黄河不但是母亲河,更是他的幸运河!这一回,也期盼母亲河能承载数万将士杀进关中,歼灭强敌的愿望!此番,若是战败金军,他就能在陕西站稳脚根。而徐家三兄弟,恐怕就不是占着六路之一那么简单了。
背后突然响起一片欢呼声,徐卫急忙回头奔了过去,扒开士卒,只见那沙土里,露出一截船体。仅从这露出来的船体看,这艘船也小不了!随着挖掘的进行,船终于现出了真容。长逾两丈半,宽七尺有余,一船载个五六十人问题不大!
“挖到了!”
“这里有两条!”
“又挖到一艘!”
, 万比北
随着一艘又一艘船的出土,徐卫也不禁喜上眉梢。最后一清点,光是两丈半长的大船,就有十七艘,其余各色小船,也有十一二条,初步估计,一次渡千人不成问题!最迟明天,就能将所有部队投放到关中!
第三卷 第二百八十四章 种家军
在弦,触即发!际幕让宋军将十大惊失色的删化现那金军阵前,忽地奔出一群怪人,都穿着奇装异服,脸上似乎还罩着青面獠牙的面具,手里拿的也不知是个甚,便在那阵前又是击鼓,又是跳舞。
便有宋军将领猜测,莫非是请神?就像当初金国二太子迫进东京时,圣上用郭京使“六甲法”那般?这些秋夷久居蛮荒之地,说不定还真就会些邪术!甚至有人抬头看天,该不会突然之间狂风大作,乌云滚滚吧?
种师中也看了个满头雾水,这两军对垒。拼的是指挥、勇气、技艺、器械、阵法,还没听说谁靠邪术妖法能够取胜的,难道女真人有撒手铜?听得将士们窃窃私语,议论纷纷,他惟恐乱了军心,立即吼道:“不得喧哗!”
其实女真人现在搞的,是一种宗教仪式。
他们崛起于山林之中,把山川河林都当作神一般地崇拜,这种宗教,历史上称之为“萨满”就像汉人信奉道教佛教一样。金军出征,部队里也时常带有萨满巫师。但一般都是用来作驱邪治病之用,就算举行仪式,也极少在两军对阵之时。据说当年斡离不率东路军攻燕山府。在与郭药师的部队对阵时,见他军容鼎盛,心生惧意。就请了萨满巫师望日而拜,然后才鼓噪进兵。现在,完颜委宿在军前祈祷,足见对此战的重视!
嘹亮的号角声戈 ;破长空!刹那之间,几乎所有金军军阵都响起了号角,紧随而来的,便是女真勇士惊天动地的呐喊!宋军将士大多闻而色变,那震天的呼声如海啸一般袭来,如重锤击打心弦,让人陡生畏惧!便连战马,似乎都受到了惊吓,不住地划着前蹄!
种师中脸上浮现出愤怒的神情,将手一举,下令道:“击鼓!”
一声声缓慢而又雄浑的鼓声在旷野中回荡!士兵们握紧了武器,定住了心神,深深吸上一口气,娘的,要死要活都这一仗了!阵亡了算咱背时,打胜了定有重赏!就在此时,那右翼的陕华军阵中,突然响起一阵奇异的声音。所有虎捷将士一边击打着器械。一边发出沉闷的吼声!那声音,与金军扯着嗓子的吆喝全然不同,似乎从喉头发出,虽不嘹亮,却慑人心弦!仔细一听。好像是模糊的“虎”…虎…虎”
在这雄浑的喊声中,虎捷将士们正如同一头头按爪待扑的猛虎,野兽般的眸子死死盯住前方的敌人!这份野性。竟不输生于山林的女真人!不多时。数百步外的秦凤将士似乎也受到了感染,同步击打着兵器,发出雄浑的吼声!紧接着,泾源的弟兄们也效仿起来!
鼓声,吼声,兵器的击打声。汇聚成一片势不可挡的洪流,将女真人带来的恐惧一扫而光!种师中一捋花白的胡须,冷笑着望向前方!委宿。今日你我便决个高下!看是你女真铁骑厉害,还是我三路西军称雄!
, 心正
耸角声未歇,金军主阵之中,执长枪、弯刀、钝器的步兵呼喊着号子,踏着一致的步伐,如墙而进!
想用步军纠缠我?作梦!种师中一声冷哼,拔刀出鞘,高举过头顶,猛然向前一挥!军令一下,各统制官纷纷吼出声来,带领装备重甲,执大刀重斧的步兵离开了主阵,正面迎击来犯之敌!他们出动之后所留下来的缺口,立即被握着丈长大枪的甲士补上!大阵又恢复原貌,无懈可击!
金军步军加快了行进速度,渐渐展开了攻击阵形,向宋军扑来。而种师中这支秦凤步军,几乎装备了清一色的步人甲,重达六十斤,再加上手中的兵器,全身负重至少在八十斤以上!毫无疑问。这肯定限制了机动性,因此秦凤重步军一出击,就时亥注意保持密集的阵形。而不像金军那样逐渐展开。而与虎捷重步不同的是,种家军步军里几乎看不到盾牌,士兵都是双手执器械,互为依托。
两军相距不过五百步!金军已经全速冲击,西草将士们甚至能够清楚地看到对右手中挥舞的弯刀!
统兵官一声令下,重步兵们将手中原来平放的大刀重斧举了起来!而此时,密集的阵形出现了的妇七!原本数千人连成一片的阵容 瞬间裂成数十个小阵,每阵之间拉开一定距离,继续前进!
面对蜂拥而来的金军步兵。这支重装甲士没有停止,仍旧以稳健的步伐推进!最前面的刀手斧兵们攥紧了长杆,各自盯死了目标!
一股劲风扑面而来,凶狠的金兵执着武器以排山到海之势发动了攻击!就在短兵相接的那一刻,最前头的刀斧手猛然劈下!几乎在同一时间,他们身后的长枪兵从空隙中死命棚出!长枪一抽,刀斧再劈!而士兵的步伐,仍然没有停止!
血花飞溅,惨叫连连!潮水般袭来的金军步兵已经透入种家军各个小阵之间,但很快他们就发现,这个阵,进来容易,出去就难!短兵相接时,他们所遭受的,不过是正面攻击,一旦渗透入宋军阵中,前后左右各处,不时有长兵袭来,防不胜防!
娄宿突然踩着马镫直起了身子向前眺望!眼见出击的步军虽然与对方混战一团,但强弱之势高下立判!宋军步兵分成若干小阵,四面防守严密,大刀重斧居前,长枪居后。不间断地攻击。最要命的是,他们一直没有停止推进!但凡裹入对方阵中的士兵。很快就被绞杀!种师中不愧沙场宿将!今天总算是见识到了西军的厉害,无怪乎都说陕西六路的宋军是整个南朝最精锐的部队!
种师中脸上神情肃然,老子打了五十多年的仗,东征西讨,杀人如麻,想在我手上讨便宜,就算是你女真人,也没那么容易!想用步军纠缠我?看我逼你马军出来!一声军令。又一阵重步兵鼓噪而出!眼见初战得利,宋军士气高昂,呼喊之声直入云霄!为同袍助威!
远处,委宿一见宋军增兵,神色为之一变!与宋军打了这么多仗,极少见到有主动出击的!种师中想干什么?不管你耍什么把戏。先冲散你再说!将手一举,当即命令骑兵部
号角声大作!那左翼拐子马早憋了多时,骑士们一得命令,都狠命拍打着战马,如利箭般射出!
震天动地的马蹄声,是女真勇士们无法替代的勇气源泉!在这铁蹄之下,大地颤抖,风云色变。普天之下,没有任何一支军队,能够挡住女真铁骑!
不对!回来!妾宿大惊失色,急忙下令!那左拐子马正提起全速,忽然听到撤退的号角声,骑兵们虽然大疑不解。但却显示出了极好的战术素养,前军改变方向,向侧面奔去,后续部队尾随而上,数千骑兵打了个转。又撤回了阵前。
%辽石
好险!委宿暗呼一声,宋军重步机动性极差,我步军冲出八百步,对方不过前进了两百步出头。这时让马军压上去迂回侧击,正好是对方强弓硬弩发威的时候。种师中这头老狐狸!险此遭了你的道!
“步军。再上”。委宿铁青着脸,切齿喝道。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少装备精良的重步兵可压,等你把所有精锐都堵上来,我马军再突袭,就省事多了。
两军之间,厮杀正烈!宋军虽然没有骑兵优势,但这重步兵却是看家的法宝,刮练有素,装备精良。再加上种家军和党项人打了几十年,是一支经过战场锤炼的百战雄师!金军想在步军上跟种家军争锋,不客气地说,是自取其辱!
看那步步推进的重步军阵,攻守有序,坚不可摧!金军的步兵撞上他们,无异于碰上铜墙铁壁!每一刀,每一斧下去,都是金兵不能承受之重!而种家军又是清一色的长兵器,每个小阵都是密集的阵形,根本无懈可击!这,这简直就是他娘的长城!就是让我用嘴咬,也得有地方下口吧!
正当金军步兵节节后退之际,他们的增援到了,将数十个小阵团团围住。再不敢透入对方各阵之间的空隙。可紧接着,种师中第二批次的重步兵又到了,一场惨烈的搏杀再度上演”
毒宿的脸色越发阴沉,就连和和煦的阳光也化不开他满面冰霜。种师中,我且让你得意一时,到了晌午,有你哭的时候!
“报!”一骑飞驰而来,委宿顾不得前方惨烈的战事,侧首望去。那名骑士奔到阵前,在马背上抚胸报道:“元帅,习不猛安传来消息,河中府仍不见异常!”
委宿挥手摒退”心里又安定了一些。只要紫金虎不来搅局,这场仗我就有十成的胜算!到了晌午。耶律马五的部队一到,这几路西军便只能接受失败的命运了!这一仗若胜,京兆府就是我囊中之物!长安城,就是我放马之所!整个陕西,都将在我的脚下受到践踏!到时,今日牺牲在战场上的女真勇士,将得到南朝陕西军民十倍的偿还!我娄宿,指天发誓!
风陵渡,运个黄河上最大的渡口。已经失去了往日的宁静。密密麻麻的士兵拥堵在渡口,翘首以盼!他们在等待,等待着过河,等待着杀入关中,成就不世之功业!这些勇士们,从陕西杀到河东,又从河东杀回陕西,李植逆军不能挡住他们!女真秋夷也不能挡住他们!他们的统帅,唤作紫金虎,一头猛虎带领下的军队,自然不是羊羔!
“看呐!船!大船!”当一名士兵放声大呼声,整个渡口骚动起来。东面,那太阳升起的地方,一支船队正逆水而上!招讨相公果然挖到了舟船,渡河有望了!
马扩面露喜色!好,太好了!看这架势。徐招讨掘到了不少宝贝!晃眼望去,光是大船便有十几艘!至多明天下午,我军便能将所有部队渡过河去!明天晚上,就能赶到定戎!我们这几万人的突然出现,一定会打乱金军的阵脚,让妾宿大吃一惊!
徐卫立在第一艘船的船头上。虽然快到晌午,可春天的阳光总让人觉得温暖。徐徐的河风拂在脸上,很是舒服。远处,风陵渡上云集将士的欢呼声顺风传来。没有平阳之战的苦寒。这对我军是一大便利!
船上的船工们努力戎 桨,岸上的纤夫弓起了脊背,亏得河中府百姓鼎力支持,否则,我几万人马不知得在黄河东岸困到什么时候!
当由几十只大小舟船组成的船队停靠风陵渡口时,将士们欢呼雀跃,摩拳擦掌准备过河。徐卫没有二话,将手一招,下令渡河!
第一批次过河的部队,有一支没有番号的人马,那是虎捷乡军的耳目,没有他们,全军就是瞎子聋子。杨彦的重步兵也在第一批,虎捷以及折家军的骑兵排在第二批次“其余部队依后顺延。徐卫这么安排,是吴阶建议的,因为河对岸的情况我们一无所知,必须先将精锐主力弄过河,一旦有警,也可以及时应变。
士兵们登上小船,所有军马都上了大船。永乐百姓的热情令人感动。不但有全家老少齐上阵,协助官军渡河,甚至连女人也脱下了长裙,穿上了短衣,挽起袖子摇接。虎捷将士们看到此情此景,不禁感动。招讨相公从前示我们说,老百姓交粮交钱供养军队,无非就是指望着我们在有敌来犯时杀胜他几阵,保他们平安。这句话,在此刻才得到了最深的体会!
船工们吆喝着号子,长长的竹杆在码头上用力一撑,装满了部队的船只便稳稳当当地离开了东岸,驶向了对面!
徐卫停留在河面上的一只小船中。目送部队过河。他现在虽已贵为方面统帅,但仍旧在践行他创军时的承诺,冲锋在前,撤退在后。姚平仲还在率部警戒,他要跟姚平仲的部队最后一批过河。
“招讨相公!待过了河。便回定戎了”。大船上,一名马军军使抱拳冲徐卫笑喊道。
徐卫一招手:“往日回家。有肉吃有酒喝!但这回,一旦过了黄河,就得准备作战!你们都把心给我收好,打胜了,肉管饱,酒管够,赏钱我让你用马驮!谁要是掉以轻心,军棍伺候!”
“是!”一片整齐的吼声回荡在大河之上。
轻骑突进
县。乃华州治所。与定成军所在地华阴县近在咫尺。川经略安抚司所在地,曲端调任制置司都统制后,召各路兵马入耀州集结。康随遂率华州军前往,因此防务空虚。种师中和徐家兄弟进入定戎后,派了从徐家庄举兵便追随徐卫的周熊率本部兵马抚守此地。金军追过渭水,时常以游骑沿渭河往西骚扰劫掠,周熊紧闭四门,坚守不出。
临近中午,处于渭水与符禹河交汇处的赤水镇。镇中所剩不多的百姓正开锅造饭,稀稀落落的几个民舍房顶冒出袅袅炊烟。世道不太平。兵荒马乱的,百姓们惶惶不可终日。成天的提心吊胆,也不知吃了这顿还有下顿没有。
镇子北面,那座大牌楼下,几名顽童正拿着木枪木刀互相追逐嬉戏。孩子懂个甚?只晓得时常见到那披甲带刀的军汉,因此也模仿起来。正玩得欢喜时。一人匆匆奔进镇中,那肩上扛条木枪的娃儿见上,撒着欢的迎上去,大声叫道:“爹!娘还没作饭哩!”
那汉子一双浑浊的眼中充满了惊恐,呆呆看了儿子一眼,突然窜上前去一把捞起。同时对其他娃娃吼道:“都回家去!歹人来了!”语毕。把不知所措的儿子夹在腋下。没命似的奔入镇中。
“快逃命!女真人过河了!女真人过河了!小镇中,那汉子慌乱的喊声传遍四方。片玄之后,这宁静的小镇顿时乱作一片,锅里还煮着饭的人家也顾不得许多,慌忙收拾些细软,扶老拖幼奔出门来。那寻不着孩子的妇人焦急地呼唤,逢人便问。
正乱成一团时,雨打瓦屋般的蹄声由远渐近。汉子们扯了抱着米缸面盆不松手的老娘,拖了牵着骡子不肯放的老爹,慌不择路地往镇外奔走。一时之间。惊呼声,哭喊声响成一片!蹄声大作,实在逃跑不及的人家只能就地藏匿,听到马蹄子践踏得地皮都地抖动,他们知道。女真人已经进入镇中了。
搂着孩子,护着老人,一家子把头紧紧靠在一处,听着那霹雳般的炸响,直感末日已到。精壮的男子握着朴刀。心里想着要是被发现,死也跟北夷拼上一拼!可那只握刀的手却抖得跟打摆子一样。千军万马行进所发出惊天动地的响声。摧垮他最后一丝勇气,丢了刀,搂着老婆孩子缩成一团,,
有胆大的,爬到窗户口,偷偷露出半颗脑袋朝外望去。这一看,直看得胆战心惊,浑身瘫软。好吓人!秃顶结辫,裹着皮裘的夷人骑着高头大马,执着弯刀铁枪在镇中风驰而过,没作丝毫停留!听这动静,只怕镇外也同样在行军!这支人马,莫是冲华州去的吧?
那马军过完,藏在家人的百姓以为太平了,等上一阵,不见任何动静。便有人开了门窗张望。更有不怕死的索性出了家门,奔到街市上查看。旁人都当他是问路的投石;紧紧盯着他,只见那厮打望一阵,突然跟见了鬼一般。撒腿就往家里奔。
不好!后头还有!
网从米缸里探出头的赶紧蹲了下去。自己盖上盖子;才从水井里把娃子拉上来的,又慌忙将水桶放了下去。紧闭门窗,战战兢兢!这一阵,虽不如先前动静大,却是人声鼎沸,有人操着听不懂的鸟语呼喝。嘈杂的脚步声就在房外响楼 这一次。胆子再大的也不敢去窥视,只盼着老天爷保佑,千万别有人闯进家里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藏匿于家中的百姓大气也不敢多喘一口。一家人围作一处,只听得心跳声响成一片。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动静。可有了上番的教刮,谁也不敢轻举妄动!实在是等不下去,这才有人从门缝里往外瞧,但见镇子里一片死寂,连声狗叫也没有。
硬着头皮推开半扇门,又探出半个身子去张望一阵,确信镇中没有异常之后,这人才摸索看到了街市上。
北一望,南一瞧,哪还有女真人的影子?
“都出来,金兵过去了!”他放声喊道。可叫好了一阵,没人搭理他。吓坏了的百姓藏在家中不敢出来。又过了许久,才陆续有人冒头,三三两两地聚作一处,都互相询问着家里没事吧?金兵闯进来没有?当的知没有任何一家受到侵犯时,老百姓纳闷了,这女真人怎么“秋毫无犯”呢?不是听说金军进入关中之后,四处攻城掠地,见人就杀,就房就烧么?
“不知道吧?老种相公和徐大徐四两位官人正驻扎在定戎呢,兴许就是冲那去的。”有自觉知道内幕的人小声说道。
, 王珐比北
“定戎?徐九官人的防区?听说他的部队最是能打,连女真人也怵他几分,呼为“紫金虎。呢。”又有人说道。
“你知道个啥?徐九早前就带兵去河东了,现在是祸是福都不知道。我劝你们,早走。往京兆走。去长安,否则,性命难保。”方才爆出内幕的汉子说罢,便往家里走去,准备收拾东西逃难了。
剩下的人又议论一阵,都觉得在理。赶紧跑吧,两河都让人占了。陕西估计也保不住,唉,天下大乱啊!这祖祖辈辈扎根的土地,咱是守不了了。
“可惜了,我妾边郑大家,全家都逃出镇有 结果我们藏起来的没事,要让金军赶上,他们可就遭殃了。可怜可怜,他那娃刚满月
离了赤水镇往东,那野地里。漫山遍地的马步军都朝着同一个方向疾速前进。从镇中跑出来的百姓吓得夺路而逃,有逼得急了的,索性挺了朴刀歇斯底里地吼道:“来!***!来!爷爷不怕你!”可他跳着脚在那里叫骂半天,不远处的金兵只顾埋头赶路,连看都不看他一眼。
正疑惑时,突然发现金军前队的骑兵停了下来,吓得这执刀的汉子一阵哆嗦!娘哎,坏了!腿一软,一屁股坐在地上,爬都爬不动!
可紧接着,让他摸不着头脑的一幕出现了。那马背上的骑士们竟然开始脱衣裳!不对,不是脱衣,而是卸掉铠甲!女真人疯了?这还没打仗就丢盔弃甲?这章补齐昨天欠下的字数,晚上还有更新。,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 肌 ,章节更多。支持作
千钧一发
撒离喝!你留下来统率步军,我亲自带马军赶赴定戎 一卓马五身为一路大军的统帅,此时也脱下了铁甲,扔掉了不必要的装备。只穿件皮袍,提条铁枪。眼看着日头已经偏离正中,晌午将至,此去定戎还有几十里路,必须以最快的速度冲过去!元帅再三嘱咐,这次的对手是宋军有名的种家将!还有徐虎儿的两位兄长!恐怕不好对付!而且主力所在之地,是渭水以南,定戎城以北的狭窄地带,重兵不易展开,正是西军步兵发威的时机!我如果不打种师中和徐家兄弟一个措手不及,战局结果就难料了。
“记住,前面不远就是华州城,你务必留下部分兵力牵制,万不可从城里出来一兵一卒!”马五说到此处,一把揪住撒离喝,“此战若胜,则陕西尽入我手!失了陕西强兵之地,南朝就是砧板上的鱼肉!”
撒离喝郑重应下,马五这才高举着铁枪,下令轻骑向定戎出击!
就在他心急火燎地赶赴战场时,宋金两军的主力已经血战了几个时辰!种师中指挥的三路西军牢牢把握住局面,再没有动用弓弩的情况下,单凭装备精良的重步兵杀得女真人鬼哭狼嚎!两军之间,血流成河,尸横遍野!无论金兵怎么攻击,西军重步始终保持阵形不乱。稳步推进,绞杀一切拦路之敌。
, 可
眼看着对方步兵越压越多,将己方迫得连连后退,金军将领们几次请求马军支援!因为距离如果实在太近。骑兵就发挥不出正面冲击的优势,只能迂回奔袭。但这样一来,就非常讲究地形。你看看这里,背后不远,是渭水,东面是一个个坟包般的小山丘起伏不断,马军怎么展开?只怕还没有提起全速,就已经进入西军弓弩射程之内了!
西面倒是成,可没看到旗号么?那是虎线军!“铁浮屠。都没能在紫金虎的部队手里讨到便宜,何况我们轻骑?
种师中已经增兵三次,再耗下去,他恐怕要把两翼都压上来!更不用说,西军中间的主阵还布置了一支规模不小的骑兵部队。别到时候我军一万多骑在这里当摆设,到让对方都冲过来了!
妾宿一言不发,任由部将们急得面红耳赤。此时,战场上的金军步兵再一次支撑不住,纷纷后退,他仍旧面无表情地挥挥手:“步军,再上!”
金军将领们大惑不解,元帅这是怎么了?你不知道步军是宋军的强项么?你看看人家的装备,从头到脚都裹在铁甲里,手里操的全是长兵器,而且依托阵形步步推进,你还让步军上?这不是去送死么?
“已经晌午了,马五怎么还没到?”类宿心里,其实比谁都慌。金军所处的地形方位实在不利于大规模骑兵军团的展开,一旦战事不利往后退,就是要命的渭水。
这一仗要打胜,只能寄希望于马五从宋军背后发起冲击。只要压制住对方的强弓硬弩,我这一万多骑兵就是踩着小碎步过去,也能击溃种师中!
抬头望天,只见日头已经偏离正中,往西渐坠。委宿握着缰绳的手心里满是冷汗,此次出征。国相可是把大金国的精锐交到我手上,要是拿不下全陕,回去如何交待?
“报!”看样子,防守蒲津浮桥壁垒的完颜导不又送来了消息。
妾宿勉力转过头去,盯着那名骑兵,听他从嘴里说出“未见异动”四个字后,又回过头来,注视着惨烈的战场。眼睁睁看着宋军重步兵组成的圆阵,如同一架架战车碾过自己的步兵时,他脸上,眼中,没有哪怕一丝丝心痛、动摇、不安。种师中增兵三次,全是装备精良的重步,如此一来,他的主阵和左右两翼的防护将大为削弱。我现在虽然受限于地形不敢大起马军冲击,但只要马五一到,种师中就只能腹背受敌!
“报!”方才传递军情的斥候网走,又一声喊从背后传来。惊得委宿猛然回首,眼睛都不眨一下地盯看来骑奔到自己面前。
“报!元帅!正午之前,有宋军骑兵沿黄河北上巡戈!动机不明!”当这名骑士报告出这个消息时,妾宿伟岸的身躯竟在马背上一阵晃动!
骑士看着元帅紧闭双目。摇摇欲坠,心中大骇以致一时失神!片刻之后,妾宿仍旧闭眼问道:“可曾探过永乐镇?”
“习不猛安未敢轻动。”信使沉声答道。
“蠢货!”委宿突然破口大骂!“他不知道我正与宋军主力决战么!此时,万不可出丝毫差错!滚回去!告诉完颜习不!给我遣军过河!看看紫金虎到底耍什么把戏!”
他一顿咆哮,把个信使震得六神无主,结结巴巴应了一声,调转马头就想走。
“慢!命令习不,放弃浮桥壁垒,全军过河与紫金虎正面对决!不管伤亡多少,也要在今天将虎儿军给我拖在东岸!万不可让他有机会渡河”。妾宿嘶声吼道。四周将士面面相觑。
信使网走,金军统帅作出了让人无法理解的举动,他紧咬着牙关,闭上双眼,仰面朝天,似乎绞尽脑汁在想着什么。至于两军阵间的殊死搏杀,他似乎已经顾不上了。
徐虎儿,我把浮桥潢关都堵上了,你还能从哪处过河?莫非你真要去打潢关?不不不,你是个聪明人,你不会这么干,你知道那要耗费不少时日,你现在一定急着要赶回定戎,你一定会想其他办法!我看透你了,你就喜欢搞那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徐虎儿,徐虎儿,你到底想从哪里过河?
风陵渡?不可能,你没有船,更不可能涉水而渡,我查过水深,你淌不过来。除此之外,你还有其他办法么?没有!绝对没有!你是在故弄玄虚!你是在吓我!
忽地睁开眼睛,仅这片刻之间,金军统帅已经双眼通红,奋力拔出弯刀,他放声狂吼道:“讹谋罕,冲锋!”
千余步外,包括种师中在内的所有宋军将佐不由自主地到抽了一口凉气!上阵一生,厮杀多年,从未见过如此之多的骑兵部队!远看时,就像闹蝗灾一般!密密麻麻的金军轻骑缓缓发动,恰如江河决堤之前,股股细流渐渐汇聚,但很快,就冲垮堤岸。咆哮而来!其声,如九天惊雷!其势,如泰山压顶!
相信每一名西军将士此刻心里都狂跳不已!这怕不止一万骑兵吧?天!一千多步的距离,足以让战马发挥全速!老天爷!保估弓弩手能在敌骑冲到阵前给予对方重创!否则,规模如此庞大的马军撞上我军阵,那该是怎样一副景象?实在不敢去想
种师中紧咬着牙,增兵三次,总算把类宿的骑兵给逼出来了。这一仗能不能打胜,就取决于远程弓弩部队能否重创敌人马军!看对方马军兵分两路,分袭左右两翼的泾原兵和陕华兵,这个宋军统帅发下军令,弓弩手准备!
神臂弓、踏张弩、黄桦弓、黑漆弓,各色远程利器立即进入战斗状态。弩兵们绞开弩臂,放箭入槽,弓手则抽出羽箭,搭在弦上。
宋军因为缺少战马,因此部队里弓弩手的比例占到一半左右。种师中率领这三路西军,八万人规模,虽然因为是联合作战,不可能严格按照这个比例来配备军种,但三处大阵中,弓弩手也在两万以上!试想一下两万弓弩兵齐射的场面,”
两路骑兵,绕开两军阵中的步军战场,挺着长枪飞驰而来!便是奔腾的黄河也不曾有过这般骇人的景象!这,便是金军的撒手铜,女真人最致命的武器!诣天巨浪般袭来的骑兵部队,首先打击的便是士气!很少有部队能在如此众多的骑兵面前提起勇气,
五百步!轰鸣的蹄声震得人耳朵发痛,环绕于三阵之前的长枪兵们恨不得把枪杆都拧出水来,如果不攥得紧一些,过度的紧张可能会使他们双手不听使唤,以至于让武器掉在地上。
四再步!巨大的声响已经不算什么,敌骑冲锋所挟的如泰山崩于面前的气势,压迫得西军士兵们紧张到呼吸都困难!有人焦躁地要着即将撞来的女真骑兵,恨不得冲上前去让它撞死算了!
由虎捷军、定戎乡兵、以及同州军组成的陕华兵团因为地形的缘故首当其冲!当第一次实战的乡兵弓手们因为紧张,执弓的手颤抖不已时,身旁的虎捷弓兵已经利索地搭上了箭,趁着敌骑未进入射程的间隙,这位老兵还忙里抽空说了一句:“这算个鸟,跟小西山相比。这些马军只是个靶子
当乡兵们好不容易准备就绪时,敌骑已然距离主阵只三百余步!再不放箭,只在你眨几眼的功夫里,骑兵就会撞上大阵!
“神臂弓!放!”随着统兵官的一声令下,那布置于大阵之后的神臂弓阵弦响声如霹雳般炸开!这宋军头等大杀器的威力,可不是吹出来的!就在统兵官令声未退之际,奔袭过来的金骑已经应弦而倒!“射三百四十余步,入榆木半箭。”这威力”
“踏张弩,放!”在神臂弓第二箭还没有发射之际,早用脚蹬开弓弦,放上铁箭的踏张弩手们瞄准了目标,扣动了弩机!呼啸而出的利箭,在电光火石之间没入了敌骑战马的身体。全速奔驰的战马受这致命一击,整个马身腾空而起,连带着骑士重重摔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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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排的金军骑兵人马中箭栽倒,但后继者并没有被西军弓弩之利所吓倒,他们死死盯盯住不远处静止不动的敌人,悄然之间已将双手握着枪杆,准备发动雷霆一击!
但就在此时,最严酷的考验到了。因为他们已经进入宋军中比例最大的弓手部队射程范围以内。
数以千计的弓兵们动作整齐划一,同时扯圆了弓臂!在阳光照耀下隐隐发光的箭头虽然好看,却是夺人性命的利器!
“弓弩齐射!”军令一下,难以计数的利箭卷起气浪呼啸了金军骑乓宗第一箭后,弓年们根本不会尖看咒传刚中,他们立即搭上第二支箭,开弓,发射,飞快地重复这一连串的动作!一个练有素的弓手,能在敌骑撞上军阵之前发出六箭以上!
当西军弓弩齐射之时。一副奇异的景象出现了。天空中,普照大地的阳光为之一暗!使这片战场短暂地陷入阴霾之中!不是因为气候的突变,而是由于密集的箭矢遮挡了太阳的光辉!
眼看着敌人近在咫尺,可金军骑兵们发现,他们身旁的同伴一个个。栽倒下去,甚至有一名骑兵。人和马身上竟插上了十几只箭,到地而亡!这一百步不到的距离,竟成了鬼门关!
“执斧!”王彦一声猛喝!所有弓手们斜背了长弓,麻利地从腰间抽出短柄厚斧,准备给突入阵中的敌骑当头一击!几乎就在同时!金骑挟雷霆万均之势撞上了陕华卓阵!第一排的长枪手就像酒天巨浪中的一叶扇舟,眨眼间便被淹没得无影无踪!紧接着,带有巨大冲击力的骑兵势如破竹,层层突破宋军阵前的长枪阵,这一切仅仅发生在一次呼吸之间!
“钳击!”徐胜断然下令!
蔽于两翼的虎捷重步兵闻声而动,如同一把张开的钳子迅速合拢,绞杀来犯之敌!这种战术,在以往虎捷乡军的作战经验中,屡屡得手,只要对手的骑兵冲击力下降。机动性打了折扣,就会被钳击而上的重步兵堵住厮杀。可这一明,事情似乎没有那么简单!
种太尉为了逼出对方马军,让弓弩给予敌军重创,连续三次增派重步兵出击。这让虎捷乡军挡在大阵之前的十阵枪兵减少了几乎一半!因此,金军骑兵迅速冲垮陕华军的长枪林,突入了弓手阵地。而弓弩手,是整个宋军中防护最弱的兵种!他们没有重步兵那样的厚甲大盾,也没有骑兵快速的机动,当高出他们不知几个头的骑兵里面撞来时,除了闪避后退,他们没有其他的路可走。但两条腿的人,怎么快得过四条腿的马?执短柄斧的弓手,又怎么敌得过居高临下,手执长枪的骑兵?第一次参加实战的定戎乡兵被横冲直撞的女真骑兵骇得面无人色,纷纷溃退!危急时刻,一个不知名的虎捷小军官连劈两名逃兵,暴吼道:“砍马腿!砍马腿!”语毕,忽感背后劲风袭来,回头一看,一堵高墙般的金军骑兵已经距他不过三步之远。那马上的金军骑兵已经放下了长枪,尖锐的枪头直对准他!
容不得多想,这名小军官一俯首,在避开枪棚的同时,手中那把短柄厚斧奋力挥出!这一击,砍断了战马前腿!那马背上的骑士被强大的惯性抛将出去,砸到数名弓手。当他挣扎着想要起身之际,不知多少柄斧头劈头盖脑砍下来!
就在宋金两军康战之际,一场灭顶之灾已经悄然临近。
定戎城,既是徐卫的根据地,又是三路宋军的指挥部。种师中、徐原、徐胜率大军前往会战,只留下了不到一千人防守城池。晌午时分,网刚吃饱了饭的士兵们在城头巡戈。其实他们最主要的任务,并不是防着有人扣城,而是严防城中有人趁机作乱闹事。
而且这接近一千人,几乎全是受过练,但没有经过实战的定戎乡兵,由一名虎捷正规部队的都头统率。此刻,在一线作战部队的长官们全数出动的情况下,他算是定戎城里的指挥者了。
“什么声音?。城头的敌楼上,一名抱着屈刀的士兵皱眉问道。
“啥?”同伴凑了过来,四处张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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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听!跟闷雷似的”。士兵侧耳倾听道。一阵之后,他更加确信,因为那声音越来越清晰,也越来越接近!
“听到没有?像不像马蹄声?。见同伴没有回应,他又问道。可等了片刻,还是不见回声,他回头看去,只见同伴张大个嘴巴,却说不出半个字来,一双眼睛瞪得快要凸出来!顺着他看的方向朝西面望去,这名士兵直感心里一沉!他作出了几乎和同伴一样的举动,满面惊恐,手足无措!
好半天,城头上终于响成一片喊声:“是女真人!女真人的马军!打西面过来了!”
耶律马五浑身汗湿衣衫,他带着轻骑顿饭的功夫狂奔数十里赶到了定戎!望着前方几里处的那座规模并不大的城池,他本没打算要停留。但突然之间心中一动,这便是定戎城!徐卫的正式职务,不是说是甚么“权知定成军事”么?那此处不就是他的巢穴?
宋军退过渭水,进入定戎,那此时城中想必汇聚了许多百姓!甚至还可能有宋军高级将领的家眷!一念至此,他于奔跑之中下令道:“传令撒离喝!进入定戎境内后,分兵拿下城池!若能攻破,屠尽全城!”
刻不容缓
品在即律马五率军赶到定戎城周边时,距离此地不到十洲的战场上,宋金两军正进行着殊死搏杀!委宿突然之间改变主意,不等马五赶到就派出了精锐马军冲击宋军两翼。在一开始。的确把陕华军和泾原军负责的两翼冲了化零八落。种师中为逼他出马军,连续三次增派重步兵,虽然达到了目的,却又使自身防御能力大为削弱。
可是,种太尉作为名震天下的种家将硕果仅存的一位,他自然清楚这一战对于陕西,对于大宋的重耍意义。他不是埋头蛮干,他非常清楚这片战场的地形对于敌我双方兵力施展的制约。女真骑兵是绕开中间战场。迂回于两翼,企图在冲垮陕华军和泾原军后,两头夹击宋军的主阵。这就好有一比。你要把一柄剑捅进剑鞘,那这剑鞘必须是直的。因为剑是硬的,它不会转弯。
骑兵倒是能够改变方位,可问题是,你得要处在有利的地形 比如一马平川的大平原。这里是么?答案显然是否定的,别看金骑开始冲得欢。把陕华军阵撞了个稀烂。泾原军也让他们搅得一团糟。可妾宿这一冲。派出了多少兵力?近乎整个骑兵军团!少了你没办法,根本冲不散宋军三处大阵!
所以,就出现这样的场面。金军骑兵的前段迅猛冲击,所向披靡。可后段却受限于地形。展不开了!神龙摆尾没摆成,到把尾巴给卡住了!首先反应过来的,就是徐原率领的泾原军,当本来已经想着溃退的弓手、枪手、和刀盾重步们发现金骑后段速度慢了下来,甚至拥挤得施展不开时,他们掉头就回冲!拼命压缩金骑的活动空间!
陕华军的处境糟糕一些,他们这一面地形开阔,没有泾原部队所在地的山丘作为障碍。因此给了女真骑兵足够的空间施展。长枪林被冲垮。敌骑突入阵中。冲了化零八落!可此时,种师中出手了。
在喧天的战鼓声中,蔽于主阵之侧的马军猝起发难!骑兵们用兵器拍打着战马,如离弦之箭般冲向了金军主阵!马军一走,组成主阵的秦凤兵阵形快速变换!弓弩手们只需原地转身。长枪兵则立即奔往西侧,再组阵形!如此一来。就算攻击陕华军阵的金军骑兵能贯穿全阵,可到时你收缰不住,冲向秦凤兵时,就得再一次面临枪林箭雨的攻击!如果你及时停住,更则杯具,丧失了机动性,已经散乱的陕华军也会把你吃得骨头都不剩!
当妾宿看到西军骑兵疾速驰来时,他根本没有放在眼里。可发现宋军主阵变换阵形时。他脸色大变,本已绷紧的身体此时如同一条扯得吱嘎作响的弓弦,紧张地注意着战局的进展。居于侧翼的完颜活女察觉到了危险,挺身而出!这位女真小将挺着长枪跃马出阵,率领本部骑兵驰出,往截西军骑兵!
震天的喊杀声响彻四野,轰鸣的马蹄声令人胆寒,宋金两国的精锐在这狭窄地带上进行着空前的决战!这个时候,恐怕除了主帅之外。没有人还想着战斗的胜负,将士们只是克尽自己的职责,或者说,只是本能地反应。
完颜活女的部队与西军骑兵相撞,一度缓解对方的攻势。
妾宿此时圆瞪着眼睛。不放过战场上任何一处变化。进攻泾原兵的马军受阻了,被敌人纠缠住,情况不妙。进攻虎儿军的骑兵倒是攻势顺利,已经快要透阵而过,可等待他们的,是种师中这头老狐狸布下的陷阱!
马五!马五!几天以前我便与你约期会战,你为何迟迟不到!你虽是个契丹人,可自归顺大金以来屡立战功,朝野上下都称赞你有大将之才。我甚至分兵,让你独挡一面!关键时刻。你竟如此靠不住么?你害了我妾宿,害了全军,害了大金国啊!这个罪过,你是百死莫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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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陵渡
已有三个批次的部队渡过黄河,登上了西岸。第四批是折家军的一支骑兵部队,统兵官正是折彦质的堂弟折彦野,这位折家小将在前些日子的平阳突围战中,一枪棚中了一名女真贵将的面门,对方是扯旗裹头而逃,端得是勇猛!折家军的到来,不但解了徐卫之围,更使得他实力大增。只因折氏世代镇守的府州,虽然是一块地小人稀的地方,可它却具有一个。天然优势,那就是产马。折家是世袭制,府州军、政、财、讪诸般大权都在他们手中。但这个地方人口不多,所以卖马是折氏一大收入来源。除了装备自身外,府州战马还供给陕西诸路。因而折可求此次率军援河东,虽只带了一万余部队,但其中马军就多达三千余骑。光是渡这支骑兵部队。就需要整个船队耗费半天的时间。
杨彦登上西岸,便迅速集合部队,时隔数月,再次踏上定戎的土地。让杨大很是欢喜。从此地往西走不到二十里,便是定戎城了!这回咱们虎捷与折家军联合入关中。定能大涨种太尉和徐大哥徐四哥的威风!摆开阵势,跟委宿那女真撮鸟大干一场,才叫痛快!他以为用个“锁城法”就能把戏”二之在平阳城里,可人算不如天算,人家折经略率午弟兴州识州路下来。我两军联合打得金军是狼狈而逃。此番回来,便要报那围城之仇!
“都他娘的利索些!磨磨蹭蹭跟个妇人一般!快点!”杨彦一手提着他的曲刃大枪,一手抱着头盔,声传四方。
他身旁,步兵正在集结队形,骑兵正在检视战马,此时渡过河来的只是极少部分。大部队还在东岸等候接应。徐卫出征河东,带出去两万左右的兵力,守城时伤亡极但几次突围减员颇大,在折家军到来之后。他从邵翼的义军部队里补充了一些。现在,他的部队加上折家军,兵力共计三万八千多人,号称个八万没问题。
数十骑从西而来,奔得极快。杨彦一眼望去,那不是李贯么?他那伙子人是头一批过河的,想是九哥让他先回定戎报信,怎么又折回来了?正疑惑时,奔到近前的李贯也发现了他,大声问道:“杨统制,招讨相公何在?”
杨彦伸手往背后一指:“还在河中,你这么着急忙慌地作甚?。
李贯却没再说话,下了战马,撒腿狂奔!那岸上此时兵马云集,李贯仗着个头矮身轻如燕,在人堆里快速穿梭,不多时奔到河边,正碰上一支小船靠岸。他等不及士兵全部下船。一个箭步射下去,喝令道:“开船!去寻招讨相公”。
那船夫见他跳上来,船却不曾动摇几分。心下吃惊,也不敢多问,便一撑竹竿,又驶向河中。时徐卫仍在一叶小舟上,督促部队渡河。见大船空隙之中,一只小船飞快驶来,船头上立着那人。正是他的耳目李贯。我不是让他回定戎城向种太尉以及两位哥哥报信么?怎却又回来了?莫非前方有变?这么一想。心里不由得一沉,赶紧命令船工迎上去。
两船相距还有丈许,李贯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居然纵身一跃!徐卫还没回过神来,就听扑通一声,李贯失足落水,溅起一片水花!嗨,这厮,在早地上你是能飞檐走壁,可这是水上!你当自己是浪里白条呢?
船工递出杆子把李贯扯了上来,只见衣裳湿透,头发贴脑,本就短小的身形更显萎缩。就他这副模样,谁敢相信居然是紫金虎极为倚重的部下?
“招讨相公!前方已然开战了!”暗青子这句话一出口,徐卫大吃一惊。怎么?种太尉和大哥他们已经与要宿展开决战?
“在哪处?”徐卫厉声问道。
“就在定戎城北,关西镇南,卑职率部远远窥视,只见敌我满野,人山人海,激战正酣呐!”从李贯的神情便不难看出战事之惨烈,否则,这杀人不眨眼的汉子也不会慌成此般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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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卫徒然之间热血沸腾!他知道这场仗足以称得上是前所未有!宋金两军投入的总兵力保守估计都在十万以上,这种规模的战役可不是随时都有的。现在不管是宋军。还是金军,恐怕都不知道我过河了。我得给妾宿一个惊喜。
一念至此,急命船夫驶向东岸!上岸后。寻到折河求、马扩、吴阶等人,将军情传达之后,共同商议对策。
虽然将佐们都料到宋金决战便在近期,但恰好在他们登陆这一天。多少有些让人意外。
吴阶沉默片刻,朗声道:“我军方才开渡,全部过河,至早也是明天中午的事情。这却有些难办
他的话得到了所有人的认同。不错,接近四万人的部队,更不用说还有大批的粮草辐重,就这么几十条大小船只,抢在明天中午之前过河,已经是最快的速度了。但如此一来,恐怕就赶不上这场大决战!从李贯带回的情报不难看出,宋金两军已经将全部兵力压上,这显然不是试探性的进攻,而是真正的一决雌雄!这种大战,会等到明天才决出胜负么?
“兵力若过少,对于这种规模的会战而言,起不到多大重用。耍集齐部队,又需要时间,两难马扩满面肃容。
此时,一直甚少发表意见的折可求突然道:“两军相持之际,只要任何一方都没有压到性的优势。即使是小股部队也能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本官建议,马军先行赶往助战,步军尽弃粮草插重随后赶上。不到二十里的距离,可以说眨眼便至
吴阶朝河中一望,作难道:“即便如此。可此时马军方才渡过去千把骑,没有个,四五千骑的规模。对于这种十几万人的大决战,恐怕起不到作用
折可求脸上露出自得的笑容:“我带来这三千马军,跟党项人纠缠多年,击溃过“步跋子”打败过“铁鹞子”曾深入夏国境内五百里!不见得就比女真人的骑兵差吧?”
吴阶想了片刻,点头道:“若非要立即参战,我们可以沿着渭水向西,绕到金军背后偷袭。攻其不备,出其不意!步军也不需奔赴战场。同样溯河西进,控制渭水上的浮桥。若我军胜,则阻击溃兵。苦战局不利,有部队抚守渭水,断其退路,妾宿也不
折可求颇为诧异地看了吴阶一眼,难怪紫金虎这两年名声大噪,他麾下当真有不少干才。吴晋卿这个布置。称得上万无一失!
徐卫有个,习惯,将佐幕僚们讨论战术的时候,他一般不多说,不干涉。因为他清楚,行军打仗,自己虽然也学不了不少,但毕竟还不如吴阶这些个几岁就投身行伍的人。此时,见吴阶说完,他没有拖泥带水。当即决断道:“就这样办!步军停下,所有船只搭载折经略麾下的骑兵尽速过河!马泰已经率一千虎捷马军登岸,再渡过去两千骑,便向关西镇北面迂回。折经略,你看,由谁人领军为宜?”
马泰虽是虎捷骑兵的指挥官,而且对于马战也颇为在行,但折家军的骑兵无论战术素养、作战经验、马匹优劣等方面前强于虎捷。在此危急之时,实在没有必要去争这个功。
“折彦野虽年少,马上功夫却也了得,且经验丰富。由他领军。徐招讨意下如何?”折可求试探着问道。这一仗要是打胜了,率领马军突袭金军背后那当然就是首功!而且自己这个儿子简直就是在马背上长大的,用他作领军先锋,决不会给折家丢脸!
徐卫想也没想,点头应允道:“我命马泰率已渡河登岸的虎捷马军归令郎节制。他熟悉定戎地形,也可作为引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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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可求大喜,当即唤来了折彦野。此人年纪,至多不过十七八岁,却有着党项人的剿悍,身长七尺过五,膀大腰细,全身披挂整齐,尤其是头上那顶长着犄角的兜鉴分外醒目。脸庞削瘦,额头高耸,一双眼睛陷入眶中。充满暴戾之色!
“招讨相公抬举你,命你作为大军先锋前往破敌,你须得全力以赴”。折可求示儿子道。
那折彦野看了徐卫一眼,躬身拜道:“卑职定不辱命!”
“好!待三千马军齐备后。你便可溯渭水西进!后续骑兵部队一旦过河成了建制,本官也会尽快驰援于你!记住,你能否成功,是此役胜败的关键所在!小将军,徐某。就拜托你了!”徐卫语毕,拱手一揖。
慌得折彦野单膝跪下,俯首道:“卑职若退一步,甘受军法!”
折可求心头一震,这军令状怎能胡乱立?这些上又有谁敢保证百战百胜?只是儿子被紫金虎激得话已出口,覆水难收,他也只能听之任之。
折彦野领命而去后,徐卫又马上作出一连串的布置。首先是派人往召巡戈在外的杨再兴,折彦野马泰走后渡河的马军就得由他来率领;其次。是派遣李贯,立即前往渭水南岸刺探,务必查清金军的浮桥舟船置于何地,以便大军相应作出部署。
“嗨!”正当徐卫连珠炮似的发布命令时,吴阶突然跺着脚喝子一声。惊得众人面面相觑,他这是怎么了?
“相公,皋职险些忘记一件大事!”吴阶双眼放光,大声说道。
徐卫心中一动,急问道:“何事?”
“从此处往北数里,便是渭河黄河交汇之处!我军完全可以分兵一部,直接渡到渭水北岸,夺取浮桥舟船!断妾宿退路!”吴阶说罢。徐卫大喜!不错,如果我据着南岸。就算金军战败,溃兵退往河边,我还是得跟它短兵相接。如果据着北岸,则事半功倍!当下,便依吴阶之计施行。全军动员,急盼参战!可徐卫不知道,就在他调兵遣将,紧急渡河时,定戎战场上已经生出了变数!
“呜诡异的号角声骤然传来!
妾宿像是发了疯一般嚎叫道:“何处吹号!何处吹号!”四周将士也是张目而望,这没有命令,谁敢乱吹号角?而且这吹的还是集结之号!终于,有人发现宋军背后两三里处,隐约有部队踪影!
妾宿双腿一夹,单骑奔出阵去,顾不得随时有可能突过来的西军骑兵。他直窜出数百步,踩着马镫引颈而望!是马五么?来的是马五么?那号角声是他传出来的么?就在此时,号角声越来越响!而那支部队也越来越近!不错!确实是我金**队!确实是耶律马五!他到了,他终于赶到了!
类宿欣喜欲狂,张开双手。仰面向天,放声长啸!马五一到,破宋军必矣!
宋军主阵一片骚动,秦凤兵将显然已经发现了背后的警情!怎么回事?哪里冒出来的马军?怎么可能出现在我军背后?种师中一颗心陡然沉了下去,这支金军从哪处来?竟然神不知鬼不觉出现在我身后?是长安失陷了么?华州为何没有示警?战局胶着之时,这支金军到来,无疑会将局势一边倒地推向妾宿!
这位征战一生的西军老将,脸上竟也闪现出惊慌的神色!两翼已经被制,此时若这支从天而降的金军与委宿前后夹击,纵使我种师中有通天彻地之能,也是回天乏术!
“此番休矣”
黄雀在后
次!变阵!防御背后来敌!”种师中声嘶力竭的喝令,挫众将领浑身绷紧。慌忙各自指挥部曲改变方位!可就在他下令的同时,那突现之敌已然在嘹亮的号角声中发起了冲击!
耶律马五麾下六千余骑几乎全部出动。在半道上除去了铁甲和不必要的装备,轻骑突进,顿饭的工夫狂奔数十里赶来助线
他怎会让宋军有变换阵形的机会?马五高举着铁枪,身先于士卒之前,对着种师中的主阵直奔而去!女真骑兵们一路赶来,求战之心甚切,皆拼命催动战马,急先恐后!马蹄践踏着大地。发出雷鸣般的声响,大军驰骋过处,烟土飞扬,如一头巨大的猛兽腾空而起!
“杀!”马五放声大吼!耳畔呼啸的风声让他血脉贲张,眼前慌乱的敌人更让他斗志扬昂。这位契丹族名将,便要在今天,以西军的溃败建立他彪炳的功业!四百步!宋军仍旧忙作一团,他们的长枪重步还在奔往前沿的途中!而马五的骑兵,却已经提起了全速,以山崩海啸之势压来!
让人心胆俱裂的一幕终于出现了,,
秦凤兵的枪手还没有来得及跪膝挂枪,敌骑已挟雷霆万钧之势猛然撞上!根本无法躲闪的士兵被战马全速奔驰所带有的力量撞得直飞过去,登时毙命!神臂弓根本没来得及发出哪怕一箭,心慌的弓箭手们虽然射了几箭,但对如风一般卷过来的敌骑难以造成阻碍。当他们再一次搭箭上弦的时候,竟骇然发现。敌骑已经到了面前!
马五的骑兵迅速冲乱了秦凤兵的阵形,可他们没作丝毫停止。整个骑兵部队几乎是透阵而过!留下杂乱无章的西军将士呼喝着,奔跑着,在军官们大声喝令下,他们似乎想再一次重组阵形。可六神无主之下,原本一个今生龙活虎的士兵变得迟钝,茫然,不知所措。而这,正是敌人所希望看到的。
“哈哈!马五!马五!”妾宿发狂一般仰天大笑!因为他看到了胜利的曙光,看到了攻取全陕的希望!种师中,你没料到吧?你万万没想到我还有这一手吧?今天,我便叫你三个经略安抚司的主力尽数丧在此地!我便叫你西军百年强兵之名一朝全休!我便要打掉你们南朝最后一丝希望!
看着进退失据。群龙无首般的部曲。种师中心里升起一丝绝望的感觉。而透阵而过的敌骑此时又在重新集结,准备发动下一个回合的冲击!作为西军老将,他非常清楚其实在这个时候,败局就已经注定了。可他更清楚如果今天一旦溃败,将意味着什么!脱去头盔,露出一头几乎全白的头发,这位宋军统帅声传四方:“重组阵形!”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是为豪杰!
可他的命令刚刚传下,更让他绝望的事情又发生了。冲过陕华军阵的敌骑,撞上了他毫无防备的侧面!何谓摧枯拉朽?眼前的景象将告诉你标准的答案。数万原本士气高昂的大军。突然之间被冲得七零八落。将士们的惨叫声。惊呼声,充塞于四周,使这个老将完全绝望!
完了,三路西军完了,京兆完了,长安完了,陕西也完了”,
“太尉!快走吧,局卑已然如此,回天无力了!”几名部将簇拥在他周围,疾声劝道。
种师中的脸上此时已不见往日威风,晏得沧桑异常,惨笑一声,他无奈道:“此地云集三路精锐,都在老夫麾下听命,眼下兵败如山,我如何能弃同袍而逃?又有什么面目见陕西父老?”语毕,拔出腰间佩刀,扔了头盔,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并没有多说什么。
比。,酣正
四周将佐见他如此,莫不感念,各执兵器在手,准备作最后一搏!投军报国,原本就有这么一今天。瓦罐不离井上破,将军难免阵前亡,这是武人的宿命!
撞上秦凤军侧翼的敌骑,终因力尽而慢了起来,而他们此前遭到了西军弓弩的重创,减员非常严重!此刻已是强弩之末!种师中说了一句“杀敌报国”后,打马往前,他的亲兵齐声发喊,蜂拥而上!从侧面突入的敌骑虽然势头渐缓,却因四处奔散的秦凤兵没有对其构成阻挡而再次提速。种师中率领亲兵裹着溃兵往前,终于挡住敌骑去路。陷于乱阵之中的金军骑兵进退不得,如梦方醒的秦凤将士这才勉强抖擞精神。四面压上!砍倒战马后,对着落地的骑士猛击!
而与此同时,网被金骑冲垮的陕华军阵中,王彦正号令虎捷重组阵形。方才,敌骑斜上突入,冲乱枪兵,驱散弓弩手,透阵而过后,又撞上了秦凤军阵。而从两翼钳击而上的刀盾重步军却没有受到多大的损失。经历了小西山战役后,这些虎捷将士们非常清楚在敌骑第二波攻击到来之前重组阵形是何等关键!
王彦在几名亲兵的护卫下,奔到了大阵右侧,高举着大刀指挥士兵。保存下来的重步兵迅速向他靠拢!且二一练有素的勇十,与满脸茫然的乡军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州…
“情势危急!若种太尉主阵溃败,今朝休矣!我等虎捷弟兄,虽是西军新锐!但大小战役十数场,何曾惧过女真北夷!徐招讨正在渡河来援。我等务必死战以待!弟兄们,杀”。王彦举刀大呼。其实,他这只不过是危急时刻激励士气,浮桥的潢关都在女真人手上,徐招讨根本过不来。但在这种绝望之际,你必须给士兵一个盼头!
“过”虎,点那雄浑的喊声再度从虎捷将士们喉头发出,全身裹在厚甲里的重步兵迈开了坚实的步伐,拍打着兵器盾牌。如墙而进!
乱军之中的徐胜见此情形,知道仗打到这个份上,敌人几路马军来回冲击。已经没有什么章法可循了,遂拍刀大吼道:“裹上去”。
另一头。徐原的泾原兵堵住敌骑一阵猛攻,受限于地形而施展不开的骑兵被杀得人仰马翻!眼看突击无望,后队改了前队。脱离了泾原军阵,向正在重新集结的马五所部靠拢。徐原见陕华军和秦凤军都已经乱了,而敌骑下一波冲击即将展开,这时候自己如果堵上去,最后的结果,恐怕是被裹在乱军中,不逃也得逃。
“经略相公,怎生是好?”杀得浑身血污的部将喘息着问道。
徐原铁青着脸一言不发,现在他只有两条路可走。要么就是趁两路友军安到攻击之际,而自身损失不大的情况下,迅速脱离战场,保存实力,说得直白些。就是逃跑。泾原兵一走,女真人肯定会把全部力量集中在攻击陕华军和秦凤军上,分兵来追自己的可能极还有一条路,就是凭借泾原兵所处的地利,依仗东侧这片可以延缓敌人马军的山丘结阵。这条无疑是死路,在没有马军优势的前提下,他扳不转战局。
罢了。兵败如山倒,再留在此处于事无补,不如火速脱离战场,往京兆府方向而去。那里有制置司曲端的部队,会师之后再作打算吧。如果都拼光在定戎,没有任何意义。只是,四弟统率陕华军,不知生死如何,
正当虎捷步军咬上敌骑的尾巴,拼命绞杀,快要稳住阵脚之际耶律马五的第二波冲击又到了!现在,已经没有如林的长枪可以阻挡他,也没有如雨般的利箭可以射杀他,女真骑兵的优势完全得以发挥!这一波冲击下来,哪怕是坚吉磐石的军队,也会溃败!
毒宿以手抢额,大呼庆幸。他用数倍于对方的步军挡住西军重步兵的推进,又用绝大部分的马军冲动了宋军左翼。如果马五不及时赶到,今天兵败如山的就该是他!战场上决胜之机,往往就在短暂之间。
胜利在望,这位金军元帅注视着乱麻一般的战场,仍旧心有余悸。这场仗实在胜在幸运,如果不是马五被曲端赶入华州,他也不可能与其约期会战。如果没有马五这支奇兵,他还真没有把握能打败种师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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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不管如何,胜就是胜了,定戎之敌一破,取长安就如同探囊取物,不费吹灰之力。而长安一陷,陕必将大乱!攻取作陕的战略目标,不久就将成为现实!大宋半壁,入我手矣!而后再拿下蜀地沿长江东进,则江南亦唾手可得,南朝覆亡,为期不远!
想到这些,完颜委宿强打精神,下令将左右两翼剩下的部队集结到中军,安等宋军溃败。
就在此时,忽然有部下喊道:“看!那阵宋军要逃!”
安宿一眼望去,果见宋军右翼那阵兵马,拔起了阵脚!不用想也知道,这是准备逃命去了!逃吧!今天放你一马,来日也不怕你飞上天去!这路兵一走,种师中就是瓮中之鳖,手到擒来啊!自己先前的担心完全多余!紫金虎?在哪处?我怎么没瞧见?徐虎儿,你可知道,我将你两位兄长击溃了!此时,你多半还在心急如焚地想过河吧?晚了!等你赶到,你的巢穴都让我扫荡干净了!
“哈哈哈哈!”不怪委宿狂妄,因为他实在忍不住大笑!他指挥的这场战役。将奠定大金国天下雄主的地位。他如何不该笑?
部将士兵们见主帅如此狂放。也不禁得意洋洋,这么大的胜仗!打完之后,该好生搞赏我等吧?酒管够,肉管饱,女人也少不了!是该好生休整一番了!那位于军阵最后的士兵,站立了大半天,本已是腹中饥渴,身心疲倦。眼看着胜利在望,连元帅都已经大笑起来,他们也就松懈了。不少人交头接耳,议论着等这场仗结束,他们该得到怎样的奖赏。听说同州的百姓都逃到定戎来了,等击溃眼前宋军,拿下定戎城,是不是就得分女人了?听说这陕西的妇人和河东完全不一样,脾气野,性子烈,跟那没驯服的马一般!不过没关系,咱们女真的勇士最喜欢驯服烈马!哈哈!
有士兵无意识地朝后望了一眼,刚转过头速扭了回了片刻,碰碰身旁的同伴问道!“洲刀引么?”
同伴转过身看了几眼,见远处尘土大起,不禁疑惑道:“还有援兵?”
“不可能,难不成从渭水北岸过来的?别是宋军吧?”这士兵担心道。
同伴闻言立即讥笑道:“看你胆小的模样!就算是紫金虎来了,他怎么可能在我军背后?完颜习不正守在浮桥。除非他是插着翅膀的老虎。哈哈!”
士兵想想也是,遂回过头来不去理会。但总觉得不对劲,过了片刻再度回首,见那扬起的烟尘越来越近,心里也愈发不安。
不止是他,此时不少金军士兵都发现了情况异常,都转过身瞧向背后,议论纷纷。
士兵的嘈杂终于引起了军官的不满一名女真谋克,也就是百夫长正想喝斥部下,可刚一回头,也被眼前的景象所疑惑。定睛一看,突然神情剧变。扯着嗓子喊道:“敌骑来袭!”这一声嚎在金军阵中炸开了锅,无数人回转身来看向后方!
委宿听得背后骚动,侧首问道:“何事?”
“不好!元帅,敌骑空袭我后方!”部将惊恐地吼道。
心头如遭重击!妾宿猛然扭过头去,只见数百步件,一支马军疾速驰来!喧嚣的战场影响了敏锐的女真人,以至于让敌骑突入到千步以内才被发现!这,这怎么可能!来的是谁?徐虎儿吗?他过河了?种种疑问瞬间涌上心头,可没有时间让他去想明白,眨眼之间敌骑就将撞上来!
而这时候,金军的主力已经全部投放到战场上,剩下来的已经不多。千钧一发之际,委宿挥刀大呼:“枪兵!列阵!”
这支懒洋洋的部队立即像猛虎扑食前一般弓起了身子,手执长枪的金军士兵立即调转方位,面向后方防护。迟了!敌骑已突进至不到一百步的距离!最前面的士兵甚至清楚地看到,一个极其肥硕的骑士,双手执着一柄大斧。正拼命催动坐骑狂奔而来!
“妾宿金狗!你马二爷爷来也!”马泰高举着战斧,目眦欲裂!神态可怖!雄骏的战马驮着伟岸的身躯如一座小山般压了过来!他四周的骑兵部队,如同一柄巨锤,重重砸在了金军阵上!
挟带着千钧之力的斧头扫过!只见血肉飞溅,挡在他前面的女真士兵身首异处者,不止一人!这支带着徐卫重托而来的先锋骑兵,迅速突入妾宿军阵之中!女真人没有想到,他们也会有被骑兵践踏的一天!
当山丘般的敌骑撞过来时,即便是女真人也提不起斗志!惨叫声响成一片!这支突如其来的宋军骑兵打了毒宿一个措手不及!他甚至来不有作出任何有效的部署!
“挡住!挡住敌骑!溃退者死!”数不清的金军军宴在嚎叫着!可主力已经与其他宋军纠缠在一起,这支宋军骑兵又神不知鬼不觉地绕到了他们身后,至几百步距离时才被发现!就是反应再快,也无济于事!
阵脚大乱!宋军骑兵层层突破,眼看着就要贯穿全阵!部将都簇拥过来护着娄宿,个个脸红脖子粗地劝他快走,可金军统帅一刀迫开他们,厉声喝道:“我军胜利在望!言退者死!”
话刚说完,宋军骑兵已透阵而出!一员小将,不过十七八年纪,使条丈长的铁枪,接连撞倒步军之后,望定毒宿,一枪棚来!慌得他急忙伏在马背上避开这一击!巨大的轰鸣声震耳欲聋,蜂拥而来的骑兵把毫无防备的金军冲得如一座高楼轰然倒塌一般!
“看呐!援兵来了!”战场上,无数的声音传递着同一个讯息!在绝望中苦苦挣扎的西军将士们听到这个声音,无不像醒瑚灌顶一样!援兵!果真是援兵!苍天有眼呐!天不绝我啊!
是谁!是谁在全军行将溃败之际赶来救援?是制置司都统制曲端么!听说他在耀州挫败强敌,多半是他来相救了!弟兄们。奋力杀敌吧!让北夷看看,什么叫绝地反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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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略相公!援兵!”泾原军阵中,正准备撤退的将士突然发现了奇异的一幕。那远处金军的主阵,不知怎地,就闹了个鸡飞狗跳!稍后,便瞧见一支马军,透阵而出!把个金阵冲得落花流水!
徐原大惊!极目远眺,果见有兵马冲垮了娄宿的主阵!九弟!一定是九弟赶到了!战机不容错过,徐大帅略微思索,沉声喝道:“来的必是我九弟徐卫之军!众将听令!”
“在!”受到援兵的鼓舞,将领们信心大增!
“迅速推进,隔开委宿和他的马军!压缩敌骑奔驰范围!不管伤亡多大。也要把金军给我切成两段!这来的,怕只是先锋!我弟徐卫,必提虎狼在后!只要我们顶住,破委宿,便在今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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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帅,看!乱军!中,萎宿网从地卜爬起来,就趴计才万的部将喊道。抬头望去,只见刚刚透阵而出的宋军骑兵根本没有停滞,兜了一个圈又绕了回来!折彦野率领的这支马军兵力虽不多,但贵在灵活,尤其是宋军普遍缺乏骑兵优势的大环境下,折家军的骑兵可算是一个异数。练之有素,并不亚于女真人,这一点是虎捷马军所不能比拟的。因此,当折家小将率领他的部队娴熟地迂回时,马泰带的一千骑就有不少人掉了队。
“再组阵形!再组阵形!”委宿歇斯底里地吼道。周遭乱成一片的士兵慌忙靠拢,有人执了长枪如西军一般跪膝不起,有人搭箭上弦试图捕捉目标。但金军的阵地给了折氏马军足够的迂回空间,再加上只有两千余骑突击,金军没来得及重组阵形,对方就再次飞驰而来!
一片弦响!使惯了长弓弯刀的女真人发起了反击,眨眼之间便有宋骑应声而倒!马泰别看人胖,骑术可谓精绝,再一次冲在了队伍最前头!也不知是因为愤怒,又或是太胖,在快如闪电的奔驰下,他脸上的肉都在颤抖!身体前倾,手中的大斧再起扬起!突然!他硕大的身躯一晃,一支白羽正中他胸前铠甲!似乎没有感觉到疼痛,随手折断箭杆,他的速度并没有因此延缓。
眼看着敌人近在咫尺,却有一骑忽地追了上来,渐渐越过他,第一个撞上了敌人!正是折家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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仓促组成的阵形再一次被冲得稀烂,金军士兵被那几在撼动山岳的力量撞得直飞出去,狂号不止!马泰的大斧再一次显示出了威力。一斧扫过,砍破铁甲,血肉横飞!
“再组阵形!”委宿重复着同样一句话,而他的士兵也重复着同样的动作!待宋军骑兵透阵而出后,不管被冲得多远,这些剿悍的北夷都会再次朝同一个方向集结!娄宿非常清楚,像宋军这样冲,即便金军再骁勇顽强,用不了五个回合,他剩下这点兵力就会被冲得再也无法合拢。可他并不怕,你就算把我这阵兵全歼,又能如何?你们的主力溃退在即,已经无力回天了!
十万火急之间,他无意朝南面望了一眼。这一眼,看得金军统帅心惊肉跳!方才本来要逃跑的宋军,此时结成阵形,正往战场中央推进!妾宿很快就意识到这部宋军想干什么!此时,金军几乎所有骑兵部队都在反复冲击种师中,徐胜两军。大部分步军也和西军重步兵纠缠在战场中部。这支宋军往中央推进。其目的就是想把战场一分为二,压缩金军骑兵回旋的余地!可问题是,你一往中间摆,先就限制了自己,其后也把宋军隔成了两段。这种作法,可以说是损人又不利己,宋将是被打疯了不成?
时间没有容许完颜委宿过多考虑,因为那支突袭而来的宋骑发起了第三次冲击!金军元帅不禁由惊转怒!你这些许马军,我到要看看能冲到什么时候!放箭!放箭!
残阳渐渐西沉。将天空映照成一片血红色!这场空前的大决战仍旧持续着!地上,布满了宋金两军的尸首,团团血迹,有的已经呈现出暗红色。可两国的士兵们踩踏着同伴的遗体,仍旧作着殊死搏斗!
这种时候,恐怕包括两方主帅在内,没有人去想战局的好坏更不会有人去想此战对两个国家的意义。所有人都只是本能地进攻、防守、搏斗、厮杀。用尽一切办法保存自己,消灭敌人,,
刀口已卷,枪杆已折,从上午打到现在,两军士兵都疲倦不堪。即便是号称“不能打一百回合,何以谓马军”的女真铁骑,其攻势也远不如先前猛烈。耶律马五指挥骑兵,反复冲击秦凤兵,陕华军。可他发现,自打宋军那支援兵赶到后,原本应该溃散的敌人开始顽强抵抗!自己每一次冲击都变得愈加艰难,刚才那一冲,非但遭到弓弩压制,甚至险些被裹在敌阵之中!
无数骑士的战马涂满了血污,就连马五自己骑的这匹纯自良驹,也变成了一匹枣红马。舔着干燥的嘴唇,吞下一口唾沫,他再度举起铁枪,盯着重新结阵的敌人嘶声喊道:“冲锋!”没有震天的呐喊,只有号角声有力无力地响着。疲惫的女真骑士催动战马,咬紧牙关再次奔袭。
相对于金军而言,几路西军似乎更惨一些。连续遭受敌骑数次冲丰,阵形一次次被冲散,又一次次结起。不知多少同袍被敌人的战马撞得血肉模糊,不知多少弟兄被敌人的弯刀长枪结果了性命。士兵们的承受。已经到了极限!
枪后们是整个军阵的盾牌,每次敌骑袭来,他们都首当其冲。此时,枪兵们攥着自己的器械,又一次蹲在了不算完整的大阵之前。当金军骑兵再一次冲来时,恐怕不止一人想着,实在撑不下去了”
而弓弩手也不见得好过到哪里去,急促的呼吸,透支的体力,让这些本该冷静网而不块样的远程杀年浮躁不系搭在弓弦上的手哪刀四叶!已经没有人在捕捉目标了,哪里人多就往哪处放箭,
就在此时,冲锋的金军骑兵群中突然号角声大作!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西军将士觉得这阵号角声响起后。敌骑冲锋的速度明显快了!
有弓手等不及敌人进入最佳射程就松开了手,七零八落的箭雨射出,敌骑栽倒不少,可剩下的仍旧猛烈地撞了上来!这并不是最凶狠的一次进攻,却是最有效的一次进攻!因为此番,西军的阵形比任何一次都要垮得快!马五噢到了胜利的气息,他知道,西军全面溃散,已经快到了!
可当他不记得是第几次透出宋军大阵后,赫然发现,仅仅就在三百步外,刚才那支本来想逃跑的宋军草草结阵,挡住了他调头的地方!容不得多想,这位契丹将领不敢停下,因为一旦停止,或者是速度减缓,他就有可能被两头堵起来!
“冲!狭路相逢,勇者必胜!”耶律马五看来是打晕了,不管是女真人、渤海人、还是奚人,都听不懂汉话。箭雨袭来!已经受创不轻的金骑又一次经历了大减员!马五心如火焚,把牙关几乎咬碎,挺着铁枪全力冲击!
徒然之间,他长大的身躯猛地一抖!一支铁箭贯穿了他的左臂!便得他险些坠下马去!没等回过神来,战马已经驮着他撞上了敌阵!
天空一片血红,太阳见证了一天的杀戮,似乎也不忍再看下去。
十几万人马,就在这么大个地方浴血拼杀!一方本着最原始的侵略性,要拿下南朝这处战略要地,要击溃这支号称“西军”的部队。一方抱着守土卫国,抗击秋夷的想法,要挡住这支凶残剩悍的铁军。谁也没有退却的理由!
“看呐!宋军溃退了!”不知道是谁在乱阵之中嚎叫起来。
紧接着,无数的声音操着各种语言大喊出来:“宋军逃了!逃了”。
网冲出去,臂膀上还插着箭杆的耶律马五急忙回头望去!果然,宋军出现溃兵!而且规模还不小!都慌慌张张,往南抱头鼠窜而去!好!太好了!西军又怎样?到底还是扛不住了!我军胜了!总算是打胜了!这正是挥师掩杀,扩大战果的最佳时机!
此时,战场的另一头,毒宿简直被那支宋军骑兵冲得火冒三丈!你区区两三千骑,反复冲我四阵!你不要命了?你真当就宋军会使硬弓?你不知道我们女真人起于山林,不满十岁就拿着弓箭猎杀猛兽?我让你冲!
正气极时,听得南面呐喊之声势如奔雷,扭头望去,却是宋军某败了!心头如大石落地,既然胜券在握,他也不再担心什么,怒声下令道:“给我将这支马军钉死!”
马泰浑身大汗,湿透了衣衫,喘息着以身旁的折彦野道:“冲不动了!就剩下这么千把骑,再冲得全折在里头!”
折家小将身上带着两支箭杆,一双虎目中窜满血丝,咬牙道:“再冲他一阵!我在招讨相公面前立了军令状,若是师溃,折的是我折家数百年的威风!”
马泰看他一眼,我自幼跟九哥厮混,难道还不如这折家小子!冲便冲!就是战死在这里,那也是应当应分!
正当再度冲丰时,忽听背后有士兵喊道:“援兵!援兵又到了!”
马泰转动着他几乎看不见的脖子向后看去,突然放肆地大笑道:“哈哈!杨六刀来了!”
“杨六刀?何人?”折彦野问道。
“两臂四象不过之力,一身万夫莫挡之勇!军中说他,便是史万岁,韩擒虎这等前代名将再生,恐也斗他不过!”马泰喜不自胜。一脸横肉笑得颤个不停。
折彦野闻言论哼一声,不再接话。不多时,便见杨再兴单骑飞奔过来!见了马泰,大声问道:“马统制!战况若何!”
马泰并不答话,将斧头往战场上一指。杨再兴看了片刻,脸闪过一丝残酷的笑容:“你们且歇着,看我杀他个人仰马翻!”语毕,将手中那柄令敌人胆寒的铁枪高举,一面扯动缰绳,回过马去。
面前,约莫两千左右的轻骑奔腾而来!将士们初见战况之激烈,规模之宏大,入目俱是惨烈的厮杀,不少人心生畏惧,毫不掩饰地表露在脸上。却听杨再兴高声喝道:“招讨相公和折经略已经布下天罗地网,女真必败!你等随我杀将过去,擒了委宿!升阶官三级,赏钱十万”。
话网说完,折家小将一般地举枪高呼:“你一路驱驰,想来累了,且歇着,看我再冲他一阵!你率军扫尾便是!”
杨再兴听罢大怒!挺枪直指着他骂道:“黄口小儿!安敢看轻我!”
马泰军阶最高,见他两人内讧起来,忙喝道:“大敌当并,你二人这是作甚!不怕军法制裁么!”
两位悍将对视一眼,都不屑地冷笑一声,直视着前方
石戏泰想也不想直接道!”我两部齐结,冲垮它“好!”杨再兴这个字方出口,胯下战马闪电般袭出!他身后马军一见,纷纷催动战马,高呼而进!折彦野哪肯示弱?不顾身上箭伤,一马当先杀奔出去!
娄宿见到又有宋军来援时,心里已经有不祥的预感。但一想到这三路西军已经开始出现溃败的迹象,便强打起精神,准备迎敌。想着,只要我把这来援的宋军挡住或是牵制住,马五一定能够把种师中和徐家兄弟完全击溃!
可他似乎想错了,西军顽强的反击和接连到来的援兵,对金军士兵的心理和士气都是一个沉重的打击!最重要的是,两军战到现在,都已经是筋疲力尽,强弩之末。若没有援兵,谁坚持到最后,谁就是赢家!可宋军接连两次得到增援,使得本已向金军倾倒的局势逐渐被扳转回来!
最直观的表现,就是当马泰、杨再兴、折彦野集中兵力发起猛攻时,金军再没有像先前那般拼命想要重组阵形。委宿被乱军撞下马去。若不是有部将护着他,早被踩成了肉泥!
“元帅!撤吧!宋军从北面来,想是已经截断我军退路啊!若是”一名女真将领话未说完,惹得毒宿狂吼一声,手中弯刀死命斩下!
“言退者!死”。举着带血的刀,金军元帅面目狰狞!“仗打到这个地步,谁咬牙撑住,谁就能获胜!宋军已现溃败迹象!我大金国的勇士,覆辽攻宋,无人可挡!岂惧区区西军!不必再组阵形,堵上去,绞作一团!”
夕阳已陷近半,余辉照耀下,喧嚣的战场已不如先前。身心俱已透支的两军将士拼着最后一口气在这不大的地区混战成一团!已经很难从阵形上分辨出哪是宋军,哪是金军。尸体几乎布满了整个战场,说血流成河,一点也不为过!
徐卫单人独骑,立在战场北面的一处地势稍高之处,凌厉的目光扫视着混乱的战场。这个被女真人称为“紫金虎”被两河豪杰推为枢相。的年轻人,脸上竟然也有如狼似虎般凶狠的神色!他的背后,一杆“忠勇徐卫”的战旗分外醒目!
看了一阵,侧首向西,那里,集结着锋军统制杨彦的重步。
士兵们气喘吁吁,一登岸就玩命似的沿着渭河跑,还要负着这身装备器械,若不是对胜利的渴望。怎能赶到?
吴阶打马奔了过来,注视着战场,粗重的语气中难掩激动:“折经略率军渡到北岸,姚平仲占了浮桥,委宿没有退路了!”
语毕,见徐卫笑而不语,建议道:“招讨相公,杀上去吧”。
“杨彦!”徐卫大声喝道。
“在!”杨大此时已经弃了战马,扛着他的曲刃大枪,抱着头盔,急得只差没像猴子一般抓耳挠腮。
“扛了我这面军旗,给娄宿元帅来个惊喜吧徐卫一声令下,杨彦飞奔过来抢了战旗回到阵前,大叫道:“徐成!”
“在”。徐卫这个蒋子从阵中出列,目光炯炯,颇有其父之风。
“你给我作个掌旗兵!”杨彦将战旗交到徐成手中,心急套上头盔,面对部下,慷慨激昂道“弟兄们!金狗快完蛋了!咱们正好上去,痛打落水狗!活捉委宿”。
“活捉委宿!活捉委宿!活捉妾宿”。数千铁甲,振臂高呼!早忘却了行军的劳苦,士气如宏!
杨彦激励完毕,就像一个普通士兵一样,踏入阵列之中,那只剩下一只的眼睛里,凶光毕露!将牙一咬,厉声道:“展开!”
攻击阵形瞬间展开,虎捷的头等主力步军们手持刀盾大斧,蓄势待发!个个都像是按爪候补的猛虎!
“擂鼓!助军威!”吴阶将手一挥,那处稍高地势之下,刚刚将战鼓摆起的士兵们挥舞着鼓棒,打出了雄浑的气势!
“进攻!”杨彦用上了几乎全身力气嚎出这一句后,钢铁长城开始推进!整肃的步伐,高昂的斗志,数千铁甲精锐面向顽敌,发起了致命一击!那面“忠勇”战旗位于大阵之中,在战鼓声下,顿时吸引了无数的目光!
徐原也算是打了几十年的仗,可此时,当他看到堂弟那面军旗出现时,这位泾原大帅几乎有想哭的冲动!老九啊老九,你可算是来了!你要是再迟一阵,哥哥恐怕都得为国捐躯了!
乱阵之中,满面血迹,身遭数创的种师中在士兵扶持下惊闻此讯,竟险些晕厥过去!紫金虎来了,不枉我咬牙苦撑一场!
而最高兴的,莫过于徐胜,莫过于他统率下的陕华军。当那面熟悉的军旗映入眼帘时,就算再疲倦的将士,也顿时勇气百倍!奋力反击!
浩大的战场上,喊杀之声突然窜起!竟比开战之初还要激烈!(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肌,章节更多,支持作
为了胜利,欢呼吧
二沥彦的铁甲精锐排开哲两百步长的进攻阵形,像一珀甘功枫墙般围向战场时,金军将领们终于也体验了一把绝望的感觉。刚被马、杨、折三将冲得七零八落,再无力重组阵形的士兵们被重步兵压上来时,等待他们的命运就是被绞杀!大刀、重斧、骨朵,诸般兵器大展神威,在没有骑兵威胁下,重步兵就是战场上最让人恐惧的兵种!他们坚韧的防护,强力的打击,就如一架架钢铁战车,碾碎正面一切胆敢反抗之敌!
有时候你不得不佩服北方民族”一根筋”式的勇猛,在明知不可战胜的情况下,三五成群的散兵溃勇仍旧向围过来的虎捷重步展开反击。只是,这种勇猛在当前已经变成了愚蠢,除了马军,没有任何兵种能够动摇重步兵的阵形!
杨彦不时发出令人胆寒的嚎叫,手里的曲刃大枪已经沾满了血迹!扑面而来的金军士兵,在他的枪下不断栽倒!本就缺乏坚实防护力的金军,在虎捷重甲长兵的绞杀下,几无还手之力!重步兵军队的推进,虽然不如骑兵那样迅猛,那样恐怖“却胜在密集,你休想透过他的阵去逃窜!
杨彦率部到现在只推进了一百余步,可但凡重步兵经过的地方,绝不会漏下一个敌人!这支虎捷头等主力,番号为第一指挥的部队,正以刀斧作镰,收割人头!
毒宿望着如墙而来的敌人,近乎呆滞,握着手中的弯刀死死盯着那面“忠勇”战旗,他并不认得上面的文字。可他却肯定,来的就紫金虎!除了他,没有人喜欢这套“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的把戏。竟然绕到我的背后偷袭!此时,金军统帅没有闲工夫去想徐卫是怎么过河的,完颜习不又为何没有牵制住他。因为他必须面对即将发生的局面。
马泰、杨再兴、折彦野三将在第五次透出委宿军阵后,听到震天的战鼓声响起时,已经撇下妾宿不管,沿着此前金军骑兵进军的路线,对耶律马五发起了冲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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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军士气大振!就连奔逃的溃兵,只要走得不远的,此时都紧急重返战场!耶律马五本来已经作好了挥师掩杀,扩大战果的准备,可当他又一次透出宋军大阵时。骇然发现,此番跟着他冲出来的骑兵,明显少了许多!这种现象,在马军重新集结起来后,表现得更加清楚!
而被践踏的宋军呢?局然如有神助一般不顾死活再次结阵!再一次冲击么?契丹名将一想到这个问题。就觉得头痛,心里凉成一片,尤其是看在对方同样有一支马军正迂回着冲他而来!
两臂酸痛,气喘如牛,箭伤这会儿痛得让人难以忍受!耶律马五竟也没有了主意,只在心里一次又一次的咒骂着,是哪个蠢货出的主意。让元帅带着主力追过渭河!把十万大军置于这狭窄的地带施展不开!就是头猪来带兵,也不会干出这等蠢事!
就在此时,号角声骤然响起!尽管同样嘹亮,可却听不出那激昂的劲头来!马五神色剧变,面露惊容望向北面。我没有听错?这吹的可是撤退!金军怎么可能主动撤退?哪怕被敌人击溃,也不可能主动吹出撤退的号声!而且,而且,这,这对手还是宋军!试问金军上下。有谁把宋军真正当成军队在看的?就因为对方有援兵赶来,元帅就顶不住了?你怕什么!我还有两三万步军跟在后头!这仗,还有得打!
他没有听错,那的确是撤退的讯息。号角声一起,还在战场上负隅顽抗的金军士兵终于解脱了,在格斗的人迅速撇了对手,不知所措的人茫然看着同伴,撤退?往哪撤?
“元帅!快走!虎儿军的重步兵压上来了!”几名部将搀扶着毒宿,裹在乱军之中意图往北逃窜。虎捷重步虽然拉开了近两百步长的攻击线,但在西面却有较大的缺口能够通过。
妾宿被他们架着奔出十数步后,用力挣扎开来,嘶声道:“千,千万别去!那是徐虎儿设下的圈套!他从北面来,铁定已经控制了浮桥!他故意留下缺口,让我们去投渭水自尽!”
几名部将面面相觑,那先前有人说破这点时,你为何一刀把人劈了?一将见虎捷重步已经只有几十步的距离了,焦急地问道:“那,那岂穿上天无门,下地无路?”
。跟他拼了”。仗打到这份上,居然还有一拼的勇气,不错。
“浮关!往潢关撤!”要宿大叫道。
部将闻言大震!潢关?退往渭水,不过十来里,可要是去潢关。那可是将近二十里的路!而且。去潢关这条路,我们可只从地图上看过,从没亲自走过一遭!这会不会太冒险了!
“快!退往潢关!”完颜妾宿声嘶力竭地喝道。将领们如梦方醒,护着他逆人潮而下,往东南方向逃窜。一面大声传递着元帅的军令!持续不断的撤退号角声,瓦解了女真勇士们的斗志,升办久凶激发了宋军决死的勇与!想跑。你先问讨爷爷手中刀!
在虎捷重步的绞杀下,在秦凤、泾原、陕华三路兵马的拼死奋击下,金军大溃!无数的兵马蜂拥往北而去,避开如墙而进的敌军奔往渭河!幸运的,听见了上头的命令。往东南方奔潢关,不幸的,就是那些一路来,原路回的人。他们根本不知道,宋军已经在渭水替他们掘好了坟墓!
妾宿已经顾不得那些退潮般往北奔走的将士,因为他面前就有一道难以突破的屏障!徐原的泾原军隔断了战场,挡住了女真溃兵奔往潢关之路!这可如何是好?真的上天无门,下地无路?难道我委宿竟要命丧于此!前面拥堵得寸步难行,后头虎捷重步又提起速度绞杀过来!金军统帅突然仰天大笑!
四周将士无不胆寒!元帅,你先前一笑,就把紫金虎给招了,现在怎么又笑?可没他们闹明白。惊人的一幕发生了!完颜娄宿抬起弯刀,反手就往脖子上抹去!慌得一众部将卫士扑上前去,夺下了器械!
“元帅!元帅!你看”。有人手指南面大声叫道。
尸万
那里,马五不顾向他袭来的宋军骑兵。又一次向北发起冲击。这意图非常明显,不是为了击垮敌人。而是为了给他们杀出一条逃命的血路来!
兵败如山倒,用这句话来形容现在的金军是再贴切不过了。骄横不可一世的女真人,竟然也有抱头鼠窜的时候!此时,一件让人无语的事情发生了!大股步军出现在宋军阵地背后,连情况都没闹明白,就被裹在乱军之中往东南方向溃退。这些人恐怕心里还在问。我们步行数十里紧急赶来参战,你们这是往哪跑?
很快,这些才赶到战场的金兵就发现,不得不跑!因为后头有马军追杀上来了!
杨再兴兴奋得一张削长的脸都扭曲了!掩杀,这恐怕是每一个将领最愿意干的勾当!自古以来的战役中,最大的伤亡其实不走出现在两军对阵之时。而是一方溃败。另一方挥军掩杀!马五为了给己方杀出一条退路,发起了最后一击,冲向了一眼看不到边际的宋军。原本要进攻他的宋军骑兵失去了目标,正好追杀突出重围的金军步兵。往日,宋军经常遭受的厄运,今天报应在了金军身上。两条腿的步兵,怎么跑得过六条腿的骑兵?这已经不是战斗,这是屠杀!通往潢关的二十几里路,将成为金军挥之不去的噩乒,
“活捉委宿!毒宿休走!”无数宋军骑兵飞驰着,呼喝着,他们真的没想到居然有机会追杀以马军打天下的女真人!尤其是折家的人马,两次救太原都以失败告终。很多将士都认为关于金军的“六如”传说是真的。“人如虎。马如龙,上山如猿,下水如獭。其势如泰山,中国如累卵。”可今天他们发现女真人差不多也就这样,撑不住照样会被击溃,溃败了照样会被追杀!你看看我这娴熟的操作,我骑着马儿得啵得啵冲过去,冲得金狗哗啦啦啦四处窜!哎哟,耳朵上挂门环?这是个女真贵将!狗贼。哪里逃!
且不说马泰、杨再兴、折彦野追杀委宿不亦乐乎,单说那往北逃窜的女真溃兵。撤退的号角声一响,他们就本能地按原路退,再说杨彦的重步兵数量有限。不可能整个战场封住。因此,大批金军绕过他,奔向了渭水。
看着漫野的溃敌,又看看逐渐昏暗的天色,徐卫脸上笑容更盛。吴阶多么稳重的人?此时在他身旁激动碍手舞足蹈,跟开战之初,金军阵前的跳大神有一拼。
“相公!空前胜利!空前胜利啊!”吴阶欣喜若狂!
马扩自从昭德兵败以来,第一次会心而笑,目视面前这个镇定自若的年轻人,暗叹道,又一个统帅之才被磨练出来了。一念至此,笑道:“徐招讨,经此一役,你足以威震天下!”
徐卫摆摆手,也笑道:“算不得甚么,种太尉和我哥哥们浴血奋战,我不过是来捡个大便宜。”
“话也不是这么说,我们若是不赶来增援,若是不来捡这个便宜,今天的战局可就难料了。招讨相公又何必过于谦虚?”马扩说道。
此时,大半日滴水未进,粒米未沾的西军将士格外亢奋,猛追着溃退的金军不放!徐卫一提缰绳。挥手道:“走,追上去!”
金军作风强悍,进攻时如雷霆万钧,就连溃退也声势骇人。入目只见遍野的人影疯狂逃窜,不时有人扔了器械铠甲,后头追来的西军士兵一窝蜂去争抢!作战时,不止斩级算战功,夺得军械战马也会得到奖赏!
“哄抢战利者军法从事!追击穷寇要紧!”徐卫大声吼道。
其他人不认得他,可虎捷将士却对这个声音再熟悉不过了,抬头一看,哎呀!不得了!是咱们都指挥使!
“徐招讨钧旨!哄抢战利军法从千,击穷寇!,虚捷将十们一片喊声。友军官兵一听”虎?慌忙撒着欢追击而上!
渭水,不仅是黄河最大的支流,千百年来,因为地处关中,它不知见证了多少皇朝兴衰,金戈铁马。今天,它将见证另一场奇迹!
此时。静静流淌的渭水河面上,宋军当初临时搭建的浮桥和水中的舟船一切如故。渭水河面较之黄河来说,并不算宽,因此当初种师中和徐家兄弟率军退往定戎时,除了原有的桥外,又临时增搭一批小型浮桥。拱人马通过。金军尾随而来,见宋军连浮桥都来不及拆,便借着桥过了河,并留下部分兵力把守。
愈加昏暗的夜色中,隐隐传来嘈杂之声。不多时,那声响越大!远闻如闷雷滚滚,再近一些,又如江河决堤,洪水奔腾!难以计数的金军溃兵如潮般涌来,眺着前面不远处的浮桥。舟船,他们看到了生还的希望。个个拼足全力飞奔而去!宋军装备重,已经被甩开一段距离,只要我们过了河,就不难将追兵挡在谓水以南了!
人求生本能是会激发无限潜力的。当看到逃生之路近在咫尺之间时,每一个金军将士都像是冲锋进攻一般!黑压压的人群涌向了渭河,冲向了浮桥!惊恐交加之下,他们甚至没有去细想,原来把守谓水的人马呢?舟船怎么都靠到北岸去了?或许有人想了。但却对自己说,天已经暗了,看不清也正常。
有一群士兵冲到溃军最前面,眼看着再跑几步就要踏上浮桥了!突然!呼啸之声大作!有什么东西划破了空气!一名士兵机警地停了下来,可他身旁的同伴仍旧呼喊着冲向了河边!一片惨叫声!这名士兵甚至看到有同伴的身体腾空而起!又重重摔落在地上!嗖地一声,一支利箭贴着他脸庞飞了过去!
“有伏兵!有伏兵!对岸有埋伏!”这名士兵焦急地号叫声响起!
在他呼喊的同时,那呼啸破空之间几乎没有间断过!大批涌向河边的溃兵被射倒,可后面的同伴,还像作战进攻一般前仆后继!
“宋军据了北岸!别冲!退回去”、有百夫长千夫长大声喝令士兵。可杯具紧接着上演,就在金军止步不前时,他们的背后,喊杀声渐行渐近!宋军追上来了!横竖是个死,不如冲一把!
箭雨不曾稍停。金军群中惨叫声四起,后头宋军又追赶过来,走投无路的士兵拼命向河边奔去。躲过了箭雨,却避不开河水。数不清的人头在冰凉的河水中挣扎,呼喊很快,就沉没得不知所踪!后来的同伴看着这副景象,骇得进退不得,可被宋军追赶上来的乱军很快就将他们挤入河中!作为起于山林的北方民族,有几个是会水的?
此刻,恐怕再没有任何金兵还想着战胜奖赏,还想着陕西妇人。他们必须为进入关中以来的破坏、劫掠、屠杀付出代价!他们必须十倍偿还践踏两河,逼得无数百姓背井离乡,流离失所的血债!由此上溯到宣和七年,在历次金军南侵中阵亡的英烈,枉死的冤魂,都将在此刻,吐出郁结于心中的那口气,安然而去!
战场的喧嚣,随着无边夜幕的降临而消散。渭水河畔,苦战整整一天的西军勇士们再也支撑不住。许多人席地而坐,甚至于倒卧就连喘口粗气的力量也都没有了。大批金军不是被射死,就是被逼入河中溺毙。剩下的,早四散奔逃了。稀稀落落的士兵正执着刀枪,打着火把在河边成片的尸体堆中游走,但凡还能喘口气的,都补上一家伙,让它们死个痛快!咱是炎黄后裔。孔孟传人。讲的是个仁义,咱不像你样一样禽兽。所以。洒家来结束你的痛苦!你这群***畜生!**你祖宗十八辈!记得魂飘回金国去,告诉你们的皇帝,再来,老子打断他的狗腿!
一群躺在盾牌上的士兵,望着天空闭上眼睛。其中一个情难自禁地露出笑容,嘶声道:“赢了。”
“对头同伴有气无地回应他,现在要是有口馍吃,有口羊杂汤喝该多美。
“我们赢了。
。他又说了一次,腔调有些异样。
“很对头同伴有点不耐烦地又回应他一次。
突然,这名士兵从地上窜了起来,仰天大吼道:“赢了!我们赢了!哈哈哈哈!”
同伴看来是有些经历的老兵,睁开眼睛不屑道:“看你一副撮鸟相,这点出息!”
“赢了!”无数个声音在夜色中突然爆发起来!这声响,震动天地,远达九重天外!发自内心的欢呼,响彻四野!为了我们坚苦卓绝而赢来的胜利,欢呼吧!为了抚慰阵亡弟兄的英灵,欢呼吧!让这些曝尸荒野,沉尸水中的北夷知道。我们。叫西军!(未完待续)
大军凯旋
“关。为关中平原的东大门“吏称,关门境十州,飞鸟乐“凹六”这座天下雄关,耸立于夜色之中,关城之上,威风凛凛的金军将士把守关隘,完全不知几十里以外的定戎发生了什么事情。
夜风之中夹杂的异动引起了关上士兵的警惕,火速报予了军官知晓。不多时,自关内登上大量部队,准备应变。从关上往关西方向望去,虽听得到动静,却看不清任何景象。守将不敢大意,下令弓箭上弦。那嘈杂之声越发清晰,似千军涌进,似万马奔腾,关上的人都捏了把汗,黑灯瞎火的,宋军不至于这时候来扣潢关吧?
终于,一片望不到边际的黑影快速移动过来,隐约能听到呼喝声。关上的弓箭手立时扯圆了弓弦,准备射杀来犯之敌。守军在关墙上侧耳倾听,猛然睁开眼睛,不对!这不是宋军!急忙下令士兵放下了弓箭,这名守将露出不安的神情,又等片刻,便见无数的人影涌至关前,大声呼喊着。
这,怎么是金军?守将惊疑不定,因潢关之险要,不敢轻易开门。那堵于关前的人马越聚越多,几成治天之势!关上将士见此情形,面面相觑,心里暗想着,莫不是前面吃了败仗?
“蒲察石家奴!元帅在此,速速开关”。一人直闯至关前,放声高呼。那守将听得女真语,声音又极为熟悉,便于关墙上喝问道:“你是何人!”
“我,活女!”下面的人高声回应。活女?完颜活女?元帅之子?守将蒲察石家奴听罢,再不敢迟疑,慌忙下令打开关门!门一开,外头的金军蜂拥而入,互相推挤践踏,这让守关将士大惑不解,这还是我满万不可战的虎狼之师?怎么一个个跟逃命似的往里窜?这些金兵入了关,多半的人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喘息着!伤者痛苦的呻吟声,让人听得毛骨悚然!
委宿骑着儿子的战马,活女牵着缰绳扯进关来,又把老子从马背上接下,搀扶着宽慰道:“元帅勿忧,入了潢关,但不惧追兵了
妾宿披头散发,目光游离,刚下地,腿一曲就跌坐在地上,喘息道:“快,让士兵都撤进关来,那追兵好生厉害”。直到此刻,一个,景象在这个金军统帅的脑子里挥之不却。那是一员宋将。极为长大,使杆铁枪于万军之中冲突,如入无人之境。
完颜突合速去挡,被那将只三枪,挑于马下,受万众践踏,尸骨无存!若不是儿子相救,自己今天恐已成为那将枪下之鬼!
歇了一阵,稍稍缓过神来,妾宿强撑着站起身,四处张望。但见溃入潢关的将士斗志全无,都坐于地上默然无语,哪还有“女真不满万,满万不可战”的雄风?伤者得不到救治,哀号之声充塞于潢关之内,西军追得凶猛,溃退的金军伤亡惨重,以致中枪带箭者不计其数!
, 万比北
金军统帅此时表现得很“坚强”号令各猛安谋克,善抚将士,加以救治。不断地鼓励部下,既已入潢关,便不惧西军了。
“活女”。妾宿唤住了经过的儿子。“马五可曾回来?”
“马五引军断后,阻西军追兵,暂时还没消息。”完颜活女回答道。
无力地挥了挥手,委宿拖着无力的身躯正往关墙上而去,忽听得蹄声大作,遂止住脚步看向关口。一阵之后,便见有马军驰入关中。妾宿大步而去,从未至,而声先到:“马五何在!”
没有回答他,冲进关来的马军乱作一团,都奔一处而去。借着火把微弱的光亮,委宿看到士兵们从一匹战马上扶下来一人,不是耶律马五是谁?挤上前去,一把执住对方双手,委宿惊问道:“马五,你这是?。
耶律马五浑身涂满血污,一时之间也着不出他创口在哪处,刚想回答委宿的话,脑袋一歪,栽倒下去”
而就在距离潢关二十几里外的定戎城。境况却是大不一样!当城中百姓得知前线大胜的消息后,满城沸腾!各家各户都掌上灯火 百姓拥堵于城门,准备迎接部队凯旋!早已歇业的酒楼饭馆,重新燃起了柴火,要为血战归来的勇士们奉上一顿美食!呃,至少要为军官们弄一桌酒菜。再不行,最少,总得给种太尉、徐大帅、徐知州表示一点敬意吧?
定戎城内万人空巷,而北城却是人头攒动,不少人手里椅着个篮子,端着个竹筐,那里头是刚刚做好的馍,将士们苦战一日,粒米未进,滴水未沾,想也可怜!
“咋还不来?这娃都睡着了。”一个汉子忍不住嘀咕道。他背上,年幼的儿子早已熟睡,手里还牢牢握着一块饼,没舍得吃,本打算献给英勇的将士。
久等不到,满腔热情无处发泄的百姓便议论开来。最关心的话题,莫过于金军这一败,陕西是否就安然无事了?家里有人在军中的,便趁这个机会透露出了“绝密内幕”听说这回打到定戎来的金军,是那个金国元帅
一来着统率的,实打实的女真精锐,等的金国辛力”一都战败了,这局势估计能有所好转。
“哎,下午我看你在城上?”一个个头矮小的汉子冲背着娃的男人问道。
“那是,知军衙门号召咱上城守卫,我能不去么?不怕告诉你,一条金狗“蹭蹭。窜上来,那枪都快摘到我肚骄眼了。老子当头一闷棒给打下城去!搞不好,徐知军回来还得赏我几贯钱呢。”男人脸上充满了自豪的神情。
“就你?你能见到徐知军都算是祖上积德了,还想赏钱?人徐知军不愧是将门虎子,讨个娘子也是巾糊不让须眉。我听说金贼扣城的时候,那些个军汉都吓得要死,知军夫人提条枪就出来了!那都头说乡兵没打过仗,金军恐怕要攻进城,知军夫人当时就把头上的巾烟扯下来扔给他,说了句“我一个妇道人家且不惧,你堂堂七尺,身系满城百姓重托,还不如一个妇人?。把个都头啊,臊得满脸通红,椅着刀就上城了!啧啧,端得是女中豪杰!了不起!了不起!”矮小汉子说得眉飞色舞,旁边人群听得全神贯注。
众人一阵嗟叹,那背娃的男子突然道:“吹!就跟你亲眼看见似的!你他娘的不是缩在茅房里不肯出来么?你怎么知道的?”
人群一阵哄笑,那短小汉子四周一望。提高音量强辩道:“我,我,我听我小舅子说的!他上城了!还宰了两条金狗!”
“你个。作姐夫的,连小舅子都不如?。有人讥笑道。
“我,我怎么了?金贼跑的时候,我不是帮着抬了尸首么?”短汉子嘀咕道。
“哈哈!这事我知道!他跟我一起抬。有个撮鸟没断气,抖了一下,把这厮吓得尿裤子了!不信你们看他裤裆!”人群里冒出一个高责,的声音。
那汉子当时就急了,跳着脚骂道:“放你娘的屁!老子就一条裤子?我不会换一条?。
轰然大笑顿时炸响,那矮小汉子自知失言,正想转移话题,突然瞥见城外有动静,大吼一声:“回来了!”
人群一片骚动!果然,是有兵马在往城中而来!百姓们蜂拥而上,堵在城门口,急切地盼着一睹将士们的威风!有人瞥见那打前阵的是一杆大旗,天色太暗看不怎么清楚,待走得近些,赫然发现,竟然是虎捷乡军的军旗!那上头“忠勇徐卫”四个字写得分明!徐知军回来了?徐知军回来了!
“看呐!知军大人回来了!”百姓顿时炸开了锅,争先恐后挤上去迎接他们年轻的父母官!
徐卫仍旧淡定非常,好像打的这场胜仗根本微不足道一般,面对如潮而来的父老,他笑着抱拳行礼。老百姓把馍、肉、汤一股脑的往士兵手里送,年老的还叫道:“娃!赶紧吃一口,夜长着呢!来,喝口汤,别噎着!”
“徐知军!可把大人给盼回来了!”无数的声音重复着同样的话。
徐卫作着四方揖,百姓自动给他闪出道来,快到衙门时,回头对张庆说道:“安抚一下百姓,告诉大家,金军已经溃退,定成万无一失
“知道,你先回吧,弟妹估计也吓得不轻张庆应允道。
这话算是说进徐九心坎里了,打仗的时候他心无旁鹜,也顾不上想。可战事一结束,这心里始终觉得挂着个事,怎么也不安宁。种师中、徐原、徐胜都在整顿部队,收拾残局,他便先回定戎城来安民了。
至衙门之前,他麻利地跳下战马,将缰绳马鞭扔给卫士,大步登上了台阶。转过大堂、二堂、直入庭院,两个妇仆还没睡,见他回来先自骇了一跳!继而大声唤道:“娘子!娘子!知军回来了!”
徐卫走得快,已经转过了走廊,张九月的导影方才卧室中闪现。分别数月小两作一见面,一个掌着门上下打量,一个脚步稍缓,双目炯炯。片刻之后,两人同时往前奔出,紧紧抱住了对方!
没有说一句话,就那么紧紧地相拥,数月以来的思念、牵挂、担忧都在这一拥之间,传达给了对方。张九月把头深深埋在丈夫怀里,好一阵才说出句:“你可算回来了”。
这简短的一句话听得徐卫心里一痛,抚着娘子后背,在战场上面对尸山血海眼睛都不眨一下的紫金虎柔声安慰道:“没事了,没事了,这不回来了么?”
又过许久,两人才分开了来,张九月念着丈夫征尘未洗,悄声道:“官人且去卸了战甲,为妻去弄些热水来。”
, 可
徐卫哪肯让她走,又一把搂住腰枝,张九月轻轻推开,笑颜如花:“你先进屋吧。”徐九这才罢手,自入内卸甲脱衣。张九月便吩咐仆妇弄了一大盆热水,两个人抬看到了后堂。
“当心些,别洒了至卧室门口,张九月提醒道。可话说出去,两个仆妇都愣在那里不动,面露惊骇之色,眼睛直勾勾地往里走。
九月怪。扭头望尖,却旦屋里那幕,比下午金军扣城惊!
徐卫,招讨使、定戎知军、虎捷乡军都指挥使、承宣使、开国伯、四品武臣,也算是个人物吧?两河陕西也有名气吧?可这时,此人在屋中来回跑动,振臂摇头,紧闭双眼,面目那叫一个扭曲,嘴里哇呀呀乱叫,仔细一听,原来是在嚷:“娘的!赢了!赢了!哇哈哈哈”。
在长官、同僚、部下、士兵面前蛋定得让人蛋疼的紫金虎,这会儿就像走过年得了大红包的孩童一样在屋中乱窜,看得门口三人膛目结舌!
叫声嘎然而止,徐卫丰富的肢体动作地停滞下来,望着门丘三个人,迅速长身而立,干咳两声,迈着八字步。正色道:“呃,洗澡!洗澡”。
对于几个月没洗过澡,浑身酸臭的徐卫来说,躺在澡盆里,让那温度适宜的热水浸泡着身体,还有娘子拿块瓜布轻轻地擦拭,世上再没比这惬意的事情了。
这个时候,他脑子里完全放空,不去想任何公事,只享受着每个家庭最平凡的幸福。
张九月见丈夫身上没添新伤,终于放心了些,温柔地替他擦洗着身子,柔声问道:“官人,还得如何?”
徐卫取下盖在脸上的热方巾,扭头看着娘子道:“金军的主力被击溃,剩下的都奔往潢关,大规模的战役不会有了。我和种太尉、大哥、四哥小议了下,都猜测金军在陕州恐怕也呆不长,全线撤出陕西,也就是最近的事情。”
张九月一听,欣喜道:“那金军这次入侵陕西六路,岂非就此了结?”
徐其一声冷笑:“那有这么便宜的事情!我和府州的折经略在河东把退路都给他堵死了!除非妾宿窜到河南,去跟东路军会师,否则想全须全尾地回金国?难!”
“我就知道,官人非但会平安回来,而且一定能打败金贼!”张九月看来是真欢喜了,使劲一搓,那瓜布把徐卫背上愣搓出一片红印象。
听到这句话,徐卫心里一紧。自己在平阳呆了那么久,长官和哥哥们自然担心,可最急的,非九月莫属。唉,也怪自己,偏生钻进一个行伍世家,干什么不好干个武臣。和老婆成亲以来,聚少离多,这次打完仗,可得好好陪陪她。一念至此,他突然想起件事,遂问道:“九月,我进城的时候,怎么听百姓们说甚“多亏了知军夫人保全 否则怎样怎样。这是怎么回事?你别是
张九月嫣然一笑,全无半点女中豪杰的模样,取过一方干巾替丈夫擦干水,一面说道:“哪里的话,只是当时有金贼袭扰,我就出去转了转。好在守城的将士们奋勇杀敌,金贼见破城无望,也就走了
她说得倒轻巧,徐卫哪里肯信,再三追问,张九月只是轻描淡写。又说了一阵,见徐卫没有动静,她仔细一看,却是靠在自己手臂上睡着了。
“这男人呐,在外头冲锋陷阵,叱咤风云,一睡下来,还就跟个孩童一般心里这么想着,张九月也不忍叫醒徐卫,搂着他的脑袋,拿脸轻轻贴了贴,便任由他那么睡着。静静地看着他,一双凤目里,满是爱意,
京兆弃,长安城。
这座数朝古都,简直就是个难民营。耶律马五接连攻城掠地,丹州、坊州、延安的百姓一窝蜂地往京兆逃。完颜委宿破河中、陕州、同州,又给长安城送来一批难民。把个陕西首府四面围定。有些本事的,便去投军,次一些的,也举义兵抗金。剩下的就只能问官府要饭吃了。
官府也不能不管,宣抚司先后拔下粮伞救济百姓,城中的大户也共渡时艰,捐钱捐粮。可几十万张嘴等着吃饭,这么大的窟窿怎么填得够?把个李宣抚相公急得直上火。病倒了。
一顶官桥在宣抚司衙门前停下,网一落地,宣抚判官王庶就跟后头有鬼撵似的钻出来,撩起衣摆就往上窜。一个不留神,摔在台阶上,慌得卫士们赶紧去搀扶。
“闪开”。王庶一声大喝,顾不得身上疼痛,又往衙门里窜。看得侍卫们面面相觑,王判这是怎么了?
二堂里,李纲抱病办公,那两边脸颊整个陷了下去,颌下的胡须也白了不少,一边执着笔批阅公文,一边咳个不停。
“宣相!宣相!”王庶的激动呼声远远传来。
李纲抬起头,竟连眼眶也深陷了,全无半点威仪!等了片刻,望见王庶的身影转进堂来,跨门槛的时候,一脚踹翻,摔得又脆又响!二堂里办公的佐官幕僚当时就有三五个拥上去想扶他,都被他掀开了去,又高声呼道:“宣相!宣相!”
“不是在这儿?你嚷甚么!”李纲看来心情不太好,或许是因为生病,或者是因为揪心战局。
痛哭的人
“庶拐拐奔过去。顾不得身上疼痛,上气不接下气世!…宣相,城里城外都传疯了!”
那佐官幕僚见王判官今日举止异常,都围了上来,听了这话个个一头雾水,什么传疯了?是不是流民饿得慌了。又传什么金军逼近长安城的谣言?李纲放下笔,皱眉道:“都传的什么?”
王庶嗓子干得冒烟,旁边有人递上杯茶,他揭开盖子连着茶叶末都快喝光了,这才道:”据说是有从定戎逃过来的百姓传了消息,说种太尉和徐家兄弟已然与金军展开决战!”
这话一出,满堂哗集!此前。两司数度给种师中下令,催促他与金人开战。可他一直用各种理由推托,怎么突然又愿意打了?恐怕多半是因为金军主动进攻。不过,开战的原因不重要,重要的是,打赢打输?
李纲也是一悄,定戎到长安不过两百来里,老百姓风传的倒不一定是谣言。种师中和徐家兄弟手里的部队,可以说是云集了三个经略安抚司的精锐,他们若是战败,京兆休矣,陕西休矣。正惊疑不定时,又听王庶说道:“还有个消息,昨天晌午时分。有军队从渭南以东,郑县以西的地区渡过渭水,向定戎进军。据说是。女真人!”
“啊?这,这,这是谁的部队?”有官员面如土色,失声问道。
“曲端在耀州打退来犯之敌后,那股金军退往华州境内,说不定”这人说到此处,已经不敢再说下去。
堂上一时鸦雀无声,官员们面面相觑,发现同僚和自己一般地惊恐不安。坏事了,女真人这是在搞两面夹击!种太尉和徐家兄弟能挡得住么?万一他们被了结,长安就是金军接下来重点进攻的目标!
“宣抚相公!事态紧急,两司都赶紧拿出应变之策。迟则生祸!”王庶沉声说道。
他一带头,官员们炸开了锅,都说得立即准备应变,否则长安就大乱了!而此地是陕西中枢,一乱全陕跟着乱!李纲岂能不知道这些?可曲端带着部队去了宁州,远离定戎战场五百余里,长安城里现在只有数千兵力。金军要是来了,还能怎么应变?这里可不比太原,长安城的规模几千人是绝对守不住的。可要是放弃了长安,且不说对陕西有何种恶劣的影响,自己也难逃追究!
“肃静!”乱哄哄的官员们随着李宣抚这一声喝安静下来。
只见陕西最高军政长官憔悴的脸庞上如结冰霜,瞪着一众官员久久无语。
“前线战报尚未传回,你等慌个甚?种师中是西军宿将,徐家兄弟也是将门之后,几万大军屯在定戎,难道是摆设不成?”李纲大声斥道。
官员们默然无语,可心里都想着。金人只出动偏师,便先后拿下大片城池,击溃嘟延经略安抚司的主力。那完颜委宿率领的女真精锐还了得?种师中恐怕也不是他的对手啊!现在就应该赶紧撤出京兆府。晚了恐怕就为不及了!
“宣相,当务之急是赶紧全城戒严,紧闭城门禁止出入,以免消息扩散引起长安恐慌啊!到时候金军没来,我们自己就乱了!”王庶心急如焚地提醒道。
李纲转过身去,踱至案边。清瘦的身躯一晃,忙撑住公案方没有倒下。片刻,顾然叹道:“事已至此,也只能这样了,集吧。请何少保照此办理吧。”
王庶应了一声,扭头往朝外走,网走到门口。迎头跟来人撞了个满杯,一屁股跌坐在地上,这已经这位陕西要员第三次摔倒。抬头一看,巧了,正要去寻。何少保却自己来了!正要开口,何灌却径直绕过了他,高声道:“李宣抚!大喜!”
李纲猛然转身,只见何灌一脸的喜气,正大步朝他过来,手里拿着一块牌子!堂里所有人恐怕都认得这是传递紧急军情所用的银牌!
”喜,喜从何来?”李纲失声问道。
何灌一亮手中银牌,喜不自胜道:“刚刚接获种太尉银牌快马急报。昨日,官军于渭水之南,定戎之北,一举击溃委宿主力!”
现场落针可闻,包括李纲在内所有人都呆住了。有人基本出现丑种精神恍惚的状态,怀疑自毛出现了幻听。什么?一举击溃毒宿主力?我听错了?还是何少保说错了?
李纲似乎也不太相信,他根本没去瞧那块银牌,而是紧盯着何灌那张饱经风霜的脸,确认对方不是说笑后,劈手夺过银牌,就差没把脸贴上去看了起来。这确实是以陕西六路制置副使种师中名义发出来的战报。报告中称,昨日上午开始。三路西军与安宿所率领的主力决战,两军都是志在必得,殊死搏杀。至晌午之后,金军援兵至,情势一度危急。但慈、修、泽、平阳、昭德三州二府招讨使徐卫与麟府路经略安抚使折可求率军及时赶到。几路西军士气大振,一举击溃毒宿所统率的金军主力!女真溃师,已投渣关而去!
看罢战报,李纲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将银牌递交王庶传阅之后,撇下一干人等,缓慢步出了二堂。何灌一时诧异,我巴巴赶来给你通个气,你就一点表示也没有?忙追出去唤道:“宣相?宣相?”
李纲一言不发,经堂外走廊,投后院而去。一直来到庭院之中,这位陕西大员方才停住脚步,就那么呆呆地立在园中。自李植进攻河东南境以来,李纲是日夜操劳,弹精竭虑。随着局势一步步恶化,这个以忠义著称的大臣心急如焚。又特别是近期!现在,捷报传来,他竟一时之间不知如何自处了。背负着双手,仰面向天,李纲老泪纵横。清然叹道:“子昂终不负我!”
宋隆兴二年,金天会八年的这场定戎战役,以金军失败,宋军获胜而告终。此役。三路西军在种师中统一指挥下,以伤亡三万余人的代价击溃了女真强敌!委宿退入潢关后清点兵马,十万大军进入潢关的还不到一半。阵亡失踪五万余人,折损戏与”干多匹,军械物资无入关中以后,所掠奔的钱联出入殆尽”
这还不算什么,金军猛安谋克一级的军官阵亡近百,龙虎大王完颜突合速为杨再兴所杀,耶律马五被折彦野棚中后背,身受重伤,其余高级将领能全身退出战场的,只是极少数而已。
这场战役。可以说是女真起兵南侵以来未有之大败!完颜委宿退入潢关之后,面对着金军将领们放声大哭!西军最高统帅李纲也在哭?他自己检讨说。定戎之败,不是种师中和徐家兄弟有多厉害,也不是西军有多刻悍。金军之所以溃败,完全是因为不该追过渭河去,让十万大军陷于无法施展的境地。对于这一点,他要负主要责任。
委宿虽然自己承担了责任。但其“检讨”却未免有失偏颇。战场地形固然是金军失利的原因之一。但他最大的错误,从根本上说,就是当初为了不让四太子兀术抢占先机。放下河东,率大军直趋关中的战略举动。
战略上的错误,是任何战术都弥补不了的。金军虽然有十四万之众,可徐卫除了招讨司的西军之外,还有大批义军可供调动。李植虽然占了河东北部,但处于河东最西北角的麟州、府州、丰州三地仍在折家军掌控之中,给金军谋划河东留下了隐患。
进攻平阳受挫,妾宿义气用事,不听马五等人劝告,坚持要跟平阳守军死磕。损兵折将不说,还大大打击了金军的士气。一听到东路军进展神速,势如破竹,又立即派银术可围城。挥师南下。
进入关中之后,虽然夺取了河中府控制浮桥,拿下了陕州抚守潢关。却因为已经把舟船付之一炬。而没有派精兵防守风陵渡,给了紫金虎过河的机会。
这几大失误,断送了西路军夺取全陕的战略企图,也将金军数万将士的性命留在了陕西。
而反观陕西方面,并不见得就比金国做得好。虽然有徐卫在河东挡着。给陕西六路争取备战的时间。可李纲何灌受限于西军复杂的形势,无法得心应手地指挥军队。往大了说,陕西宣抚制置两司,在战前战中只干了三件事。
其一,就是李纲接受徐卫的条件,让泾原大帅徐原率军进入陕华,让徐胜暂代陕华帅司职权,这给后来的定戎会战创造了条件。
其二,借徐卫将金军牵制在河东之机,两司在耀州集结了一支由几大经略安抚司拼凑的部队,为保全长安埋下了伏笔。
其三,在同州战役期间,他派老将种师中率军驰援徐家兄弟,算是用对了人。
因此,战争这个东西,既有必然性,也有偶然性。虽说胜败取决于交战双方的财力、物力、战力,但这并不是绝对的。有双方实力悬殊不大的情况下,无法捉摸掌控的偶然性。有时也会成为决定一场战争胜败的关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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隆兴二年三月,在陕西狼烟稍息的情况下,中原战场仍旧不容乐观。大金国四太子完颜兀术追杀大宋天子赵桓。一直追到扬州方才返回。一路上,金军劫掠了大片地区,夺得钱财物资无数。
此时,围攻东京的金军久攻不下,东京留守兼开封府尹徐绍发动军民坚持抗战。破格提拔了韩世忠、岳飞、王贵等一批将领。东京军民众志成城,同仇敌忾,接连打退金军倡狂进攻数十次。兀术回到中原后,对东京顽强的抗击深为震怒,遂集结精锐,亲自指挥,企图一举攻破大宋的皇都。
盘踞河北的高世由趁金军沦陷山东之际,任命宋廷判臣刘豫为济南知府兼京东东路兵马都总管。从河北巢穴开出数万兵马,由其弟高孝恭率领,抢占地盘,为其称帝营造声势。但很快,大名一带没有跟随张所撤入东京的义军便纷纷起事,袭击骚扰高孝恭,威胁金军后方。兀术不为所动,只派一稗将,引数千兵马协助高孝恭清剿义军,自己仍统主力进攻东京。
然而,大金国的勇士们并没困为有了四太子的加持而突发神力,接连十余日,东京仍旧屹立不倒。兀术见强攻一时之间无法凑效,想出一招。罢战,命士兵大量投书于城内,说“贵国都城破在顷刚,我所以敛兵不战者,乃是念在你等忠勇。想贵国太上少帝皆逃江淮,尔等却能坚守城池,兀术甚是佩服。我本欲退兵,但将佐士兵皆怨,以入南朝一无所得而不受命。因此,东京有司只需拿出金一百万。银五百万,绢彩各二十万匹,我便罢师北归。如果不答应,半月之内,我必破东京。虽鸡犬亦不能免!”
徐绍拿到这文书,擦屁股都嫌脏,女真人的话能信。那屎都能吃了!眼下三月,正是春暖花开的季节,的北山东都告沦陷,兀术没有任何顾虑,他会主动议和?是个人都不会相信。
别说,还真就有人信。多场恶仗打下来,虽然挡住了女真人。但东京军民也损失不尤其是兀主带着主力回到东京后,局势更是一天天恶化。这个时候,金军提出给钱就退兵,一些自以为是的人就认为,金人是秋夷之辈,远来所图者不过金帛女子而已。这点钱,给他便是!不光有市里坊间的百姓这么想,留守司里的官员也有人这么想!
徐绍察觉到了兀术的企图。议和是假,要钱是假,慢我士气民心才是真!权衡商议之下,他一面趁金军罢战之机大修战备,一面与兀术虚与委蛇。说官家南巡,带走银财无数,现在东京城里一时拿不出这么大数目来。
也不知是要故意羞辱,还是下面执笔的人有意为之。兀术在回书中称。没钱,就拿妇人来抵债。你们皇帝不是跑了么?还留下什么帝姬郡主没有?哪怕是宗室之女也行。一个抵三千贯!官员女抵两千,大户女抵一千,其余颜容映丽者。可抵五百!
风向突变
一月卜旬。宗颜娄宿果然如种师中等人预料的那般。留,珊刀兵力抚守潢关后,撤出了陕州,奔向河南府。陕州境内非但黄河贯穿全境,北部更有中条山,地形上对于金军来说非常不利。委宿担心如果在此地与宋军再战,极有可能重蹈定戎兵败的覆辙。进入河南府后,因赵桓南撤带走西京留守张叔夜父子及其部队。娄宿得以通行无阻,轻取洛阳。这条路他非常熟悉,上次粘罕率领西路军攻宋,就是从泽州直接南下渡过黄河,进占了大宋的西京洛阳。
他这一走,陕西六路的威胁暂时宣告解除。宣抚制置两司联合下发军令。称为了迅速收复被金军攻占的地区,也为了重整陕西防务,命种师中撤军回长安,协助何灌措置军务,徐家三兄弟统兵进驻华州、同州、河中府。又命远在宁州的曲端率军进驻坊州、廊州、丹州。
时曲端驻军宁州襄乐县。脱离战场五百余里。起初,所有人都没闹明白,耀州战役一结束,他怎么就率军跑到环庆路所属的宁州去了?很快答案就揭晓,大军一到襄乐县。环庆帅司下属的宁州兵马锋辖就被曲端下令,率所部听节制。他人多势众,宁州锋辖岂敢不听?这一来。就惹恼了环庆大帅王似。在耀州的时候,你就对老子呼呼喝喝,说三道四,当时我率部参战也就忍你一时,现在我都回环庆了,你居然还追过来!怎么?莫不是真想摆个总管诸军的都统制架势想要法办我?曲师尹你得搞清楚,这里是陕西!
可没等王似发难,曲端一道手令过去,以陕西六路制置司都统制的身份命令王似,率环庆军听他节制,如敢违背,以抗命罪论处。把王似气得拍桌子骂娘,你曲端算个甚么东西?六路西军你他娘的算老几?我就不信了,老子不听你节制,你还敢动武不成?
曲端敢不敢动武不晓得,但他很快就命部将李彦琪引军直趋庆阳府境内的合水县,与王似的帅司相隔不到四十里。并再次严令王似,若仍旧抗命,一切后果自负!这一手的确大出王似意料之外,按理说,曲端为陕西都统制,虽是个临时差距,但却有总管全军的权力,照制度来讲。自己的确应该听他的命令。可在陕西这片地方,没有什么事情是绝对的,包括朝廷的制度!曲端真敢拿着鸡毛当令箭?环庆军可还不及他一半”
惊疑不定下,王似口头答应愿听节制。
曲端又下令,以陕华战事吃紧为由,让其速往宁州军前,商讨军务。王惟的部下都劝他别去,说曲端这个人不是善类。从他当初在耀州杀秦凤将领,并吞部队一事可见端倪,大帅若是去了,恐遭不测。
可王似认为,曲端胆子再大。也不敢动他。自己既然承诺了听他节制,若拒不前往,反而给他借口。杀秦凤将领总还有个由头。现在我已经答应听他节制,他还想怎样?部下又劝他带上兵马,以防万一,王似遂以部将。统制官慕容消引三千精兵防备,前往宁州面见曲端。
宁州,襄乐县。
自率大军到达此地后,曲端将兵马尽数屯于城外,于城内设节堂。驻扎之后,约束部属,严禁害民。因此颇得当地百姓称赞。因其在耀州击败耶律马五。威名大震,百姓都传诵说“有文有武是曲大”
王似一行抵达襄乐县城北郊,已望见曲端军营绵延数里,声势骇人。甲干执枪操戈行走其间。步伍整肃,纪律分明,足显曲师尹治军之严谨。
“大帅,曲端兵力如此强盛,可得谨慎小心呐。此时回头,还回得及!”部将慕容消又一次劝说王似。
王似不过四十来岁,身长七尺出头,极魁伟,他是从士兵一级一级干上来的,什么大阵仗没见过?但当他看到曲端军容鼎盛,心中亦惧。正犹豫时忽见一彪兵马自县城方向奔来,约有数百骑,隔十数步距离时停下。为首一将抱拳道:“卑职张中彦。奉曲都统将令,专来迎候大帅。”
慕容消及麾下官兵皆有敌意。纷纷执枪按刀,怒目而视。王似一时难以决断,若曲端真有害我之心,这一去恐怕凶多吉少!就在此时。那军营中也不知是在操练还是怎地。突然爆发出震天的呼喊声,环庆兵将个个震惊,人人警惧!
“王帅,请!”张中彦让部下闪开了道。作势请王似入城。
事已至此,骑虎难下,王似硬着头皮催动坐骑前行。心里想着,我好歹是一路帅臣,量曲端不敢处置我。张中彦在前引路,不多时至襄乐城下,他却扯住了缰绳,又抱拳道:“帅府所在之地,外来兵马皆不得入城,请王帅体谅。”
“不行!城中定然有诈!大帅,去不得!还是速回庆阳府要紧!曲端若敢阻拦,卑职愿率部死战保大帅周全!我环庆军也不是干吃饭的!”慕容清为环庆勇将,三十出头,生得方面大耳,孔武有力。见张中彦说出这句话。当即劝诫道。
王似仍旧进退两难,没决断时,张中彦又道:“大帅若是不放心,可引若干卫士入城,至于兵马。务必停在城外。”
王似好一阵没有表态,张中彦见状也不再催促,任由考虑。半晌之后,只见他回头对慕容清说道:“你且引兵马驻在城外,我去去便来。不可生事。”
慕容清大惊!大帅这一去。岂不是羊入虎口?曲端是何等人你就算不知道,总该听说过当初的河中府事件吧?时任陕华路经略安抚使的曲端。为了扩充兵力,竟然袭击撤入河中府的平阳义军,惹毛了泾原徐大帅的小堂弟徐九,带兵入河中缴了驻军的械,并抓捕了张中彦,对。就是面前这撮鸟!
正要苦劝时,忽听王似以极快的语速小声说道:“派人去长安。”语毕。只引数十卫士往襄乐城内而去。慕容消一怔。再看时,大帅已经踏进了城门。补昨天欠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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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张中彦态度大变,只顾在前头引路,再不与,个一字。那城里戒备森严,街上巡戈的士兵比比皆是,王似也是带兵之人,看了这架势,心里隐隐升起一丝不安。没多久,至一处大宅之前。张中彦等人并不下马,只介绍说这是曲都统的帅府,请王大帅自行入内。
都走到这一毒了,已经没有回头之路,王似下了战马,整齐衣甲,手按刀柄引卫士登上台阶。刚到门口,那侍卫武士便拦住去路:“都统严令,入节堂者不得携带兵刃
脸上闪过一抹怒意,王似直盯着面前这个也不知是队将还是都头的撮鸟。眼睛里快要喷出火来。
但仅仅片刻之后,他如言取下了佩刀,交到了对右手中。他一交刀,身后的卫士也只能缴械。
这还没完,收完了兵器,对方又说道:“请长官随从减半入内。”
士可忍孰不可忍!王似突然发作,一把极住那军官,厉声喝道:“你可知道我是谁?”
对方没有回答,但把守帅府大门的武士却蜂拥而前,将雪亮的枪尖对准了他。背后传来张中彦的声音:“这是都统制的命令,请大帅见谅,不要为难下面的弟兄。”这话里,已然没有半丝在城外时的敬意。
王似回过头去,只见张中彦引着百十余仍堵在帅府门前,根本没有撤走的意思。手不觉一松。他知道,此番祸事了。滞立原处片刻后。这位环庆大帅抬起了头,面无表情地踏入门去,他的身后,只剩下二十几名随从。
入了府门,网过照壁,又奔出一员军官,直盯着他语气生硬道:“都统钧旨,请大帅随从减半入内
王似牙关紧咬,姓曲的,你莫欺人太甚!我王似也是六路大帅之一,历年来战功不比你小!你这架势,分明是拿我当犯官对待!本欲发怒。可瞥见左右两厢都是明枪执刀的士兵,此刻,他终于体会到了人为砧板,我为鱼肉的感觉。
卫士哥被减半,只剩下十几人跟随,从照壁去节堂,不过二十步路。可王似走起来,却比登天还艰难。他看到了节堂外林立的甲戈。也听到了自己心中狂跳的声音。曲师尹,你真想对我不利?
一只脚网踏上节堂之外,预料之中的话语再度响起在耳边:“都统,命令。请大帅单独入内就这么十几个人,还被缴了械。带不带都没甚么两样。王似叹了口气,背对着手下挥了挥手,举步跨入了节堂。随之而来的,是那些衣甲鲜明的士兵排成*人墙,将他的卫士全数隔开。背后那道大门。轰然关上!
心里一紧,知道自己凶多吉少,王似索性到放开了。抬起头来,朝堂上望去。只见一人端坐于帅案之后,穿一领青色直掇。头上扎条逍遥巾。手里捧着书卷,正看得出神。这模样,谁看都是一派儒雅作风。哪像是个统率万军的大将?可这个人,偏偏就正是陕西六路制置司都统制。曲端曲师尹。
甩开战袍,王似抱起拳,将头别到一旁。沉声道:“环庆帅王似,见过曲都统
曲端没有反应,伸出两根手指翻了一页书,又自顾看了起来。王似等了一阵,又道:“环庆帅王似,见过曲都统!”
对方还是没有搭理他,似乎看书看得入迷了,时而点头作赞许状,时而皱眉仿佛不敢芶同,直到王似忍耐不住。厉声喝道:“曲都统!王某大小是个经略安抚使,岂容你这般羞辱”。
扔下书本,曲端自言自语道:“让这粗鄙之人一声喝,书也看不下去了。”
王似恼羞成怒,几欲破口大骂,但想到此时在人家手掌心里,只能将那千般怒意化作万般无奈,长身肃立,闭口不语。
曲端正襟危坐,直视着他。朗声道:“堂下何人?”
王似极力忍住,再次报道:“环庆帅王似。”
“所为何来?”曲端又问道。
王似心里暗骂,口中却回答道:“奉都统制军令,前来军前共商兵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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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曲端随口应了一声,突然话锋一转,笑道“你还真敢来?。
这话一出口,唬得王似脸色大变!你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我还真敢来?难道你真是想办了我?
曲端见他神情有异,冷笑道:“王似,你知罪么?”
话说到这个份上,王似心里已经一片雪亮,知道今天没有好果子吃。遂抗声问道:“敢问都统,王某何罪之有?。
“哼!”曲端一声哼,举步走下堂来,至王似身两步停下,凌厉的目光落在对方脸上。“陕华、廊延、环庆三路兵马征讨河东,本官率陕华军先行,你与那廊延张深迁延不前。贻误军机,此罪一;两司于耀州集结兵马,你推托不往,后慑于严令,只派数千人前来,此罪二;我与金军决战,你受命断敌退路,却撤离战场数十里,放金军逃窜。此罪三;战事方毕,你不得军令。擅自带兵回州人,一中罪四;大军牵宁州,数召你系军前听受节制,你皆狸,此罪五。有此五罪,你身为一路帅守,可知其中利害?。
王似听得满头冷汗,好你个曲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听明白了,你今天是给我下好了套,等着我往里钻!好!既然撕破脸皮,我也不惧你!
“容王某问曲都统一句,你既为制置司都统制,有拱卫长安之重任。金军新败,你不去追击,反而率军远离战场,这是为何?”王似反问道。
曲端面色不改,仰头笑道:“本官带兵。岂是你能过问的?”
“哼!大言欺人!你不说。我替你说!你前些年还只是泾原徐大帅麾下一名统制官,徐帅提拔你,作了个兵马副都总管,可你却是转面无恩。自侍才干,屡屡目无长官。与徐帅势成水火。李宣抚见你坏事,索性调你去新创的陕华路作帅守,可你呢,一到任,又和徐九冲突。所图的。不就是扩充兵力么?及至金人入寇陕西,各路集兵马于你麾下,你又借招兵之机,大举充实行伍。耀州一战方毕,你就借故杀了秦凤统军之将,吞并其部,而后立即远离战场,跑到我跟前来挑事。打着都统制的旗号替自己保存实力,你又有什么资格问罪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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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似看来是真火了,丝毫不给曲端留忙面,把对方老底抖了个干净。
曲端脸上肌肉一阵抖动,眯着眼睛看了对方半晌,忽地笑道:“我不与愚才作口舌之争,实话说与你听,本官之所以率军至宁州,就是要追究你五大罪责。身为一路帅臣,藐视军法威严。目无两司长官,国难当头之际,只顾自保而不思守土护民。我既为制置司都统制,负总管全军之重任,岂能容你?”
王似把身板一挺,大声质问道:“你想作甚?”
曲端满面肃容,一字一顿道:“拿你法办!”
“你敢!我是环庆经略安抚使,要处置我,需得宣抚司亲自下令”。王似目眦欲裂,咬牙切齿道。
曲端放声大笑,不屑道:“凭你?还不够级别!来人!”
随着这一声喝,大门被猛地撞开,全副武装的甲士奔入堂中,将王似围定。堂外,他的卫士一阵骚动,却被两厢兵将弹压下去,无人敢越雷池一步!
“将王似拿下”。曲端大手一挥,士率都拿长枪胁迫王似,几名壮硕军汉上得前去,将其反剪双手。死命将头按了下去!那王似本生得长大。此时却被按作一团。可他到底是武夫出身,将腰一挺,几个壮汉都按压不住。双手一扯,将士兵拉个了趔趄。险些撞到一起。
曲端一见,声色俱厉:“王似!你罪大恶极,还胆敢反抗?。
王似牙关几乎咬碎,指着曲端的鼻子道:“姓曲的,今天王某遭你黑手。无话可说!不消这等脖攒厮动粗,我自己会走!”
“押出去!”曲端不耐道。士兵拥着王似往节堂之外而去,跨过门槛时,他停下脚步,回头深深盯了对方杰眼。
曲端视若无睹,王似前脚被押走,他立即颁下军令:“派员至庆阳。召环庆兵来属!”
三冉中旬,定戎城。
制置副使种师中撤走之后。徐原率军屯华州,徐胜还驻同州,徐卫遣张宪吴磷二将接手蒲津浮桥壁垒,重整河中防务。自率虎捷主力坐镇定戎,虎视潢关。陕州金军慑于紫金虎威名,不敢出关门半步。
战事一结束,定成局面稍稍安定一些后,徐卫立即上马了一项工程,那就是设立陕华路经略安抚司都作院。他现在在陕华路的正式职务还是“权知定成军”但因为朝廷命他“同节陕华兵马”实际上是为他扶正作铺垫。因此,严格说来,他现在就是陕华路的军事长官。况且,李纲当初已经答应,将陕华路都作院设在定戎。所以,他以从平阳带回来的匠人作基础,正式设立了都作院。
“相公。成与不成,就看这一遭了都作院的一名都事工匠站在徐卫身后,满面郁闷地说道。从平阳开始。招讨相公也不知是从哪讨来个偏方,非让匠人们更改火药配方,不断加大焰硝的比例。
可试来试去,跟旧配方没有什么区别,反倒是烟雾更大了。回到关中来还不消停,今天又让把竹茹换成木炭。带到这郊外来燃放。其实吧,说句不该说的,招讨相公是武臣,武臣就是带兵打仗的,这营造器械是我们匠人的职能,你这分明是越俎代庖嘛。
徐卫目不转睛地盯着一处,轻笑道:“今天不成还有明天,事在人为,总有一天会成功
那都事面色更苦,好好好。左右从今往后就仰仗着你了,你说怎地就怎地。一念至此,将手一举,示意那头点火。只有数十步外。一名匠人执条木柴,走到一堆石块旁,蹲下身去,向后倾着身子,伸出木柴之后,飞也似地窜开了。
徐卫眼皮都不眨一下,平阳守城戏山旧继紫金山浮桥!战后再次领略到了发展火器的测前不具备条件自不待言,现在万事具备,就必须得抓紧了。
“怎地?哑火了?”那名三十几岁的都事一怔后道。怎么等了半天不见动静?又等片玄,便对徐卫道“相公。我使个人去查看?”
徐卫断然举起手制止了他,这些道,匠人比器械珍贵。这次火药的配方。自己完全是按照焰硝、硫磺、木炭三种成分配的,不成功倒好,万一成功了,你派个。人去查看,正好碰上爆炸怎么办?
左等右等,估计两泡尿都该撒完了,可埋藏火药的地方还是屁都没响一下。正当徐卫都打算派人前去查看时,一声惊雷震天地!巨大的爆炸声骤然响起,那堆石块瞬间腾向天空!扬起漫天的烟尘!
“不好!保护相公!”杜飞虎一声喝,同时飞身而上护住徐卫!只听噼里啪啦一阵响,那炸出的石块散落下来。砸在地上甚至能感觉到地皮在震动!所幸,没有伤着人!
匠人们膛目结舌,我等制了多年的火药。从来不曾想过,几斤药粉能有如此威力!炸起的石块飞出数十步远。天!这该是多大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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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卫一把推开杜飞虎,撒腿狂奔过去,慌得众人一拥而上跟在他后头。至埋药处。只见那一大堆石块四散裂开,地上一个簸箕大的坑洞。还在冒烟!一行人围着那坑看了半晌,个个咋舌道:“不得了!不得了!这威力,便是十个,霹雳炮也赶不上!”
连平素里不芶言笑的杜飞虎也惊叹道:“相公,若用这新药制个面盆大的霹雳炮,攻守城池时,用袍车投射到敌群或城中,那该是幅怎样的景象?”
守城?这种火药怎么能仅仅用来守城?也对,光是有了火药,还只能应用于攻守城池,必须得有器具!只是这东西,远比研制火药困难得多。不过也不怕。我虽然不懂,但大概知道思路,现在有了能工巧匠,我不信制不出来使用火药的器械!
高兴劲一过,徐卫立即意识到此次试制火药成功的意义,他立即正色对那都事工匠道:“试制新药一事,只有都作院的院使、经历和你知道。记住,严把口风,不得泄露!新药配方若是外传半句,与遗失神臂弓等罪!”神臂弓是宋军的大杀器,历来极受重视,军中遗失一具。士兵同诛,军官连坐,管制得极为严厉!
那都事被火药一惊,又被这句话一骇,凡忙道:小人紧记在心!绝不敢违!”
徐卫又低头看了一眼那仍在冒烟的大坑。心里十分欢喜。从前看电视电影,以为直到清代火药才大规模使用于战争之中,后来学历史,老师说宋代就有各种火器了。当时深信不疑。感叹着祖先的文明睿智。可等到自己穿越过来才发现,老师说了大话。宋军是有大批的火器,但还远远不到取代冷兵器的程度。即使到了清代,冷兵器仍旧是军队的主要装备。只不过那时,中国已经落后世界不知几百年了。什么佛朗鸡,红衣大炮,都得从外国购买。
“张大人来了。
”杜飞虎突然说了一声。
徐卫回头望去,果见张庆单人独骑飞驰而来,马未停稳便扯跳下地来。几个,大步窜上,从怀中取出一物递到徐卫面前。
那是一封书信,封皮上只四个字“吾弟亲启”徐卫眉头微皱。立即拆开看了起来。原来,这是徐原从华州发给他的信。看罢之后,徐卫眉头紧锁,将信收好藏于身边。立在原处久久无言。
“走!回去!”一阵之后。他大声说道。
定戎知军衙署二堂内,王彦、张庆、吴阶、杨彦等虎捷高级将领齐聚一堂,客居于此的马扩也列席其间。徐卫将那封信一把拍在案上 朗声道:“刚网收到消息,曲端在宁州抓捕了环庆帅守王似,环庆兵马都直属他节制。随后,制置司下了命令,免去王似环庆路经略安抚使一职!”
堂中一时沉静,这事不对头吧。曲端虽是都统制,有一定的处置之权,可抓捕一路大帅这样的事,他怎么可能说干就干?这得担多大的干系?而且更怪的是,制置司怎么下令免了王似的职?至少也应该是两司联署方才有效吧?怎么不见宣抚司发话?李宣抚怎么回事?
再联想到前些日子,两司下令,让徐氏三虎屯陕华,而命远在宁州的曲端驻军坊州、脚州、丹州。徐知州受命“措置陕华防务”徐知军又“同节陕华兵马”说白了,就是代行经略安抚使的职权,我军进驻陕华全境,于法于理都说得过去。可那坊、廊、丹三州,原来是人家廊延经略安抚司的防区,怎么会派曲端去接手?他可是在宁州,远离战场几百里,廊延张大帅就在延安府里,两司怎么会舍近而求远?,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旧 忙。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马扩献鄜延
。 有没有可能一,一莫阶似乎有什么想法。但话说半翠一尔瞧向徐卫。后者点点头,示意他直言无坊,这才继续道“两司长官要整治王似张深二个大帅?”
众人都注意到他的话里,没有说“整顿。”而是说“整治”。虽然只有一字之差,却是天壤之别。吴晋卿这个猜测并非空穴来风,想当然耳。早在三路西军进攻河东李植时,环庆廊延两路就因为蔑视两司,迁延不前而使得李纲何灌深为恼怒。这一次金军入寇陕西,廊延的刘光世不战而放弃廊州,张深虽率军出战,但师溃以后退入延安府坚守不出。相信两司长官对此是有想法的。至于王似,他和曲端的矛盾是公开的,耀州之战一结束,他直接引军回环庆,不愿受曲端节制。李宣抚与何少保以此为由处置他二人,放在台面上勉强说得过去,可为什么都交给曲端经手?
“都说将曲师尹从陕华帅位上调走,是给知军挪地方,可照眼下的境况,两司长官分明是在重用他,这却是为何?”王彦皱眉问道。
徐卫断然摇了摇头:“不是重用,是借助以李纲何灌两人的立场来说,肯定想让六个经略安抚司统一指挥,令行禁止。但西军由于历史原因和地理环境,早已经养成了跋扈强横的作风,不会把李何二人这等东京派员放在眼里。这种矛盾,在此次抵抗金军入侵的军事行动中表现得尤为充分。因此,宣抚制置两司借机动手,整治环庆廊延两路也就不难理解了。
“借助曲端?那可算是找对人了,咱们这位前任大帅专干同室操戈的勾当!”杨彦嗤笑道。看来,当初的河中府事件让这些虎捷将领们仍旧耿耿于怀。
吴阶看他一眼,正色道:“别以为这事跟我们陕华路没关系。曲端是制置司都统制,按制度讲,我们也该受他节制。两司令他进驻坊、廊、丹诸州,正与陕华 邻。你觉得会相安无事么?”
杨彦一声冷哼:“还怕他来咬我不成?制置司都统制又怎地?我们虽是陕华经略安抚司的部队,但一直用的是河东招讨司名义,他陕西都统制,管得到洱东么?。
这话幕即得到了王彦张庆的附和,不错,我军虽然回到了陕华,可招讨司的建制还没有取消,要真论起来,咱们这个招讨司是官家亲自下诏创建的,和陕西的宣抚制置两司当属平级。
结果,吴阶一句话就像劈头一盆凉水浇熄了将领的热情:“别忘了,曲端现在还兼着河东经制使,与河东招讨使职权有重叠
杨彦闻言,立时不耐道:“那怎么办?咱又领军回河东去?避开这个瘟神?”
“防人之心不可无,纵观曲端近来行径,无一不是令人侧目之举,他敢为人之不敢,咱们还是小心为上。”吴阶语毕,便等着徐卫表态。
, 万
可紫金虎这会儿注意力却一直不肯发言的马扩身上,挥手道:“晋卿言之有理,给统制以上军官提个醒,都机警些。行了,都去忙吧。”
众将拜辞,马扩好似知道徐卫有话对他讲一般,仍端坐于堂中。徐卫待他人走后,在其身旁坐了下来,笑道:“子充兄何以一言不发?”
马扩亦笑:“以前在河东,御敌平戎之时,我自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现在相公乒建。我总不好妄加评议帅司内部之事
徐卫听了这话,也没多说什么。战事已经暂时告一段落。对于马扩的去留问题,他已经想了好几天。在平阳时,他曾经答应过马扩,要为他在李纲面前申诉,替他谋个出头的机会。虽说人才难得,但人无信不立,尤其是对马扩这样的人,既然答应了他,就一定得做到,即使此人不能为己所用。
一念至此,也不拐弯抹角,直截了当道:“兄长,如今兄弟回到定戎,战事又暂时平息,再把你留在军中,也实在说不过去。这样,近期之内,两司长官必然召我赴长安,到时兄长与弟同行如何?”
马扩面露喜色,原本他是打算请徐卫写封举荐信,自己去长安求见李纲。现在对方提出同去长安,显然是想当面推荐!因此起身拜谢道:“子昂真乃至信之人!愚兄定不敢忘贤弟今日之情义!”
徐卫打着哈哈道:“客气,客气心里却不禁感叹,到目下,我麾下带甲数万,将佐中如吴阶、吴磷、杨彦、马泰、张宪等人。都是能征惯战之人,独独缺个能掌控大局,放眼引智谋!扩虽是武臣出身。但其人才学、且识”刚四少在陕西六路无人能出其右!这样的人才,自然是要攀高枝的,自己这座庙虽然逐年扩大规模,却还是容不下他这尊佛。
马扩见他形容,会错了意,以为他是有些不情愿。心中暗思,紫金虎待我不薄,而自己无以为报,不如临去之前给他些建言也好。打定主意,遂问道:“贤弟,依你看来,两司用曲端是为哪般?”
徐卫浅笑一声,随口答道:“驱虎吞狼
“一针见血!”马扩击案赞道。“以目前局势看,统一陕西六路的指挥,是大势所趋。但当初朝廷为了防止这块强兵之地演变为隐患,在陕西设六个经略安抚司,互不统属,这就造成了今日各路大帅拥兵自重,藐视两司的局面。李宣抚和何少保想统一军政,但无论对哪一路帅司下手,都会引起其他五路一连串的反应,这就给曲端此人提供了机会。在六路之中,他的资历、名望、地位都不如其他大帅,也没有山头,正是两司需要的人选。所以,两司长官想借他之掉西军桀骜难驯的习气!他本就是西军将领,用他,别人无法将矛头对准两司。假如用你,贤弟是有东京背景的,就难免授人以口实了
这一番分析,徐卫早就想到了,但还是点头道:“兄长言之有理
“但是!”马扩话锋一转,“两司长官操之过急了。”
这话才算引起了徐卫的兴趣。坐正身子,郑重问道:“哦,这却从何说起?”
“委宿的主力虽然被击溃,但据我估计,他手中的兵力恐怕还能一搏。但他却抚守潢关,退往河南,你不觉得这很奇怪么?”马扩问道。
徐卫嗯了一声:“我估计,他是打算与金国东路军取得联系,再图后计。”
“哈哈,贤弟此言差矣!”马扩朗声笑道,“金人建国以前,统一女真诸部的完颜乌古乃创立一种不成文的制度。
由他的长子劾者主内,次子劾里钵主外,从这以后,劾者的后代长期担任国相一职,而劾里钵的后代则成为皇帝。完颜阿骨打即金国皇帝位,迫于祖制,不得不与劾者之子完颜撒改分治女真。这就是金国国内的两派势力。传到现在,完颜撒改之子粘罕任国相,委宿就是他的亲信。而阿骨打的第四子兀术又担任东路军统帅,你认为妾宿会去求助于兀术么?”
徐卫听到这些女真渊源,从前闻所未闻,原来金国国内也有党争,还以为内斗是咱汉人的专利呢。不过,妾宿跑到河南府去,不是求助于兀术,那又是打什么主意?不等他开口询问,马扩已经自顾说道:“从女真人第一次南侵开始,就是劾者一系统西路军,劾里钵一系统东路军。这两方谁也不肯让对方抢了风头。金国二太子斡离不一死,四太子兀术就上了位,他必然力图洗雪其兄之耻,而粘罕也必然不会让他抢了先。如果我所料不差,妾宿是在等粘罕发出援兵。”
, 可
徐卫听得心里一惊!定戎战役结束后,自己本以为不会再有大的战事。可如果马扩所料成真,那自己就估计错了。而且仔细一想,前些日子虎捷乡军会同折家军在平阳击溃围城之敌,残余逃往太原。这也就意味着粘罕知道了消息,他会给委宿发出援兵么?
“所以,西军还没到歇息的时候,两司长官却在此时动手整治,岂非操之过急?曲端抓了王似,制置司又下令免了王似环庆经略安抚使一职,但却没有派出新帅。分明就是纵容甚至支持曲师尹兼并部队。这势必引起环庆兵将的强烈不满!我敢肯定。环庆事务不是曲端一时半会能理得顺的,后续事态如何发展。谁也说不准。在这种情况下,两司还想让他去接管嘟延防务,也太高看曲师尹了。”马扩气定神闲,将各种错缩复杂的关系理得井井有条。徐卫是越听越肉疼,刘备当初送徐庶去许昌,估计也就是他现在这种心情。
“那依兄高见,西军当如何自处?”徐卫问道。
马扩趋身上前小声道:“不是西军如何自处,是你徐子昂如何自处。”
心里一跳,徐卫从这句话里听出别的意思来,赶紧说道:“请子充兄指教。”
“简单,你去接管廊延。”马扩语出惊人!
最年轻的帅臣
一了二十,徐家兰又弟都接到了制置司下发的命令,前性赏肌府汇报军情。定戎一役,宋军击败金军主力,为宋金开战以来未有之胜利。这场战役,在种师中亲自指挥下,徐原徐胜紧密配合下,以及徐卫的及时增援下得以成功。因此,众人都猜测,此去长安恐怕不仅仅是汇报军情这么简单。
二十一日,徐卫因距离京兆府较近,先于两位兄长到达长安城,这日下午,徐原徐胜也先后赶到,都在饱驿住下,等待两司长官召见。没两日。制置司来人传话,说是何少保见召。三兄弟遂俯同而去。
制置司从前只是临时机构,遇战事而设,任命制置使一员,为战时区域军事统帅,事毕即罢。但赵桓设“详议司”检讨祖宗家法,决定一改从前弊端,试行以武臣统率军队,指挥作战。因此先在陕西六路常设制置司,以亲信大臣何灌节制六路兵马。
李纲的宣抚司设在长安城东。何灌的制置司设在长安城西,颇似朝廷里中书省和枢密院对掌文武大权。因此时人称宣抚司为“东府”制置司为“西府”徐家三兄弟到那制置司衙署时,刚好碰到一个熟人。脚延经略安抚使张深。
此人从前是徐彰的部下。因此论起来,非但与徐家有旧,甚至还算是徐卫等人的前辈。看得出来,张大帅最近心绪不佳,他下马之时,徐胜连唤他两声,也没见任何反应。直到三兄弟走过去,徐原扯着嗓子喝了声“张经略”才实足骇了他一跳。
, 酣万
“徐经略?”张深像是在睡梦中被惊醒一般,怔怔了看了徐原几眼,这才回过神来。“多时不见。义德兄作得好大事。”
徐原知他说的是定戎大战,朗声笑道:“哈 ,”光笑。却不知道再说些什么。你如果谦虚,等于是打张深的脸,刘光世不战而放弃
州,他率军出延安又被耶律马五击败,退回城里坚守不出。制置司下令,让曲端接管坊州、脚州、丹州三地,等于是夺他的权,甚至是为罢免他作铺垫。这种情况下,打了胜仗的徐原除了笑还能干什么?
张深此时瞥见他身后徐胜徐卫哥俩,也不知是怎么想的,绕过徐原,抱拳上前道:“徐大帅,别来无恙?”
徐四徐九两个面面相觑,徐大帅?不是在你背后么?老花眼了?还是受兵败权夺的打击,精神失常了?
张深见他二人如此模样,笑道:“紫金虎坐镇河东。挡女真二十万大军多时,又与府州折经略破围而出,驰援关中,合师击溃毒宿主力。后生可畏,佩服,佩服。”
徐原徐胜这才知道他是在叫老九,却见徐卫还礼道:“不敢当。不敢当。张经略太抬举晚辈了。我过不是个知军,哪当得起大帅之称?”
张深一晃头:“哎,曲师尹调到制置司任都统,陕华帅位舍你其谁?再者,你受命“同节陕华兵马”今日何少保召见之后,陕华经略安抚使必然是你,我不过是提前叫一声罢了。”
徐卫见他如此热络,笑了笑。便不再搭话。心里想着,看来还真让马扩说中了。
当下,张深十分谦让,执意让徐家三兄弟先行,鱼贯踏入府门。可能是为了彰显今日召见之隆重,这西府从大门外台阶下开始,每三步都有一兵衣甲鲜明的武士垮仪刀卫戍,一直绵延到节堂之前。徐卫等人一进去,所过之处,士兵纷纷垂首致敬。徐家三兄弟意气风发。步伐矫健,而走在最后的张深却是满面忧色,尽显疲态。
当徐卫跨进节堂门槛时,已经看到一身紫色公服,头戴乌纱的何灌高居于帅案之后,堂上已经有多人先到。来不及去细看,四人上得前去,行礼道:“卑职拜见制置少保。”
何灌看到徐家兄弟进来,脸上露出笑意。对堂下先来之人笑道:“徐氏三虎到齐了。”节堂里一片笑声。都七嘴八舌地称赞着。无非说是将门虎子,真真了得云云。
“免礼。坐吧。”何灌挥手道,却一直没有搭理铆延大帅张深。后者心里更加忐忑”惶惶不安地自寻了个位置坐定。见堂内诸多将领都与徐家兄弟搭讪,惟独没人问他。便连从前交好的同僚也形成陌路一般。见此情形。更加忧心仲仲。现,种师中坐了首位,曲端紧随其后,还有一人不认得,但估计是秦凤经略安抚使赵点。六路帅臣,熙河大帅王倚未到。至于环庆帅守王似,此时也不知是在蹲大牢还是怎地。
种师中朝徐卫这边看来,微微点了点头,徐卫也俯并致意。当看到曲端时,他这个前任上司很快将目光移开。正襟危坐,也不与旁人交谈。
“好,该来的都来了,言归正传吧。”一阵之后,何灌大声说道。堂中一时肃静下来,众将都把目光投向了这位名义上的陕西最高军事长官。至少。现在仍是。
“金人又分酒路入侵,毒宿尽起精锐进犯陕西,赖将佐忠勇,西军威武,得以在耀州定戎两地击败强敌。今妾宿率军退入河南,陕西之危得以解除,本官奉圣命执掌六路兵权,有功必赏,有罪必罚!”语至此处,他刻意停了一下。张深毕竟是带兵之人,表面还沉得住气,心里却是七上八下,何少保这是开宗明义。给我来个下马威啊。
何灌环视众帅,继续道:“此次拱卫陕西。种太尉率泾原、秦凤、陕华精兵于定戎击溃委宿主力,居功至伟!我已与李宣抚联名上报东京留守司及镇江行在,替老大人请功,想必官家闻此喜讯,必然圣心大悦!”
见他如此推崇抬举,种师中抱拳一礼,朗声道:“何少保谬赞了,种某不过一老卒,世受国恩,理当思报。”
何灌亦还一礼,放下手后又道:“而耀州一战,对手虽是金军偏师,但却一路攻陷丹州、部州、坊州等地,威胁长安。幸赖制置司都讥它湍。集诸路之兵,大败顽敌于长安之本官与仇削公商议,特嘉奖如下,曲端听命”。
”卑职在”。曲端霍然起身,行至堂中,抱拳垂首。
何灌从帅案上拿起一道晋升令。双手展开,中气十足地念道:“加曲端左金吾卫上将军,代行环庆经略安抚使职权,仍兼制置司都统制
”是!”曲端利索了应了一声,大步上前接了晋升令,何灌又捧起一方印绶,想必就是环庆帅印,交到他手上。曲端受印之后。单手揍定,阔步回到座位。
满堂的帅臣此时心里恐怕都是各怀鬼胎。都知道。曲端将王似诱入其帅府节堂加以逮捕,随后制置司就单独下令,免去了王似环庆大帅的职务。现在又让曲端代行。你何不做得绝一些,直接任命,搞个“代行”岂不是欲盖弥彰?
看样子,何少保这回不是要把式,走动真格了!他想以一己之力统一陕西六路的军事指挥之权!这不是敲山震虎,而是想一步一步收拢兵权!哼哼,何少保,陕西这地方你才呆过多久?莫以为是官家钦差的大臣,就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王似是自己蠢吧巴跑到曲端圈套中去,我们可不是他!
“徐原!”曲端又拿起一份公文,朗声叫道。
“卑职在!”徐原起身上前。行礼待钱
“加徐原定边,平戎两镇节度使,以彰其功,仍任泾原经略安抚使何灌说罢。递出晋升令,徐原上前接过后回到原坐。这节度使虽都是从二品班秩,但一般来讲。能够“建节”的武臣都是一镇,只有战功卓著的大将,能够得到两镇。甚至三镇节度使的头衔,尤其荣耀,被视为武臣品级晋升的极限。毕竟。不是谁都能像秋青那样,以武臣作到一品枢密使。
宣布完前头几位,何灌又拿起一份公文。特意举起来晃了晃 以示众帅,笑道:“这陕西诸路,历来是强兵之地。能作到一路帅守位置的,不熬个十几二十年是门都摸不着说完了这句,才唤道“徐卫听命”。
迎着满掌军中前辈注视的目光。徐卫镇定自若,起身上前行了一礼:“卑职在
何灌却没有急着宣布晋升令,而是嘱咐道:“你父在世时,与我同衙共事,对于徐太师之忠勇。本官深为钦佩。金人南寇,你父东征西讨,挽狂澜于既倒,救百姓于水火,然不幸病逝于军中,三军折柱,国失长城。我等除感伤于痛失袍泽长官之外,亦当以太师为榜样。而你,是徐太师季子,投身行伍以来,也屡立功勋。但切记,戒骄戒躁,勤勉用心,勿负你父一世英名。”
“卑职谨记少保教诲。”徐卫俯首答道。
何灌点了点头,这才展开命令念道:“擢升徐卫为陕华经略安抚使兼兵马总管,改知华州,兼管定成军,其原有差遣一并照旧。”其他大帅的头衔里,除了经略安抚使以外,都兼本路的兵马都总管,徐卫的头衔里少了一个“都”字,并不是说他比其他大帅权力而是因为宋代官制,武臣任都监、锋辖、总管等军职。资历够的加“都”。资历浅的则没有。徐卫虽功劳大。但资历毕竟浅一些。
至于改知华州,那也是定制。所有的经略安抚使,都兼着本路里的一个知州或是知府。只不过徐卫都改知他处地,还兼管定戎,算是个特例。
“是!”应了一声,徐卫上前接过晋升令,何灌又如先前一般,从案上捧起一方印绶,递到他面前。这个印,叫“帅印”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东西。徐卫之前的官衔不算小吧?可他没有印,只有一方朱记,作为兵权的象征。
“干得好。”何灌小声赞道。
徐卫对这位妻家姨丈一笑。接过了印绶。回到原位坐定。至此,他便正式成为陕西六路大帅之一,而且是最年轻的一位。何灌先前说,熬到这个级别,没个一二十年门都摸不着。这话不是吹的。且看看这节堂之上,哪位大帅不是四五十岁年纪?像徐卫这样胡须都没一把的年轻将领,只此一位。也就怪不得其他大帅一听完晋升令,都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心里想着,咱们这几位,有人受门荫,从**品干起,有人甚至是从普通士兵起步,十几二十年下来才熬到可称“本帅”。看看人家,二十几岁就执掌一路兵权了。这紫金虎打仗也算还行。但如此年轻便登帅位,恐怕跟他家世背景脱不了关系。
随后,何灌又宣布了几份晋升令,其中徐胜因河东以及定戎的军功,得擢承宣使,加侍卫步军副都指挥使头衔,任陕华经略安抚副使兼兵马副都总管,给弟弟作副手,仍知同州。
这赏完了,就该轮到罚了。
何灌嘉奖了立功受赏的将帅们几句后,话锋急转,满面肃容道: “此次抗金作战,虽有大批将佐为陕西柱石。立下赫赫战功。但也有那么几个人,自以为在陕西呆得久。站得稳。藐视两司,枉顾军法,对于上峰下发的军令置若罔闻!以致使大批州县为金军所掠,无数百姓遭受屠杀!对于此等人,我不跟你说廉耻,本官只问你,你是当谁的官!带谁的兵”。
一记老拳砸在帅幸上,震得笔架砚盘令箭筒乱颤,巨大的声响让人为之一惊!徐卫突然发现,坐在他前头的廊延大帅张深,掩藏于官袍下的双腿冷不丁地抖了一下。
何灌咬牙切齿。目光如炬,扫视着节堂里每一个人。
随即又道:“环庆帅王似。早在三路西军进攻河东时。就一再拖延,前面的部队得不到策应,以致纷州惨败!今番女真入寇,两司数度命他发兵,他充耳不闻!后慑于严令,引军至耀州,仗没打几场,转身就回了庆阳府!似这等人,若让他再坐在帅位上,简直是西军的耻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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