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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宋默然     宋阀txt下载     宋阀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二十三章这潭水很浑

    讼卫睁开眼的时候。首生看到了蚊帐。这是甚么地方酶四刁子想爬起来,却感觉头疼得厉害,跟人拿着铁锤钢钻往里敲似的。好不容易坐正身子,却发现在这床上干干净净,被面枕头都是新的,还带着一丝幽香。女人的床?这么一想,心里在惊了一下,依稀记得昨晚喝高了。好像跟张三他们说要去营里睡?这明显不是军营嘛!

    把蚊帐撩开一看,辨认许久。才发现在自己家里。撑着要炸开的头下了床,套上鞋走到桌边,口渴的厉害想喝点水,刚提起壶就听到娘子的声音:“放着我来。”九月端着热水进来,大热的天脸上像是罩了一层霜,替丈夫倒上茶以后,又将那盆热水往桌上一放,不说话。

    徐卫喝完茶,一边洗脸一边问道:“我是怎么回来的?张三杨大他们呢?”

    张九月仍旧板着一张脸,不冷不热道:“知军大人彻夜不归,有人急得没奈何,打着灯笼满城池找。店主东说你们往城外方向去了,又一路寻到营里,说是没见人。你的亲兵们也慌了,上百号人就为找你们四个,后来在路边草丛里寻见。当时知军大人手里还攥着根棍。”

    她这么一说,徐卫突然扑哧一声笑出来,想起来了!九月见他还好意思笑,哼了一声,转过脸去。徐卫上前搭着她肩膀扭过来,赔笑道:“莫生气,我给娘子讲个故事当是赔礼。”说罢,便把“捞月亮捅月亮”的典故能记多少就讲多少。

    九月初时还强装冷漠,当听到杨彦一头扎进河沟里,丈夫拿着棍跳着脚捅月亮时,终于还是忍不住笑出来。你说这几个,都是老大不小的人了,而且都是一地军政长官,怎么还干愕出这等荒唐事?这男人有时候怎么跟孩童似的?

    叹了口气,替丈夫从下到下整理衣服,柔声劝道:“招待部下,多喝一些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可官人不比从前,为妻生气不是因为你喝酒。

    官人想想,这地面上还不太平,你又是本地长官,到在那路边上,万一有个甚么闪失,这怎么得了?”说到这里,顿一顿,像是又来气了。“你那些部下也真不晓事,没说给送回来。”

    徐卫揉着太阳穴笑道:“他们都指着张三杨大马二呢,可那三个都醉得捞月亮了想起昨天那滑稽的模样,又忍不住笑了一阵。夫妻两个就在卧室里用了早饭,徐卫急着去营里看看,匆匆走了。结果到营里一看,差点没把早饭吐出来。杨彦和马泰两个脱了精光,赤条条地躺在铺上,吐得满床都是。徐卫赶紧把两个弄起来,又唤来兵士收拾干净,结果杨彦像是酒还没醒,问了句,你月亮捅下来没有?

    四月底,陕西宣抚衙门的晋升命令下来了。从前虎捷军驻扎在东京。徐卫等武臣的述功升迁都是枢密院负责。当时因为虎捷的情况特殊。不隶殿帅、骑帅、步帅任何一衙。现在驻防陕西,自然就归李纲节制。

    徐卫往河东招讨,战绩斐然,收复失地有功,着即提升为“宣正大夫成州观察使”仍担任权知定成军、虎捷乡军都指挥使、河东义军总管。“宣正大夫”虽然还是正五品,但阶次已经提升到了第四级军阶。而且观察使历来都是武臣耍擢升之前的寄禄官,李纲这么做。看来明年是真打算再把徐卫提一提。

    除主将外,此次赴河东行战的将领也都有升赏。比如杨彦马泰都因为力战有功,双双被提升为正七品的“武义大夫”尤其是杨彦,还得了个“静州刺史”的虚衔。刺史虽是虚的。但却是实实在在的从五品。那就有人问,杨彦到底是七品还是五品?

    首先,杨彦这个“刺史”唤作“遥郡刺史”遥,就是遥远。也就是说他这刺史是“遥领”的,不用去上任,只作为一种加官,以示表彰。根据宋代重阶不重品,“遥领者资品并止本官叙”的规定,凡是某某大夫和遥郡刺史(承宣使、防御使、团练使)之类同时出现,一律以某某大夫的军阶为准,杨彦还是七品武官。只不过李纲听说这厮作战奋不顾身,连眼睛都弄没一只,便加刺史头衔以示褒奖。

    另外,由于“虎捷乡军”的名称没有变,他们领的还是极其低微的饷银,只能靠作战斩获来挣赏钱。李纲显然是体谅到了这一点,随同宣示嘉奖晋升命令官员而来的,就有给虎捷将士的赏钱。一颗人头三贯。这仅仅是给士卒的,还不算统兵官的封赏。

    徐卫自带兵以来,发现一个问题。这时代官场上忒黑暗。可虎捷军的赏钱,甭说克扣,连拖延都从来没有过,打完仗不久就结算,一贯都不会少你的。看来大宋朝廷还真是不差钱,赶跑斡离不粘罕时,天子在东京大行封赏,当时赏出去的钱财实物,恐怕要以千万计,可也没见官家皱下眉头。

    其实,他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大宋经济确实发达,税收确实丰厚。但赵估在位时却经常在财政上捉襟见肘,有钱也禁不住乱花。到了赵桓即皇帝位,奉行节俭,这才给国库攒下点钱。而且,如果历史按照原来的轨迹发展,金军第二次攻东京,两国议和,大宋要赔给女真人光是白银就要五千万两,那还哪来的钱作军费?

    封什么官,赏多少钱,徐卫固然在意。可他更在意的,却是军械装备的补充西山一战,虎捷伤亡近半,肯定要重新招募壮士充实部队,装备问题首当其冲。而且定成军直属于陕西宣抚使,武器装备肯定向京兆讨要。但这回上头派人来,只看到任命状和成堆的钱,一杆枪一套铠甲没见着。而且,他早就上报宣抚衙门,讨要战马一千五百匹。连根马毛也没看见。

    本来他以为是不是有人从中作梗,故意卡着自己的装备。就请京兆来的一群官员吃酒,喝得峨,诗子粗的时候,人家跟他说了实话。令尊的名号在那几在石。你又是官家亲自提拔的武臣,谁愿意找不痛快卡你的装备?跟你说句不能外传的话,你们这里可能要单独划成一路,作为日后抵抗或者说进击李逆女真的前沿。想要装备,等事情定下来,人选安置好,自己问新任大帅要吧。

    这消息对徐卫来说非同小可。这里如果单独划作一路,那新任的大帅以后就是自己的顶头上司。得先打听打听到底是谁?可无论他怎么灌酒,怎么刺探,这帮京兆来的文武官员就是不肯透口风。后来被逼急了。有位长官问,泾原的徐大帅是你堂兄吧?徐卫说,啊,对,怎么地?对方就说,跟徐原有关,多的甭问。

    跟大哥有关?如果是大哥平调过来,那人家肯定就直说了,既然说是有关,那保不齐是泾原路哪位长官。又联想到大嫂托付一位侄儿过来。这事应该不是空穴来风。这倒是件好事。定成军直属于宣抚使,大大小小的事都要上报到京兆。李纲管着这么大片地方的民政军政卓务繁忙,总有个拖延耽误。如果单独划出一路,那以后办事就方便多了。对掌控河东形势,也大有稗益。

    反正这事也轮不到徐卫操心,送走了京兆官员之后,他便着手从乡兵中挑选勇壮之卒充实部队。定成军现在防区扩张大了几倍,可虎捷只剩一万多人,又处在前沿,显然兵力不足。现在定戎境内大多是从河东逃难过来的流民,其中不乏身强体壮的汉子。入伍一来可以报效国家,抗击金狗,二来又可以多少挣几个养活一家老因此知军衙门的征兵令一出,被编为乡兵的河东汉子们群起响应。只是虎捷征兵极严。各方面限制又多,因此进展缓慢。都说乱世招兵,是人就要,可徐卫一直认为人马多不一定战力就强,李植人马够多吧,一打起来还不是作鸟兽散?可现在什么局面?陕西各路都在扩编,但人就那么多。结果连他选剩下的,人家都当宝贝。徐四就专门从同州过来,征走了数千人。

    其实整个大宋,最好的兵源在泾原、环庆、嘟延这三路,尤其是秦陇一带。这些地方别说朝廷正规军,哪怕是番兵、乡兵、甚至忠义巡社。都与党项人和青唐诸羌纠缠了一百多年。

    世世代代操家伙厮杀,为西军效力,男子多活不过三十,一堆寡妇同处而居的景象比比皆是。随便提一个乡兵出来,其单兵战斗力可以说不逊于女真人。但西军一直有一点为人诟病,那就是军纪不行。平方腊的时候,江南百姓跟痛恨乱军一样痛恨西军,因为这些家伙奸杀掳掠没少干。

    想想也难怪,能打仗,性子就野。这性子一野就不服管教。再加上陕西诸路因为位置特殊,一百多年来都要面对强悍的党项人,因此愣是把朝廷的“将兵分离法更戍法”磨成废纸了。尤其到了赵估在位的时候,西军俨然已经成了世代相传的严密军户制职业军队。西军将领如果阵亡,有儿子的儿子顶上,没儿子的,或是儿子太小的,弟弟顶上,父死子替,兄终弟及,枢密院掌全国兵务,够牛吧?可它根本没法插手西军的人事。但凡东京派人到陕西节制兵马,西汉这帮子泼皮都要好生琢磨着怎么给他下马威。等闲文官遇到这帮货都是抱头鼠窜,你根本指挥不动。

    童贯当初为什么要分化西军?那就是因为他发现,老子虽然平面没了。可好歹是枢密使,堂堂的执政,你们敢阳奉阴违?还想不想造反啊?西军造反的胆可能没有,但整治你个宦官还是没问题的。不过说来童贯也确实有手段,他出镇西陲的时候。通过几场大胜仗,确立一定的威信,还真就笼络住了像马扩、杨可世、高世宣这样的年轻将领,和刘延庆这种草包马屁精。但像种家,姚家这些西军大佬根本不鸟他。童贯后来奉诏,应宋金“海上之盟”带西军讨伐契丹,为什么失败?不是西军不能打,而是他用投靠他的刘延庆作主将,这厮压根没帅才。他带着亲信西军在前面打,其他西军将门冷眼旁观,硬是让他在白沟吃了大败仗,北伐也就这么完蛋了。

    徐绍现在是枢密使,他就很狡猾。我插手不了西军的事,我把我家的小子们都安插在西军来总行吧?好歹咱也是西军出身,你们这些叔伯辈总得替我照看着小的们不是?

    李纲目前宣抚陕西,他的政敌耿南仲都说他治陕西,成效斐然,其实那是指民政。军务上他也有针插不进,水泼不进的感觉。徐卫前些日子赴河东招讨,他本来打算派嘟延大帅张深助战,为什么不了了之。人家不愿意动。这时他才明白,范致虚带五路西军勤王,潢关之所以吃了败仗,还是西军不爽他瞎参谋乱指挥,金军骑兵没冲到跟前,西军自己就散了。只有刘光世,哦对了,就是刘延庆的儿子护着他。

    也许有人有疑问,宋朝从赵匡胤开始就极力控制武臣,西军这么跋扈。赵估赵桓父子就不动他们?首先,你不能动,宋军三大派系,京营、河北军、西军,现在就剩下西军能打,动了西军那是自毁长城。其次,你也没必要动。西军虽然是刺头,但陕西这么大片地方,却分成了好几路,而且现在李纲又打算再戈出去一路,为什么?分散力量,便于管束,使其不对朝廷形成威胁。这也是为什么赵桓极力提拔年轻将领,操练新军的原因。说得直白些,徐卫就是块试验田。赵桓让他练新军,一看,呀,还能打嘛,这不就起哄架秧子一样,一窝蜂地在练新军么?

    总之,陕西这潭水很浑,当然你如果是来浑水摸鱼的,那正是好地方。(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四章 大帅曲端

    中旬,虏挂乡军招募了新乓四十多人。吴阶在将刚比“别编入弓兵、枪手、重步之前,徐卫照例检阅。此次所募士卒,与当初在东京时招募的两河义军又不一样。这些新兵在徐卫率主力赴河东招讨这段时间,已经受了近半年的练。虽说强度不如虎捷正规军,但编入各指挥以后,让老兵带着,相信不用多久就能形成战力。在关西镇外一片平地上,四千余士兵列成整齐的队列,等候着都指挥使的检阅。徐卫在副都指挥使王彦,都虞侯吴阶,统制吴磷的陪同下缓步而前。虽说徐卫年轻,但士卒们听说过紫金虎的名号。因此个个肃立,大气也不敢喘,人人目不斜视。

    “不错,还算壮实,就是不知道练如何?”徐卫问道。吴磷听了这话,两撇小胡子一动,据一下拔出佩刀来,高声吼道:“弟兄们!让都指挥使看看,你们有没有本事站在虎捷战旗下!”话音一落 各都头立即带队散开。士卒执了枪棒,各逞威风,一时间杀声四起!过半年的练不是闹着要的,徐卫仔细观察,发现倒也有模有样了。

    操练完毕后,吴磷一声令下,各都又带回集合重新列队。看得徐卫频频点头,对身旁吴阶笑道:“唐卿虽说没出征,可这练兵的功劳不输杨马张三将啊。”

    到底是自己亲弟弟,吴阶谦逊道:“知军过奖了,还得编到各指挥后再严加练才成?对了。卑职有一事想请示知军,自东京战后,全军编制有些混乱。是不是重新整编一番?”

    徐卫这几天也正思考这个问题,遂点头道:“还剩半个月,咱们召集全军指挥使以上军官商议一下,争取六月初开始整编吧。”

    吴阶跟在后头,应声道:“是。

    “哦,还有,这次赴河东招讨,发现一个大问题。”徐卫才开这么一个头,表情马上就严肃起来。吴阶一见,知道事情小不了,屏气凝神洗耳恭听。

    “临敌应战。谁反应快谁就能抢占先机。尤其是我军以步兵为主,阵形必须随着敌我态势有所变动。但每每靠传令兵奔驰于阵中也不是办法,且容易迁延,累及三军。咱们得想个对策才是。”这件事当日小西山一打完,徐卫就在寻思了。这是宋代,通讯基本靠吼,而虎捷以步军为主体,总处以防御的态势,应变尤其重要。就像当日。铁浮屠冲过来了,可弓弩手不得命令,只能眼睁睁看着不敢放箭,白白贻误战机。

    吴阶听完以后,思索片刻道:“此事,容卑职细想。”

    徐卫点点头,正往前走着呢,突然您住脚步:“有火器应用于野战的战例么?”

    这个问题倒问住吴阶了,宋军中火器不稀罕,可历来都是用在攻守城池上。没听说过有火器应用于野战的吧?你提颗霹雳炮往骑兵群里扔?那顶用么?有那闲功夫还不如多放几箭来得实在。没等他回答,徐卫摇摇头:“罢了,我也是随口一问。”

    他不是随口问的,这事最近闲下来他一直在琢磨。眼下宋金两军之间,就装备而言,宋军确实占据一些优势。比如大型的弓弩上,但女真人不也占着骑兵优势么?如果非要找出敌无我有的,那就是火器了。当年紫金山一战,让徐卫见识到了火器的威力,同时也认识到宋军的火器还处在初级阶段,没脱离“焚烧”这个范围。那霹雳炮虽然声音巨大,但要说爆炸威力有多强到也不见得,有些火器甚至根本就是为了施放有毒烟雾。得在这上面作作文章才行,要不然总被骑兵突来突去地打;

    正跟吴阶谈着话,便有一骑飞驰而来,马上骑卒身手敏捷,鹞子似的窜下来,落得稳稳当当。抱拳道:“禀知军,从华州来人,自称是帅司派员,在知军衙署等候。”

    帅司?总算是来了!所谓“帅司”也就是经略安抚使司,一路的最高军事机构。前些日子从京兆来定戎的官员就向徐卫透露了口风,说是陕西可能要添置一路,防区就在定戎周边。几天以前,陕西宣抚衙门正式下文到各州各军,将华州、同州、定成军、河中府、陕州这一府三州一军,单独划作陕西第六路,名称定为“陕华路”公文里说得很清楚,陕华路的职责,除了靖接地方之外,还要防备河东。帅司设在华州城,由经略安抚使兼任知州,凡本路各州各军兵马,均听节制。

    徐卫一接到公文就知道,李纲放了他鸽子,华州知州…心二浏别想了。纹此天正想看到底是汉原哪路神仙出 井沾”首任大帅,这不就来了?当即别了吴家兄弟,打马奔往定戎。

    刚到知军衙门,还没下马,就冲大堂口奔出一个,替他牵住缰绳,抱拳道:“卑职见过徐知军。”这人也就二十几岁年纪,中等身材,面黑无须,一脸的笑意,若不是全身戎装,谁知道他是吃行伍这口饭的?

    “你是?”徐卫下马问道。

    “卑职是新任华州兵马副锋辖,名唤康随,奉大帅命,请徐知军明日到华州议事。”这叫康随的锋辖官一脸和气地说道。

    州锋辖,而且前面没有加“都”字。大概也就是正七品衔,徐卫还是作惊讶状抱拳道:“哦,倒是徐某眼拙,怠慢了。”

    康随把身一躬,连声道:“哪里话。卑职从前在泾原徐大帅麾下勾当。深受其恩。知军大人的名号更是如雷贯耳,今日得见,真乃平生之幸。”

    徐卫听他说话客套,又像是读过几句书,打量几眼问道:“不知这位新任的陕华大帅是泾原哪位长官?”

    那康随听他这么一问,突然抬起头,像是魔障似的把徐卫盯了好一阵。还是后者轻咳两声之后。他才如梦方醒告罪,继而道:“徐知军当真不晓此事?”

    这不是他娘的废话吗?京兆下的公文里,又没宣布新任大帅的人选,我从哪去知道?遂摇了摇头。康随这才道:“便是泾原副帅,曲端。”

    曲端?这名字好生耳熟,何方神圣?徐卫想了许久,也没从记忆里找出这号人物来,西军几十万众,将领何止千员?也不是人人都能名传后世,自己不知道也正常。当即答应下来。说是明天一早就启程出发。康随又奉承几句,这才带着士卒离开。徐卫冷眼旁观,见那几名跟康随而来的士卒都刻悍异常,那么新任大帅应该不是寻常之辈。

    站在原地想了片刻,正想进门,冷不防旁边窜出一个人来。撵到他跟前扑通跪下去,咚咚就是两个响头,继而大声道:“侄儿拜见叔父!”

    徐卫愣是给吓了一跳,身边亲兵刀都拔一半了,听到“叔父侄儿”云云方才还刀入鞘;待对方起身之后,徐卫一打量,这人跟自己年纪相仿,却比自己还高出半头,看他削长脸,卧蚕眉,鼻高嘴阔,颇似一人。徐卫问道:“徐成?”

    “正是侄儿。”对方一脸英气,看着徐卫像是极欢喜的模样,“多年不见,九叔”可安好?”徐卫敢打包票,他那句“叔父”之后顿了一下,肯定是想说“多年不见,九叔都长这么大了。”

    这人便是徐原的第三子,徐成,比他九叔还大一岁?小时候到夏津县徐家庄,两个小孩子哪懂甚么辈份,为点小事撕打起来。徐成让徐原一顿好揍,你敢打你九叔?这叫忤逆不孝懂么?

    徐卫遂将他领入后堂,又拜见了婶娘张九月。当下便留他吃午饭,等下午再安排到营里。或许是儿时相识,又出身军旅世家的关系,徐卫这侄子倒也不太拘谨,问他什么答什么。才知他儿子都三岁了。徐卫一想到自己刚成婚,就已经是祖父级的人物了,真不知该哭该笑。

    “侄儿敬九叔一杯,常听父亲大人提起九叔,说是紫金山一役、杞县一役尽显我们徐家的威风!泽州一仗,那更是硬碰硬,实打实!让侄儿好生跟着叔父学呢。”徐成提起酒壶,还没倒就让徐卫挡住。这几天应酬太多,酒就没断过,一闻到那味儿就头晕。

    吃喝一阵,徐卫便问起陕华新任大帅曲端来。听到这个,徐成将筷子一放,大声道:“不说侄儿倒忘了,临行前,父亲让我带句话给九叔。曲大帅此人,九叔最好敬而远之。”

    “为何?”徐卫立即问道。

    “这个侄儿委实不知,只是父亲说这话时,十分郑重,还请九叔留心。”徐成道。

    敬而远之?大哥为人方正,自是不屑干这人后道长短的事情,如果连他都提醒自己,那肯定事出有因。难道曲端是朝里谁的人?又或是与大哥有过节?管他呢,明天一见不就知道了。用完了饭,徐成倒挺急,立即要求去营里报到。徐卫也不含糊。让他自己去找军都虞侯吴阶安排,并且没有说明,是否要徐成表明身份,这是有意要考验他。

    

第二百二十五章下马威

    沾果当天傍晚就从关西锁传来消息,吴阶考校了徐成的盛引贻,认为可堪驱使,授了队将之职。徐卫知道,自己这侄儿八成是没表明身份。这样也好,摔打摔打,等有些功劳再提他也能服众。当日无事第二天一早,他便带卫士六人直奔华州城而去。

    华州地盘虽然不大,但因是关中军事重镇,下辖五县六镇,后来分出去华阴县改为定成军,便剩四县四镇之地。将陕华路帅司设在此处。可以看出本路的主要防备对象就是河东李植。得益于虎捷乡军接连剿平贼寇,挫败李植,华州境内渐趋安定下来。徐卫一路看去,只见田地里农夫如常更作,放养的娃儿也抱着鞭子悠闲地晃悠。如果不是许多村庄都在操练勇壮,还真让人以为这是太平盛世。

    徐卫走得早,日未当空就已经到了华州城下。那入城口两边都是执枪椅刀的士卒,紧盯着进进出出的行人。当看到徐卫一行身着戎装而来时,一个军汉出面挡住,抱个拳问道:“敢问各位打哪处来?。

    “定戎别看虎捷的番号上至今有个“乡”字,可徐卫这些兵个个觉得自己比禁军还牛,这说话也带着一分傲气。

    “可是徐知军?”对方目光落在徐卫脸上,试探着冉题。

    徐卫点点头,满以为这下放行了吧。谁料那军汉又一抱拳:“斗胆请知军朱记一看。”怪事,到京兆府宣抚衙门,也没人说要看看我的官印。进你个华州城,倒要验明正身?正僵持着,背后又响起一片蹄声,有人在后头叫了句“九弟”。徐卫不用看也知道,是四哥来了。

    徐四与弟弟并肩而立,看到这阵仗皱眉问道:“怎么回事?”

    徐卫自己没答话,随他前来的一位亲军都头回道:“禀知州相公,这厮拦住知军,说是要验朱记

    徐四一听,心里便有些不悦。我们弟兄都是一地的长官,因公干到华州城,你一个看城门的,撑死了就是个什将,你有资格验老子的朱记?就是新任曲大帅,他也干不出这等事。徐四正要发作,背后蹄声又起。那来的人不管城门被堵住,先绕到徐家兄弟前头看了个真切。徐卫一看这厮,头一个反应就是,你怎么像个跟屁虫一样,我到哪你就到哪?

    你当来人是谁?不是旁的,正是打当年紫金山浮桥保卫战起,就跟徐卫斗了无数个回合的姚平仲。这厮不是提了殿前都虞侯,怎么出现在华州?姚平仲看到徐家兄弟,那脸上不自然地抖了抖。

    他带着承宣使,也就是预备节度使的头衔,为正四品。徐家兄弟向他一抱拳,若是从前,姚希晏多半是爱理不理。可这回倒例外,他居然正儿八经地还了一礼,还问了句:“这是怎地?。

    当得知是要验朱记后,姚平仲大怒道:“爷爷十八岁便纵横五路。你须是认得!否则,也该认得老子腰里这口刀!”姚家到底是西军元老级的老将门,口气就是这么横。

    哪知对方居然是个油盐不进的货,挺直腰板道:“卑职奉命行事,若有冲撞之处,请诸位长官勿怪。”徐卫以为,以姚平仲的脾气,听了这话非得赏出去几马鞭不可。可怪的是,那厮一味地叫骂,就是不动手,转性了?从良了?

    又对峙一阵,徐卫只带六个人。徐胜也是一什人马,姚平仲却至少带了二三十个兵,把个城门堵了进出不得。老百姓再急,也不敢吱一声。只能眼巴巴地瞅着。徐卫一直没怎么说话,这时突然道:“罢了。走得匆忙也没带朱记,四哥,咱们改日再来吧

    徐四一声冷笑:“也好,左右同州一摊子事,招了几千生瓜蛋子,队列还站不好

    姚平仲一见,也调转马头,高声道:“回去!直娘贼,甚么东西”。

    那军汉显然没料到来这么一手,正茫然不知所措之际,从城门奔出连声唤道:“三位大人请留步!留步!”

    徐卫走在最前头,只当没听到。对方跑得快,绕到马头前拦住,满脸堆笑行礼道:“徐知军慢行

    “你是何人?。徐卫瞄他一眼,约莫三丰不到,估计是个指挥使一级的统兵官。

    那人回道:“卑职不过是小小都头,军汉们莽撞愚笨,冲撞了知军。卑职赔罪了说罢,一揖到底,只差没触到地面。

    伸笑脸人,旁边徐四哼了一声,也不看他,沉声道:“还要验朱记么?”

    “岂敢岂敢!这些愚汉也不知变通。上头交待的地方上不太平,进出人得要仔细察有哪怕是个官样,若有可疑之处,验了他的朱记也无妨。私几小例证。哪知众此吃货浔当真了!恕罪!恕罪!”那都噢探吼道。

    这话哄得了别人,骗不了徐卫。这看大门的什么级别?军队里等级划分是何等的森严?他敢如此造次。若穿上面授意,甭说熊心豹胆,你给他喝:鞭酒他都不敢。想起昨天徐成说的那句,对新任大帅要敬而远之,莫非有人想打咱杀威棒?

    那都头再三道歉赔礼,将徐卫等三人迎入城中,亲自带到帅府。好家伙!又见铠甲鲜明,刀枪锋利,那士桓个顶个像要吃人一般。三人下了马,让亲兵牵了去,抬脚就往帅府里走。刚到门口,又有人拦住。姚平仲登时就火了:“你也要验朱记?”

    “节堂重地,任何人不得携带器械,请长官解下佩刀。”说这话的军汉面无表情,看得姚平仲直想赏他两耳光。

    军中是有这规矩,放在从前高俅那里是个事,可陕西地面上不兴这一套!刀不离身!

    这一幕让徐卫突然想起《水浒》中林冲误入白虎堂一节,知道今天这个事不寻常,到不至于说有人要谋害他们,但至少是在摆下马威。旁边一溜刀架上,已经横躺着好几口刀,看来是有人先到了。解了兵器之后,方才得以进入节内帅案之后,一人高坐,不到四十年纪。着紫色官员公服,头戴乌纱。没穿铠甲。他给人第一印象绝对是那双眼睛,目光十分凌厉,换句话谁。看谁都像敌人。从鬓角到颌下,浓密的胡须几乎遮住了半张脸,看起来就尤其威严了。

    徐卫等三人进去,抱拳行礼,口称见过大帅。那人点点头,以一种在武臣不常见的悠长语气问道:“本帅方到华州,对僚属尚不熟悉。不知哪位是被金人称为紫金虎的徐卫?”

    徐卫一抬头,直视着对方:“卑职正是徐卫。”

    曲端盯着他看了片刻,笑道:“本帅在泾原时常听人说,紫金虎威震两河,南北两岸好大的名声!河东豪杰推为小枢相”可有此事?”

    徐卫听得不对劲,亦笑道:“卑职从未听闻,不知大帅从何处得知?”

    曲端没有回答,又问了徐四姚平仲,便命落座。时堂中已经有四五位武官先到一步,都是陕华路下各的统兵之将。曲端唱名时,徐卫才得知,姚平仲现在是陕州兵马都锋辖,兼陕华路兵马副总管。

    他为什么到了陕西?只因在京城实在混不下去了,都说箭射领头雁。在女真人退兵之后,赵桓有意拔高武臣地位的作法终于引起了文官集团的反弹。姚平仲本来屁股上就不干净,自然倒了霉。一班言官铆足了劲弹劾他,陈年老账都被翻出来。赵桓纵然想保他,可无奈此人犯了众怒,连半个替他说话的都没有。甚至连他想回熙河路老巢的愿望也落了空,最后被贬到陕州,跟徐卫作邻居。就这,都还是赵桓庇护的结果,否则,要按那帮文官的想法,非下他大狱不可。

    人到齐以后,曲端开始话。徐卫带兵之后,所接触的武臣,不管是哪一路哪一派的,几乎都是直来直去。但这位曲大帅,先是阐明了朝廷为何要单独化出一路,这样做有什么意义。然后又分析了敌我态势,再后则提到河东局面,最后来个总结,无非是要求各地镇守将领要精诚团结,令行禁止云云。

    一直说到午饭时分,下面几员大将没一个插愕上半句话。结果说完以后你猜怎么着?堂堂一路大帅,头一次召见部下,居然连顿饭都不留。衣袖一挥,你们去吧,务必勤勉用心。这些将领们很多都是一早就赶路,姚平仲在陕州最远,昨天就动身了。这会儿哪个不是饥肠辘辘?气得姚平仲等他一走就嚷道:“娘的,巴巴撵来,连口茶也没吃上!”说罢,怒气冲冲地夺门而去。

    徐卫正要走,忽听背后曲端的声音又响起:“徐卫。”

    “卑职在。”徐卫回过身去,见曲端又折了回来,径直走到了他身边。

    “一时到忘了,今早京兆运来一批器械装备,还有战马一千多匹,说是给虎捷的。你回去后,派人来领吧。”曲端不冷不热地说道。

    装备到了?今天总算有件让人舒心的事!徐卫正欢喜,就听到曲大帅又补了一句:“到底是东卓来的,宣抚相公可真高看你一眼。”说罢,也不理徐卫,拂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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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六章 河东变故

    二江州城宝了一肚子鸟气姚平仲和徐家兄弟还有其凹”路的猛兵官当天就拔腿走人了。当时觉得火大后来这此将领们想一想新官上任无非就是镇一镇山头。等曲大帅这股热乎劲过去了自然也就太平了。他从泾原过来的经略安抚使想站稳脚根说白了还不得靠咱们走其是人徐家哥俩又尤其是那个徐九他的兵力是整个陕西华路最多的。

    结果这此将领们渐渐发现事情没那么简单。曲端一到华州就把原采的州锋辖免了改用自己的部将。河中府那块因为遭了贼寇原来的兵马总管战死沙场现在是位七十多岁的老知府兼着等着富抚衙门派人来曲端把这个位置也占了。而且是先斩后奏他的部将已经在河中府地面上招兵才向李纲报告。

    这还不算完徐卫从前那个时代当官的喜欢下红头文件曲端也时常有钧旨下来。这不 最近吆喝着要整顿军纪尤其是要肃清军中害群之马严禁劫掠百姓欺压良民。徐卫军纪本来就严也没把这当回事忙着军队的划练和生产的恢复。

    转眼间到了六月徐卫翻年时的苦心结出了硕果。今年风调雨顺定成军辖区内丰收。入目到处都是一片金黄的麦子。定成因为遭了**李纲免了年的税收和皇粮。上头有命令徐卫自然不能干涉但这权限于普通百姓。那些从河东逃过来的难民被编成乡兵都归徐卫节制。这此人屯垦种出来的粮到底该军队收还是漕司收也没个定论。

    这里要解释一下一般乘讲宋代的路大概相当于后来的行省但有区别。一路的军政机构大致有种其一是转运使司” 长官称转运使简称漕司 权力相当大。不但管一路的税收飞征粮飞还执掌考察官吏维持治安清点刑狱举贤荐能算权。

    其二是提点刑狱司”长官称提点刑狱简称宪司。他管的是一路的司法审判事务审核州府卷案 并杳办在刑狱方面失职的府州官员也就是说它也有监察官吏的权力。

    前两司除了本职工作外还有一个重要的作用那就是监视牵制第全部门也是唯一的军事部门经略安抚使司简称 帅司。不过这样一来虽然防止了地方势力坐大 可司之间没有一个隶属关系又没有猛一的领导平时不打紧一遇上造反八侵这样的大事就会乱。

    有鉴于此才诞生李纲这群的赏抚使总揽全局。

    但纵然如此也还存在问题。比如陕西这片地区 帅司现在有六路可漕司只有两路因为陕西是由从前的秦凤路和水兴军路合并而来。所以说宋代不但官制乱行政区戈也乱。如此一来得益的就是徐卫了。那此乡兵屯垦种的粮他派兵去留足种粮和口粮后多少征了一此上来。为谨慎起见也是为了试探他将此事上报给了李纲结果没人管。按说是应该直接报给曲端但陕华帅司刚刚竖起大旗各项事务尚未运转仅停留在时不时下钧旨的阶段。

    到七月河东局势开始生变。”西战李植被打得肉痛退回太原之后。在女真人的支持下很快重整旗鼓接连并吞激飞辽二州威胜一军。从前他满心想着整个河东力量不免分散。这回因为有了靖康和议的约束拿下威胜军后便止步之前。金国鉴于大宋陕西方面的招讨一事感觉扶持李植的力度还不够遂在各方面施以援助 尤其是军事。据说李逆又拉起了一支号称十万的军队正加紧记练虎视河东陕西。

    徐卫作为河东义军总管时刻盯着他。接连指示马扩等义军首领深挖沟广积粮缓用兵只有自己先站稳才能打人或是挨打。各路义军都大体是照着他这个意思在办一面抓刮练一面抓农耕趁着

    靖康和议带来的暂时太平大力发展。可事情终究还是在七月发生。

    靖康和议以后河东义军控制着平阳乍昭德二府绮泽二时。平阳府原来是马扩率领的义军占据虎捷和李金联军在小西山决战时他率人袭取了昭德以此为立足之地。留下部分人马守平阳。可平阳府北面地势较平坦不利防守于是义军占着平阳南部。李植重整军队一路下来发现平阳北面居然还是无主之地遂占了纷西飞赵城霍邑县。并在此驻兵数千人时常挑衅义夕这一天距离赵城县只有几十里的洪洞县义军在郊外偶遇李植叛军也不知是谁几刚引反正打了救来川平阳义军死了二十几个人这一术门扑甘了洪洞县义军仗着人多势众把徐卫指不忘到脑子后头倾巢而出耍找李军报仇。双方在赵城县外大战义军不敌师溃如山。李军像是早有预谋般出兵八千多人直接取了洪洞然后北毫未作停留继续追击义军。没有了马扩坐镇平阳义军也就无心恋战一路往南撤。这一不小心就撤到了河中府境内。

    七月十五徐卫正在原乘的解州境内视察屯量乡兵。张庆飞马派人来追他回去说是平阳出事了。徐卫一听放下手头的事务立即赶回定戎城。一进城他就发现情况不对街上乱糟糟的虎稳士卒正在维持秩序。 镇压”的对象都是此衣衫蓝缕的汉子极个别还带着兵器。无暇多管一路奔回知军衔门张庆早在门外头候着。见他回来上前扯了缰绳第一句话就是 曲大帅这事做得不厚道。

    徐卫心知其中芯有缘故赶紧追问张庆也没回答只把嘴朝衙署一呶 你进看看就知道。

    往里头没走几步就看到那公堂外面的过道上或蹲或坐五六个,人。地上放着一大笼还冒着热气的馊头一个大木盆里盛着熟牛肉。那几个正吃得欢噎得真翻白眼也不停口跟饿死鬼投胎似的这是几天没吃饭了力

    知军大人回来了你们有事说吧。 张庆上前叫道。

    那几个饿鬼抬起头见了徐卫就跟走失的娃见了亲娘一样吃都顾不上了一个个扑过来跪了一地磕头事还没说就大哭起来口口声声要请徐总管作主。闹哄哄一片徐卫被哭得烦了喝道 你他娘的倒是说出来否则我知道个其”

    亲兵替他搬了把椅子出荒徐卫坐定之后有一人从怀里掏出块朱记呈给徐卫一看哟还是平阳府义军兵马总管怎么落到这副田地

    徐总管”人是实在没料到弟兄们没折在李军手里却倒在官军的刀下 那义军首领跪在地上声泪俱下。这句话一出口徐卫霍然起身指着对方严厉道 东西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你婴清楚这话的分量”

    义军首领又磕一个响头切齿道 人以项上人头作保绝兀虚言否则请总管就地正法 他一领头其他人也坚称句句是实。

    徐卫脸色很难看张庆先前那句话已经挑明事主是谁了这厮到底想干什么你抖抖官威作作样子就得了居然敢把脑筋动到河东义军身上去

    按住怒火肃然道 起来说话。

    几名义军领袖这才起身道出了事竹的原委。李军进攻平阳南境义军不敌一路撤往邻近的河中府。早就听说河中重归陕西并且与其他咐军单独划作了一路。溃散的义军以为这下安全了结果刚到稷山脚下就遭遇截杀。

    对方全是武装齐全的部队步兵在前面冲 弓手在后面射饿得不行的义军根本没有抵抗的力量立即四散而逃。他们这部分人知道徐卫在定戎一路窜过来寻求庇护。

    你们确定是武装齐全的官军力徐卫双眼微眯沉声问道。

    断无差错那器械那铠甲除了官军没有旁人尽管没打旗号

    ”义耸首领斩钉截铁地回答道。

    徐卫背过身去低着头想了许久。旁边的人也不敢说话好一阵之后只见徐总管转过身来说道 你们先去吧。”

    义军首领一听当时就急了。心想莫不是官官相护力或是徐总管不敢得罪的人力咱们起兵抗金那是本忠义之心这有过错吗何以招此大难连个讨说法的地方都没与其这样当初还不如降了李植来得痛快

    请敢间徐总管此事 义军首领语气不大对头。

    张庆看了徐了一眼立即刮斥道 知军自有主张你们先去把街上的义军弟兄管束管束。”说到此处顿了顿补充道从西门出去直走一里地有座破庙。你们且去那处安身吃喝自有衙门周全。

    说完又看徐卫一眼等他点头之后挥手道 去吧。”

    几名义军头领没再多说什么冲着徐卫一拜之后离开了衙署等他们一走张庆立即问道 怎么着和稀泥力

    也不知这句话哪里惹到徐卫了肩膀一耸冷笑道 和稀泥老子给他搅浑水去他娘的”

    

第二百二十七章 还以颜色

    产阳义军事件发甘后徐卫马 营布了几条应时!策。;甘几棍是妥善安置进定戎的义军将士。其次命杨彦马泰二人在靠近河中府的虞乡县集结部队。忙完了这两件事他才奔赴华州。与此次来不同的是他带了一队的人马并让杜飞虎随行。

    到了入城口那把守城门的士卒见徐知军带着这么多人马气势汹汹的闯过来。也不知是得了命令还是怎地 立即封锁城门严禁徐卫进入。正在士卒推搡对峙之时徐卫打马上前大声问道 你得挡住城门作甚。”

    还是头回那厮盯住徐卫语气生硬道 徐知军若要进城清单石独骑扈从卫士一律留在城外。”他这话一出口虎捷官兵立时炸开了锅 叫骂之声大作。城门卫兵寸步不让长枪大刀一致放平下来对准徐卫等人。

    放肆”杜飞虎一声厉喝。你将我虎捷将士当作甚么 还不种进城。”

    那守城官非但没有退却反而逼出步来右手搭在刀柄上作势欲拔。徐卫大怒突然一马鞭抽过去。啪一声又脆又响对方脸上顿时多出一条紫红的鞭瘾趁他没有回过神来徐卫两腿一夹纵马冲进城里。身后部下呼呼喝喝一窝蟀地全闯进去。上次来过一回记得门路当下直奔帅府。守城士卒显然早就通风报信帅府门前守卫森严严阵以待。五十余骑冲到跟前止徐卫杜飞虎二人下了马刚走没两步帅府卫士以身作墙挡住去路。

    定戎缸军徐卫求见曲大帅。”徐卫大马金刀地立在帅府门前。朗声说道。

    大帅不在请徐知军回吧”一名军官扫过徐卫的扈从沉声说道。

    徐卫一声冷笑 这么巧。偏我来就不在。那敢问大帅到哪处去了。”

    那军官还未回答便见一人从帅府快步奔了出来正是前些日子到定戎通知徐卫的康随官拜华州兵马副锋辖。出了帅府见徐卫带这么多人马 脸色微微一变。随即上前抱拳道 卓职康随见过徐知军请知军大人借一步说话。”

    徐卫看了半晌 移步到街边上康随赶紧跟上来小声道 知军这是为哪般。”

    徐卫眼睛都不泛地盯着时方。笑道 你心里有数平阳义军在河中遇袭别告诉我说你不知道。”

    翠职委实不知真有这事。要不等大帅回府我请 ”集随还是满脸堆笑一片真诚的模样。

    时方不过是曲端部下跟他也说不着什么徐卫遂道 多说无益。我只问一句大帅见是不见。”

    康随正要回答徐卫用马鞭敲了敲对方肩膀 想清楚再答话否则。后果自负。”

    紫金虎来势汹汹泣事情是绝对遮掩不过去的。罢罢罢 自己算哪瓣蒜还是莫去多嘴多舌赶紧照上头的意思打发徐九走了了事。才定主意康随赔笑道 大帅确实不在。”

    徐卫闻言将牙一错 点头道 有你这句话就好转告曲大帅一声平阳义军在河中府地界内遭遇袭击死伤惨重。徐卫身为河东义军总管不能坐视不管。”说罢。转身去大步上了战马。

    康随神情剧变追在后头唤道 徐知军知军此事 ”徐卫哪里理他带着部下直奔城外而去。唐随盯着一行人的背影出神良久。眼珠子一转嘴里呕巴两下折身就往帅府里而去。

    过了节堂穿行其间不一阵来到花厅里。曲端取了乌纱脱了公服只着单衫正坐于花厅内品茶。见康随进来吹了口茶沫 问道 走了。”

    走了。”康随躬身答道。

    曲端闻讯漫不经心地笑了笑。一手端茶碗一手执杯盖道 徐九是河北乡兵出身也就这点能耐了。”说罢抿了口茶细细品品。只觉回味悠长十分惬意。

    康随微微抬头看他一眼小心翼翼道 大帅可知徐九是泾原徐大帅堂弟。”

    曲端没来由地一怒重重将茶杯扣上 那尖怎地。”

    徐九的父亲 可是徐天甫如今官拜太尉。早年是种家大将号称西军第一虎 在陕西五路里日部不少。现在嘟延张大帅从前只是徐彰麾下一名统制官。”康随小声念道。

    曲端嘴角一扯将茶杯置于几上嗤笑道 这此陈谷子烂芝麻的日事。本帅没有兴趣。就算徐九的叔父是枢密使又怎地。这里是陕西咱

    西十北事李俎管不着枢密院也管不着”     不

    康随见状往前走了几步趋身道 翠职听徐卫的意思好像也没打算作口舌之争。”

    这话却弓起了曲端的重视坐正身子问道 哦他怎么说的。”

    徐卫说他身为河东义军总管不能坐视不理。”康随回答道。

    曲端听他没了下文皱眉道 就这句。没旁的。”在康随摇头之后。略一思索摆手道无妨他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翻不起浪来。告诉张中彦 加紧整编想在陕华站稳脚跟手里必须有一支强兵”

    话分两头说徐卫在康随那里拿了话头之后 马不停蹄赶回定戎。过城不入午饭没吃直奔虞乡而去。当时在虞乡县靠近河中府边境上杨彦马泰奉命集结部队一千人清一色的步兵弓手。他们并不知道集结人马所为何事只是听说平阳义军出事了有几百人逃到了定戎来。有人说是河中府官兵作的好事不过这怎么可能。官军打义军。这不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己人打自己人吗。

    一处平地上一千士卒或坐着盾牌或坐于草丛顶着日头等候命令。刚吃了午饭有此士兵犯困索性站起身来打个盹也不敢。徐卫几十骑奔过来弓得将士们纷纷侧目。

    九哥吴晋卿上午就到了。正在候你。”杨彦牵住徐卫的缰绳说道。

    徐卫一脸阴沉地下了马嗯了一声随。道 弄点吃的来。”那一千士卒见都指挥使风风火火地赶来。脸色阴得怕人 暗想莫不是又有仗打了。只是这回打谁。李植。还是女真人。

    吴阶快步迎了上来抱拳一礼后。问道 帅司怎么说的。”

    娘的一口咬定不知情曲大帅也闭门不见他当我是一岁娃儿”徐卫沉声说道。吴阶听罢脸上阴睛不定。这事十有**跟陕华帅司有关否则下面的人没这个胆子。曲大帅这事做得过头了咱们虎捷乡军好不容易打下来的河东局面。有可能让他这么一搞 前功尽弃。

    可是这次事件可以向京兆富抚衙门告状嘛知军在这里集结部队。难道是想动武。

    一念至此,杆紧追上徐卫疾声道 知军事情尚未明了之前。是不是保持克制。如果我军贸然进兵河中府 那可是抽帅府的耳光。”

    徐卫猛然转身拍着脸颊道 他这一耳光打得还轻。明知道老子是河东义军总管明知道河东眼下局势是我虎捷几千弟兄拿命换来的。还敢这么弄我若不还以颜色他真当我虎捷军是软柿子”

    吴阶急得没奈何劝道 可他到底是本路帅臣我们一进兵托不好被人视为内讧这顶帽子要是扣下来 知军可想过后果。”

    徐卫没答话只是将手往一个方向指去。吴阶顺势一看甚备东西。我就看到一杆大旗上书河东招讨”可多看两眼之后他忽地吸了口气试探道 知道军去华州之前就料到帅府会一口咬定不知情吧。”

    徐卫脸上闪过一抹笑意正巧士卒端了盆馍还有肉汤牛羊肉。徐卫席地坐了下来一手抓块馍扯开 将羊肉塞得满满的就着肉汤大嚼起来。吴阶大概也没吃午饭都跟那儿坐着吃。

    知军大人”李贯一身皮让汗浸了个透跑过来甩了把汗小“声道 摸清楚了就在前面四十里开外有个胡堡镇镇外扎着营联就是。弟兄们怕打草惊蛇没敢往近了看但问镇上百姓都说前此日子官军押着好此人进了大营。”

    徐卫一声不吭把最后一块肉夹馍噎下去又咕咕灌下了半碗汤之后。长舒了一口气。环视四周道 弟兄们河中府出乱军了光天化日敢袭击平阳型军咱们这就去把这帮货收拾了晚上回来加菜赏酒”

    好好 好 ”士卒听晚上加菜赏酒顿时欢喜起来。有此个谗的好像都闻到了酒香味直吞口水。

    徐卫把嘴一抹 大声喝道 徐成”

    翠职在 ”徐成全副铠甲。头盔上洒颗黑缨手里提条狼牙棒。威风八面窜了过来。

    掌旗”徐卫说完之后不再耽搁跨上战马领先士卒朝北而去。身后铿锵之声大作一千士卒跑步前进杀奔胡堡镇。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 州比凡己 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二百二十八章 全部缴械

    用堡醋 是河中府临晋具治下的个小镇只千余户山。不年闹强盗时大多逃到同州去如今才陆续回来一此。头几个月却有支官军在这里扎营刮练兵力也不多只千把人。可几天以前也不知是不是在哪处招安的贼寇押了好几千来大晚上的也在草地里睡着还有人看守。敢跑。打断腿昨天开始镇上百姓发现那此贼寇”都领了器械开始操练。反正兵匪一家没多大区别 老百姓也不当

    事。

    晌午刚到 日头毒得很,那树叶都给晒焉了。胡堡镇外的军营却是号子声震天响约莫数千人。都光着膀子手里执着枪棒在操练。那队伍最前头有个教头模样的人。正柱枪在地仔细察看。但让人不解的是队伍周边却不时有全副武装的士兵巡逻而过。队伍里也有手提马马鞭的军汉穿行其中 遇上练得不时的就赏一鞭子。士卒**着上身也没个遮掩一鞭下去就是条血瘾又不敢叫痛否则第二鞭就来了。

    从营门口出一个壮汉约有一十光景穿身灰布直掇袒着胸腹。露出一身的横肉。想是午睡方醒。此人营门口打个呵欠又伸伸懒腰不紧不慢地朝操练队伍走过来。那教头一见抱了枪上前见礼道 请总管指正。”

    这被唤作总管的看了几眼微微点头道 看来是有底子像模像样。”

    张总管恕卑职多嘴。咱们初来乍到就作下此事似乎不太妥当吧。”教头低声道。当时他们接到命令说是有贼寇自平阳府流窜过来要求立即迎敌。可赶到稷山时对方派人来交涉自称是平阳府义军还人朱记为证口张总管一刀杀了来人下令进攻剩下的都押到此处强行收编。

    有甚么不妥当的。京兆方面管得着么习李宵抚那套在军中行不通没人理他。”张总管眯着眼睛并不在意地说道。

    那教头听罢 似乎安心了此不过随即又复满面忧色 从此地南去不到五十里可就是定成军地界。那知军姓徐名卫行九便是徐大帅堂弟兼着义军总管他会善罢甘休。”

    张总管一声冷笑:这是陕华路 曲大帅坐第一把交椅徐卫也要听帅司节制 他敢怎地。我不信他来咬我的俅。”说罢突然不悦道

    我说你从哪打听到这此事。”

    教头一躬身慌忙道 上午有个撮鸟按了顿鞭子便在那处叫唤。说他是徐总管部下早晚会寻咱们讨个说法。”

    阿呸徐九在哪呢。我怎么没瞧见。”张总管啐了一口满脸的不屑之色。可他刚把话说完就发现面前这教头脸色不时 又见时方怔怔地望向南边遂转过身去。只见前面那座山脚下冒出一杆大旗来。旗号还看不太分明。片刻之后只见几十骑在前一片人潮黑压压按过来。

    待走得近此 方才看半旗上河东招讨”四个大字。

    河东招讨。去年年末朝廷在陕西设了河东招讨使司由李纲挂名招讨使徐卫副之实际上就是紫金虎在负责。这么说还真是徐九来了。他来作甚。带这么此兵马意欲何为。

    那张总管嘴角肌肉自然地扯了扯。突然喝道 快立即派人飞马通报我兄长就说徐九带着兵马到了胡堡镇请他火速来援”

    教头前脚刚走张总管也如梦方醒。一跺脚 转身窜进了营寨去口那头徐卫还没到便从营里涌出大批士卒明刀执枪地堵在营门口。不少人望着一箭之地外的虎捷军。脸上尽是茫然之色。只见对方数千人。俱是铠甲鲜明 行进有序一声令下后所有人同步而止绝不轻动。刚才铠甲兵器碰撞之声还不绝于耳此时却全如木桩一般。

    那队伍前头骑马的军官跳将下来。大步走到营门口时眼前严阵以待的军汉视若无物有个脸色阴鸷。面庞削瘦的武官往前喝道 河东招讨副使徐卫到 闪开”

    见堵住营门的官兵不为所动这武官好像意料之中将手一招那队伍中瞬间奔出数百士卒 赶上前来人人开弓搭箭锋利的箭头正时准把守营门的官兵们。

    徐卫面无表情地看着这切见时方士兵不由自主地往后退却叫角闪过一抹冷笑背着手对着眼前明晃晃的刀枪大步而前。慌得那营门官兵赶紧撤了兵器闪开一条道来。杨彦左马泰在右一挺枪月护着徐卫直奔中军大帐。身后 赏捷将如潮水般卿夙,“占军营。

    大帐占前,护卫更加严密。徐卫大概是懒得废话了马泰拴着他的开山斧 招呼都不打一个横扫而去看他这体格就够骇人再加上那一斧力道沉猛识相的早闪开了剩下几个不知趣的还想拿兵器去格挡。结果都被扫趴在地上。

    徐卫就从这此身上跨了过去。踏八中军大帐。只见帐中两排武官左右而立都按着刀柄。上头一人只穿了件身甲掩膊还没来得及绑手里捉把刀虎视犹眈地立在那处。

    这营里谁作主。”杨彦曲刃枪一挺大声问道。

    本官河中府兵马副总管张中彦。你等何人竟敢擅闯军营重地”张总管声色俱厉。

    天太热徐卫取了兜墓扔给杨彦。抹去额上的汗水 随口道 徐卫。”

    张中彦盯他一眼大声质问 知军自在定戎勾当如何到了此处。又带这许多兵马”

    徐卫指了指他点头道 问得好。我来告诉你为哪般 ”话音落地自帐外奔入数十名韦卒都执长枪分左右两边将个中军帐堵的满满当当。锋利的枪尖就在帐中军官的背后。

    张中君牙关紧咬抬起手中钢刀 徐九你莫欺人太甚曲大帅饶不了你”

    少拿曲端来压我 ”徐卫声暴喝但这一闪而没的愤怒之后他又恢复如常轻笑道我这正是替曲大帅清理门户。”说罢目光扫过一众武官最后落在张中彦身上。

    几天之前平阳型军受到李军攻击有一部分撤入河中府在稷山下遭遇袭击。有谁愿意解释一下么。”徐卫问道。

    帐下鸦雀无声徐口见状点头道 好不解释不解释。本官今天去过华州帅府 已经证实帅司并不知道此事。那就说明这事是你们这帮吃货背地里干的。你们说说看这事怎么办。”

    抓的义军俘虏现在就在军营外头 这事抵赖肯定是蒙不过去。可徐九来者不善火并肯定不行一来打不过二来要担干系只能跟他胡搅乱缠拖延时间了。打定主意大声说道 当时我军接报说是从平阳府来了贼寇在劫掠村庄。祸害百姓。兵马总管当即下令迎敌事后才知误会一场。”

    徐卫闻言大笑 误会。我是河东义军总管你一误会就将羊阳义军杀的杀抓的抓。你信不信。老子误会就把你当乱军就地正法。”

    张中君知道他这是在吹牛哼道 你吓不倒我你没那个权力”

    徐卫不再跟他多说扭头一喝 左右”

    在”帐中士卒虎吼应声

    查河中府兵马副总管 哎你叫张什么来着。罢了张某居心叵测伏击平阳府义军于稷山之下。造成极大伤亡此举性质恶劣直接破坏河东抗金局面张某罪大恶极。不杀不足以整肃军纪着即绑赴帐外斩首示众”徐卫话一说完。士卒闻声而动蟀拥上前要逮捕张中彦。

    帐中河中武官尽皆失色张中彦更是面如死灰连劈几刀迫开面前的虎捷士卒歇斯底里地吼道 徐九你莫欺人太甚也不怕实话告诉你 爷爷是奉了曲大帅之命”

    徐卫扯开领子透透风瞄了他一眼笑道 狗急跳墙了吧。还敢污蔑帅臣。本官容不得你 绑了”

    张中君一急使出了手段顺势格开面前一杆枪从下到上一刀橡倒一名虎捷士卒。杨彦大吼一声挺枪上前第一下拍掉对右手中钢刀。第二枪下去直接拍翻在地上。士兵们一拥而上将张中彦反剪双手绑作一团。那帐下的河中武官们就是想援手也得考虑考虑身后不知有多少枪头。

    传我的命令河中驻军伏击平阳义军阴谋破坏抗金局面实属罪大恶极。不过念在法不责众本官现在只拿首恶胁从不问让外头的河中军都放下武器否则一律以乱军论处哦告诉他们张某已经伏法。”徐卫命令下达之后杜飞虎立即外出执行。张中彦部下只千把人被一倍于己的虎捷军冲进来占了军营正不知所措一听连张总管都就擒了纷纷放下武器 个不留地被缴了械。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 …涵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二百二十九章 三司派员

    二州城的百姓最浙很是纠结,妆地方虽说以前同属陕西匿渊丁目毕克离宋夏前线较远,居民对兵戎之事的认识仅仅停留在印象上。可自打划出了“陕华路”又将帅司设在华州城,这城里是天天都能看见官兵人马奔驰。这一天,街市上的商贩刚把货物摆上架,还没人光顾呢。就听见一片呼喝之声。十余骑打东门奔进,一路叫嚷着让道,直接奔到帅府门口方才勒停缰绳。

    帅府卫士认得为首那将,名唤张中乎,为河中府兵马总管,其弟张中彦副之。兄弟两个都是跟随大帅多年的老部下了。只是,这天刚亮不久,张总管是有甚么急事不成?否则怎会跑得马喷白沫,人流大汗?

    张中彦翻身下了马,拔腿就往里跑。士卒拦住想让他解刀,一个字没出口就让他推了个,仰面朝天,一阵风似的卷进帅府去。时陕华帅司草创,事务较多,帅臣曲端正在二堂坐衙。见张中乎身带兵器闯进,脸色一变,喝道:“你不知我军中规矩?”

    张中乎使劲吞了口唾沫,疾步上前似乎想要申辩,不等他开口却听大帅喝道:“出去!解了兵器再进来!”

    “可大帅 ”刚起个头,曲端猛然一掌拍在案上。骇得个张总管再不敢多说一句,赶紧转身出去重到门口解了佩刀,方才入内。

    与一般武臣粗枝大叶,甚至字都不识得几个不同,这位曲大帅倒挺例外。所用的笔砚都颇为讲究,张中享重新进来后,他把手中那杆狼毫笔挂于笔架上,抬头问道:“何事?”

    本来一肚子的话要说,结果这么一整,张总管倒不知语从何起。喘了好一阵气,方才道:“大帅。祸事了!”

    曲端神色不变,起身道:“天塌不下来,慢慢说。”

    “昨天晌午时分,徐九带着数千人的部队从虞乡直奔胡堡镇,闯进军营,将张中彦所部士卒全部缴械!待卑职率部赶到了,徐九已经离去。非但抓走了张中彦,还带走了那几千平阳义军!”张中乎说罢 却发觉大臣没甚么反应。

    曲端看着他许久,确认他并不是在说笑之后,还是问道:“你再说一遍?”

    “大帅!卑职纵然天大的胆子,也绝不敢拿此等大事作儿戏!况且。张中集可是卑职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张中乎急道。

    曲端紧锁着眉头,靠在文案上。一言不发。张中乎只听得他牙关咬得格格作响,片刻之后,突然暴吼出声:“竖子安敢如此!”

    这件事的的确确大出他所料,首先他没想到徐卫对区区义军会如此重视。其次,更没料到徐九敢因为这件事情担天大干系,引兵入河中!这是甚么性质,这是火并!这是内讧!

    曲端显然气极,在堂里漫无目的不回踱步,一边疾声问道:“死人没有?死了多少?除了张中彦还有谁被抓?徐九可放了甚么话?”

    “回大帅。倒没甚伤亡,徐九显然早有预谋。卑职问过军士,说虎捷军一冲进去就抢占军营。先是控制了统兵官,然后才强令张中彦部放下武器。最可恨的是。这厮把缴获的装备也全部带走了。”张中乎回答道。

    曲端一声冷。多:“没死人他也逃不干系!他是什么身份,定戎知军而已!他有什么权力引兵入河中?有什么权力缴械?更不用说抓捕统兵官!而且还是一府的兵马副总管!他这是作死!集合人马,这就去定戎拿了他,本帅倒要看看,他有没有胆子连我一起扣了!”

    这话倒是提醒了张中彦,略一思索后,上前小声道:“卑职还问的。徐卫进军,打的是河东招讨使司的旗号。他缴械抓人的理由,是河中军袭击平阳义军,破坏抗金大业,”

    曲端盛怒之下,难免想得不太周全。此时听到“河东招讨”四字,微微侧目。朝廷虽然在陕西设置河东招讨使司,但其实并没有一个独立的机构,而且具体负责的就是徐卫而已。因此,陕西其他帅臣仅仅是听说有这么个事,具体这个招讨使权限如何,也没人清楚。

    想到这一点,曲端略一沉吟,随后道:“这样,你先去定戎找徐卫要人。我将此事立即上报陕西宣抚使司。我到要看看李伯纪怎生处置。”张中享领命而去

    结果,当他带着兴师问罪的架势跑到定妾城要人时,结果吃了闭门羹。得到的答复却是知军大人不在城里,有事等知军回来再说。等他表明身份后,那叫杨彦的虎捷将领差点没把他一起抓了。说是袭击平阳义军想必你也有份?

    张中乎气势汹汹而来,见如此情形。稍微收敛,说那我身为兄长,见见张中彦总可以吧?结果仍旧遭到了拒绝,对方称张中彦阴谋破坏抗金大计,罪大恶极,要绑赴陕西宣抚衙门问罪。在那里磨了一天,最后连杨彦都不见他了。

    张中乎又急又气,回到华州之后将事情原原本本转述给帅司。曲端闻讯大怒,徐九这是有意为之。否则,他上午还在华州,晌午却带兵进了河中府。若非预先集结部队。怎能如此快捷?

    就在他第二天一早准备带领人马去定戎问罪时,李纲派出的官员却星夜兼程赶到了华州。阵容强大,级别很高,其中有一位来自漕司的“转运判官”一位来自宪司的“检法官”还有带代表宣抚使李纲而来的“宣抚判官”

    曲端很是诧异,我昨天上报。你们今天一早就到?其实,徐卫昨日一回到定戎城,就将此事飞马报给了京兆。

    从前,陕西各路的武臣之间。或有摩擦,宣抚衙门派员下来,一般都是和稀泥的态度,权充和事佬。但这回明显不同,漕司宪司都派出了人,李纲的代表竟然是地位仅次于他的“宣抚判官”这绝不是来劝架的,这是真真正正来彻查此事。

    曲端倒也不惧,反正也好,就是说破大天去,徐卫擅自带兵将河中军缴械,并扣押长官,这事就是告到东京,官家也保不住他。

    三司官员驻扎在帅府之后,分别派人通知各方到华州帅司集结,等待问话。曲端和张中乎都在,其实就是等徐卫。这厮倒也积极,上午向他传话,他午时没过就到了。而且阵容同样强大,除他本人外,还带来了张中度,平阳义军首领数人。

    这场质询在华州帅府的二堂偏厅举行,来表明此事的严重性,内外都在卫士把守,冉杂人等一律不得靠近。徐卫将一干人等留在外面,并嘱咐看好张中彦,莫叫人抢了去之后,方才入内。京兆的长官们大概是怕这些武臣一怒,就动起刀枪来。严禁携带武器,严禁身着戎装。

    徐卫现在是正五品官员,当他身着朱红色官员常服,头戴乌纱 腰束金带,昂首再步进了偏厅之后。唱个大肥诺,作个四方揖,口称:“卑职知定成军徐卫,见过诸位长官。”

    三司派员都点点头,独独曲端不作理会。那“宣抚判官”约莫五十六岁,须发花白,但人很精神。指着固定的座头道:“徐知军不必多礼,坐吧。”

    徐卫再施一礼,方才落座。宣抚使司、漕司、宪司的官员分别坐了主位,他和曲端两个事主都坐在下首。你也不看我,我也不看你。

    气氛自然是尴尬沉闷的,那宣抚判官干咳两声,打破僵局:“对于日前发生在河中府胡堡镇军营的事,你们双方虽然都以上报,但公文之中难免语焉不详。今日三司派员到此查清,你双方可再陈述一遍。”

    曲端正襟危坐,眼观鼻,鼻观心,朗声道:“没甚么说的!徐卫擅自带兵入河中地界,缴械抓人,谁给他的权力?他有什么资格这样做?此事性质的严重,相信不用我多说。几位大人心里明白。”

    三司派员互相递个眼色,冉大帅这是抢占先机,先把帽子给徐卫扣下来。如此一来,倒要看看紫金虎怎么说了。

    “徐卫,曲帅是你的直属上司。对于他的指责,你作何解释?”来自宪司的检法官问道。

    徐卫未语先笑,同样一顶大帽子送过去:“河中府驻军袭击自平阳府撤退而来的义军,杀死打伤数百人。强掳数千!这是什么性质?这是阴谋破坏抗金大计!其心可诛!河东如今的局面,是朝廷耗费多少钱粮。牺牲多少军士的性命才换来的!如果有人视而不见,蓄意破坏!卑职身为河东招讨副使,焉能不管!”

    

第二百三十章烟消云散

    开个头,众唇枪舌剑的意思双方就都已经挑明了。谁曲坟引算放

    。

    曲端听了这话,冷笑道:“那平阳义军撤入河中府地界后,多行劫掠之事,官军以为是河东贼寇,这才起兵往击。退一万步说,就算明知是义军,然行此祸害地方之举,就算剿了他,也是理所安当!”

    徐卫到没在这个问题上纠缠。而是一抱拳,笑问道:“大帅,诸位长官,卑职还年轻,记忆当是不错。事发当日上午,卑职亲至帅府,想就此事请教大帅意见。然而不巧得很,大帅因公不在帅府。华州兵马副锋辖康随,亲口告诉卑职,帅府对此事一无所闻!当时,卑职随行的数十官兵都听了个真切!此事,大帅可承认?”

    曲端面无表情,侧首向旁道:“是又怎样?”

    “那好,既然帅府不知情,那就说明此事并非大帅授意,与大帅无关,而是下面的人擅作主张。卑职一来恭掌河东义军总管,二来身兼河东招讨副使,于公于私,于情于理,必然过问此事。

    河东义军,是本着忠君爱国。保卫故土的心思起兵抗金,大帅安坐陕西,大概是不知道河东情况的艰苦。义军一无粮饷,二无装备,就凭着一腔热血与李逆女真周旋。然而,他们没有折在女真人或是李植的手里,却到在官军的刀箭之下,怎不人神共愤?怎不天怒人怨?”徐卫这番大道理论得冠冕堂皇,无可辩驳。就连坐在上头的三司派员都频频点头。

    曲端似乎也没想在这个问题上与他纠缠,不耐道:“义军此许事,你不用如此大做文章。本帅只问一句,谁给你的权力擅自带兵进入河中府,又是谁给你的权力缴械抓人!你作此勾当,往小了说,是火并,是内讧。往大了,”他声调越来越高,语至此处,已经到达顶点。却又嘎然而止。片刻之后,才补充道“那就不好说了。”

    徐卫今天好像没打算善罢甘休。一拍扶手,愤然而起道:“大帅不好说,卑职替你说!你的意思无非两个字,造

    他话没说完,慌得那宣抚判官一口截断:“徐知军!”

    徐卫一拱手,正色道:“三位大人。若认为徐卫有异心,可即刻罢了卑职兵权,绑赴有司问罪,卑职绝无不从之理。”

    此话一出,不光三位长官面面相觑,就连曲端也变了脸色,我倒看这厮了。

    好大一阵之后,提刑司那位年轻的检法官抚慰道:“徐卫,今日我等就事论事,不牵涉其他。再说,事情没有明了之前,谈不上追究责任。你且安坐,安坐。”

    转运判官代表的是转运使,在没有宣抚使之前,转运使就是一路最高军政长官。因此他的意见尤为重要。拍了拍膝盖,开口道:“紫金虎不必动怒,你自从征以来,屡立战功,紫金护河,杞县劫粮,追穷寇于河北,剿李逆于河东,桩桩件件,公道自在人心。”

    徐卫这才坐了下去,局面一时又僵持起来,谁都不说话,偌大个堂上,落针可闻。良久,提刑司检法官向旁边两位一拱手询问道:“徐卫是定戎知军,虽身上还兼着河东义军总管与招讨副使,但贸然引兵入河中。缴械抓人,是乎不妥?”

    曲端立即接口指出这位官员话中的漏洞:“不是贸然,是擅自,蓄意!也并非不妥,而是罔顾军法。目无长官,若不严加查办,这陕西路从今往后如何行事?”他这话的另一层意思就是说,我是陕华大帅,徐卫是我的属下,他如今这种行为,如果不处置,以后我还怎么掌管一路?

    检法官轻咳两声道:“曲大帅,容卑职再提醒一句,在事情没有明了之前,谈不上追究谁的责任,而此事也需宣抚相公才能最后定夸,我们此来,只是查清事实。”

    曲端看了徐了一眼,不再复言。

    宣抚判官望向身边两位助手。试探道:“那么,如今问题的症结所在。便是徐卫有无权力进入河中府,将该地驻军缴械,并抓捕统兵官。”

    提刑司检法官,转运判官都点点头,表示认同。宣抚判官见状继续道:“徐卫目前身上兼着三个差遣。其一为定戎知军,其二是义兵总管,其三为招讨副使。知草者,掌本军政务兵务,缉盗御敌,靖绥地方。无权过问他州之事。义军总管据本官所知,节制各路义军,传达朝廷策令。虽然此次平阳义军遇袭,徐卫确该过问,但也无权带兵缴械抓人。”

    听到这里,曲端方才坐正身子。望着上头。似乎理到现在,事情已经明朗了,徐卫越权枉为,理当严办!

    “然招讨使一职不常置,如果本官没有记错,大宋开国一百六十余年以来,只设立过四次。朝廷去岁于陕西设河东招讨使司,以宣抚相公款任招讨使,徐卫副之。对于招讨使的职权范围,本官不敢妄加揣测。需得查询清楚再作定论。诸位以为如何?”

    转运判官,提刑司检法官均表示赞同。其实现在事情众人都能看个大概,曲端和徐卫上报京兆的陈述。虽然细节上有些许不同,但总体来说,并无二致。都承认确有此事。只是各自说法不同罢了。这事说来也简单,现如今只需再询问各方事主,将事情来龙去脉完全理清,上报宣抚使司,然后请有司下文解释清楚“招讨使”的职权范围,此案也就结了。

    当下,问了曲端和徐卫,都无异议之后。宣抚判官道:“今日就到此处,徐知军,恐怕得劳你在华州住一夜了。”

    徐卫面露难色,拱手道:“诸位长官,定成军百废待兴,兵务政务缠作一团。几次三番请宣抚使司派员协助,补齐缺口,可迟迟不见解决。无奈之下,卑职只能一个人顶十个用,没奈何,请长官体谅。卑职趁天未黑赶回定戎理事,明日一早再来。”

    他这话一说,几个官员倒觉得于心不忍了。定戎那地方,从前贼寇纷起,有谁愿意去作官?如今局面到让紫金虎镇住了,可到处都缺人。唉,不容易啊。

    “既如此,就只能辛苦你了。”宣抚判官笑道。

    “卑职告退。”徐卫逐一见礼。包

    当日,三司派员将有关人等全部留在华州,单独监管,任何人不能其面。次日开始,便招张中享,张中彦兄弟,平阳义军首领等人,详细审查事情经过,又派人到事发地审问参与士卒,以及各级统兵官。再到定戎,垂询相关人等。一直弄了十几日。到七月底,将事情基本摸清,上报京兆。

    最后,问题只纠结于一处,那就是徐卫有没有这个权力缴械抓人。李纲复函华州,引援去年官家颁布的诏书,指出招讨使的职权范围是“掌收、招、讨、杀之事,军中紧急事务,若不及上报,许便宜行事。”

    其中:收,是指收编,招讨使有权根据情况,收编整合军队听用;招。是指招抚,招讨使有权决定是否招安敌对一方;讨,是指征讨,凡贼寇乱军,一应剿除之;若说前三种职能都是对外,那么最后的“杀”则是对内,凡文武官员。有不法之事者,招讨使可临机处置,甚至就地正法。

    如此一来,徐卫身为河东义军总管,在义军遇袭之后,以河东招讨副使的身份举兵入河中,缴械抓人。虽然并没有知会任何一方,却实属职权范围之内,并无不妥。

    曲端闻听此讯,大为不快。直接指出,徐卫是我的下属,却身兼如此要职。我们俩到底谁管谁?以后遇到紧急军情,到底是我指挥他,还是他指挥我?

    李纲下文表示,河东招讨副使一职。本该由陕华帅臣兼任,但当时陕华路尚未设置,因此只能委给徐卫。曲端听这么一说,才不再闹腾。

    八月初,陕西宣抚使司对事件作了定性。平阳义军撤入河中府地界时。确有扰民之举,但河中府兵马总管及副总管,张中乎张中彦,不查实事由,贸然举兵袭击,造成较大伤亡,有失查之责,各降官一等,留原职听用,以观后效。徐卫缴除胡堡镇驻军武装,抓捕统兵官,属职权范围,予以免责。

    案子就这么结了,三司派员也在八月初返回京兆。可事情还没完。曲端坚持认为,你徐卫虽然没有过错,但你把河中府几千兵全带走了。不打算还?徐卫却一个人不放。我是河东义军总管,张家兄弟强行收编平阳义军,我带走那是理所当然。曲端自知理亏,说那你至少把装备还给河中驻军吧?闹了许久。徐卫才还回了一部分,还尽是些破烂。结果,张家兄弟经这么一折腾。把军营撤离胡堡镇,不挨着你这煞星。

    曲端在结案之际,没有过多为难,原因有两个。其一,他也为难不了。谁让徐卫一身兼三职?其二。是李纲那句“招讨副使实应由陕华帅臣兼之”打动了他。所以,此事一了,他就等着陕西宣抚使司下命令,正式任命他为“招讨副使”徐卫也密切关注此事,招讨使权力太大。仅次于宣抚使而已,掌管着生杀大权,还可以便宜行事。如果曲端担任此职,对定成军,对自己,可能都不是好事。

    八月上旬,徐卫担心的事终于还是发生了。李纲正式下令,任命陕华大帅曲端为“招讨副使”本来。徐卫以为这下杯具了,谁知,也合该曲大帅没福。仅仅几天之后,中秋之前,朝廷下发了皇帝诏命,鉴于宋金合议的生效,双方确定了控制范围,河东招讨使司已经完成其使命,予以撤销。

    徐卫闻听消息,没闲心去幸灾乐祸。此次事件,张家兄弟虽然受了处分,但他相信,如果没有曲端的授意,张中乎张中彦不敢这么做。曲大帅急着想招兵买马,扩充实力,不管他是为抗金也好,为自己也罢。都可以理解。但用这种手段。未免下作。河东如今局面来之不易。我虎捷数千弟兄长眠小西山下,你一己之私,险些坏我大事!

    现在徐卫才明白,为什么徐原告诫他对曲端要敬而远之这个人。跟自己绝对尿不到一个壶里,宣抚使司怎么派他来当大帅?

    不过此次事件也哼哼利的一面。那几千平阳义军被徐卫带回定戎之后。他没打算收编为虎捷军,因为他们是马扩的部下。千金易得,一将难求,何况还是马扩这样的全才。他不但能文能武,最要紧的,他恐怕是大宋唯一一个”熟知各国政治生态的人物。跟女真、契丹、党项都说得上话,而且据称他出使辽国。与耶律大石有过深谈,后者对其颇为欣赏。促成海上之盟以及后来讨还幽云六州,他据理力争,不卑不亢,女真人也高看他一眼。

    这样的人才,不能为朝廷所用,那只能说是赵家的损失。自己不能当那不识货的主,现在时候不到。自然不说其他,至少把关系搞好。

    有鉴于此,徐卫将义军留在了定戎,专门挑选得力干将加以元练。而且不用自己掏粮食,以河东义军总管的名义问李宣抚要。李纲虽然很看重徐卫,而且几千人的军粮也不多,但物资储备现在在陕西是头等大事,他正在攒钱攒粮,准备几年之后。或者精确地说,两三年至多三五年后与女真人的生死之战。因此没有立即答应,问徐卫,给我个理由?

    徐卫还真就找出了个理由,而且不是瞎编的。他上报京兆陈述道。今后几年之内,因为靖康和议的约束,也因为宋金双方都需要时间喘口气。大的战事应该不会有,但李植在河东的扩张不会停止。这一段时间,河东义军是遏制李逆扩张势头的重要力量。可义军现在虽然有了统一的领导,但他们一无粮饷。二无装备,都是自己解决,尤其是义军缺乏正统俨谨的练,战斗力上不去。李军八千军人就能把平阳几万义军击败,这就很说明问题。

    这几千人,我在定戎好生练几个月,放回河东去,将是一支生力军。而且,以后这事可以形成定制,时常从河东义军中抽调统兵之官到定戎来受,一来彰显朝廷的重视。可以振奋义军军心。二来,对提高义军战力,也有益处。李纲一见,什么都让这小子说尽了,自己还能说什么?给吧。(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一章 中秋故人来

    丁阳义军事件小埃落定之后,徐卫将仓部精力放在环复生产上。时原华阴县百姓大多回归,而从河东逃过来的难民被收编了乡兵后,一部分调往解州屯垦。一部分被招募入正规军。徐卫便下令还地于民。又在能力范围之内。解决了这些回归百姓的燃眉之急,深得好评。前些时日。三司派员下来查清事件,顺便考察了定成军。回去之后,颇多溢美之词。为此,宣抚使司专门下文褒奖。

    兵务方面。徐卫主抓三个方面。一为重新整编。二为骑兵建设。三为战法研习小西山之战虎捷伤亡惨重,甚至有成建制的损失。重新整编部队,迫在眉睫。八月初,徐卫在征求各级统兵官意见之后,将虎捷乡军两万余人,重新划为十二个指挥,也就是十二个营。其中马军两指挥,步军十指挥,每营约两千人,各设指挥使、副指挥使、军使、副兵马使。以杨彦为锋军统制。下辖精锐步军两营;张宪为翼军统制,下辖步军两营;吴磷为弓弩统制,下辖步军三营;马泰为骑兵统制,辖马军一营。剩下的三营步军,一营马军。以及李贯的人马由都指挥使徐卫亲掌。张庆王彦二人仍任副都指挥使,吴阶为军都虞侥

    马军建设方面,经过一系列战役打下来。尤其是小西山之战后。虎捷将领都充分认识到了骑兵的作用。在陕西宣抚使司拔下装备战马后,徐卫亲自过问,在军中挑选善骑勇壮之卒,编入骑营,严加练。

    在研习战法上,一是改良吴阶所创的“叠阵法”二是有针对性地研究克制“铁浮屠”一类重装骑兵的战术。这不仅仅是军官们的事。普通士卒也可参与。提出一条意见。不管有没有用,只要有想法。均赏钱三贯。如果被采纳,钱五十贯。升军阶一级。

    除了这些分内的事务外。徐卫还暗地里派李贯去摸清定戎境内“石炭。的情况。得到的结果是。定戎境内的石炭。全部都在原解州境内,也就是关二爷的故乡。州中有大小炭井数十个。从前产出的石炭主要是卖往临近各州县,有时也供应京兆方面。

    知道了这个。情况后,徐卫又了解了朝廷对于石炭的管理制度。石炭者。煤炭也,到了宋代,北方诸多大城市几乎家家烧炭,也就是说,这东西几乎成了生活必需品。虽然受限于勘探技术的制约,但宋代人民还是发现了河东,陕西、京东、山东这几大石炭产区,其中尤以河东,即今让 西为最。

    朝廷在管理上,时而官卖,时而民办。也没个定制。最初时是采取专卖制度。朝廷设“石炭务。和“石炭场。,是石炭税收和监督机构。场。则设官掌管“采纳出卖石炭”。由此可以看出,最开始 大宋朝廷是本着谋利的目的,以国家垒断的形式掌管石炭资源。但后来,因为机构的重叠,冗员庞杂。谁都来捞一把。最后苦的就是采炭百姓。搞得人民怨声载道,苦不堪言。

    因此,后来又撤销这种制度,改为民办。由商人承包。官府课税。徐卫坐镇定戎城。对城里的情况自然是非常熟悉。他早就听说。不少京兆来的商贾已经在城里盘桓许久,估计,跟这个有或多或少的关系。

    正当徐卫打煤矿主意的时候,上头传来消息,陕华路可能要马上组建“都作院作院,也就是宋代的兵工厂,专管制造武器装备。宋朝初期。各州各军皆设作院,可后来引发一个问题。有些府州。一无煤。二无铁。连根白蜡杆都不长,它也设作院。原料全部从其他州县购买。增加了成本。所以到了北宋中叶。朝廷便集各府州的作院于一处。称为“都作院”。反正,北宋一朝,不管是机构,还是官衔,凡是前面加“都”字,那就表明级别高。

    陕西五路,因战争需耍,每路都有都作院。陕华路新创,又迫近河东。设作院自然是势在必行。而且,要制造武器,就离不开冶铁,要冶铁就离不开石炭。这倒是一个重启解州石炭场的契机。

    这一日是八月十五,中秋佳节,按制度官员都要休假,不必坐衙理事。不过在定成军。大大小小的官员并没有休假一说。因为缺人,甭说知军衙门里里外外就徐卫张庆两个,就连定成军治下的虞乡,解县两个县。连知县都还没有,完全是军管状态。

    二堂里,徐卫伸个懒腰,这在马背上惯了,冷不丁地长时间坐在公案前,还真有些不习惯。他的侧面脚瓜二在审议关西夫水两个一镇报卜来的失地农民的名单以心联用田产的数量。

    “晚上怎么安排的?”徐卫端起茶杯。发现茶水早凉了,便到门口炉前又续上。

    张庆没抬头,随口道:“中秋嘛。少不得一家团聚。品酒赏月。昨天我娘去市集上来购果品。还真紧俏,一颗梨贵过一斤肉。”

    徐卫口渴得紧,想喝又太烫。遂置于案上,又问道:“你家人到定戎来还习惯么?”

    “不习惯。我爹从前赶车抬轿,现在没事作了,成天说闷得慌。时常问我几时回到了夏津,你叫我怎么答?”张庆放下笔,颇有些无奈地说道。

    徐卫也点点头:“大名府姓高的虽说吐出来了。可据说他屯了几千兵在清河县,与夏津就隔一条运河而已。娘的,等到能回”罢了,中秋佳节,不说扫兴的。你现在好歹一地长官。早些回去吧。”

    张庆平时勤于政务,总是早到迟退,可今儿看来心情还不错。站起身来也端了茶杯笑道:“不怕你笑话,我娘至今不相信我是吃朝廷俸禄的六品官。问我说。你是不是跟徐九又耍什么把戏?弄得我是哭笑不得,耍把戏能要出六品官来?”

    徐卫听后笑道:“还是人杨彦爹娘会享受,刚到定戎,杨大就置了一所小宅。他娘是见天穿着一新上大街上溜,唯恐别人不知道他儿子是七品武臣。”

    张庆亦笑:“你就谅说这事了,他娘只差没挂块牌在身上,标明他还带静州刺史的头衔。昨天我回家去,半道碰上他娘,非拉我去他家吃饭。还说。咱家杨大现在不同啦。刺史哩。知道啥是刺史么?我儿在沙场上作战勇猛,凡是遇敌一枪刺死,这就刺史了。”

    说罢,与徐卫两个,大笑起来。又讲一阵闲话,张庆方才告辞离去,徐卫就住在衙门,本打算进去跟九月共度佳节。刚想走,门卒来报,说是外头有人,自称是京兆客商来拜会知军大人。

    中秋佳节就讲究个。与家人团聚,这些应酬能推就推。徐卫遂命回了他。自往后堂去。还没走拢呢。门卒又追了上来。说对方自称是知军故人。所来非为其他,止叙旧而已。徐卫一听,我有经商的朋友么?不过对方既然这么说,想必有出处,趁天还没黑,见见也行。当下便命领到二堂去奉茶。自己则回房知会了娘子一声,脱了官服。着便装出来。

    刚转进二堂里,便瞧见一人,约有四十左右光景,体形略有些发福,但穿着很是得体。一张白净的脸上。胡须都修剪得整整齐齐。也不见一丝皱纹。看来养生得法。

    看到徐卫出来,这人快步上前笑道:“升斗小民,拜见长军大人。”说罢,便欲下跪。

    徐卫听他自称故人。未等他跪下便客气道:“不必多礼,不知足下从何而来?”

    小民祖籍京兆,姓胡。名茂昌,常因贩货而奔走于南北。”对方恭敬地回答道。

    徐卫看了他好大一阵,是觉得有些面善。可就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径直坐了下来,说道:“坐吧。不知足人所为何来?”

    胡茂昌谢坐之后,笑道:“当年一别。不想知军做得如此大事!”

    徐卫一听,当年?我到这个时代来拢共没几年。你就整出个当年来,莫非是个。骗子?那你还真找对人了,咱从前吃的就是骗人这碗饭。当下不动声色。问道:“哦,却是哪些大事?”

    胡茂昌一怔,估计是没料到徐卫竟然问起他自己的事迹来。但随即脱口道:“紫金山。杞县东,这些世人都知。小人就不多嘴了。单说大人当年在大名府夏津县徐家庄。以不到百人的乡兵壮勇起事,征剿贼寇,靖接地方。忠勇之心,实在令人钦佩啊。”

    徐卫这两年声名鹊起,知道他战绩的人不少,但最初在徐家庄以九十几名庄中少年起事这桩,除了极亲近的人外,很少有人清楚。这胡茂昌是如何得知的?

    想了想,直言不讳道:“适才听得门卒所言,足下以我为故人,只是我虽看你面善得紧,却一时想不起来。”

    胡茂昌闻言大笑,又行一礼道:“知军尽忠国事,不记得这些旁枝末节那是理所当然。但能坦诚相告,实在是抬举小人了。大人可曾记得,当初贵军草创之时。有人曾经资助过?”

    

第二百三十二章 谋划陕西

    汪他这么一提醒。徐卫倒有些印象了。又细细一想。终厂恐屉来了。当初在夏津县,大名府方面让自己组建靖绥乡勇营,只以厢军待遇减半给之,武器装备全部自备。

    当时人马拉起来了,可手里没家伙。有位经运河南下,到杭州经商的大贾,资助了两千贯钱,以及上等好铁一千五百斤,解了靖绥营的燃眉之急。当时,两方都忙,只匆匆见了个面,表达谢意,饭都没吃一顿。没想到,他今天主动寻上门来了。

    一拍公案,徐卫笑道:“原来是故人。当年我招募勇壮剿贼,多承足下慷慨解囊他就这么一句,没多的,因为他知道对方肯定不会只是来叙旧,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

    胡茂昌谦逊道:“当年我路过夏津,闻听知军大人的义举,十分钦佩。些许钱财,不足挂齿。小人虽是个走商贩货的,但凡是能为朝廷。为地方尽一份心力,绝不落于人后

    徐卫点点头,没说话,他知道对方就要切入正题了。不样,片刻沉默之后,胡茂昌却起身一礼道:“中秋佳节,本不该打扰大人。只是。定成百废待兴,条件未免艰苦人专程托朋友从东京带了些东西来,正好中秋用得上。因此,不得不作一回不速之客,还望大人见谅语毕,便命随从将东西取来。

    却不是金不是银,更不是凌罗绸缎。无非就是些瓜果糕点之类,这些东西虽不值几钱,但在定戎地面上却绝难找得到,其中就有徐卫很喜欢吃的东京酥饼。这就是所谓的,千里送鹅毛,礼轻情意重。

    如果他送钱财珍宝,徐卫肯定直接拒绝,但这些东西你若是不收,要是就是嫌礼轻,要么就是嫌人柬。况且,对方还是在他困难之时拉过一把的。徐卫看了一眼,拱手道:“徐某是个武夫,不喜客套,东西我收下了

    本来等着胡茂昌说事,可对方却像是极欢喜一般:“痛快!既如此。小人就不打扰知军一家团聚了,告辞

    这倒大出徐卫意料之外,不过也没表露分毫,起身相送道:“慢走。改日寻个地方,本官要好生相谢。”

    果然,胡茂昌一听这话连连点头:“知军如此赏脸,那明日在大人上次宴请部下的酒楼设宴,请知军大人赏光如何?”

    徐卫应允,忽又问道:“你怎知。

    “哈哈,实不相瞒,当日堂子本是小人包下的,衙门张大人寻来,小人就估摸着可能是知军大人要用,因此赶紧相让。”胡茂昌打着哈哈道。

    徐卫还能说什么?用心用到这份上了,看来对方志向不而定戎这个地方有什么东西能让他这种商人感兴趣?不言自明了吧?送走了胡茂昌后,徐卫回到后堂。张九月早就已经在中庭石桌上摆下了果品美酒。此时还在厨房里张罗着菜。都说君子远庖厨。又尤其是当官的,可徐卫没这概念,一路寻到厨房。正堂堂五品命妇还穿着布衣,系条围裙正在灶台前忙活。心里不禁一堵,娶她之前,在何少保府上被当成丫头,粗活累活都干。现在嫁给自己。还是忙里忙外。不行,寻个空闲。得多雇几个人来。

    “这些活让仆妇们干就走了。你是主妇,何必亲力亲为?”徐卫站在娘子身后,不无心疼地说道。

    张九月翻炒着锅里,也没回头,答道:“她们浆洗衣物,打扫庭院还可以,这饮食却做得不细致,再则又是中秋,作妻子的下厨给官人炒几个菜又有甚么要紧的?。虽然看不到她正面,但徐卫知道,那张脸上一定挂着笑容。

    没等丈夫说话,她又道:“你可别动任何东西,一地军政长官,让人看见了笑话

    徐卫却不理她,东张西望一看。发现案板上黄瓜还没切,挽起袖子上前操了家伙,嚓嚓嚓一阵响,动作倒是十利落,可刚没几下,一刀切在手指上,鲜红的血立时涌了出来。染得那黄瓜片煞是好看。

    张九月听得刀落在案板上的声音,急忙回头一望,见丈夫戳着个手指正在那儿看呢。脸色一变,扔了菜铲奔上前,二话不说一把扯过徐卫左手,将手指含在嘴里吸起血来。徐卫见她紧张的模样,倒有些不好意思,讪讪道:“什么破砧板,根本就不平。”

    张九月吐出了血水,嗔怪道:“你看你,叫你别动别动非不听。你那是提掩月刀的手,使不惯这菜

    徐卫还想嘴硬,却见娘子拉着他到墙边,从壁上撕下来一个蜘妹藏。掀开外面那层带着油灰的,将里面洁白的一块缠在指头上。蜘妹窝还有这作用?分明是天然创可贴嘛。

    “官人且去院里坐着,黄瓜拌好我就来。”张九月检查了一遍之后。对丈夫说道。

    徐卫知道自己在这里只能添乱。就悻悻地出了厨房,到中庭瓜架下坐定。仰头从架上摘下一串葡萄,也没洗,就吃了起来。趁着娘了没来,他开始琢磨起来,以目前局势来讲,以后可能就在陕西扎根了。两三年之内,宋金之间只有小争。没有大战,这是一段宝贵的发展机会。若是条件允许,本该强兵丰财。但自己现在兵权在手,财政却没有权力过问,军饷装备都是上头拔给。不过胡茂昌此来,可能会有意外收获。

    看朝廷目前的大政方针,是想休养生息,积蓄财力物力,以陕西为屏障对抗女真。这毫无疑问是正确的。可是官家到底是走不走?如果走。那是迁都还是退守?那又迁退到何处去?关中?南方?

    历史匕,赵构将行在设在杭州,那是被赶过去的。现在赵桓看样子是已经意识到东京不可守,可大臣们反对意外很多,因此犹豫不决。如果皇帝退守关中,不用想也知道肯定往京兆府,如此一来,陕西六路就等于在朝廷眼皮子底下,对自己可以说是不利的。如果朝廷退往南面。山高皇帝远,就是大展拳脚的时机。现在,陕西六路里,大哥是泾原大帅,四哥知华州,自镇定戎,如果皇帝迁往南方,那徐家绝对是一股不可视的力量,陕西,乃至四川。就是大有可为之地。

    这不是不可能,朝廷眼下虽然仍用文臣宣抚地方,但从历史上看。岳飞、韩世忠、刘光世等人在宋金战局恶化之时,都被任命为宣抚大臣。统抓军政大权。后来,赵构和秦栓之所以要收“三大将”的兵权。其一,是宋金势力已经达到一个平衡,金国主动讲和,但带甲百万,位高权重的武臣们极力反对,不解除大将兵权,议和难成。其二。那就是拥兵自重的大帅们确实有尾大不掉之势,甚至视朝廷的军令如无物。

    可即便赵构秦权解除三大将兵权成功。其中的惊险,恐怕外人并不清楚。当时,赵构是以论功行赏的名义,召岳飞、弗世忠、张俊赴临安行在。张俊和韩世忠两个,因为路近先到了。岳元帅呢,因为路途遥远,晚到了六七天。赵构秦枪那叫一个担心吊胆,参与此事的副相王次瓮,在后来回忆中说,岳飞没到的那几天,秦栓和他都是“外示闲暇。而终夕未尝交睫。”甚至做好了被“灭族”的心理准备。由此可见。当时将帅们的权力实力已经达到了可以颠覆朝廷的程度。

    岳飞到了之后,朝廷立即解除了他们三人的兵权。韩张两个先到。被委以枢密使,岳飞后至,被任为枢密副使。赵构假惺惺地对他们说:“联昔付卿等以一路宣抚之权尚”就是说,从前你们只掌管一路的军政大权,太小了,怎么能跟你们的功劳匹配呢?所以联把你们召回东京,委以枢密院这样的全**务大权。

    三大将知道遭了黑手,但态度却各不一样。张俊自抗金以来,情绪就不高,拥兵自重,畏敌怯战。而且贪图享乐,因此被秦栓拉拢。但弗世忠和岳飞则不一样,他们被迫交出兵权之后,韩世忠特地作了一条“一字巾”一进枢密院大门就囊在头上。岳飞一进枢密院,就“被襟作雍容状”他二人用这种方式,来讽刺抗议官家和宰相忘记了危险,成天地悠闲自得。

    结果,世人后人都知道。三大将再也没有机会重掌兵权,杀回前线。虽然高爵厚禄,甚至封王拜相。可对于驰骋疆场,金戈铁马的将帅们来说,有什么意义?而岳飞,甚至落了个惨死风波亭的下场。赵桓去年出于抗金的需要,就刻意拔高武臣的地位。今年文官集团虽然反攻倒算,但武臣权力地位的提高是一个不可抗拒的趋势,未来几年之后的宋金大战,就可能会达到顶峰。

    “官人?官人?想什么呢?”妻子的呼唤将徐卫从沉思中唤醒过来。一怔之后,笑道“忧国忧民嘛。”闯读最新董节就洗涧书晒加凹口甩姗”说齐伞

    

第二百三十三章 合家欢乐

    茶九月将菜放千桌卜,汉才解了围裙。徐卫提起酒壶替心口杯。笑道:“来,咱们第一个中秋,无论如何也得喝上一杯。”

    九月笑颜如花,坐定之后端起酒杯与徐卫碰了一碰,轻轻抿了一口。笑容更盛:“可惜公公和叔伯弟兄们都分别各地,否则全聚在一处才热闹。”

    徐卫点点头,谁说不是呢,老爷子赴山东剿贼,实则避祸。据说成效斐然,但高世由扩张的步伐太快,整个河北除大名府外,都落入他的手中。山东紧靠着河北,驻扎此的的部队在金军两次南侵中被胡调乱用,损失惨重。老爷子剿完贼后。就坐镇东平府,主管山东军务,加紧练兵。

    想着想着,徐卫突然“啧”了一声,张九月一见,问道:“官人怎么了?”

    “中秋佳节,不想公事,全心全意陪娘子过节。”徐卫从胡茂昌送的礼盒中,拆出一块酥饼递到娘子手上。在宋代,还没有大规模流行吃月饼,禁中和富妾之家喜欢吃一种“宫饼”民间称为“月团”苏东坡有诗云小饼嚼如月,中有酥和怡”说的就是这种酥饼。

    张九月从前日子过得和下人一般。因此嫁到徐家来,仍旧保持节俭本色。你看她吃酥饼,一手拿饼。一手接在嘴下,小咬一口,细细品尝,似乎十分知足。

    徐卫抿了一口酒,惬意地看着妻子。时天色渐暗,圆月已升,院中凉风习习,拂面而来,禁不住寂寞的虫儿开始欢声而歌,间或不甘示弱的蝉虫聒噪几声,也听不出烦心来,满是喜庆。

    前一世在江湖上冒险混饭吃,这一世也时常置身于枪林箭雨之中。难得有如此平静幸福的时刻。

    徐卫酒没喝两口,却不禁有些晕了。轻声问道:“娘子,跟我到定戎来还习惯么?”

    九月仍旧一脸的笑意,她发现了丈夫摘了葡萄没洗就吃过,遂端了果盘到院中井口打了水。一边清洗一边回答道:“夫唱妇随,官人去哪里,我就跟到哪里。”

    “不觉得辛苦?”徐卫又问道。

    “官人说傻话了不是?我十几岁的时候,爹娘都不在了,那时候真如天塌下来一般。后来到了姨父姨母府上,总归还是不如自己家里。几年下来,倒习惯了,受了气,吃了苦总想着,自己或许就是这个命吧。也怨不得旁人,不想申辩一句,也不想反击半分了。直到后来官人至何府,哎,官人还记得你我第一次见面么?”张九月洗好葡萄,放回丈夫面前笑问道。

    徐卫哪能忘记了?第一次见面,是当初三叔写信召自己进京,自己当时正在三叔府门前,让何书莹碰见了,遣人来请自己到何府作客。当时对九月印象就不错,认为她知书识礼,落落大方。只是奇怪,既然是何书莹表姐,怎么会跟个丫头一样。后来才知道其中的苦楚。

    当下如数家珍道:“第品次见是在街市上,第二次看你洗衣裳,第三次看你喂马。”

    张九月顿时大为感动,她实在没想到,丈夫戎马住德,竟还记得这些。笑道:“不瞒官人说。你第二次来何府,跟为妻说了一阵,那是头一次有人像闲话家常般跟我说话。而且还是个男子,还是朝廷官员。你走之后,我曾想了许久,就为了确定这件事是不是真的。”

    徐卫心里不禁心疼,脸上舟笑道:“还说我傻话,你这不是傻话?大活人站在你面前,厚着脸皮跟你搭讪。你还怀疑是做梦?”

    九月难得有像小孩子的时候。耸箕鼻子,娇笑道:“后来官人第三次至何府,我们在马棚聊了许久。当时,我虽断断不敢有非分之想,但心里总是时常盼着,盼着你什么时候再来。”语至此处,顿了一顿。吸了口气又呼出来,这才道“盼来盼去,竟盼成了你的娘子。”她说这话上,脸上洋溢的幸福之感让徐卫动容。

    “不是你盼成的,而是我铁了心非你不娶!”徐卫正色道。

    九月听了这话,一双凤目也成了月牙,可恨地上那石凳挪不动,否则。真想靠近他身边。

    “自爹娘去世后,我虽在姨母府上。却是寄人篱下。如今,跟官人来到定戎,才有了自己的家。这宅子是我看着重新修靠,里面的家什也是我亲自挑选,这院里的一瓜一果,也是我亲手栽培。一个妇道人家。一生所求的,我都已经得到了,而且比别人都好。所以,怎么会觉的辛苦?”

    徐卫不知是感动,还是怎地。把玩着酒杯久久无言。一阵之后,忽然挤眉弄眼道:“娘子啊,妇道人家一生所求的,你好像少一样哦

    张九月一愣之后,随即明白过来,正想说话时。就听见偏门咣咣作响,谁这么不开眼,大过节的,衙门不办事你找到知军家里来?徐卫抿了口酒,对娘子道:“不理,今天谁来也不理。”

    张九月点点头,提起酒壶替丈夫斟酒,那杯子还没满呢,就听外头一个妇人的声音道:“九弟,弟妹!”

    徐卫两眼登时放光!这是 四嫂的声音!正想起身去开门,九月却已经抢在前头,快步奔过去将那门拉开一看,站在门口的,不是徐胜夫妇是谁?徐王氏如今作了知州夫人,却还是保持徐家勤俭持家的作风。不过头上多几件钗物而已。

    穿身绿罗祝,一把拉住弟妹的手。

    “四哥四嫂,快,里边请。”张九月很是欣喜,拉着嫂子就往里走。徐胜穿身青色直缀,头上顶纱帽,腰里扎金带,也是满脸笑容走将进来。后头还跟着几个小厮,提些礼盒等物。

    徐卫迎上去,话还没出口呢。就让嫂子一把拉住,从头到脚打量一番。直叹道:“可怜可怜,九弟在家?,衣食都有人照料,从不操半分心。如今作个知军,人也瘦了,也黑了。”

    话一说完,又感觉不对,忙向弟妹笑道:“可不是说你的不是,他上马管军,下马管民,自是劳累。”

    徐母早世,徐卫是由徐王氏一手拉扯长大,这长嫂如母,关心自然就比旁人多一些。张九月也不介意。拉了姓子就请她坐下。

    “四哥,怎么突然到定戎来了?”徐卫匕前笑问道。

    徐胜朝浑家呶呶嘴:“还不是你四嫂,放心不下你夫妻两个。非说要来看看,我就说嘛,人家新婚燕尔,正好小两口挤作一处过个节。咱们作哥嫂的去叨扰作甚?”

    徐王氏一听,朝徐卫笑道:“你四哥是嘴硬,他还不是时常唠叨。说定成事务繁杂,又临近河东,也不知九弟能不能镇住,其实,他比我想来,只是被些俗务缠着脱不开身。 ”

    徐卫大笑,拉了兄长围着桌子坐下,徐胜看了一番,一应俱全,又笑了起来:“亏得你四嫂连酒菜都带齐,好像没了她,九弟连饭都吃不上一般。”

    当下,兄弟抽姓聚在一处,掌灯赏月,把酒言欢,真可谓其乐融融。稍晚一些,张九月和徐王氏两个自入房里说些妇道之间的私房话。留徐四徐九哥俩在庭院里继续胡吃海喝。

    这两个”一个,是同州知州,亡个是定戎知军,都算是守牧一方的要员。却摘了纱帽,敞了衣衫,一如儿时兄弟相戏一般,时不时还划上

    拳。

    “老九,你带兵往河中一闯,可着实让我捏把冷汗。当时听说京兆方面三司派员下来调查,我都没敢跟你四嫂提,生怕她揪心。还是你有手段,愣把事情抹平了。”徐胜喷着酒气说道。

    徐卫靠在瓜架上,坦胸露腹。当道:“若是旁的卓,我也不跟他计较。可河东这局面,是我折了多少弟兄才弄出来的。大帅那么一搞,如果再加上李植一压,很可能全局都要崩。所以,我才不得不还以颜色。”

    徐四干下一杯,砸巴嘴道:“昨天我去了趟华州帅府,你猜曲大帅怎么说的?他说我同州兵军纪涣散。让我限期整顿。哎,那同州原有驻泊禁军毛没捋顺,难免跟地方上有磕磕碰碰。就这么个事,值当召我去华州话?”

    徐卫一听这事,暗思曲大帅这是有意跟我们徐家兄弟为难?正这么想着,又听四哥说道。

    “姚平仲也被叫去了,姚希晏那性子相信你也清楚。曲帅刚刚记斥他纵容部下骚扰地方,这厮就跟大帅顶上了,最后闹得很不愉快。出城的时候,姚平仲还跟我说,上头怎么派这种横竖看谁都不顺眼的人来当大帅?”

    听四哥这么一说,徐卫倒觉得释然了。曲大帅急欲想镇住陕华,又急欲想作出成绩。可急已经不对。况且他用的方式更不对。你要是把人都得罪干净了,谁替你扎场子?

    “李宣抚在这事上,估计还真是有欠考虑。”徐卫道。

    徐四却摇摇头:“宣抚相公也是没办法,我听说了,曲端从前在泾原,给大哥作副手。大哥什么脾气你我都知道,豪迈耿直,大度能容。可还是跟曲端闹得不可开交,宣抚相公逼不得已,曲端跟党项人打仗,那可是战功卓著,于是趁陕华路新创,给他扶了正,作个经略安抚使。谁曾想这么一来,可就苦了你我弟兄。”,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 叭山叭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

    

第二百三十四章 讨价还价

    消胜夫卓在弟弟家就住了晚。两兄弟抵足而眠。初朴价比…论。没一阵就呼呼大睡。而徐王氏和张九月两个倒还真说了个通宵,大约说些关于子嗣之类的话题云云。第二天一早,徐四夫妇告辞离开。万叮咛万嘱咐,让弟弟弟妹好生保重,有事就给同州捎个话。徐卫两口子一直送出城外七八里,方才回来。

    上午审了一下关西镇械斗以及暴力阻访事件,然后将一干事主及相关证物发往上级提刑司。下午到军营视察新兵练,傍晚时分前脚回到衙门,胡茂昌后脚就到。说是在酒楼已经摆好了席面,请大人务必赏光。这是昨日就下来的事情,徐卫也不虚情假意地推托,欣然赴约。当日他宴请虎捷各级统兵官,是在大堂里,胡茂昌此次将酒席摆在了一个清静的雅座中。即便如此,一到那处他还是不住地抱歉,说条件有限。怠慢了贵客。

    其实这再饭在哪里吃不是吃?家里煮的更香,到这里来不过是方便谈事情罢 就他两个人,坐下之后,便命店里伙计上菜。

    那店主东自上回开始,认得徐卫。见长军大人再度光临,倍感荣幸。亲自来倒了杯酒,后来在胡茂昌不着痕迹地提醒中识趣离开,顺带着把伙计也带走,再不来聒噪打扰。

    “来,大人抬举胡某,赏脸光临。这第一杯酒我敬大人。”胡茂昌替徐卫满上一杯,又给自己倒上,举杯道。

    徐卫客气地应付两句小抿了一口。古往今来都一样,这些话虽然假 但却是必须的开场白。胡茂昌殷勤地劝酒,却见长军大人都是浅尝辄止,断断不会多抿一滴。几次三番下来,他半开玩笑半认真道:“大人莫是怪小人招待不周?”

    这话说得却有些唐突了,好在徐卫还不是那种转面无恩之人,笑道:“非也,只是近来应酬多,见天地喝得烂醉,身子着实吃不消。”

    胡茂昌细细品味着这句话,奉承道:“大人威震两河,熊虎一般的体格,岂是区区几杯酒能醉倒的?来来来,我替大人满上。”

    又吃喝一阵,胡茂昌咽巴着嘴。欲言不止,并不时观察徐卫反应。后者却处之泰然,夹上一片黄瓜。抿上一口小酒,十分怡然自得。因胡茂昌自称行走于南北之间,他偶尔还问上两句别处的风土人情,倒真像是老朋友在叙旧一般。

    胡茂昌呢,倒也沉得住气,胡吹海侃,就是不提正事。直到那道陕西名菜葫芦鸡都凉了,他才试探道:“大人面前不敢相瞒,小人这次到定戎来,是想作一件勾当。之所以迟迟没有去拜见大人,乃是先替知军扫去了麻烦。”

    徐卫听得奇怪。替我扫除麻烦?我能有什么麻烦?

    胡茂昌见对方笑而不语,继续道:“大人是爽利人,胡某要是拐弯抹解,倒显得小家子气了。是这样的。大人引兵招讨河东,收复了解州。哦,现在是大人治下的解县。解县这个地方不大,户口亦不多,仁有样东追却是该地百姓祖祖辈辈赖以谋生。”

    徐卫知道他说的是什么,点点头。没多余的话。

    “自打该死遭蕴的女真人寇我两河,河东南境的百姓是南逃西遁一空,倒成了强人们的巢穴。如果不是知军大人提虎狼之师,扫清地方,这祖先基业坏于金狗贼寇,岂不可惜?如今解州降格为解县,并入定成军。因临近河东,该地百姓纵然闻听官军收复失地,亦不敢还乡。知军大人高瞻远瞩,以乡勇屯垦,只是这地里总归是种不出金银来。那陕西客商云集定戎是为哪般?还不是冲着解县石炭而来?只是这些人不了解定戎情况具体,只为了逐利而来 小人为免他们去打扰大人清静,因此这段时间,四处求人,这些同行倒也给胡某几分薄面。总算是劝退了一些。”

    他这番话一讲出来,徐卫就算明白了。他这不是在给自己免去烦扰。而是给他扫清敌人。依此看来,这个胡茂昌在陕西客商中颇有影

    力。

    “因此,今天恭请大人纤尊降贵而来,就是希望大人赏小人一口饭吃。”胡茂昌笑道。

    其实昨天徐卫就猜测他可能是为了石炭而来,如今见他挑明了,放下酒杯,略一沉吟后道:“本官是一介武夫,不喜欢虚头巴脑那一套。与你实说吧,你我并非那种泛泛点头之举,当年在徐九困难之时,你拉我一把,这份情我记得。若是旁的事,只要本官帮得上忙,不消你说。自会伸手。唯独这石炭,烫手的紧。烫手得紧”

    明茂昌一听,赶紧问道:“哦。不知大人此话何解?”

    徐卫推开面前碗盘,用肘拉着桌面道:“自打陕西宣抚使司将解县并入定成军以后,本地的富商大贾是没完没了地来。为哪般?还不是冲着那石炭而来?都想从衙门手里包上几个炭井,叫本官是好生为难。”

    胡茂昌如果听不出来他这是在宣示。解县石炭俏得紧,不止你一家想要。遂点头道:“那倒是那倒是小人呢也断断不会叫大人为难。这有钱大家赚小人只包下解县城西南解的大通,丰利两处炭井。剩下的,悉听大人定压。”

    要不怎么说作生意的人眼睛毒呢,徐卫专门派李贯核实过,这大通、丰利两处炭井,其产量占整个解县的一半以上。而且挖出的石炭质量上等,埋藏又浅,还是靠近县城,各方条件都很便利。哪怕是个外行,甚至是个傻子,他都知道选这两处。

    徐卫面露难色,叹道:“唉。你说你大老远跑来,专程找本官办这么一点事,按理说自当从命。可这石炭实在是引起各方关注,不瞒你说,我名义上是本地父母官。可如果想镇住地方,凭我徐九一人行么?还不是得靠定戎境内有头有脸的人物支持?难呐。”

    胡茂昌重新审视着眼前这今年轻人,没想到,还是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角色。

    伤风难受中,请兄弟们谅解。

    

第二百三十五章煤老板

    当年他资助徐卫的靖绥营,首井走出千对贼寇的憎恨川怕的就是这个。其次,他时常经运河南下,夏津县如果不太平,对他也没有好处。最后,才是口头上宣称的感念其壮举,心服其忠勇。当然。如果说胡茂昌在那时就有“投资”徐卫的想法,未免不切实际。谁能想到一个不及弱冠,专好惹事生非,架鹰遛狗之徒能有今天的地位?

    不过,胡茂昌既然能“劝退”从陕西各地蜂拥而来的客商,足见其人实力手段都不一般。猜测了徐卫的用意之后,他笑道:“知军大人明鉴,人先前已经说过。旁人只盯着钱,胡某却是抱着为定戎的重建献一份心力的想法而来。”

    嗯,快切入问题核心了。徐卫作感兴趣状:“哦,那本官倒是愿闻其详。”

    胡茂昌带着一丝自得的笑意,娓娓而道:“知军大人麾下的弟兄们。为保境安民,不计生死浴血奋战,虽说是行伍中人本分。但我等受其庇护,岂能无感恩之心?胡某闻听将士们如今还住在军帐之中,这炎天暑热,蚊虫,丁咬实是辛苦。因此,这营房修建一事,就包在人身上。半年之内,我保证修建完毕。”

    这军队营房修建,本是朝廷的事。虎捷乡军现在两万多人马,分另驻扎在关西镇、解县、以及定戎周边。李纲倒是拔了钱给定戎,徐卫也将瓦片木料这些备妥了,可就是苦于没有专司土木的匠人。胡茂昌现在提出由他修建,可算是雪中送炭。此人见识不凡呐,在这之前肯定没少打听情况。

    见徐卫仍作倾听状,没表什么态。他又道:“大通,丰利两处炭井。确系产量最高,质地最优。但小人没想过一口吞下,知军大人占一成。半年结算一次。当然,除此之外,军中若有紧缺之物,用得着人的地方,义不容辞。”

    坦白说,胡茂昌提出的条件不可谓不诱人,除了修建营房,还白送一成干股,而且是半年结算一次。但也不是没有比他条件高的,定戎本地几家富商,找徐卫谈这事时,甚至有人给出了三成的比例,而且只要他点头,立即送上五十万钱。

    徐卫轻轻地敲击着桌面,若有所思,胡茂昌端起酒杯抿了一口,也不去催促。宋代,对官员经商是明令禁止的,无论你是在职,还是赋闲。都严禁参与商业活动。可即便如此。在这个全民经商的时代,文武官员经商的风气可以说是贯穿整个宋朝始终。

    早在宋太祖开宝三东,成都府“押纲使臣并随船官兵多冒带货物、私盐、锦缎,所过不输税算。”不但作起了生意,甚至还偷税漏税。

    又如南宋时,殿前司统领诸将官公开“养兵营运,浸坏军政”将领们不但在驻扎之地私自兴贩营运,而且经营商店,当铺等勾当。

    举个世人皆知的例子,《水浒传》中,请武松助拳痛打蒋门神那位施恩,职务是管营,也就是一个厢军的小军官。他在快活林自己开了一家酒店,还用营里的百十个囚徒作伙计,一个月下来弄个两三百贯菜一碟。这可以说是宋代武臣经商的一个缩影。

    综上所述,两宋时期,文武官员经商可以说是公开的,而且朝廷打击力度一直很就连贩卖宫中禁器牟私利的官员,也不过是“降三官”的惩罚而已。而且,朝廷的打击对象,往往集中在“非法”经商的官员群体。也就说有犯法行为。比如偷税、受贿、强买强卖等。对那些“本本分分”经商的官员,就采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

    一阵之后,徐卫笑道:“胡掌柜的诚心,本官看到了。只是,兹事体大,仓促之间也不能决断,容我考虑数日如何?”

    胡茂昌一听,赶紧道:“那是自然!那是自然!只要知军肯抬举人。天大的事还不是大人一句话?”又冉聊一阵,徐卫推说不胜酒办,先告辞离开。胡茂昌亲自送到楼下。再三拜托。

    往后三天,除了定成本地商人时常想要求见徐卫外,胡茂昌一直没有露了第四天才终于坐不住。又来见了一次。这几天,徐卫经过深思,总感觉对方这一成白送的干股不能拿。如果拿了,那就跟受贿是一个性质,这些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况且上头还压着一个曲大帅。

    但是,石炭这块肥肉,也不能不吃。都说养兵养兵,拿什么养?还不是拿钱养?与士卒同甘共苦。的确能让当兵的争相效死。可看清楚了,同甘在前,共苦在后。饿着肚子谁跟你出生入死?虎捷乡军军饷就那么一丁点,说得难听点,一月单靠军饷,嫖回私娼都不够。非要等到打仗,才能阔气一回。可那还得看你运气好不好,否则,有命挣,没命花。

    思前想后,徐卫决定入股。当他把这个想法提出来的时候,胡茂昌犹豫再三还是答应了。毕竟这是人家的地头,刀二与富斗。富不与官争。几千年来都是泣个道理。而憾呗什入股。那就是休戚与共,风险同担,何乐不为?还有一个关键的问题,那就是解县境内的炭井,都是开发好的,一切设备齐全。只需雇上人开工。当天就可开采,一月之内就能见着现钱。矿主所要支出的,其实就是那笔承包费而已。

    条件谈妥了,还有一个问题需要解决。大通,丰利两处炭井规模最大,包给了外地商人,本地客商肯定有想法,要让他们心服口服,就的想法子。徐卫想来想去,想到了一手。

    八月二十四,就在前些天胡茂昌请徐卫吃饭这家酒楼,最轩敞的雅座中,徐卫邀请了几乎所有想承包炭井的本地外地商人。其实,外地来的商人,主要出自京兆一带,几乎都被胡茂昌给劝退了。不过今天。他还是带了几个。人来,无非是充充场面而已。

    雅间中,两派商人各自坐在一处,互相谈论着。这买卖人讲究上和气生财,表面上必须过得去,因此但凡新来一个,无论本地外地,都还是客气地点点头。

    “我是不是眼花了?那是胡茂昌?”有定成本地商人小声问道。

    “就是他,打进门我就发现了。这厮手伸得真长,长安城里,质库、酒肆他有十几处,前些年在河东倒腾石炭,经运河南贩,赚得不少。衙门里熟人不少。这回又盯上定戎了。”旁边的同行笑道。

    “哼,这可是在定戎,他想称心如意,恐怕没那么简单。”有人不怀好意地朝胡茂昌一瞄,沉声说道。

    当即就有人提出不同意见:“不好说,这石炭在解州,咱们从前都没经营过。胡茂昌在这方面有优势。莫小觑了他。”

    “那顶个鸟用?还不是衙门一句话,”话说到这里嘎然而止,因为衙门里的徐知军和张大人都到了。

    看得出来,徐卫张庆两个都不想让事情看起来太过正式,因此没穿官服,青衣纱帽,折着西川折纸扇晃晃悠悠进来。满屋的客商都起身行礼,他二人也客场地相还。坐定之后,先请了茶,继而徐卫开口道:“今天本官请诸位掌柜主东来,挑明了说,就是为了解县那十几口炭井。”

    虽然明知道是为这事,但“炭井”两个字一入耳,所有人还是禁不住心里颤了一下。

    “朝廷的制度,诸位都知道。民办。只是,炭井大小也就十七口。这僧多粥少,各位呢又诚心诚意。搞得本官是半个月没睡好觉。

    ”徐卫打着哈哈。一众客商也陪着笑,都说大人勤于政务,实在是官员楷模,我等之福云云。

    “本官想了许久,觉着这个事,包给谁都难免被人说是非。斟酌再三,抓破了头皮,总算合计出个法子。下面,请张大人给诸们说说。”徐卫说罢,便瞧向张庆。

    张庆到不急着说,从腰带上取下一卷纸张来,按人头发放一张,客商人拿起一看。那纸上把解县境内十七口炭井都按产量大小标了号,大通丰利自然是排前面。在项目之后,留有空白,要求填写承包价格。

    待发完之后,张庆不慌不忙坐回位置喝了口茶,这才道:“诸位都看清楚,这上面十七口炭井都在。你想包一处也罢,全包也好,填上价格。当场开示,价高者得。”

    众人一听,都觉得新鲜,这叫什么法子?不过细想一下,似乎也合理。这官府自然是想拿最高的价。但高到多少却不一定,总还有个参照。比如我寻几个相熟的一商量,故意把价压低一些,你也没奈何不是?正打着这主意呢,只听那张大人一声吆喝,突然从外头窜进来一群士卒,才进来二话不说,先把那明晃晃的钢刀给“唰”地一下拔出来,然后奔到各客商面前,来了个人盯人。

    商人们正吓得不轻时,又听张庆道:“未免有人舞弊,窜通起来压低价格。今日知军衙署包下了这酒楼,各位掌柜都有单蒋,可前去细细思考斟酌,填写完毕之后,交给门外把守之卒。待九份文书齐备后。现场公示决定。”

    话一说完,便由九名士卒跟押犯人似的将一干客商带了出去。徐卫看也不看一眼,只顾喝茶打扇。他倒是悠闲,可就苦了九名商人。现在每人一间房,压根没法找人商量。而且,这九名商人都是单独打着旗号前来,也没谁说要联合承包。即使有人拿到了那文书之后,临时起意还找人压低价格,可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就让当兵的带走了。

    呆在单间里,绞尽脑汁,把各种可能都想尽了,还是不敢随意乱填。写低了,你承包不上,白忙一场。填高了,那可是钱,不是土疙瘩。亏不死你。再三考虑下,有的人干脆放弃了大通丰利这样的大炭井。转而盯上了一些规模较小的。

    还有的人心存侥幸,偷偷打开门想浑水摸鱼。刚露出半个脑袋,就听

    看着那张一丝不芶的脸,还有那把看一眼都能割破眼皮的利刃,忍不住吞了口唾沫:“上,上茅房。”

    这徐知军的部下倒也通情达理,把身子一让:“我陪你去。”

    就这么折腾了将近两个时辰,九份文书才算全部交齐。等回到雅座,先前还意气风发的客商们就跟赶了几百路似的,个个耷拉着脑袋。

    张庆将九份文书平摊在桌面上,每一张都有各掌柜的私印,作不得假。而后,他逐份逐项地审核价格。记录下每一处炭井的“中标者”下面九位商人都目不转睛地盯着他,迫切地期盼最后结果的出炉。当然毫无悬念,最大的两个炭井。都由胡茂昌中标,而且,他的价格只比第二名高出千贯不到,而他。又是最后一个上交文书的。

    这事一敲定之后,凡是承包到炭井的商人便开始雇佣炭工,这事还的求徐卫。解县百姓是逃散一空。现在那里的劳动力都是归徐卫节制的乡兵,他不点头,你找谁干活去?胡茂昌倒挺积极,自己承包的炭井还没有开工,就已经从京兆方面调来了大批泥瓦匠,徐卫又从乡兵中提了些身强体壮的帮忙,开始修建营房。此事在军中传开之后,上到军官。下到士卒,个个欢喜。

    转眼间到了十月,陕西方面开始派人到各府、州、军、县考核官员政绩。到了定成军以后。官员们发现原华阴县境内,户口恢复很快,农桑水利逐渐起色,走商贩货也日渐兴旺。

    而原解州境内,虽说受战乱破坏较大,但因为徐卫组织了乡兵屯垦。又将炭井复产,预计两年之内会有较大恢复。因此给出了个中上的评价。

    而整个。陕西方面,得益于李纲在民政方面的努力,粮食丰收,赋税充实,对夏县作战。又取得几次较大规模的胜利。赵桓亲点的大臣巡视陕西之后,回到东京上报说。官家用李纲宣抚陕西,实乃英明之举。赵桓一听,本来就是有意将李纲下放到陕西,现在就更没有调他回京,重掌大权的打算了。皇帝还特意问起了徐卫和姚平仲等年轻将领的成绩,当听到徐卫兵务民政都处理得不错,姚平仲在陕州练了精兵万余人,都是步伍整肃,杀气腾腾后,大为欣喜。专门就此事对枢密使徐绍说,他日复河东,联必使此二人为先锋。

    可刚。欢喜没几天,就从北方传来一个惊天的消息。说是女真人现在借助高世由,李植二人以及大批投降官员,已经掌控了两河大部分地区。有意在这两人里挑选一个,建国号称帝。消息一传出来,真假姑且不论,就已经让大宋君臣心急如焚,而且不论主战主和。

    丢失城池土地,折损兵马粮草。他们可以不计较,不在意。可一旦有人借越称帝,那就是挑战皇权,这是历朝历代最不能容忍的。大宋朝自太祖赵匡胤陈桥兵变夺了大位以来,世世代代最怕被自己人占了江山。现在,如果大宋的叛臣被立为皇帝,而且在大宋的故土上开国,这让赵家颜面何在?因此,赵桓一面急遣使臣入金关切此事,一面下令给陕西宣抚使李纲,让他挑选精兵强将。如果时局有变,即挥军入河东。无论如何,绝不能让大宋故有领土之上,又冒出一个,朝廷来。

    在徐卫看来,女真人这招并不新鲜。历史上,在攻破了东京,灭亡了北宋的当年,他们就立了张邦昌为帝,国号大楚。可是张邦昌久为宋臣,自然知道这事是绝计干不得地,因此仅仅做了一个月皇帝就请来了当年宋哲宗的皇后孟氏,由她垂帘听政,后来又正式把皇位还给了南逃的赵构。女真人恼羞成怒,两年多以后,又用大宋叛臣刘豫建立了伪齐,与南宋对抗。

    不过,朝廷这回如此焦急地要用兵。却让他有些意外。但转念一想。也不奇怪。历史上,赵构是一路南逃到杭州,自顾且不暇,哪还管的了伪朝伪军?而赵桓则不然,因为自己在那儿大扇蝴蝶翅膀,他免于与其父赵估同被掳往北方的命运。而东京也免遭沦陷,西军又几乎没受多少损失。所以,他还有这个底气,气急败坏之下,愤然要用兵了。

    十一月初,徐卫接到命令,让他以河东义军总管的身份向河东南部各府州义军发布动员令,准备配合官军作战。十一月中旬,又接军令。他和徐胜、姚平仲三将,各率精锐到修州集结。但却不是他们去打仗的,李纲在命令中说得很清楚。“耀兵于河东,以慑不臣”说白了,就是去装装样子,搞搞演习,吓吓女真人及其愧儡。不要乱搞,我盯着你呢!因为有了这个指示,三大将谁也没当真,拢共一万人不到跑到绎州,号称五万,并宣扬说要直捣太原。(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柑办山叭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阅读最新董节就洗涧书晒细凹口氐姗)”说齐伞

    

第二百三十六章 议升官

    别说,他们几个带兵往绎州集结,真就让河东李椎“荆人敌一般。平阳府北部的李军全部收缩兵力,退回了威胜军,固守城池备战。而山东的徐彰也命侄子,东平府兵马都总管徐洪,济南府都总管关胜二将,引兵往北京大名府集结。值得一提的是,这个关胜,就是《水浒传》中梁山马军五虎将坐第一把交椅的大刀关胜之原型,为山东骁将,别悍异常。徐彰统兵山东以来,备受重用。

    高世由是文臣出身,反倒比武臣出身的李植胆大。立即增兵前线,摆出一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架势。两**队虎视眈眈,剑拔弩张,准备一决高下。与此同时,大宋派出的使节星夜嫌程赶往金国境内,却一路频遭骚扰,截留,最后音讯全无。东京方面苦等消息,在第一批使节启程后不久,又派出龙图阁侍制,假礼部尚书洪皓为使,改走河东。他先到修州,见了姚平仲徐卫等将,直接言明“此去恐无复还之日,诸君努力。”

    果不其然,洪皓一行经过李植掌控地区,李军慑于姚平仲等南军大将在边境集结部队,没敢动他们。可刚到代州即被扣留,所带器物皆为金兵抢夺一空,洪皓本人更是被押解前往云中,见到了粘罕。粘罕丝毫不理会他对于是否有意立伪帝的质问,逼迫他到李植麾下去作官,许以转运使等要职。洪皓严辞拒绝说:“臣万里衔命,决不偷生鼠狗间!”

    粘罕大怒,命卫士“执剑夹承”作盛胁。洪皓浑然不惧,厉声道:“姚徐诸将已厉兵边陲,国相岂能安坐乎!”

    粘罕气得连帅案都踢作两段。狂吼道:“早晚必执紫金虎!”遂命将宋使推出帐下斩首,随行官员大多骇得面无人色,独洪皓高声抗辩。全无惧色。时韩昉滞留粘罕军中,备询南朝军政大事,见洪皓如此行为,赞道“真忠臣也”并向粘罕求情,才免了一死,被扣押下来。

    使臣接连失去音讯,让东京朝廷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接连下令给陕西的李纲,山音的刘豫,要求他们密切关注河东李值,河北高世由,有任何风吹草动,务必银牌快马报往东京。

    靖康四只岁末,金国以南朝屯兵边陲,行挑衅之举为由,下令高世由李植遣军年之。高世由对于此事十分积极,命其子高麒,侄高平统,兵七万余,经运河东渡,重入大名府。高世由较之李植,虽然不熟军务,但河北一地,在两次金军南侵中,投降的宋军将领士兵是最多的。

    女真人决定利用高世由之后,将南军悉数交付予他。而他本人也利用这段时间,大肆吞世义军,招募流民贼寇,现在已经号称马步军三十万。就因为这一点。东京朝廷任命的北京留守司官员,都以种种理由搪塞推辞,不去赴任。

    高世由也知道现在坐镇山东,负责军务的是太尉徐彰。可他更清楚现在山东境内是“盗贼”当初南朝调青州沧州之兵以援真定,结果惨遭失败,而山东之兵,大部分又在两次勤王之事中离开故土,终不得还。因此他认为,就算徐彰再能征惯战,总不能画饼充饥吧。

    这一次,倒的确让这厮猜中了。徐彰赴山东就任时,只带了区区几千兵,时山东境内简直厮摊烂泥,偌大的地区,兵不满万,而且都龟缩于大城之中。一些规模稍小的乡镇,甚至县城,俱为贼寇所占。徐太尉到任后,立即集合能战之兵,整顿部队,严肃军纪,继而以雷霆之势扫荡山东群贼。贼寇但闻官军至,皆争相言说,此太尉兵,莫敢挡也。虽然剿贼成功,也收编了一些进入部队,可现在徐彰麾下能用于作战的士兵,不到两万人,甚至不如他小儿子徐卫兵强马壮。

    但是,于公,大名府是大宋的北京,意义重大。于私,大名府又是徐家桑樟所在,祖先安息之地,如何能弃汉有鉴于此,徐彰请济南知府刘豫留守,自己率精兵数千,亲往前线督战。在徐彰到达之前,关胜已先与高平所部大战于高唐县,以四千不到的兵力,击溃高平两万之众。后高麒统兵五毋来援,关胜见兵力悬殊太大,遂与徐洪合兵一处。

    但一山难容二虎,此二人俱为山东骁将,徐洪在“青沧援真定”一役,所有官军望风潦靡之际,与女真人血战,杀伤相当,而且尤其擅长排兵布阵。两人军阶又相同,都是一府兵马都总管,在如何应敌”地上出现了分歧。关胜主攻。徐洪主守。将帅一失和”目刃尔及三军,在刘新镇被高军击败。徐彰赶到前线后大怒,同时将两人降官三级,以观后效。在通盘考虑战局之后,徐彰认为高军势大,以挟新胜之威,正急欲求战。当诱敌深入山东,寻机击破。遂引兵退往禹城,留下徐洪少量兵力守城之后。大军全部往孙耿镇集结待命。

    高军六万余,铺天盖地直扑山东,往禹城而来。徐洪不战,弃城而遁,高麒高平都认为山东再无兵可用,此次可一举席卷齐鲁大地,于是分兵而进。高平攻济南,高麒攻东平。

    高平是高世由的亲侄儿,十足一个花花太岁,在其叔父降金之前,狗屁都不是,成天干些寻花问柳,玷污良人妻女的勾当。现在高世由青云直上,整个,家族鸡犬升天。高平这种纨绔子弟,也能成为一方面统帅。离了他堂兄高麒的控制之后,高平怨意枉为,纵兵掠夺,行至孙耿镇,遭遇徐彰大军突袭。关胜带领不到十骑,一路冲到他中军,险些活捉这厮。高平所部溃不成军,仓皇西逃。还没到禹城,又被徐洪半道截杀。高平死于乱军之中,尸骨无存。

    高麒惊闻此讯”慌忙回师,又在长清县被徐彰大败,引残军向大名府逃窜。徐洪关胜引军追击,一直追到夏津县,因粮草不济而还。高军七万人出来,不到两万人回去,高世由捶胸顿足,将儿子骂了个狗血淋头。害怕徐彰率军北上,他接连放弃大名府以北数州县,再不敢觊觎山东。

    而河东方面,就更有意思了。李植接到粘罕的命令之后,一再拖延,迟迟不发兵。完颜突合速几次催促,他才慢吞吞地集结了不到三万人的兵力,由部将向忠率领,向修州进发。后屯兵于官水镇,与宋军对峙。向忠几次派出探子,想窥视宋军虚实,都被徐卫的部下截杀。

    向忠暗思,眼前敌对的是紫金虎,去年也是这个时候,在小西山一仗打得惊天动地,自己把握击败他么?更不用说,还有被关中豪杰推为“小太尉”的姚平仲。算了算了,我自己回去得了,于是不战自退。

    姚平仲这回出来,铁了心要立功扬威,哪能让他这么轻易就走了?也不知会徐家兄弟一声,独自命杨再兴率精骑三百狂追,自己领数千兵在后,一路掩杀。向忠见追兵人少,下令还击,可他的兵力十倍于姚希晏,竟不敌!尤其是杨再兴所部,往来冲突,如入无人之境,杀得三万大军始终稳不起阵脚。向忠惊怒交加,又担心徐家兄弟引兵来援,只得逃遁。姚平仲仍不放过他,一直追出平阳府境,方才罢手。杀敌数千,缴获兵器粮草无算。当李植亲率大军赶来时,徐胜徐卫业已挥师北上增援。看得出来小西山一战给李植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实在不愿与虎捷乡军正面作战,还军入威胜,坚守不出。

    河东河北两线接连取胜,导致大宋朝野庆贺。虽然此次作战时间短,烦模只能算是局部小争,但前线将士痛击高李二逆,挫敌凶焰。大大鼓舞民心士气。

    赵桓在接报的当天,欣喜地表示要“加餐一食”又命有司叙功后,亲笔草诏,进徐彰为少保,武宁、安化、平佻三镇节度使,官居一品,可谓荣耀备至。又给差遣“京东、河北制置使”凡京东东路、京东西路、河北大名府路所有兵马,并听节制。闻听徐彰在山东不辞劳苦,以致身体抱恙后,赵桓还专门派出御医到前线替其诊治。

    而对于自己一手提拔的姚平仲,官家也不吝惜赏赐。亲自指示有司,擢升平仲为陕华路经略安抚副使、兵马副都总管,仍保留原职陕州兵马都总管。

    而对于徐卫,赵桓不止一次跟枢密使徐绍提起。说你这侄儿功大,联心里是有数的,他纵然年轻一点,可也经历了这么几年磨练,朝廷又正是用人之际,现在作个知军,委实有些不恰当,可酌情提升。这一回徐绍这当叔父却不再阻拦,本来他的想法和李纲当初一样,寻思着等过一段时日,把徐卫提作华州知州,再兼个本路经略副使。可现在,曲端作为大帅,兼任了华州知州,而姚平仲也因为战功升任陕华路经略副使,倒把徐卫的晋升空间给挤占了。

    

第二百三十七章一招臭棋

    引然”差诱”难以变动,那就得在“阶官小作作文章旧蛾贻斟酌之后,建议给徐卫加个“侍卫马军都虞侯。的头衔,以三衙长官的身份集镇地方,更具威仪,可以弥补他年纪和资历上的不足。可赵桓认为还不够,御笔亲批,加了一个“大安军承宣使”。这个加官可着实把徐绍骇了一跳。

    前文提过多次,承宣使从前叫“节度观察留后”大概十年前的政和年间改称为“承宣使。”从字面意思也可以看出,这个官衔,实际上就是“预备节度使”。在宋代。节度使虽然已经成为虚衔,但武臣被授以“节度使”头衔,称为“建节”是一种非常荣耀的头衔。就好比后世,军官从大校晋升为少将,虽然只提了一级,但不是每个人都能跨过这个门槛。

    那徐绍为什么惊骇呢?他并非觉的自己的侄子不配作预备节度使,而是以老九目前的处境来讲,这个加官可能不太合适。加了“侍卫马军都虞侯。”又加“大安军承宣使。”这两个加官可能会让陕华路大帅感受到压力。但皇帝御笔亲批,绝难收回,徐绍也只得以枢密使身份。行文陕西宣抚使司执行。

    南边封赏不断,喜气洋洋,北边却是阴云密布,闷雷声声。高李两军前线的挫败,让女真人大为头疼。尤其是高世由,七万人出去让人啃西瓜一样啃得差点连皮都不剩。这副德性,怎么能肩负起作为大金国屏障的重任?就算不提这一桩,你连消耗南朝军力国力的作用都不起。我要你来有何用?南朝一路之兵就能连败高李,那要是陕西六路精锐尽出还得了?不得收复了两河去?打到燕云十六州来?看来,高世由李植还是不成气候,如果要废了他们便罢,一旦要继续用,就得更加卖力地扶持。

    此时,金国内部就有人提出。谋求占领两河的合法性,断绝两河之民的回归之念,现在看来已经不现实了。除此之外,那就只能另起藩国。在两河再立一全忠于女真的朝廷起来。此事其实早已成为金国国内各方势力角逐的焦点所在。

    在金国权力核心中,以二太子斡离不为代表的“缓进派”主张徐徐缓图,蚕食南朝。即使攻灭大宋。也可继续立赵氏为帝,只是受金国控制罢了。而以国相粘罕为代表的“激进派。”则主张一举鲸吞,灭亡大宋。然后让异姓建立政权,去节制南人,如此一来则南朝“国”。

    但第二次南征失利之后,斡离不东路军几乎全军覆没,他回国之后处境被动。

    因此粘罕一帮人得以利用高世由李植等南朝投降人物,接管河北河东。在此之前,斡离不一派一直隐忍不发。直到有人提出要在两河“更立异姓”他们才赶紧出来救火。

    为什么要说是救火?那就得提到二太子的谋主“韩昉”。此人是辽国状元,燕地汉儿,对南朝态势很是熟悉。在女真人决定对大宋动手之前,他就跟斡离不提过。赵宋立国以来,善待士人,广开言路,因此很得读书人的心。而读书人一张嘴,就是舆论的导向,足以煽动民心。如果大金国要取南朝,切记攻心为上,攻城为下。

    斡离不深以为然,一直坚持这种策略。现在有人要在赵宋未灭之前。又立新君,他岂能不急?因此。他面见金帝吴乞买,也就是他的亲四叔。指出,如果更立异姓为帝统治两河,可以说是百害而无一益。

    首先,女真人虽然攻陷了两河大部分土地,但是民心向背没有改变。两河之民仍旧盼望着有朝一日南军打回故土,收复山河。如果在这时候另立朝廷,只会激起更加激烈的反抗,对于稳固两河,将是一大防碍。

    其次,太祖皇帝阿骨打起兵的时候,我们女真人兵不满万,这么些年打下来,靠谁?除了女真勇士之外,还依赖渤海人,契丹人,然后是燕地汉儿,最后才是南人。现在不管是高世由还是李植,都是投降的南人,对大金国有尺寸之功么?我看他们狗屁功劳没有,反而尽捅篓子。你看看那高世由,让徐彰差点啃得骨头都没了。还有李植,那厮铁定是被紫金虎打怕了,部队到前线去打个转,一箭没发,掉头走的时候还被人捅了腚眼子。立这样的人作皇帝?咱们自己国内怎么想?南朝又怎么想?

    最后,国相粘罕,打仗他是把好手。但司仪行政,稳固地方上就不敢芶同了。比如说如今的两河,就算你要更立异姓为帝,那也只能一个人。你怎么搞出高世由李植两个人来?没听说一山不容二虎么?你现在要是立了高世由,李植不会答应,你要是立了李植,高世由更不会答应。先不说立不立,立谁都还是问题!

    吴乞买对南朝的态度很坚决,那就是“誓灭之”因为大宋官员经常指责女真人“背盟来攻”其实女真人也深恨南朝数次背弃盟约,其实就是一起灭辽的时候,该给的钱不给。该送的粮不送。所以,金帝对斡离不这番逆耳忠言口头上还是表示会加考虑,心里实际不以为然。不久。粘罕还上京,面见吴乞买,极力推动“更立异姓”一事。并陈述了种种好处,诸如动摇南朝国势。绝民回归之望等等。

    金国权力核心还在商量这事。高世由早就闻到了味了。派遣他的儿子携带重金,赴金国游说行贿口他的钱哪来的?挖坟挖出来的,他在河北扩张之前,就组织了一支军队,叫“河北淘沙军”名曰淘沙,实则掘墓,到处挖人祖坟。如果不是斡离不早就给他提过醒,他恐怕在占领大名府期间,连徐家的祖坟都给挖了。

    粘罕一派,凡是说得上话的,都能收到高世由送出的厚礼,因此,粘罕逐渐下定决心,要推高世由上台。只是这手棋,实在不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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