卜州是山西通往中原的重要门户,史称“河东屏障懂旧镇。”若有一熟谙兵务的将领坐镇,本是大有可为之地。可高世由等辈贪生怕死,置国家于不顾,屈膝投降。泽州一丢。中原门户大开,粘罕兴奋得“夜不能寐。”只等着打垮守护黄河的孟州宋军,便可扑向东京,或者还有可能先于二太子的东路军到达赵宋官家的眼皮底下。
赵桓闻讯之后。大声恸哭。不仅哭金军即将打到眼前,也哭不听种师道的遗言。种师道去世前曾向他提出几个策略。其中便有退守洛阳,以据险要。因为东京虽是帝都,却实在无险可守。现在,金军已经逼近孟州。离大宋西京洛阳近在咫尺,想去也去不了。有鉴于此,赵桓又亲笔草诏,追封种师道。可大当敌前。不思退贼之策,却怀念一位含愤而死的国家统帅又有什么作用?
前线接连失利。耿南仲之流借机上窜下跳,恐吓皇帝说,再不遣使向金军求和,女真人就要到帝阙了。又再度指责李纲徐处仁“专主战议,丧师废财。”应当罢去相位。李徐二人十分被动,好在徐绍力挽,狂澜,上奏赵桓说。东京布防已经完成,向陕西召兵勤王也已进行,这个时候如果皇帝改变决心,向金求和,其影响将十分恶劣。东京官兵的士气将会遭到毁灭性的打击。到时候,就算女真人想议和,看到这种架势,难道会发慈悲之心不成?
赵桓表示赞同,并在与徐绍的对谈中有这样的话。“令兄徐彰临危受命。劳苦功高。卿家子弟多在军旅,令郎徐洪进援真定,毙敌甚众,虽败犹荣。令侄徐原。徐胜,徐卫尽是忠勇之辈。联心实慰,望卿一家勤勉国事,勿负联望!”此后,他还专门下诏,勉励各处守军,声言抗战到底。
徐绍的独排众议之举,不久传遍京城。一时间,徐枢密相公的威望大涨。京中百姓纷纷称赞。耿唐之流恨之入骨,他们实在弄不明白,向来低调的徐绍为何突然之间如此转变?去年他身上还被打着“太上皇旧臣。的烙印,今年就摇身一变,倒成了官家新宠了!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弄不清楚。至少何灌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他曾私下对自己的长子说“将门出将,史有言焉”个中含意,不言自明。当然,何步帅是非常希望徐家能起来,因为于公于私,这都是大有好处的。
皇帝的勉励。的确起到了振奋士气的作用。十一月末,金东路军斡离不派遣数千精骑袭击磁州,牵制宗泽。自己则催动五万大军强渡黄河,然而此时。徐原已经得到了折彦质的强力支援。无论军械兵力都极大补充。宋金两军日日作战。你攻我防,黄河几乎变作血河,金军部分几次登岸成功,都被徐原赶下河去,溺毙者甚众。斡离不打探得知,对岸宋军守将姓徐名原,不由得怒火冲天,怎地又来一个姓徐的!连番强渡失败,他甚至生出了引军暂退或另辟蹊径的想法。在郭药师的苦苦劝说之下方才作罢。姚古徐原在前线的顽固抵抗,给东京的赵桓以极大信心,对于耿唐之流从不间断的劝谏愈加不予理睬。
十一月三十。再过一天即将跨入腊月,若是平时。举国上下都该喜气洋洋。准备欢度新春佳节。可这两年是国家多事之秋,狼烟四起,战火燎原,安逸太平的日子算走到头了。 北京大名府治下魏县,李固渡。
此处多年以来都是渡河要处,尤其在冬季水少的时节尤易。徐原前临一线指挥后。征集数万民夫,沿岸修筑临时土墙。初时,土墙易塌,有百姓建议。趁夜泼水于土上,借天寒地冻之机,水结冰,墙可成。徐原从其言,果然凑效。
此时,大雪已下了好几日,地上积雪漫过小腿。壁垒上守卫的士卒冻得几乎连武器都拿不住了,从河北逃过来的百姓也是苦不堪言。即便如此。数万民夫仍旧随时听候徐原调遣,哪怕是饿着肚子。
部将领命而去。徐原吸了吸冻得通红的鼻头,搓着几乎僵硬的双手往河边而去。路上,从来都士气高昂的士卒此时也只能颤抖着叫上一声“经略相公徐原高声鼓励,许诺重赏,行至壁垒时,守将出迎。此人约莫四十,个头在四周士卒的比照下较为短小,长相也是平平无奇,甚至带着几分憨相,见了徐原,毕恭毕敬。不过,作为河边守将,他每战必身先士卒,光是死在他手里的金军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姓张,名俊。原来不过是西北的一名乡兵弓箭手。政和年间参加进攻党项、叭,始授承信郎。成为武估退位之前。徐卫领兵剿知乏孙,他也正在京东平叛。去年金军南侵,他力战有功,升武功大夫。种师中姚平仲救太原,他隶属于姚部,姚平仲被伏击大败,张俊率数百人突围出逃,一直逃到滑州,改隶徐原。
张俊只有一句“职责所在”便没了下文。两人同往河边,立于巨石所砌渡口之上,遥望对岸金营。女真人崛起于白山黑水之间,极其耐寒。这种气候正对他们有利。一段时间打下来,金军顽强的作风。高超的战技给徐原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若非宋军以逸待劳,并凭借弓弩火箭的优势拒敌,结果如何,还真难预料。可对岸渡口之下,越积越多的船只让徐原心里隐隐有股不详之感。
金军已经七天没有任何举动,他们一定在想尽办法征集民船。自己之所以能率部坚守这么多天,其中有个原因便是在于金军缺船,若是对方能够征集上千船只,排开强渡,宋军纵然兵力再多,装备再精,也难免顾此失彼啊。再加上今年气候实在反常,
徐原听他语气惊恐,顺着他手指方向看去。河面上,漂来了不少呈团状块状的东西,晶莹剔透,煞是好看。可在带兵战将看来,这东西委实比十殿阎君还让人恐惧,这叫“流凌”也就是因为天气寒冷,河流局部结冰,冰块与河水一起流动。而流凌,往往是封河的前兆!徐原脸色煞白,苍天!要是在这个时候黄河冰封。岂不是襄助女真么!到时,这横在女真人面前的天堑便成了坦途!两河之地已经完全失控,大批土地沦入秋夷之手,北方百姓纷纷南逃,国家沦丧至此,难道老天还不甘心?非要置我家国于死地不可?
张俊领命而去,徐原一声长叹,望着河中流凌出神。若金军渡河。以自己的兵力绝难抵挡。女真!、只要一踏上黄河南岸,滑州亦危。到时候,东京怎么办?难道让我家九弟的乡兵去拒敌么?
突然!身后一声“啪吠”闷响,徐原心头一惊,回首看去,却见一名士卒倒在雪地之中,壁垒上,同袍们正大声呼喊。看来,他是从墙上坠下。快步奔过去,伸手欲扶,却感觉士卒四肢已僵,他是被活活冻死在墙上的,,
几名士卒从墙内奔出,有人焦急地大呼军医小有人想把同袍背起。没有什么情义,能比在同一个锅里吃饭。同一个帐里睡觉,同一个战场效死的军中袍泽来得深厚。徐原官至经略副使,所谓一将功成万骨枯。对于生死,他见得多了,也看得淡了。可此时,仍旧不免揪心之痛。国难当头,祸不单行呐,”
这已经是今天冻死的第六个。卑职代弟兄们求你了!”一都头堂堂七尺之躯,竟哭得满面泪光,扑通一声跪在雪地中,泣不成声。 颓然起身,徐集立在原处半晌无语。忽地攥紧腰间刀柄,大步往回而去!尽人事,安天命,若天要灭我家国,自己只能与之共存亡!身为武臣。征战沙场,马革裹尸是本分!可弟兄们”不多时,军令传下,壁垒士卒可暂避风雪,退下墙来。
的益于大哥在前线的顽强抵抗,徐卫有相对充足的时间会同部下商议防守事务,甚至根据不同情况,精确到防区每一个县。朝廷看来是把老本都掏出来了,大批精良的器械装备到军中,尤其是威力较大的强弓硬弩和箭矢得到大量补充。
徐卫率军进驻陈留,不仅得到了蒋知县的欢迎,陈留士伸也相当拥戴。当然,除了徐卫坚守黄河浮桥五昼夜的名气外,多少有些三叔徐绍的光环在加持。陈留本地一家大户,腾出一所大宅子,供徐卫设府。并拍胸脯保证小徐官人不必担心钱粮的问题,都在小人身上。这让徐卫不禁感叹,都说宋代经济空前繁荣,看来此话不假。我光是陈留便驻有精兵一万余人,你敢保证军需?那得多大家当?一些富商也有意提供场所让士卒避寒,徐卫起初以军法明令。不得扰民为由加以拒绝。可后来天降大雪,住在军帐里实在难以忍受,遂接受了陈留父老的好意。
淡然一笑,徐卫坐在案后,不住地吸着鼻子:“话是这么说,但成军我日,我于军前起誓,与弟兄同甘苦。共患难,岂能违背?况且,我至少还有这屋子避风雪,那城头的士卒呢?”
亲兵听罢,无言以对,徐卫再三催促,他才躬身一揖,端着火盆出去了。搓了搓通红的双手,又放在嘴下哈了几口气,感觉仍旧难熬。索性起身,在屋子里来回走动。又随手在案上抓起一本《武经总要》看了起来。
这本书给徐卫的第一个感觉是扯蛋,因为他从书里看到,大宋的武将们出征之际,皇帝不但派出监军掣肘,影响指挥1甚至还要赐给武将阵图,让带兵之人按图打仗。他就是诸葛亮,也料不到千里之外的事情吧?防范武将到这个份上,真算是空前绝后了。从赵桓现在的作为看来,有些“反传统”的意思,但能不能贯彻始终,还是个未知之数,自己也不抱幻想。
坦白地说,徐卫网穿越过来,知道自己到了北宋末年时,并没有什么长远的计划。首先想到的便是安身立命。河北匪盗蜂起,各地征集乡兵。这给了他一个思路,乱世之中,人命贱如草,手里有批人马耸能自保。恰逢此时宋军攻辽大败,执掌军务的蔡攸推行“招募乡勇以御贼寇”的政策。靖绥营慢慢扩张。
这个时期,他的设想是,尽全力扩充实力,待金军攻破东京,灭亡北宋后,赵构建立南宋,正是武人登场之际。到时自己手里有兵有刀,可以有所作为。不过后来考虑到,赵构虽然建立南宋,也派遣岳飞等大将北伐中原,但其目的,只为自保。有徽钦二帝在北方,赵构永远不可能真的收复中原。如此一来,自己虽不想作个岳武穆那样的“样板忠臣。”可也不能跟秦栓这种货色搞在一起当搅屎棍吧?如果明哲保身,即使像弗世忠那样得到善终,可眼看着女真人在北方耀武扬威,胡搞瞎搞而无所作为,那该多憋屈?
看了一阵,总感觉哪里不对劲。怎么肩膀凉嗖嗖的?伸手一摸才发现,这件四妓亲手缝制的棉衣早被铠甲给磨破了。去年金军南侵,自己率靖络营出大名。临行前三姐四嫂依依不舍的模样至今仍旧历历在目。唉,现在已经腊月,陈留距东京尚有路途,军中事情又一大堆,看来过年都不用回了。
小娘子?听到这句,徐卫的目光从书卷上移开1落在那包袱上,看了一阵,将书扔在案上:“打开看看。”亲兵如言打开包袱,却是件棉衣,这倒真巧了。网说棉衣磨破了,这就有新的送来。这谁送的?我家就三姐四妓两个少*妇而已,哪来的小娘子?
亲兵一愣,这不是刚从外面回来么?又要出去?可指挥使言出如山,从不更改,遂赶紧小跑着出去准备。网转出房门。却见徐卫停下脚步回身问道:“村姑?下这评语的人得是什么眼神?斗鸡眼吧?”(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一章 定情
第一百四十一章定情
陈留城头卫警戒的十卒。亚指挥使身跨骏马从城甲飞炮丽瓦那匹马是官家御赐,通本纯墨,没有一丝杂毛,据军中弟兄传言,说是这马在阳光底下,皮毛跟缎子一样,有种奇异的光泽。眼下大雪下得正紧,原野上一片茫茫,徐卫骑着黑马飞奔,煞是醒目!士卒们虽冻得苦不堪言,却也忍不住暗喝一声好!
徐卫打马向东京方向而去,问过卫戍士卒,说是那小娘子把东西交给他们,并言明是给自己的以后便离开了。心具猜到是谁,这才追了出来。一路迎着寒风疾驰,面上冻得快没有知觉了,自己堂堂七尺尚且如此,她一个女儿家,, 奔了一阵,远远望见前面依稀有一个人影在动。双腿一夹,战马奋蹄,待奔的近些。果见是个女子正深一脚浅一脚的行走在雪地中,她竟然是步行来陈留?几十里路,天气又如此恶劣,她就靠着一双脚来回?这傻丫头!
她似乎没有听到蹄声,仍旧勉力向前,徐卫追过去,大声唤道:“九月”。
对方停了下来。却迟迟没有转过身,似乎在疑惑。真的有人在叫她?徐卫翻身下马,奔上前去,又唤道:“九月?”她似乎没动,徐卫心下生疑,绕到了她面前。一双凤眼,早已失去了往日的光芒,隐隐有泪光闪烁。脸颊鼻头都冻得通红,嘴唇也已发紫,立在雪地中,身子不住地颤抖。埋着头,好像不想让徐卫看到,良久抬首,那熟悉的笑容再度挂在脸上,不是张九月是谁?
“徐官人。
声轻唤,徐卫再也没有听出从前那股欢乐的劲头来。这无论什么时候都保持乐观的姑娘,此时却似满含悲伤。
徐卫见她穿的单薄,冻得瑟瑟发抖,心下不忍,问道:“既然到了陈留,怎么也不见面?。
勉强一笑,张九月颤声道:“徐官有身系重任,想必要务缠身,因此不敢轻易打扰。”
徐卫总觉得奴哪里不对,正想发问时,却听她说道:“徐官人领兵拱卫京畿,责任重大,九月无以为敬,一件棉衣”语至此处,竟说不下去,浑身筛粮似的抖,不知是因为寒冷,又或是激动?
徐卫一见,往前再进两步,伸出手去拉起她双手。却像是两块冰砚子一般,没有丝毫热气。紧耸握在掌心,徐卫叹道:“这么远的路
九月本能的想把手抽回来,可感觉着那双厚实的大手所传过来的暖意,一颗冰冷的心似也融掉了一般,都化作珠泪。噙在眼中。微微昂首,看着面前这个英俊的男人,挺拔的身形矗立在寒风中小就像是一堵巍峨的城墙,那张轮廓分明的脸上掩饰不住关切之情。不知为何,她摇了摇头。眼中泪水再也忍不偻,顺着脸颊滑了下来,,
从第一次见到张九同时,她脸上的笑容似乎从来没有消失过。徐卫总觉愕奇怪。九月有太多值得悲伤的往事,为何总能那么乐观?上次见她,还是秘密抓捕韩昉之时,这才过了多久,她到底怎么了?
张九月用力的想抽回手,无奈徐卫紧紧握住不松。
“徐官人”九月泪流满面,不住地摇差头。若非有重大的变故,怎能让她这样的女子如此哀伤?
“九月,到底怎么回事?”徐卫军中,无论军官士卒,谁不忌惮他虎吼一般的喝声?可此时,他语气却那么地轻。
他这么一问。九月却哭得更厉害了,仿佛要把这些年来所有的委屈都发泄出来一般。徐卫见状,不再追问,扯下身上战袍轻轻披在她肩膀,又紧紧地裹了裹。九月却已经泣不成声,含糊不清地念着:“我只是个丫环,,你不必如此
两人面对面站着,徐卫看着那张满是凄容的脸庞,心里阵阵酸楚。将她双手放进战袍里,抚慰道:“谁说你是丫环?你是九月,一年中最美的月亮。小。
呼号的寒风似也不忍,渐渐停歇,本是鹅毛般的大雪也逐渐稀落,九月终于停止了哭泣,这才发现身上披着徐卫战袍。心里一慌,赶紧脱下,紧张道:“别冻着了!”
徐卫阻止了她。笑道:“没关系,一领旧战袍换你一件新棉衣,划1算得很。”
张九月脸上又有了一丝笑容,只是方才哭泣一阵。吸了凉风,以至鼻塞,抱歉道:“在徐官人再前失态了。”
摇了摇头。徐卫笑而不语。九月轻叹一声小望着他道:“今年比以往都冷,徐官人领兵在外,身边都是些粗鄙军汉,想也不心细。还望依时加衣强饭。你是统军武臣,身系东京安危,切莫疏忽了自己。先父从前也是武臣,征战沙场,艰苦卓绝,落得一身的病痛,徐官人记得,”网说到这里,感觉自己的话有些唐突,又解释道“九月女流之辈,不懂军国要务,只能说些日常琐碎,请不要见笑。”
徐卫闻言笑道:“你口气很像我姐姐和嫂子。好像我徐卫还是个。在襁褓里的孩童一般。”
张九月听到他圆谨最薪童节,语到脚联盯肌机口
“我已经说过了,你不是丫环,你父亲是军中前辈,为国捐躯,何等壮烈?你是忠良之后,应该得到所有人的尊重。为何总是如此着轻自己?即便你是个丫环又怎样?在我徐卫看来,你就是张九月,我管是你名门千金还是乡野村姑?”徐卫仿佛有点不耐了。
席话,听的张九月失了魂一般。在她眼里,徐卫是朝廷武臣,年纪轻轻就已经与姨丈这样的高官来往,且极受重视,他日前途必定不可限量。自己虽然是何家的侄女,可爹娘已经不在,又没有兄弟姐妹,孑然一生,无牵无挂,在何府里与下人无异。可徐官人几次来府上,都与自己说话。从不计较两人之间身份的悬殊,这种人是自己从前没有见过的。当然。人家只是没有架子。平意近人,自己实在不该
“我娘从小教我,与人为善,你敬人一尺,人敬你一丈。到了姨父姨母府上,我什么事都抢着做,不管对方是丫环、仆妇、还是门人马夫,凡是能帮的。我都帮一把,因为这毕竟不是自己家。可无论我怎么做,人家还是不待见我,无论我怎么做,人家都说是错 ”九月的笑容中。带着几分苦涩。
徐卫轻笑一声。摇头道:“你把这些道看得太简单了,要是刻意讨好就能相安无事。那女真人也不会打过来。如果别人给脸不要脸,你就当他是个屁。要是敢欺到你头上。那就照脸给他一拳,这样。别人才会怕你。”
九月闻言,默然无语。良久,又将手里战袍递还徐卫:“因为我敢误了
“这话不太中听。小,徐卫接过战袍,却又披在她身上,并将带子系住。又从头到脚打量一遍,啧啧称赞道“看看。英姿飒爽,巾烟红颜,谁说女子不如男?”
鼻子一酸。差点又掉下泪来,赶紧低下头去。强笑道:“那我就告辞了,今日冒昧前来,实在唐突得紧,还请徐官人不要见怪。”
徐卫再一次抓起她双手,合握在掌心,轻抚道:“我知道你心里有事,只是不愿意说。没关系。等打退了女真人,我去找你,你等着我
张九月几乎晕了过去,她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就算没有听错,也肯定是会错了意。他是徐卫啊!自己曾经听到姨父对姨母说,他迟早会是一员大将!就连官家都很看重他,有意栽培。他怎么可
时间,只觉脑子里嗡嗡作响,分不清东南西北,魔障了一般四处张要,喃喃道:“我,我,徐官人,你请回吧,我也。
突然,感觉徐卫一只手松开了,仅片刻之后。一件温润之物塞进自己手心。定眼一看,眼泪再一次流了下来,张九月觉得自己今天太没用了,为什么总是想掉泪?那是一只镯子,看样子还价格不菲,尤其是这支镯子样式独特,恰如一弯新月!而且,还带着徐卫的体温!正失魂落魄时。陡觉面上一暖,竟是徐卫贴过脸来,在自己耳边轻声道:“君子一言,快马一鞭,我说到做到!” 脑子里一声炸雷,张九月感觉自己什么也不知道了,连呼吸也不记得了,,
大宋靖康元年腊月,气候异常恶劣,据《宋史钦宗本纪》记载,“乙已,大寒,士卒噤战不能执兵,有僵扑者。帝在禁中徒跣祈
。
。赵桓在皇宫里光着脚祈求天睛,可他的诚意似乎没有感动上天,天气愈加寒冷。孟州黄河段出现“流凌”宋军的防守更加艰难。
禁中,显馍阁。
显馍阁建于元符元年,专以收藏神宗御集。此时,赵桓坐于案后,身披锦袍,案下置一火盆,炭火已熄去多时。三五内侍正于阁内架中忙砖,四处搜寻翻找。
神宗是大宋历代君王中较有作为的一位,登基之前就对国家疲弱的政治深感不满。一旦登上大位,立即任王安石为相,推行变法,以图富国强兵,并希望一举歼灭党项。这位雄心勃勃皇帝犯了操之过急的错误,以致变法失败。不过这场变法还是维系了将近二十年,取得了一些成效。神宗在位期间,宋军连败夏军,占领党项土地两千里。可惜这位励精图治之君,壮志未酬身先死。其子宋哲宗继位亲政后,竭尽所能完成父亲遗志,多次攻打党项,终于迫使夏国求和。
赵桓于国难当头之际,驾临显模阁拜读神宗遗刮,不知作何感想?
“陛下,枢密使徐绍求见沉静的显谈阁中。内侍钱成尖细的耸音响起。
赵桓似已看的入神,抬起头来,使劲眼着酸痛的眼睛,说道:“快宣!小。
不多时,徐绍行色匆匆,快步入内。皇帝见他神情有异,未问无惊,及至行完大礼。赐座之后,迫不及待地问道:“执政入宫,莫非军情紧急?”
徐绍直感难以启齿,可事态严重,朝廷必须尽快拿出对策,迟则生祸。思之间三,起身伏拜于地。痛声道:“陛下!金贼过
“啊!”赵桓失色,猛然起身!身形未稳,忽又跌坐椅上,面如死,灰!过河了?大宋立国以来。历年与党项、契丹征战,弃京帝阙所侍者,唯黄河而已。百十年来。从未有敌能越黄河天堑一步。今女真大举南侵,黄河失守,难道说,,
“腊月初二,大名魏县李固渡河段冰封,金军趁机全线进逼。京畿制置使司都统制徐原率部死战,河中冰面为之塌陷,敌我两军溺毙者无算。无奈女真人欲图黄河已久,金二太子斡离不催动大军,全力死战。我军寡不敌众,师溃如山。眼下。徐原已率残部退往滑州,金军正奔,”徐绍一时语塞,不忍再说。
其实还用说么?东京倚仗的就是黄河,一旦敌军过河。似此坦途一片,无险可依,金军必图滑州,后扑东京而来。大宋,已到生死存亡之境!
显模阁里,一时鸦雀无声,落针可闻。几名内侍也呆立当场,大气都不敢喘。徐绍见官家木然起身。转头面对墙上所悬神宗遗像,久久无言。
徐绍此来,一是上报军情,二是陈述对策。金东路军已渡过黄河,但死伤较重,眼下滑州有兵七万余,东京四郊亦屯兵十余万,可与金贼一战。且陕西范致虚刘光世等人,想必已收到勤王诏命。只要东京坚守待援,金军日久必退。
此时见官家这般模样,正想询问,却见赵桓对着神宗遗像一拜,哭道:“非是后代之君不欲中兴家国,实是形势所迫,无力回天!今两河失控,太原孤悬,金贼狰狞,直趋帝阙,祖宗九天有灵,何以教联?小。
徐绍听出他话中消极之意,心头大急,嘴唇方动,又听内侍急报道:“陛下!耿南仲、唐恪、李邦彦、张邦昌、黄潜善等在外求见”。
徐绍眉头一挑,来得好快!
赵桓痛哭不止,好大一阵之后,方才回过身来,脸上泪痕犹在:“宣吧
耿南仲为副相,竟全然不顾仪态,几乎是窜将进来。一眼瞥见徐绍跪在阁中,怒哼一声。上前对着赵桓行完大礼。不等官家垂询,自顾吼道:“陛下!夫宋危矣”。
赵桓此时,万念俱灰,六神无主,哪还听得这种话?闻言大怒道:“联之江山,岂能不知”。
耿南仲骇得不轻,身后众官也是面面相觑,一时之间,竟无人敢言。
“想我太祖皇帝,陈桥受禅登上大位,传至今日,已历八代,百六十六载。联继位于危险之中,兢锐业业,凡音律丹青,花石女色一无所好,只望固守祖先基业。庇护天下臣民。奈何,时不与我”赵桓说到这里,已是泪如雨下。
众臣也一阵感伤,耿南仲微微侧首偷瞄徐绍,见他有进言之意,赶紧抢在前头:“陛下!臣随侍帝侧凡十余年,无时无剪都以陛下为念。早先,臣就建言,女真势大。不可与之抗衡。可行佞之辈蒙蔽圣听,极力主战,以致今日惨败。黄河天堑已失,金军兵临城下在即,大宋一百六十多年基业危在旦夕。臣每每想到此处,心胆俱裂,五内俱焚!臣认为,唯今之计。只能派遣使臣前往金军营中,许以三镇之地,并金银锦帛,求金缓师。同时,陛下宜尽速离京南巡,否则,大祸将
”。 唐恪等人极力附和。都逼赵桓尽快决定。
徐绍几次想发言,都被这帮主和之臣抢断,李邦彦甚至将他与李纲等主战大臣定为“祸国乱臣”请求赵桓严惩不怠!
众臣七嘴八舌吵得不可开交,若是往常,赵桓早已大怒。可此时方寸已乱,无奈道:“三镇之地可割,然国库空虚,存银无几,拿什么给金人?且联若南巡,祖先宗庙皆在此地,何人可守?东京若失,国本动摇,联
“陛下勿忧!臣已有对策!国库虽空虚,但京中家资巨万者不在少数,可先查抄倡优之辈财产,再向百姓借税数年!可解燃眉之急!陛下若南巡,可留一人。如李纲之流为东京留守,与金人周全。只要陛下无虞,天下之根便固若磐石!到时从长计议,为时未晚!此臣发自肺腑之忠言,万望陛下圣裁”。耿南仲说罢,以前叩地,嘭嘭作响。身后爪牙群起效仿,逼的赵桓手足无措,急遣内侍制止。
望见徐绍漠然,赵桓哀声问道:“徐卿以为如何?。
“此公欲为金贼作说客!”徐绍手指耿南仲,毫不客气地说道。一语既出,满堂皆惊!
耿南仲膛目结舌,待回过神来,怒声喝道:“徐绍!休得血口喷人!小。
“哼!金军虽渡河,但一路南来,车马劳顿。好似强弩之末,不穿鲁缟。今滑州京畿驻兵十余万,陕西王师不日便来,正当合围金贼,歼于帝阙之前,上慰祖先英灵,下安黎民赤心。你等却劝官家抛弃京城宗庙,两河百姓南逃,不是为金贼作说客又是什么!”(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二章 划河为界
第一百四十二章划河为界
削 陈留,县城中心偏南的一处奢华的庄园,乃本地大户借赂宿设府之用。虎捷乡军的军官们往日都驻扎在牟驻冈营寨之中,习惯了条件艰苦,一见到如此富丽堂皇的所在,纷纷称奇。今日,都指挥使召集各县守将于陈留商讨军务,是以一大早,诸指挥使陆续赶到。
“晋卿兄!唐卿兄!”张宪一踏入中庭就瞧见吴家兄弟正在前头往客堂而去。
吴阶回着一看,笑着抱拳道:“宗本果是勤勉,你驻兵杞县,距此最远,却与我等前后而至。当上报徐指挥使通令嘉奖。”吴磷也与他见礼。
正说着,副都指挥使王彦亦至,众人合作一处同往客堂而去。早有徐卫亲兵迎住,引往花厅。这本是待客奉茶之地,眼下却已经支起地图架,设上两排交椅,摆放些戎器,战旗,一派肃杀氛围。众人进去,见徐卫与第四指挥指挥使程方已经落座。上前叙礼已毕,各按部队番号入座。徐卫起身,行至地图之前看了几眼,沉声道:“李固渡失守,金东路军已全数过河,正奔滑州而去。”
众将初时还有些反应不过来小因军中大多都知道都指挥使的兄长徐原坐镇李固渡拒敌。今徐原师溃。指挥使却还能这般镇静?待确认无误后。尽皆色变!金军一过河,滑州首当其冲!不过,熙帅姚古便在滑州。且有折彦质大军八万进援,女真人想啃下这块硬骨头,恐怕得蹦掉几颗大牙。
“你们在想滑州驻有重兵,女真人必有所忌惮对么?”徐卫直接说破众将心思。
吴磷两撇短须一动,说道:“指挥使,滑州有小徐经略相公泾原兵近两万,折彦质又领兵八万进援小且滑州向为要塞,城防坚固,牢不可破。金贼无论如何绝攻难下!”
徐卫看了他一眼,摇头道:“话虽如此,但金贼已过河,威胁东京。朝廷必下严令,命姚古出师拒敌,一旦离开了城池,即使十万大军,面对士气正盛的女真人,又能有几成胜算?”
吴阶一阵沉吟后接过话头:“指挥使所言甚是,我军必须立即进入战备!六县治下百姓,也当尽速撤离,坚壁清野。
徐卫闻言,投之以赞许的目光,到底是名将胚子,这见识当真不是凡人可比。
“不错,大战在即,今日召你等前来,便是定出一套详尽可行的御敌方略。你们大多都是久经沙场之辈。今天就集思广益吧。不用担心午饭,后面已在宰羊,一百多斤的大肥羊!”徐卫话音一落,众将皆笑。他们对这位年轻的长官是又敬又亲又怕。敬他年纪轻轻便统兵数万。且在紫金山一战成功。亲他爱护士卒,与部曲同甘同苦,不分彼此。怕他心狠手毒。执行军法从严从重,断无网开一面之理。
程方可算是虎捷乡军的前身。靖绥营的创军军官。第一个起身道:“指挥使,诸位同袍,金人远来,其锋不可挡。然一路南下,不断攻坚,于李固渡又损失颇垂。如今虽过河,想也被小徐经略相公重创,正所谓强弩之末。一旦兵至东京,为求速胜。断然不会个个击破。必分遣大将领兵四出。这样一来。我六县虽小。却足可固守。关键在于,切莫各自为战,一处受袭,各处支援。”
王彦正襟危坐,一丝不芶,闻听此言质疑道:“支援自是应当,怕就怕金贼洞悉我意图,围点打援。万一对方合围一县。于各处要道设下伏兵,如之奈何?”
李贯几次欲言又止,听到这里。把目光投向徐卫,得到肯定之后,迫不及待地起身,大声道:“这点诸位同袍不必担心,都在我李贯身上!”他任职虎捷乡军第七指挥指挥使。在军中地位却有些尴尬。原因在于,其他六位指挥使的部队。无一不是齐装满员,器械精良的劲他的部队简直就是不务正业,混吃等死。浪费钱粮之辈。既然拿刀吃饷。就该刻苦练,习器械,熟阵法。整日地没事就搞神出鬼没,藏头露尾,算甚么东西?
“哦?李指挥既敢当着都指挥使的面夸平海口,想必是有所倚仗了?”杨彦历来最瞧不起的就是他,至今也没弄明白,九哥把这等脖杂厮招进军来作甚?
李贯正色道:“卑职早已遵从都指挥使军令,眼下我军防区六县,已遍布我部细作。任何风吹草动。绝难逃过我的眼睛!”
众将半信半疑,若真能如此。那到对我军大有稗益。
吴阶此时起身道:“程指挥所言实为上策,只是六县兵力大致相当。若一处有难,他处分兵去援。自己不免空虚。都指挥使,卑职有一策,不知可行否?”
徐卫点头:“讲。”
“我部所驻咸平县,地处六县之中,要冲之地。若金贼欲图咸平。无论从哪方进兵,都需经过其他县治防区,压力最小。卑职建议,可集精兵于咸平,由都指挥使或派一副使坐镇,任何一县有难,即由咸平发兵救援,互相呼应,岂不方便?”吴阶说道。
徐卫口一禾到地图!前。详细杳看,果如吴阶所言小咸平地外四!中。无论金贼从何处进军,都必然经过程方、吴磷、张宪、王彦的防区,实为中枢要的。遂向众将问道:“诸位可有异议?”
吴阶之策,确实稳妥可行,众将都无异议。徐卫当即拍板,将杨彦的部队调到咸平。吴阶听到这个决定,却是面露难色。只因他虽被突击提拔为指挥使,但至今仍是白身。反观杨彦,不但是徐卫的亲信发小,而且是正九品武职,把他调到咸平,谁听谁的?战场上最忌讳的,就是指挥不统一。可都指挥使言出如山,军中无戏言。这事倒”
商议完毕,徐卫留一众军官吃午饭。破例开了禁酒令,与部下痛饮。几位指挥使都是信心满满,士气大振,声言要让女真人每进一寸都付出惨重代价。晌午,大雪已停,几位指挥使辞别回县。
厅中,还弥漫着酒气肉香,被众将吃得只剩下小半只的烤全羊在架上滋滋作响,散发出扑鼻的香气。马泰手持一柄尖刀,割下一大块肉塞进嘴里,吃得肥油直流。杨彦在旁边看到,笑骂道:“你他娘的好歹也是朝廷九品武官。看你那德性!”
马泰白了他一眼。又赶紧灌下半碗酒,瓮声瓮气道:“你倒好!带着部队去咸平,少不得仗打。我这等独守空房之辈。还不许喝酒吃肉了?你还让不让人活?”
徐卫与张庆对饮一杯后,看向杨彦。自靖绥营组建以来,不论剿贼,勤王,杨彦总是冲锋在前,死战不退,可以称得上虎捷乡军一大勇将。其部下也是徐卫压箱底的宝贝。清一色的重装步卒,装备精良,练有素。只是。这位兄弟有个毛病,性子急躁,这也是为什么不让他独挡一面的原因。如今派他去咸平,可得把丑话说在前头了。
“杨彦。”端起酒来抿了一口,徐卫叫道。
“九哥,有事只管吩咐。”杨彦侧首道。
“你此去咸平,万事需得多听吴阶意见。他是久经战阵磨练之人,非是你我可比。切莫装大跋扈。你我在此喝酒吃肉,可不分彼此,俱是弟兄。一旦上了战场,便是上下级,记住,军法无情!”徐卫严肃地说道。
杨彦见他这般模样,心里一凛。正色道:“九哥放心!我听众吴晋卿军令便是!你让我往东,便往东!他让我吃屎
张庆正吃着羊肉。听到这话,大抖胃口,皱眉道:“你那狗嘴里愣吐不出象牙!”
几人都笑,徐卫满上一碗酒,起身注视道:“你我弟兄四人,自徐家庄起事,剿贼平叛。抗金卫国,终有今日之规模。往常我们剿贼,败个一仗两仗,没甚关系。可此番不同,女真人誓灭大宋,我们就是东京最后一道防线!弟兄们,来,我敬你们一碗!这次。咱们得把活干漂亮了!”
就在城外姚徐两军厉兵秣马,积极备战之时。东京城内已是风起云涌,乱象频频。耿唐之流抓住金军渡过黄河一事不放,企图将徐李二相赶下台去。但此时,赵桓忧虑成疾,连续数日不能视事。一切军政大事,悉托李纲徐绍裁决。
此时李纲心里很清楚,朝中主和派大臣正铆足全力赶他下台。且许多摇摆不定的大臣因金军过河而倾向议和。现在官家称病不出,说明心里多少还有些主战的意思,但不知还能坚持多久。一旦他扛不住主和大臣压力,自己就将被罢相,甚至会被赶出东京政治核心。在鉴于此,他抓住最后机会,想命令驻守滑州的姚古、徐原、折彦质出战,阻击金军攻势。徐绍认为不可,只要滑州还在,斡离不就不敢把全部兵力投向东京。而且,若是滑州大军再败,宋廷已经承受不住如此沉重的打击。
李纲自知不懂军事,有意听众他的建议。但其他宰相都认为。金军逼帝阙,滑州哪有坚守不出的道理?几万大军难道当成摆设不成?李纲无奈,只得向托病的赵桓请示。皇帝最终决定。命滑州出兵拒
!
十二月上旬,斡离不前锋郭药师至滑州。郭逆自侍在东京时,曾与回京面圣的熙帅姚古有一面之缘。前往滑州城下劝降。姚古避而不见,徐原在城头上大骂郭药师背弃祖宗,卖国求荣,郭大怒。
朝廷军令到滑州。姚古派遣折彦质,徐原二人领精兵出战。郭药师急于建功,不待斡离不主力到达,便与折徐二人开战。郭药师所部不敌,徐原因李固渡失陷,抱定必死决心,所部将士皆奋勇争先,悍不畏死。药师大溃。姚古却以穷寇莫追为由,强令徐原还师。 未几,斡离不大军赶到。将滑州团团围住,攻打甚急。幸而折彦质徐原统领全军,拼死抵抗,车真人一时无策。怎奈朝廷明令,必阻金军于滑州,不使其威胁东京。
姚古欲出城再战。徐原主动请缨,姚古壮其行,分给精兵。
徐原少年时便从父征战于军中,弓马娴熟,精通兵法。先以强弩挫敌凶焰,后以精兵齐力向前。斡离不派银术可部急攻。徐原阵形几被冲散,然每每飞驰于军中,大声呼7不激报国乃十卒被其振纷效阵下来,宋金飓刁,1夯相当,各折数千人马。
斡离不震怒,率提虎狼之兵来攻。徐原见形势严峻,亲临一线,身先士卒,受创数处仍不后退。偏在此时,姚古军中一名统制官,名焦安节。见金军军容鼎盛,心生怯意,传言说女真倾举国之兵前来,不可阻挡。姚古抓捕讯问,他又劝说弃城逃走。姚古并未听从,免去其统制一职。焦安节回到军中,谋利出逃,事情败露后,居然兴兵作乱。姚古大惊,急遣人马镇压。
此时,徐原正在城外与金军激战。听闻城内兵乱。士卒忧虑,畏缩不前。斡离不抓住机会,遣精骑发动雷霆一击!徐原所部的战败,直接打垮了城内宋军的信心。那些从两河战场上溃退下来的散兵游勇,虽然再受整编,实则一群乌合之众。就算折彦质再提大军来战。也于事无补。
十二月十八,姚古见将士无心恋战,自知不保,遂趁夜间开城出逃。郭药师引军急追,七万宋军狼狈逃窜,伏尸遍地,,
滑州的沦陷,直接导致了东京朝廷大地震。赵桓闻听此讯,一整天粒米不进,滴水不沾,以致形容憔悴,精神恍惚。耿南仲、唐恪、李邦彦等人写血书上奏,要求罢免徐处仁李纲,向金军求和。
十二月二十日,时金东路军已迫近东京,西路军也扣河甚急。大宋江山风雨飘摇,东京笈发可危。赵桓下诏,罢黜徐处仁李纲两位主战派代表的相位,以耿南仲为太宰。唐恪为少宰。大宋朝廷,遂为主和派所控制。
如愿登上相位之后,耿南仲急于有所建树,催促赵桓派遣使节至斡离不营中求和。赵桓无奈,遂命御史张所前往,张所拒不接受诏命,官家强令出行,张所以死相逼。朝廷无奈,改派工部侍郎郑望之为“军前计议使小。出使金营。许以太原、河间、中山三镇之地,并巨额赔款以及尊金帝为伯父等全盘条件,求金缓师。
斡离不接到大宋国书,与部下商议。郭药师这位侍奉大金忠心耿耿的奴才又建议,先答应议和。不过要求以黄河为界,河北、河东、以及大宋西部的所有领土,尽归大金所有。
然后挥军猛击东京,大事可定矣!
斡离不进兵之初,见宋军有备。还心存疑虑。如今终于渡过黄河,兵临东京,早已忘了战线拉的太长,军中粮草只够一月之用,甚至河北地区尚有州县未降,极有可能断其后路的诸般隐患。亢奋得坐立不稳,急忙采纳了郭药师的意见。一面派出山内为使节,入东京议和,要求大宋戈黄河为界,送巨额岁币,尊金帝为伯父,并归还韩昉。一面催军急进,意图东京。
王讷到东京,无情地将大宋君臣羞辱了一番。上次他为金使,大宋没有答应议和条件,当时他就已经放话,下回来的,可就不是光有我王讷了!如今果不其然,数万金军兵临城下!
可笑的是,面对金人要求割让半个国家的条件,耿南仲等宰相几乎没怎么考虑,就上奏皇帝说可以完全答应!只要金军退兵,怎样都行! 赵桓大恸,束手无策。此时。朝中主战派硕耸仅存的徐绍力奏说,金贼转面无恩,素无信义,即使答应他们发1!黄河为界,其仍将来攻。现东京城外有兵十余万。尽在姚平仲徐卫二人之手,城内亦有兵三万,粮食器械足以支撑。皇帝应该抛弃议和幻想,御驾亲征,激励士卒,坚守待援!
赵桓现在是吓破了胆,身边又尽是耿唐之流这种货色?哪还敢御驾亲征?但经历去年金军南侵之后,这位大宋天子似乎多少明白了一些。至少有一点,那就是,女真人是不会轻易放过他的。
因此,他虽然命宰相们与金军议和谈判,但同时对耿南仲提出的约束姚徐二将的建议置之不理。并让徐绍以枢密院公文形式通知姚徐二将,让他们务必坚守,并许诺了破格的封赏。甚至派遣内侍钱成,去姚平仲徐卫处嘘寒问暖,关怀备至。
耿南仲收到消息,认为此举非常危险,绝对会触怒女真人,尤其是那个徐二愣子,年纪轻轻,不知天高地厚。此时东京已经混乱,百姓人心惶惶,谣言四起。他居然绕过枢密院,直接以宰相的身份行文姚徐二将,让他们严格约束部下,不的妄动!如果破坏了宋金议和大计,从重惩处!耿南仲倒没指望他一纸公文就能镇住两员军中后起之将。只是这样一来,前面拼死卫国的将士们就会被弄得一脑袋糨糊。但凡在这种情况下,武将多半都会消极抗战的,
姚平仲收到公文是什么反应不得而知,反正徐卫没把他当回事。你宰相管政务,居然直接把命令下到军中来?再说了,我虎捷乡军又不在三衙战斗序列,就是枢密院也指挥不动,你凭什么?遂传令各县各将,金军若来,必予迎头痛击!有敢怯战畏战,行事不力者,死路一条!(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三章 当头一棒
第一百四十三章当头一棒
宋靖康示年末,金二太午斡离不率沂五万大军。自滑晓逡近东京。
金军先以精骑突击东京西北牟鸵网,只因郭荐师向鼻离不说,他曾与宋太上皇赵估在牟驼网打过马球,那里有大宋天驰监良马数万匹。择离不大喜,可这支精骑风驰电掣的奔过去,连堆马粪也没捡着。又转兵向东,逼近姚平仲所部,见其防区各县城防加固,严阵以待,遂趋兵再东寻找破绽。却发现东京四郊尽已坚壁清野,各处庄镇,百姓都撤离一空。
斡离不见状,遂一面与宋廷周全,待后续部队赶到后,屯兵于杞县东北处十五里。整顿军队。准备攻打东京。并四处放出游骑,侦察东京下属各县情况。这日,斡离不在大帐之中宴请诸将,搞赏南征之辛苦。麾下金军猛将云集。郭药师等汉辽旧臣也尽数出席。
帐中,斡离不铁塔一般的身躯虽踞坐于上,仍显魁梧。脱了甲胄,只穿皮裘,光秃秃的脑袋很是抢眼,右耳一支硕大的金环,彰显着他女真贵族的身份。帐下诸将尽皆痛饮,气氛热烈。韩离不踌躇满志,一年多以前,女真击溃契丹,如今大军已近东京,灭宋在即。想这天下,我怕是已得三分之二。如今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之殊功,舍我骁勇绝伦,所向披靡的女真,又有谁人能够办到?
端起一杯酒,二太子摇摇晃晃站起身来,众将一见,纷纷起立。旁边近侍欲上前搀扶,却被他一把推开,步履不稳地走将起来,环顾众将道:“我,完颜斡离不。汉官给我取了汉名,叫完颜宗望!自少随先帝南猛的讨,所图无他,唯愿我女真之英名,广传四方!今,契丹已亡,南朝芶延残喘!东京已经在望!”语至此处,身形一晃,一个趔起跌坐地上。四周诸将奋力向前意欲扶起。
二太子却坐于地上大笑:“赵估父子俱在城中!今天。我聚帐下勇武之将在此设宴,为的便是提前喝下这庆功酒!待东京城破,覆亡南朝,再与诸君痛饮!到那时,我让赵估赵桓父子二人,亲自替我英勇方,畏的女真将士斟酒!让他们的皇后、嫔妃、公主,在这大帐之中起舞,助我军威!干!”
“助我军威!干!”众将轰然应声,齐饮美酒。 此时,便有一女真战将步入帐中,身后,身着汉服的妇人鱼贯而入。帐中金将见之,尽皆相顾而笑。斡离不从地上爬起,大手一挥:“这等粗鄙村妇,尔等姑且乐之!待攻破东京,必不使我女真健儿空返!哈哈哈哈!”
这些妇人,都是金军南下之时,于各地所掳,白日浆洗,夜晚陪宿。稍有不从者,轻则鞭答。重则技毙。帐中汉官,多少有些顾及,可一班金将早已扑上前去,抢过汉妇于身边陪酒。女真人不通教化,自无礼仪廉耻一说。便在那帐中,上下其手,甚至有人直接录了妇人上衣,极尽猥亵。一些汉辽旧官不忍目睹,都埋头饮酒,独郭药师自得其乐,尚且品头论足。
正热闹时,帐外士卒入报,言大宋天子派遣的使臣已到军中,欲求见太子。
郭药师一听,奏道:“二太子,使节至此”必是赵官家答应划河为界之事,可尽速接见。小。
斡离不已有几分醉意。踉跄着走回上前,大声道:“叫他进来”。郭药师一怔,就在这里?可这,看那一个个红了眼的女真将领,各搂妇人在怀,若宋使见了,不知如何反应?
不多时,便有一人步入帐中,年约五旬,须发皆已花白。着绯红官服,束金戴鱼,网一进来,看到那帐中情景,立时呆若木鸡。一张松弛的脸上满是震惊的神情,嘴巴张开,似着魔一般。
当时便有一名汉臣喝道:“见了大金国二太子,如何不拜!”
此人,便是大宋“军前计议使”郑望之,听到这一声厉喝,如遭雷击一般。趋步上前,躬身行礼道:“下官郑望之,受皇命为“军前计议使”特来军中,与贵国磋商议和之事。”
斡离不望他一眼,充耳不闻,汉官又起身吼道:“我问你为何不拜”。当真声色俱厉!
郑望之低着头,不敢再看,勉强答道:“我为大宋使节,此来代表皇帝,依理,”
“依理?你依哪家的理!如今你土你民尽为我有,你有什么资格讲理!跪下!”汉官大吼,郑望之手足无措,一时不知如何应对。
那汉官脸色徒变,使一个眼色,便有几名女真士卒冲上前来,强行按住他肩头按在地上。慌得郑望之连声道:“切莫动粗!我拜,我拜!小。当即伏拜在地。口称见过大金国二太子殿下。
斡离不仍不理会,只顾饮酒作乐。郑望之跪于帐中,无地自容,只能自顾言道:“下官此来,是奉官家诏命,我方同意划黄河为界,亦同意尊大金为叔伯之国。只是京中钱财不敷,求贵国给予宽限。”驯州说宗。便听得斡离不哇哇一阵。帐中将领都放声狂毛以办明白怎么回事,便见一双妇人之足出现在眼前。抬头视之,慌得这书生意气的大宋使臣赶紧埋下头去。那妇人竟**上身,
“二太子说你既为使节,一路劳顿,赏你酒吃,喝吧!”汉官带着几分戏诧的笑容说道。
郑要之谢过,伸手便想去接,却又听那人道:“不能用手!你需抬头仰面,张嘴接住
局势恶化,便连官家也要尊金帝为伯父,受尽屈辱,国家到了如此地步,自己一个作臣子的,还能怎样?郑望之跪于地上,心中羞愧,无奈人家兵临城下。攻打甚急,若不委曲求全,只怕帝阙不保,圣主蒙羞呐, 愈想愈觉耻辱。忍不住老泪纵横。可耳边。尽是金人的斥责喝骂之声。这位老臣,只能闭目抬头,缓缓张开嘴巴。瞬间。女真人肆无忌惮地狂笑起来!
正在此时!
忽听帐下传来一声喊:“太子郎君”。这人腔调中带着哭音,像是受了莫大的委曲。片刻之后,便见两名士卒搀扶着一人进来,帐中所有人膛目结舌,这是谁?头上冠帽不在,披头散发,身上衣衫不整,赤着足,脸上满是慢,该不会是马粪吧!
那人一进来,便放声大哭,窜到斡离不面前,跪拜于地。后者视之,正走出使东京的王讷!他怎么成这般模样了?
“二太子!臣,臣实在无颜回来啊”。王讷大哭不止,帐中金汉契丹各官面面相觑。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斡离不此时酒意上头,晃了晃发昏的脑袋,失声问道:“你,你这是”
王讷哭得极伤心,脸颊上的马粪被泪水冲出两条槽来,用女真语上报道:“臣出使东京,后与宋使郑望之同回。因臣见东京四郊防守严密,忆起郭公所言。遂生刺探之心。哪知还未望见一城一兵,便于一处窜出一伙强人,先以弓弩伏击卫士,待我方混乱时,一拥而上。卫士们本要逞凶,岂料这伙强人俱是手段超凡之辈,将我卫士尽数诛杀小割首弃尸!臣表明身份,方免遇难。但却,”
斡离不不待听完,勃然大怒!将手中酒杯捏得粉碎,狠声道:“何人如此大胆!”
“太子,这伙强人还放话。让我们早早退出境外,否则便要,”王讷说到这里,抬头见二太子面目狰狞,遂不敢直说。
“嗯?”斡离不双眼圆睁,几乎挤出眼眶来。
帐中金将早已按压不住,纷纷请战。斡离不气得脸色煞白,嘴唇颤抖不已,突然大步奔到帐角,一把抽出弯刀!网折身走回数步,突然停住。右手招额。似乎十分头痛。良久,扔了弯刀,上前扶起王讷,只是对方一脸的马粪。奇臭无比。强忍着说道:“一路辛苦,且先去清洗歇息,我自有安排王讷测走,又有军士来报,言大营中放出去的游骑,于十余里外的一处县城境内遭到袭击,死伤七八人。对方亦作“强人。装扮。
旁边郭药师听到。心知哪有什么“强人”必是宋军伪装。只不过为了避免打口水仗。故意这般。这倒是怪了,一路南下打过来,何曾见过宋军主动出击?南朝军队不过是摆设,一群拿着器械的木头架子而已,这是谁的部队,难道疯了不成?
腊月十七,杞县县城。近日气候渐渐转暖。地上积雪开始融化,可守卫在城头上的士兵仍旧冻得难以忍受。可张指挥几次传下严令,不可懈怠,不可疏忽,违令者一律处死!因此,即使再冷再冻,士兵也只能坚守岗位。好在朝廷及时拔下了御寒冬衣,否则女真人还没打过来,咱就先“僵仆”了。一名年轻队将,内穿棉衣外罩铠甲,全身裹得严严实实。口鼻之中不断喷出白气,登上城头,依次检查士兵着装器械。
“直娘贼!你抖甚么?站好!”队将一声喝,面前的士兵却颤得更凶了。
“金兵!”一声大喝。响彻城头。队将心中一震,急往城外望去。东面开阔地上,果见人潮涌动,旌旗翻飞。仔细一看,不是金军是什么?四周官兵议论纷纷。队将略一思索,当即命人飞报指挥使张宪。不多时,张宪没到。却听得阵阵奔跑之声,那城中主道之上,飞驰而来的弓弩手们惊得百姓纷纷避让。
军官们放声吼出命令,士卒轰然应诺,待跑上城头,各就各位。便见一虎背熊腰的都头拔了腰间佩刀,声传四方:“弓弩预备!”
弓手迅速解下身上所背之弓,每人都试拉一次,以确保弓具方,碍。身后同袍将一捆一捆的箭矢打散,随时准备补充。弩手们自然要辛苦一些,那床弩连弩体积巨大,费力安放不说,还得选择合适位置。城头上尚未准备完毕,背后又响起铠甲铿锵声,兵器碰撞声,雄厚脚步声,若回首望去。便可见全副披挂的步兵正于浙法结,从头到脚都穿厚中俱是长枪大一阵,讽占各处街道涌来成百上千的民夫,或抬。或挑,或拖,将早就收集的石典滚木运上城楼。老弱妇孺都紧张地从家门探出头来,望着街道上飞驰的官军。有人拉着自己的丈夫兄弟,千叮咛万嘱咐,
张宪身跨战马,由几名部下陪同飞驰到城下。待挤上城头,朝下一看1不由得大怒!
城外,金军已经集结完毕。以目测就可得知。约四千以上,六千以下1且多为步兵。张宪怒的是。这支金兵竟没有大型攻城器械。就带着简易的云梯前来扣城。如此小觑于他,如何不怒?其实,倒不是金军有意,而是长途奔袭,不可能携带庞大米重的鹅车等物。金军已经掌握制造技术,本想当合围东城时就地取材制造。没想到京畿十余县都严阵以待,这才匆忙赶制出云梯数百架,前来扣城。
“我让你过不了护城壕!直娘贼”。张宪暗骂一声,随即传令各都头,给金狗迎头痛击!
大战之前江两方都在作着最后的动员。女真将领跃马于阵前。高声呼喝,士卒们举着兵器,应声如雷。虎捷乡军中不少老兵对这种阵势不陌生,当初靖接营出大名,至相州地界时就曾遭遇女真骑兵。冲阵之前,对方也是这般激励士气。
“别怵他!别看金贼这时叫的欢,稍后你一箭过去,他照样扑地。还甭说咱们现在器械精良,依托城池,便是去年与女真野战,咱也一阵杀他上千,哥砍了两颗人头哩一名老兵对身旁小弟兄们说道。
“谁怵了?我才不怕!”这士兵看模样也只十五六岁,稚气未脱。该章节由盯加此 四友收集发布
“那你手抖什么?老弟,瞧着吧,让你见识哥哥这两石的臂力老兵哼道。
张宪见女真人已经准备进击。侧首对副指挥使说道:“你来指挥”。说罢,大步窜到一张床弩之前,命士卒上箭。两名强壮的健卒当即一左一右,各执住弩床上的转轮,拼尽全力将架于弩床上的三张弓绞到后头,乃用弩扣扣住,又有一人取出三寸长羽箭,放置于箭槽之中。此时,两名开弩的士卒又才于地上拾起两个铁碰,仍旧一左一右挂在转轮之上。然后目测两碰离地距离,务必保持水平,才能确保床弩的精准。如此繁琐的操作程序。也就让人不难明白为什么说宋军的强弩大多“临敌不过三箭”。
突然之间,城外金军杀声大作,直入云霄!数千金卒虎吼着蜂拥而前,各以一具云梯为中心,前头士卒都手举长盾为掩护,极力扑向杞县县城。此时,城上有士卒发现,冲过来的不像是女真人吧?怎么反倒像是汉儿?
各部都头立于自家弟兄身后,目测距离,一边连番吼道:“稳住!稳住!”约至五百步距离。才下令准备开弓搭箭。虽然依托城池,但不少虎捷乡军的士卒还是头一次临敌作战,不免有些胆怯。部分弓手拿着弓具的手抖个不停,眼皮总是不由自主地跳动着。
敌至三百步左右!便有一都头对身旁专门挑选的射手下令道:“试射!”他话音方落,就听一声弦响,利箭飞驰!
“不中!再试!”眼中羽箭未入敌阵,都头又下令道。试射手再执箭上弦,拉满强弓,瞅准一个目标,瞬时松开弓弦!敌应声而到!刹那之间,所有弓手不用命令,全部开弓搭箭!紧绷的弓弦扯动弓弧,吱嘎作响!
“放!”副指挥使一声军令,响应他的,是两千多具硬弓所发出的霹雳弦响。耸如飞蝗,密如雨下!冲锋中的金军立时扑到一片!这批弓弩是京师弓弩院生产,远非大名都作院的破铜烂铁可比!其精度,射程都很出色!君不见,那手持长盾之敌,亦有被利箭穿盾身亡的么?
城头上,弦响不断,城下。女真士卒不断中箭倒地。张宪在那头,蹲于床弩之前,正眯着一只眼睛寻找着目标。手放在弩机之上,随时准备发射。眼见金军迎着箭雨一往无前,心中不禁暗笑,你当我小、小县城真是好欺?
突然瞥见金军冲锋阵形之中有一人,挥舞弯刀,四处呼喊。料是军官无疑,遂转动弩床,瞄准此人。弩箭的箭头已经正对金将躯干,张宪正当扳动弩机时,忽闻金军后阵号角声大作!
前头冲锋的金军一听,突然停止前进,后队改前队,迅速撤离虎捷乡军弓弩射程范围。张宪猛然起身望去,只见数千金兵都往后撤,不多时便跑了个干干净净,这是啥意思?专程到我杞县来试试弓弩利否?看那城前金军丢下的数百具尸首。张宪百思不得其解。不只他疑惑,城上城下的士卒,以及支援作战的百姓也是满头雾水,本准备大干一场,杀今天昏地暗,日月天光。老弱妇孺们已经在准备造饭,以待打上半日1送于城上官兵食用。这才一盏茶的时间都不到,金军就撤了?
第一百四十四章 小小县城 固若金汤
第一百四十四章小小县城 固若金汤
金军直讲东京,举国为!震动。赵桓在禁中夙夜哀叹”气八再束手无策。虽已许女真刮河为界小却不知为何金二太子韩离不将大宋1军前计议使,郑望之乱棒打出军营,拒绝议和。郑望之回朝以后,备说在金营受到了羞辱,却只字不提“强人”劫杀金使王讷一事。后有朝中故旧问他,女真人自己提出刮河为界,因何又断然拒绝?郑望之这才道出原委,并说“若事泄,朝廷必遣人查之,今政局如此,若办镇守大将,吾恐将士寒心耳。”
看来,不论宋金两方。凡知此事者,心里都明白,天子脚下哪来的什么强人,必是前线镇守大将所为。说穿了,不是姚平仲就是徐卫。郑望之虽为议和使节,但在这件事情上还是清醒的。东京现在所能依靠的。便是姚徐两位军中后起,有他们在,不论胜败,女真人多少还有些顾忌。没看到么?金军已经开始扫清东京外围了。 说起这事,倒叫人如雾里看花,水中望月。
金军拔除东京外围据点的战斗,只有半场。那便是日前攻打杞县一仗。可几千金兵网网嚎叫着冲到杞县城下,被守军一阵箭雨射去,立马头也不回地撤走了。这仗到底怎么回事,恐怕除了金军之外,没谁弄得明白。
格县十五里外,金军大营。
斡离不亲统的三万余精兵统统驻扎在此,连日无战事,士卒都歇息整顿,以备再战。近日来,金军已不敢再放出游骑去东京南面侦查,原因只有一个”去多回少,总被“强人”截杀。而且这些“强人”似乎有意激怒金军,杀了人后。把人头割去,取了军械马匹,再暴尸荒野。二太子为此事暴跳如雷,声言扫平东京。
大营之中,一将约有四十多岁,全副披挂,身上俱是宋军制式装备。步伐匆匆,投一处军营而去,到了一顶军帐前,抱拳恭声道:
“末将李文兴,求见郭公。”
卫士入内禀报,不多时召他进去。方掀起帐帘,便瞧见郭药师那极其长大的身形正立在地图之前。背负双手,若有所思。李文兴进去,躬身一拜,也不见对方反应,便立在药师身后,沉默不言。
良久,郭药师方始回身,看他一眼,笑道:“怎样?”
“一切如郭公所言,那杞县守军有备,末将前去攻城,被一阵好射!”李文兴叹道。
弃药师笑了笑,回到凳前坐下,命李文兴亦坐,这才说道:“所以我让你去虚晃一枪回来交差。这部宋军有别以往,居然主动挑衅,辱我使节,杀我游骑,其目的无非就是想激怒二太子,引金军去攻。因为对方知道,一旦二太子不理东京外围,而领兵直趋皇城,他们就不得不出城作战。眼下来看。这策略果是奏效,二太子发了雷霆之怒,这才命你等去攻打。对方既敢如此,想必有所准备。只是我军现如今初到东京,器械不整,如何攻打?”
李文兴听罢,深感折服,再拜道:“若不是郭公救我,必是有去方,回。我已照郭公所言,上报二太子,请求建筑器具之后再行攻打。”
郭药师闻言点头,忽又笑道:“我倒是很想知道,这东京东南,正南六县,到底是何人坐镇。金军一路南来,哪处不是一鼓而克。偏他要前来捋把虎须。此人妄图拖延我军攻京时间,以待强援。但其结果已经注定,区区数县,又怎挡我精锐之师?”
李文兴亦笑:“待末将发动士卒,多造平壕鹅车,不日发动攻势1先破杞县,后取咸平。则其他数县,可不攻自破。”
郭药师一阵沉吟,又望向那地图,叹道:“诸事顺利,唯一不便的,就是这东京地利为敌所占,到如今,我们都对其情形一无所知。”若是韩昉不被扣押,东京城防我早就了然于胸。现在倒好,两眼一抹黑,且从宋军近日举动来看,不但不惧女真,反而凭借熟悉地形,四处活动,截杀游骑。甚至有可能我军一举一动,尽在对方眼中,必须迅速打垮东京外围,否则一旦大宋援至,事情反为不妙。
想到此处,又对李文兴说道:“你去扣城时,需多加注意。我料宋军主将,不在咸平,便在陈留。尤其注意咸平,此为六县中枢,极有可能驻守重兵,切莫大意啊。”
李文兴领命,又说一阵。告辞离去。郭药师再度起身,至地图前详细查看。扫清东京外围据点,根本不在话下。只是东京城被南人经营数百年,城郭坚固,牢不可破,有些棘手。但也无妨,只需待西路粘罕大军渡河,会师于城下。便可全力攻打。到时破了东京。大宋群龙无首,不止两河之地为我所有,便是中原,也指日可待!至于江南嘛,亦为期不远矣。说来,女真人当真强悍,短短时间攻灭契丹,如今大宋败局又定,党项不过是冢中枯骨,早晚必灭。试问天下,安有女真之敌?幸好自己站对了位置。金人欲图南朝,多有借助自己之地,他日前程,可以想
念至此,这位宋之厉阶,金之功臣忍不住仰头出笑”
腊月二十,东京之南小通许县。
此时,天网放亮,那县城四郊,百姓早已全数撤入城中,任何可供敌用的物资,或转移,或破坏,连根毛也不留给女真人。
这通许县,本是开封府治下大县,且有官窑,其所产瓷器质地精美,不但畅销于国内,便是商人送到海外,也是极其抢手的。可惜,狼烟一起,一切都得为战争让路了。
此时,本来沉寂多日的通许县,被一群禽兽打破了宁静。泥泞的野地里,一支大军正全速前进。披甲执刀的士卒喷出团团白雾,依次而行,不时四处张望,见那树枝叶片之上,尚有积雪。这便是东京了么?当初。我等于河北卫戍。保境安民,谁曾想有朝一日,竟成金之前驱,往攻故国?也没奈何啊。当兵吃饷,都听长官军令,上头投降,咱也无法。 步兵队伍并后绵延数百步。竟都是汉军!步卒方过,忽闻后头号声大起,数十健卒为一队,齐力推动着一辆辆平板四轮之车前行,不知作何用处。再往后看,顿时叫人胆战惊心!此是何物?前头高近一丈,后头却几乎触及地面,中空。约容得下百十人。左右各安六轮,需五六十人同力方能推动。只因积雪融化,路面泥泞,士卒很是吃力。
前方汉军过尽。又听战马蹄声,数百骑士不急不徐在后押阵。马上之人,无一不是皮衣弯刀的女真人。为首一个,大冷的天,却顶着光溜溜的头壳,只耳后及脑勺留有发辫,左右耳朵俱穿金环,鞍悬一张弓,腰佩一壶箭,手里提把铁枪,神情刻悍,双眼凶光。在他旁边,一汉将紧紧相随,正是李文兴。
转过一处山口,通许县城赫然便在眼前。
“靠山而建,易守难攻。”李文兴原为河北宋将,金军兵至,率部直接开城投降。被编入金军。一路南下。在李固渡和滑州城。让徐原几阵杀得一万多兵只剩四千,现在又奉命扣城。见通许县背托大山,徒生烦恼。
此时,身旁那名金军千夫长吱哩呱啦说了几句,便有人解释道,金军让他尽速攻城,天黑之前。好回营歇息。说是营中有南朝美妇,又有上好美酒,金军可不愿意在鸟地方过夜。
直娘贼!秃头撮鸟!秋夷禽兽!女真蛮子!你自己怎么不去!心里狠狠咒骂一通,仍旧不得不赔尽小心,打马上前指挥士卒。
“各部!整顿器械,以备攻城!”李文兴一声号令,数千士卒闻风而动。十数辆平板车放置阵前,后头,士卒们抬出一具宽约六尺,长约一丈的木梯,而后高高竖起。忽地一声吆喝,同时发力将那梯抬上先前的巨型厢车之上。便有手持大锤的壮汉跃上车前,使聊钉相连。这木梯和车座,却并不垂直。颇为倾斜,应该是利于攀爬。
汉军阵中,一具具高车竖起,看这形状,倒有几分像引颈高歌之
!
李文兴望向通许城头,隐约可见守城士卒蜂拥而上,于城头四处奔走。敌楼那处,甚至可以看到穿铠披袍的武官正互相议论着。大战之前,双方都在紧锣密鼓地作着准备。只是不知此处守将是谁,直想掏心窝子跟他说一句,开城投降吧。不必作无谓抵抗,人人都是血肉之躯,娘生爹养,何必与女真人为敌?没看到人家从燕云一直打过黄河,所向无敌么?如今金军兵分几路。杞县那里,怕是已经开战了。
“锋辖,女真人让我等立即发动攻势一小校奔到他身边,大声说道。
“去他娘的金狗!不把爷爷这点家当拼干净,他们愣不罢手!”李文兴小声骂道。
小校也面露无奈之色,劝道:“金人遣这数百骑督战,咱们还是小小心为妙
李文兴朝那数百金骑望了一眼,又扭头见自己部下已经准备完毕。正准备下令,忽听金骑阵中号角声大作,忍不住又骂道:“吹你娘的丧!懂不懂一鼓件气?擂鼓,攻城”。
“擂鼓”小校放声高喊。话音方落,便听得战鼓雷鸣!一声声雄浑的鼓声,回荡在原野之中。打破了战前的宁静!
“攻城!”
军令一下,前头护车士卒各举长盾,十数人为一队,推着那四轮平板之车奋力向前。他们后面,以前为单位,每都人马都钻进一辆鹅车底部,又有数百人为一队,推动鹅车,拉开距离跟在板车之后。通许城前,只见十余架巨型怪物缓缓移动。背后,鼓声正盛!
李文兴再度望向通许城上。只见守军弓弩手已经全部就像,县城头还有士卒在奔跑集结。宋军长于攻坚防守,这是世人共知的,如今女真人打着如意算盘,派自己前来扣城,真是“以子之矛,攻子之盾”。
战鼓声越加急促!声耸震动心弦!前头汉军,已经兵临城下!举盾士卒拼力推动桓车,直奔向墙前护城壕!刹那间,城头利箭纷飞!于几,弓在后头看到,不维有十卒中箭到地所幸。那壕桥引兔城壕。紧紧卡在壕沟之上。与此同时。后面十余架鹅车突然加速,全力推进,直奔壕桥而去。
城上守军,箭阵愈密!推车之卒虽有盾防,仍不免百密一疏,中箭者,倒地哀号不止,可仅片玄之后,已被利箭插满全身。
那头金军千夫长突然一声吼。李文兴视之,却是鹅车已过壕桥,前倾的木梯已经搭在通许城头之上。万幸呐。这只是一座小县,城墙高度不到两丈,若是像太原那般高墙,如何攻得破?
鹅车一靠城墙,藏于车中之兵齐声发喊,迅速跳出,极力向上冲锋!李文兴心头也不禁一紧,此时我方是伤亡最大之时!当然,若能一鼓作气登上城头,对守军士气,将是一个“极大的打击!
“锋辖!不好!”身旁小校突然一声惊叫。那鹅车士卒虽蜂拥而上。怎地城头箭如雨下,擂石滚木一齐招呼,士兵如冰雹一般,纷纷坠落。虽有士卒于城下还射,怎奈对方居高临下,占尽优势。攻城战便是这般无奈,无论攻击一方多大优势。可面对依托城池的守方来说,占不到丝毫便宜。
盯了部下一眼,李文兴冷笑道:“这部守军颇为顽强,不知何人部队?擂鼓,助军威!小,
战鼓声再度雷鸣,通许只是小县,此时被震天的喊杀声,轰鸣的战鼓声所笼罩,便连那县城,似乎也在这巨大的声响中战栗不已。
“上!”李文兴神色阴沉,将手一挥,厉声喝道。军令一下,早已等候的士卒如潮般涌进。此时。城上弓手正全力射杀鹅车之兵,对增进之敌威胁减小。若大部队能顺利抵达城下,一是增援鹅车,人挤人也给他推上去!二是填平城门之前的护城壕!如此,便为撞破城门作准备!
大战持续,攻战之战切忌急躁,一座要塞,往往强攻数月上年不得破。但一旦攻破,其后续反应经常是势如破竹。
个多时辰过去。李文兴深深吸出一口气,目不转睛地盯着城头。他有不好的预感,今天怕是碰上铁板了。大战至今,没有一架鹅车能攻上城头。
填壕之兵也死伤惨重
忽闻马蹄声作响,那金军千夫长带着几人奔至面前,一通呼喝后,士卒解释。金军见攻势不顺,要他往前督战,催促士卒。
“什么?往前!”李文兴牙关一咬,愤而问道。去问问一百多万宋军,有哪支部队的将领战时是往前的?那箭矢不长眼睛,我身为军队主将,要是有个闪失,谁来指挥?你们这帮女真蛮子就知道驰骋原野。哪懂这攻守之术的奥妙?也是你家那个鸟二太子催逼甚急,若给我充足时间,便造他数十架巨炮。昼夜不停轰击城内三五天,不攻自破!现在让我部凭血肉之躯和简单器械便来扣城,又让我上前督战,你是没把我当人吧?
心里虽恨,却深知女真人掌握着生杀予夺的大权,万万得罪不起。便是这小小的千夫长,也有权力将自己一刀斩杀于阵前。娘的1几时我炎黄之胄,沦落到被秋夷驱使的地步!直娘贼!早知如此,横竖是个死,老子不如坚守城池,便是城破殉国,也还受朝廷追封褒奖,名垂青史!哪像现在,虎落平阳被大欺!还是只秃头狗!
再三解释,金军千夫长只是不听。连声催促他前行。甚至拔刀威胁。正僵持时,那金将把刀向城一指。李文兴回头视之,也不由色变!竟有四五架鹅车的士卒开始溃退下来!这帮吃货!将牙一咬,把心一横。带了几名部下,催动向前奔去。只跑出百十步,未及守军弓弩射程之内便赶紧停下,强令耸退之卒重返城下,违令者斩! “锋辖!城头守军极是顽强!箭如雨下不说,便是有弟兄登上城去。照头来的不是大刀就是重斧!这部守军,铁定是西军精锐!”有士卒哭喊道。
西军!李文兴只感心头一沉!不会吧,这小小县城也有西军镇守?若在这里遇上西军,甭管他姓种姓折,凭我这河北偏师,如何抗衡?就是拼光了,也难以攻克啊!
犹豫之际。突闻破空之声呼啸而来!身旁小校一声惨号,立时栽落
下!
“神臂弓!”李文兴大喊一声,顾不得部将士卒,打马就往回跑!惊慌之中,连头盔也奔落!他这一跑。其结果就是,身后士卒同声发喊。一齐回逃!你道李文兴因何这般仓皇?只因神臂弓不但射程奇远,且精度极高!当年宋辽大战于澶州,辽军围城甚急,契丹统军大将萧挞凛自以为神勇无敌,带着数十轻骑就敢跑到澶州城下巡视。被宋军大将张环(一说周文质)以神臂弓三百步外一箭射中头颅!没救回大营就已毙命。自己被金狗逼着近前督战,定是城上宋军发现,想来图我!(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五章 力挽狂澜
第一百四十五章力挽狂澜
小文兴一逃。身后士卒齐声发喊,那鹅车上。城墙下正嗫“顽强抵抗打得晕头转向的官兵一听,顾不得许多,退潮般缩了回来。身在高处之人走脱不得。竟有索性跃身一跃,摔个手断残的。偏城上宋军受此激励,弦如霹雳。箭似飞蝗,只听得呼啸之声不绝于耳,后撤之敌纷纷倒地,哀号之声,响彻原野”
方跑回后方,数骑阻住去路,那金军千夫长扬刀跃马而来,歇斯底里地狂吼着。
李文兴不用听解释也知道他在说什么,大声道:“此处守军乃西军精锐,极是刻悍,急切之间难以攻克”。
千夫长听了身后汉官解释,嘴角一阵扯动,咬牙将刀往前一递,直放在李文兴脖子上。以不容置疑的语气说了一句。马上重整队伍,再去强攻!否则小立行于阵前!
还去?李文兴回头一望,数千士卒仓皇而回,此时锐气已失,士气此消彼涨,再回去只不过是徒增伤亡而已。可任凭他如何解释,对方只是不听,那把弯刀在面前挥舞了十几回。心里恨得紧,却又无可奈何,只得向溃退下来的士卒,再次发布了攻城的命令。这一下,却捅了马蜂窝了。
那数千降兵攻打不到两个时辰,看看通许城下吧,横七竖八卦亡的弟兄没有一千也有八百,照这么打下去,不消到晚饭时分,全军都将完蛋。咱们当初拿的大宋军饷,吃的南朝粮食,也不见这般卖命。现在却要替女真人作英烈?姥姥!不论统兵之官,或是普通士卒,均怨声四起,李文兴弹压不住。只得向女真千夫长说明原委。那千夫长脸色铁青,突出惊人之举!催动战马,疾驰至一名降军都头身前,手起刀落,只见人头坠地。喷薄而起的血雾悄得嘈杂的兵群立时死寂一般!
李文兴心中也是一震,看着千夫长那尚在滴血的弯刀,直感后背徒然一凉。今天无论如何。女真人是不会放过自己的,若硬攻城池,最后的结果显然是火上添油,除烧尽之后,别无他法。自己降金,所倚仗的不过就是这群弟兄。若都是给赔在通许城下,那以后自己还算根鸟毛?与其这般,不如跟他拼了!
可这个,念头只在脑袋里转了转,立玄消失不见。苍天,眼前可是女真人,金军铁骑!那冲杀之威,雷霆之势,能摧至山岳。阻寒江河!普天之下,谁是他们对手?战则必败,反则必死,左右是个死,自己何
念至此。李文兴突然放声狂吼:“弟兄们!散了罢!”一说完,调转马头,猛抽几鞭。战马负痛之下疯奔而去。无论女真骑兵,或是他麾下部曲,都被这惊人之变弄得一时反应不过来。一阵之后。数千士卒忽然大乱,四面八方溃逃而去。一彪人马紧紧跟在李锋辖之后。
战马嘶鸣。盛怒之下的女真人顾不得去追杀四散逃窜的降兵,认准李文兴逃跑的方向尾随而去。可怜那习惯性跟从主将的士卒,爹娘生就的一双肉腿如何跑的过女真人的战马?只听得身后蹄声愈急,女真人呼喝之声愈近,忽地背后剧痛,栽倒地上,,
却说李文兴慌不择路,埋头只顾策马狂奔,也不知东南西北,反正只要不往东小就不会落在女真人手里。风驰一阵,回首望去,但见那数百精骑紧随其后。心中暗暗叫苦。猛然听到破空之声大作,吓得他赶紧伏在马背上不敢抬头。又奔一阵,不知到了何处,他的骑术如何能与从小在马背上长大的女真人相比?眼看着距离越拉越近,李文兴亡魂皆冒。拔了腰间佩刀,就欲自裁!
“想我李文兴。自幼习武,少年投军,战功不曾少立,征方腊时还得到官家嘉奖。做到真定路兵马钵辖,一旦身陷贼营,却落得如此下场。早知有今日,当初何不以死报国,还博得忠烈之名,”
正悔不当初,抱定死心之际,忽见前方一堵黑墙正移过来。定睛一看,哪是甚么黑墙。分明是一支已经排好阵势的步兵!再看,却见步兵之旁,亦有数百骑押阵。老天无眼呐,前有强敌,后有追兵,我李文兴上天无路,下地无门。还是自寻了断罢!想到此处,将刀往脖前一横,作势欲拉!不对!来的定然是宋军!我若落在女真人手里,保证是十死无生!可若是再度投向宋军,却还有一线生机!
“友军同袍救我!”紧紧贴在马背上,李文兴高声喊道。奔到阵前,却无人理他,这支部队所有人都望向他身后!勒停战马回首望去,女真追兵此时业已勒住缰绳,正向这边看来。果然是菩萨显灵,否则,哪有这般运气。正遇上宋军?浑身冷汗湿透,大口大口喘着精气,李文兴仍旧心有余悸。
却说那数百金骑。突然遭遇宋军。不知虚实,因此停滞,再细细观察,发现这部宋军俱是居然已经排开阵势,那前头全身重铠,持斧立盾的步兵正虎视晓眈。身后弓弩手扣箭待发,旁边骑兵也伺机出动。如此严密之阵形。只在李固渡与滑州城下见过,难道这便是 若突击作战,必讨不到便宜。若李文兴这厮却务必捉拿回营,活的不行,死的也要!否则如何交待?金军千夫长细想一阵,也不知打的甚么主意,竟派出一人,打马向宋军阵前过来。
距敌阵尚有百十步距离。那骑兵突然栽下马去。胸口一支铁箭,只露出半支箭杆!
千夫长大怒!连那光秃秃的头壳似乎也泛着红光!他派出一骑,本是想向宋军索要叛将李文兴,哪知这部宋军吃了熊心豹胆,竟敢如此!将弯刀一挥,就欲冲杀过去。却被部下劝住,这部宋军已经有备,且我方骑兵不过四百,此处又是宋军防区,不可恋战,应当早早退去为宜。至于李文兴,不过就是条狗而已,用不着计较。
犹豫不决之际,听得宋军阵中一声呼喊,那前头重甲步兵齐步向前,兵器锐利,铠甲铿锵,竟有排山倒海之势!那千夫长怒火中烧,又欲冲阵,部下苦劝乃止。望着如墙而进的宋军,狠狠一错牙,下令退兵!
陈留县城内,一处大宅的杂物间中,李文兴已脱去铠甲,只穿棉衣坐于柴草之上。面前地上,放着几个空碗。尚有食物残留。此时的他,早已不见丝毫军人威仪,头发散乱,面容憔悴,胡须上还沾着面屑,一双凸起的眼睛如死鱼一般,茫然地盯在地上。
门嘎然作响,他迅速糊九上跃起,看向门口。只见两名全副武装的士卒先进来,立于左右,随后,便有一人,进入屋内。约莫二十左右,端得是好相貌!身形既挺拔。气度更不凡。两道剑1眉扬英,一双鹰眼夺人!步伐稳健!盼顾生威!穿一身簇新袍,腰束一根金带,副以鱼袋,李文兴一看便知,那是二十两重的御仙花带!却不知这位小官人是何方神圣?
那人进来后,便有一名士卒随后而入摆上一条长凳,对方坐下,并不急于说话,而是打量着自己。一阵之后,终于开口:“姓名,职务
李文兴听他语气平缓。心中稍安,躬身一揖,回答道:“罪将李文兴,原真定路兵马锋辖。真定城陷,诸军溃逃,不得已身陷金营,今负罪来归,请大人看在,”
那小官人正襟危坐,听到此处一口截断:“我且问你,斡离不还有多少人马?军中存粮几何?但凡你知道的情况,务必据实以报说到此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时你有好处。”
李文兴如获大赦,连连点头道:“是是是,罪将定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按住激动的心绪。细想一阵,这才如实道来。
那斡离不出兵之际,本有六万人马,一路南下折损不少。
尤其是强渡黄河与滑州血战时,伤亡最大!如今将收编的大宋叛军计算在内,也只不到五万而已。其军中存粮本是不敷,但因破真定等府州,又加上河北部分守将不经任何抵抗开城投降,其粮草物资得到极大补充,能应付多久不得而知,但至少短期之内,没有缺粮之虞。
金军分作三处大营,斡离不居后,亲统女真兵三万。根本没有一丝一毫的议和之心,之所以与宋廷商议发1河为界之事,不过是故伎重施,意图麻痹南朝君臣。其真实目的,就是在等西路粘罕会师于东京城下!这一切的主张,多出自叛逆郭药师之手!
“日前斡离不与郭药师还打算与东京虚与委蛇,因宋军守将凌辱金使,截杀游骑,斡离不大怒。因此赶走大宋使臣,誓言扫平东京四郊!不过,据罪将得知,这路金军为求速进,尽弃插重,攻克真定时所用的诸般攻城器械,一无所携。如今之所以不直接攻向东京,也与此有关。李文兴讲究,偷看对方,见那小官人没有任何表示,若有所思一般。
良久,起身一抖衣摆,径直向外走去。李文兴一怔,脱口道:“这位官人,那罪将”
“呆着暖 ”对方扔下这句话,人却已经出了柴房而去。东京皇城,禁中垂拱殿。
徐绍抱着劣板,着一品大员紫色公服,束金佩鱼,头顶乌纱立在殿外,双目微闭,如老僧入定一般。局势恶化,国难当头,这位掌大宋军务的执政这些日子似已苍老不少。
旁边,耿南仲、唐恪、李邦彦等人聚在一起,小、声议论,不时侧首望他,满脸鄙夷之色。执宰之中小议和之论甚嚣尘上,官家已经被议和派大臣所“绑架。”正谋划着再派使节,以更“优惠”的条件求金缓师。今日面君,便是敲定此事!
“诸位看他那老神在在的模样,真叫人恨得紧呐!”李邦彦指向徐绍言道。
耿南仲看也不看,冷哼道:“不识时务,不察局势,庸人也。我三省都堂之宰相,都持和议。偏此人独霸枢密院,专主战议。等着吧,寻个时机,叫他下台!”
李邦彦一听,上前探出半个身半,作恭敬状:“耿相,择日不如撞日,何不今日就,”
“不可!”张邦昌满面黑须似乎都在颤动,“今日之有重千敲宴议和事项真人耀兵干京师若不用趴礴和使其退后,迟则必生大祸!徐绍此辈,冢中枯骨而已,早早晚晚,官家必罢其职。”
耿南仲此时又接过话头:“徐绍到可缓图之,唯城外姚徐二将,年纪既轻,便不免狂放,不如老将持重。万一发生事端,触怒女真,如之奈何?公等务必同心协力,劝谏官家,撤换姚平仲徐卫。”
众官一想到女真人眼皮子底下,随时都有可能挥兵扣城,个个心惊,人人胆寒。哎,官家是怎么回事?我等在此候了半日,怎地还不见召?大难临头了,大宋一百六十六年基业危在旦夕了!咱们君臣应该同心同德,尽早完成议和才是,这可拖延不得哟。
又等许久,方见内侍出殿,言官家召执宰大臣入见。
耿南仲等人一听,都转步向内,徐绍也正侧身往里,却被他等抢先。挤到殿门之外。李邦彦甚至还瞄了枢密相公一眼,面有得色。后者也不计较,待他所有人进殿之后,方才抬步。尚未进去,却被那内侍一把拉住。
“枢密相公,我有今有一言。不得不冒险相告。”那内侍小声说道。
徐绍素与宦官没有来往,闻言一怔,问道:“冉事?”
“万不可专主战议。明哲保身。言尽于此,枢相珍重。”那内侍匆匆说罢,转身便往殿里而去。徐绍却是狐疑不解,我与这内侍钱成非亲非故,往日无交,近日无情,何故善意提醒?
殿头之上,那哪还是往日飞采飞扬的赵官家?双目失去光泽,脸颊也已深陷,竟有些尖嘴猴腮的气质出来了。
坐于椅上,漠然地望着执宰大臣入内,推金山,倒玉柱,三拜九叩,高呼万岁。
“金人已至城外。联真能万岁么?”赵桓突出之语,让一众大臣闻言们然。 牙尖嘴利如李邦彦等辈,此时也无言以对。殿上一片死静,良久,赵桓方才一声长叹。众臣以为他要发话了,又等一阵,不见动静。耿南仲自侍皇帝东宫旧臣,上前奏道:“陛下,金人陈兵京畿,社稷有累卵之危,百姓有倒悬之急!臣为家国天下计,恳求陛下再提和议,以莫大之诚意示于女真,促其早日退兵。”
身后爪牙齐声附和。独徐绍黯然无语。
赵桓闻言,似已麻木。面无表情道:“前番金人提出戈河为界,联忍辱含垢,予以同意。可金人步步进逼,竟将“军前计议使,乱棒打出,中断和议。事已至此,还能怎样?”
耿南仲不语,轻咳一声,唐恪会意,上前奏道:“陛下,金人起于山林,所图者,非天下。不外金银、虚名、美色而已。今我朝许以哉1河,为其所拒。臣私以为,可再增金帛以动其心,加尊号以移其志,如此,议和可成矣。”
赵桓似乎听出些意思。双眼一眯,问道:“便是专京城之地入土三尺,也拿不出金人所耍之数目。况且,金人此前要求联尊其为叔伯之国,后又拒绝,再加尊号,爱卿之意,莫非是要联向金称臣?”
唐恪察觉皇帝有不悦之意,一时胆怯,不敢复言。耿南仲连咳几声,不见回应,心头不禁恼怒。垂首肃立的李邦彦一见,以为献媚时机已到,赶紧出班奏道:“陛下!昔日越王勾践,卧薪尝胆,忍辱负重,终得一雪前耻!今日之事,”
“李爱卿!”赵桓鼎声一呼,打断他的话。 “越王勾践,为图自保曾亲尝吴王粪便。其王后也侍寝如娼,还送西施讨吴欢心。你是想川
李邦彦大骇!慌忙伏拜于地,磕头如捣蒜:“陛下息怒。臣断无此意!断无此意!”
耿南仲等人此时无不咬牙,匹夫竖子,不足与谋!我等怎与此辈为伍!你举的甚么鸟例子!撮鸟1蠢货,胜赞厮!你他娘的是怎么混到宰相之位的!
众臣头皮发麻。担心官家震怒之时,忽听殿头上赵桓惊声道:“徐爱卿,你这是
耿南仲一伙侧首望去。也不禁满头雾水。枢相这是怎么了?此时,徐绍正执着劣板,暗自垂泪。耿唐之流摸不住他是何用意,均面面相觑,这是唱的哪一出?
“陛下,臣身为执政,受陛下信任,职责重大。然如今金寇狰狞,山河破碎,以致君上受辱,黎庶遭难。臣每每念及此处,五内俱焚,心胆俱破。臣闻“君辱臣死”今陛下为难如此,我等下臣,皆该万死!”徐绍大声疾呼。情绪十分激动!直哭得老泪纵横,哀伤不
。
耿南仲之辈你看我。我看你,心里都道,要死你死,咱可不陪着你。
“爱卿忠义之心。联素知之,国势如此,非人力所为。爱卿不必悲伤”赵桓似乎也受感染,双眼泛红,轻声安慰道。
徐绍忽又面色一凛。迅速从怀中取出一物,高举过头顶:“陛下!徐卫急奏!”(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六章 升官
第一百四十六章1901
袄南仲脸色一日徐绍十分反常,一惊一诈。故作线毖。他到底意欲何为?且那徐卫驻防京南六县,他有什么急奏要上达天听?莫非女真人破其城?那敢情好,若果真如此,陛下必然铁心议和,就算主战之臣说破大天去,官家也会置之不理。
赵桓在殿上听的这么一句,问道:“徐卫有甚要紧之事?难道,”话未说完,心头忽然一落,数月以来,这位大宋天子已经听了太多的噩耗,此时早成惊弓之鸟。
“陛下!赖陛下天威所致,三军效死,痛击金贼!月中,金人寇杞县,不到盏茶功夫。被徐卫部将张宪打退。日前,金军整顿器械。全力强攻,兵出杞县通许。又遭虎捷乡军顽强抵抗,杞县之兵歼敌甚众,金贼见克城无望。无奈罢兵。而通许县更走了得,在守将吴磷的统率下,士卒悍不畏死。只两个时辰不到,金兵大溃,几乎全军覆没!”徐绍举着奏本,掷地有声,响彻金殿。
他说完之后。殿上落针可闻,不知是否因早已听惯了宋军败绩,猛然得闻捷报,竟有些难以置信了。好大一阵之后,赵桓才如梦方醒,急声叫道:“快!拿徐子昂奏本与联看!”内侍慌忙下得殿来小取了奏本又小跑着呈上前去。赵桓一把夺过,迫不及待地翻阅起来。初看时,眉头紧锁,神情紧张。愈到后来,愈是展颜,最终。将奏本大力一合,昂首闭眼,长长地舒出一口气。似乎积压多时的烦闷,此时终于得到缓解。
耿南仲见势不好,立即质疑道:“枢密相公莫非替令侄脸上贴金?女真人之骁勇,世所共知。那京南六县,城郭既小小,防务亦虚,如何抵得住金军强攻?至于什么全歼来敌,枢相在说笑么?”
徐绍还不及回答。赵桓却抢着替他解释道:“断无虚假,徐子昂在奏本中详细上报了作战经过!好,好,好!看来徐卫果是练兵有
!小。
唐恪见官家竟如此欣喜,心知不妙,赶紧奏道:“陛下,军中虚报功劳,冒领赏赐已经成风,徐卫一家之言,断然不可轻信呐。其人年不过二十,血气方网。难免有失持重,万一,”
赵桓不等他说完,举着奏本笑道:“金人领军之将被俘,实能有
此话一出,耿唐等人纵使冉想搅和,也无从下口。连领军主将都被俘了,还有什么好说的?总不能指着太阳说是满月吧?不过说来也怪,那徐九不过是个。乡兵首领,七拼八凑一支部队小东讨西要一群军官,竟能与女真人抗衡?朝廷禁军尚且兵败如山,他怎地倒能打胜?
可转念一想。就算确有此事又怎样?不就是打退了金人几番进攻么?于大局又有什么关系?想明白这一点,耿南仲仍旧奏道:“陛下,一时之胜,断然不能引作参考。
金军之战力。有目共睹,今其东路虎视京畿,西路亦扣河甚急,若再主战议,怕是玉石俱焚呐
“陛下三思!”唐恪等一班官员齐声说道。
赵桓本是满心欣喜,对徐卫的捷报,他真有久旱逢甘霜,大病遇灵丹之感。但耿南仲所言,也确实在理,徐卫虽一时得胜,但金军铩羽之后,必然恼怒再攻。到那时,是胜是败,又有谁人能知?
徐绍在殿下见得官家面色渐渐阴沉,心头焦急。今姚平仲徐卫各提兵数万拱卫京畿。那州张叔夜业已领军到达。且西京洛阳一带,也尚有强兵驻守。更不用说勤王诏发出多时,陕西范致虚刘光世等人早晚必到。现在朝廷就算保守的说,也应该固守待援。若是官家能再有一些决心,放手让将军们打仗,就是将他斡离不合击于京师,也不是没有可能。
女真人之所以如此嚣张,就是从上次南侵中得知大宋君臣只会一味求和,吃定了咱们。从古至今,有哪家敢以数万之兵,长驱直入他国腹地,甚至不顾前有阻敌,后有追兵?原因何在?女真人知道南朝无胆!他当我百万甲兵尽是懦弱无能之辈!他当我大宋男儿毫无血性,只会摇尾乞怜!
“陛下!小。徐绍再度伏拜于地,弃了劣板,取下乌纱。耿南仲等人一惊!赵桓也为之色变。“试才有大臣言,金人所图,非天下。此言大谬!若不图天下。何以覆亡契丹?若不图天下,何以要我割让三镇之地?两次南侵,女真秋夷素怀亡我之心,对此,陛下万万不可轻视!当今局势,金人虽搅乱河北,直趋帝阙,但京师之兵,自保无虞。若待各路王师齐聚东京。莫说固守,便是围歼也不无可能!因此,臣冒死上奏,请陛下罢媾和之议!激励将士,奋勇杀敌!非但不能与禽兽之辈议和,反而要示以抗战到底之决心!金贼若闻之,亦当胆寒!如此,则国家幸甚,社稷幸甚”。 徐绍漆慨陈词,说罢之后,以前叩地,满殿皆闻!赵桓大惊,急遣内侍制止扶起,宽慰道:“疾风知劲草,板荡识忠臣,徐卿忠义为国之心,联实感欣慰!国难当头,正是借助卿等之际,万望徐卿再莫如此!小。此时见徐绍已磕破头皮,血流满面,心下不忍,又说道“卿之言,联已铭记,容联思量后再作决断。
徐绍再拜:“陛下,徐卫所俘之将已遣人押解至京,此人深知金军虚实,若陛下不信臣言,可审问此人!”
赵桓连连点头:“好好,联自当讯问!卿掌枢密院,对前线有功将士,务必嘉奖厚赏。徐卫挫敌凶焰,不负联望,也劳卿详叙其功,封赏从优。”
徐绍领命,赵桓心下难以决断,这次廷议匆匆结束。耿南仲等人本想今日敲定再提议和之事,却不料被徐绍这一搅和,胎死腹中,因此深恨之。可他等虽是宰相,无奈徐绍却是执政,并称“宰执。”对掌“二府”各管文武,谁也奈何不了谁。
徐卫挫败金军一事,风传册训;不止赵桓大连朝中为数不多的主战派大臣也欢甩坝坍时有言官上奏,称徐卫乃将种,又素怀忠义之心,今统兵拱卫帝阙,职责重大,为何还只是七品之衔,这与其职掌很不相当,也不利于其管束部队,要求朝廷擢升。赵桓深以为然,接连催促枢密院叙功升赏。徐绍或为避嫌故,将此事摘到禁中请皇帝裁决。理由是,早前徐卫与姚平仲打官司时,皇帝亲自定义,徐卫所部,不隶三衙,也不受枢密院节制,言下之意便是天子亲掌。因此。枢密院无权叙功。
赵桓考虑再三。下诏加徐卫官阶为“左武大夫。”给“樟州刺史”头衔。其中“左武大夫。为从六品,是阶官。“樟州刺史。为从五品,是虚衔。按朝廷制度,叙论官员品级之时!以阶官为准,所以徐卫便从正七品,升入从六品,勉强算是跨进中级将领的行列。值得注意的是,大宋的朝廷命官,无论文武,一般来说有三个头衔。一为阶官,二为虚衔,三为差遣。其中差遣才是官员真正具体负责的事务,称为“职官小”也就是说,徐卫至今为止,还没有真正的“职务
除了封给官衔外。赵桓还依照徐卫奏章所列有功之将的名单,各行升赏,赐以钱物。皇帝大概是觉得这样还不足以表彰徐卫的功劳,思前想后,忆起大宋历代君王皆有向战将赐旗的惯例。于是御笔亲书“忠勇徐卫。四字。绣成战旗,赐给虎捷乡军。在给徐卫的封赏诏书中,赵桓蒋谆嘱咐。要他尽忠职守,万勿懈怠。其中有一句犹为引人注意,皇帝说天下带刺史头衔的武将数不胜数,但是“卿,联所亲擢也。”也就是说,其他人便有战功,也是有司叙赏,但是你徐卫,是我亲自提拔的。
靖康元年腊月末。金东路军斡离不所部驻军东京既久,遣军四出攻打京郊诸县。无论是姚平仲防区,或是徐卫防区,无一例外遭到迎头痛击。起先,斡离不并不以为意,可接连损兵折将下来,又特是临近汉人最重大的节日。二太子坐不住了。召集女真、契丹、汉各族官员商议对策。众官都感意外,一路下来,可说势如破竹,止在渡河与滑州稍稍受挫。本来嘛。打到人家京城来,遭到较强抵抗可以理解。可这东京四郊十余县。打到今日,非但没有一城攻破,反而将收降的溃师赔了个干净,还贴上女真精兵三千余人,何解?是宋军突然变强了?还是南朝的武臣们突然不怕死了?
金军主营,中军大帐。
此时,已经入夜。斡离不这大帐里却是灯火透明。各族官员云集于此。斡离不全副披持。按刀而坐,脸上没有丝毫表情。一双大眼在灯火映照下,光芒正盛!下首,文官武将按次而坐,凡着裘结辫之女真人,无不昂首挺腰。不可一世。独契丹文臣与汉官,或拢袖而坐,或垂首不语,或如老僧入定,或如酣睡未醒,可谓千姿百态,不一而足。
“连番攻城,一无所获!便如真定那般坚固城池,也被我女真勇士击破,似此军帐般大小的县城,却连攻不克!是何原因?”斡离不沉声问道。
女真将领们聒噪之际,便有人员向辽汉官员解释。
看得出来,二太子还是比较倚重的辽汉之臣,任凭麾下猛将们如此激愤,只是敷衍,目光却一直在外族官员们身上打转,尤其注意郭药师的反应。过了一阵。便有一人,姓萧名仲恭,原是辽国官宦世家子弟,辽亡降金兵,颇得斡离不重用。
“太子郎,臣以为,连日攻城不克,究其原由。无非是力量分散。真定城虽坚,然我集兵猛攻,自然能克。小县城虽薄,然我分兵扣之,当然不破。臣料此十余县都有坚守不出之意,因此。若集兵于二三处,必克之。”萧仲恭说道。
斡离不听完解释后,不置可否。陆续又有汉辽官员进言,无非都是说分散了力量。真要扫清东京外围,可遣几员大将,集优势之兵个个。击破。不消一月,东京便如赤身**一般。
斡离不仍不表态。又问于郭药师。
见众人都望向自己,郭药师思索一阵,抱拳道:“二太子,恕臣直言。眼下军中虽粮草充足,士气高涨,但且不说东京四郊诸县防守顽强。便是我军直接攻打东京,也尚需时日。据我所料,此时,南朝勤王之师必在开赴东京途中。若太子执意扫清外围再扣宋都,倘宋军援至,如之奈何?。 斡离不闻言颌首。初到东京地界时,郭药师就曾经建议他直取东京。只是当时恼怒了南朝守军竟敢截杀游骑,侮辱金使。因此才不用药师之策,现在想来。确实不妥。谅这十余处小小县城。又能藏下多少兵马?我只需挥军直取东京,他们还不乖乖出城?网想到此处,只见帐帘掀开,一百夫长匆匆而入。
脸色一变,斡离不正当斥,却见那百夫人跪地报道:“今日我军游骑远远观望,见那札县城头忽地竖起一杆大旗,南兵识得上面文字,说是“忠勇徐卫”
郭药师闻言。眉头一皱,徐卫?去年据守黄河紫金山浮桥那厮?还真是冤家路窄。跟这儿又碰上了。去年就因为这小贼挡在黄河南岸,致使我军突袭东京的战略意图落空。今年我已到东京地界,看你如何自处?正思量时,忽听斡离不说了一句话,侍从解释,二太子问他,还记得徐卫吗?
正当回答,忽地心中一跳。不好!那徐卫虽只是无名小卒,却因去岁阻挡大军南渡,被二太子深恨。当时就放言,他日再来,必杀徐卫。眼下,金军攻城屡屡受挫,二太子正恼怒,如今得知又是他坏事,那还不引军急攻?如此一来,大事不妙矣!(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七章 暴乱
第一百四十七章暴乱
二当郭药师心惊。想要提醒斡离不时,忽闻大帐之外人晓刁 。乱作一团。帐内众人纷纷侧首,片玄之后,帐帘掀处,见一人滚将进来。一看来人,帐内十有**猛然起身!到不是这人身份有何特殊,而是其形容!看样子应该是位金军将领,着裘披甲,尖帽结辫,让众人意外的是,他此时浑身血污,便是脸上也被鲜血涂染,看不出本来面目。铠甲上,左肋处一道深痕清晰可见!连滚带爬冲进来后,跪倒在地,上气不接下气的向择离不禀报着。一众汉辽官员苦于语言不通,只能等着别人解释。
“天黑之后。宋军突然劫营,人多势众,来势汹汹。
当郭药师听到这句话时,死盯着向自己翻泽的官员,满脸俱是难以置信的神情。劫营?宋军敢来劫营?这怎么可能?东京已在我军掌握之中,宋军不过是瓮中之鳖,守户之犬,早晚手到擒来,他们居然敢主动出击?是谁?难道又是徐卫?若是如此,事情倒棘手了。只希望二太子千万不要意气用事,否则,这数万战无不胜的女真精锐恐怕,
看向斡离不。果见他脸色铁青,目光闪动,右手紧紧探住刀柄,腮帮处不住鼓动,显然气愤已极,雷霆之怒即将发作。
“有一身长八尺。极其雄伟之将,使一杆铁枪,所向无敌!接连刺死军中百夫长,千夫长数名,无人可挡!我军迅速反击,打退来敌,因天色已暗,又不知其虚实,因此并未追击。清点伤亡,损失千余人。
郭药师闻言暗叹。女真人自侍甚高。
前军遭遇宋军劫营,居然不立即向大营报告以求援兵。在女真人眼里,宋军都是窝囊废,即使处境被动,也还想着独力击溃。现在倒是打退了来袭之敌,可前军的将领们难道没有想过,如果及时向大营上报。二太子遣精锐铁骑奔袭,结局将是怎样?哪怕他来了十万大军,夜色之中被女真精骑一冲,四散零落,哥追击斩杀,扩大战果,必使大宋君臣胆寒!
突然一声剧响!斡离不面前桌案被他一脚踢飞!呛一声拔出腰间弯刀,向前猛挥!
郭药师心里不觉一紧,此时敌军已退,若二太子盛怒之下,挥军往攻,只会让局面陷于胶着。唯今之计,当直扣东京,引蛇出洞,方为上策!正想力谏之时,只听二太子歇斯底里的嚎了起来!
“二太子军令,明日一早,兵发东京!”
次日上午,陈留县城徐卫所住的那所宅子里,张庆、吴阶、杨彦、马泰、李贯等人各着戎装,神色凝重,簇拥在徐卫身后,都望向那架上地图。还有一人。约有三十五六光景,身长只六尺。面黑须短,极是精干,全身笼罩铁甲,此时手握刀柄,默然无语。’ 接连数日,不见各县烽火,徐卫传令各部,务必小心。切莫大意。他知道女真人是不会因为小小的挫败而萌生退意的,必然在重新调整战略。果不其然,今日一早,李贯手下的细作来报,金军前锋两处大营都在开拔,当然,他们不是在撤退,而走进攻。兵锋所指,直向东京!世事虽无常。个中却自有定数,该来的迟早会来。你躲也躲不过。只是没料到来的这么快!
所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徐卫怎么也不会猜到,他用尽心机想要拖住女真人,以待各路王师开赴东京。而姚平仲急于建功,竟派兵趁夜偷袭金军前锋大营。本来这么搞也没有错,在敌我双方陷于胶着之际,出奇制胜是兵家惯用伎俩。问题就出在,他这边正全力拖住女真人,使其陷于东京周边而不进逼帝阙。姚希晏的劫营,非但没能打击金军士气,反倒惹的斡离不肝火大动。只不过这一回却没这金国二太子气糊涂,却把他急清醒了。
姚徐两部驻守东京四郊,两者之间互不隶属,你干你的,我打我的。这也是朝廷常使的招数,让武将互相牵制。以致使号令不能统一,各自为战。原本有个京畿制置使司压在上头,可姚古兵败滑州,已被贬到广州安置。这也是为什么姚平仲急于建功的原因之一。现在他打草惊蛇,让局面再度陷入危机之中。不过,危机,也常常就是转机。
收到消息后,徐卫急召驻守咸平的吴阶杨彦回陈留商议对策。此时,一班战将都盯着那图,找的,便是金军进兵的路线。
“姚希晏那厮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九哥费尽心机拖住金狗,他倒好,一棒打过去,惹得狗急跳墙了!”杨彦越看越生气,忍不住骂道。
徐卫没搭话。吴阶看他一眼,笑道:“杨指挥这倒是错怪姚都统,了,他并不知道我方在拖延金军。进驻六县之时,都指挥使就曾有言,此次防御作战的胜败关键,就在于徐姚两军之间的协同配合,如今看来,果然言中。
“不怪他怪谁?这厮一贯小觑我们,见我军力抗女真有功,定然眼红,这才迫不及待出兵劫营。杨彦梗着脖子强辩道。
吴阶不再答话。因为不可否认,姚平仲出兵劫营,妾多少少有这方面的原因存在。
徐卫看得入神。此时方才回头道:“你们看看,金军向来的作战习惯,都是先扫外围。后攻城池。而今
“ 忧又略,直扑东京,意图何在?” 众将闻言,不觉一怔,意图?那还用说么?意图东京啊!难道拉着几万人的队伍游览宋都名胜?
吴阶目视地图良久,抱拳向徐卫道:“都指挥使,恕卑职直言,金军这一举动,非图东京,意在图我!”说到此处,顿一顿,补充道“或是姚平仲。
此话一出,满堂皆惊!图我?若其目的在我军和姚平仲身上,直接攻城便是,何必挥军西进?徐卫听了这话,微微点头道:“继续
吴阶从前不过是徐原麾下一员队将,自打转投虎捷乡军,先任都头,后升指挥,手下精兵数千,很得徐卫器重。因此,但凡徐卫见召,他必闻风而至,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听得都指挥使垂询!沉吟一阵,手指地图言道:“诸位请看,东京四面,都驻守重兵。我部与姚平仲分守东南两面,殿帅各部驻守西北两方,在金军到来之前,已将东京围得铁桶一般,使得斡离不难以下口。且近日那州张叔夜率兵三万进援,我军阵容愈强!欲图东京,必先扫清外围,即使金军战力再强,这个策略他绕不过去!连日攻城,一无所获,金军突然扑向东京,看似意图攻城,实则,引蛇出洞”。
众将闻言,又仔细观察地图。都觉言之在理。宋军的长处,便是攻守城池,女真的长处,在于奔毒野战。今其远来,为求速胜,扬长避短也在情理之中。
“我现在担心的是,金军扑向京城,是为逼我们出战。即使我们洞察其意图,坚守不出,可朝廷呢?一旦得知金军进兵,必然强令我部与姚平仲出城退敌。只是。到了那时,金军已占先机,于我不利。我们不能让女真人牵着鼻子走啊。”徐卫抱着双手,朗声说道。
可有什么办法?金军长驱直入,一直打到京城来,大宋已是十分被动。且目前虎捷乡军的主力,都在咸平陈留两处,尤其杨彦的重装步兵全在咸平,如何抵抗金人进军步伐?
“那就伏击这伙撮鸟!直娘贼。视我几万大军如无物,没见过这么狂的!”杨彦挥拳吼道。
他说一完,当场众将皆面面相觑,谁都知道,杨指挥勇力过人,所部也确是虎捷乡军头等主力。但此人性情暴躁,勇而无谋。伏击?说得倒是轻巧!偷鸡不成蚀把米,画虎不成反类犬的例子还少么?
却不料,徐卫听了这句话竟面露赞许之色,吴阶更是频频点头:“是极!杨指挥所言,切中要害!”
这样一来,倒连杨彦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了,试探着问道:“真的?”
“不错!伏击!金军既然意在引我上勾,必然不会全速前进!而且,据我估计,斡离不肯定遣诱饵在前,自己亲提虎狼在后。一旦前锋遇敌,他就蜂拥而上,依仗优势骑兵冲击追杀。如果我军要伏击,就不能理会诱饵吴阶说到这里。众将都暗自心惊,老天!这可是冒险之举!虎捷乡军目前总兵力四万余人,且分驻六县,仓促之间能召集两万人马已经不错。两万人去伏击敌军主力?而且还是骁勇绝伦的女真人!万一失策,那可是有去无回!都指挥使会同意风险如此之大的建议?
“你的意思,直接截杀斡离不主力?。徐卫目光凌厉,沉声问道。
“不错,只有这样,才能取到震慑敌寇的效果。若伏击前锋,那是自取灭亡。吴阶答道。徐卫闻言,一时没作回应,要伏击韩离不,有几个难处。其一、兵力不足。女真人的骑兵在此时可以说是冠绝天下,步兵对骑兵,赢了追不上。输了跑不掉,实在不发,算;其二、金军进兵路线尚不明确,要伏击敌人,首先要确定其行军路线,才能预判伏击地点;其三、气候恶劣。大雪虽已停,积雪也开始融化,但仍旧丰分寒冷,这对将士们是个。严峻的考验。
吴阶见徐卫沉吟不语,知他还有顾虑,若是其他人,他也就言尽于此了。但徐卫待他实在不薄,思前想后,还是劝道:“都指挥使,如今敌我力量悬殊。若不在金军西路过河之前,将斡离不击败,结果如何,不难想见。女真人所仰仗的。就是其精锐骑兵!但眼下积雪融化,道路泥泞,其骑兵机动性将大打折扣。此时不打,时不再来’
徐卫将那三点难处合盘托出。吴阶却指出,女真人并不了解东京地形,虎捷乡军辖下六县,因防范严密,连番截杀金军游骑。斡离不进兵,必然不走这路。姚平仲所部也是顽强防守,金军也不会犯险。除此之外,既然对方是想引蛇出洞,为了扬长避短,必选开阔之地。纵观东京东南两面,除姚徐两军防区外,要走开阔地,选择就不多了。至于气候寒冷么,受打退金军数次进攻鼓励,目前虎捷乡军士气高涨,可以克服困难,不足为惧。兵力不足这一点,也可以通过聚集数县精兵解决。总而言之一句话。兵无常势,水无常态,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方是取胜关键!
正说着,忽听得外头嘈杂,徐卫御下极严,这等军事会议的所在自然是严禁喧哗,何人如此大胆,竟敢以身试法?众将都皱眉之际,便听得一阵急促的脚步越来越近,间杂’ “ 一尹铿锵作剑相撞!多时。几人大步而入习旧四目个,三十出头。身形高大,衣甲鲜明,面如冠玉,目若朗星,除嘴上一溜浅须外,容貌与徐卫颇为神似。
“四哥?”徐卫大感意外!来的不是旁人,正是他一母同胞的亲哥哥,徐胜徐琴忱!四哥被官家调入班直之列,为何突然出现在陈留?当即上得前去。两兄弟你捶我胸,我拍你肩,好不亲热。徐卫麾下,杨彦马泰从小便对徐四哥高江。仰止,都上来拜见,其他诸将也久闻徐胜之名,依次见礼。
“来,我给你引荐,这两位都是班直同僚,陈虎,宋达徐胜手指身后两将说道。
徐卫抱拳为礼。那两人也十分客气,笑道:小徐官人的威名,在下早已听闻,久仰。”
闲话已毕。徐卫问道:“四哥不在京中,如何到了陈留?。
徐胜神情为之一肃,正色道:“朝廷知金军扣城甚急,又理解你部兵力不足,压力最大,因此官家恩诏,命我率御龙直两千骑兵前来相助班直已经提过,便是天子身边的近卫之师,非武艺绝伦、件表出众、身家清白者难以入选。班直之中,有精锐骑兵。从前称“族御马直。”宋太宗时改称“族御龙直”后改现名。
堂中一时为之轰然!自从靖绥营组建时起,徐卫就很重视骑兵,只是无奈,限于条件。靖绥营时期,他手下骑兵不过就是马泰所部数百骑,还是从王善那里缴获来的。相州与金军野战,获马三百余匹,后入东京,扩军整编,又从天驰监调给他良马两千匹。因此,徐卫虎捷乡军,虽有两万六千之众,但骑兵不过三千人。即使这次整编残军,又得到童贯手创的常捷七千,但把所有骑兵加起来。也只三千三百余骑。
现在,朝廷居然派了位在“上四军”之上的班直骑兵来助战,叫这班虎捷乡军将领。如何不喜出望外?
徐卫虽然也欣喜不已,但其实已经噢到了不寻常的味道。皇帝连自己的近卫亲军都派出来了,绝不是因为他铁心抗战。一定是东京城里出了极大的变故!他早就看清一点,与其指望皇帝下决心对金强硬,还不如指望铁树开花,母猪上树。反复无常,犹豫不决,才是这位大宋天子的作风。
不过,有了班直的加入,虎捷乡军的战力,又将上一个台阶。历史上,金军攻打东京城,几万守军支撑不住,李纲请求皇帝派班直三千人参战,这才击退金军。班直的战斗力,可见一斑。这块好钢,一定要用在刀刃上!’ 当下,徐卫因徐胜的到来,暂时中断了军事会议。在外带兵,不能只管埋头打仗。一定要随时注意东京朝廷动向。那里,是可以决定国家政策走向与武将生死起落的地方。众将退出以后。徐胜不用弟弟开口,已径直接说了起来。
第一句话。就听得徐卫眉头挑动:“东京乱了!”
耿南仲等人力主议和,向为舆论所攻诘。日前。不知何故,京城太学生七百余人聚集在宣德门下,以陈东为领袖,上书天子,请求罢耿、唐、李、张四贼,团结军民,激励士气,与女真人血战到底,复我
。
赵桓闻讯。不予重视,交给三省都堂的宰相们处理。现在的宰相是谁?不就是那四贼么?耿南仲是胆大包天,先派有司官员前去劝说太学生不要闹事云云。这些天之骄子本对他怨恨极大,当他是个屁,根本不理会。耿南仲大怒,居然遣开封府拿人。这下捅了马蜂窝,就在第二天,京城数万百姓自发涌向宣德门,集体请愿,其中,竟有守城官兵!请求朝廷罢和议,振军心,痛击来犯之敌。
恰好此时。姚徐二将在前头打退金军的消息在东京传开小东京军民更是群情激愤。因天子拒不出面,百姓怒敲“登闻鼓”要求官家接见。赵桓惊弓之鸟,坚决不出。派出了一个倒霉蛋,叫朱拱之的宦官出宫察看形势。结果,被愤怒的百姓当场“撕譬死,骨血无余”当天被百姓撕杀的宦官达二十余人!禁中震动!
更到霉的是李邦彦,他受天子急召路过宣德门,本来还遮遮掩掩,不知怎么回事,却被百姓发现了。军民都痛骂他是“浪子”弄权误国,罪大恶极!一时间,板砖瓦片齐飞,烂菜泥巴共舞,打得李浪子是抱头鼠窜。竟不顾宰相威仪,纵马窜入宫中,方才逃过一劫。否则。这厮在众怒之下,也难逃一死!
唐恪最到霉。赵桓本来派耿南仲代表皇帝出来劝说安抚百姓,姓耿的自知犯了众怒。托病不出,让“老实巴交”的唐恪来顶雷。哪知话没说两句,愤怒的军民一拥而上,抓扯撕打,若不是有禁中武士急救出来,他怕也是“骨血无余”了。救入宫中才发现,站立不稳,右腿被打断,肋骨断两根。东京民变,风起云涌,一发不可收拾,
这场史书明载的暴动,若是从前,改变不了大宋灭亡的命运。可是现在,却成为一个转折点,不止是大宋王朝的,更影响到徐卫。
本卷终。(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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