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穹月明·李乔云
李乔云,字天穹。取意参天高乔,直穿云端、穹宇。
龙渊生人,居南疆桂林。
南疆拜月教教主。
子女:李玖年、李玖月
妻:慕容秋叶(已故)、何风敏
登真后,升神王,封天穹明月尊王。
神职:医药神、社稷神等。
辖地:南疆
生日:八月初七
身高:七尺稍余(183cm)
体重:一百五十六斤(78kg)
着装主题色:紫色
性格:严厉、成熟稳重、识时务、护短
武力:7
炁灵:望月金蟾
兵器:金影天穹剑(神兵)
擅长技艺:医药、书法、棋术、绘画、武道、术数等。
优点:成熟稳重,识时务者为俊杰。
十分护短。
缺点:对人太过严格或严厉,尤其是对自家人。若非如此,李婉青及李玖年兄妹也不会溜到东山图清净。
反差:无表现。
钟爱的食物:茶、烧鹅、白斩鸡等。
讨厌的食物:香菜、茴香等。
小心思:没时间搞小心思。
主要羁绊角色:李婉青(绝对要保护好的妹妹)、李玖年(炼丹天赋高,但不让人省心的儿子)、李玖玥(不让人省心的女儿)、何风敏(常年闭关、妻子)、慕容秋叶(亡妻)、白阳(实力强大的大领导、好妹夫)等
讨厌的角色:雷弘益爷孙(脑瘫)、黑衣降头师(邪教)、孔雀国(爱犯贱的邻居)等
仁皇慈父·白无尘
白无尘,字平天。取意心中已无尘,扫平天下志。
西域西凉人。
西凉帝国人皇,白无心之兄,白阳之父。
于天山渡劫失败身死,白阳尽力调通冥府,升其神魂为天神,封平天真人,入雷部序列。
神职:雷神、西凉地方神。
生日:三月初五
父亲:白宁凌(升神王,封神威佑国尊王)
母亲:白影薇(已故)
伴侣:秋念瑾(升天神,封慈宁圣母)
身高:七尺近二寸(186cm)
体重:一百六十六斤(83kg)
着装主题色:紫金
性格:外刚内柔、仁正慈爱、善用心计、杀伐果断等
武力:8.5
炁灵:天山白狼皇(吸收了人皇之气和小天狼之力的天山白狼)
兵器:紫电金影枪(真·尊宝)、平天镇国戟(神兵)
平天镇国戟为太上老君造。
擅长技艺:武道、书法、棋术、绘画、弓道、御车、礼法等
优点:外刚内柔,仁正慈爱。白无尘御下有方(不包括藩王),擅长恩威并施,本质仁和正义,对家人温柔慈爱,可以付出一切,哪怕是生命。
善用心计,杀伐果断。白无尘将自己死后的事情都算计到,借玄信瑞之手狠狠地捅了反贼柴桀一刀。
缺点:常常自以为是,导致不好的结果。若白无尘不留下小天狼神力,白阳一样有办法觉醒,白无尘可能也不会死。
反差:表面是个极为严肃、不近人情的人皇,其实肯好好说话,白无尘还是很温和的,也开得起玩笑
钟爱的食物:馕、葡萄酒、大白葱头(地球叫白洋葱)、牛羊肉、蜜瓜、葡萄等
讨厌的食物:不挑食
小心思:除了正式或半正式场合,白无尘还会找时间偷偷瞧瞧白阳,只是白阳不知道
主要羁绊角色:白无心(令人头疼的妹妹)、白宁凌(不近人情的父亲)、秋念瑾(甜美初恋、一生挚爱)、白阳(半路出现,但令人安心的儿子)、玄信瑞(生死兄弟、大奸之忠臣)、刘盛晏(老好人、忠臣)等
讨厌的角色:柴桀(天生反骨、人皇死则其必反)、景亦虎(反贼)、宁家(外敌)等
仁英明君·白无心
白无心,字治微。取意兄平天下,妹治细微。
西域西凉人。
西凉帝国长公主及末代女皇、白无尘之妹、白阳之姑。
登真后,升神王,封天仁明英元圣尊王。
神职:司法神、社稷神等。
生日:六月初六
父亲:白宁凌
母亲:白影薇
身高:六尺六寸稍余(172cm)
体重:一百二十斤(60kg)
着装主题色:淡紫、紫金
性格:通情达理、柔中带刚、仁正慈爱、极其护短等
武力:7
西凉全民皆兵,白无心虽更擅长灵技,但武力也不弱。
炁灵:天山白狼王
兵器:紫电狼影剑(真·尊宝)、天仁明心镜(神兵)
天仁明心镜为太上老君造。
擅长技艺:乐理、棋术、书法、绘画、武道、灵技、礼法等
优点:通情达理,仁正慈爱。有话好好说,都能说得通,从白小花一事足见这点。
柔中带刚,极其护短。对白阳和白小花来说,白无心不像姑姑,更像亲妈,所谓女本柔弱,为母则刚,白无心完美体现了这一点。
缺点:除了喜欢和白无尘斗嘴,没有特别值得描述的缺点,基本可以忽略。
反差:即使年龄增长,还是会像年轻小姑娘一样,热衷于打扮(修士本就不容易变老,这倒也正常)
钟爱的食物:葡萄干、葡萄、葡萄酒、蜜瓜、烤鱼、羊肉等
讨厌的食物:西凉物资少,所以不怎么挑食。
小心思:小时候和哥哥斗嘴,可以换来父亲兜里的糖吃,长大以后性子改不过来了,但更多是想找一个和哥哥差不多强大的伴侣,可惜直到成神都没找到合适的
主要羁绊角色:白无尘(爱欺负人的哥哥)、白宁凌(严肃但会给糖吃的父亲)、白阳(视若己出的侄子)、李婉青(温婉贤淑的侄媳妇)、白小花(视若己出的侄女)、安芊(性格同自己很像的侄媳妇)等
讨厌的角色:柴桀(反贼)、景亦虎(反贼)、宁家(外敌)等
父忠子贤·刘盛晏、刘哲
刘盛晏,字晴安。取意解晏字,晴朗、安闲,镇盛气,望为人不要太气盛,待人需谦和。
西凉银豹人。
银豹族王爷,镇西公。
登真后,升神王,封忠义盛安尊王。
神职:社稷神。
生日:九月初三
王妃:游淑云(升天神,封淑慧圣母)
世子:刘哲(下文细解)
身高:七尺一寸(184cm)
体重:一百五十三斤(76.5kg)
着装主题色:银、银灰
性格:忠君爱国、重情重义、豪爽热情、仁慈正义等
武力:8分上下浮动
炁灵:银翅天豹
兵器:银翅贯天戈(真·尊宝)
擅长技艺:武道、御车、弓道、棋术、书法、礼法等
刘盛晏是个典型的大忠臣,为了国家,他可以付出一切。
优点:忠君爱国,重情重义。哪怕人皇逝世,国家大乱,他也没想着趁乱分杯羹,而是联合正统,攘外安内。
豪爽热情,仁慈正义。白阳来访,刘盛晏真的有好好接待,并且始终保持热情。白阳提出问题,他连夜就带着人解决了(飞沙镖局)。
缺点:刘盛晏出面的次数太少,并没有表现出什么缺点。
反差:不明显。
钟爱的食物:葡萄及葡萄制品、西凉盛产的水果、牛羊肉等。
讨厌的食物:不挑食。
小心思:非要说的话,善于讨好???
主要羁绊角色:游淑云(王妃、爱妻)、刘哲(爱子)、白无尘(陛下高高在上)、白无心(长公主)、白阳(亲和有力的太子殿下)、玄信瑞(朋友)等
讨厌的角色:反贼
······
刘哲,字明贤。取意解哲字,明智、贤明。
西凉银豹人。
银豹族世子。
登真后,升天神,封明贤忠义大世子。
神职:社稷神。
生日:冬月初九
父亲:刘盛晏
母亲:游淑云
身高:近七尺(181cm)
体重:一百五十斤(75kg)
着装主题色:银、银灰
性格:温文尔雅、平易近人、忠义贤明、心地善良等
武力:7
炁灵:银翅天豹
兵器:天银君子剑(神兵)
天银君子剑为太上老君造。
擅长技艺:剑术、棋术、书法、绘画、礼法、乐理等
优点:温文尔雅,平易近人。刘哲对谁都没有世子的架子,待人谦和,很好说话。
忠义贤明,心地善良。这点刘哲随他老爹,父子都是个顶个的忠臣。
缺点:稍显软弱,容易被有心人欺负。
没有心计,普通人还好,但这对世子来说,可能是致命的,但凡其他世子有心在什么秘境里边迫害他,他防都防不住。
幸好,白阳是太子,玄承锦也死得早,别的世子直接造反了,刘哲反倒没有了安全上的顾忌。
反差:刘哲表里如一,没有反差。
钟爱的食物:除了葡萄酒以外的葡萄制品、茶、蜜瓜、馕、牛羊肉等
讨厌的食物:不挑食。
小心思:没心思、没心计。
主要羁绊角色:刘盛晏(父亲)、游淑云(母亲)、白阳(亲和有力的太子殿下)、玄承锦(半个朋友)等
讨厌的角色:反贼
番外一章 童趣挚友
九源大陆,中原,冀州府。
缟羝山脉。
此山脉于《中山经》有记载,中次六山缟羝山脉,其主峰名曰平逢山,南望伊洛、东望谷城山,无草木,无水,多沙石。
离平逢山几十里地,坐落着一座大城池——洛阳城。
洛水由西向东,穿城而过。
洛阳是冀州府的行政中心,九源柳王府亦坐落在城内,总揽冀州府大小事务,当政的王爷,名曰柳深序。
在中原,与柳家平级的世家还有三个——雍州安王府、梁州宁王府、豫州墨王府。
这四家祖上皆是立过赫赫战功,而后获得这世袭罔替的尊贵王位。
只是,几千年过去,四个宗族都开枝散叶,族人多到数不尽,内部也有阶级分化,十之七八的人已经将祖宗做过的事忘记了。
但,这十之七八的人算不上王府成员,他们只是因为祖上的血缘,所以姓柳,其他方面与平民已无差别。
真正的王府成员,不仅记得祖宗曾经做了什么,还会一代代口传心授。
洛阳内城,柳王府。
柳氏宗祠。
“萬代如見”匾下,祖宗牌位跟前。
“列祖列宗在上,吾儿丰年,年满九岁,已封世子,吾儿丰华,已满周岁,望列祖列宗庇佑二子,人如其名,连创冀州之丰年,尽显我族之丰华,深序于此叩首、叩首、再叩首——”
柳深序携妻曲道静、长子柳丰年、次子柳丰华,于祖宗牌位跟前虔诚行礼。
柳丰华年纪太小,还不能单独行动,所以是曲道静抱着他一起行礼。
礼毕,一家四口在前厅坐下聊天。
“丰年。”柳深序轻声招呼道。
柳丰年忙上前,熟练地行礼:“父王。”
柳深序轻拍柳丰年的脸颊:“傻孩子,在宗祠不能这么称呼,喊父亲。”
“是,父亲。”柳丰年服从道。
柳深序此举是给高堂上的牌位几分面子,毕竟他们还在时,要么也是王爷,要么是立过功劳的族人。
“丰年啊,你看,你弟弟丰华也满一岁了,长兄亦如父,你可要早早做好榜样,为他引路,等你真正承担起世子乃至王爷的责任,他也能更好的辅助你。”柳深序语重心长地说道。
柳丰年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父亲,孩儿——知晓了。”
“嗯。”柳深序欣慰点头,“回去练功吧。”
“是。”柳丰年应答道。
说罢,柳丰年独自出了宗祠,直奔自己的小院。
片刻,柳深序与曲道静一同踱步至宗祠大门外。
望着柳丰年小小的背影,柳深序心生感叹:“咱们的年儿,懂事得过头啊——哈哈,真希望他能早日接我的班。”
曲道静若有所思:“终究是个孩子,也不能压得太死,对吧,当家的?”
柳深序会心一笑:“我自是知晓的,可这是王府,年儿是世子,趁他年纪小、天赋高,不逼他一把,长大了怕是斗不过那些老狐狸。”
曲道静不再发言。
下人来报:“王爷,安王来访,说是——找您喝茶。”
柳深序淡然一笑:“安明虞这老家伙,三天两头跑来找我喝茶,我们柳王府的茶有那么好喝吗?”
“请他到大厅先坐下,本王随后到。”柳深序补充道。
“遵命。”下人行礼后,退下。
······
明柳厅。
“安王、安世子请坐,我家王爷稍后便来。”下人谨慎地招呼道。
安明虞轻颔首:“本王自可以坐着等他,你先走吧。”
下人行礼后,出了大厅。
安明虞扭头给了世子安正卿一个眼神,让他也坐下。
片刻。
还没瞧见柳深序的人,就已听见他的声音:“哎哟——明虞兄,来得这么突然,我都没什么准备——”
安明虞自是起身迎出去,配合柳深序的例行客套:“深序兄,你太客气了,每次都这两句,能不能换一下?”
说罢,两人脸上的表情突然凝固,四目相接,场面一度陷入紧张。
持续片刻,两人绷不住干瞪眼,一边放声大笑,一边揉眼睛,像两个老顽童。
“老柳,一年不见,你功力见长啊?”安明虞又眨了眨眼睛,说道。
“呵,你也不赖。”柳深序浅翻了个白眼,说道。
安明虞轻挥手:“喝茶。”
“嗯。”柳深序与安明虞并肩而行,立马注意到安正卿,上前揉了揉脸,“哟,这不是咱安大世子吗,长这么高啦?”
“柳叔叔好。”安正卿忙行礼道。
“诶诶——我跟你爹喝茶聊天,你——去找丰年吧,他在自己院子呢,不过玩归玩,别跑出内城啊。”柳深序叮嘱道。
安正卿点头,又看向安明虞。
安明虞点头应允:“去吧,记着你柳叔叔的话,别跑太远。”
“是,孩儿知晓!”安正卿行过礼,小跑着离开大厅。
柳深序望着安正卿,略加赞赏地点点头:“这孩子,能成大器。”
安明虞会心一笑:“借你吉言,不过——这俩孩子,距离那天都还早着呢。”
柳深序不置可否:“话是这么说,但未来真要是他俩当王爷,咱们当爹的,也没啥不放心的了,对吧?”
安明虞又一甩头:“哎呀说哪去了,喝茶!”
柳深序抬手抖了抖手指:“你看你——”
······
东院。
拂柳身法第三式·循风追影!
柳丰年的身影在庭院中无序又似有序地穿梭、闪烁,但速度并不是很快,毕竟“循风追影”的速度得依赖实际风速。
柳叶刀法·飞花落砚!
柳丰年高跃而起,身影似风中飞花,无序飘落。
嘭!
长刀坠地,激起一阵波纹。
族内一般人练习柳叶刀法,都挑相对简单的招式先练,可柳丰年这孩子不一样,他就喜欢先挑难的招式练,而且呈现效果还不错,这就叫天赋吧?
“柳丰年——”
柳丰年听见有人喊他,忙扭头察看,原是一与自己年龄相仿小男孩,两手扒在墙头,笑望着自己。
“大鼻涕?旁边就是门,你为什么不走?”柳丰年调侃着问道。
安正卿激动地两手一松,差点掉下去,好费力才再冒出头:“叫谁大鼻涕呢?你个毛蛋!”
柳丰年无奈将横刀插入地缝,朝安正卿走了两步:“找我干什么,大鼻涕?”
“都说了别叫我大鼻涕!”安正卿先是气鼓鼓地说,而后话锋一转,“我爹来找你爹喝茶,他们说咱俩可以出去玩。”
柳丰年表现得不是很感兴趣:“就这?”
安正卿见状,似有些急躁:“喂——我一年找不了你三次,你不会这点要求都没法满足哥们吧?”
“好好好,等我一下。”柳丰年故意敷衍道。
说罢,柳丰年进屋收拾。
安正卿从墙头下去,然后从拱门绕进来。
“我就知道你不会让哥们失望。”安正卿嘻嘻哈哈道。
······
洛阳内城,北城区。
柳丰年和安正卿两个小屁孩到大街上晃,看似不太安全,其实暗地里有不少便衣王府亲卫跟着,一般不会出大问题。
亲卫甲:“诶,世子跑哪去了?怎么转个头不见了?”
亲卫乙一拍其肩膀:“进羊汤馆了,没事——那谁,你也进去买碗羊汤,把人看住了。”
亲卫丙:“好。”
······
洛阳上品老羊汤馆。
安正卿喝一口羊汤,吸一口鼻涕:“等会儿要不要去找阿姝玩啊?”
柳丰年略微翻了下白眼:“在这之前,拜托你先把鼻涕擦干净好不好?”
“反正还会再流,喝完一起擦嘛。”安正卿又吸了吸鼻涕,答道。
这家伙哪有世子的样子,柳丰年心想。
“公孙姝上次陪我们翻墙出来玩,听说被他爹狠训了一顿,还想找她,恐怕没那么容易——算了吧。”柳丰年轻声讲述道。
“真是的,她爹就一小侯爵,哪比得上咱爹啊?真不知道他有什么好生气的?”安正卿冷哼道。
“就你敢说,你到她爹面前说去啊?”柳丰年撺掇道。
安正卿瞬间熄火:“要不——还是试试翻墙吧?”
柳丰年淡淡一笑,扭头不说话。
······
洛水北畔,公孙侯府。
洛沁园。
“姝儿,为父要去王府一趟,你在府中好好研学,不许乱跑,明白了吗?”公孙颂叮嘱道。
公孙姝虽不乐意,但依旧点头:“明白了,父亲。”
公孙颂轻抚公孙姝的脑袋,欣慰地点点头,而后离开。
······
许久。
洛沁园,玉书阁。
玉书阁三面通透,以纱帘或屏风挡光,保证新鲜的空气,外面的流水声、鸟鸣也不绝于耳。
“夫九要者,要乃机要也,以应大丹九转······九悟之者为之心印。”
“若依行者,在欲无欲,居尘出尘,分立九门,还元二仪。”
“学道君子,细意详之······以体兼用,性命备矣。”
······
公孙姝单手撑着脸颊,另一手夹着经书诵读,尽管她对经书的内容只是一知半解,甚至完全不理解。
“这是什么意思?”公孙姝对着一句话反复琢磨,并无结果,“啊,修仙好难呀——”
“阿姝——”
外面似乎传来轻喊声,公孙姝还以为自己幻听了。
公孙姝放下经书,直起身子:“嗯?”
“阿姝妹妹?”
“谁?”公孙姝轻声反问道。
“阿姝妹妹,你在哪里?”安正卿边问边摸进玉书阁,“你在这啊?”
公孙姝满脸疑惑:“大鼻涕,你怎么进来的?”
安正卿一脸云淡风轻:“翻墙进来的呗,你们侯府的墙又不高。”
“你咋这么喜欢翻墙呢?找我干什么?”公孙姝嘟着嘴问道。
“玩啊——你爹又不在,我帮你翻出去啊。”安正卿眉飞色舞道。
公孙姝缓缓摇头,而后低头看书:“不要,我爹说了,让我好好念书,少跟你来往。”
安正卿一愣,旋即说:“阿姝,你别这样嘛,柳丰年还在外边等呢。”
公孙姝听罢,把书一丢,抬头追问:“真的?”
“当然了,不叫他,我跟着我爹来洛阳干嘛?”安正卿反问道。
“走。”说罢,公孙姝起身就奔着围墙而去。
在安正卿的帮助下,公孙姝很轻松就翻越了两层围墙,到达侯府外。
公孙姝一出来就奔着柳丰年而去,大大地拥抱:“丰年哥哥!”
柳丰年淡笑:“阿姝。”
安正卿跟在后头,神情复杂,若有所思。
三人避开侯府正门,奔北市而去。
······
亲卫乙:“队长,咱们确定不阻止他们吗?到时候公孙大人不又得上门——”
亲卫甲:“我们的任务是保护两位世子的安全,多保护一个公孙小姐也不是不行,但要是出手阻止,你这亲卫就当到头了。”
亲卫乙:“好吧——大家尽量散开点,别被世子发现咯。”
亲卫丙:“是。”
一众亲卫:“是。”
······
整个下午,三人从北市逛到山丘上,又一路玩到洛河边。
这一路,亲卫们操碎了心,不是上屋顶就是爬树梢,到最后,亲卫们怕三人失足掉水里,还得提前在河水里憋着。
傍晚。
三天坐在河边的大石头上看晚霞。
“丰年哥哥,我爹快回来了,我得回去了。”公孙姝提醒道。
柳丰年会意点头:“大鼻涕,我们先送阿姝回去。”
安正卿弹坐起来:“哦。”
······
公孙侯府,侧门围墙。
“大鼻涕,你先翻进去,等会儿接住阿姝。”柳丰年指挥道。
安正卿轻甩脑袋:“包在我身上。”
说罢,安正卿往后一稍,助跑上墙,骑上墙头:“没人,可以上来。”
安正卿翻入侯府,柳丰年随后将公孙姝托起,帮她翻上去。
三人配合之下,公孙姝很快就回到玉书阁。
为了到时候让公孙颂相信公孙姝没出去过,安正卿灵光一闪,帮公孙姝擦掉鞋上沾染的淤泥。
柳丰年若有所思:“阿姝,我建议你直接装睡,这样比起你念了一个下午的书,更让人有信服力。”
公孙姝会心一笑:“知道啦,丰年哥哥。”
“大鼻涕,我们快走。”柳丰年挥手道。
安正卿稍显不舍:“阿姝妹妹,我还会再来的。”
公孙姝抿嘴淡笑:“再见,大鼻涕、丰年哥哥。”
柳丰年和安正卿轻松翻出墙去。
······
再之后,随着三人的年龄增加,事务也一点点地加压在他们肩头,还有身份的限制,更导致他们不能常常见面,但是童年的友情往往令人难以忘怀,他们依然能保持着深厚的友谊。
时光匆匆,八年多。
洛阳,柳王府。
柳丰年进步神速,将近十八岁,炼气后期。
他的弟弟柳丰华也迈入锻体期,开始最基础的修行。
在柳丰华心目中,哥哥的形象很高大,对外也很强势,他幼小的梦想就是有朝一日成为柳丰年一样的人。
拂柳身法第六式·听风无影!
柳丰年以肉眼难见的速度演示了拂柳身法第六式,收功后,转头看向在一旁鼓掌的柳丰华。
“看清楚了吗?”柳丰年轻声问道。
柳丰华只顾着鼓掌:“哥哥真厉害,但是我没看清——”
柳丰年淡笑:“没关系,你还没学到这,过几年你就能理解了。”
“嗯,我一定也能像哥哥一样厉害,还要成为像哥哥一样的大人物!”柳丰华满怀希望地讲道。
柳丰年宠爱一笑:“丰华,你永远成为不了哥哥,也没必要一定要成为像哥哥一样的大人物,做好自己就可以了。”
柳丰年的本意,是希望柳丰华不要活在哥哥的影子里,要活出自己的人生,活出自己的色彩,一个人再怎么努力,也无法成为另一个人。
柳丰华年纪尚小,可能还不理解这句话的意思,所以有些失落和委屈。
此时的柳丰年还不知道,这看似无心的一句话,为日后埋下了祸根。
“哥哥,我——”柳丰华正想说些什么,却被闯入院子的侍卫打断。
“世子殿下,王爷让您过去一趟。”侍卫简短地禀报道。
柳丰年颔首致意:“我知道了,马上过去。”
侍卫行礼致意,退下。
“哥哥,我——”柳丰华欲言又止道。
柳丰年半蹲下拍了拍柳丰华的肩膀:“丰华,你好好练功,有不懂的地方就记下来,哥哥办完事就回来教你。”
“好,我知道了,哥哥。”柳丰华点头道。
柳丰年起身离开,柳丰华在后头静静望着。
柳丰年高大的背影逐渐远去,柳丰华心中,一丝莫名其妙但又不太成熟的想法,正在萌芽。
······
明柳厅。
“父王,唤我何事?”柳丰年行礼道。
柳深序眯眼微笑:“丰年啊,再过两年,你就要行冠礼了,心中可有心仪的姑娘了?”
柳丰年实事求是:“父王,孩儿认为自己年纪尚轻,此时习武练功才是重中之重,儿女情长之事,应该暂时放到一边。”
柳深序自顾自地点头:“你觉得公孙家的丫头怎么样?”
柳丰年一愣:“您说的是,公孙姝?”
柳深序连点头致意:“这丫头跟你青梅竹马,关系也还不错,如果联姻,近水楼台先得月嘛,咱们两家的关系说不定会更——”
“父王,丰华——还等着我教他练功呢,这事还是——暂时放一放吧。”柳丰年语无伦次道。
说罢,柳丰年敬重行礼,退下。
柳深序稍愣了一会儿,若有所思:“嘿——这小子,是不是小时候逼他练功,逼得太狠了?怎么对自己的终身大事一点不感兴趣呢?”
曲道静从屏风后走出来:“王爷,丰年和小姝的关系再怎么好,也还只是朋友,你总得给丰年一点准备的时间,转变一下感情嘛,咱们做父母的,把物质准备好,不就行了?”
柳深序稍加思索,应答:“夫人,还是你厉害,那就给他一点时间,提亲——等他及冠礼后也不迟。”
曲道静点头附和。
······
两年后。
柳王府,柳氏宗祠。
柳丰年将行及冠之礼,柳家内部的各个家族纷纷到场,另外,公孙颂还带了人来,安明虞也没有迟到。
“今日能来此,便是证明诸位是我们柳家最亲近、最信任的人,吾儿丰年将行及冠之礼,望得诸位见证。”柳深序喜悦地发表了一番致辞。
随后,仪式启动。
礼官撤去柳丰年头上的旧冠,着世子银冠。
“即日起,柳丰年正式成为柳王府世子,并执世子之责,协力治政,佑一方富裕安宁······”
礼毕。
柳深序欣慰颔首:“诸位,今日还有一件事要宣布——我柳家将择日向公孙家提亲,望两家能联姻,而后亲如一家,公孙侯意下如何?”
公孙侯眯着眼,会心地笑:“王爷有心了,公孙家不胜荣幸。”
公孙姝先是震惊,后是欣喜,扭头看向堂上的柳丰年,轻声:“丰年哥哥。”
柳丰年稍愣神,而后满脸疑惑:“父亲,我?”
柳深序微抬手制止柳丰年继续说下去:“诸位,今日这及冠之礼结束了,请全部留下,吃顿便饭再走,别不给我这老头面子啊。”
“多谢王爷——”
······
人群陆续走出祠堂。
柳丰年跟在最后,安正卿却一直在侧面等他。
从刚才柳深序宣布要提亲的时候,柳丰年就发现安正卿的脸色不太好,好像刻意隐藏着情绪。
柳丰年拍了拍安正卿的后背:“正卿,愣着干嘛,一起吃饭去啊?”
安正卿看了柳丰年一眼,又低下头:“恭喜你啊,柳大世子。”
“怎么了?脸色怪怪的。”柳丰年调侃道。
两人认识这么多年,柳丰年哪会不知道安正卿在想什么,他只是不想在兄弟面前彻底点破,互相都留点面子。
“你父王对你真好,我为你高兴,阿姝——看起来也很高兴呢。”安正卿强颜欢笑,话语中带着醋味。
柳丰年勾着安正卿的肩膀往外走:“真的好吗?提亲这种事,哪是我们可以决定的?我早说过,我只想研究武学,可我父王根本不管,他只要达到目的就行,我和阿姝不过是两个家族谋利的工具。”
“阿姝真的很喜欢你。”安正卿盯着柳丰年说道。
“可我不能娶她,因为我知道自己对她的感情只是友情,绝对算不上爱情,同自己不爱的人一起生活,还不如遁入深山,潜心修行。”柳丰年真诚地讲道。
“可你也说了,我们阻止不了的。”安正卿失落道。
柳丰年淡笑:“这你就不懂了,我们柳家禁地每隔几年就要从族中筛选人去换岗镇守,一去就不知道多少年,我想去还不简单?而且我父王说的择日,又不是明日?”
安正卿沉默片刻,后问:“你当真要这样吗?阿姝可能会恨你一辈子的。”
柳丰年又勾紧手臂,凑到安正卿耳边:“大鼻涕,你那点心思,我一清二楚,喜欢,就大大方方地、勇敢地去追,我没那个心思,不能误了人家一生。”
安正卿眼眶微红,沉默。
祠堂门口。
公孙姝站着等了许久。
“你俩拉拉扯扯聊什么呢?我都等半天了。”公孙姝嘟着嘴说道。
柳丰年和安正卿都会心一笑:“没什么,我们太多年没见了。”
三人各怀心思,远远跟在人群后面,小小打闹,仿佛又回到幼时。
其实,他们心里特别清楚,那段时光已经回不去了。
······
番外二章 祸根终显
洛阳,柳王府。
柳深序扶额沉思,许久才抬起头:“老祖当真这么说吗?”
柳丰年连连点头:“是啊,老祖亲口承诺,让我去禁地随他学艺,可这一去,便不知是何年何月——父王,提亲这事,还是免了吧?”
“嘶——唉,真是世事难预料,我这亲口宣布之事,到头来实现不了,岂不成了笑话?”柳深序蹙眉愁思道。
“父王,孩儿认为,咱们毕竟还没有正式提亲,那何不直接将老祖的吩咐告诉他们,我们再诚恳地赔个礼,道个歉,这事应该就能过去。”柳丰年提议道。
柳深序稍加思索,无奈点头:“也只能这样了,但那丫头可不像他老爹那么好说话,你有把握说清楚吗?”
“在孩儿眼里,修行远比儿女之情重要,我会和公孙姝讲清楚的,不能——耽误人家一辈子。”柳丰年如实应答道。
柳深序轻微颔首:“丰年,你可——千万不要后悔,修行路漫漫,为父也不过是你生命中的过客,没个知心伴侣,你会很孤独的。”
柳丰年反而果断回应:“父王,孩儿早就想清楚了,我的未来是冀州府,是大家,不是我一个人的小家。”
柳深序听罢,赞许地颔首:“丰年,你这个年纪,能有这种觉悟,为父很欣慰,但不要怪我啰嗦,你千万不要为自己的选择后悔。”
“父王,麻烦您了。”柳丰年行跪礼,说道。
柳深序缓摇头,轻叹气。
······
午后。
公孙侯府。
柳深序趁路上人少,领着柳丰年敲开了公孙侯府的门。
“王,柳王爷?您二位请进!”开门的家丁诚惶诚恐地说道。
柳深序摆手致意:“别太紧张,去向你家侯爷知会一声,切记,阵仗小一点。”
家丁连连点头答应:“诶诶,小的这就去。”
片刻。
“柳王爷,您突然来访,我都没做准备,失礼失礼!”公孙颂踩着快步,不忘客套道。
“不必客套,今天我们父子二人前来,是有些问题要找你解决。”柳深序暗示道。
公孙颂一愣,旋即会意:“你们都退下——”
众家丁解散。
“王爷,有什么事?”公孙颂凑近了轻声问道。
柳深序凑近公孙颂耳边,说了一通耳语。
······
随后,只见公孙颂满脸震惊:“王爷,此事怎能?”
柳深序连忙抬手打断发言:“公孙,事情发展成这样,我也不想,可说到底,你我都阻止不了啊——”
公孙颂沉头轻叹:“既是您家老祖之命,我——”
“公孙,此事错在我,是我太着急了,柳家欠你们的,一定会给你满意的补偿。”柳深序真诚地说道。
“王爷,咱们的交情不是一年两年了,这不是补偿的问题,我是怕姝儿——”公孙颂连忙压低音量,并指了指心脏的位置,“姝儿对你家丰年的感情,我们有目共睹,再整这一出,我怕姝儿这里承受不住,会出大事的,拿了你的补偿,别人还以为我们公孙家有什么问题呢,她以后怎么嫁人?”
公孙颂所说的都是现实存在的问题,的确很棘手,而且他这么一说,柳家补偿不对,不补偿也不对,搞得两家里外不是人。
“眼下,只有不是办法的办法,咱们私底下把这事结了,让俩孩子好好说清楚,不要留下什么误会,对彼此都好。”柳深序重叹道。
公孙颂仰天长叹,垂头猛摇:“王爷,不是我冒犯您,您这事办的,实在是太——唉!”
“公孙,我理解你现在的心情,你骂我也罢,丰年马上要前往禁地,再不说清楚,就没有机会了,千万别让丫头心中留下怨恨。”柳深序实事求是道。
“柳伯伯、丰年哥哥,你们怎么来了?”公孙姝还以为他们是来提亲的,欣笑道。
柳深序眼神闪躲,看向公孙颂,轻声:“给他们留点空间吧。”
两个当长辈的默默走开,给柳丰年和公孙姝留出空地。
公孙姝快步走上前,满怀期待地看着柳丰年:“丰年哥哥,你们这么快就来提亲了?”
柳丰年本来想了一大通话,见到公孙姝后,却又不知道怎么开口:“阿姝,其实今天不是——”
“哦——我懂,今天日子不对,你们只是过来喝茶的对吧?没关系,早晚的事嘛。”公孙姝天真地笑道。
柳丰年鼓足一口气:“阿姝,我跟你说实话,柳家没法提亲,因为老祖命我去禁地随他修行,这一去不知何年何月,真的很抱歉,我——”
公孙姝却歪着脑袋微笑:“我当是什么事呢?修行——当然也很重要啊,我可以等你的,丰年哥哥。”
柳丰年闭眼低头,深吸一口气:“阿姝,你好像没明白我的意思——我心里只有修行,这会耽误你一辈子的,你没必要等我。”
公孙姝还保持着微笑,只是稍稍变了味道:“丰年哥哥,你,难道你不喜欢我吗?我们认识这么多年——”
“是,真的很多年,可我不能骗你,更不能骗自己,我对你的感情仅仅是友情,最多是兄妹情,我对你从来都没有出格的想法,你能明白吗?”柳丰年真诚地陈述道。
“丰年哥哥,为什——”公孙姝哽咽失声道。
柳丰年心有不忍,但还是坚持着说完:“阿姝,我今天来就是想跟你把话说清楚,免得留下误会和怨恨,咱们——还是朋友嘛。”
“柳丰年,我想的从来都不是和你当朋友,这么多年,哪怕你是块石头,也该捂热了,为什么——”公孙姝低头呜咽道。
“阿姝,诚实地说,以我的性格,根本做不了一个合格的伴侣,更成为不了合格的丈夫,你怪我也好,骂我也罢,我不想耽误你,希望你能想明白。”柳丰年努力劝说道。
“柳丰年,你哪是毛蛋啊?你简直就是混蛋!我不会原谅你的,你也不要后悔!”公孙姝忍着泪水痛斥道。
说罢,公孙姝扭头离开。
柳丰年早已知道公孙姝会有此反应,于是摇头轻叹,沉默。
“公孙叔叔,小子说话直,真的抱歉,希望您也能向阿姝说清楚。”柳丰年行礼道歉道。
公孙颂接连摇头:“丰年啊,你说你这是何苦呢?”
“公孙叔叔,这是我的选择,我不后悔。”柳丰年坚定道。
“罢了——”公孙颂释然道。
柳深序颔首致意:“公孙,今日多有打扰,事了,我们柳家欠你们的,一定会还。”
说罢,父子二人离开公孙侯府。
······
柳王府。
“哥哥,我也要跟你去禁地。”十一岁的柳丰华出口惊人。
柳深序与柳丰年皆是一愣,旋即微笑。
“丰华,你年纪还小,先把哥哥教你的基本功扎牢,以后自然会有机会的。”柳丰年鼓励道。
柳深序轻微颔首:“丰华,我们柳家的禁地是非常神圣的,那里封存着上古神明遗留的力量,但也非常危险,不是你说想去就能去的,哥哥说的没错,你的年纪还小,先把基本功练好,才能应对危险。”
柳丰华不以为意,并且反驳:“可,可是这样,我就不能成为像哥哥还有父王一样的强者了。”
“丰华,哥哥早就说过,你永远无法成为哥哥,更别说父王了,你只要做好自己,活成自己就可以了。”柳丰年安抚道。
柳深序赞许地点头:“丰华,要理解这句话,向哥哥道别吧。”
“哦,哥哥再见。”柳丰年不情愿地说道。
······
缟羝山脉,廆山。
廆山,《中山经》记载,其阴多㻬琈之玉,其西有谷焉,名曰雚谷,其木多柳楮。
柳家禁地的入口就在这长满柳树和楮树的雚谷深处,柳家称其为“明柳谷”。
柳丰年独自踏入雚谷,附近便飞出许多状如山鸡的飞鸟,这些鸟可不是一般的飞禽——有鸟焉,状如山鸡而长尾,赤如丹火而青喙,名曰鸰䳩,其名自呼,服之不眯。
(鸰䳩长得就像长尾山鸡,吃了可以远离梦魇。)
吃鸰䳩是书上的记载,柳丰年可没有那个兴趣,他只顾着赶路。
雚谷深处。
柳丰年站在一扇紧闭的石门前,恭敬行礼。
“晚辈柳丰年,应老祖之命,前来禁地修行,请老祖示意。”柳丰年鞠躬道。
不久后,传来一阵老者的嗓音:“嗯,进来吧。”
话罢,石门显现中缝,绿光闪烁,向内开启。
轰隆隆——
柳丰年毫不犹豫地踏进门户,身形隐入其中。
嘭!
石门关闭。
······
十年后。
明柳谷。
柳丰年近乎不停地习武修炼,终达辟谷大圆满。
通过习练原卷,柳丰年对柳氏三绝的理解甚至已接近他父亲——柳叶刀法、风吟枪法皆已习练完全,拂柳身法亦达到第九重,无地境。
“丰年,先停一停。”柳家老祖赞赏地招呼道。
“老祖。”柳丰年凑近行礼道。
“丰年,你是这时间的漫漫长河送给柳家的礼物,这十年,老夫看着你废寝忘食,一点点进步,甚是欣慰。”柳家老祖赞叹道。
“老祖过誉了,这是小子的本分。”柳丰年自谦道。
“嗯,时间差不多,丰年,我知道你是世子,所以你现在有两个选择,一是离开禁地,回到王府做你想做的事;二是留在禁地,帮我训练下一批禁地守护者,等时间一到,你还是可以选择离开的。”
柳丰年稍加思索,答:“老祖,小子想做之事,就是刻苦修行,小子愿留在禁地,但小子有个不情之请。”
老祖摆手致意:“但说无妨。”
“小子想先回王府看看,见父母兄弟一面。”柳丰年请求道。
老祖想也没想,直接答应:“当然可以,你还有个弟弟叫柳丰华,今年二十多了吧?”
“正是。”柳丰年应答道。
“嗯,他若是愿来,你们兄弟也能有个伴。”老祖提示道。
柳丰年会意欣笑:“多谢老祖!”
“去吧。”老祖摆手致意道。
“小子这便去。”柳丰年恭敬行礼道。
······
洛阳,柳王府。
十年,柳丰华也从小鬼头进化成了大鬼头,二十一岁,筑基大圆满。
“王爷,世子回来了!”侍卫奔跑报信道。
柳深序、曲道静和柳丰华皆出门迎接。
柳深序拍拍柳丰年的肩膀,满脸赞赏:“丰年,成熟了。”
曲道静慈爱地微笑:“丰年啊,你瘦了。”
“哥。”柳丰华神情复杂地招呼道。
“父王、母妃、丰华,十年没见,我真的很想你们,老祖许我回来待几日,顺便问问丰华,你想不想去禁地修行?”柳丰年陈述道。
“啊?我可以吗,哥?”柳丰年反问道。
“老祖亲口许诺,只要你想,完全可以,父王、母妃,你们有什么建议吗?”柳丰年询问道。
柳深序稍加思索:“嗯,老祖能连着认可你们兄弟二人,是你们的福气,别辜负了这份心意。”
曲道静颔首支持:“丰华,跟着老祖好好修行。”
柳丰华心中欣喜若狂,但表面还是得收敛点:“谢父王、母妃,还有哥哥,我会努力的。”
柳深序、曲道静颔首赞许。
“丰年,你不在这十年,发生了不少大事,晚上,咱爷俩好好聊聊。”柳深序神情微妙道。
“好,父王。”柳丰年颔首致意道。
······
夜。
柳深序与柳丰年两人坐在明柳厅,喝茶叙事。
“丰年,公孙姝那丫头,已经嫁到长安去了,听说日子过得还不错。”柳深序抿了一口茶,云淡风轻地说道。
“她能看开,我放心多了。”柳丰年松了口气,又问,“对方是正卿吗?”
“嗯。”柳深序肯定点头,又补充,“前几天才生了老二,安明虞那老家伙,还叫我帮忙给他小孙子取名字呢,呵呵。”
柳丰年打心底为他们高兴:“正卿从小就对阿姝有意思,他们能在一起,真是最好的结果了。”
柳深序眯着眼,重新审视自己的儿子:“丰年,你现在已经正式踏进修仙的大门,为父十分欣慰,丰华也交给你了,等这一轮修行结束,为父就从位置上退下来,把责任交到你们年轻人手里。”
“父王,何必如此着急?其实,孩儿总觉得自己实力不足,难当大任。”柳丰年不好意思地说道。
柳深序淡然微笑:“谦虚是好事,但也不能丢了自信,你是柳家世子,只要你站在这个位置,就没人会说你不行。”
柳丰年连连点头,沉默。
······
期限来临。
“父王、母妃,我们这便去了,你们多保重。”柳丰年敬重行礼道。
柳丰华亦在其身侧行礼。
柳深序欣慰点头:“去吧。”
“你们也要照顾好自己。”曲道静慈爱道。
话罢,柳丰年领着柳丰华离开,与之同行的还有被选中的下一批禁地守护者们。
······
廆山,雚谷。
柳丰华第一次来此,显得有些好奇:“哥,这里好多柳树啊,还有好多红鸟。”
鸰䳩!鸰䳩!
······
那些鸰䳩见一众人来,四散飞起,发出“鸰䳩”的叫声。
“这些鸟叫鸰䳩,但最好别打它们主意——禁地入口就在前面。”柳丰年边走边解释道。
一行人到达石门前。
“老祖,小子柳丰年,携弟柳丰华及众柳家子弟到位,请老祖示意。”柳丰华恭敬行礼道。
其他人也跟着照做。
“进来吧。”柳家老祖的声音回荡在空中。
轰隆隆——
石门打开。
众人陆续进入门户,隐入其中。
嘭!
石门关闭。
明柳谷。
明柳谷不同于雚谷,这里的植物只有纯粹的柳树,但鸰䳩这种飞鸟依然存在。
穿过柳树林,越过十数条溪流,众人到达一片石筑建筑群前。
这些建筑规律排列,中央凸起,只远远瞧见赤金色神光闪烁,似乎供奉着什么物件。
“这里便是我们柳家的禁地,能站在这里,说明我们都是被选中的人,大家要从今天开始,刻苦修行,成为下一代禁地守护者,老祖会亲自教导,我也会监督你们,听明白了吗?”柳丰年训话道。
“明白!”众人答道。
“嗯,丰年,说的很好。”老祖以灵力虚影现身,“孩子们,你们都是柳家当代数一数二的天才,但千万莫因此自傲,辜负大好年华,来到禁地便刻苦修炼,若有懈怠,即刻逐出禁地,可明白?”
“晚辈明白!”众人答道。
“看吧,孩子们。”老祖侧身指向后方的高大石头筑台,“只要勤奋好学,神明会保佑我们的。”
······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柳丰华马不停蹄地追赶兄长,可柳丰年也不会原地踏步,五年过去,柳丰华还是与柳丰年差着一条鸿沟。
柳丰年三十五岁,具灵三层巅峰。
柳丰华二十六岁,金丹两层巅峰。
“丰华,练得不错,一转眼,你也踏进修仙的大门了。”柳丰年关切地说道。
柳丰华应付一笑:“可我还是不如哥哥你来的强大。”
柳丰年无奈笑着摇头:“丰华,别老拿哥哥作比较,年龄差在着呢,在你这个年纪当中,你就是这个。”
说着,柳丰年树了个大拇指。
柳丰华不以为意:“同他们比,不是自降身段吗?哥哥在我眼中就是很强大,我就是想成为哥哥一样的强者。”
“你已经是强者了,只是你没感觉到。”柳丰年微笑道。
柳丰华见柳丰年始终不理解自己的意思,便没再正面说话:“哥哥只是在安慰我,对吧?”
柳丰年一愣:“丰华,你怎么会这么想呢?”
“反正,哥哥你是大世子,可以理所应当得到家族的关注、获得更多的资源,根本不用像我一样,担心这,担心那。”柳丰华嘀咕道。
“丰华——”柳丰年欲言又止道。
果然,离开王府太多年也有弊端,柳丰华这心理都有点扭曲了,可别诞生心魔,不然就糟了。
不太遥远的未来能够证明,柳丰年的担心,并不是多余的。
······
随着时间流逝,柳丰年与柳丰华之间的差距并没有缩小。
柳丰年三十九岁,半步元婴。
柳丰华三十岁,辟谷三层巅峰。
或许是禁地的环境太过封闭,柳丰华的心里总会冒出奇怪的声音。
“我要获得强大的力量,我要超越哥哥,这样,父亲就不会老想着哥哥。”
“努力修行有什么用?还不是追赶不上?说什么活成自己的样子,根本就是希望我一辈子无法超越哥哥!”
“一个个都在压制我,我偏不,我要超越给你们看!”
“力量,我要强大的力量——”
“家族的人都说,禁地封存着神明的力量,如果能得到它,就能天下无敌!”
······
柳丰华内心挣扎着扭头,望向远处的石筑神台:“力量——对,如果是神明的力量,一定能让我超越哥哥!”
祸根,发芽了。
“丰年。”柳家老祖招呼道。
“老祖,小子在。”柳丰年凑上前道。
“老夫的主身要同仙人赴宴,这分身将要消散,切记,在我回来之前,你要守好禁地,尤其是那神台,不要让任何人触碰,也包括你自己,若是碰了,便遭神罚,万劫不复,老夫也救不得你们。”柳家老祖严厉叮嘱道。
“小子明白!”柳丰年万分重视地答道。
“嗯。”说着,柳家老祖的分身缓缓消散。
······
神台。
柳丰华见四下无人,老祖亦不在,便悄悄爬上来。
神台中央凸起,一个长条状的物件悬浮在其上,并且散发着阵阵赤金神光。
柳丰华走近察看,那物件的形状像柄长刀,长约六尺,外边还裹着一层厚厚的白底红字符纸。
又低头观察,石质底座上写着“触者必死”之类的警告,但柳丰华显然没把这些警告放在眼里。
“这就是上古神明留下的神兵——它是我的了!”柳丰华邪笑道。
柳丰华将他无知的手伸向高台之上的神兵——
啪!啪!
柳丰年及时赶到,猛地一巴掌拍落柳丰华的手,又反手一巴掌扇在柳丰华的脸上,隔着老远都能看到气浪。
后边这一巴掌直接让柳丰华在地上滚了两圈,半天起不来。
“丰华,你疯啦?这是禁器!没人知道碰了会有什么后果,连老祖都小心翼翼,你知道吗?”柳丰年凶恶地痛骂道。
柳丰年太疼爱弟弟,怕他出事,才会这么凶。
柳丰华则捂着肿了一大圈的脸颊呜咽,眼底闪着怨恨。
听了柳丰年的话,他反而顶嘴:“不就是一把破刀吗?碰碰又能如何!”
“你——”柳丰年差点想再扇他一巴掌,心里不断暗示自己冷静,“柳丰华,你把族规都当耳旁风吗?台子上写的什么,你看到了吗?啊?触者必死!”
柳丰华哪还有理智:“骗小孩的话术,他们就是不想让我拿到神明的力量,不想让我变强,因为你才是世子,所以你可以理所当然地拿到一切资源,我凭什么永远被你压制一头?”
柳丰年喉头一梗:“你——丰华,我从没想过要永远压你一头,这是族规,我也不能违反,哪怕是父王也不行,如果你碰了那把刀,出了什么事,我怎么跟父王交代?”
柳丰华油盐不进,扭头跑掉:“小爷我不陪你们玩了!”
柳丰年赶忙上前拉住:“丰华!你去哪?”
柳丰华一把甩开柳丰年,旋即用拂柳身法窜出老远:“不用你管!”
柳丰年正欲追赶,却想到身上还有守卫禁地的职责,若轻易离开岗位,可是重罪。
他回头看了一眼石台上的神兵,又望向柳丰华的背影。
明柳谷可不是什么度假的好地方,乱跑的话,一不小心就会丢了性命。
为了弟弟的安全,柳丰年心一横,追了上去:“只是离开一会儿,应该没事——”
······
石质建筑群,暗处。
一身着黑袍的神秘人静静地观望着,看着两兄弟跑远。
这神秘人除了身着黑袍,眼上还蒙着灰色的布条,修为深不可测。
“终于让我找到了——扶桑明旸刀。”说着,神秘人的嘴角挂起一丝得意的弧度。
神秘人如入无人之境,悠然自得地走上神台,并缓缓靠近中央石质底座。
咔!
神秘人一把握住扶桑明旸刀,谁料其竟剧烈抖动,试图挣脱神秘人的手心。
“别紧张,跟我走,你很快就能见到原来的主人了。”神秘人同时用言语和灵力安抚道。
嗡——
扶桑明旸刀收敛神光,并迅速安静下来。
神秘人以容纳之力将扶桑明旸刀收入袖中,而后身影一闪,消失不见。
身处禁地的柳家子弟,甚至没发现神台上的神光已经消散。
······
明柳谷深处。
“丰华,别乱跑,明柳谷很危险的!”柳丰年努力劝阻道。
“与你无关!”说着,柳丰华反手斩出一道刀罡,逼退柳丰年。
柳丰年避开倒伏的柳树,又追上去:“丰华,不要在禁地胡闹,老祖会怪罪的!”
“说了与你无关!”柳丰华不耐烦道。
嘭!
一道青雷降下,柳家老祖的身影骤现。
“闹够了没有!”说着,柳家老祖轰出一阵气浪,掀翻两人。
柳丰年缓缓爬起,上前跪下:“老祖,您怎么突然回来了?”
“我要是不回来,你们两个非得把禁地拆了!”柳家老祖愠怒道。
“老祖,老祖替我做主啊!”柳丰华先发制人,上前抱住柳家老祖的腿,哭诉道。
柳家老祖平静地甩开脚:“到底怎么回事?丰年,我让你守好神台,你们为何在此追逐?”
“神台——”柳丰年这才惊觉,扭头遥望,“神光呢?”
柳家老祖一同望去,蹙紧眉头,发现事情不对,于是拎起两人的衣领,闪现至神台。
两人被随手丢在神台上,再看向神台中央,哪还有什么神兵?
柳丰年心头一紧,踉跄着奔走上前,满脸不敢相信:“不见了?”
“丰华,解释一下,神兵去哪了?”柳家老祖冷言道。
柳丰华见缝插针:“老祖替我做主,柳丰年,柳丰年他想趁你不在,触碰神兵,我及时制止,但他仗着修为比我高,打了我一巴掌,我怕他做出更过激的行为,就跑了,谁料他疯了似地追上来,像是要杀我。”
柳丰年转身凝视柳丰华,神情复杂,难以置信:“丰华,你怎么能颠倒黑白?”
“证据明摆在这,是你颠倒黑白!”柳丰华反驳道。
“好了!”柳家老祖制止吵闹,“别吵了!你们俩都别想待在禁地了,我会送你们回王府,让他们好好审一审你们!”
“老祖,我没有——”柳丰年想要解释,可柳家老祖根本不想听。
“丰年,你太让我失望了。”柳家老祖失望地重叹道。
柳丰华低沉着头颅,隐藏着阴险的微笑。
祸根,成苗。
······
洛阳,柳王府。
连柳家老祖都站在柳丰华那一边,柳丰年根本就没有辩论的胜算。
“丰年,你还有什么好说的?”柳深序失望地问道。
柳丰年放弃争理,就当成全弟弟,哪怕他不知感恩:“千错万错,皆错在我,我不该觊觎神兵,更不该殴打丰华——我,任由责罚。”
“神兵已经丢失,责罚你,它也不会飞回来的,你身为世子,怎能犯下如此低级的错误,你对得起这么多人的期许吗?”柳家老祖语气平静,却字字诛心。
柳丰年沉头淡笑,重复:“我自知有罪,任由责罚。”
柳深序失望重叹:“明日我上奏陛下,免去你世子之位,改立丰华为世子——丰年,你太让我失望了。”
“父王,我认罚。”柳丰年心灰意冷道。
柳丰华此刻兴奋得要死,但自知绝对不能表现出来,否则前面的表演全部功亏一篑。
柳丰华为了逻辑,说起了好话:“父王,想必哥哥只是一时被心魔蒙了心,您千万不要过多怪罪于他!”
“丰年,你先出去吧。”柳深序摆手背身,“丰华,你也先回去。”
“是,父王。”柳丰华扭头离开,出去后才露出阴险的笑容。
柳丰年微闭双眼。
这样你就满意了?丰华?
柳丰年起身离开。
“老祖,我实在没想到,我对这孩子寄予厚望,他居然——”柳深序努力压制着怒气说道。
“深序啊,子不教,父之过,太过溺爱,也不好。”说罢,柳家老祖的身影消散。
柳家老祖说的溺爱,根本就不能用来形容柳丰年,应该放在柳丰华头上,身在福中不知福的畜生,非要将属于他人的东西夺走才开心?
······
数日后。
柳家上奏撤去柳丰年的世子之位,柳丰华被封为新的世子。
原以为如此,柳丰华便可收敛,谁料他却变本加厉地迫害柳丰年,连同族中长辈一起。
“坏我柳家风水的败类,你也配参加试炼?滚回去!”
“不让你参加试炼是为你好,你弄丢神器,当心柳家子弟背后捅你刀子。”
“哥哥,总被人压制一头的滋味如何?我会证明,我比你更适合当世子。”
······
一开始,他们只是阻止柳丰年参加各种试炼活动,再后来,甚至断了他的修炼资源。
曾经视自己为骄傲的父亲柳深序,现在也没眼看自己了。
“柳家,这是要逼我走啊——”柳丰年竟第一次为自己的选择感到后悔。
“那你就走呗,有什么好担心的?”空地之上突然闪烁起一道银光,逐渐勾勒出一个人的轮廓。
显现在柳丰年眼前的是个身着黑袍,眼睛用灰布蒙上的男子,不过眼睛蒙布似乎并不影响他视物。
柳丰年应激举刀:“你是什么人!”
神秘人微微抬手,隔空就将柳丰年压制:“坐下。”
柳丰年的身体不听使唤地坐下。
“我是什么人不重要,但我这需要你。”神秘人暗示道。
“需要我?”柳丰年身体一激灵,满脸震惊地说道。
“需要你帮我做事,别想歪了。”神秘人补充道。
“话说一半是要割舌头的。”柳丰年微翻白眼,“你有这么强大的实力,还需要我做什么?”
神秘人嘴角一抬:“我也不知道,但是天地之道是不会骗人的,所以是道让我来找到你,你只需要跟我走就行了。”
柳丰年见神秘人满嘴跑火车,显然有些犹豫。
神秘人看出了柳丰年的疑虑:“走之前,我可以满足你一些小小的愿望。”
“比如?”柳丰年试探道。
“看你这样子,哪怕被家人伤害,你也舍不得伤害他们——哼,你觉得你们家禁地风景怎么样?”神秘人问询道。
“我感觉还行。”柳丰年实话说道。
“哼,太过溺爱弟弟是会付出代价的,你现在后悔了吗?”神秘人又问道。
“实话说,是有一点。”柳丰年自嘲道。
神秘人放心地颔首:“想来,他从小就没感受过什么叫后悔,你这个当兄长的,临走前,不打算给他上一课?”
柳丰年微眯双眼:“你想——”
神秘人的嘴角抬起幅度更大了。
······
廆山,雚谷。
石门前。
柳丰年:“这石门坚固无比,只有内部才能打——”
轰!
神秘人一拳将石门及其周边的环境夷为平地,只留下一个畅通无阻的传送门。
柳丰年沉默。
明柳谷,神台附近。
“神台之下,封存着柳氏三绝原卷,但只有老祖能激活。”柳丰年已经不再心系柳家,便将柳家的秘密和盘托出。
轰!
青雷直降,柳家老祖骤现。
“何人擅闯我柳家禁地?”柳家老祖怒喝道。
“雷劫中期,哼。”神秘人毫不隐晦地嘲笑道。
“丰年,你竟带着外人闯入禁地,你!”柳家老祖暴怒,旋即杀出。
嘭!
神秘人凌空一脚踹中柳家老祖胸膛,令其倒飞而出。
“噗!”柳家老祖口中猛喷逆血,张口闭眼,面目狰狞,一时爬不起来,“那是,半——圣?”
“喂,他毕竟是柳家老祖,于我有教导之恩,还是别伤他性命吧——”柳丰年于心不忍道。
“嗯。”神秘人随手丢给柳丰年一颗银色灵珠,“往神台上面丢,把它炸掉,你自然可以拿到那些东西。”
柳丰年手握灵珠,反倒没了犹豫:“老祖,您这辈子,有后悔过吗?”
说罢,柳丰年一甩手将灵珠丢上神台。
轰——
神台崩塌,三道碧绿灵光飞出,落入柳丰年之手。
“此乃我柳家绝宝,尔等休想盗取!”柳家老祖暴起而怒吼道。
神秘人一点面子不给,薅起柳家老祖的头发,将他的身体左右乱甩,这已经是他能想到的伤害最低的招式了。
神秘人按住柳家老祖的脑袋,冷言:“你是不是以为我不敢杀你?”
“杀我?你们会被柳家追杀到天涯海角!”柳家老祖放狠话道。
的确,柳家是九源帝国最大的杀手组织,还是官方的,一般没人敢惹。
但,放在半圣修为面前,你柳家有再多杀手,也只是飞蛾扑火。
“你不说这话,我还会放你一条生路。”神秘人冷笑道。
说罢,神秘人看向柳丰年。
柳丰年将三绝原卷收入纳戒,扭头就走:“我今与柳家断去一切联系,柳家与我再无瓜葛,一切任你安排。”
啊!
柳家老祖的惨叫响彻明柳谷,血溅三尺高。
神秘人看向柳丰年:“你不说话,我可要放火了?”
柳丰年不回话,只紧握右拳,直向前走。
从洛阳眺望,一场大火席卷廆山,雚谷乃至明柳谷都没能幸免。
等柳家众人赶到,只从灰烬中刨出柳家老祖漆黑的遗骸,再无复生之望。
······
番外三章 蛟龙怒
时间倒回,六年前。
柳丰年与柳丰华尚未离开禁地。
······
长安城,安王府。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应安爱卿之请,准允世子安正卿隐名下派扬州府,担任扬州城主,并总领扬州府各州郡事务,限三日内出发,望世子体察民情,御下有方,协力创就九源盛世,钦此。”上官英念照着圣旨念道。
安明虞恭敬接过圣旨:“臣等接旨。”
“谢皇上恩典。”安正卿恭敬道。
“恭喜王爷、世子,这可是难得的机会啊。”上官英念客套道。
“丞相客气,留下喝杯茶,吃顿便饭吧?”安明虞试探道。
上官英念知道安明虞只是客套一下,所以不会真的答应:“王爷有心了,只是在下尚需回宫复命,只好谢过,告辞。”
安明虞笑着将上官英念送到府门外:“丞相慢走。”
“父王,陛下答应得也太痛快了吧?”安正卿思虑道。
安明虞淡笑,直呼人皇名讳:“我太了解邱高镇(九源人皇)了,若不是为了他那才出生几个月的太子,他是不可能答应的。”
“太子?为什么?”安正卿好奇道。
“他把太子送到东山去了,徐州府,道羲山门下,所以才想让我们照应,墨家世子下派到最近的徐州府,你只能去隔壁的扬州府。”安明虞解释道。
安正卿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安明虞压低声量:“正卿,你要记住,我们安家永远忠于九源帝国,但绝不是忠于某一任皇帝,当有一天,坐在那个位置上的人,不再仁慈,不再正义,我们是有资格把他薅下来的。”
安正卿震惊,轻声答复:“父王,那不是相当于造反吗?”
安明虞轻缓摇头:“这是九源祖训,是——两千年多前,圣祖帝俊留下的圣箴。”
“圣祖帝俊——就是那位传说中的天帝?”安正卿反问道。
安明虞肯定地点头:“正卿,你很清楚为父为你取字‘义理’的缘由,要牢记祖训——君王贤,众人辅;君王邪,众人覆。”
“我明白了,父王。”安正卿会意颔首道。
安明虞欣慰颔首,将圣旨交到安正卿手中:“同你妻儿言明,尽快出发。”
“是。”安正卿行礼道。
······
安王府,东院。
安正卿忙寻到公孙姝及二子,欲言明事宜。
“夫君,何事如此急促?”公孙姝关切地疑问道。
安正卿打开圣旨,耐心解释:“陛下令我三日内启程,前往扬州,任期——尚不得知,父王令我同你言明,尽快出发。”
公孙姝稍加思索,浅笑着问:“我可以同你前去吗?”
安正卿摇摇头:“阿姝,我此去乃隐姓埋名,若携妻带子,便无意义——远儿和胜儿年纪尚幼,需要你的教导,我明白这很辛苦,可——皇命难,嗯?”
公孙姝抬手按住安正卿的嘴,温柔地笑:“我明白啦,你大胆地去推进事业吧,家里有我呢。”
“阿姝——”安正卿温暖地笑,而后轻轻拉过公孙姝,紧紧拥抱,“拜托你了。”
公孙姝轻拍安正卿后背:“我们都成亲这么多年了——你要是再这么客气,我可要喊你大鼻涕了?”
安正卿忍俊不禁:“那你喊吧,我巴不得呢。”
公孙姝猛捶安正卿:“没皮没脸,孩子都在呢!”
“安胜,跟哥哥练功去。”安远小小年纪,却很有眼力,忙拉着安胜走开。
“哥哥,能不能等会儿——”安胜被拖着离开。
夫妻俩见状都忍不住微笑。
“我们小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吧?”公孙姝感慨道。
“嗯,转眼就回不去了。”安正卿附和道。
“我还记得你们帮我翻墙那一次,我一脚踩空,都踹你脸上了,你还一直傻笑,再加上你那流着大鼻涕的样子,我当时真的以为你是个傻子。”公孙姝忍笑道。
安正卿略带尴尬地笑笑:“我可是练家子,你当时那么轻,要是你踹我一脚,我还有大反应,岂不被人笑死?”
“那——你当年不顾外界那么多流言蜚语,硬是向我家提亲,是怎么想的?”公孙姝试探道。
安正卿突然深沉:“我——还能想什么?只是心里总有个声音,它告诉我,不娶你,我会后悔一辈子的。”
“你就是忘了吧?”公孙姝揭穿道。
“没有,阿姝,那就是我的本心,流言蜚语什么的,只要我站的够高,任他们吵闹吧,我还笑他们爬上不来呢。”安正卿云淡风轻地说道。
确实,就算外面吵上天,安正卿依旧是世子,是未来的王爷,大部分制造流言蜚语的人,真碰上了面,还得乖乖给安正卿磕头呢。
“下派任职,你可得收敛点,那里可不是长安,那些个老班底不会那么容易服你。”公孙姝叮嘱道。
“嗯,不用担心,我有辟谷大圆满的修为,自保是没大问题,父王还给我配了几个暗卫,都是族中的长老,他们会在必要时刻保护我。”安正卿应答道。
“好,一定要多加小心——”公孙姝还想说些什么,但看她那关切和担心的眼神,一切尽在不言中。
······
次日。
安正卿乘马车启程,百余护卫跟随,六位安家长老暗中护航。
一个月的路程,并没有什么插曲,只不过路上听闻些许传言,关于东山邪教——百黎。
这个邪教由数百年前兴起,期间与东山道盟发生过数不清的摩擦与冲突,但就是无法被彻底消灭,如同家中的蟑螂——只要看见一头,暗处至少藏着一窝。
虽然只是听说,但安正卿已将百黎教纳入治政清单,等时机合适,他可能会出手处理。
······
东山,扬州府。
扬州西城门。
旧任城主褚培成和众官员提前接到消息,早至城门前守候。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扬州城主褚培成治政有方,使得扬州日渐繁荣,朕甚欣慰,即令褚培成交接职务后,独身返回长安,另有安排,副城主游仁育调任雍州府,尽快出发,并令郑玄安(安正卿化名)即刻就任城主,掌扬州府全境事务,望众官员戮力同心,共创盛世,钦此。”
“臣,褚培成接旨。”
“臣,游仁育接旨。”
“恭迎郑大人上任扬州府!”众官员恭敬行礼。
······
上任,无非走个过场。
进入扬州城,百姓沿街燃放鞭炮和烟花,欢迎新城主的到来。
······
参观过城主府,安正卿独自趴在城主楼的阳台栏杆上。
“城主府——”安正卿感叹于城主府的面积,“这个褚培成,当了几十年城主,贪的不少啊。”
呼——
微风吹过,安正卿身边显现出一道人影。
安正卿扭头询问:“长老,情况如何?”
“世,郑大人,褚培成的班底根深蒂固,我想——是陛下有意而为之,他怕您与褚培成一样,在这里形成一方势力。”
安正卿若有所思:“这些家伙肯定不会乖乖听我的话,但我若是大刀阔斧地改革换人,肯定会引起他们不满,陛下也会关注到我——那可不是什么好事。”
又思索片刻,安正卿追问:“长老,有没有哪家人在府中任职,但与褚培成牵扯不深的?”
长老仔细回忆,后答:“有,礼司主事,刘傲。”
“刘傲——其出身、为人如何?”安正卿继续追问道。
“其出身扬州世家刘氏,但财富不多,且人如其名,不仅有傲气,还有傲骨,其始终不屑与贪污腐败之辈同流合污,是两袖清风的廉吏啊。”长老客观地陈述道。
“傲气傲骨、两袖清风,还能做到礼司主事,当真是不容易,若能拉拢——”安正卿感叹道。
“大人,需要我做些什么?”长老询问道。
安正卿缓缓摇头:“暂时不要去惊扰他,否则我就和褚培成是一路货色了,先调整一下府内的官员结构吧,不能把他们调走,我还不能从别的城池调人了么?有时候,陌生人要比熟人好用。”
“异地用人——大人高明。”长老赞叹道。
······
褚培成一走,这些曾跟着他吃香喝辣的老班底,一下失了方向,但总会有几个脑子精明的。
“褚大人这一走,咱们这些人,还能有好日子过吗?”
“是啊,这郑玄安说不定是陛下的亲信,特意安插在扬州,监督我们的言行。”
“你们别杞人忧天的,怕什么?若他真如你所说,是来监督我们的,那他在这根本就待不了几年,时间一到就得走,大不了忍个几年,到时候,扬州还是我们的天下。”
“说的轻巧,这以后,天天有把刀悬在我们头上,怎么忍?”
工司主事,古殷:“这都忍不了,那你这辈子也就是个吏司主事,官场,主打一个能屈能伸——”
“古大人说的在理——”
古殷冷笑:“这小子终究还是嫩了,不出七日,他必然会在我们之中选择一个任职副城主,届时要做表率,诸位可别犯浑——”
“古大人几十年来勤勉为民,众望所归,谁会跟您抢?”
······
五天后。
“经陛下准允,本城主从扬州府境内州郡调来适量人员,分担工作压力,望诸位戮力同心,共创佳绩······”安正卿以官方的口吻宣布道。
“谢城主大人。”加了“陛下”这个前缀,众官员当然不敢反驳。
“还有一件事,本城主一人难理扬州府千百事务,今日便要宣布新任的两位副城主人选——”安正卿故意卖个关子道。
两位?改革了?
众官员期待,但又不敢出声。
“礼司主事,刘傲出列。”安正卿勾了勾手掌,说道。
刘傲出列,行礼:“城主大人。”
“站到我身边来。”安正卿沉稳地说道。
刘傲默默走到安正卿身边,面向众官员。
众官员窃窃私语,谁也不确定自己是不是下一个。
安正卿扭头藏笑,回头宣布:“陆秋出列。”
刚从合肥调任而来的陆秋也是一愣,而后上前行礼,走至安正卿身边。
“自今日始,这两位就是扬州城新任副城主,此后,我若时有外出,府中官员都要服从这两位的统一命令。”安正卿一边说,一边分别发给两人一块令牌。
刘傲、陆秋:“谢城主。”
“记住,你们两个人意见统一,命令才能生效。”安正卿反复提醒道。
“谨记。”
人群中,古殷眉头紧锁,拳头紧握。
都什么年代了,指望你们这些老东西做表率,准没好事,安正卿心中暗笑。
······
“那个古殷,是褚培成的心腹,今日他面色不善,恐生事端,我若安排点事让他去做,他会消失的,对吧?”安正卿笑着反问道。
长老会意点头,转身消失。
······
几天后。
古殷受命西出扬州城,往曹夕方向,清查水利。
过了半个月,古殷始终未归。
安正卿派出不少人去“找”过,皆无迹可寻。
最后,此事无奈上报,定性为无故失踪,工司主事之位空缺,安正卿顺理成章地安排了一个新调来的官员。
这些个官员自以为人脉广阔,要同安正卿暗斗,可他实为王公阶级,只要他想,那些所谓的人脉,顷刻灰飞烟灭。
邪教暂时还没冒头,安正卿打算先同这些贪官污吏打一个信息差,让他们清楚,谁才是扬州府的话事人。
古殷失踪这件事,给不少官员提了醒,枪打出头鸟,他们瞬间收敛不少,都怕下一个就是自己。
······
安正卿无意间拿起刘傲桌上的信件:“道羲山掌门,风源清亲启。”
刘傲刚好从外归来:“城主大人,您在看什么?”
“你——认识道羲山掌门?”安正卿随口问道。
刘傲忙答:“哦,曾经在一起研学过,还算熟络。”
真巧,太子也在道羲山,这个刘傲,有大用。
“挺好的。”安正卿没有多问相关的,将信件原封不动地放回桌面,“家里面都好吧?”
安正卿确实是没什么好问的,只能聊聊家常。
“嗯——托大人的福,一切安好。”刘傲客套道。
“我听他们说,你这个人,傲气傲骨并存,实际相处下来,其实也还好嘛。”安正卿调侃道。
刘傲不好意思地笑笑:“大人与众不同,身处淤泥而不染,值得敬佩。”
“我还听说,你当上礼司主事那么多年,家里人寻你谋个小官小职,你都死活不肯,对吗?”安正卿追问道。
刘傲如实回答:“是,当官要凭本事,若是人人都靠关系上任,九源帝国还能长久吗?”
“格局挺大,希望你也有那个能力吧,别让我失望。”说罢,安正卿笑着离开。
“大人慢走。”刘傲送行道。
······
第二年。
安正卿同刘傲渐渐熟络,刘傲常常邀请安正卿至刘府喝茶、吃饭之类的。
正是这个时间段,安正卿和刘莺认识了。
此时的刘莺正值花季,很是吸引他人目光,安正卿也不例外。
“大人,这是家妹,刘莺。”刘傲介绍道。
“刘莺见过郑大人。”刘莺行礼道。
“我们私下会餐,不必行此大礼。”安正卿示意道。
“谢大人。”刘莺直起身道。
“你是——凡人?”安正卿疑惑道。
很奇怪,刘傲是个金丹修士,刘莺竟然是个凡人?
刘傲忙着解释:“不知为何,我们刘家主系历代灵根不绝,但我妹妹就是没检测出灵根,甚是奇怪。”
“亲近之人,不能参与修行,的确令人心痛,可修仙一途本就残酷,这是我们必然要经历的,凡人也有凡人的活法,没什么不好。”安正卿微笑着讲道。
······
扬州,城主府。
继两年前古殷失踪后,户部主事蔡纬也在下乡清查户籍时失踪,安正卿派人寻了数月,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一时,众官员人人自危。
“两年前古殷失踪,如今蔡纬也失踪了,失踪的这两人都曾是褚培成的心腹,又与城主大人有过节,该不会——”
“诶,不可胡言,万一被城主听到,就惨了。”
“虽然城主是长安调来的,可他整日不离城主府,哪有百里以外让人凭空消失的能力啊?”
“如果他出身不一般,有高手暗中帮助呢?”
“你的意思是,城主大人来自王府之类的地方?可这姓氏也对不上啊?”
“既然出自王府,下派之后,定会更名改姓——”
······
城主楼。
灵力隔绝屏障。
安明虞灵力投影:“正卿,你要注意收敛了,不可随意让长老帮你清除异己,你底下这些官员可能会猜到你的身份,你必须加深伪装——”
“加深伪装——”安正卿若有所思道。
“刘家是个好棋子,你要善于利用,必要的话,可以联姻。”安明虞目光锐利道。
安正卿迅速摇头:“父王,联姻之事非同小可,我在扬州能待多久?万一留下一堆烂摊子,我怎么——”
安明虞打断:“你只管去做,安家为你善后。”
嗡!
公孙姝的身影浮现,她莞尔一笑:“夫君,父王所言不无道理。”
安正卿还是轻缓摇头。
“正卿,心地善良,做不了好领导,把下属当朋友,更是大忌——靠你的智慧,去找到他们贪污腐败的证据,然后连根拔起。”安明虞提点道。
安正卿无奈叹气:“是,父王。”
“好了,虽说我们要利用刘家,可也不能亏待了他们,你自己把握,若是迫不得已,要生育子嗣——”说着,安明虞少往后退了一步。
公孙姝和安正卿皆沉头思索。
“自古以来,就没有几个王公只娶一个夫人的,我虽对此抱有不满,可大丈夫以事业为重,我也能理解,若有需要,夫君自可决断,不必再询问我。”公孙姝无奈摇头,准允道。
“阿姝。”安正卿抿嘴凝望道。
······
凭借安家的暗箱操作,安正卿以郑玄安的身份向刘家提了亲。
刘傲的父亲欣然接受提亲,并且主动亲切地称呼安正卿贤婿。
刘傲对此其实是有点反对的,但转念想到,城主背后的势力可能比扬州府都大,为了保全刘家,他选择了沉默。
凡人刘莺在整个事件中是一枚棋子,她没有选择的权利。
婚典当天,只有刘傲神色沉重,一言不发。
得空。
安正卿将刘傲拖到角落,轻拍其肩膀:“刘傲,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我要说的是,我不会忘了刘家的协助,更不会亏待刘家任何一个人,你可以放心将刘莺交给我,我会尽到责任的。”
“可她终究是凡人,为什么偏偏选择她?”刘傲轻声反问道。
安正卿轻呼一口气:“我选择的不单是她,更是刘家,有一天你会理解我的,但绝不是现在。”
······
洞房。
安正卿用秤杆挑开红盖头,刘莺则瞬间娇羞低头,两手置于腿上,紧张地搓动。
“大人。”刘莺紧张道。
“还叫大人?”安正卿浅笑道。
刘莺紧紧掐着手指,微咬下唇:“夫,夫君?”
安正卿笑着沿床坐下,但与刘莺隔着一个身位:“夫人。”
两人相视一笑,许久无言。
安正卿微微蹙眉:“咱们不是第一次见面了吧,我有那么吓人吗?”
“没,没有。”刘莺自卑地低头,“我只是觉得,以我凡人的身份,配不上——”
安正卿连忙打断:“不都说过了吗?凡人有凡人的活法,谁说凡人配不上修士?”
刘莺紧张的心情稍缓和了些:“嗯——”
······
大婚以后,城主郑玄安的身份就更加稳当了,没人会把他往世子安正卿身上猜。
第三年末。
小年夜。
这些年,扬州府官员结构不断优化,老苍蝇被一个个揪了出来,该杀的杀,该流放的流放,总计二百余人,可见褚培成数十年构建的贪污体系之深厚。
这等得罪人的举动,也只有表面毫无背景,实则倚靠王府的安正卿能做。
安正卿顺势建立起新的地方治政体系,刘家、施家、毛家和上官家等家族,执掌起各个部分的大任。
扬州城。
噼里啪啦——
百姓沿街燃放烟花爆竹,淹没了无数的欢声笑语。
百姓唱道:“郑城主是我们的青天大老爷,他赶走了无数贪官污吏——为百姓谋幸福!”
······
城主府。
城主楼顶,高台。
“城主大人,满城百姓都在歌颂你呢。”刘傲微笑道。
安正卿浅笑:“百姓是这个世界上最单纯的,谁真的对他们好,谁对他们不好,他们一清二楚,我铲除了这么多贪官,百姓肯定是高兴的。”
其实,刘傲心中有不少疑问,城主铲除了那么多贪官,肯定也得罪了不少体系内的势力,他们不可能不在皇上面前说杂话。
可是——这么些年过去,郑玄安的位子却越坐越稳了?
安正卿仰望空中绽放的烟花,陷入沉思。
三年,太子三岁——等他到能自己练功的年纪(六岁左右),我应该就能离开了。
“莺。”安正卿点了点刘莺的肩膀,招呼道。
“嗯?怎么了夫君?”刘莺疑问道。
“你有想过,离开扬州,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吗?”安正卿询问道。
刘莺思索片刻,摇摇头:“没有想过。”
“你知道长安吗?就是——我来的地方,我想,时间差不多的时候,带你回长安看看。”安正卿真诚地笑道。
刘莺略有疑惑:“时间差不多——是什么意思?”
“呃——现在解释不清,我之后再跟你说吧。”安正卿浅笑道。
刘莺点头。
嘭!
嘭嘭嘭!
新一轮的烟花升空,极其绚烂。
······
第四年初。
安正卿升具灵中期,独斩一百黎分舵头目,扬州府联合道羲山、轩辕阁等门派开启新一轮反邪教斗争,卓有成效。
年中。
扬州府进入扫除邪教的白热化战斗。
扬州,城主府。
安正卿在与邪教的战斗中身负重伤,已休养一个月,刘莺也不辞辛劳地照顾了他一个月,终于能下地走路了。
周医官:“城主,你这内伤还有些残余,丹药得按时吃,不过剂量可以减半了。”
“嗯,麻烦你了。”安正卿言语送走周医官,而后轻叹,“捡了一条命啊。”
回想那场正邪修士混战,安正卿面对一名元婴邪修,若不是几位元婴、化神期长老及时出现,安正卿真的会没命。
至于隐瞒身份,几位长老串好词,说他们都是中原来的修士,刚好游历至此,见道友有难,不可见死不救,合情合理。
“夫君,若还有不适,不可勉强,身体才是本钱。”刘莺关切道。
安正卿忙点头:“放心,出去走两步还是没问题的。”
······
“外面,战况如何?”安正卿问询道。
“百黎教残余抱头鼠窜,大部分逃往徐州府,庐江一带。”刘傲如实汇报道。
“庐江郡——已经是墨幼林(墨家世子)的场子了,唉,我终于可以歇会儿咯。”安正卿自嘲道。
“但,还是离咱们的合肥一带挺近的,不是吗?”刘傲试探道。
“你觉得他们还敢回来吗?”安正卿乐呵道,“至少——十几二十年,他们不敢再兴风作浪了。”
······
九月。
刘莺怀上身孕。
喜悦是必然的,但安正卿也产生了更多忧虑——他有预感,在扬州的任期已经不长。
扬州已经发展得很好,但还没有变成安正卿心目中的样子,这需要不少时间,任期以内,肯定是做不到了,只能找一个靠谱点的继承者,传承建设精神。
安正卿很自然地想到刘傲,没人比他更适合当下一任城主了——工作资历最老(更老的都不在了)、性格强硬、不与贪腐为伍等。
至于陆秋,大部分时间沉默寡言,但工作效率很高,还是适合继续当副城主。
第五年。
六月。
刘莺于六月初七日顺利生产一名女婴。
同时,安正卿得到上层的验证消息,扬州府内的老苍蝇已经打干净了,他不需要再用那个假名了。
换上安家世子专属的玄金色蛟龙纹长袍、乌金发冠,安正卿走出城主楼。
刘傲迎面撞上,看到安正卿的装束,先是一愣,而后震惊:“玄金蛟龙纹——安家?”
“被你看出来了?”安正卿调侃道,“时机差不多,也没什么好瞒的了,我不是什么郑玄安,我是安家大世子,安正卿,我奉皇命来此就职,更名改姓,只是为了更好地清查贪官,实属迫不得已。”
刘傲喉头紧锁。
“你怎么了?”安正卿询问道。
刘傲好久才缓过来:“世子——可你早有家室,又娶我妹妹?”
“这是什么很稀奇的事情吗?”安正卿平淡道,“娶你妹妹,也是为了迷惑那些贪官,但大婚那天,我单独对你说的都是真话,我会尽责的。”
刘傲这才明白,整个刘家都被当做棋子来玩了,可他又能怎样呢?
单打独斗,他打不过安正卿;拼家族?普通世家对世袭王府,找死吗?
“你要怎么跟莺儿说?她刚生完孩子,不能受刺激。”刘傲努力保持镇静地问道。
“越是隐瞒,她反而越会受刺激,我选择坦白,但会选择温和的方式。”安正卿答道。
······
待刘莺情况稳定,送走接生女医,安正卿静步走进房间,握住刘莺的手。
“莺,辛苦你了,还难受吗?”安正卿关切道。
“没事。”刘莺轻缓摇头,而后迅速注意到安正卿身上的长袍,“你,怎么穿着蛟龙纹——”
“莺,你先别激动,听我慢慢说······”
安正卿费了老半天的劲,将事情缘由从头解释了一遍。
刘莺也明白了自己是个棋子,无奈又失落:“你打算——如何安置我们母女?”
“我暂时还不会离开扬州,这个可以慢慢打算。”安正卿微笑道。
刘莺虚弱地往后靠了靠:“你打算给这孩子,取个什么名字?”
“六月初七,希望她的生命如夏日的草木般旺盛,心性有如细雨般芊绵,取名——安芊,如何?”安正卿思索道。
刘莺已很疲惫,没有多想,颔首赞同:“好。”
安正卿整夜没有离开,一直守着刘莺。
······
第六年。
安正卿应上命,暂时回长安复命。
临行前,安正卿许诺:“莺,我保证,我会尽我所能,尽快回来接你——刘傲,我会上奏,让陛下给你下诏书,你就是未来的城主。”
送别安正卿。
刘傲兄妹现在还不知道,这一次送别安正卿,再见已是二十年后。
同年,柳家禁地事变。
安正卿对此还一无所知(柳家封锁消息)。
······
长安。
“参见陛下。”安正卿行礼道。
“爱卿平身。”邱高镇抬手致意道。
“谢陛下,臣于扬州治政数年,境内风调雨顺,鱼美稻丰,如今归来,望陛下另下诏书,延续建设。”安正卿行礼道。
“爱卿有心为国,朕甚欣慰,准。”邱高镇颔首道。
安正卿旁敲侧击,成功让邱高镇决定下一任扬州城主为刘傲。
离开皇宫,安正卿回到王府,与父亲、妻儿团聚。
“正卿,你专心准备两个月后的中天试炼,扬州的事,为父替你安排。”安明虞平淡道。
“是,父王。”安正卿应答道。
······
中天试炼。
其地名为“兽皇山”,与雷泽、炎谷类似,皆为秘境,面积广阔,灵兽万千,机遇无数,危险亦无处不在。
广大修士,上至具灵、下至炼气,皆可参与,每人都有传送玉牌,但实际生死各安天命。
准备阶段。
安正卿和公孙姝等了半天也没瞧见柳丰年的人影,只看见柳丰华面色暗沉地站在远处。
“那家伙该不会修炼过头,忘了时间吧?”安正卿嘀咕道。
但很快,他就打消了这个想法,柳丰年从不是不守时的人,一定是出了什么事情。
“你看柳丰华的表情,死气沉沉,柳家,怕是出了什么大事。”公孙姝猜测道。
“简单,等会儿逮个柳家的人,问个清楚。”安正卿摇了摇脖子,说道。
······
试炼开启。
深入兽皇山。
“柳丰华,认得我吗?”安正卿率先打招呼道。
柳丰华明显带着警惕:“安正卿,你想做什么?”
“我对你手上的宝贝没兴趣,收起来吧。”安正卿先打消对方的疑虑,而后询问,“你哥呢,他怎么没来?”
柳丰华瞬间显露杀意:“你别提那个叛徒,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叛徒?你搞错了吧?你哥不是世子吗?”安正卿连环疑问道。
“这是我们柳家的事,与你无关,另外,现在我才是世子!”柳丰华瞬间杀出,直奔公孙姝而去。
嘭!
柳丰华倒飞数十尺,翻滚数圈,最后支撑着站起。
“不会好好说话是吧?区区辟谷也敢放肆?”安正卿将公孙姝护在身后,喝道。
柳丰华杀意飞散:“柳丰年联合外人,盗走重宝,毁坏禁地,杀害老祖,他早就不是柳家的人了!”
公孙姝轻缓摇头:“他不可能是那种人。”
安正卿微昂头颅,手唤玄金长戟:“我和他从小就认识,他什么样子,我一清二楚,你再胡说八道,休怪老子不客气!”
“怕你不成!”柳丰华再次猛扑,自以为柳氏三绝可以越阶斗法。
可惜,他不是武学天才柳丰年,柳丰华的实力已经落了安正卿一截,技术更是只有柳丰年的三分之一,不知他哪来的自信。
嘭!嘭!嘭!
柳丰华一边倒飞出去,一边重重砸在地上又弹起。
安正卿闪身掐起柳丰华的脖子,质问:“你最好给我说清楚,是不是你陷害柳丰年,说!”
“我去你大爷!”柳丰华嘴硬道,“有本事杀了我啊?那安家和柳家的交情也到此为止了!”
安正卿反而收紧了手掌:“你威胁我?我告诉你,关系好的,从来不是安家和柳家,而是你父亲和我父亲,是我和你哥,跟你没有半毛关系——”
嘭!
安正卿反手一拳将柳丰华的脑袋嵌进地里。
嘭!
换手又是一拳,重击其鼻梁骨。
嘭!嘭!
对着柳丰华的眼眶又是两拳。
拳头不解气,安正卿起身连续重踏柳丰华的胸口,肋骨断了一大半。
安正卿连拳带腿打了好一阵子——
嗡!
不知柳丰华哪来的力气,竟然捏碎了传送玉牌。
“有娘生没娘养的东西,算你命大。”安正卿啐了一口,骂道。
······
试炼结束。
柳丰华出来时,还有一口气,他告了安正卿的状,才昏死过去。
“早知道直接打死他了,省的麻烦。”安正卿嘀咕道。
“闭嘴!简直倒反天罡,给我滚进锁蛟塔,什么时候知道错了,什么时候出来!”安明虞表面愤怒,实则开心还来不及,此举是在保护还未完全成长起来的安正卿。
安正卿被罚在锁蛟塔内“面壁思过”——实为磨砺心性,提升修为,未达合体,不得出塔。
这一面壁,就是二十年。
二十年间,安远、安胜也经常进入锁蛟塔磨练,所以父子之间并没缺少情感链接,反倒是远在扬州的刘莺母女,她们已深深地误会了安正卿,再想去接,难了。
安正卿已达合体之境,安明虞顺理成章地退位,享清福去了。
安王之位,世袭罔替,同时,安正卿还会继承安国公(只是个名头)之位。
公孙姝升王妃。
“王爷。”公孙姝在继位大典上改口道。
“爱妃。”安正卿微笑道。
······
私下。
“我的大王爷,你好像忘了一些重要的事情。”公孙姝提示道。
安正卿瞬间惊起。
“这些年,我常常派人关注她们,刘莺的情况并不是很好,但还是得你亲自去接他们。”公孙姝陈述道。
安正卿:“这边交接完,我就出发。”
······
(此处剧情下接,第一卷第二十三章安芊身世)
番外四章 寒霜雷吟
以柳家禁地之变为准,时间再退回六年。
(同年,安正卿下派扬州府。)
九源大陆,西域。
西凉帝国。
西凉城。
这年,西凉太子白无尘二十七岁,辟谷后期,意气风发;公主白无心二十四岁,金丹大圆满,青春活力。
入夜。
皇城。
紫电金影!
轰!
轰轰!
紫色雷电连续且猛烈地轰击在北心殿的屋顶上,似在追击什么。
白无尘手持紫电金影枪,稳稳站立于飞檐上,举枪直指一身穿夜行衣的刺客:“小贼,皇城可不是旅游之地,既然来了,就别想走。”
“哼。”刺客振臂暴炁,冷哼道。
天猩拳!
刺客唤来一巨大的拳头虚影,从天而降,压迫感十足。
白无尘正欲施法抵挡。
紫电狼影绝!
侧面冲来一巨大的紫色狼头虚影。
嘭!
二者相互抵消。
白无尘趁空隙出击,贯穿刺客的咽喉,将其尸体甩落地面。
白无心从侧面降落在北心殿的屋顶。
只见她满脸神气:“怎么样,本公主出手很及时吧?”
白无尘毫不领情:“你不出手,我也一样能把他杀了。”
“哼,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白无心嘀咕道。
“嗯?你什么意思?”白无尘瞪大眼睛反问道。
“如果北心殿的屋顶没了,你猜,等父王闭关回来,他会骂你还是骂我?”白无心挖苦道。
“好好好——妹妹最厉害了,哥哥谢谢你,可以了吗?”白无尘毫无诚意地说道。
白无心愠怒:“你哄小孩呢?”
白无尘撇撇嘴,翻身下去。
众大内亲卫将刺客们的尸体汇聚到一处。
“殿下、公主,刺客的尸体都在这里了。”亲卫小队长禀报道。
白无尘稍加思索:“身上有搜出什么东西吗?”
亲卫小队长缓缓摇头:“物品之类的东西,比如玉佩、护身符是没有搜到,不过——那具尸体上的纹身,或许有线索。”
几个亲卫扒开那具尸体的衣物,将背部的纹身完全展露出来。
“这是——猴子吗?”白无心疑惑道。
“猴子?踏山撼岩——这应该是只猩猩,方才那人所使灵技,应是土灵根······”白无尘认真分析道。
分析着,兄妹俩同时抬头:“九源宁王府。”
“九源帝国这帮人,还真容易坐不住,虽说两国不交好,可我们也没挑事啊。”白无尘蹙眉道。
“听说宁家在九源帝国也没什么好名声,另外三大王府都没怎么跟他们来往。”白无心随口说道。
白无尘神色平淡:“这倒不奇怪,九源那么多人,总得有人干脏活,不过——他们的选择不太明智。”
“不错,即使朕不在,你们的警惕性依旧很高。”白宁凌凭空出现,满脸欣慰地说道。
“父皇!”兄妹二人连忙行礼道。
“拜见陛下!”众亲卫行军礼道。
白宁凌抬手致意:“免礼。”
“谢父皇。”
“谢陛下。”
“你们先退下吧。”白宁凌朝众亲卫示意道。
“遵命。”众亲卫暂时远离。
“靠自己的力量守护皇宫,感觉如何?”白宁凌问询道。
兄妹俩都略有思索。
白无尘率先回答:“这些刺客瞅准您不在的时候来,修为都不高,但儿臣还是觉得自己修为尚浅,不足以应对真正的强敌。”
“这种想法是对的,知道不足,才能进步,至于‘真正的强敌’,对你们来说,其实稍早了点。”白宁凌语重心长地说道。
兄妹二人连连点头。
“真要收拾这些家伙,还不到时候,西凉和九源要打大仗,谁也得不到好处。”白宁凌冷笑道。
“你们先回去吧,来日——方长。”白宁凌摆手打发道。
“是。”兄妹二人各自回住处。
······
三年后。
沉默多年的北冥帝国突然向西凉帝国示好,西凉帝国欣然接受。
白宁凌当然知道“事出反常必有妖”、“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之类的道理,但他们这个层面,哪有永恒的敌人或朋友,都是为了利益。
西凉同北冥交好,无非是想让九源帝国下次发动暗战的时候,先掂量一下,有没有本事同时面对两个国家的反击。
而北冥帝国方面,他们追求的利益是西凉帝国丰富的宝矿资源,更有无边无际、机遇无限的大荒,秋道敬希望通过友好的外交,让北冥子弟也能进入大荒探索机遇。
俩家伙都不是什么善茬,表面称兄道弟,实际都想着怎么算计对方——实在是两只老狐狸。
西凉皇城,紫金书轩。
“白兄,西凉如此困境,何不与我北冥贸易往来,以尔精矿易我商品?”秋道敬淡笑着试探道。
“哈哈哈哈哈——”白宁凌哈哈大笑,随后目光瞬变犀利,“秋兄,你我都知国之祖训不可违,西凉宁亡国而不卖一两生铁!”
“白兄莫急,既如此,此事不再议。”秋道敬赶忙安抚,随后话锋一转,“此前曾问白兄那大荒试炼事宜,不知白兄考虑得如何?”
“只要两国交好,北冥子弟当然也可以参加大荒试炼,不过你们北冥的绝北之地,是不是也能为我们开放一下?”白宁凌从容答道。
秋道敬开怀大笑:“那是自然,只要两国修好,一切好说,哈哈哈哈哈——”
随后,当白宁凌指出大荒试炼七十二年开启一次,下次开启还要将近三十年时,秋道敬的笑容瞬间凝固。
这不是想让北冥和西凉白白修好三十年吗?
天下有这么美的事?
“秋兄——你有想法?”白宁凌斜头抬眼问道。
秋道敬毕竟是人皇,总不能斤斤计较,人家都说了会向你开放,你不得遵守规则?
“呃——既如此,我们自是要遵守西凉的规矩,只是,绝北之地也不是常常开启,下次便是十二年后。”秋道敬应付道。
三十年是吧?还你一半。
白宁凌自是知晓其中寓意,同是人皇,总要互相留个台阶。
只见他起身握住秋道敬的右手:“秋兄,我们的共同目标还是两国修好、不动干戈嘛,不如定个时间,让两国的年轻人们聚一聚,交流一下文化也好?”
此事并无不妥,秋道敬没理由回绝:“我亦正有此意啊!”
“哈哈哈哈哈——”两人爽朗的笑声回荡在紫金书轩。
······
数月后。
西凉城。
两国于内城最繁华的广场上举办了一场交流聚会,广场上人山人海、仙凡齐聚,但他们却互不拥挤,颇有规矩。
以广场为中心,附近的茶楼、酒馆甚至都成了看台。
“今日到此,皆乃一国未来之栋梁,希望你们借此机会,交流贯通,相互扶持,西凉与北冥,一同迈向进步、迈向未来······”白宁凌与秋道敬先后发表长串致辞,皆为官话,无需赘述。
众人欢呼,震耳欲聋——
白宁凌伸手指向广场中央:“广场中央的大擂台,为勇者准备,望两国青年,以武会友,展现各自风采······”
擂台赛的规则总跳不出那么几条:不使阴招、不伤性命、不吃丹药等。
白无尘双手环抱于胸前,云淡风轻地坐在看台上扫视周围,而后目光无意间落在北冥的席位。
白无心听完白宁凌交代,慢悠悠走来,紧挨着白无尘坐下,语气阴阳怪气:“哟,看什么呢,太子哥哥,这么入迷啊?”
白无尘收回目光,像看弱智一样看着白无心:“有这么好的机会观察对手,你却选择调侃我?”
白无心白了他一眼:“哼,本公主才不浪费这个时间呢——”
白无尘颇有办法应对:“嗯,观察对手是浪费时间,每天早晨花一个时辰化妆就不是浪费时间。”
“你——”白无心瞬间破防,眼冒雷光,指着白无尘的鼻子,“你不要以为你是太子,我就不敢打你。”
“你最好也不要以为你是我妹妹,我就会嘴下留情。”白无尘咧嘴笑道。
······
两人拌嘴一轮,谁也说不过谁,考虑到形象,都消停下来。
“那个人,该不会就是北冥国的公主吧?”白无心转移话题道。
只见她指着不远处,北冥席位上端坐着一位棕发碧眼、皮肤如羊脂白玉般白皙、脸戴面纱的女子。
“观其气息,在辟谷期,比我不弱,也只能是他们的公主了——叫什么名字来着?”白无尘随口问道。
“好像叫秋念瑾吧——怎么,你心动了?”白无心试探道。
白无尘微一蹙眉:“哼,心动?那得看她能不能打赢我了。”
“喂,你这样,是要注定孤独一辈子的。”白无心无语道。
多年后,谁能料此戏言,竟一语成谶。
比试正式启动。
说是以武会友,但真正参加的还是只有各种精英子弟,总共不出百人,他们之中,最差也是军队里磨练出来的——这可是和平时期为国争光的大好机会,怎么可能随便安排人?
参赛人员被分为甲乙丙三组,白无尘、白无心、秋念瑾分别位于三组,前三轮比试不会相互碰上。
三轮比试完毕,名单仅剩十人,白无尘、白无心、秋念瑾皆在列。
比试进入最后阶段,将于次日安排决赛。
白宁凌和秋道敬两只老狐狸隔着不远,眼神交流——问候、试探、暗笑。
······
夜。
紫金书轩。
“无尘,别多想,这么多轮下来,你也感觉到了,谁拦得住你?你真正的对手只有一个,就是那个北冥公主,打赢她就够了,但——打不赢也没事,咱们西凉男儿,手段要有强度,但行为也要有风度。”白宁凌语重心长地说道。
“儿臣知晓了。”白无尘点头道。
白宁凌颔首致意。
······
出门。
“你怎么样?”白无尘随口问道。
白无心冷笑耸肩:“看情况,最终决赛之前,我还匹配不到北冥公主,只要用神雷鞭把遇到的对手全部掀翻就行。”
“呵,你可悠着点哟,公主殿下,你那‘镇邪·神雷鞭’失控不是一次两次了,哪次不是我替你收尾?”白无尘挖苦道。
白无心懒得反驳,沉默。
······
次日。
又两轮比试后,仅剩积分最多的三人。
“压轴场,北冥秋念瑾对西凉白无心,请双方上场准备!”
西凉、北冥,两边的人群欢呼声不绝——
白无尘上一轮轮空,所以这压轴场,输的人是第三,赢的要跟白无尘争夺魁首。
擂台。
白无心尽地主之谊,先行致意:“西凉公主白无心,但请指教。”
“北冥公主秋念瑾,亦请指教。”说罢,秋念瑾摆开架势。
嘭!
战斗瞬间展开,丝毫不拖泥带水。
轰——
天山白狼与极霜巨熊剧烈碰撞,擂台连带着广场地面在震颤。
极霜·冰月杀!
一道巨大的月牙形冰锥从地下刺出,而后向内倒下,似要压制白无心。
镜魔幻雷·镜之诀!
白无心撑手催力抵挡,月牙冰锥毫无阻力地压下。
嘭!
镜子碎裂之声传来,白无心完好无损地站在冰锥顶上。
紫电狼影·幻雷之间!
白无心横扫一剑,几块镜面将秋念瑾八面包围,一道镜魔幻雷在其中倒映出无数道,反复弹射。
极霜·八脉玄冰!
秋念瑾自周身召唤四大四小八根冰锥,后于身前合为一,向前突出,破幻雷之间。
嘭!
极霜·玄冰天柱!
一根井口粗的冰柱自地底腾起,冲碎了先前召唤的冰月。
白无心迅速躲避,但被冰雾迷了眼。
极霜·白熊真影!
一颗冰质白熊头裹挟着大量冰灵力朝着白无心冲来。
镇邪·神雷鞭!
嘭!
熊头爆裂,又是浓重的冰雾蔓延开。
外界只见几道闪光,白无心便被轰出擂台,但是并没有受重伤,甚至自己捂着胸口走回看台。
“怎么回事,神雷鞭又失控了?”白无尘没有调侃,而是关心地问道。
白无心摇头:“没有,但那冰雾完全不导电,也驱散不开,你待会儿可得小心点。”
其实,这冰雾能不能导电,全凭主人心意,例如白阳就很喜欢炸开冰雾,然后放电轰人,伤害翻倍。
“知道了,你还是先调息吧。”白无尘关切道。
白无心没回话,自顾自盘坐调息。
······
许久。
双方休整完毕。
“终场,西凉白无尘对北冥秋念瑾!”
“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
“太子神勇无敌!”
······
“公主殿下才是无敌!”
“公主殿下!”
······
两人在欢呼和簇拥中登上擂台。
“西凉白无尘,请。”白无尘手握紫电金影枪,目光犀利道。
秋念瑾望着白无尘,饶有兴致地一笑:“北冥秋念瑾,请。”
吼!
嗷呜——
两人很有默契地同时释放炁灵,威压瞬间震退在较近处围观的人,众长老连忙加固擂台屏障,免得两人比试时误伤观众。
轰!
两人的比试也是直接开始,毫无拖沓。
观众们经历过上一场比试,对此早已有心理准备,并没被吓到,但依旧兴致颇高,呼声不断。
只见两道流光在擂台上剧烈碰撞交织,恨不能上天入地。
天狼本源·魔雷闪!
白无尘身化雷影,步踏西方七星宿,朝秋念瑾杀来——奎·娄·胃·昴·毕·觜·参!
只见他自参宿之点位飞跃而起,持枪爆轰而下。
秋念瑾也没想到白无尘上来没两下就放杀招,忙炸开冰雾闪避。
嘭!
秋念瑾回望原处,擂台石裂,造成浅度凹陷,白无尘明显是留了手的。
极霜·冰月杀!
轰!
白无尘撑枪侧跃,从垂直方向拉开距离。
“已经用过的招式对我是没用的哦。”白无尘笑着提醒道。
“是吗?”秋念瑾俏皮地歪了歪头,反问道。
只见又一巨大冰月从反方向顶出,朝白无尘压制下去。
白无尘再躲,就还有冰月从另一个方向盖下,从高处看就像一根根肋骨。
秋念瑾看着白无尘忙于躲避的样子,不禁发笑。
“笑?”白无尘不知何时已闪烁至秋念瑾身后,发出致命的轻语。
秋念瑾忙回身垫脚后撤,但还是被白无尘轰了一掌,飞出十数步后落地,咳出几口血沫。
“不好意思,手重了。”白无尘应付地道歉道。
“不好意思?你还挺有礼貌的。”秋念瑾蹙着眉调侃道。
其实白无尘完全可以不道歉,因为换一个对手,他已经一拳轰上去了,而不是用掌击击退。
极霜·玄冰之林!
巨量长短不一的冰棘自地下垂直刺出,连连逼退白无尘。
且看白无尘如何应对,只见他飞身跃起,而后奔冰棘最密之地而来,一枪爆破。
轰!
冰棘碎落满地。
白无尘迅速跟进,对着秋念瑾又是几枪连环。
秋风荡叶!
很常见却不简单的枪术招式。
极霜·雾影!
秋念瑾施法后撤,凌厉的雷电之息只挑开了她的面纱,其真容终于显现。
白无尘看着枪尖上挂着的面纱,微一挑眉:“要还给你吗?”
秋念瑾紧握双拳:“如果你还能活下来的话——”
极霜·白熊真影!
又一颗冰质熊头朝白无尘轰来。
有了之前观察的经验,白无尘选择躲避,而不是正面应对。
“爆!”秋念瑾主动引爆熊头,冰雾弥散。
极霜·天玄冰锁!
极霜·天玄冰塔!
冰锁自下而上,冰塔自上而下,上下夹击。
白无尘欲闪,却发现施展不开,这冰雾不仅绝缘,还会迟钝行动。
轰!
冰塔猛地盖在擂台之上,冰雾再次弥散,白无尘被困于塔中,并被冰链锁住双脚。
紫电金影·天狼啸!
嘭!
天山白狼仰天长啸,紫雷爆散,冰塔应声爆裂。
“休想困住我。”白无尘冷笑道。
说着,白无尘挣碎脚链,欲暴起。
“再说一遍?”秋念瑾自信地歪嘴笑道。
冰塔重新聚合,变得更加厚实。
天玄冰塔,初始易碎,但会吸收将其击碎的力量,重新聚合,被困者需使出比上一击更强的力量才能脱困。
极霜·玄冰万花破!
千百冰锥聚为一体,朝冰塔轰去。
白无尘被动格挡,连同破碎的冰塔一起被轰飞出去,险些落下擂台。
而这时,冰塔再次重聚,将白无尘困住。
除非遭到比天狼啸加上玄冰万花破还强的攻击,否则白无尘根本无法脱困。
看台。
白宁凌微微蹙眉,心想:北冥底蕴难以想象的强大,此战若输亦无妨,只要两国修好便可——
于是,白宁凌传音:“无尘,不要勉强,这一战,让她。”
白无尘隔着塔壁观察秋念瑾,她双手叉腰,脸上挂着微妙的笑。
同时,冰塔竟硬磨着地面将白无尘推出了擂台。
“终场,秋念瑾胜。”
拿下奖励的秋念瑾不忘回看白无尘几眼,其目光之意,难以言表。
未能获得魁首,白无尘是失落的,西凉众人亦是失望的。
“大家不要忘了以武会友的意义,胜负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通过比试交流了、学到了东西,促进我们变得更优秀······”秋道敬当然得帮忙说些场面话,不然不好收场。
白宁凌顺着台阶下:“是啊,胜负并不重要,知道差距,便要知道追赶,否则原地踏步,只会自取灭亡,希望大家都能明白这个道理,以武会友只是这场聚会的一环,我们还有很多值得交流的文化······”
······
入夜。
西凉皇宫,南区。
一身着便装的男子出现在秋念瑾的临时住处。
“嗯,你的面纱。”白无尘不好意思直视秋念瑾,直愣愣伸着手,扭头说道。
秋念瑾又好气又好笑:“都刮破成这样了,你还还给我干嘛?”
白无尘喉头一梗,转过头直视秋念瑾:“呃,毕竟是你的东西,要是直接扔了,有点——不太礼貌。”
秋念瑾转念一想,接过破了一道口子的面纱:“好吧,不过你在自家皇宫,不穿太子的衣服,难道——是怕被人认出来吗?”
白无尘被问得更加不敢直视秋念瑾:“呃——西凉太子大半夜特意跑到你这,被人看到说出去,不太好听吧?”
“一个不知名的男子跑到我院子里私会,被人说出去更不好听吧?”秋念瑾言语犀利道。
“私会?你可别乱说话啊,我的任务已完成,该走了,明早咱们都有事务,不打扰。”说罢,白无尘扭头离开。
秋念瑾忍俊不禁,看着手中的面纱,嘀咕:“真蠢——”
有的时候,感情就是这么莫名其妙,或者说,强者总是会互相吸引的。
······
因为国家合作,白无尘和秋念瑾常常往返于两国之间,所以两人见面的机会并不少,君有情,卿有意,一来二去,感情升温很快。
但是,白宁凌曾警告白无尘,北冥曾反复无常,莫对秋念瑾动情;秋道敬亦对秋念瑾说过,西凉虎狼,不可深交,更不可对白无尘动情。
西凉,紫金书轩。
白宁凌出境巡游,为期三月,白无尘则留在皇宫代理批文。
秋念瑾无言在旁,专心磨墨。
两人都清楚这段感情很可能没有结果,却也信奉“尽人事,听天命”的道理。
秋念瑾掺着水、磨着墨,又默默望着白无尘,一时出神,未注意墨水溢出。
白无尘无意扭头,惊觉:“啊,好了好了,不用磨了!”
“呃?啊,糟了——”秋念瑾忙回过神来,手忙脚乱地收拾起来。
幸好处置及时,墨水没有污染桌上的文书。
事后,秋念瑾低头轻声道歉:“对不起——”
白无尘摆摆手,拉着秋念瑾坐下:“没事,坐下歇会儿,反正墨水多出来了,我顺手给你画张像。”
秋念瑾欣然点头:“好!”
暗处。
一黑影正悄悄观察二人的行为。
······
同年。
白无尘和秋念瑾瞒着长辈私定终生,先斩后奏,将生米煮成了熟饭,此举亦被那黑影记录。
未等二人向白宁凌及秋道敬坦白,此事就被北冥帝国一小人(黑影)告发,此人名曰秦昭能,官至北冥内廷长老——许多年后,未等白阳寻他说法,其便命丧北冥极北之地,尸骨无存,实乃报应。
白宁凌和秋道敬都怒火中烧,但没有当面撕破脸皮,反倒非常“默契”地计划撤走相关人员,然后两国关系就此落至冰点。
他们还能保持理性,是因为明白他们这个层次若是动手,那两国大战也不远了,到时九源帝国便可坐收渔翁之利。
西凉,紫金书轩。
“父皇,儿臣自知犯下大错,您责罚我吧!”白无尘伏倒在地,请罪道。
白宁凌难掩怒气,呵斥:“朕有没有多次警告你,不许对那秋念瑾动情?你为何明知故犯!”
“父皇——”白无尘无言以对道。
“父皇,皇兄他定是被那北冥妖女施展妖法,迷了心窍,这才犯下错误,不能全怪他呀。”白无心为其开脱道。
“哼,迷了心窍?我看她都不用施展妖法,你就迷了心窍了!”白宁凌怒道,“我给你七天时间,滚去天山祖地受雷刑,什么时候想明白了,什么时候回来。”
七天,正好是双方人员完全撤离的时间,白宁凌这句话的深层含义其实给了白无尘两个选择:一,去祖地修炼,拔高修为之后,什么都好说;二,用这七天时间,去北冥抢人。
“父皇,这责罚太重了吧?”白无心劝道。
“你也要一起去吗?”白宁凌瞪眼道。
白无心退缩。
“不用七日!儿臣,今日便去领罚!”白无尘起身向外,径直离去。
白无尘走远后,白无心也被打发走。
白宁凌独坐堂前,怒意缓缓收敛,甚至莫名抽笑:“臭小子,到这时又敢做不敢当,反正已经做到这个份上了,就是瞒着我去把她抢来,又如何——”
······
北冥,瑶光殿。
“父皇,西凉并非传说中的虎狼,两国并非不可结——”
啪!
秋道敬一巴掌甩在秋念瑾脸上:“住嘴!还在替外人说话,枉我养你这么多年,你就在瑶光殿好好反省吧!”
秋道敬封了秋念瑾的修为,并设下结界,甩头离开,再没来过。
······
几个月后,秋念瑾肚皮微微隆起,并且常感恶心、不适。
“难道我——”秋念瑾摸了摸肚子,更确信自己怀了身孕,“怎么办?”
为了不被人发现,秋念瑾总是躲着来送东西的侍女。
又过了段时间,这事还是被侍女总管发现了,但那女官非但没告发此事,反倒帮忙瞒着,并且还亲自帮忙维持胎儿稳定。
就这样,怀胎十月,秋念瑾生下了孩子。
因为秋道敬设下结界后再没来过,再加上守宫的女官人缘极好,所以直到秋念瑾生下孩子,秋道敬都完全不知道。
帮忙接生的女官发现,这男孩天生睁眼,目光炯炯有神,眉心隐隐闪烁着赤金色光芒。
更加震撼的是,这孩子的胸前布满玄色纹路,组成一道神秘阵纹。
秋念瑾也想将孩子留在宫中,但这并非长久之计,这孩子总会长大,若被秋道敬发现,必死。
好在瑶光殿的结界只限制秋念瑾的行动,所以女官很顺利地同两个长老(就是后来与白阳交战,并赠予极霜领域的两位)交接,把婴儿送了出去。
远至九源帝国,东山——
番外五章·南疆记
以柳家禁地之变为准,时间倒退三十年,拜月教圣子李长生与神苗部落亲传弟子苗春心成婚。
次年八月初七,诞一子,取名李乔云。
再两年,李长生继任拜月教主,三岁的李乔云封圣子。
又逾二十年,李乔云与苗春心久经历练,于八月廿九,又诞一女,取名李婉青,封圣女。
一男一女,是拜月教历代领导人的标准,也是最佳配置,这能保证教主和圣姑的位置始终由圣子和圣女接替。
这其中似有些天注定的成分,历代教主,一个孩子也不多生,但就是能保证一男一女。
顺嘴一提,龙渊李家与拜月教乃同祖发源,几千年下来,其实血缘也没那么近了,但相互之间仍会以亲戚相称。
再次年,李乔云娶拜月教亲传弟子慕容秋叶为妻。
逾四年,于七月廿八,诞下一子,取名李玖年。
同年十月,慕容秋叶遭南疆之南的邪教势力(降头、巫毒等派系)杀害,拜月教举全教之力复仇,李乔云亲手将仇人挫骨扬灰。
三年后,为了拜月教的延续,李乔云又娶何风敏。
次年十月十五,诞一女,取名李玖玥。
以上便是南疆拜月教三十年间的大事记录。
······
某一时刻。
天界。
灵霄宝殿。
帝俊正坐九龙缠日金椅,两侧分别是张、葛、萨、许四大天师(张道陵、葛玄、萨守坚、许逊),文武正神夹列两旁,轮流陈表。
火德星君:“陛下,今日恰逢耀阳神君下凡历劫两千年整,太阳耀闪,直冲灵霄,想必是他第十世轮回身即将降生,是否要调度火部甚至斗部兵马下凡,为他保驾护航?”
“这么多年了,火德星君这日子算得比朕还清楚——”帝俊稍加思索,轻微一笑,答,“兵马自是要调动的,但不能仅调动两部啊,可有爱卿自愿动身的?”
帝俊边说边扫视两侧正神。
一众正神左顾右盼、面面相觑。
帝俊轻叹:“那么这样,八部至少各出五位正神,并不强求诸位亲身下界相助,分灵、赐福等方式皆可。”
“雷部邓天君愿率风、雨、雷、电四神,为耀阳神君行气象之便,其余天君随时待命,若有必要,可为耀阳神君驱雷除碍——”
“痘部登载耀阳神君此世名唤白阳,阳寿三十,臣等必暗助其修成三花聚顶之体,从而改命。”
“太岁部随时待命,必全力在暗中引导耀阳神君,助其破敌,早归天界。”
“财部保耀阳神君此世凡身不受金钱困扰,身份显贵,若遭奸人陷害,必引贵人相助。”
“瘟部愿保耀阳神君此世凡身永不受疾病困扰,必要可为其行瘟除碍。”
“水部、火部愿联合斗部,共同分灵下界,暗中为耀阳神君护法。”
斗部作为姬少羽的“老单位”,感情最深,但金灵圣母毕竟是后来者,而且她事务太多,实在无法行动,但五斗星君却出动了一大半(二十位)——剩下一小半若不是忙于必要事务,也会出手相助的。
“儿臣无忧,亦愿分灵下界相助。”无忧神君请愿道。
无忧此举引得众神皆露惊讶之色,毕竟她母亲常羲与羲和(姬少羽之母)的关系并不好。
“无忧,你确定吗?”帝俊确认道。
“儿臣确定。”无忧神君坚定道。
帝俊见此,也没理由阻拦:“依你心意——众卿,既已决定,便放开手来,大干一场。”
“遵旨!”众神行礼道。
······
降神台。
选择分灵下界的十几位神明聚集于此,其中包括无忧。
分灵下界的意思就是,这位神明需要分出一缕神魂,投入下界为人,类似分身,这些分身长得和神明本体一模一样,但不会拥有本体的记忆和能力,一切都要像普通修士一样,从底层开始修炼。
必要时刻,神明们需要降神相助,这些“分身”可以作为完美的载体,几乎没有时间限制。
无忧神君选定南疆拜月教,即刻从眉心的弦月神印中分出一缕神魂,投入降神台。
其余神明先后选定分灵降生地,如,道羲山、天师府、中原皇宫、安王府、西凉(分灵数量最多)等。
······
柳家禁地之变后两年。
这年,李玖玥出生。
李玖年四岁,已修行一年,锻体一层。
李乔云三十一岁,修行二十八年,具灵二层;李婉青九岁,修行六年,锻体九层。
(参考:此时,安芊三岁,白阳一岁。)
南疆,桂林城。
小蟾宫,女和月母殿。
圣姑李长梦于月母常羲像下,舞动法器,为新生不久的李玖玥祈福,并谢神恩。
“拜月李长梦敬拜月母,臣诚希望李乔云新生之女李玖玥亦能得神恩庇佑,延续拜月教统,今设下礼宴八桌,敬献月母娘娘、十二月神及满殿仙神将帅——”李长梦吟唱道。
随着李长梦的吟唱,月母殿内的塑像和壁画都微微闪烁着青灰色光芒,此乃神明显灵之象,其中无忧神君的塑像光芒最亮,似乎在暗示李玖玥这孩子来历不凡。
······
漫长的仪式过了大半,李长梦不再吟唱,月母殿瞬间安静下来,剩下的时间留给神明们“用膳”,不应打扰。
月母殿外。
李长梦、李婉青、李玖年、李乔云夫妇带着李玖玥,于殿门右侧小憩。
李长梦从何风敏手中小心翼翼地接过刚刚满月的李玖玥。
“小玥儿——”李长梦轻柔地呼唤李玖玥,露出慈爱地微笑,“真是个富有灵气的孩子,姑婆今天为你祈了福,你要平安健康地长大哦。”
众人皆自发地陪笑。
“姑姑,您辛苦了。”李乔云与何风敏感谢道。
李长梦慈笑着摇头:“身为圣姑,职责所在,哪里谈得上辛苦,我心所愿,是你们都能茁壮成长,顺利继承这拜月教的重担。”
李乔云颔首致意,低头轻声教导:“玖年,姑婆讲的道理,你也要明白啊——”
李玖年似懂非懂地点头,略显犹豫。
“乔云,也没必要这么急,循序渐进即可。”李长梦教训道,转头半蹲面对李婉青,“婉青,今天要到姑姑那里上晚课,可别忘记了哦?”
李婉青乖巧点头:“我知道啦姑姑。”
历代教主或圣姑的传承皆是如此,前辈对后辈,口传心授,言传身教,毫无保留。
“时候也差不多了,我们一起进殿同月母娘娘报告一声。”李长梦提醒道。
众人进殿轮流叩拜告知后,便退了下去。
······
日落西山,夜幕初临。
青辉宫。
“婉青,上个月姑姑教了你什么,还记得吗?”李长梦提示道。
李婉青毫不犹豫地回答:“制备阴蛇蛊和生蛇蛊,姑姑你说过,至少要在坛子里放一个月才能用。”
李长梦欣慰点头,并将两个密封的坛子摆放在桌上:“已经到能用的程度了,现在姑姑打开坛子,一会儿你要认真观察它们的性状。”
“好。”李婉青认真地点头道。
李长梦动个念头便有灵力覆盖李婉青的身体,这是必要的保护,随后她先后打开两个坛子,凭空调动出坛子中的蛊毒,漂浮于半空。
“仔细观察,然后向姑姑形容一下。”李长梦严肃道。
李婉青细细观察两者,而后形容:“阴蛇蛊像粉末,生蛇蛊却像流动的胶体,共同点是聚集起来都类似蛇形、有黑气环绕,但生蛇蛊的黑气更浓,嗯,还有——”
李婉青说不出更多。
李长梦欣慰颔首:“大差不差——姑姑今天就着重为你讲述这两种蛊毒是如何害人性命的。”
“中阴蛇蛊者,初则吐泻,然则肚胀、减食、口腥、额热、面红,随时间推移,会再严重点,面上、耳、鼻、肚有蛊行动翻转作声,大便会秘结,不出三十日,此人必死。”
李婉青眨巴着灵动的眼睛听着,手头还不忘笔记。
“至于生蛇蛊,情况与阴蛇蛊害人相似,但就像你说的,生蛇蛊黑气更浓,中蛊者身上会有肿起之象,长二三寸,如蛇窜动,吃大肉暂时能止,此蛊入体则成形,或为蛇、或为肉鳖,在身内各处乱咬,头一定会痛,夜间则更甚,还会有真的蛇随风来咬,内外交攻,无可救也。”
李婉青听罢,面露震惊之色,但做笔记的手依旧没停。
“婉青,姑姑教你的这些,你一定要牢记在心。”李长梦叮嘱道。
“我会的,姑姑。”李婉青肯定道。
李长梦伸出食指:“还有一件事,姑姑教你炼蛊,是为了让你认识蛊毒,以后万一遇到,有足够的能力解蛊,不是让你用这蛊毒去乱害人性命的!”
“嗯,我明白。”李婉青正色道。
李长梦欣笑着摸摸李婉青的头,道:“孺子可教,那今天,姑姑就要讲南疆蛊术的最后一课了,你准备好了吗?”
李婉青严肃地点头:“准备好了。”
“今天,要讲情蛊。”李长梦正色道。
李婉青歪头疑惑:“情蛊?”
李长梦从手心唤出一朵极其艳丽的血色鲜花,状如山茶花,讲解道:“情蛊,亦名情花蛊,顾名思义,中蛊之人一想到心爱之人,蛊就会啃噬他的心,让他心痛,只有见到心上人,疼痛才会停止。”
李婉青认真做笔记,并试图理解(虽然这个年纪很难理解)。
“它的制备很复杂,也很血腥,需以九十九个负心人(无论男女)的血肉培植,三月即开花,艳丽如血,此时以养蛊人的心血相触,即成情蛊——姑姑手心这一朵,算下来已经传了七代圣姑了,也说明七代圣姑都没真正使用过它,足见其效果之恐怖。”
李婉青蹙眉疑惑:“姑姑,其实您说了这么多,我还是有点不理解——”
李长梦淡然一笑:“没事,这对你来说确实太复杂了,姑姑接下来细细地跟你解释,你好好做笔记。”
“嗯!”李婉青乖巧道。
“姑姑刚才说到,情蛊成形以后,中蛊者不得思情欲,否则必定心痛难忍,每思念心上人一次,心痛将更甚,九十九日后,此人若仍未陪伴在心上人身边,必将心痛至死,养蛊者也必须是个用情至深的人,以精血饲蛊,性命相投,蛊方能成。”
“姑姑,您的意思是,您也一直在用精血喂养这朵情花蛊?”李婉青微惊道。
李长梦没有否认:“嗯,其实不使用它的话,也耗不了多少精血,它现在已经快成为圣姑之间的传承了,等你长大呀,姑姑就要卸任咯,到时候该轮到你来养它了——姑姑还是那句话,教你这些是为了让你认识蛊毒,不是让你拿去害人的!”
“日后,你若遇到心仪的男子,要以真诚之心相待,即使人家不愿与你相处,你也不能心生邪念,以情花蛊投之,如果那男子心不在你,以死明志,作为下蛊者的你,也会死无葬身之地,所以,两人自然的心心相印,要比这情花蛊逼迫而来的感情高贵万分,明白吗?”
李婉青再次摆正姿态:“我明白!”
······
数日后。
“圣姑养成科目二”——易容术。
“今天,我们复习易容术,婉青,你还记得具体操作吗?”
“驱动自身灵力,以银针辅助,可扎风池、攒竹、颊车、地仓、素髎等穴位,以此改变面容,甚至头型,不过——易容术好像很难伪装成一个现实存在的人。”李婉青答复道。
这话的意思就是,易容术可以改变自己的容貌,但要想让容貌定向变化,甚至伪装成一个现实存在的人,难如登天——比如我是A,易容之后成了C,可现实根本没有C这个人,B则现实存在,我要从A变成B,即同时存在两个B,这几乎不可能。
要想伪装成一个现实存在的人,那种技能叫做“化身”,可以借助特殊灵技或化身符箓,两者异曲同工。
“嗯,也不一定,南疆易容术比你现在想到的,厉害得多,你只记住要时常练习,因为易容术会随着你修为变高,越来越难以被看破,甚至能达到化身成他人的地步。”
李长梦一边讲解,一边在自己脸上实践,只是没用银针,而是直接用手指催动灵力点穴,最后竟化身成了九岁的李婉青,身高相貌都完全一致。
“好好练习,终有一天,你会比姑姑更厉害。”李长梦变回原身,并鼓舞道。
此举先是震惊李婉青,而后她便更坚定了练习易容术的决心。
李婉青坚定点头:“好的姑姑!”
······
数年来,李婉青除了修习巫蛊、易容、制药、占卜、通灵等技能,还会在李长生和李乔云的监督下修习苗刀战法,其刀法之凌厉干脆,比李乔云更甚。
拜月广场。
李长生同时指导李乔云和李婉青修炼苗刀战法。
所谓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才开始不久,李长生便叫停:“停停停,乔云,你也是几十岁的大男人了,练了这么多年苗刀,怎么还是拖拖拉拉、优柔寡断,苗刀的确威力大,但也需要你娴熟地使用它!若是战场上,稍微犹豫,掉脑袋的就是你了!”
“父亲,抱歉,我——”李乔云欲言又止道。
李长生蹙眉训导:“少解释,你看婉青,她年纪小,就算打得有瑕疵,我也能理解,可是她的刀法比你干脆多少,你自己有感觉吗?说了多少遍,圣子之位甚至未来的教主之位,都是你的责任!你这样子能撑起南疆方圆两百万里土地吗?”
李乔云大气不敢喘,无言以对。
“乔云,你用心想想,过几年,为父遁入神井不出,你姑姑或许云游四方,以你之力,如何镇住三部宗族,又如何震慑疆南一众宵小?”李长生语气铿锵,字字穿透李乔云的心。
“父亲,您的教诲,孩儿谨记于心,这就——改。”李乔云的心理素质已经很强了,但还是差点被自己的老爹说破防了。
李婉青虽然是被夸的那一个,但是教训之言,李长梦也常常对她说,她感受到的压力甚至比李乔云还大——重大祭祀、政务批注、医疗管理等繁杂的事务最后都会压在她头上,还有各种礼仪课,这不能干,那也不能干,一切都得按要求来,活像一座令人窒息的“牢笼”。
······
如此,多年以后。
李婉青十八岁,炼气七层,苗刀技击、巫蛊、易容、制药、占卜、通灵之术皆大成。
八月十五,中秋节。
南疆拜月庆典。
李泰稷:“即日起,拜月教主之任由圣子李乔云继承,圣姑之任由圣女李婉青继承,封李玖年为圣子,李玖玥为圣女——”
“教主万岁、圣姑万岁!”
“圣子千岁、圣女千岁!”
······
李婉青顺利继承了圣姑之位,也从李长梦手中继承了那朵血色情花蛊。
“姑姑,我感觉,我好像还无法胜任圣姑之责——”李婉青双手捧着情花蛊,担忧道。
李长梦慈笑:“婉青,这是你的人生必须要经历的一步,你已经非常优秀了,蛊术和易容术甚至超越了姑姑,修行这事急不得,时间到了,自然就能补上。”
“姑姑,那您呢?之后,您——”李婉青不舍道。
“姑姑啊,自小和你一样,学习各种技能和规矩,当了圣姑就更少离开小蟾宫这座‘牢笼’,唉,今日之后,姑姑要出去走走,兴许能遇到几位仙人,还能同他们喝个茶、论个道?”李长梦打趣道。
“姑姑——”李婉青湿润了眼眶,无以言表。
“傻姑娘,姑姑只是想出去散散心,又不是不回来?”李长梦安慰道。
李婉青终于绷不住情绪,拥抱着李长梦呜咽。
李长梦轻抚李婉青的后背,安慰:“好啦,姑姑知道你从小就被我灌输一堆大道理,现在却也没什么好说的,拜月教就交给你和你哥来守护啦,哭哭啼啼可没有圣姑的样子。”
听罢,李婉青缓缓退出怀抱,撅着嘴,努力不让自己再哭出来。
李长梦这一走,几十年没有消息,直到宿命轮回之战的时候才回来助阵。
······
几天后。
李婉青按规矩从胧月宫搬到青辉宫居住,李乔云从玄星宫搬到望月宫,李玖年入住玄星宫,李玖玥则入住胧月宫。
从这时候起,之前提过的重大祭祀、政务批注、医疗管理等事务,一个接一个地砸在李婉青头上,身为圣姑,却还要看几个族长、长老的脸色行事,这让她非常不自在。
闲暇之余,李婉青会收集经过小蟾宫的珍惜飞鸟羽毛,制作各种配饰,她也想像飞鸟一样,自由地翱翔于天际,累了就稍微歇歇脚,然后再次翱翔,不用为这“牢笼”所困。
除了事务、各位族长和长老的脸色,李乔云也是个接近严苛的人,哪怕对方是自己的妹妹和子女。
李婉青本就厌倦了这“牢笼”般的生活,如今是更加地喘不过气来。
李玖年和李玖玥也有类似的感受,而他们暂时对自己的父亲无能为力,只能向母亲何风敏寻求安慰,可这只是短暂的避风港,他们终究是要面对如狂风暴雨般的繁杂事务和父亲的过度严苛。
······
青辉宫,月华殿(圣姑办公场所)。
李乔云迈着轻缓的步伐,跨过门槛,撞见正在批折子的李婉青。
李婉青没有抬头:“大哥,又有什么事务需要我办吗?”
她特别强调了“又”字。
李乔云不苟言笑:“已经月底了,下个月初有一场例行祭祀,怕你没准备好;然后,巫医部又来了一批折子,我已经帮你筛去了无关紧要的,但依然剩不少。”
李婉青皮笑肉不笑,语气似有些阴阳怪气:“大哥真是有闲心,这点小事还亲自跑一趟,祭祀的事你放心,十五年的操练,我一天也没荒废;巫医部的折子,尽管送来便是,还是说,你有别的事——”
李乔云见瞒不住,便说:“朱雀部落的老族长雷弘益,想为他孙子雷天锐提亲,提亲的对象——是你。”
李乔云还想接着说些什么,却不知如何开口。
李婉青始终没抬过头,而且语气变得更加冰冷:“让他们死了这条心,我对那雷天锐没有半点兴趣。”
李乔云点头接受:“嗯,妹妹,这件事完全是你的事,你不愿意,大哥绝对不会逼你,但是直接让他们死心,怕是会影响朱雀部落与我们的关系,要不——你们勉强交个朋友吧?也不用经常来往——”
李婉青抬头打断:“大哥,我说的没有半点兴趣,也包括交朋友——我就是不想跟雷天锐这种目中无人的纨绔子弟打交道。”
“也罢,大哥替你安排这事,但别的事务,你必须按时完成。”李乔云的温柔与严格转换极快,跟咱们地球的川剧变脸似的。
李婉青强忍着烦躁,深呼吸一遍:“大哥,你要是没别的事,我就继续批折子了——”
李乔云沉默离去。
······
过了几日。
李乔云委婉地向雷家爷孙的提亲表示拒绝,但他还是把雷家爷孙想得简单了。
雷天锐并没显得失望,反倒把圣姑的拒绝当成了对他的激励,他觉得一定是圣姑觉得他还不够优秀,他要努力变强,让圣姑看到他的耀眼,那样的话,再来追求,圣姑一定会接受他!
······
朱雀部落。
雷弘益语重心长地安慰:“天锐,莫要沮丧,圣姑毕竟掌握着拜月教一半的权力,你还是要看清自身的实力,也许未来不久,你就——”
雷天锐积极地摆手示意:“爷爷,我没事,您说的道理我明白,虽说我结晶期的修为也不算低,可要守护圣姑,的确不够——爷爷,我决定了,先闭关一阵,再出去历练一段时间,等我升至金丹,圣姑一定会对我刮目相看的!”
雷弘益欣慰一笑:“不愧是我雷家后人,天锐,你安心修炼,别的事,爷爷替你稳住。”
“谢谢爷爷。”雷天锐行礼道。
“去吧。”雷弘益摆摆手说道。
······
雷天锐平时就不尊重人,对于长辈和强者,他更多的是畏惧,如果他的修为变高,很快就不会把这些人放在眼里。
李婉青早就看透了雷天锐这小人之相,所以别说提亲了,就是交朋友的机会都不会给。
放咱地球讲,雷天锐妥妥是一条看不清自己的舔狗,也是又菜又爱装的小丑。
这之后,雷天锐花了十多年,才好不容易从结晶修练至地劫金丹,已经算半个废物了,还非得招惹白阳,结果被白阳三两拳打成了“猪肉脯”。
(白阳乱拳打死雷天锐,详见第八十九章,降头之乱·正与邪)
······
两年后。
临近中秋。
桂林城,小蟾宫。
青辉宫。
“唉,何医官,婉青的情况怎么样?”李乔云望着卧倒在床的李婉青,轻声询问道。
何医官(老婆婆)轻缓摇头,语重心长:“没有大碍,但不能轻视——圣姑明显是劳累过度了,且是极其过度,她年纪尚轻,修为也不高,没有很强的精力去执行那么多繁重的事务,教主该多为她想想呀!”
李乔云抿嘴沉默片刻,应答:“有劳何医官多多关照她,拜月庆典,不能没有圣姑啊——”
“老身尽力而为,神人同乐的拜月庆典固然重要,但若是忘了以人为本,神也快乐不起来。”何医官话里有话,点拨道。
李乔云忙于事务,多看了李婉青几眼,便转身离去。
须臾。
李婉青缓缓睁眼,有气无力:“何婆婆,他走了么?”
何医官沉默颔首,并轻柔一笑:“老身为您开了些丹药,就放在床头,按时服下,注意休息。”
“谢谢何婆婆。”李婉青倦笑道。
何医官轻叹:“婉青,不,圣姑啊,能力是慢慢锻炼出来的,你现在根本扛不住这么多高强度的事务,何必强揽呢?”
“何婆婆,这没别人,你叫我婉青就行——姑姑李长梦对我寄予厚望,她不在,我也不能让她失望,只是兄长那边——”李婉青讲到李乔云处,无话可说。
何医官亦不敢妄言:“教主必有他的难处,说到底,你们都太早承担这份责任了,唉——”
李婉青微闭双眼,不愿再说。
“婉青,你好好休息,不必为拜月庆典苦恼,你不想去,教主应该不会逼你。”说罢,何医官挎起药箱,径直离去。
不会逼我?哼!李婉青侧身冷笑。
她冷笑也不是没有理由的,毕竟她现在无力地躺在床上,全是因为这十日一歇甚至不歇的作息。
每个月的初一、十五,李婉青还得顶着各种匪夷所思的天气在祭坛上跳祭祀之舞,一跳就是半天甚至更久。
要知道,修为仅仅筑基期的她,根本没有抵御恶劣天气的能力(至少金丹期才行),外加各种莫名其妙的折子(甚至哪两个下属有口角都上折子,求着圣姑评理)、事务,想想都令人窒息。
······
八月十五。
拜月庆典。
何医官是猜对了,李乔云没有逼着李婉青出场,但是几个老族长和长老却不乐意了。
“拜月庆典是我们拜月教一年当中,最为重要的一天,圣姑怎能因为一点小事就此推脱?她有把拜月教的责任放在眼里吗?”雷弘益蹙眉道。
他这话的意思,可不是李婉青没把拜月教的责任放在眼里,而是骂她没把他们这些个“元老”放在眼里。
而我暮雪笙云,在上帝视角评价,祭祀之舞不过是跳个舞给神看,让神明也开心一笑,顺便给这些围观的人看,只是顺便!
这舞年年跳,甚至每个月都跳,就算今年不跳了,只要知会一声,常羲娘娘根本不会在意这点小事。
真正的神明可不会那么小心眼,一点不如意就会暴跳如雷的,只是雷弘益这些进化不完全的“人”罢了!
雷弘益一跳出来,别的长老也欺负李乔云年轻,纷纷施压,让他把圣姑“请”出来。
李乔云强压着怒火,派人去青辉宫把李婉青请来,请不来也没关系。
许久。
两名侍女急匆匆地赶回来:“教,教主,圣姑不见了!”
李乔云惊站起,其他长老也唰的一声腾起身,桌椅都倒了几副。
“你说什么?”李乔云难以置信地问道。
“整个青辉宫都没有找到圣姑,但已经有更多人在小蟾宫范围内寻找了!”侍女颤抖着答复道。
李乔云心头一紧:“你们俩还有体力的话,也赶紧去找!”
“是!”俩侍女哪敢说没体力,只得扭头奔走寻找。
雷弘益落井下石:“教主,今日若是找不到圣姑,这事可就大了。”
李乔云缓缓落座,强行镇定:“拜月教自有管束教主与圣姑的律则,不劳雷族长费心。”
“哼,那我们就安心地等圣姑回来。”雷弘益冷哼道。
姜醉蝶开口和稀泥:“雷族长,您火气未免太大了些,圣姑是教主的家人,您在这急什么?皇上不急,太监倒先急了——”
“你狗娘养的骂谁是太监!”雷弘益拍桌而起道。
“雷族长,您好歹掌管一族事务,出口竟如此粗鄙?”姜醉蝶指责道。
雷弘益猛地掀起一阵灵力气浪:“区区神苗部落,我朱雀部落怕你不成?”
姜醉蝶也不甘示弱,燃起灵力,与之对峙。
李泰初起身闪至二人中间,以灵力分开距离:“诶——二位,今日是拜月庆典,别伤了和气,姜族长只是比喻了一下,雷族长怎么还玻璃心呢?我说,都退一步,啊,这么多长老看着呢!”
好家伙,李泰初看似和事佬,实是和姜醉蝶一起损了雷弘益一顿。
雷弘益对阵他俩,不占理,只得作罢。
······
此时。
李婉青早已易容换服,潜行至南疆北部边境,临近九源新界,夷州。
以令牌之力,李婉青轻松穿越了先祖设下的屏障。
九源帝国。
夷州,武夷山。
取一山顶眺望,只见群峦叠嶂,云雾缭绕,水流交错,如山水墨画,领人心旷神怡。
武夷山东南数百里为青丘山,西北不足百里便是龙虎山(天师府),再向北千里才是繁荣的扬州府。
初到此地,便觉山清水秀、鸟语花香;往深处走,竟是层岩叠嶂、溪流九曲、雾霭迷茫,稍有不慎便会迷路,甚至遭遇猛禽走兽。
李婉青也不是空着手逃出来的,保命的丹药、符箓没少带,防身的法宝苗刀更是从未离手。
这样的配置,即使遇到四阶妖兽(结晶期)也可以全身而退。
两个月后。
九曲溪,中上游。
李婉青还没走出武夷山——迷路了。
她也没想到,在这种雾瘴浓厚之地,居然还有人在溪流之上撑竹竿,似乎是一名老翁,带着另一名年轻女子,他们正利用五只鱼鹰(鸬鹚)来捕鱼。
“老伯!”李婉青朝着溪流上的竹筏招手,希望对方能发现。
撑竹筏的老翁显然是听见了,正掉转竹筏,朝岸边靠来。
老翁眯眼观察,吓了一跳:“小姑娘,你一个人怎么敢跑到这深山老林里,万一遇到老虎或者狼群之类的猛兽,会没命的!”
老翁又低头看见李婉青手中接近一人高的苗刀,又吓了一跳。
李婉青连忙后退一步,并将苗刀收了收:“老伯,您别怕,我这刀,就是用来预防野兽的。”
老翁松了口气:“哦,那你一个人,貌似也不是很安全?”
李婉青羞愧地笑笑:“老伯,实在不好意思,我误入此地,迷了路,您有办法带我出去吗?”
老翁与竹筏上的年轻女子面面相觑。
“爷爷,这位姐姐看起来不像坏人,我们就带她一程吧?反正咱的竹筏够大——”小孙女解围道。
老翁这才松了口:“好吧,从这走水路出去,说远也不远,我和雅林就住在这九曲溪边的村子。”
“多谢!”李婉青收刀行礼,跃上竹筏。
通过聊天,李婉青知道了老翁姓黄,不过他不愿意透露名字,他的孙女应该是叫黄雅林,雅林的父母则在家料理茶山,出产的茶叶年年进贡朝廷,再高价卖些给达官贵人,能分不少钱。
所以,老翁和孙女进山捕鱼纯粹是兴趣使然,根本就不靠这个挣钱,李婉青属于是赶上时候了。
“姐姐,你叫什么名字呀?”黄雅林试探道。
李婉青一愣,旋即答:“呃,我姓林,叫——林子婧。”
“子婧姐姐,这深山我们本地人都不敢独自行走,你的穿着看起来也不像一般人家,怎么会闯入这里呢?”
李婉青尴尬一笑,搪塞:“我本想来这领略风土人情,没想到准备不充分,被狼群追着跑,这才迷了路——”
······
途中,老翁有些撑不动竹竿了,李婉青主动接过,虽从没试过,但在老翁稍加指点下,也能撑得有模有样。
很快,李婉青撑竹筏,老翁指路,竹筏停靠在溪流边的小码头。
说是小码头,其实就是几块堆砌的石头,插了几根竹子,当作标志。
李婉青跟着老翁和雅林到家,两人热情地招待了李婉青。
“爷爷,您先歇着——子婧姐姐,我阿爸阿妈还没从茶山下来,你先喝点茶吧。”雅林给老翁和李婉青各倒了一杯茶。
李婉青浅闻一阵,轻抿一口:“这是什么品种的茶叶,怎么这么香醇?”
老翁淡笑:“哈哈哈哈,这是我们武夷山的特产岩茶,除了皇家和达官贵人,喝得最多的就是我们自己,你要走时也可以带点去。”
“你们能暂时收留我,我已经很感激了,你们还是把茶叶留着卖钱吧。”李婉青感激道。
“没事的姐姐,反正那些贵人根本不在乎这些茶是十两(银子)一斤,还是二十两一斤,只要别太过分,他们都会给钱的。”雅林实诚地说道。
老翁摆手打断:“雅林,别乱说话——不过雅林这丫头说的也不错,达官贵人们为了讨好上头领导或者皇族,是不会在乎花大价钱买我们的茶叶的,反而我们卖的便宜,他们还不想要呢。”
李婉青歪头沉思:“还真是奇怪呢。”
······
傍晚。
雅林的父母回家,老翁和雅林一同解释了李婉青的事情。
“啊,我们这地方山高水绕,外面人来了,确实容易迷路——不介意的话,留下住几天吧,我们这的菜色虽然朴素,但味道也不差。”雅林的父母商量着交替说道。
“应该是我说,如果你们不介意,那真是太好了!”李婉青受宠若惊道。
几人相视微笑。
片刻。
复合的香味从厨房飘来,吃了几天干粮的李婉青悄悄咽了咽口水。
“林姑娘,你会吃辣椒吗?”雅林的母亲试探着问道。
李婉青忙抬手用食指和大拇指比了一个“拿捏”的动作,后答:“稍微——能吃一点。”
雅林的母亲会意一笑,只抓了一点青辣椒下锅,合炒野猪肉。
······
“开饭咯!”雅林的母亲唤道。
“客人先坐。”黄老翁慈祥地笑道。
“谢谢。”李婉青感谢道。
看桌面。
辣炒野猪肉、红烧稻花鱼(加了藿香)、清炒白菜、红烧芋头、冬瓜豆腐汤等。
“好香啊,看起来很好吃——”李婉青欣笑道。
黄老翁摊摊手,慈笑:“都饿了吧,快尝尝。”
李婉青忙摇头应答:“不,您是长辈,您先动筷。”
黄老翁哈哈一笑:“诶,今天客人最大,不用与我们客气。”
让来让去,大家还是接近同时下了筷子。
李婉青先是尝了尝加了藿香的红烧稻花鱼,稍一品味,两眼放光。
“好吃,一点腥味也没有诶——”李婉青欣喜道。
“这藿香啊,也叫鱼香,有它在,可不就没腥味嘛,哈哈。”雅林的母亲解释道,“怎么样,辣度还合适吗?”
李婉青稍微抹了抹额头的汗:“能接受,很好下饭。”
“我们这雨水很多,湿气又被山包着出不去,村里人多少都有些风湿骨病,去看郎中也是治标不治本,只能用这种简单的办法祛祛湿寒了。”雅林的父亲轻叹道。
“原来如此。”李婉青若有所思,而后掏出两枚小玉瓶,“这里面是些祛风除湿的小药丹,大概几百粒,你们应该需要。”
黄老翁见玉瓶材质不凡,惊忙抬手制止:“林姑娘,这万万不可!此药太过贵重,你还是留着以备不时之需吧。”
李婉青摇头轻笑:“老伯,这药我用不到,而且并不贵重,就当我——预付未来几天的饭钱吧。”
“这——”黄老翁为难道。
“老伯,您不会是信不过我吧?其实我自幼学医,师父就教我,一定要秉持着一颗仁心,这风湿骨病,我伸手可解,自然是要帮的,所以你们还是收下吧。”李婉青劝说道。
“这,好吧——”黄老翁勉强接过玉瓶,小心收起。
愉快地吃完晚饭,李婉青站在屋外,望着九曲溪的湍流,出神。
不知不觉,离开南疆快两个月了,姑姑、大哥,对不起,我实在受不了那里的生活——
“子婧姐姐。”黄雅林突然从身后出现,嬉笑道。
李婉青微笑:“雅林,有事吗?”
黄雅林摇摇头:“没有,只是想和姐姐聊天。”
李婉青温柔地笑:“好,你想聊什么?”
“嗯,姐姐是从哪里跑到武夷山来的呀?”黄雅林试探道。
李婉青提前做过功课,平静地说:“姐姐是从荆州(夷州西边)过来的。”
“荆州——听起来好远呀,走路岂不是要走好几个月,而且姐姐你还能随手拿出那么多丹药,难道说,姐姐是仙人?”黄雅林随口问道。
李婉青忍俊不禁,摇摇头:“姐姐没那么厉害,充其量就是个修士啦,而且还是那万千修士当中,最不起眼的那些。”
“修士,听起来也很厉害啊。”黄雅林羡慕道。
李婉青稍加思索:“我想了想,之前你们说这里很多人有风湿骨病,那我就在这开几天义诊,你可以帮姐姐跟村里打声招呼吗?”
“没问题啊姐姐。”黄雅林果断答道。
······
次日。
李婉青就在黄老翁家的前院开设义诊。
“大夫,我这腰啊,一到阴雨天就疼,好几年了······”
李婉青:“大爷,您别担心,一会儿给您扎两针,再给您开个方子。”
······
“大夫,我的肩膀······”
李婉青:“好,没问题,回去把这几颗药丹吃咯,就没事了。”
“谢谢大夫!多少钱?”
李婉青忙摆手:“老婆婆,我这是义诊,不要钱的。”
“哎呀,您真是在世神医啊,谢谢谢谢!”
“神医啊,神医啊!”受到治疗的大伙附和道。
“举手之劳,不敢当。”李婉青自谦道。
······
在武夷山待了五天,李婉青治疗了许多患风湿骨病的人,也顺手救助了一些患了疑难杂症的重症病人。
“妙手回春啊大夫!”
“大夫真乃神人也!”
“大夫一定是天上派下来的仙女!”
······
李婉青谦虚地微笑着:“只要大家身体健康,我就放心了。”
大爷大妈们受到救治,无以报答,李婉青又不收钱财,于是分别送了她一些上好的贡茶、干粮、土特产之类的,以此来表达感激之情。
李婉青拿着乡亲们绘制的地图,踏上前往扬州府的行程,乡亲们自发地夹列道路两旁,十里相送。
“林姑娘,路上小心,随时再回来做客啊!”雅林的父母招呼道。
“好嘞!”李婉青喜悦但不舍道。
武夷山,都是好人呢,我还会再回来的。
许多年后,李婉青也没忘了这件事,但是当她和白阳、安芊等人一道前来时,黄雅林都变成老婆婆了,四世同堂,幸福美满。
······
番外六章·山路坎坷
南疆,东北界(夷州南部),野外。
十五岁的李玖年亦在寻找圣姑的队伍中,他们不放过任何一个山洞、树林,甚至草丛,但两个月过去,一点李婉青的踪迹都没有看到。
“圣子殿下,您几天没合眼了,歇会吧。”侍卫劝道。
李玖年靠着树干轻叹:“找不到人,就这么回去,一样合不了眼啊——”
嗡!
李玖年腰间的玉牌金光一闪,悬浮至其面前。
李乔云传音:“玖年,不用找了,先回来吧。”
“父亲,您——有小姑的消息了?”李玖年疑问道。
李乔云沉默片刻,答:“没有,我全力施展了追魂术,发现她的气息已经不在南疆了。”
“不在南疆——难道她去往了疆南之地?”李玖年担心道。
“我想是不会的,疆南势力有多乱,她不是不清楚,唉——多半是往九源帝国去了,你先回来吧。”李乔云强调道。
“是,父亲。”李玖年应答,扭头,“全体听令,休整片刻,随我回小蟾宫。”
“遵命。”众人行礼道。
······
桂林城,小蟾宫。
李乔云召见心腹长老和三大族长,发表声明:“圣姑失踪,兹事体大,此事不容轻议,目前我只能感应到粗略的方位,她大概率已入境九源帝国,众长老、族长可凭能力出具行动方案,大家商量着来,争取早日将圣姑带回。”
藏宝阁长老,苗嘉熙:“教主,九源帝国国富兵强,我们群体出动断然不成,可先分批派些眼线从多各个方位入境,也避免引起九源帝国察觉,等有了圣姑的消息,我们再想办法出动,省时、省力。”
“这个我想过,还有吗?”李乔云看向其他长老,问道。
“教主,我们可以······”
“教主,我觉得······”
······
一群人讨论半天,也没得到什么特别好的计划,毕竟圣姑逃跑这种事,在拜月教历史上,还是头一回。
“啊,好好好,大家不用吵了——”李乔云抬手喝止,又讲,“归根结底,是我没当好这个教主,所以劳烦诸位,多多包容,按以下计划去办······”
······
九源帝国。
扬州府,南部。
李婉青走出武夷山之后,又进入了扬州府南部的丘陵带,虽然路还是有些难走,但方向并不难辨认。
傍晚。
李婉青静静地靠在一棵壮硕的老树下休息,她右手一摊,从纳戒中唤出一块干粮,正要下嘴。
稍远处。
“救命啊——哎呀,救命——谁来救救我!”似乎是个男人在求救。
李婉青警惕地皱眉,收起干粮,藏着右手,以便随时唤出兵器,而后顺着求救声传来的方向潜行。
求救声越来越近:“救命啊,谁来救救我?我的腿——”
李婉青在暗处观察,原是一棵松树从自身一尺高的桩部断裂,横着倒伏在路上,压住了一年轻男人的左腿。
那人脸上留着胡渣,衣着朴素,像是附近的村民。
李婉青并未放松警惕,提前观察四周,而后缓缓上前,间隔数步,试探着询问:“需要帮助吗?”
男子闻声一愣,见来者是一看似柔弱的姑娘,神情微变,而后又变为求救:“姑娘,救救我吧,我上山砍柴,不慎被这虫蛀的松树压住了腿,恐怕是断了——”
李婉青沉默。
男子见李婉青怀疑,忙补充:“我,我就住在东边山下的村子,这天色渐晚,我怕有猛兽出没,请姑娘救我一命!”
李婉青的第六感察觉到些什么,但未明说:“好,我把树干抬起来一些,你另一条腿准备好往外蹬。”
“诶,好嘞,谢谢姑娘,您真是人美心善呐——”男子连连感激道。
李婉青俯身触碰松树的主干,余光注意男子的举动,正当她做出发力动作时,男子的右手摸向了一直藏在衣下的短柄手斧——
呼!
男子瞬间抽出双腿,起身挥斧朝着李婉青砍来,原来他根本就没被松树压住,这不过是个陷阱。
铿!
李婉青猛地抽身并抬起右小臂,暗置的护臂替她挡下了这致命一击。
“小妮子,反应还挺快——”土匪掂了掂手斧,戏谑道。
李婉青轻瞧了一眼划破的袖子,抬头冷笑。
嗖嗖嗖!
少量飞箭袭来,李婉青瞬间翻滚躲过大部分,同时唤出长刀,抵挡剩余箭矢。
再起身,四周道路、草丛、树杈上都站满了土匪,手上拿着各式各样的武器,甚至还有几人骑着马,在后方观望,看起来像是土匪头子。
土匪头子没打算废话,一挥手:“上。”
一伙土匪举着兵器,围成圈朝着李婉青慢慢逼近。
李婉青右手反握苗刀刀柄上端,左手虚握下端,未等近处土匪出手,她瞬间潜身斜上挑刀,断一土匪手臂,转身后刺,贯穿土匪中腹。
此战初见血腥,众土匪也红了眼,一齐涌上。
只见李婉青抽刀旋扫,先震退一拨人马,而后抬刀横抵于额前,卸力般挡住从高处而来的劈砍,而后趁其后摇,断其左腿,最后猛地下劈腰斩,终结了这个土匪的生命。
众土匪再冲上前,李婉青紧接抽刀式,以刀柄挡一土匪挥砍,再以刀柄端猛顶其胸膈,使其岔气,而后左手顺势推刀脊,斩其首;后一土匪又至,李婉青右手朝前一送,刀尖由土匪肋间穿心而过。
几招尽在瞬间完成,两土匪毙命。
众土匪尚未看清李婉青的刀法和步伐,又被紧接而来的撩刀式送上了西天。
只见李婉青两手一崩,以刀身震开土匪的兵器封锁,接沉身进步,扫断五个土匪的小腿,新鲜的血液像高压水枪一样到处喷溅,几个土匪抱着腿在地上打滚,惨叫连连。
而后李婉青抬刀斜劈,挡住侧面的突袭,利用反震力顺势再下劈,直接将一土匪的脑袋开了瓢,鲜血飞溅,暴露的气管清晰可见。
这一套下来,其他土匪有些打退堂鼓,他们本就是欺软怕硬的东西,平时打劫过路人换点钱花,真拼命的活,很多人是不敢上的。
李婉青干练地抬手抹去脸上沾着的鲜血,持刀四顾,光凭眼神就能震慑近处的小土匪。
突然,近处的土匪们让开道路,一土匪手持红缨枪,做战备姿态,试探近前。
李婉青见来者使枪,有所顾忌,暂时只是警惕地对峙。
土匪手中的红缨枪大概六尺长,虽不如战场上使用的大枪(基本超过一丈),但其威力也不容小觑,只希望土匪的枪法并不是特别高深。
那土匪也知道李婉青可能有单刀近枪的能力,所以也没有贸然攻击。
“老五,赶紧打完收工,二爷还等着咱们回去喝酒呢。”土匪三当家在后头骑着马,喊道。
“哼,知道了。”五当家冷呵呵一笑,继续对峙。
“五爷,为兄弟们报仇!”
“五爷!”
······
李婉青故作疲惫态,缓缓后撤。
五当家冷哼:“哼,小妮子,原本还想留你一命,当做压寨夫人的,现在看来,是不行了。”
“你都使长枪了,还磨磨唧唧的,要不就别用。”李婉青讥讽道。
五当家怒喝:“受死!”
嗖!
枪花一抖,直刺面门。
李婉青抬刀侧崩,轻微偏离了长枪的方向(五当家的力气较大),而后她含身大进步,斜向上刺击,直逼敌人咽喉。
五当家垫步携枪后撤,躲过一劫,但仍心有余悸。
李婉青半起身,做蓄势待发状。
这土匪不过锻体期,先废其手脚便能击杀,嗯,李婉青心想。
五当家自知不能轻敌,于是调整姿态,再次抖枪进步,猛地朝李婉青下盘扎去。
李婉青压刀欲挡,五当家邪魅一笑,原来此击只是佯攻,只见他后手一压,枪头直朝李婉青面门而来。
李婉青反应及时,刀身一转,反抖一拍,再次弹开枪头,瞬间进步点刀劈头。
五当家忙收枪横挡,枪杆直接断裂。
李婉青不给他喘息机会,再点刀劈头、再点、再点!
铿!铿!铿!
五当家手中长枪的枪杆一截一截地掉在地上,他也被逼得不停后撤。
“欺人太甚!”五当家反手振开苗刀,欲以断枪鞭击。
此技正中李婉青下怀,只见她横持苗刀,顺枪杆向上推手,直接将五当家的手指都削了下来。
“啊!”五当家弃枪痛嚎道。
李婉青步法灵动,转身绕过五当家,反身加力,一刀开颅,血涌如柱。
众土匪见五当家落败,又向后退了许多。
“我日泥马的——受死!”三当家提枪纵马,灵力爆发,直朝李婉青杀来。
“炼气期?”李婉青稍显疑惑,却无惊惧,从容提刀。
嘭!
一阵寒气瞬间以李婉青为中心爆发开来,筑基期的修为也暴露出来,三当家跨下的马儿行动瞬间迟滞。
李婉青趁机二次进步,过程砍杀数名土匪,而后直接迎击三当家,一刀卸掉四条马腿,三当家因为惯性直接向前飞出,脸着地,蹭出很远,许久没动静。
李婉青回身扫视众土匪,杀气四溢,吓得众土匪再次后退,更有甚者连兵器都拿不稳。
“既然有胆子当土匪,就得做好死无葬身之地的准备。”李婉青冷言道。
“女侠,女侠饶命!”
“女侠饶命啊!”
“小的们有眼不识泰山——”
······
李婉青扭头向趴在地上的三当家走去。
众土匪以为逃过一劫,却没想,有的人刚刚丢弃兵器,就面容发黑、口吐腥臭、晕头转向、行为躁动,不一会儿就自相残杀起来,有的还直接自杀了(中害神蛊);还有的人全身起红疹,而后糜烂,原地上吐下泻,排出来的全是内脏的碎块,吐不出来以后,人也成了千疮百孔的空壳(疳蛊)。
身后土匪的惨叫不绝,李婉青的步伐却越来越从容、轻快,她先是走到倒地的马儿旁边,一刀心脏,还它一个痛快,再走到三当家旁边,试探地捅了他腰子一刀,没反应。
“看来是直接把脖子摔断了——”李婉青抽刀砍下三当家的头,以求保险,最后松了口气。
再回望,有三个土匪并没有中蛊的症状,但也是弃刀而逃,没有再战的胆子。
李婉青望着他们逃跑的路线,冷冷一笑,那三个土匪中了一种特殊的蛊毒,会在沿路留下荧光色的信息素,但只有李婉青看得见,此举意在利用土匪找到他们的大本营,然后斩草除根。
李婉青用符咒焚掉满地土匪的尸体,免得附近的平民误触蛊毒,然后她就不紧不慢地跟着信息素,一路上山。
那一夜,土匪山寨火光冲天——
“为民除害,祖师莫怪。”李婉青离开山寨时默念道。
李婉青事了拂衣去,只在附近的村子留下一个传说——有仙人下凡,一夜灭了山上的土匪,他们大当家和几个小头领的尸体像腊肉一样被挂在山门上,这里的百姓终于不用再过那整日担惊受怕的日子。
李长梦告诫过李婉青不可滥用蛊毒来害人,土匪并没有人性,以蛊毒来对付他们,反倒是为民除害,李婉青完全没有心理负担,甚至因此开心了好几天。
这次经历也告诉李婉青,行走江湖,常常不是一帆风顺的,不是在任何地方都能遇到黄家爷孙那样的好人。
······
扬州府,扬州城。
扬州城的酒馆或者客栈消息通达,李婉青待了很久,还时不时去青龙街补些必要的材料。
年末的时候,李婉青已经游遍扬州,听说到演武大会(那年轮到徐州城举办)的事情,便借着合肥水路,前往徐州府。
次年立春以后,李婉青化名林子婧,在演武大会取得了三十强的成绩(不敢暴露太多南疆手段),分别收到了轩辕阁、道羲山、天师府三教的邀请。
李婉青思虑再三,她只是想找一个比拜月教自由的地方,顺便能庇护自己,轩辕阁争强好胜之辈太多,李婉青可不想换个地方继续内卷,天师府又离南疆边境太近,所以综合考虑,选了道羲山。
“既如此,我便回去复命了,林师妹,你可且在徐州休息,不日便有接引长老统一来接。”邱云炘浅笑道。
李婉青礼貌一笑:“有劳邱师兄了。”
这年邱云炘二十岁,李婉青二十一岁,不过道羲山是按照入门时间叫人的,所以叫他师兄没错。
······
两日后。
许思归站在巨大罗盘上,背手而立:“上来吧。”
把众人送到山门,许思归便带着邱云炘上山去。
千辛万苦渡过入门试炼,再瞒过宝珠测试,李婉青顺利拜入坎峰首座——蓝业仑门下。
坎峰传送阵。
蓝业仑边走边向新弟子们介绍环境,还单对李婉青寄予厚望:“丫头,在坎峰安心修炼,多学多做,不懂多问,要材料多开口,还有,要守规矩。”
“是,师尊。”李婉青敬重道。
道羲山这么大的门派,要想管理好,规矩肯定不少,但还是比拜月教自由多了,除了事关全宗的大事,别的事都是先问想不想去,就是不去也没关系。
仔细想想,后来上官未晴那地主家的傻儿子不也在道羲山混日子吗?除了日常被怼几句,也没人说他没规矩。
遇到如此放松自然的环境,李婉青反而更有了修炼之心。
随着对环境的熟悉,李婉青常常在宗门范围内自由活动,交了不少朋友,诞生了真正的交际网络——以前都是被迫的,那还不如直白点说是政治交流,一点意思都没有。
道羲山的日子,一过就是五年。
这五年间,李婉青与很多人建立了友谊,邱云炘也暗暗地向她表达过爱意,但李婉青看不上也没吊着他,碍于同门之谊,婉拒。
邱云炘也识时务,既然对方没接受也不硬缠着,专心于提升自己的修为,说不定她哪天又看上自己了——可惜他根本无法意识到自己只是大羿的分灵之身,他的人格随时都可能被抹掉。
同年。
李玖年和李玖玥也追随李婉青的脚步,逃跑咯——
那位传奇一般的白衣少年,也用实力闯入了李婉青的世界,李婉青无数次压制住想使用情花蛊的冲动,硬是用真心感动了少年。
而那位白衣少年的故事,我们已经看过了,但远远没有结束——
······
番外七章·幼蛟之影
时间回溯,安正卿被调回长安后的第五年。
九月中旬。
某天午后。
扬州城,城主府。
城主楼。
一侍卫正在汇报:“城主,长安那边又送来十多车物资,入库之前,您是否去看看?”
“不了,你回头喊几个人,一起办了就行。”刘傲轻声吩咐道。
“是,城主。”侍卫退下。
“舅舅——”一道稚嫩的童声从门外传来。
刘傲都不用扭头就知道是谁:“诶——”
只见小安芊(六岁)咿咿呀呀地翻过比她矮一点的门槛,刘傲忙奔上前去扶着:“哎呀我的小祖宗,别摔着。”
“不会——”安芊辩驳道。
“小小年纪就到处乱跑乱爬,再过几年是不是还想上天啊?”刘傲温柔地训斥道。
安芊嘟着小嘴嘀咕:“我才不会呢。”
“说吧,找舅舅干什么来了?”刘傲轻声询问道。
安芊神情微妙变化:“我想跟舅舅学阵法!”
刘傲浅笑着反问:“啊?你前几天不是还说要跟周爷爷学草医药理吗?”
“嗯——药理和阵法我都想学。”安芊低头搓着小手,嘟囔道。
刘傲短吁了一口气:“三心二意,这可不是好习惯哦——饭要一口一口吃,学东西也得一个一个来。”
“那我就先学阵法呗。”安芊眨巴眨巴眼睛,说道。
“你确定?”刘傲笑着反问道。
“嗯。”安芊自信昂头扬声道。
“好好好,大小姐说了算——下午正好有一节阵法课。”说罢,刘傲起身抱着安芊外出。
······
城主府,慎谦院(综合学院)。
慎谦院是刘傲开设的私人学院,弟子的覆盖年龄面很广,刘傲兼任院长,陆秋任副院长,其他长老和武官也都是这里的老师。
慎谦院主要科目有武学(含射、御两科)、修真(可与武学同修)、艺术(含琴棋书画等)、礼仪、术数(包含山、医、命、相、卜的基础概念)、风水(术数分科)、草医(术数分科,含药理)、奇门(术数分科)、烹饪等。
由此可见,慎谦院很善于贴合时代需要,它的教学内容不仅包含君子六艺,只要是智力正常的孩子到了这里,总能找到一门适合他们的科目。
此外,慎谦院也招收平民百姓的孩子,每年只需上交十二分之一的自家产品(肉蛋粮油等),并免去银两赋税,孩子在学堂表现好,每个月还能带东西回去,而达官贵人的孩子就算给钱还不一定能进来。
院外广场,数十名年长的弟子在侍卫教头的指导下持兵操练。
教头一脸坏笑:“好重来,一!端刀、抬腿!”
“嚯!”众弟子整齐划一道。
刘傲领着安芊靠近。
教头见城主前来,忙行大礼:“城主。”
众弟子也停止操练:“拜见城主大人。”
“嗯,你们继续。”说罢,刘傲携安芊绕过方队。
“是。”教头起身,“继续,把姿势摆回去,我没喊二就不许动——”
······
未时三刻。
进入学院,阵法课堂。
上课的点还未到,但弟子们都已经在桌上准备材料了,刘傲将安芊安置在第一排,与几个小女孩坐在一起。
“这是你们新来的师妹——安芊,都认识一下哈,她以后会跟你们在一块学习,你们要互相扶持、照顾,不许利用身份搞特殊,听明白了吗?”刘傲警示道。
“明白——”众弟子异口同声道。
刘傲走到堂外看了一眼日晷,回来便宣布:“好,上课。”
众弟子起立,正式迎接刘傲上讲台:“院长好。”
“嗯,坐吧——你们几个继续研究奇门遁甲上卷第七章节,我先给他们年纪小的补充基础,一会儿来抽查你们。”刘傲吩咐道。
“是。”几个年纪大的弟子答应道。
只见他们一边翻看参考书卷,一边对应手中阵盘。
刘傲取来奇门遁甲上卷递给安芊:“这卷书就是你的了,要保护好,有不认识的字就另外抄出来,问师兄师姐或者问我,不许在书上做任何标记,明白了吗?”
“明白啦,舅——院长。”安芊很及时地改口道。
“好。”刘傲招手让几个年幼的弟子围过来,他摊开书卷,“我们昨天早上讲过这个排宫法,你们师妹安芊刚来,我就再讲一遍,你们有不理解的,刚好再补习一下——”
众弟子也摊开书卷,准备纸笔,认真听讲。
刘傲取来基础罗盘,结合书文讲解:“我们取一个圆形的基础罗盘,也可以自己简单画一个,分成像这样四个同心圆,这个最大的呢就叫地盘,第二层叫门盘,第三层叫星盘,第四层就是最小的这个,叫神盘,要记的就记,我给你们时间,但最重要是理解,不然抄一万遍也没用——”
“然后要知道奇门是从术数发出来的,二三四盘合为天盘,有地必有天,有天必有地嘛,天地相对而称,这个地盘是固定不动的,但天盘要根据时间变化按照规律不时的要转动,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我实操一遍——”
······
上完阵法课,安芊又去上了书法课,老师是陆秋,周围还是同一批弟子,八岁的周鸿也在同一个课堂。
临近戌时,天色已暗。
书法课堂。
“今天就先到这,回去多练练今天教的技法,下次书法课我要看到你们进步——都吃饭去吧,晚上有课的别忘了时间。”陆秋吩咐道。
“副院长再见。”众人告别道。
“安芊师妹,一起吃晚饭吗?”上课时坐在附近的几个师姐问道。
安芊礼貌地微笑摇头:“不了师姐,你们先去吧。”
“好吧,那你住在哪里呀?说一声我们也方便联系。”一个师姐问道。
“西北苑。”安芊直言道。
几人瞬间沉默。
西北苑是城主一家的居所,这安芊——
“安芊。”刘傲突然出现在门口,并朝安芊招手,“回去咯。”
“好嘞。”安芊小跑着喊道。
待两人走远,众人窃窃私语。
“这小姑娘,该不会就是院长的外甥女吧?”
“看那衣着、气质,十有八九——诶,咱们什么身份,怎么能讨论那么多呢?”
“走走走,快闭嘴,咱们吃饭去——”
······
路上。
“小芊,今天上课的感觉怎么样?”刘傲询问道。
“舅舅的阵法课有点深奥,但是我都理解啦,陆秋叔叔的书法课嘛——也挺有意思的。”安芊奶声奶气地说道。
“好吧,舅舅信你,但希望你明天还能记得今天的知识。”刘傲微妙地笑道。
奇门遁甲,古往今来就没几个人能彻底学精,刘傲也不过掌握六成,这放在墨家子弟里面也算不错了。
更有甚者,自身天赋较差,但为了此术精进,埋头苦学,结果无一例外,都疯了——道心破碎,走火入魔。
初步来看,安芊的天赋还是挺高的,又是自家姑娘,刘傲是希望她真的能牢记每天学到的知识,而不是学一半丢一半。
“一定记得!”安芊自信道。
“哈哈哈好,哦对了,今晚有蟹黄汤包吃哦——”刘傲慈爱地笑道。
安芊高兴地蹦起来:“好耶!”
······
夜。
安芊吃饱后,在院外活动。
这个时候,刘莺的水毒还不是那么严重,偶尔会亲自带带安芊,现在交给慎谦院教育,她也放心了些。
刘傲轻声询问:“妹妹,这些天怎么样,丹药还能压制吗?”
刘莺摇头轻叹:“我感觉自己一天比一天虚弱,丹药似乎也只是用来吊住这条命,我不知道哪天就爬不起来了,到时候小芊就交给你了。”
“我一定会找到办法的。”刘傲握拳蹙眉道。
刘莺不语,只颔首致意。
刘傲多番联系过安王府,但每次都只是送来一些物资,周老爷子也只能尽力炼些丹药,保住刘莺的命。
关于安正卿的下落,安王府为了保密,没有透露半点,这也造成了不小的误会,其实安正卿也想早点回来见她们,可命运就是这样,不尽如人意。
“舅舅,娘亲。”安芊甜甜地喊道。
“怎么啦?”两人回道。
“舅舅,明天下课以后,我想跟其他弟子在一块吃饭可以吗?”安芊试探道。
“啊?怎么突然提这个?”刘傲笑问道。
“嗯——舅舅不是说过不可以利用身份搞特殊的吗?以后我都要跟他们一起上课,肯定要搞好关系嘛。”
“哈哈哈,小丫头想得倒挺全面,好,舅舅听你的。”刘傲答应道。
刘莺欣慰地笑:“小芊,多注意安全。”
“知道啦,娘亲。”安芊跑入刘莺怀中,亲吻母亲的脸颊。
······
从这天开始,安芊便长期在慎谦院接受对应教育——奇门为主,术数、武学、草医、棋术、书法、礼仪等为辅。
慎谦院课程十天为一轮,每轮只有两门课,每天都上一门主课,一门自选辅课,上九休一(除逢年过节,每逢戊日便休息),每个月最多能上三门辅课。
次日。
午餐时刻。
刘傲真没来接安芊,只派了几个侍卫在暗地里守着。
慎谦院,食堂(南)。
一众弟子好似通过昨天一幕猜出些许,于是常在行动上小小帮助安芊,但不是很敢随意跟安芊搭话,用餐的时候也都隔着一两个位置。
安芊心有些许失落,但没有过多表现,只顾埋头吃饭。
“安芊师妹。”一男孩的声音传来。
安芊抬头凝望:“嗯?”
周鸿端着饭盘,友善地微笑:“我可以坐在你对面吗?”
安芊回以微笑:“可以啊。”
周鸿忙坐下来介绍自己:“师妹,我叫周鸿,咱们昨天和今早还在一个班上课呢。”
“我记得你,你早上把星盘刻串了,被院长拉出去骂了整整一刻钟。”安芊调侃道。
周鸿喉头一梗,埋头吃饭,而后捂着额头叹气。
安芊略带坏笑着安慰:“别难过嘛,大不了下次认真一点咯。”
过会儿,两人稍微熟络了些。
“你同时修两门主课,不会很累吗?”安芊疑问道。
周鸿轻轻摇头:“是我自己要求的,教头说我习武天赋不错,所以可以空出许多时间来,刚好又对奇门有兴趣,所以就申请一起学了,只是真学了奇门才发现,这东西这么复杂。”
“刚开始是挺深奥的,不过我觉得也不难理解吧?”安芊自问道。
周鸿若有所思:“院长说过,每个科目都会出现天才的,也许你就是奇门的天才吧?”
安芊淡笑,继续吃饭。
······
一晃六年。
慎谦院,后山种植园。
周鸿、安芊和好几个混得熟的同伴正在商量怎么偷摘果子。
“咱们行动快点,我爬上那颗枣树,给大家望风,大家分开行动,别整出太大的声响,摘果子的时候,多注意我的信号。”周鸿井井有条地安排道。
“好嘞。”众人轻声坏笑道。
周鸿身手矫健,轻松跃上高高的枣树,眺望四方。
安芊选了棵两丈(5.2m)高的柚子树,只嗖的一声就窜了上去,下边有两个人兜着一块布。
远处的山丘上。
几个侍卫静静观望着。
陆十三环抱双臂:“十五,这帮小子不是第一次了吧?”
薛十五蹲在前头,无奈发笑:“唉,那你有什么办法,小姐也在树上呢。”
“希望万长老(种植园管事)不会发现吧。”陆十三无奈道。
种植园内。
周鸿看见了什么,慌忙制造动静,打手势:走走走!
“好啊,你们这帮臭小子,终于让我逮到啦!”万长老愠怒着冲过来。
周鸿和几个反应快的四散跑开,而有人还没反应过来,至于安芊,她跑得比周鸿还快。
山上的侍卫们忍俊不禁。
“不愧是小姐哈,真不给咱和城主惹麻烦。”
“哈哈哈——”
“别笑了,赶紧出动给小姐打打掩护。”
“是。”
······
反应慢的自然都落网了,而反应快的周鸿等人却也没能逃过侍卫们的围堵。
“万长老,怎么个事啊?”陆十三明知故问道。
万长老冷哼:“这帮小子三天两头来偷果子,还真当我不知道呢——你们自己说怎么办,我叫院长来吧?”
“万长老!您先别找院长,大家都是我怂恿来的,您要罚就罚我一个吧。”周鸿担当道。
万长老呵呵冷笑:“那可不行,抓住你一个和抓住一个团伙,可不是一个概念——不找院长也行,你们留在这帮我料理三个月果园,这事就一笔勾销了。”
众弟子哪有不答应的份,纷纷表示认罚。
“至于果子,你们摘都摘了,就当着我的面吃完,不许浪费。”万长老蹙眉警示道。
“是。”众弟子答道。
事后,陆十三私下与万长老交谈:“万长老,您这——让他们帮您料理果园,不是相当于让齐天大圣看管蟠桃园吗?就不怕——”
万长老开怀大笑:“他们要是真肯干活,那吃就吃了吧,你不知道前几次,他们摘了好果子,稍微次一点的就扔在地上,全烂了,我也不是舍不得果子,只是想告诉他们,偷东西和浪费粮食是不对的。”
陆十三会意点头:“还是万长老想得周到。”
······
安芊看似逃过一劫,但之后这事还是被刘傲知晓了,免不了跟“同案犯”一起劳作。
“你啊,那天我们被抓住,就你躲在角落笑,这下还笑得出来吗?”周鸿调侃道。
安芊无奈一笑,顺着话头:“至少我们现在不用偷偷摸摸地摘果子了。”
众人也没忍住大笑。
劳作累了,随便挑棵果树,“轻轻一碰”,那果子自己就掉了。
万长老时不时来教授一些植物知识,纠正一些错误,大伙也都认真听讲。
直到三个月劳作结束,依然有人坚持在空闲时间来果园干活。
这次过后,安芊在内的这一伙“熊孩子”就很少再顽皮了,也许是因为慢慢懂事了,自然就成熟了,或者是年龄渐渐成熟,自然就懂事了。
······
不知不觉,又是六年,大伙都到了谈情说爱的年纪。
周鸿曾向安芊明着表达过一次自己的爱意,被安芊当场婉拒,周鸿表面上虽未继续纠缠,但实际仍不死心,多次表现自己,但安芊每次都只是表达对兄长的敬重,并无其他。
慈水楼。
“娘,你好好休养,一定有办法能救你的。”安芊哽咽道。
“小芊,没事的,娘能看你长大,已经很满足了,你要好好修炼,不要辜负这些年的教育。”刘莺虚弱地安抚道。
刘傲与刘莺对了一个眼神,试探着问:“小芊,你这年纪(十八),已经可以谈婚论嫁了,我和你母亲也商量过,今天问问你心里是否有心仪的人选了?”
安芊没有犹豫地摇头:“舅舅、娘,我暂时还没有这个打算,眼下还是娘的身体更要紧。”
刘莺无奈轻叹:“小芊,你的人生远比娘来得重要,千万别因为娘耽误自己。”
“小芊,如果你有喜欢的人,就大胆说,没有舅舅也不强迫你,因为喜欢谁是你的自由,没有人可以左右你。”刘傲开明道。
“舅舅、娘,我真的没有心仪的人选,这么些年一直在和学院的朋友打交道,但他们也只是朋友。”安芊实事求是道。
“你觉得周鸿这个人怎么样?”刘傲试探道。
安芊思虑再三,答道:“他呀,我从来都把他当成兄长,不过他也只适合当师兄,别的想法我是不可能有的。”
刘傲松了口气:“好,都依你,但什么时候有了人选,别忘了带来让舅舅瞧瞧,啊。”
“您放心吧,舅舅。”安芊温暖地笑道。
······
一年后。
城主府。
安芊牵着马准备外出,路遇周医官。
“周爷爷,早啊。”安芊招呼道。
周医官在阳光下筛着药片,慈善地笑:“是安芊啊,出去慢点啊。”
“知道啦。”安芊灿烂地笑道。
安芊走远后。
“叔公,又晒药呢?我来帮忙。”周鸿帮手道。
······
青龙街。
安芊遇岗下马,出示城主令。
两士兵忙行军礼致敬:“恭迎大人。”
过岗上马,安芊悠哉游哉地逛着街,不时下马买点东西。
许久。
忽闻不远处吵闹声。
“臭小子!你给我出来!我今天就要跟你理论理论!”
“少侠息怒,少侠息怒啊,我,我哪里惹到你了?”
靠近观察。
吵闹声的来处是个破烂摊子,一个手提断剑的青年愤怒地跟地摊老板争吵着。
两人胡乱吵了一通,那青年被逼得要砍老板,而且还对扬州府出言不逊。
安芊忍无可忍:“道友,你还真是夸下海口啊——”
······
(下接第一卷,第四章)
番外八章·羽翼未丰
那年,西凉与北冥交好,白无尘与秋念瑾相爱。
西凉城,皇宫。
“我皇兄伤势如何?”
“禀公主,众御医正在全力抢救!”
“严令御医,此事切莫对外声张!”
“是!”
······
众人一阵手忙脚乱过后,白无尘的性命总算是保住了。
他也没想到,在北冥与西凉交好的情况下,还能遭到宁家的刺杀,差点丢了性命。
趁白无尘醒来,白无心满脸幽怨:“都告诉你小心点了,还整天一个人跑到街上晃,不刺杀你刺杀谁?”
白无尘长出一口气,伸出手指:“哎,你还别说,要不是他们偷袭,我得让他们全都留下咳咳——”
“行行行,你少说两句——好好休息吧。”白无心满脸嫌弃道。
出了门,她又满脸担忧。
“父皇不在,你又受伤,真不让人省心。”白无心无奈又委屈道。
秋念瑾慌忙赶来:“无心,他怎么样?”
“姐,你平时也管管他,唉——他没死,现在醒了,不过你手脚还是得轻一些。”白无心知会道。
秋念瑾颔首致意:“好。”
秋念瑾不辞辛劳,忙前忙后照顾了白无尘一个多月。
正是这个阶段,更让白无尘坚定了要娶秋念瑾的决心,两人自愿有了关系,可惜未等明示,先一步被秦昭能这小人告发——
······
一年后。
北冥。
末雪城,皇宫。
摇光殿。
秋念瑾隔着结界将刚满月的孩子递出去。
“两位长老,襁褓里绣着孩子的名字,还有一块能维持生命一年的宝石,拜托把他送出皇宫,送出北冥,除了西凉,越远越好,今后他若有能力找回来,也算我们母子缘分未绝。”秋念瑾满心不舍地哽咽道。
俩长老见孩子如此年幼,也是心怀不忍:“公主,我们愿斗胆潜入九源一番,只是此界凶险,将他送去以后,这孩子的生死,只凭天意了。”
“听凭天意吧。”秋念瑾轻叹道。
······
九源帝国。
东山,青州府。
寻星会。
“这一年感觉如何?”赵岚随口问道。
柳丰年仰天长叹:“还行吧,修炼倒是一日千里,只是以往种种——”
赵岚悄悄瞥了一眼:“说你是凡夫俗子还不乐意,过去的就当它都过去了,在这里一年,你的修为能从具灵三层飙到元婴大圆满,在柳家行吗?”
柳丰年凝视赵岚,目光复杂:“在柳家确实不行,可嘴上说没有任何瓜葛,每当想起神兵因我而丢失,我还是会愧疚的。”
赵岚满脸写着无语:“我非常严肃的告诉你,那件神兵本就不是柳家的东西,你们只是代为保管,时机一到,若你们仍然强占着神兵不放,柳家只会遭受更大的灭顶之灾。”
柳丰年一头雾水:“这是什么意思?”
赵岚挥挥手,唤出扶桑明旸刀:“意思就是,神兵没丢,在我这。”
柳丰年紧一蹙眉:“原来是你偷的!”
赵岚动个念头便限制住柳丰年的行动:“凡夫俗子,就是容易冲动——我是在救你们柳家,蠢货。”
柳丰年满脸不解。
赵岚继续补充:“我刚才说过,这神兵不属于柳家,你们只是负责保管,再有些日子,它真正的主人就要回来了,像我说的,如果你们强占着神兵不放,导致神兵不能及时回到它主人手里,到时候你们柳家可不是死一个老祖那么简单。”
“它真正的主人——是谁?”柳丰年疑问道。
赵岚神情严肃地靠近:“我不能告诉你具体是谁,你只需要知道,跟他沾亲带故的角色,都在大庙里供着,香火遍及大陆。”
柳丰年万分震惊,心想,他,是神明吗?
“你也不是傻子,我说这么多,你应该明白了,你家老祖和你弟弟是千年不遇的蠢货,若我不将神兵带走,其神威必将祸及整个柳家,乃至整个大陆,所以在历史的大方向上,你家老祖必须得死,早晚而已,但未来,你弟弟能否躲过死劫,只能看他自己了。”赵岚如实说道。
柳丰年接受了太多信息,有些难以承受。
“感觉消化不了就先把这事放一边。”赵岚挑眉解开禁锢,并将扶桑明旸刀递给柳丰年,“收起来吧,你来保管,不出十年,其主必来你身边。”
柳丰年神情复杂地接过神兵,轻叹后,收入纳戒。
过后,赵岚将一张羊皮纸递给柳丰年:“嗯,上面是这个月的任务,地方是扬州府。”
柳丰年稍微看了两眼,淡然地笑:“七阶妖兽——放心,交给我吧。”
“注意安全,如果路遇不平,我允许你拔刀相助。”赵岚神神秘秘地说道。
“嗯,知道了。”柳丰年闪身消失。
赵岚翻手唤出前几天占卜留下的记录卦纸,上面极其模糊地预测出了未来的走向。
“希望我没理解错。”赵岚左手掐着手诀,自言自语道。
······
扬州府。
西郊外。
“这附近有好些村子,也没什么野兽,就放这吧。”北冥长老轻轻将婴儿放在路旁,并标记的特别显眼。
“咱们隐匿气息的时间有限,时间一到,九源那些老家伙绝对会发现我们的,走吧。”另一长老提醒道。
“嗯。”
两人闪身化作蓝白色流光,奔北方去。
······
过了大半天,一平民装束的小老头(姜远图乔装)路过,一眼就注意到路边的标志。
走近一瞧,竟是个尚在襁褓中的婴儿。
“这孩子——见人不惊,灵气十足,若为我教培养,或许——”姜远图虽是魔教之人,却也动了收养的心思。
没多想,姜远图抱起婴儿,闪身化作暗红色流光。
······
百黎教,新总舵。
由于前几年被安正卿领导的扬州府严打,百黎教死伤过半,原先的总舵被毁,老祖失踪,存活下来的教徒便转用更加隐蔽的山体内部空间,作为新的总舵。
核心区(后来被改造成血池)。
姜远图安置好婴儿,拆开襁褓,并未发现暗层中的书信和宝石,全部注意力都被婴儿胸口的玄色阵纹吸引。
“这阵纹,我从未见过,似有密祝之力——拓印一份再说。”姜远图自顾自地分析道。
将阵纹描印拓出,姜远图将其挂在墙头,细细研究,隔绝了任何人进入核心区。
······
几天后。
轰——
嘭!
核心区一声巨响,隔绝封印破裂,尘烟弥漫,整个山体都下沉了一点,众教徒慌乱中冲到核心区外。
姜远图灰头土脸地从烟雾中走出来:“咳咳咳——”
“教主!教主您没事吧?”几个护法上前搀扶着问道。
“无碍,本教主在进行危险实验,无关人等都远离核心区,免得误伤。”姜远图吩咐道。
“遵命。”众教徒行礼道。
······
姜远图再次设下隔绝封印,进入核心区。
“小小阵纹,竟有如此威力——”姜远图感叹,“若结合我教之法,定有奇效。”
说干就干,姜远图先后尝试了十数种方法,最后仅开发出血傀儡术,也就是后来的梦魇傀儡。
“在老祖回来之前,我也能制造出保我百黎不灭的傀儡了。”姜远图泪目道。
一个月后。
那个爆炸产生的坑被改造成血池,周围的石壁被影响着生出紫色水晶,蕴含神秘力量。
“哈哈哈哈哈——成啦,成啦!”姜远图兴奋道。
姜远图抱着实验成果欣赏:“哎呀,这烙印阵纹的水晶太完美了,得出去找几个实验体回来,呵呵——”
姜远图命众护法看守核心区,自己则离开了总舵。
······
暗处。
一男一女两名“教徒”已经悄悄观察了许多天,这两人是安正卿执政时期潜入百黎教的卧底。
张宿真(男):“这魔头似乎在利用那个婴儿研发什么诡异之法,决不能让他成功,否则扬州府必遭大难。”
曲绣(女)颔首致意:“嗯,得想办法把那孩子救出来,咱们兵分两路,你通风报信,我支开护法。”
“嗯,你小心。”
两人分散行动。
······
安正卿还在扬州府时就预料到,再怎么严打邪教,也还是会有漏网之鱼,于是做了两手准备,严打的同时,趁邪教大乱派出卧底,时时传回情报,等时机成熟,再严打一次。
张宿真跑至无人处,以特殊手段将情报传至扬州城主府。
同时,总舵内部发生连环爆炸,一群教徒在总舵内部四散奔走。
有几个护法被撞倒,随手逮了一个教徒就问:“发生什么事了?”
“整个总舵的粪池都炸了,大伙都在找东西堵呢,还有几个弟子修炼时被影响,走火了,到处找人砍呢,护法大人,你们快去看看——”教徒解释道。
众护法回头瞧了一眼核心区,又看看总舵的乱象,决定先解决眼前的问题,都走开了。
机会,这不就来了吗?
曲绣趁着总舵内部乌烟瘴气,抱着婴儿冲出百黎教:“得手了,走。”
“嗯,你先走,我帮你看着周围。”说罢,张宿真抽刀而退,警惕地观察周围。
他们暂时安全地逃出了百黎总舵。
不久。
姜远图抓来几个活的壮丁归来,却见总舵一片狼藉,又见核心区无人看守,当即大怒:“混蛋!你们干什么吃的?”
“教主息怒,粪池意外爆炸,又有弟子修炼走火,实在处理不过来——”护法们辩解道。
“那核心区呢?”姜远图怒问道。
“核心区——”护法们无言以对道。
姜远图赶忙闪身进入核心区:“他妈的果然被偷了!”
话罢,姜远图灵气一震,一条灵力汇聚成的丝线向总舵外蔓延。
“百黎全体弟子、护法、长老听令,给我追!”姜远图怒喝道。
“是!”
百黎教徒浩浩荡荡地冲出总舵,直奔两个卧底逃跑的方向。
漫天暗红色流光袭来。
张宿真眉头紧皱:“一会儿若是起了争斗,你带着孩子先躲起来,伺机逃跑,我来拖住。”
曲绣知晓情况危急,没做反对:“你当心。”
随后,曲绣猛地滑铲,躲在附近。
轰!
几发灵力轰在张宿真身前,阻挡去路。
“小贼休走!”几个护法率先赶到,前后阻拦。
“贼?你们百黎教才是贼,四处窃取人命的邪教贼人,受死!”张宿真暴起,金丹期修为显露。
缠斗之下,张宿真不落下风,连续击杀三名护法。
嗤!
张宿真失误,被刺中肩膀,但他反手一击,又杀一护法。
“趁现在,走!”张宿真吼道。
曲绣强忍泪水,灵气猛地聚于双腿,瞬间爆发,窜出极远。
“扬州府支援怕是来不及了,今天就是把命丢在这,也不能再让那孩子落入邪教之手——”张宿真眼看着肩膀的血毒慢慢侵蚀自己,却无任何办法。
更多的护法和教徒涌上来。
张宿真自封窍门,隔绝痛楚,准备死战。
“啊——”张宿真全力爆发,杀入敌群。
一时间,血肉横飞,大部分是百黎教徒的。
血战一刻,张宿真丢了三根手指,血液浸透烂衣,只见他随手扯下布条,将钢刀牢牢地绑在手上。
“妈的,放马过来啊!”张宿真挑衅道。
“小鬼,你说什么?”一长老御剑飞行,出现在上空,满脸戏谑地看着张宿真,而他的手上提着奄奄一息的曲绣。
“曲绣!邪教妖人,今日定要与尔等鱼死网破!”张宿真怒吼道。
随后,他遭到地面教徒的围攻。
一杆长枪从后方贯穿心脏,张宿真怒杀十数教徒,而后跪倒在地。
丹田内,金丹极速旋转,暂时维持着张宿真的生命。
“垂死挣扎,还鱼死网破,我看你这小鱼怎么挣——”长老话未说完就被神秘力量轰杀。
只见一人身披黑布,踏空而立,稳稳接住曲绣,暂令其悬浮于旁。
神秘人看着另一个长老手上抱着孩子,黑布下的脸色瞬间阴沉。
拂柳身法!
“你是何——”长老的肉身变成两截,孩子也落在神秘人手里。
神秘人斜眼瞧了一眼地上一群邪教徒,闪身再唤双刀。
柳叶刀法·飞花落砚!
嘭!
一声巨响,血肉横飞。
拂柳身法第七式·无风凭杀念!
神秘人身影如过江蛟龙,无法阻挡,顷刻便将邪教徒屠杀殆尽,后方却仍有不少追兵。
“你们到底惹了什么人?”神秘人沉声问道。
张宿真咬牙坚持说道:“百黎邪教——道友!绝不能让这孩子落入他们手中,追兵甚多,你快走,我们身中血毒,已无活路,只愿能为你断后。”
曲绣濒死中调动最后的灵力,与张宿真携手奔向敌群:“宿真,我们马上又能再见了。”
轰!
两名金丹修士自爆引发的冲击波瞬间清出一片漆黑的空地。
神秘人神情复杂地抱着婴儿,最后向两人之举致敬,便离开了。
回青州途中。
“在外面惹了麻烦就别急着回来了,带着那孩子去山里避避风头吧,寻星会暂时不给你留门了哈。”赵岚的声音从玉牌中传出。
“你还怕这个?喂——你?”柳丰年刚想反问,玉牌先没了动静。
无奈,柳丰年准备奔向就近的村子。
······
寻星会。
赵岚又端着卦纸分析:“看来,一切都在按命定的轨迹运转呐——田永安?”
“掌门,我在。”田永安上前请求指示道。
“你也出去玩几年,顺便帮帮柳丰年那小子,你记住,也告诉他,都别暴露自己的身份。”赵岚吩咐道。
田永安颔首致意:“明白。”
话罢,田永安闪身离开。
随后,赵岚动了个念头,原地消失,不知去了何处。
······
扬州府,西郊。
“我就知道这家伙不靠谱,又诓我呢,我哪会带孩子——”柳丰年抱怨道。
嗡!
柳丰年手上的纳戒赤光一闪。
“嗯?”柳丰年疑惑道。
嗡!
赤光又一闪。
“神兵起了反应?”柳丰年左右试探,发现纳戒越靠近婴儿,光芒越强,“难道这孩子就是——”
柳丰年思前想后,也没办法,只得暂时承担起这孩子的养育任务。
······
鸾溪村。
柳丰年寻了个普通人家借宿。
房间。
柳丰年小心翼翼地将婴儿放在床上,松了口气。
“这孩子一路不哭不闹,好似外界争斗都与他无关——”柳丰年随口调侃道。
随后,柳丰年抬手拆开襁褓,也是被婴儿胸口的阵纹吓了一跳:“嗯?这阵纹好生诡异,难道是邪教妖人动的手脚——”
仔细检查一番,婴儿身上并无所获。
拉扯襁褓时,柳丰年无意间摸到夹层中的宝石,猛地扯开夹层,只见一封书信,还有一颗实时向婴儿提供生命能量的绿色宝石。
柳丰年拆开书信,仔细阅读,其中只有“此子名唤白阳,生辰正月二十······”等字,他的父母、来处均未提到。
“莫非那两人就是他的父母?唉,可惜了——那血毒,我也无能为力。”柳丰年叹惜道。
再看向熟睡的婴儿,柳丰年神情复杂:“既如此,相遇即是缘分,无论你是否神兵原主,等你再成长一些,我便收你为徒,将我毕生所学传授于你——”
······
半个月后。
鸾溪村周边出现了百黎教徒的踪迹,柳丰年自知不能长待,更不能连累这里的村民,于是趁夜告别收留他们的村民,并给予些许银两和丹药(风湿骨病类),以示感谢。
之后,柳丰年主动暴露行踪,引百黎教徒至别处,全部绞杀。
收拾干净后,柳丰年再次踏上行程,奔扬州府西北去。
此时远望,曹夕山隐隐可见。
在到达曹夕山之前,柳丰年故意暴露行踪,并绕了个大圈,把能杀的百黎教徒全杀了,这才放心继续北上。
······
空桑山脉,曹夕山,南麓。
“这帮邪教妖人,要不是怕暴露真实身份,非得彻底灭了你们不可。”柳丰年咬牙切齿道。
嘴上这么说,柳丰年也确实怕暴露真实身份,万一柳丰华领着柳家人杀过来,免不了手足相残。
傍晚。
东北方向,炊烟袅袅。
柳丰年身影一闪,在天黑之前赶到曹夕东麓,见一村庄建立于山下,被小山脉环抱,平地只留东方出口。
穿过横七竖八的稻田,柳丰年到达真正的村口,见石碑——曹夕村。
村口铁匠铺内叮当作响,老板无意间抬头与柳丰年对上眼神,两个人都愣了一下。
铁匠铺老板旋即竖了个大拇指,好像在说,兄弟办事,你放心。
柳丰年迈步上前,惊问:“你这家伙怎么在这?”
田永安吹吹口哨,随口答:“掌门派我出来跟你接头啊,这村里刚好缺个正经铁匠,你要想在这常住,村里总得有熟人吧?”
柳丰年满脸不耐烦地呵呵一笑,沉默不语。
田永安神秘地笑:“哎呀,都安排好啦,村西南那个角有间空屋子,院子也不小,有篱笆围着,平时养个鸡、种个菜什么的绰绰有余。”
柳丰年见状无奈轻叹:“好吧,多谢。”
“锄头镰刀锤子什么的,明儿有空到我这拿。”田永安知会道。
“嗯。”柳丰年应答道。
······
村西南。
一间简单的土木混合结构的屋子呈现在前,推门入内,四周都很干净,而且麻雀虽小,五脏俱全,里面的物件虽简陋些,却胜过没有。
将孩子安稳地放在床上,柳丰年起身去后院的灶台点火烧水,然后给孩子和自己洗了一个热水澡。
随便吃了点东西,这一天就简单的过去了。
次日。
邻居们送来一些旧衣物,还有曹夕山地图,上面标记了某些动物常出没的范围。
感谢过邻居后,柳丰年前往村口铁匠铺,与田永安随口聊了两句,便一起扛着一堆工具往小屋走——周围有凡人,动用纳戒可能会引发麻烦。
“我提前探索过了,你这屋子上边就是一片竹林,旁边一点可能有柳树,再往上那树就挺杂乱的,野猪、山羊、兔子、野鸡什么的也不少——哎呀意思就是山上什么都有,需要什么材料,你自己考量。”田永安提醒道。
柳丰年颔首致意:“好,知道了。”
田永安离开,柳丰年转头去置办了柴米油盐酱醋茶之类的生活必需品,他一个元婴修士确实可以长期不吃饭,但那孩子总会长大吧?
“这宝石只能最低限度维持孩子的生命,一直这样肯定不是办法——”柳丰年沉头思索,突然灵光一现,“山羊——让他喝山羊奶行不行?算了,就这么办!”
柳丰年摘下墙上的反曲弓,拎起满装箭袋,扛起一串麻绳,随手在屋内布下小结界,便从后院上山。
黄昏之前,柳丰年从山上下来,带回来三大罐山羊奶(不知道摁住了多少只母山羊),还有一窝山羊羔子。
大山羊有了野性,想驯服几乎不可能,只能从小培养。
用篱笆圈好山羊羔子,柳丰年又从纳戒中甩出一头大野猪,野猪的脖颈、心口有好几处贯穿的致命箭伤,其他地方则完好无损,足见柳丰年箭法之强。
认真分割过后,晚霞漫天。
柳丰年提了几大串肉条分别送给邻居,然后回来准备起晚饭。
剥开后院上边采的笋,稍加处理,加上野猪五花,一盘野猪肉炒笋就出锅了,柳丰年顺便蒸了一碗肉末、一碗饭,一小碗山羊奶。
都准备好后,柳丰年自己端着饭碗,吃着小菜,那边还能用法力一点点给白阳喂羊奶,两不误。
“这样平平淡淡的日子,似乎也不错——”柳丰年感叹道。
······
三年后。
柳丰年常上山采药,为三岁的白阳制作药浴——锻体期根基所在,马虎不得。
“活血藤、三七、泽兰(活血剂)、黄芪、人参(中和剂)、赤花半边莲(解毒剂)、正艾叶、鲜柚叶(除晦剂)······”柳丰年按方子一样一样往热水里丢药材。
配置完成,柳丰年伸手试了下温度,也试了试药力,沉默片刻,缓缓抬头:“药力刚刚好。”
“来吧阳儿,泡澡咯!”柳丰年抱起白阳,往盆里一放,静静地看效果,“不要乱动哈,感觉痒就忍一忍。”
“嗯。”白阳乖乖地点头道。
仔细观察,药材中的灵力慢慢形成药力漩涡,被白阳吸收,同时排出他体内的杂质。
出乎意料的,白阳体内并没有太多杂质,药力被完美吸收。
柳丰年轻触白阳眉心,暗暗一惊:这就锻体三层了?我当年都泡了一个月才迈入锻体,他才泡了三天——
“师父?”白阳奶声问道。
“嗯,怎么啦?”柳丰年反问道。
“水凉了,我可以出来了吗?”白阳询问道。
柳丰年忙点头,并取来澡巾:“出来吧,擦一擦。”
白阳嘻嘻地笑:“好。”
······
白阳穿着衣服,柳丰年将白阳的洗澡水泼到后院外面,扭头走了回来。
后来,被泼了三次洗澡水的地方长出了一种神秘药草(天日草),可惜后来曹夕村被百黎教入侵,都被毁了。
“三岁便能迈入锻体三层,看来我得把教学计划提前,否则他也难以稳住修为——”柳丰年暗自呢喃道。
在柳丰年的计划里,白阳三岁到六岁这三年,只需要识字和增强体质即可,为迈入锻体期做准备,现在看来,根本不需要太多准备,不仅如此,锻体计划也得提前。
柳丰年蹲下来,静静看着白阳:“看来,不能把你当普通人看待了。”
说罢,柳丰年起身挥手,几件兵器从纳戒中飞出,先后插在地上,从短到长,依次是木剑(二尺)、木刀(二尺)、横刀(三尺七)、苗刀(四尺半)、环首刀(五尺)、棍(六尺半)、长枪(七尺)。
“阳儿,站过来。”柳丰年招招手,轻声道。
三岁的白阳已身高四尺稍余(约105cm),只比苗刀稍矮一点。
“师父。”白阳示意到位道。
柳丰年认真讲述:“阳儿,从今天开始,为师要教你很重要的技艺,你要快快成长,等你慢慢地比这些兵器都高,为师便一样一样的教你。”
白阳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转身面对这一排兵器,眼中闪烁着难以言明的光。
只见白阳抬起左手,伸向木刀刀柄,而后稳稳握住,发力拔出,顺手舞了个刀花,倒提在背后。
柳丰年惊讶挑眉:“阳儿,这小把式,你什么时候学会的?”
白阳也感觉莫名其妙:“师父,我,我也不清楚,感觉很顺手就——”
舞刀花或者剑花本来也不是什么特别难的小招式,但这是对练过武的人说的,谁会指望一个三岁小孩刚上手就会翻花呢?
换句话说,一般人拿起刀剑,要让他舞个花,他多半会感觉手不像手了,要么劈到另一只手,要么砍到大腿,招式虽不难,却对整条手臂的灵活性、协调性、掌控性要求很高。
“没事,咱们从第一步开始,入门心法——”柳丰年掏出几卷不同类型的心法,供白阳选择,“你用心感受,哪一卷与你心神相连,就选哪个。”
“嗯。”白阳知晓点头,而后用心感受。
《莲华心经》没反应······
《大清净心法》也没反应······
再试试。
嗡!
《鸿凌心法》彩光闪耀,与白阳心神相连。
柳丰年欣慰地笑着收起其他心法:“从今天起,这一卷心法,你要天天持诵,日日修炼,再加上识字、习武,以后慢慢的还会有更多科目,会怕累吗?”
白阳果断摇头:“师父,我不怕累。”
“有志气。”柳丰年夸赞完便进入教学状态,瞬间严肃,“现在打开心法,从前言开始念,然后为师给你解释——”
“嗯!”白阳信心满满地打开书卷,开始诵读,“先天一念破鸿蒙,凌绝顶兮观万物造化······汇三花聚顶,集五气朝元,吾自独于寰宇······”
此刻,白阳隐约在云雾中看到了修行之路的大门,但距离打开这扇门(金丹),并越过门槛,还差得远。
有的人也能看见这扇门,终其一生都在为了打开这扇门而奋斗,结果无非两种,成或败,而有的人好不容易锻体炼气,却发现这辈子连门都看不见,更是悲哀。
修行路漫漫,只有打开大门才会发现,大门后面是更遥远、更危险的路,每一段路都是所谓的“万中无一”,而到人世尽头,又有几个人能修炼到雷劫大圆满?
雷劫大圆满后,又该如何选择?是停留当下,享受近万年之寿?还是拼力一搏,舍弃肉身,羽化飞升?又或者剑走偏锋,肉身成圣?
一切都只为那更漫长的生命吗?
然而,每个人选择的道不同,理解也不会相同(邪教除外),正如儒释道三教,人世所修,各有教义,最后飞升时却殊途同归了。
······
三年后。
六岁的白阳跟那柄环首刀(五尺)一样高,而他对横刀、软硬剑等相对短的兵器的掌控如有神助,已经能用炉火纯青来形容。
很难想象,在别的孩子刚开始修行的年纪,白阳已经锻体五层巅峰,而且能善用杀人兵器了。
这一年,也是白阳正式学习柳叶刀法和拂柳身法的一年——之前都是基本功的累积,厚积薄发。
曹夕村,小屋后院。
“诶——一下就对,其实就跟玩一样,很简单的,对吧?”柳丰年鼓励教学道。
这是他专为白阳开发的教学方式,因为白阳的理解能力、学习能力不是一般的强,一开始犯错,只要吃一次“二指禅”就长记性了,同样的错误,白阳绝不会犯第二次。
“师父,这就是柳叶刀法吗?我感觉刀在手里轻若无物,击中木桩时却又显得威力极大。”白阳感悟道。
“对,就是这种感觉,你的招式越连贯,它的威力就越大,为师再考考你——修为不变的情况下,你想让这些技法的威力更上一层楼,要怎么做?”
“力量?速度?步伐?”白阳连续猜测道。
柳丰年点头致意:“你最后说中了,步伐很重要,力量和速度也很必要,但那是基础和辅助,是你本来就该练。”
“师父,那要如何修炼步伐呢?”白阳求知道。
“嗯,接下来,上第二课,拂柳身法。”说罢,柳丰年唤出一卷玉简,“先记修炼口诀。”
白阳的眼光飞速扫过口诀,过目不忘:“师父,我记住了。”
对此震撼之举,柳丰年已经见怪不怪,平静询问:“准备好实践了吗?”
“准备好了。”白阳信誓旦旦道。
柳丰年带白阳从后院出去,站在曹夕山脚下,仰望顶峰。
“第一步,冲山,考验你的体力、耐力和爆发力,一会儿为师放慢速度,先行一步,沿途随脚印留下灵痕,你跟在后面,一步步踩着灵痕上山,明白了吗?”柳丰年讲解道。
“明白。”白阳干脆道。
话不多说,柳丰年闪身窜出,果真在地面、树干、石头等位置留下灵痕,白阳紧随其后。
尽管白阳才六岁,但并没有落下太远。
柳丰年满眼欣慰:“这小子,追得倒挺紧,哈哈,看来我可以稍微提点速度——”
嗖——
柳丰年身影闪过,树木随气流摇动。
嗖——
白阳紧追而过。
未时。
午后的阳光十分耀眼,师徒二人站在山顶,一览盛景。
“感觉怎么样?”柳丰年笑着询问道。
白阳轻喘着气:“神清气爽!”
“你还挺会用新词的嘛——”柳丰年调侃,而后说道,“为师就示范这么一遍,之后的日子,你卯时起床,自己冲山再下山,为师做好早饭等你,可否?”
“没问题。”白阳应答道。
“好,下山。”柳丰年示意道。
······
又是新的训练生活,趁着白阳自学自练,柳丰年在半山腰开辟了一块修炼场,插满了高高低低的梅花桩,这是为拂柳身法的下一步训练做准备。
某天。
“师父,今天有新科目吗?”白阳天真地问道。
“有,还是个惊喜呢。”柳丰年卖关子道。
到了小修炼场,白阳喜笑颜开。
“哇,梅花桩——”白阳上前感叹道。
“我知道后院那几根小桩子满足不了你,所以特地砍了树,搞一片大场子。”柳丰年宠爱地笑道。
“谢谢师父。”白阳感谢道。
柳丰年推了推白阳后脑勺,沉声:“咱们师徒的感情还没差到要说谢谢吧?”
白阳憨笑挠头。
“好,为师现在给你示范一遍。”柳丰年取来齐眉短棍,冲入桩群,“把每一根木桩想象成敌人,我们需要怎么做?”
“尽力将敌人一击毙命或避开他们的致命攻击。”白阳精炼地说道。
“对了,把身法修练到极致,那么现实的敌人也就跟木桩没有区别了,现在注意力放在为师的肩膀,动了再看腿脚,我们只需要躲、闪、窜!刺!斩!再闪——”柳丰年边示范边讲解道。
较长的梅花桩上端都画着蛋黄大小的红点,而柳丰年手中短棍总能精准击中红点。
“今天借着教你身法,顺便讲解下棍法,棍法的运用其实非常广泛,你之后会学苗刀、环首刀、乃至长枪,其实都离不开棍法——”柳丰年继续讲解,身影也不停。
白阳认真听讲,感触良多。
······
示范结束,白阳亲自上阵。
在柳丰年的监督下,白阳大差不差地将示范步伐重走了一遍,而后多次重复,步伐一次比一次精准,速度一次比一次快。
柳丰年不禁感叹:“当师父的要都遇到这种徒弟,那是几世修来的福分啊——”
“师父,我感觉整个身体都变轻了——”白阳惊喜道。
柳丰年鼓励:“对,就这样,咱们循序渐进,要想跑得更快,就得站得更稳——来,为师教你新的站桩法。”
由于白阳的年纪刚到站桩门槛,所以柳丰年没有设置特别长的时间和特别大的负重,一切循序渐进。
“一脚一个梅花桩,马步扎起,想象你胸前抱着一颗大圆球,慢慢地——”
······
又三年后。
白阳九岁,锻体八层巅峰,身高已达五尺七寸(150cm),可善用苗刀与弓箭矣。
半山修炼场。
白阳在高桩上扎起马步,手抱浑圆,头顶、双肩、双肘、双腕和双腿上都放着一个装满水的茶碗,从这时候起,白阳站桩才真正上了强度。
一站一个半个时辰······
白阳猛一发力,将水撒了浇地,碗却完好无损地回收在手。
将碗放置妥当,白阳再跃上高桩,一步一式,似在模仿动物之形。
五形拳。
赤龙·飞龙探水!
蟠龙覆云!
龙形,连消带打,首尾相顾,险中求胜,浮则转动轻盈,沉则稳如山岳,一般不可动手,动手则必见血光——全是杀招,如碎喉、断颈等。
青蛇·灵蛇出洞!
青蛇吐信!
蛇形,灵活诡异,以食指、中指为蛇之毒牙,前臂一缩一伸之间擒拿敌之要害、关节,损其战力,败敌人于数尺之内——毒招居多,如挖眼、扣下颚等。
白虎·白虎献爪!
猛虎穿林!
虎形,以形为拳、以意为神、以节发劲、以炁催力,一双“虎爪”,结合丹田劲力之“虎啸”,不出则已,一出则刚猛惊人,五指似以钢钓伤敌,必造杀伤——正面出击,所以必须刚猛,使敌人难以招架。
黄豹·冲天豹捶!
豹形,豹打连环,刚中带柔,身形灵活,手法迅敏,一起一伏,应缓则缓,应快则快,出奇制胜,正面威力不比虎形,却能以阴狠之劲,制退虎形——屈指成角,连环伤敌,身法偏下,难以防备。
玄鹤·一鹤冲天!
鹤形,以静制动,以逸待劳,手成“鹤咀”,戳穴截腕,敌不动我不动,敌一动我先动,桩步,高吊提马,单腿立桩,以此严密保护下盘,若对方贸然进攻,必伤于此腿之下——打击要害,啄咽、掏眼、击肋等。
······
短暂停歇,饮水沉炁。
白阳抄起反曲弓,满拉弓弦,于极限处停滞——这只是反曲弓的极限,不是白阳的极限。
此技训练耐力和拳力,空拉缓放为最佳。
除了拉弓弦,白阳偶尔也会到村里水井边上免费帮村民打水,也是一样的训练道理。
······
两年后。
白阳十一岁,到了吃得多长得慢的年纪,他也很焦虑,此时修为锻体大圆满,身高六尺(160cm),可善使环首刀(五尺)矣。
卯时。
“阳儿?”柳丰年试探道。
白阳瞬间起身:“师父。”
这么多年习武修炼,白阳已经自带警觉力场,除非确认周围环境特别安全,否则一唤就醒——在小木屋也带着警觉性,是柳丰年的要求,必须居安思危,因为敌人可不会等你睡醒。
“家里没肉吃了,今天的体术修炼免了,跟为师上山打猎。”柳丰年平静地讲道。
“好嘞,师父。”白阳起身穿衣、穿鞋转瞬完成。
师徒二人稍微吃了点干的,配茶水,便揣着干粮和弓箭上山去了。
曹夕山,西面。
说是免了修炼,其实打猎比修炼还费力,只是白阳觉得打猎更有意思罢了。
白阳前些年都是都是开弓射死靶,早已练就百步穿杨之技,就算一边与人说笑,甚至不看靶子都能射中靶心。
如今,正好有射移动靶的机会,白阳怎能放过?
山路。
“这条小道,原本都是草,硬生生给我踩出来了——”柳丰年笑着感慨道。
白阳默默感受着脚下小道的结实程度,师父他这些年,又当爹又当妈,什么都要教,什么都要做,真的很辛苦。
“阳儿,提前跟你说啊,这山里的动物跟死靶子可不一样,毕竟有灵气,都可以叫它们低阶灵兽了,它们警觉性非常高,还特别能躲,像野猪这种,得照它脖子连射三四箭,还不一定死,所以,出手之前,一定要想好——”柳丰年讲述道。
柳丰年之意,如果一箭没射中心脏,灵兽的生命力确实会比想象中的顽强。
“好的师父,我尽力而为。”白阳应答道。
沙沙——
柳丰年突然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白阳立马会意,两人分散藏匿。
沙沙——
沙沙沙——
一道黑影闪过。
这么大的野猪?二阶灵兽?柳丰年惊讶之余,扭头朝白阳下暗号。
白阳会意,猛窜上树。
沙沙——
那野猪可能是闻到了人的味道,始终平静不下来,四处乱窜。
柳丰年搭弓上箭,蓄势待发。
白阳亦在树上拉弓蓄力。
那野猪结结实实地撞上一棵老树,脚步瞬间变得摇晃不定。
“脖子。”柳丰年传音下令,而后松手放箭。
白阳接到指令,箭矢脱手而出,猛朝野猪飞去。
嗤嗤!
两支箭几乎同时贯穿了野猪的脖颈。
“继续,野猪皮厚,难死。”柳丰年沉着道。
······
一番折腾,野猪终于死了,灌木丛一片狼藉,周围还倒了一颗松树。
“第一次让你上手杀生,不会难受吧?”柳丰年关切道。
白阳耸肩,缓缓摇头:“不会,对于动物,只要让它死的干脆点,少受折磨,就是最好的结果了吧?”
柳丰年赞许地点头:“是这样,你学了武,总有一天要面临与他人争斗,为师希望你该下死手的时候,别优柔寡断。”
白阳若有所思:“师父,杀死一个人的感觉,跟杀死动物是不一样的吧?”
柳丰年不意外白阳会这么问:“说不一样也确实,所以你心里要有一根准绳,不要随便动杀心,更不能随意下杀手,但有些人实在该死,你就该把他们当成动物宰了,为师说的你明白吗?”
上述之法,是一种心理暗示,对杀手或刺客的训练来说,很有用。
白阳似懂非懂地点头:“鸿凌心法中提到,杀人,无论多少都会积累戾气,若不压制,很容易影响道心,但引导得当的话,却能瞬间提升战斗力——”
“你说的都没错,但这还不是现在的你该考虑的——来,收拾野猪,一会儿去挖点笋回家。”柳丰年岔开话题道。
“好,师父。”白阳识趣地不多问。
······
一年后。
白阳十二岁,身高六尺一寸(165cm),炼气二层,炁灵觉醒——极霜巨熊。
这一年,白阳记事以来,第一次踏出曹夕山的范围,但并没到什么大城池去——柳丰年还是怕暴露身份的。
“你呀,慢慢长大了,为师也该带你出来瞧瞧,免得以后有人说你是乡巴佬——”柳丰年半开玩笑道。
师徒二人先后游玩过附近的几个小镇,又经过了鸾溪村。
“那个时候,为师抱着尚在襁褓中的你,在这里借宿了半个月,一出村就牵着那些邪教妖人的鼻子走,可有意思了——”柳丰年调侃道。
白阳却鼻头一酸,不知道说什么好,仅有两字:“师父。”
同年,李婉青火烧土匪寨,留下传说。
回到曹夕村,师徒二人恢复了往常的生活,周边邻居的孩子仍时常找白阳玩耍,白阳依然只是偶尔答应,但他是曹夕村孩子帮中永远的掰手腕之王。
时间仿佛变得越来越快——
······
三年后。
白阳十五岁,炼气八层巅峰,身高近七尺(180cm),可善使长兵器矣。
半山修炼场。
邦。
邦——
邦!
白阳正以低、中、高三种角度的鞭腿攻击梅花桩,左右腿轮换数次才稍微休息一下。
这些年,几根比大腿还粗的梅花桩总是被白阳当作假想敌攻击,不知道断了多少次,但第二天再来,它们便会恢复如初——柳丰年会用木灵力修复木桩。
随着年龄增长,修炼场的家伙事儿也越来越多,前些年,师徒俩自制的木人桩根本扛不住白阳一顿霍霍,柳丰年心一横,干脆让田永安打造两副铁人桩,随便白阳霍霍。
白阳搭手铁人桩,发功催力。
咏春·二字钳羊马。
崩!
铿。
截、膀!
铿铿——
标指!
铿!
日字冲拳!
铿铿铿铿铿——
反身鞭腿!
邦!
······
柳丰年突然出现在不远处,静静观看。
白阳撤身收势,见柳丰年在旁,忙上前敬问:“师父。”
柳丰年轻拍白阳肩膀,感叹:“有时候,为师都羡慕你,学知识又快又准——来吧,咱们开始新的训练。”
“师父,是新的武学功法吗?”白阳好奇地问道。
柳丰年缓缓摇头:“这次不是,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师徒二人行至梅花桩旁的空地,柳丰年随手唤出一枚小巧的玄色机关锁,以秘法转动。
只见机关锁自行旋转飘起,散发阵阵微光。
嗡!
光芒瞬间笼罩师徒二人。
等白阳再反应过来时,两人已身处另一片空间,前往立着一个铁制傀儡。
“师父,这里是?”白阳疑问道。
柳丰年耐心解释:“一个朋友(墨方林)送我的机关锁,这是它内部的空间,但只是其中一个隔间,总共的话,一千多个隔间吧,每个隔间都相当于一场试炼,比如这样——”
说着,柳丰年上前示范,一爪抠出傀儡身上游走的窍门(红色珠子),瞬接一拳摧毁傀儡。
瞬间,空间转换。
“别小看这些傀儡,它们会随着你一层层通关,数量越来越多,实力也会越来越强,而且它们没有痛觉,也不会点到为止,你不彻底打烂它们,它们就会想尽办法杀了你——”柳丰年云淡风轻地说道。
白阳刚想多问,柳丰年又补充:“对了,你也不用太担心,虽然在这里被杀掉的感觉很真实,但你并不会真的死去,只不过会被传送出去,然后从头开始闯关。”
白阳松了口气,还以为真的要死战不退呢。
“话不多说,为师先行撤出,你自行闯关吧。”说罢,柳丰年闪身消失。
空间再次转换。
白阳独自站立在新的空间,天花板上写着一个大大的“零”,眼前只有一个朴实无华的木人桩。
“本层为基础训练,自认有实力者,可以选择跳过本层。”机关禁制报幕道。
“不跳过。”白阳老老实实地说道。
片刻,机关禁制再发声:“通关条件,请使用任意拳法,并用最短的时间,摧毁木人桩,从你触碰到木人桩开始计时。”
白阳慢步上前,稍微观察了一下木人桩的材质,看起来也就比梅花桩结实一点。
赤龙·猛龙过江!
嘭!
木人桩瞬间散架,机关禁制甚至都没在第一时间感应到。
机关禁制:“恭喜通关,下次进入将直接为你跳过本层。”
空间变换,壹层。
禁制:“你已经了解了木人桩的基本原理,现在开始正式训练吧——”
白阳望着前方密密麻麻,正在原地转动的“木人阵”,稍愣了一下:“蛤?”
只见那些木人桩上面安装的并不是基础木棍,而是开锋的刀剑。
禁制:“通关条件,任选一种本层为你提供的兵器,允许破坏木人桩,并用你认为最短的时间,从黄线处到达对面的红线后。”
白阳低头观察,木人阵前的黄线外,分别摆放着四面硬剑、横刀、单手短斧、子午鸳鸯钺等相对短的兵器。
“只能选一种的话——”白阳稍微思索便上前拿起横刀,直面木人阵。
木人阵看起来恐怖,但它们的本质还是木人桩,白阳稍微用点力就能打坏。
拂柳身法!
柳叶刀法!
白阳身影灵动,窜过极窄的缝隙,得空抽刀破坏两侧木人桩,换来一刹喘息机会,再潜身杀出——
只消片刻,白阳便在木人阵中杀出一条直道,轻松迈过红线,横刀随即消散。
空间变换,贰层。
“通关条件,任选兵器,穿过机动木人阵——”
白阳心气一沉:“我跟木人桩过不去了这是。”
嘭!
······
拾层。
白阳终于在这一层看见三个铁傀儡,不禁咧嘴:“这下好玩了。”
禁制:“通关条件,赤手空拳,摧毁三具傀儡,迈过黄线,视为开始——提示,傀儡体表有穴位模拟机制,抠出红色珠子,可以暂停傀儡行动。”
白阳稍微活动筋骨,自信迈过黄线。
咔咔——咔——
三具傀儡同时启动,直朝白阳袭来。
白阳冷静沉身,迈步擤气。
哼!
八极·顶心肘!
轰!
一傀儡直飞出去。
白阳扭腰甩臂猛缠左侧傀儡脖颈,左脚一挂,将傀儡掀翻在地,而后顺势沉体右倾,躲过第三具傀儡的轰拳。
八极·扑面掌!
嘭!
咔咔——咔——
三具傀儡调整起身,再次杀来,但速度变慢了——内部关节受损。
“不愧是铁的,就是耐造。”白阳甩甩手,调侃道。
五形拳·玄鹤!
白阳的手臂快出残影,以鹤咀连掏三具傀儡的十几个窍门,随手将赤珠洒落在地,三具傀儡当场散架。
空间再次变换。
禁制:“现在,你已经理解了傀儡运作的基本原理,开始面对更困难的模拟实战吧。”
“通关条件,在黄线外选择好你的兵器,迈过黄线视为开始,全力摧毁所有傀儡。”
眼前,五个傀儡各持不同兵器,等待白阳迈过黄线。
白阳捡起长枪,目光坚定。
风吟枪法!
······
外界。
柳丰年静静守着机关锁。
噗。
白阳从中跌落,柳丰年忙上前扶起。
“遇到什么了?”柳丰年问询道。
白阳稍愣了一会儿,答:“在三十多层,那傀儡没等我迈过黄线,上来一刀把我头砍了,也太没武德了。”
“人家是没有感情的傀儡,怎么能讲武德呢?”柳丰年忍俊不禁,后又补充,“以后,你到了外界,遇到的对手未必都讲武德,很可能都跟这傀儡一样,上来就是一刀。”
“所以啊,打铁还得自身硬,武德留给同样有武德的人,而面对口出狂言和手段阴险的敌人,你就要把心放平,然后故意表现得比他们还狂,实际手段却比他们还阴,若是切磋,就别给他们脸,留口气就行,若是死战,准备充分,一招杀之。”
白阳颔首致意:“我懂了师父,我稍微调整一下,就重新闯关。”
“好——不过为师见你周身戾气见长,可别不自觉。”柳丰年提醒道。
白阳忙沉头感应。
果然,阵阵暗红之杀伐戾气,从体内升腾而起。
“师父,摧毁傀儡也会增长戾气吗?”白阳不解道。
柳丰年肯定点头:“当然了,它们虽然不是活物,但你潜意识里把它们当成敌人,不是你死,就是他亡,所以你通过战斗,肯定也会增长戾气,只是没有实战增长得那么多——虽然不多,可也别轻视,多用鸿凌心法引导,也算为将来做准备。”
“好的,师父。”说罢,白阳陷入冥想。
······
调整完毕,白阳再次闯关。
这次,他学会了更完善的速战速决——快速捡起兵器出击,趁傀儡还在启动阶段,能拆几个是几个,瞬间减小压力。
就算是这样,白阳还是被“杀”了好几次,他的对手也跟着他不断变化,铁傀儡会变成钢傀儡、银傀儡或者金傀儡什么的,行动越来越快,也越来越难缠。
白阳每次摔出来都十分懊恼,但他善于反省复盘,所以从不会在同一层被“杀”第二次。
······
壹仟叁佰陆拾捌层,终。
机关禁制:“终层通关条件,任选兵器,在鸳鸯阵的压制下,坚持六十息即可,无需摧毁所有傀儡,此层若不慎失败,下次可选择直接进入此层,重新挑战。”
“鸳鸯阵?”白阳万分震惊,“这怎么玩?”
鸳鸯阵,一般由十一人组成,最前一名为队长;次二人,一长牌手、一藤牌手,长牌手可挡箭矢、长枪,藤牌手另配标枪、腰刀,二者可掩护后方部队。
再二人为狼筅手,手持一丈多长的狼筅,掩护前方盾牌手推进。狼筅即毛竹,选其老而坚实者,将竹端斜削成尖状,又留四周尖锐的枝丫,加装铁质枝丫,加入军阵,便成了对方刀手的克星。
紧接四名长枪手,左右各二人,分别照应前方左右盾牌手和狼筅手;再接两名镗钯手,担任警戒、支援工作。
这便是鸳鸯阵的十一人构造,实际军阵中,鸳鸯阵后面还会跟一群短兵手、弓箭手、炮手等,极难对付,因此阵长短结合,变化多样,在两军对战中都非常麻烦,更别说一人面对了。
“坚持六十息——打不过还跑不过吗?”白阳自我鼓励道。
抄起长枪便视为开始,鸳鸯阵瞬间行动,不紧不慢地朝着白阳袭来,虽然速度不快,却压迫感十足。
知道白阳迂回地跑,鸳鸯阵瞬间分裂,变为“两才阵”,左右盾牌手分别随左右狼筅手、长枪手和镗钯手,护卫其进攻,将白阳夹在中间打。
锵锵锵!
白阳舞枪弹开攻击,脱离范围,继续跑路。
傀儡们再次变换阵型,成“三才阵”,狼筅手、长枪手和镗钯手居中,盾牌手在左右两侧护卫,将白阳牢牢地限制在最外圈打。
第一次挑战鸳鸯阵,白阳落败。
“师父,鸳鸯阵真就这么难对付吗?”白阳无奈地道。
柳丰年微笑颔首:“你还真别小看鸳鸯阵,这可是几百年前,一位伟大的将军发明的,当年他就是用鸳鸯阵和其他发明帮助沿海百姓,打退了为害多年的海寇。”
“原来如此——那么它有弱点吗?”白阳追问道。
“当然有了,没有密不透风的墙嘛,当年那位将军是为了针对使用钢刀、花枪的敌人,才发明的鸳鸯阵,那个时候的敌人从没见过这阵势,自然节节败退,你看——”说着,柳丰年用树枝和石子在地上作图。
“这十一个石子就是鸳鸯阵成员,它可以分裂成两队或者三队对吧?我们回归本质,它确实长短相济,头尾相顾,变化多端,假设你遇到一条蛇,你抓头它会咬你,抓尾巴会抽你,甚至猛回头咬你,但是你一把摁住七寸,它就软了,什么道理?”柳丰年反问道。
白阳一点就醒:“鸳鸯阵首尾相顾,但整体优势并不明显,就像一条蛇,从中间斩开,它就会崩散。”
柳丰年树枝一丢,甩手示意:“实践去吧。”
“嗯!”说罢,白阳再次自信地进入机关锁。
这次,白阳手持长枪,先引诱鸳鸯阵变换分裂,趁其尚未成三才阵形,白阳猛地杀入其中。
拂柳身法第三式·循风追影!
风吟枪法·青蛇腾风起!
白阳一记沉身回马枪,直接爆掉一个傀儡狼筅手的头,搅散阵形,而后又贯穿一个狼筅手。
“果然,解决这俩家伙,剩下的就简单多了。”白阳歪嘴冷笑道。
仅四十余息,鸳鸯阵破,但白阳身上也全是各种各样的伤口,十分不容易。
“恭喜你,完全通过闯关。”机关禁制依旧是那毫无感情的声音。
白阳身上的伤口缓缓痊愈,整个人重回巅峰状态。
······
两年后。
白阳十七岁,炼气大圆满,身高七尺三寸(190cm),长短兵器,要么精通,要么理解,只要在手,便可随心运用。
近一个月来,白阳总做一个奇怪的梦,梦见一个巨大的温水湖泊中生着一棵参天大树,树顶一个大火球,树下九个大火球,还有一名女子坐在树下,静静地向白阳微笑——
卯时,惊醒。
白阳照例开启新一天的修炼,只是脑子变得迷迷糊糊。
辰时。
后院。
“阳儿,今日你与为师切磋一番,好看看你还有何缺陷——”柳丰年严肃地讲道。
白阳正色颔首:“是,师父。”
······
(下接第一卷,第一章)
番外九章·幼蛟化龙(上篇)
(安芊支线剧情)
九源帝国,东山,扬州府。
扬州城,青龙街。
“白阳——”
望着两名青年远去的背影,又低头仔细瞧着那白衣少年给予的雪花吊坠,安芊内心萌生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是心动吗?
小心收起吊坠,安芊怀着不平静的心情回到城主府。
午后。
慎谦院。
“龙长老,您现在有空吗?能不能帮我看个物件?”安芊询问道。
龙婷,官府的顶级珠宝制作、鉴定师。
龙婷淡笑着颔首致意:“可以。”
安芊将雪花吊坠取出,小心翼翼地放在桌面的棉垫上。
龙婷一见吊坠,饶有兴致地单挑眉头:“哟,青玉,这透光性,还是个冰种,雕琢手法像是青龙街铁匠铺后边那个珠宝加工坊,我师弟刚好在那当大师傅,小姑娘眼光还不错——”
“龙长老,这个不是我买的,是别人送我的——”安芊不太好意思地笑道。
“送你的?”龙婷又仔细瞧了瞧,“这吊坠虽不算大,且可能是镯芯料,但这成色的料子可不便宜,哪个富家公子出手这么阔绰啊?”龙婷略显八卦道。
安芊沉默片刻,答:“就是——一个刚认识的朋友,他随手给的,龙长老,您能估算出价格吗?”
“能,当然能。”龙婷抿着笑意,低头观察道。
片刻。
龙婷将吊坠上沾的指纹擦干净,轻轻放下:“这肯定出自我师弟之手,再结合这料子——按银子算的话,十万两往上没跑。”
安芊一怔:“这么贵?”
如龙婷所说,买成品的话肯定贵,但青玉原石是白阳白嫖来的,且镯子和吊坠这类饰品,对于大师来说简直是手到擒来的送钱活计,龙长老的师弟也就收了点加工费。
“安芊,你这朋友什么来路啊?你可是城主府的大小姐,平时要什么没有?别因为一个小吊坠就被人骗了,万一他只是图谋你的——”龙婷话说一半,上下打量安芊,暗示道。
安芊忙答:“龙长老,您放心,我心里有数的。”
“嗯。”龙婷浅笑着颔首道。
······
从慎谦院出来,安芊右手举着吊坠,对光欣赏:他那朴素着装和待人的心性,更像个朴实的百姓,哪像什么富家公子呢?
“通达客栈——过几天去瞧瞧。”安芊坚定道。
“小芊,傻笑什么呢?”刘傲走近问道。
安芊忙将手背到身后,神色略不自然:“没,没什么——”
“是吗?”刘傲忍俊不禁,“刚才不是还有个东西在你手里闪闪发光吗?”
安芊俏脸微红:“舅舅,真的没什么。”
“那你把手背在身后干什么?”刘傲追问道。
安芊讲不过长辈,于是缓缓将手转到前方。
刘傲近前一瞧,泄了口气:“不就是一个小吊坠吗,怎么还扭扭捏捏的——哦,该不会是哪个兔崽子送你的吧?”
“不是——”安芊扭捏着,又补充解释,“就是一个刚认识的朋友,他怕下次见面认不出来,所以就给了个吊坠作凭信。”
“在青龙街认识的?”刘傲猜道。
安芊沉默,但没否认。
“是就是嘛,这么紧张干什么?交朋友嘛,你自己心里要有底——”刘傲语重心长,忽而想到什么,“你这个朋友,是个男孩吧,什么来路?”
安芊启齿欲言。
“看你这表情我就知道了,说说吧。”刘傲平淡道。
安芊卯足气,一通解释:“今早我去青龙街闲逛······然后那个人挣脱压制,想偷袭我,但被这个朋友挡住了,我本来想请他去茶楼喝个茶表示感谢,知道他有别的事情,我就没强求,然后他就给了这个——”
“你这丫头,我还以为你不会对异性动情呢。”刘傲浅笑点头,而后提醒,“喜欢可以,但要把人看清楚,可别被人家骗了——”
“舅舅,我也没说喜欢他呀?”安芊忙争辩道。
刘傲呵呵一笑:“你知不知道,人的嘴可以说谎,但她的眼睛和表情可不会,骗舅舅可以,别把自己骗了——喜欢就大大方方地承认,别留下遗憾。”
“舅舅——你说什么呀?”安芊瞬间红温,连脖子都是红的。
刘傲会心大笑:“哈哈哈哈哈——算了,不逗你了,找个时间把他请来吧,人家毕竟出手保护了你,就算不喜欢,咱们也得有点表示。”
安芊慌忙点头:“我,我知道了舅舅——我先走了。”
看着安芊急步走开,刘傲无奈一笑,前些日子,他收到安正卿继承安王府王位的消息,诸多情感,难以言喻。
“到底要怎么样,才能把你们留在扬州呢——”
······
四天后。
通达客栈。
一伙官兵将客栈内外包围,领头的是施家二公子施齐,他们将两名青年死死控制住。
“你们作为官兵,为何没有搜捕令就抓人?”安芊厉声喝道。
“哪来的臭娘们,我们奉命搜查,别打扰我们办事。”施家护卫不耐烦地朝安芊摆摆手,意图驱赶。
“奉命?奉谁的命?是施提审,还是刘城主?就算你是提审司少爷,没有搜查令,那你就是私调兵马,论罪,是当斩的。”安芊淡淡地说道。
又与施家的无赖们吵了几句,安芊冷冷一笑,直接掏出城主令,逼退施家众人。
“你给我等着!撤······”施齐不甘道。
“你们没事吧?”安芊上前扶起尚且清醒的白衣少年,一眼注意到赤刚青玉戒,“你是白阳?”
······
马车快速穿越街区。
城主府。
安芊焦急地拉着白阳进入医馆:“周爷爷,你快帮我看看我朋友。”
白阳却指了指车上的李玖年:“还是先看他吧,他的伤比较重。”
安芊小嘴一鼓:“白阳,你自己的伤也不轻,不能大意呢——这样吧,周爷爷你帮他看看,我带我朋友先去包扎。”
“去吧,小丫头。”周医官和蔼地笑道。
······
安芊勾勾手,示意:“快坐下,让我把把脉。”
白阳微抬双眉,稍显惊讶:“姐姐,你还会把脉?”
安芊满怀得意地仰头:“当然啦,我从小就跟周爷爷学医术,虽然比不上那几个亲传弟子,但也比一般郎中强。”
安芊玉手往白阳手腕上这么一搭,立马就感觉到白阳的脉象迅速变化,再看他那眼神:小鬼,满身是伤,行气杂乱,居然还有心思想七想八——
安芊在面上并未点破。
“白阳,你伤得也很重,经络行气都是乱的,我去给你配几副丹药,你坐着调理一下。”说罢,安芊起身出门而去。
再回来时,安芊瞧见白阳周身灵气混乱不堪,尽管有往丹田汇聚的趋势,但是太慢了。
安芊悄悄走近,尽量不发出声响(静坐被打断很容易出事),顺手捏起疗伤丹药,轻轻塞进白阳口中。
白色冰灵力逐渐规律运行,效果肉眼可见。
“白色灵力,髓心却显乌黑,触之寒凉——冰灵根?”安芊好奇地试探,不自觉地越靠越近。
白阳恰好调息完毕,睁开眼睛,两人为此尴尬了好一会儿。
随后,安芊提出为白阳包扎手臂上的伤口,上手包扎后,白阳不老实的眼神又被安芊发现了,但安芊并未生气。
“你一直看我干嘛?”安芊明知故问道。
白阳连忙收回眼神,但傻笑着不说话。
安芊和善地微笑,然后威胁:“小色鬼,别以为救了我一次,本姑娘就不会对你动手,我也救了你一次呢,再盯着我看,小心把你眼珠子挖出来。”
绷!
安芊咬着牙,瞬间拉紧纱布。
“疼啊,安芊姐姐!”白阳委屈道。
“谁让你眼睛不老实——”安芊嘴上笑骂着,可还是温柔地减轻包扎力度(开始舍不得了)。
神薄对姬少羽的评价:姬少羽,天帝俊之子,第十大金乌,斗部元帅之一;身长七尺许,容貌温润俊美,满头白金丝,身着赤金光耀战衣,持神兵扶桑明旸刀,杀意破万敌,英气震九霄。
姬少羽的俊美之相并不是说说而已,他多次轮回转生,有男身亦有女身(兼具男女之相),只在身高有所差距,容貌并不会大变;白阳也继承了这近乎完美的容貌,同时有姬少羽的灵魂力量影响,白阳会和曾经的帝俊一样,对异性有着天生的吸引力。
安芊试探着问:“嗯——白阳?”
“怎么了,安芊姐姐?”白阳疑问道。
安芊装作漫不经心地问:“我想问问你,你······已经有意中人了吗?”
“没有啊,我师父说,找伴侣这种事,还是看准一点好,更何况我才十七岁,也不是特别着急。”白阳稍显害羞地答道。
安芊鼓起勇气:“那,那你觉得······”
突然,李玖年破门而入,但他很快就发现自己来得不是时候,立马找了个理由离开。
刚酝酿的情绪被打断,安芊暂时没有勇气再提。
······
首次见面时,刘傲当时想的是,若能利用此子将安芊留在扬州就好了,后面也是同意了二人签订婚约的请求,可惜他把安正卿想简单了,也把刘莺的病情想简单了——这事之后再提。
安芊想到方才白阳那一本正经发着毒誓的样子,竟莫名发笑,但并不是嘲笑,只是觉得这个少年有点单纯,既然已经落在安芊手里,可不能再让他被别的女人骗了。
两人在湖边一阵亲昵,这才想起纸质婚约,于是扭头返回城主楼。
······
签订婚约后。
安芊与白阳满心欢喜地出来。
“现在你反悔也没机会咯。”安芊得意洋洋地说道。
白阳笑着轻叹:“我怎么会反悔呢,我要是反悔,刘叔到时候不得把我拨皮抽筋啊?”
哼,小鬼,落在本姑娘手里,谅你也不敢反悔——
盯着眼前的白衣少年,安芊越发的喜欢:“白阳,这几天你就好好休息,之后再去准备比武的事情,我现在可是你的未婚妻,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
······
西北苑。
安芊每天得空就往白阳的住处去,送些吃喝点心之类的。
“姐姐,我这地方你想来就来,不用每次都提那么一大堆东西,怪麻烦你的。”白阳认真劝说道。
安芊听罢,两手一插腰,静静地看着白阳,眼神杀——
白阳一怔。
“点心不好吃?茶不好喝?”安芊死亡凝视道。
白阳见状,忙上前安抚:“姐姐姐姐,点心很好吃,茶也很好喝,你,你千万别多想,我只是——”
安芊抬手打断发言:“你人还怪好的嘞,又要吃、又要喝,还怕麻烦我——你说,我是谁啊?”
“姐,安芊姐姐——”白阳试探着笑道。
安芊调整呼吸,又问:“还有呢?我是你什么人?”
“未婚妻。”白阳很果断地答道。
安芊歪嘴笑,阴阳怪气:“哇,原来你还记得啊?你好厉害呀——”
“姐姐,我错了,我不该说那样的话,我就乐意天天吃这一口,只要你愿意——”白阳暖笑道。
安芊傲娇地仰头:“哼,你想吃,我还不想做呢——”
恋爱,打情骂俏实属平常,要是从没拌嘴(相互犯贱),那才奇怪呢。
这不?李玖年在旁边默默吃着点心,醋酸味都快溢出来了。
拌嘴归拌嘴,安芊和白阳相互有什么需要,都会主动开口解决。
也是这个时候,安芊从白阳那里学到了更高级的武功,这比慎谦院的教头随手教的“强身健体操”之类的花拳绣腿厉害多了。
白阳手持长枪讲解:“姐姐,你有这么多年健体的基础,对自己有信心一点,这长枪呢其实很简单,拦、拿、扎是最基础的,要想‘花里胡哨’,就先把基本功练好——两腿前后站稳咯,腰力下沉,抖枪或出枪的时候别只动小臂,整个上半身的气劲你都可以调动,这样出手才有贯穿力!”
邦!
白阳示范直出枪,精准贯穿墙上的木板中心。
“姐姐,你来试试。”
邦!
安芊照葫芦画瓢,虽然她本身的力气肯定没有白阳大,但在正确的发力引导下,一样穿透木板。
“有点小问题,姐姐,战斗中直接暴露腋窝是很危险的,而且你对这木板的距离感不够,两条手臂伸得太直,不能及时收回,就更危险了——”白阳耐心讲解道。
安芊仔细聆听,然后重新演练。
刘傲时不时来冒头,见两人能如此相处,甚是欣慰。
······
次日。
安芊没去寻白阳,而是带着记好的尺寸去了官营织坊。
“身长七尺三寸、胸围四尺二寸、腰围三尺、臀围四尺三寸······”
过了两天。
安芊内心的欢喜胜过疲惫,抱着刚做好的衣服,直奔白阳住处,当即就和要出门的白阳打了个照面。
安芊歪头询问:“白阳,你要去哪?”
白阳害羞挠头:“呃,没,本来打算去找你的。”
安芊心里那叫一个得意,小鬼,没我在身边不行了?
“怎么,姐姐我魅力这么大呀?才两天不见你就想我了?”安芊得意道。
李玖年连忙在后头补刀:“可不嘛,我兄弟两天没见到你,整个人都不正常了。”
安芊更是得意,坏笑地盯着白阳:“是吗,白阳?”
又交流了几句,安芊推着白阳进屋换衣服,一扯开就看见白阳胸口的阵纹。
白阳当时没有明说,安芊也不是不讲理的人,只当作从没看见。
然后,安芊就被白阳“霸道”地要求去休息。
小鬼也学会关心人了呀——
安芊顺坡下驴,语气像个孩子:“好啦好啦,我听你的就是,不要这么凶嘛。”
白阳亲自送安芊回到住处。
安芊也没想到自己刚沾到床,困意就席卷而来,没跟白阳聊到两句就睡着了。
······
又后来,安芊向白阳学会了很多武学招式,为日后修炼玄蛟枪法打下了非常好的基础。
某一天夜里,安芊听闻屋外嘈杂,好奇起身,穿衣外出,循声前往白阳住处,竟见一众侍卫拖着一堆黑衣人的尸体路过。
“怎么回事?”安芊急问道。
薛十五:“有一众刺客闯入白阳的住处,但是都被他解决了。”
安芊闻言猛朝白阳住处奔去。
一阵关心,确定白阳没有大碍后,安芊提出让白阳到自己的房间休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安芊想干什么,只有白阳傻乎乎的。
“不用说了安芊姐姐,我今晚跟他挤挤就可以,你早点回去休息吧,不用担心我。”白阳满脸正色地说道。
李玖年(明眼人)一只手捂着脸,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蠢猪,怎么到关键时刻就直得像块木板啊?本小姐得给你点颜色瞧瞧。
安芊的脸色瞬间阴沉:“哦,那你们两个早点休息吧,我回去了。”
······
之后几天,安芊都没怎么搭理过白阳,但她一直期待着白阳能反应过来。
在周鸿找白阳麻烦的时候,安芊也担心周鸿出手没轻重,结果就是她多虑了,周鸿先被白阳一顿阴阳,又被李玖年骂了个狗血临头,还被陆十三吓唬一通,根本没机会嚣张。
我是不是对他的要求太高了?
他怎么可能猜到我的每一个想法呢?
安芊独自在房间,自我怀疑地想着······
咚咚咚——
是白阳来送东西,安芊正好想到怎么相互给台阶了。
“看来,是我得改变了——”安芊自言自语道。
她明白,两人走到如今这步,有事不能老憋着不说。若一味地让对方去猜测自己的心意,哪怕是刘莺都没有这个本事,一旦问题堆积,又不主动去解决,这感情又怎么能长久呢?
这点心肯定不能全吃了,等到晚上再悄悄地找白阳说话。
晚上。
安芊坐在墙头,静静的看着白阳打太极,神情略显花痴,心想:小鬼,你明明文武双全,怎么偏偏不会哄女孩子呢?
后来,白阳吃掉那沾着唇红的大半个槐香饼时,安芊一阵窃喜——每个人都会有点“变态”的小癖好嘛。
······
安芊也曾疑惑,两人之间的感情是否升温得有点过快了?就因为那块白阳随手赠出的吊坠吗?还是因为他后来的表现?
白阳就像自带神奇的魔力(姬少羽灵魂),或者说是“魅力”?在青龙街遇见的那天,安芊就已经深受其吸引了,那是她以往从未有过的感觉。
在这过程中,刘傲不过稍加操盘,甚至没起到什么作用。
安芊啊安芊,你坠入爱河了——
演武大会结束,安芊领白阳与刘莺见面,场面极度和谐,那是岳母看女婿,越看越中意。
走时,白阳是一路将安芊“公主抱”回到住处的,当时安芊那装睡样,几可乱真,很久以后再回忆起来,她依然觉得那是这辈子最幸福的时刻之一。
后面两人在房间里发生的事情,咱就没必要回忆了。
······
时间推进,白阳被押入锁龙塔地牢。
城主府。
安芊左右为难,坐立不安。
“舅舅,白阳的案子真的没有任何疑点吗?”安芊询问道。
刘傲陷入沉思,后答:“目前,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他,他看起来像是很无奈的样子,只能先认罪,我也只能秉公执法呀,你有没有想过,若他真是个杀人魔头——”
安芊忙问:“我们官府就是犯罪之人最大的克星啊,若他真是个杀人魔头,为什么还敢接近我们?”
刘傲也是被问住了,一时无言。
“其实,我也觉得此事蹊跷,白阳这小子,不大可能是那种人,给他判刑也是无奈之举,但是吧——杀人魔头的脸上肯定不会写着自己是杀人魔头,所以谨慎一点也没错——”刘傲为难道。
“舅舅,您这话说的,跟没说有什么区别?”安芊无语道。
“小芊,我知道你很急,这样——咱们先后到地牢试探试探白阳,看他愿不愿意逃,若他急着逃跑,定是心里有鬼;可他若是有坦荡赴死之志,许是洁身自好之君子,那么我会尽力保其性命。”刘傲思虑道。
安芊听罢,只觉有理:“嗯。”
“我先去试探,若他不为所动,你再去,但你千万不要表现得知道此事。”刘傲提醒道。
“我知道了,舅舅。”安芊若有所思道。
好家伙,舅舅和外甥女,俩人都是狐狸,只有白阳才是小绵羊啊,当时若是没有赵岚,白阳一个不注意就真答应了。
到了牢里,白阳比刘傲想象的还要硬气,愣是不为所动,刘傲却也放心了些,更坚信白阳绝对不是凶手。
换安芊上阵,她的表现真不像演的,或许劝是真心在劝,但心的另一头想的是:小鬼,你可千万别答应我,不然谁都保不了你。
锁龙塔地牢外。
“舅舅,我就说白阳不是那种人——”安芊放心道。
刘傲也松了口气:“嗯,我这就想办法,保他性命。”
结果,没等刘傲想出解决问题的办法,赵岚就先把高家这个问题的根源解决了,刘傲则顺水推舟,签发无罪令,让李玖年紧急送去。
后来,徐州的高家本部也毁于一场大火,无人生还。
所谓高家,不过一群投机倒把起家的流氓,手上沾的脏血一点也不少,他们历经多少年、多少代都不会变。
白阳无意识杀死高平,是天意;赵岚出手灭高家,那是他自己的意思,也是天引贵人助力(天庭财部护法令)。
之后许多事例说明,妄图对抗天命,便只有一个下场——死。
······
白阳前脚沉冤得雪,安正卿后脚踹开了城主楼的门。
当天,安正卿与刘傲、安芊争吵不休——
不夸张地说,那时安芊对白阳的担心,超过白阳还在地牢的时候——因为她知道,以安正卿的实力,要杀白阳,只需要手指多用点力。
偏偏白阳这硬骨头,死活不松嘴,连安正卿都被逼的心软改口。
安正卿原话:“我给你——十年时间,在小芊三十岁生辰以前,把修为提到辟谷大圆满,然后来长安,我亲手把小芊交给你,怎么样?”
白阳看似很不知天高地厚地答应了这无理的要求。
安芊比任何时候都要护着她这“多灾多难”的未婚夫,为了白阳的性命,也为了刘莺的性命,安芊也答应了安正卿的要求。
用来道别的时间仅仅一夜,却也成了两人最难忘的一夜。
“小白,你好傻——万一他真的要杀你呢?”安芊握着白阳的手,呜咽道。
白阳靠在床头,平和道:“我认为,一个合体期修士大动肝火地要杀一个筑基修士,挺掉价的,更何况——他还是个王爷,我赌他不会杀我。”
“赌赌赌,你知不知道我担心死你?”安芊掐着白阳的肉,斥责道。
白阳无可奈何地苦笑:“可我不赌这一下,又有什么办法呢?他说的没错,现在的我还太弱,没有足够的能力保护你,我也很想——”
“别说了,你好好休息吧,我今晚在这陪你。”安芊神伤道。
······
次日。
两人亲昵道别,不知何时能再见。
安芊坐在马车上探头回望,渐渐的不见白阳身影,不见城主府,不见扬州城——
小白,再次与你相见之前,我会尽力让自己也能独当一面的。
······
中原,长安城。
内城东,安王府大门。
车队成员陆续装卸物件,往府内运输。
安正卿一声招呼,安芊下了马车,刘莺则由专人照顾着抬进王府。
安芊正想跟着进去,却被安正卿拦住。
“小芊,放心吧,我别的不能保证,但我一定会保住你母亲的性命,同时将我这些年欠你们的,全部还回去。”安正卿真诚道。
“早干什么去了?”安芊不领情道。
两人沉默片刻,府中两名青年小跑着出来。
“父王,我们来帮忙搬东西。”安远行礼道。
安胜在一旁附和:“父王。”
“哦,搬东西不急,慢慢来。”安正卿扭头相互介绍,“这是之前你们一直生活在扬州的妹妹——安芊,现在要回王府住,平时要多关照她,绝对不许惹她。”
“是,父王!”安远忙应答道。
安胜面上有些不情愿:“是,父王。”
“小芊,这是你大哥——安远,你二哥——安胜,来,你们年轻人相互熟悉一下,为父就去安排更重要的事情了(检查郡主阁的建设情况)。”说罢,安正卿进府去了。
“呃,芊儿妹妹,你好?”安远试探着打招呼道。
“你好。”安芊礼貌应道,但没笑。
安远小幅度顶了顶安胜的手臂:“诶,安胜,咱们先领芊儿妹妹在府里逛逛,熟悉一下——芊儿妹妹,你说怎么样?”
安胜颔首致意,眼神表示:都听你的。
“大哥,平时叫我安芊就可以——”安芊有些难为情道。
“叫安芊多生疏啊?父王说了,咱们是亲兄妹,这样吧,折个中,我们都叫你小芊,可以吧?”安远暖笑道。
安芊闭眼轻叹:“随便吧。”
随两兄弟进入王府,安芊仍旧沉默寡言,安远一直试图寻找话题,但都显得很尴尬,安胜则比安芊更沉默。
“小芊,不管怎么说,我们都是你的亲哥哥,有需要就开口,千万别不好意思使唤我们啊——”安远暖心道。
安胜连忙反驳:“别,可别使唤我,我可没那闲工夫——”
安远甩着小腿,轻踹了安胜屁股一脚,转而对安芊微笑:“小芊,别听你二哥的,他就是嘴贱,其实心里热乎着呢,别在意,有事叫他叫我都一样。”
安胜见被揭穿,只双手环抱胸前,装高冷。
安芊见这两兄弟一边打打闹闹,一边献殷勤,不禁微笑:“大哥,你们不用这样,我只要平平常常地过日子就行了——”
安远急得差点跳起来:“那怎么行?你现在可是安王府郡主了——”
三人边聊边走,安芊也逐渐跟这两位“陌生”的哥哥熟络起来。
······
安正卿亲自监督下人将郡主阁布置好,又去瞧了瞧刘莺——侧妃院就在郡主阁旁边。
众医官跪礼:“王爷。”
“怎么样?”安正卿问询道。
“禀王爷,王妃体内的灵毒已近骨髓,普通丹药再也起不到压制作用,麻烦的是,王妃是凡人之身,用不得更强劲的丹药。”医官长为难道。
“本王不论你们用什么办法,一定要让她活下去。”安正卿命令道。
“是,王爷。”医官长应答,后又补充,“王爷,属下想到一个应急的方法,只是材料获取方面有些困难——”
“要什么材料?”安正卿反问道。
“富含日光精华的天日草,只在无量神魂界有少量培植,并且价格高昂——”医官长讲道。
“天日草——堂堂安王府可不缺那点钱,但这毕竟只是应急之法,可有最终方案?”安正卿追问道。
医官长垂头思索,后难为情地答道:“王爷,王妃情况特殊,属下当前能做的就是利用天日草压制灵毒,这最终的方案,难如登天——”
“你只管说,本王会想办法。”安正卿仰头致意道。
“若有法登上昆仑神山,兴许能向王母求得不死仙草,一旦服下,百病皆消,但求取仙草之人必须是王妃亲近之人,而且要付出巨大的代价,即一命换一命——”医官长如实说道。
安正卿听罢,沉默良久。
“昆仑山,那里还是我们无法触及的存在,南疆拜月教也不是那么好沟通的啊——罢了,此事日后再议,先按照应急的法子来。”安正卿吩咐道。
“若登上昆仑山便能救母亲一命,我愿意去。”安芊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小芊?你——你怎么?”安正卿支吾道。
安远在后头行礼:“父王,小芊非要过来看看她母亲,我也不好阻拦——”
安正卿摆手致意,后靠近安芊:“你都听到了?”
安芊神情复杂:“嗯,我的命是娘给的,既然需要亲近之人去求取仙草,那我就是最合——”
“闭嘴。”安正卿轻声打断,“你知不知道每过几年都有不少人死在昆仑神道上?暂且不论他们是真心的,还是因为心中贪念,那里的危险程度都不是你能去触碰的,就算真要去,也是我去,还轮不到你。”
安正卿的严肃令安芊无言以对。
“小芊,这二十年,你母亲过得够苦了,我不能再让你冒风险,你就安心住下,你俩哥哥有的,也少不了你的。”安正卿正色道。
安芊不予回应,转而说:“让我一个人陪母亲待会儿吧。”
安正卿忙点头:“好,隔壁郡主阁也给你收拾好了,小事随便吩咐下人去做,或者喊你哥,有大事直接找我。”
“知道了。”安芊脸上没有半点喜色道。
安正卿给安远使了个眼色,两人一同离开。
路上。
“安胜呢?”安正卿随口问道。
“我看他之前在旁边一声不吭,就让他去找玄蛟枪谱了,早点让安芊学会,咱们也放心嘛——”安远解释道。
“嗯,你这个大哥倒是合格了——小芊,我欠她太多了,她一时不愿认同我,很正常,但你俩平时可要多帮帮她。”安正卿强调道。
“我明白,父王。”安远坚定颔首道。
······
侧妃院。
“娘。”安芊关切道。
刘莺慈祥地摇头:“小芊,娘没事的,你父亲有他的苦衷,你得理解他——”
“娘,你怎么老帮他说话啊?明明你的身体都已经——”安芊如鲠在喉道。
“小芊,他毕竟是你父亲,身在高位,很多时候都身不由己啊。”刘莺调解道。
“娘,你总是这样,总是一副别人怎么伤害你,你都无所谓的样子。”安芊忧愁道。
刘莺勉强微笑:“小芊,你已经是个成年人了,很多时候都不能再意气用事了,白阳那小子还等着你呢。”
“小白——以他的修炼天赋,在道羲山,一定会成长为众人簇拥的天骄,我肯定不能落后于他,到时候也要让他对我刮目相看。”安芊坚定道。
一个人的强大,不是真正的强大;与伙伴相互追逐着成长,才有机会达到真正的巅峰。
刘莺欣慰地笑:“嗯,你们的未来还长,趁还年轻,专心修炼吧。”
······
次日。
“妹妹?”安远在郡主阁外试探轻喊道。
“小芊?”
······
“大哥?”安芊整装出门,询问,“什么事?”
安远晃了晃手中的《玄蛟枪谱》:“这是家传功法,每个人都得学,这段时间,我负责教你。”
安芊忙点头:“嗯,麻烦大哥了。”
“你要是再这么客气,我就不知道该怎么教了。”安远半打趣着说道。
安芊难得微笑。
“我听说你在扬州城只学了些基础的锻体功法,这玄蛟枪法说难也不难,我就当你没有基础,咱们慢慢地从基本功开始练。”安远边召唤长枪,边说道。
安芊连连颔首致意:“好的大哥。”
“看啊,稍微预测一下自己和木桩的距离,远了就打不到,近了会使不上力,多熟悉几次就好,然后两腿前后站稳咯,腰力下沉,枪的基本功就是拦、拿、扎,把这些练好了才有机会修炼更强大的招式······”安远的讲述与白阳曾经说的大差不差。
此情此景,安芊扭头将泪水憋了回去,又回头认真看。
邦——
安远猛地出枪,枪头没入木桩。
安远抽回长枪,递给安芊:“来,小芊,你试试。”
安芊接过长枪,根据回忆中的手感和安远的教学,安芊轻抖枪花,而后枪似猛龙,直贯木桩。
邦!
枪头精准穿过安远留下的枪痕,对木桩造成二次伤害。
安远惊喜地鼓掌,以示鼓励:“完美的发力!小芊,你挺厉害的啊,这么快就掌握要点了,再来一枪看看?”
安芊点头致意,而后脚踹木桩,顺势收回长枪,再调整姿态,连抖枪花,而后再贯木桩。
邦!
此次枪头的方向稍往下了些,避开了刚才的枪痕,枪头同样没入木桩。
安远越看越欣慰,越看越得意,却也越来越觉得不对劲。
小芊这发力方式,总觉得跟我示范的有所不同,竟有些像柳功雁(柳丰华之子)的风吟枪法?不对不对——任何枪法的基本功都不会差不多,也许只是我的错觉,小芊刚开始学,肯定有些不标准,应该是我想多了。
现在看来,安远确实没多想,安芊的枪术基本功全是白阳教的,能不像风吟枪法吗?
“大哥?”安芊见安远发愣,便试探道。
“啊?哦,小芊,你多感受几遍,上中下都给它扎个遍,发力一定要正确,避免伤到自己,然后你感觉长枪变得顺手了,我们就继续。”安远忙讲道。
安芊颔首:“嗯。”
······
“大哥,我感觉可以了。”安芊轻喘着气道。
安远上前看了看木桩,枪痕深度均匀,发力没问题:“嗯,你先歇会儿喝点水——”
嘶——咋办?妹妹比我想象的要厉害啊,我这反倒不知道该怎么教了——
安远又试着指点几招,成效都不错,可是这也证明,安远一开始制定的计划太落后了,根本不适合安芊。
“安芊,你自己活动一会儿,我再好好研究一下——”安远思索良久,在心里重新制定了一份教学计划。
安芊则抄起长枪在一旁演练,竟随手打出了安远没示范过的招式。
“回马枪你都会?”安远上前查看枪痕,“发力对了,就是准度差点——可我还没教你这个啊?”
安芊心想一不小心打顺手了,于是连忙搪塞:“大哥,这是我自己悟的。”
“自己悟的?”安远两手叉腰,眼神中的大悟,仿佛能洞察一切,“我听父王说,你在扬州那边有个未婚夫,似乎是个武学奇才?这些该不会都是他教的吧?”
安芊喉头一梗,眉头紧皱:“他这家伙怎么什么都跟你们说?”
“看来我猜对咯?我说呢,怎么我还没教你,你连回马枪都打出来了。”安远调侃道。
“他(安正卿)现在在哪?我找他去。”安芊气冲冲地转头道。
安远见状连忙拉住安芊,恳求:“小芊小芊,别去找父王,大哥错了,大哥不该跟你提这个,咱冷静一点,啊,父王也是担心你才跟我们说的,你现在先好好修炼,那小子早晚会来找你的。”
安芊深沉地调整呼吸:“大哥,我知道这道理,他是天才,我就算不是天才,肯定也不能落下太多。”
“诶——谁说你不是天才的?他有本事教,你也得有本事学啊,学得快不也是你的本事吗?”安远放心地笑道。
安芊无奈地笑:“大哥,我不是三岁小孩,你就别老捧我了,我还是先把玄蛟枪法练好再说吧——”
······
番外十章·幼蛟化龙(中篇)
数月后。
长安城南,九天玄女仙娘庙。
九天玄女,又称九天玄女无极元君(神君级),她是极具正义色彩的伟大女神、上古天神,经历过多次大战,她深谙军事韬略、法术神技和术数等,在民间信仰中地位极高,曾传授古人类兵法之术,兼管惩恶除暴。
焚香亭。
安芊在安远的陪同下把线香一根根插好。
“好了小芊,你有什么问题,自己进去问玄女娘娘就好——你应该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吧?”安远询问道。
安芊颔首致意:“大哥,我当然知道,我也没什么过分的事要问。”
“去吧,我在前边等你。”安远微笑道。
进入庙堂。
两边的浮雕是九天玄女座下的白猿、三十六天罡和七十二地煞。
安芊绕过供桌,站立于九天玄女神像前,先是子午阴阳诀敬拜,再跪于拜垫,礼敬三拜。
敬拜之后,只见安芊取下神案上的茭杯,合捧在手心,高过头顶:“玄女娘娘,弟子安芊在此上香敬拜,不知玄女娘娘成香(问神明是否收到香火了,祂们是否愿意帮忙)了吗?”
茭杯一摔,一阴一阳——圣卦(肯定)。
安芊欣然微笑,捡起茭杯接着问:“安芊有幸能到此参拜,也不敢多叨扰,只问玄女娘娘,我与白阳,可否在十年内再见?”
茭杯落地,连续翻滚了好几下,最后呈现阳卦(此事待议)。
安芊捡起茭杯,稍加思索,又问:“玄女娘娘的意思是,此事现在还不明确,等日后再议?”
茭杯再摔,又是不停翻滚,最后呈现阴卦(否定)。
安芊大为疑惑,再问:“玄女娘娘,您的意思难道是您也管不了这事?”
啪!
茭杯落地,非常干脆,直接呈现圣卦(对)。
安芊点头理解,满脸歉意面对神像:“抱歉,玄女娘娘,如果您管不了,我是否可以找他人用术数去算呢?”
茭杯落地,不停翻滚,一阴一阳——圣卦(可以)。
安芊连连点头:“我明白了,玄女娘娘,多谢指点!”
说罢,安芊小心翼翼地将茭杯放回原位,并再次敬拜九天玄女,而后先后拜过白猿、三十六天罡、七十二地煞的浮雕。
走出大庙,只见安远坐在树下,托腮发呆。
“大哥。”安芊招呼道。
安远瞬间回神,忙起身上前:“怎么样,小芊?”
安芊神情复杂,缓缓摇头:“玄女娘娘没法解答我的问题,但她给我指了条路,可以找别的人算——大哥,你有认识术数比较厉害的师傅吗?”
安远沉头三思,灵光一现:“你这么一问,我倒是想起来,隔着一条街有个卓越草医堂,那有个年轻的大夫,看病厉害,休诊的时候偶尔会给人占卜,听说算的挺准的。”
“年轻的大夫?”安芊眯眼思索,“能靠谱吗?”
“这周围百姓的反映都不错,还有人特意从城北跑来求他算呢,既然玄女娘娘给你指了路,你不如先去试试,要是那大夫解决不了,咱们就另寻高人。”安远提议道。
“也好。”安芊应允道。
两人渐渐远离。
“若非不能泄露天机——”九天玄女的分灵在庙中望着两人离去的方向,“小丫头,本君现在能做的也只能是默默地庇佑你了。”
神明在这个世界站得高,知道的事情更多,但也多了无形的限制,祂们说了不该说的话(泄露天机),一样会受到天道的惩罚。
至于算命先生或占卜先生,他们基本是在能力范围内获得一些模糊的字眼,然后借用委婉的语句向人陈述,是什么意思全靠自己的理解或者蒙,一般达不到泄露天机的程度。
······
卓越草医堂。
安远与安芊刚进门,只瞧见一身高不过六尺四寸(168厘米)的男青年,他正在药柜前清点药材、书写记录。
“你好,请问大夫在吗?”安远帮忙问道。
男青年回头:“我就是,叫我卓大夫就行,您二位——看病还是买药材?”
“其实——我们是来找你算卦的。”安远开门见山道。
“算卦?现在离中午休诊还有段时间,你们要是能等,我没意见。”卓大夫平静地说道。
安芊颔首致意:“行。”
说罢,两人很懂规矩地在一旁等着。
······
午时。
卓大夫在堂外挂上休诊牌,安远和安芊满脸期待。
“你们到后堂来,坐下等我一会儿。”卓大夫招呼道。
后堂。
两人坐下等了片刻。
卓大夫再次出现,已经把郎中的马褂脱下来,换了普通的便装;手里还拿着一枚小香炉、一卷线香、红纸和笔之类的物品。
只见他将占卜所需的物品陈列于清洁的书案,抬头便问:“说吧,什么事,具体一点,说到人要介绍名字。”
安远自觉回避。
安芊缓缓开口:“我叫安芊,我的未婚夫叫白阳,我和他因为某些缘故分隔两地,虽有十年再见之约,但我不确定这十年过去,真的还有机会再见吗?”
卓大夫听罢,稍加思索,答:“安姑娘,你这事吧——听起来简单,但看你这样子,心病缠身,想必是你家有身居高位之人,强迫你们分离的吧?”
安芊眼光微亮:“您怎么知道?”
卓大夫呵呵一笑:“在这长安城,姓安的人多半不普通,多的我也不敢说,但干草医这一行,望闻问切还是很基础的——这事我可以帮你,不过得先交卦金,二十文,不讲价。”
“二十文?”安芊稍显震惊,“这么便宜?”
说实话,以安芊的家境,平时能见到最小的钱都是碎银,铜板那是一年都见不到几回。
“我帮人算卦是当日行善事,收二十文只是个意思,却也是不可更改的规矩,事后你要是对结果很满意,再多给点我也没意见。”卓大夫先是认真,而后打趣地说道。
安芊会心一笑,递过几块碎银子,足够卦金了。
“我先简单的帮你算算,等我说完,你有什么问题,我再慢慢给你解答。”
卓大夫收了卦金,提笔在红纸上写下安芊的问题:安芊与其未婚夫白阳情感事宜、十年之约能否如期实现?
写完问题,卓大夫放下毛笔,点燃三根线香,插于香炉之中。
“字面为阴,花面为阳。”卓大夫于香炉前举起一枚九源通宝,言定阴阳,再捧起另外两枚,于手心摇甩,口中默念写好的问题。
一掷。
两字一花,定少阳,初九。
二掷。
两字一花,定少阳,九二。
三掷。
三花,定老阳,本卦九三,变卦六三。
四掷。
三字,定老阴,本卦六四,变卦九四。
五掷。
两字一花,定少阳,九五。
六掷。
两字一花,定少阳,上九。
问卦结束。
定本卦为风天小畜卦,变卦为天泽履卦,两卦相综(180度翻转可得),三、四两爻为变爻,应取两变爻爻辞,相互参考,以上变为主。
卓大夫左右查看本卦和变卦,思虑再三,抬头讲解:“你这事呢,简单来说,要么你和未婚夫相处不融洽或有分歧,要么就是我之前说过的,你家里的某位长辈不好过关,再要么——就是有第三者插足,你们虽然两情相悦,但是阻碍一定会非常多······”
安芊忙询问:“卓大夫,这有破解之法吗?”
卓大夫摆手致意:“让我说完,刚才那些话听起来好像挺可怕的,但是你也别都对号入座,卜卦只是作为你人生的参考,我都不会全信,你可别掉进字眼里——”
“继续补充的话,就是你别紧张,不管是两人有分歧还是长辈反对,又或者第三者插足,你都要耐心应对,千万不要意气用事,因为这些困难不一定都是坏事,变卦天泽履也说明,你们两人呐,注定是要先苦后甜的,至于苦多久,我想应该是你们约定的十年吧,说不定更久——”
“以上只是简单解释,之后我还要细讲,你有什么疑问吗?”卓大夫询问道。
安芊蹙眉思索:“意思我都理解,可是——为什么要让我们经历这些?”
卓大夫抿嘴微笑:“我猜,大概是你们的感情来的太快,这是不合理的,这个世界必须要达成相对的阴阳平衡才能稳定,所以你们这种人要想收获真挚的感情,必然要遭遇不少苦难,往好的方面想,这未必是坏事,说不定能让你们的感情变得更深。”
“您怎么什么都猜得出来?”安芊追问道。
“这是我给人算了这么多卦,另外看了这么多病人,慢慢总结下来的经验——接下来,我说实话,都不好听,但你得信。”卓大夫预报道。
安芊颔首致意:“您请说。”
“风天小畜卦,九三,舆说辐,夫妻反目。”卓大夫先念原文,后做解释,“它说啊——夫妻反目不和,是由于妻子在丈夫之上,家室关系不正确导致问题,这是个比喻,你之前是不是经常摆出高位姿态来应对未婚夫的?比如什么事都让他猜?”
安芊没想到问题这么直接,一时语塞。
卓大夫会心一笑:“看你的表情就知道,我说对了,不过——此爻属于下变爻,既然它不是重点,那就说明,这些问题,你已经解决了,对吧?”
安芊连连点头:“是,我当时也意识到这个问题了,所以就着他给的台阶下去了。”
“有智慧。”卓大夫不禁竖起大拇指,而后补充,“我说主要的,六四,有孚,血去惕出,无咎;你与未婚夫心志相合,约定好再见,即使相隔千万里,你也要心怀诚信,不要过于忧虑,憋出心病就不好,也不要惧怕无法再见,此事对你来说并没有坏处,只要秉持诚信,你身边的人们,都会帮你提前见到未婚夫的。”
“真的吗?”安芊眼前一亮道。
“是真是假,你自己辩证看待,我不多言。”卓大夫闭口道。
“那,先前提到有第三者插足一事,又是如何?”安芊追问道。
卓大夫低头简单掐指,而后答:“从卦象来看,这只是模糊的预测,不一定会发生,但你要是执意刨根问底,我可以帮你补算一卦。”
安芊沉头三思。
卓大夫稍微催促:“我呢,一天顶多起三课,待会儿要是再来俩人,你可就没机会咯?”
安芊连忙抬头,递过几块碎银,目光坚定:“算!”
卓大夫颔首致意,将先前那张红纸交予安芊收藏,另起一张,写下问题:安芊与其未婚夫白阳之爱情事宜,是否有第三者插足?并问吉凶。
又点三根线香,再定阴阳,捧币默念。
一掷。
两字一花,定少阳,初九。
二掷。
两花一字,定少阴,六二。
三掷。
两字一花,定少阳,九三。
四掷。
三花,定老阳,本卦九四,变卦六四。
五掷。
两字一花,定少阳,九五。
六掷。
两字一花,定少阳,上九。
当日第二卦结束。
定本卦为天火同人卦,变卦为风火家人卦,取唯一变爻的四爻爻辞,两卦参考解释。
“你的直觉——很准。”卓大夫不免赞叹道。
“真有第三者啊?是他那边还是我这——”安芊震惊道。
卓大夫压单手示意,解释:“多半是你未婚夫的事,不过本卦和变卦都是吉卦,只要你处理得当,这事能变好事。”
“怎么处理?”安芊眼底闪过一抹杀意道。
卓大夫再次压手(双手)示意:“安姑娘,你先冷静一点,听我说——”
安芊努力调整呼吸,努力挤出微笑:“您说。”
“简单来看,大吉之相,妻子是家道之本,这第三者对你们来说,不是无缘无故冒出来的,只要你们谦和相待,互敬互谅,定成美眷。”卓大夫解释道。
安芊气不打一处来:“不是,我们之间出现了第三者,还要我谦和相待,互敬互谅?按这情况,白阳那小子不把我忘到天涯海角,我都得谢天谢地了吧?”
卓大夫连忙摇头:“我能理解你的心情,谁会愿意同他人分享自己心爱的人呢?万一对方蛮不讲理,强占着你应有的一切,任谁也不会答应。”
“难道不是这道理?”安芊反问道。
卓大夫引出下文:“这时候,我就得细说了——天火同人卦,元亨利贞四字占了后三个,虽然没有元字,但它仍是个好卦,且利于君子,就看你这未婚夫是不是君子了;再看那变爻,九四,乘其墉,弗克攻,吉;意思是,登上敌方城墙,不占领全城,吉祥。”
卓大夫换了口气,继续补充:“通俗解释,你和第三者是两员大将,你未婚夫是一座城池,第三者趁你离开,把你的城池给打下来了,等你回来,她霸着不走,以你的本事,完全可以让她吃不了兜着走,但是!你不能那样做。”
“为什么?第三者还有理了?”安芊反问道。
卓大夫顺势解释:“因为你的反攻必定胜利,没有任何悬念,然而,战争的目的并不是‘杀人’,而是使其归顺于你,这是更高境界的反击,只有这样,你才能得到更多的‘人手’和‘土地’,此乃怀柔之策,既然你身为王族,那第三者的身份更不会比你低,贵族永远是贵族,你们之间再怎么征战,也只是为了归顺的问题。”
安芊扭头思索:“您的意思是,我可以蓄势反击,但要做人留一线,让第三者变成我这条战线的人?”
卓大夫猛点头肯定:“对!就是这个意思,我一早说过,阴阳永远是要平衡的,否则会出大问题,你们之间会出现第三者,就是因为原本的阴阳是不平衡的,你的阴柔本就不够平衡他的刚猛,你一走,好了,他直接变成纯阳,刚猛冲动,若没有这所谓的第三者用她的阴柔来平衡白阳的阳刚,只会让他行事越来越冲动,越来越莽撞,就像没有缰绳的野马,没有刀鞘的利刃,你明白吗?”
“就是说,有她在白阳身边,白阳才更安全,有她限制白阳的莽撞、冲动,我才能如期见到白阳,并且我还能适度反攻,让她归顺于我?”安芊连环问道。
卓大夫肯定点头:“是,选择的权利在你手里,只要你坚定自己的观念,守好正妻的位置,‘第三者’非但不会攻击你,还会处处帮助你,维护你,来共同平衡白阳那过度的阳刚。”
安芊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最后总结,未婚夫白阳是九五,你就是是天火同人卦的九四,一开始离得近,但你不够阴柔,所以现在暂时分开了,而第三者就是风火家人卦的六四,富家,大吉;她管勤俭持家,而且柔顺得位,能为家庭带来财富和吉祥,只要你发力控制了她,也就能平衡阴阳了,你是野马的缰绳,她是利刃之鞘,缺一不可,所以只要你在保证自身正妻之位的限度内宽容一些,结果一定是好的。”卓大夫会心笑道。
“所有的意思是,下次与他们相见之时,直接将此事挑明,我必胜?没有任何不好的结果?”安芊确认道。
“大胆挑明,保持你的作风,只需稍微宽容,对方便会主动依附。”卓大夫笑答道。
安芊连连点头会意:“多谢卓大夫。”
说罢,安芊又放下一张一万两的银票:“请您收下。”
卓大夫连忙推辞:“诶诶诶,我说结果满意可以多给点,但没说这么多——”
“今日多谢您点拨,我方才开悟,这是您应得的,卓大夫。”安芊感激道。
卓大夫稍加思索,收取银票:“好吧,有疑问再来,我会尽力解答。”
安芊拜谢卓大夫,而后扭头往外走去,安远紧跟在其后。
“等会儿。”卓大夫迈着小碎步追上来,“送你两包美容养颜的药粉,内服兼外用,效果更佳。”
“谢谢卓大夫。”安芊谢道。
见安远也盯着自己,卓大夫打趣:“我观公子气色——送你两罐地黄丸吧?”
安远知道卓大夫是在开玩笑,笑着摆手:“免了吧卓大夫,有空到王府喝茶——”
······
以上便是之后安芊在无量神魂界,对白阳上演“川剧变脸”的缘故,也是那个时候,安芊才明白,这卓大夫,算的是真准。
······
路上。
安远随口询问:“感觉怎么样?”
“是个不错的占卜先生,但不确定是不是个好郎中。”安芊调侃道。
安远见安芊变得越来越开朗,也逐渐放下心来:“回去试试这美容养颜的药粉不就知道了?”
“那我给你一包,大哥?”安芊憋笑着试探道。
安远抬手笑指安芊:“这么快就学会损你大哥了?你还是留着自己用吧,大哥这糙脸可不配用这么好的药粉。”
所以,之后安芊和两个哥哥的关系都还不错,但与安正卿的关系就没到“不错”这个程度过。
······
安王府,正门。
安远与安芊恰遇公孙姝回晋阳探亲归来,车队停在门口,公孙姝慢悠悠地从马车上下来。
“拜见母妃。”安远忙上前行礼道。
“远儿,胜儿和你父王呢?”公孙姝问道。
安远忙解释:“母妃,我和安芊刚从外边回来,安胜和父王应该快出来了吧?”
“哦——”公孙姝恍然大悟,目光又转向安芊,“你就是安芊啊?”
安芊连忙上前两步,行礼:“拜见王妃。”
公孙姝忙上前扶着安芊:“不必行此大礼,你母亲也是王妃,以后见着我,行个小礼意思一下就行了——唉,你这孩子,这二十年在扬州过的怎么样啊,没受委屈吧?”
“我在扬州过得很好,前辈们都很照顾我。”安芊腼腆地笑,后又转喜为悲,“只是我母亲——”
公孙姝连忙安抚:“芊儿啊,医官们会想尽办法保你母亲的,你只要专心修炼就好,说来也怪我,考虑得太少,老王爷不归隐,我也没能力做主接你们,只能时不时派人送点东西——”
安芊礼貌回应:“您没必要自责,或许——这就是我们母女应该要经历的劫数吧?”
公孙姝没对此做回应,转而说:“芊儿,如果你愿意,也可以把我当作你的母亲,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你两个哥哥,平时也够你使唤的了,有事千万不要憋着不说,我可也把你当作亲生女儿呢。”
无论公孙姝是否在说客套话,她作为正王妃,还生了俩儿子,稳稳拿捏王位继承人,而侧妃刘莺只生了个女儿,还如此惹人怜爱,公孙姝没理由不对她们好,她越是宽容、关照她们,她正妃的位置就越稳当,难道会有人不喜欢白赚名声?
“嗯,我明白了。”安芊微俯身致意道。
安正卿和安胜小跑着出门迎接,见安远和安芊也在,并且气氛融洽,安正卿更放心了些。
“都别在门口站着了,回来休息吧,东西留给下人去搬。”安正卿招呼道。
······
公孙姝回府第一件事,先去瞧瞧刘莺的情况。她全程挽着刘莺的手,言语温和却又攻心,无不彰显正妻地位,却又表现得对刘莺母女宽容关照,这不就是卓大夫点拨安芊的反攻之法吗?
原来如此,安芊直到此刻才真正明白怀柔之策的用意,令对方诚心归顺比直接杀死对方的好处可多太多了。
以后在这大王妃身上,安芊可有不少东西要学习了。
······
待安芊在王府的事务真正安排妥当,朝廷的册封诏书也传达下来了。
上官英念:“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应安爱卿之请,为安王府成年之女,拟定册封名号,曰,芊宁郡主,正四品,爱卿可自择吉日,举行典礼,皇室将鼎力支持,并派专人来贺,钦此——接旨吧,王爷。”
“谢皇上恩典,臣等接旨!”安正卿一家跪礼道。
这次好说歹说,安正卿硬将上官英念留下喝了几杯茶,聊了点家常。
······
六月初七。
安芊生日这天,王府正式为她举行册封大典,访客盈门。
来访者名单:皇室派出邱云熠(二皇子)及数位礼部官员,宰相上官英念自然也在;宁家、柳家、墨家三大王府也都派出了几名人员,虽然其中有的和安家不对付,但皇室的面子必须要给;除此以外,还有大大小小的官员,部分公侯世家也派出人员观礼。
安正卿开始对客人说了些客套话,然后就按部就班,请安芊出来。
只见安芊身着玄金色蛟龙纹礼袍,头戴华丽金冠,半遮的蚕丝面纱下是淡妆浓抹,她踩着红毯,目光坚定,步步走向高台。
众人的目光不自觉地被安芊的气质和仪态吸引,尤其是二皇子邱云熠。
行至安正卿身前,安芊自信转身,面对台下众人,面色波澜不惊。
台下人们交头接耳。
“听闻这安芊郡主是庶出之女,如今一见,只觉其气质非凡,仪态端正,此等礼仪之法,绝不是一日可习成的。”
“你还真以为她是庶出啊?她娘家可是扬州府刘家,那刘傲在当城主前,原是礼司主事,安芊郡主的礼仪和气质只会好,不会差。”
“原来如此——”
······
安正卿又客套一番,接着向众人介绍安芊,他的脸上满是自豪。
“恭喜安王爷!恭喜芊宁郡主!”
众人欢呼着,有的忙着向安正卿示好,有的则在一旁观望,有的则急着等典礼结束,准备离开。
傍晚。
客人已散场,安正卿还在现场:“远儿,你和胜儿配合礼官清点收到的礼品,确认东西没什么问题后,都送到郡主阁去。”
“是,父王。”安远行礼道。
安胜无声在旁协助。
安正卿见上官英念未走,便上前问询:“上官大人,您仿佛有话要说?”
上官英念左右斟酌,开口提醒:“王爷,我观今日,二皇子似对郡主有意,你得有点准备,皇家的面子可不能轻易驳了——”
安正卿微妙一笑,说:“多谢提醒,本王心里有数。”
上官英念走后。
安正卿斜眼思索,一阵冷笑:“区区二皇子邱云熠,就算是太子又怎样?”
安正卿是个重视约定的人,哪怕白阳没能力在十年内修至辟谷大圆满,那也是白阳的问题,是他失信。安正卿必须保证这十年内,信用问题不能出现在安芊身上,更不能出现在安家。
果不其然,没几天安正卿就被邱高镇私下召见。
天道阁。
“陛下,您召微臣前来,是为何事?”安正卿行礼询问道。
“今日召安爱卿前来,是为一点私事,所以只有咱们两人就行。”邱高镇摆手致意道。
安正卿会意地在一旁入座。
“前几天你们举办了郡主的册封典礼,你也知道云熠这孩子,眼光高,从没遇见过令他心动的女子,可那天回来,他就寻朕来求助,朕想问问爱卿,令爱可已婚配?”邱高镇问询道。
安正卿早有准备,开口应对:“我家安芊尚未成婚,但已有婚约,约定择日成婚。”
邱高镇身体后仰,稍加思索,询问:“哦,对方是什么人呐,不知道他的身份配得上令爱吗?”
不愧是皇帝,会说话,他言外之意,是对方的身份有没有邱云熠高?
要是一般人还确实比不过二皇子这身份,但白阳这家伙在天上地下都是太子,光西凉太子这身份都能压住邱云熠了,要是掏出帝俊之子的身份,整个九源皇宫都得跪下叫祖宗。
虽然此时安正卿并不知道以上这些,但他必须保住安家的信誉:“陛下,对方是微臣之前在扬州培养的人才后代(胡扯的,为了让邱高镇相信,同时保护白阳),现在已经在东山一个大门派修炼,他根骨好,人也信得过。”
“朕若是要求你取消婚约呢?”邱高镇看似试探道。
安正卿对此也有准备,语气平和但隐隐带着威胁:“安芊与那孩子的婚约是微臣签订的(这么说可以保护刘傲),当时在扬州府立马做了公证,各州郡的官员们和几千万百姓,甚至东山那些大的修仙门派也都知道了,我们若是反悔,必损官府信誉,甚至影响到安王府,乃至皇家的信誉,臣以为这得不偿失,陛下,您认为呢?”
邱高镇能当这么多年皇帝,当然懂得权衡利弊,为一女子损害多方名誉,吃力不讨好。
所以,邱高镇顺坡下驴:“哈哈哈哈哈——那是自然,朕不过随口问问,国以信誉为本,怎能因小失大呢?”
安正卿顺着话头行礼:“陛下圣明。”
“爱卿免礼,时候不早,你先回吧。”邱高镇甩手道。
“遵命。”安正卿退下。
屏风后,邱云熠不甘心地咬牙,咽下了一口气。
······
十月。
安王府。
经过几个月的学习和训练,安芊终于初步掌握了玄蛟枪谱的法门,但依旧不可避免地带有一丝风吟枪法的影子。
修行之事,安芊也没落下,伏蛟塔附近灵气充裕,突破筑基是轻轻松松(筑基七层巅峰),但这个时候的白阳已经快要在青龙秘境突破结晶期了,安芊只能算勉强追赶。
······
次年,五月末。
白阳在碧灵潭遭受围攻,被迫自卫反击,屠戮数百人。
安王府。
王府专线的信使带来几封从扬州府加急传来的信件,安远出门接信,而后扭头奔走。
此时,安正卿还在喝茶。
“父王!”安远急匆匆跑着喊道。
安正卿忙放下茶杯,问询:“怎么了,远儿?”
“父王,这是扬州府传来的信件,说是十万火急!”安远解释道。
安正卿接过信件:“安正卿亲启,刘傲书”。
安正卿带着疑惑拆开几个信封,一看内容,瞬间吓了一跳:“这臭小子,净胡闹——”
几封信的内容大概是:详细描述了白阳在碧灵潭干翻五大派子弟的经过,还有神秘强者出手保护,直接废了五个掌门人;然后,白阳一行人现在正遭遇追杀,他们的目标是逃亡南疆;最后一封信,刘傲介绍了自己的计划,就是假派人手抓捕,实派高手保护,送他们离开九源。
另附几张简笔示意图。
“父王,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安远询问道。
“有个不怕死的道羲小子,只身杀了几百个东山另外五大教派的弟子,还拼杀了十一个具灵期强者,五名元婴期掌门也死的死,废的废——”安正卿缓缓讲道。
“值得刘城主这么关注,实力如此之强,这小子该不会就是小芊的——”安远话说一半,欲言又止。
安正卿颔首致意,轻声:“先不要让小芊知道这些。”
“嗯——父王,我们需要出手帮助那小子吗?”安远追问道。
“无妨,刘城主只是汇报一下他的计划,帮助的事他都做完了。”安正卿蹙眉沉思,缓缓摇头,“刘傲还算个聪明人,知道这小子有多重要——还有神秘强者,看来我真是小看他的背景了。”
白阳的经历虽然凶险,却也让安正卿看到了他的血性,他心里对这个可能成为女婿的家伙,更满意了。
“父王,那孩儿就先退下了?”安远试探道。
安正卿抬手示意:“等会儿,纸是包不住火的,小芊早晚会知道这件事,这些天,你和安胜要把小芊盯紧了,千万别让她干出什么出格的举动。”
“遵命。”安远正色道。
“去吧。”安正卿摆手道。
······
果然,没到半个月,一名白姓弟子在碧灵潭癫狂屠戮的事迹就连文字带画面地传到长安来了,无论是官员还是百姓,或者中原门派,当他们听闻此事,全都震撼万分。
“轩辕阁那群鼠辈,老夫早有耳闻,就是容不得人家宗门出天才,总要想办法将人拉下水,可恨至极!”
“修道难道不该先修心吗?轩辕阁能存在这么久,怎么掌门人阴险得像个小鬼?”
“修心是自然,可并不是每一名修士都能修出一颗圣人心的,总会有人生出邪心,所谓掌门,不过是元婴期,真正修成圣心的,早往上面去了,修成一大半的也早已不问世事,闭关去了,而那些半碗水的,他修不成,也不想让别人修成,人之贪念和欲望,可恨到了极点。”
“有道理,无论是凡人还是修士,这颗贪心都是难以解决的啊!”
······
安芊知晓事情经过后,那是一阵梨花带雨,还想南下寻人,但被家人联合劝说(包括刘莺)。
“小芊,卓大夫不是说过吗?有那人在,他的性命不会有忧虑,眼下兴许只是个劫数,过些时日就没事了,你想南下寻人,可不是小事,王府虽不怕那些门派,可与他们结怨,也是不明智的。”安远苦心劝导道。
“那小子自有天命,还有不止一位神秘强者保护呢,小芊,他会没事的。”安胜也破天荒开口劝道。
“芊儿,当下你母亲的情况更重要,你可不能走开啊。”公孙姝附和道。
几人联合相劝,总算将安芊稳住。
过了些时日。
安芊照例前往无量神魂界购买天日草,竟因此偶遇伤病复原的白阳,还得知了解决刘莺灵毒的最佳办法,命运的齿轮果真在按照既定的轨迹转动。
确认白阳还活着,安芊也放下了一直悬着的心,然后就是另一件事了——发起反攻。
白阳对外人倒是果断勇猛,面对安芊的时候又恢复了以前憨态可掬的样子,可能也有点做贼心虚吧——
安芊演了一出好戏,既吓唬了白阳,也试探了他的态度,更得知了李婉青这个人的基本情况。
李婉青竟然有为白阳勇攀昆仑神山的决心,而且毫不犹豫地用声音换取仙草,把安芊也感动了,甚至一度认为白阳配不上李婉青。
(小玩笑:白阳在三人中显得挺多余的,要不让李婉青跟安芊过日子算了。)
暂时分别之前,安芊也半开玩笑地主动强调,无论白阳这花花公子想怎么“沾花惹草”,都得保证安芊是老大(正妻)。
之后,白阳如约送来天日散邪丹。
“造化弄人啊,姐姐,在扬州时,能炼制此丹的人就在我身边,等到后知后觉,我和你却已被迫分隔两地——”白阳眼眶湿润,苦笑地感慨道。
安芊亦苦笑:“小白,有朝一日,我们一定会在现世再见的,但你千万不要再那么莽撞了——”
“姐姐,我半只脚踏进鬼门关过了,我清楚那里有多可怕,我会好好珍惜这来之不易的新生的。”白阳正色道。
“希望你说到做到。”安芊颔首致意道。
白阳眼眶殷红,不舍地开口:“姐姐,早点让伯母服下丹药吧,我——我就继续忙着恢复修为了,姐姐,你也要保重啊——”
安芊连连点头,泪水止不住往下流。
两人原地分别。
安芊回到现世就三步并作两步,赶到侧妃院,让刘莺服下一粒天日散邪丹。
只片刻,灵毒飞散瓦解,刘莺体内的生机越来越旺盛。
“小芊,今天这丹药——怎么跟之前的感觉都不一样?”刘莺疑问道。
“娘,这是白阳通过神魂界送来的天日散邪丹,能彻底清除你体内的灵毒,娘,你有救了!”安芊激动地落泪道。
刘莺恍然大悟:“是白阳那孩子啊?我就知道,他福大命大,会没事的。”
安芊按照要求,让刘莺每日按时服用三粒,连续七天,果真痊愈,甚至能活蹦乱跳,而且玉瓶中还有冗余丹药,被医官们拿去研究了半天。
“奇才啊,竟能拥有此等丹方,还能以如此精妙之法控制药力,定是位天才炼药师——”医官们讨论道。
安正卿忙活了两年都没解决的问题,竟被白阳隔着千万里给解决了,他越发觉得自己当初给白阳设下考验的决定,太蠢了。
面对安芊,安正卿更加羞愧,但他同时庆幸,当时没有一时冲动把白阳掐死,不然这事可就难说了,也正因如此,安芊对安正卿更是没有好脸色了。
三年后(十年约定第五年)。
安芊已将玄蛟枪法练至大成,偶然听闻西凉出了个天才太子白骁,种种事迹,听起来都让安芊感到疑惑。
这家伙的作风怎么越听越熟悉呢?
在边境和长安来回跑的安正卿有更强烈的感觉,这白骁和白阳也太像了。
直到邱高镇为给宁建忠创造行军机会,故意安排安正卿与子女共赴边境,却也无意让安芊得见那朝思暮想之人。
血灵·玄冰盾!
当那熟悉的灵力、熟悉的身影站在自己面前,安芊不禁感动落泪:“小白,我就知道是你。”
·······
之后的连续战斗,我们都知道了,白阳施展多重底牌,最后以命反击,换取和平。
安芊与李婉青的痛哭声,淹没在三军将士的呐喊声中。
“好不容易才再见到你,为什么要让我们经历这些——”安芊对命运愤愤不平,咳出一大口心头血。
李婉青无言的悲痛更是刺痛内心,加上持续战斗的劳累,当场就晕厥了过去。
“婉青妹妹!”安芊忙托着李婉青的身体,“你振作一点!”
······
西凉皇宫。
“气急攻心,吃点丹药,养一阵子便可,只是若产生心病,便难解了。”西凉御医说道。
安置好李婉青,安芊神伤地走到西凉城墙上,她的内心就像只有一根柱子顶着的房屋,还在强撑着,但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折断。
向东望去,一眼望不到头的岩浆裂谷便是白阳存在过的痕迹。
“小芊,我们该离开了,若是待的太久,九源皇室不会放过我们的。”安远劝说道。
安芊沉默良久,内心左右挣扎,最后扭头:“嗯。”
“安芊。”白无心突然出现,并喊了一声。
“长公主?”安芊疑惑道。
“安芊,我知道你们不能久留,所以我长话短说,想再来西凉,我随时可以为你开辟虚空通道,我想这对你父亲来说,也不是难事。”白无心平和道。
“多谢长公主。”安芊坚强地笑,而后又绷不住地哭。
告别白无心,安家三兄妹紧急回到长安。
岩浆裂谷也一路延伸到长安西城门外,与城墙只差三分(78毫米),这也让西城墙随时有倾倒的风险。
“白阳这是给咱们留了三分薄面啊,要不是安王府就在长安,我估计整个长安城都得下去。”安远轻叹道。
······
再后来,邱高镇把责任撇得一干二净,宁建忠则把黑锅全部背下,宁家也被贬去夷州,实际却是在那当土皇帝。
邱高镇说明,安正卿是被宁家联合外域“暗算的”,世子和郡主也差点丢了性命,安家维持国家秩序有功,要封赏——其实就是做个样子,甩清责任,坏事都是宁家干的,跟皇室无关。
安正卿也是老鸡贼了,他能不知道隐情吗?只是现在还不是和皇室撕破脸的时候,有封赏就先接着呗。
于是,安远和安胜封了左右将军,安芊加封为公主,表面上也拉近了安家与皇室的距离,这样,安正卿就没法因被宁家围攻的事情对皇室发难了。
其实,宁建忠这个极端好战分子不死,大家的心始终都是难安的,果然,他之后为了把场子找回来,就联合四派打上道羲山,要不是白阳回来的早,还真给他得逞了。
······
把话转回来,白阳刚刚离开的那两三年是伙伴们最难过、也是最艰难的日子。
西凉大换血,金豺城变成了金泉城,天虎城变成了天水城,叛军都被消灭了,可玄信瑞失去了儿子,白无心失去了哥哥和侄子,安芊和李婉青失去了心爱的人,西凉帝国失去了它最伟大的统帅。
所有英雄的名字和各级将领的塑像竖立在白阳的雕像旁,形成碑林。
李婉青不顾风、不顾雨,坚持为白阳披麻守陵;安芊身份不便,却也时常悄悄赶来陪同守陵,每当两人谈起曾与白阳相处的过往,脸上总是不免的苦涩、失落。
就这样,整整三年,两名女子的脸上已经多了一份沧桑,她们来到西凉的频率开始下降,但相互办的事并没有减少,这只说明她们已经渐渐从悲伤里走出来,开始把心思放在修行和事业上,慢慢等待大仇得报的机会。
两人清楚,悲伤无法解决任何问题,只有延续白阳的意志,将和平发展彻底贯彻下去,他的牺牲才有意义。
于是,南疆与西凉的关系发展是越来越密切,人才交换也特别频繁;九源稍差一些,却也开通了多种货物贸易,包括边镇改边市,引入百姓居住、消费。
安芊更加明白,真正的仇人宁建忠还没死,她绝不可因白阳之死而日渐消沉,她要更加刻苦修行,日后若有能力,必寻契机令宁建忠万劫不复!
至于对她仍不死心的邱云熠,安芊选择完全无视,没有人能够超越白阳在安芊心中的地位。
······
白阳离开的第五年,中天试炼再启。
安芊(辟谷六层巅峰)毅然决定参加。
安正卿见安芊有如此志气,自然鼎力支持,但临行前也不忘叮嘱:“小芊,你行动的时候要和你大哥二哥在一块,别走散——你俩还是只有一个任务——”
没等安正卿说,安远便抢答:“我们会保护好小芊的。”
安正卿欣慰颔首:“去吧,遇到不识抬举的家伙,就让他们永远留在兽皇谷,别丢了安家的脸面。”
“是。”
······
兽皇谷。
宁家和柳家的参加名额相比上一次被削减九成(还能允许他们参加已经不错了),尽管如此,他们仍是试炼中不小的隐患。
西凉大战何等惨烈,存活下来的士兵有许多都患上了创伤后应激障碍(地球心理学专业术语,简称PTSD),也包括安家兄妹和其他伙伴。过了这么多年,他们偶尔还是会做噩梦,幸好都有各自的本命心法,随着时间推移和心法疏导,症状会慢慢减轻。
相对的,经历过战场实战的安家兄妹三人,防备经验和各项感知能力都提高了许多,哪怕宁家或柳家战犯残党真想在秘境中搞什么幺蛾子,他们也有应对之法。
越是往兽皇谷深处走,安芊手指上的赤钢青玉戒的光芒就越亮,仿佛在为三人指路。
“那是——白阳的戒指吗?”安远问道。
安芊颔首,而后仔细感受光芒的变化。
“纳戒所指,应是此间重宝的位置——”安芊分析道。
······
别处,有的人因为化蛇或夫诸作妖,被洪水冲得到处跑;有的人被骄虫驱使手下的螫虫群追着满山跑;还有的人遇到跂踵,结果瞬间染上瘟疫;还有的受狙如蛊惑,相互残杀——
化蛇,状如人面而豺身(上半身),背生鸟翼而蛇行(下半身),其音如叱呼,见则其邑大水。
夫诸,状如白鹿而四角,名曰夫诸,见则其邑大水。
骄虫,民间传说是一位驱使螫虫的“神”(因为百姓怕它),其实就是个妖兽,其状如人而二首,会驱使一群螫虫咬人,螫虫就是有道行的蜜蜂,攻击性非常强。
跂踵,状如鸮,而一足彘尾,见则其国大疫。
狙如,其状如鼣鼠,白耳白喙,见则其国有大兵(战争)。
兽皇谷的危险无处不在,稍不注意就可能命丧当场,但以上的危险并非无法可解,兽皇谷聚集了全球各地的妖兽,自然会有相生相克的物种。
只要抓到一种叫鸰䳩(原生于瘣山明柳谷外)的鸟,再吃掉它的肉,螫虫就不会再咬那个人了,当然也可以用来解除或预防狙如的蛊惑,更是治疗创伤后应激障碍的良药。
还有三足龟,只要吃掉它的肉,就可以破解跂踵带来的瘟疫,但是有些三足龟是有毒的,若不注意辨认,吃了会死的更快。
同理还有很多相生相克的组合,就不赘述了。
安家兄妹三人盯着纳戒,一路循迹,路线隐蔽,暂时没有遇到特别大的危险,收获的宝物却不比别人少。
兽皇谷中部,东面。
成片的丘陵中,有一座隐秘的山丘上插着一截黯淡无光的神秘树枝(扶桑矢),虽然看起来并没有什么特别,但只要安芊抬起右手,纳戒就会猛烈发光。
再靠近一些,安芊瞬间感觉到自身的生命力被吸走一丝,连忙惊恐后退。
“这树枝会吸收人的生命力,先别靠近。”安芊轻声警示道。
安远和安胜忙护着安芊后退,但他俩的生命力也分别被抽走了一丝,虽不伤根本,但其诡异之力不禁令人惊恐。
再次观察那树枝,竟莹莹冒着绿光,还夹杂着几丝赤金色灵力。
安芊越看越觉得眼熟:“这木头的气息与白阳在西凉大战使用的神兵差不多,难道——”
“我想起来了,当时隔得很远,但我确定他那神兵的手柄材料就是这种木头,似乎是古籍中记载的扶桑木?”安远震惊道。
“这种危险品不是我们可以触碰的,先撤吧,万一其他人察觉动静,咱们就难脱身了。”安胜蹙眉道。
“不对。”安远蹙眉觉察,“有许多不弱的气息接近。”
三人正想离开,几团灵弹猛地飞来,逼停三人。
一伙各有来路的修士将三人团团围住,这些人看似凝聚,实则各怀鬼胎,肯定有什么利益链条使他们联合在一起。
“三位道友,寻到宝贝,怎能不与大伙分享呢?”领头之人戏谑道。
安胜后槽牙一紧,挥枪就准备上。
安远急忙拦下,并回复:“我们也没打算要这宝贝啊,你要是喜欢,自去取咯——”
“呵,你们会这么好心,有宝贝不要,却让给我们?”领头人冷笑道。
“你爱要不要,我们可不想陪你们浪费时间。”安胜压着杀意冷言,转头招呼,“咱们走。”
“慢着。”领头人冷笑,并仗着人多,大言不惭,“来都来了,不如给我们留下点见面礼,就当交朋友了,日后也好相见呐?”
“就是,掏不出见面礼,就把那小娘——”某个修士指着安芊,没把话说完,就被突然飞来的玄胜靛影枪贯穿脑袋。
回看,安胜还保持着把枪丢出去的姿态。
安远见状,也不废话,提起玄骨赤髓枪,与唤回玄胜靛影枪的安胜成背靠之势,将安芊护在中间。
这些修士显然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都铁着个脑袋释放灵技或者武技,结果是两条巨大的玄水蛟龙瞬间封锁全场,而后尸骨遍地。
安胜踩着鼻青脸肿的领头人的脑袋,冷笑着嘲讽:“一群乡巴佬,不认识我们的衣裳(玄金蛟龙纹)也就算了,没看到我大哥一直想给你们活命的机会么?可惜你不中用啊,小王八羔子。”
“安胜,不跟他废话,送他去见阎王。”安远冷言道。
嗤!
玄胜靛影枪直接贯穿那人的脑袋,安胜收枪起身后,还不忘回头往尸体上吐一口老痰。
“一群乌合之众,太没意思了。”安胜随口道。
不远处,一群身着华贵的修士缓缓靠近,但是奔着扶桑木去的。
“是皇室的人。”安远轻声道。
安胜双手环抱于胸前,满脸不情愿地静静看着。
那群皇家修士见到三人都警惕地抽出兵器相对,但被后方一道男声制止:“都别乱来。”
仔细端详,那青年身着四爪金色蟒袍,身边还跟着邱云熠,而且看邱云熠的眼神,似乎非常畏惧和尊敬身边的青年。
“没事,咱们走。”安远轻声道。
三人扭头就远离那群人。
那群皇家修士这才真正收起兵器,回退到青年身边。
邱云炘无奈轻叹:“安家历代都是忠臣,你们这样反而败了他们的好感——”
“太子殿下,我们也是为了您的安全着想。”
邱云炘没对此回应,转而面向扶桑木,竟轻松收取。
同时,邱云炘的眼中闪过异样的光芒,大羿的分灵意识微微觉醒。
“这里只有这一件宝物,咱们抓紧时间去别处。”邱云炘命令道。
“是!”众人应答道。
······
“他怎么会不受扶桑木影响?”安远稍显疑惑,但没再多想,只当是皇室有特殊手段。
“那家伙,应该是刚从道羲山回来的太子——邱云炘。”安胜眯眼猜测道。
“邱云炘?”安芊陷入沉思,后说,“我听婉青妹妹提起过,那家伙的天赋挺高的,但和白阳比就差远了,早年还追求过婉青妹妹——”
“白阳这小子,他的天赋,连我都望尘莫及啊,可——”安远话说一半不敢再说,怕哪句说错,伤到安芊的心。
“大哥,没事,只要宁建忠还没死,我的心里便只有复仇这一件事,伤心——我已经没有资格了。”安芊眼底含着无尽杀意,语气却又尽显悲凉道。
叮——
赤钢青玉戒微弱闪光,发出声响,似又在指引三人去往别处。
“是别的宝物的位置,大哥二哥,咱们事不宜迟,赶紧动身吧。”安芊边走边说道。
“嗯。”安远、安胜紧随其后道。
······
兽皇谷中部,北面。
安家兄妹三人的脚步停在一个大天坑边上,坑口被无数树木、藤蔓、苔藓等植物缠绕着覆盖,若是离得远,真的很难看出这里有个大天坑。
“就是这里。”安芊举着右手,目光向下,“东西应该在这天坑下面。”
安远手指轻点太阳穴,想以精神力探查天坑下的情况——
片刻。
“坑底似乎有什么屏障,挡住了我的精神力,我只隐约瞧见几个洞口便无法继续探查——”安远讲述道。
“下去瞧瞧?”安胜随口问道。
安远、安芊颔首致意。
安远先行试探,发现并没有什么飞行禁制,于是三人行动迅速,隐没在坑口的树丛中。
······
地隐龙坑,底部。
此处距地面约四百六十一丈(1200多米),坑底地形起伏,空气潮湿,四周生着些低矮的树丛,更多的是蕨类和苔藓,到处都有溶洞口,几道水流从中流出,汇聚成大大小小的坑底湖泊(池塘),这些湖泊底部基本都相互连通。
叮——叮——
赤钢青玉戒微微闪烁,灵光飘向北面的大溶洞口。
“那——”安芊指向道。
三人绕过岩丛,直奔北溶洞口。
刚一靠近,一股磅礴的灵力将三人猛地弹开。
“这就是我之前感知到的禁制屏障?”安远又上前查看道。
“强度如何?要不我直接把它轰开?”安胜跃跃欲试道。
安远赶忙制止:“溶洞内部的石体都很脆弱,强行轰开——我怕这天坑都得塌了。”
安芊回顾身后的石丛,仿佛看懂了什么,径直朝高低起伏的石丛走去。
“小芊,你发现什么了吗?”安远好奇地问道。
安芊附身查看片刻,伸手触摸感知,咧嘴轻笑,起身答复:“石丛下面藏着个奇门阵,若以相应之法排布,应该能解除禁制,只是需要一点时间。”
“安胜,你辅助小芊,我帮你们护法。”安远吩咐道。
安胜颔首致意:“好。”
安芊掏出玄金罗盘,只见指针无序地飞速旋转着,惹得安芊蹙眉苦笑:“我就知道——”
像这种天坑,一般堆积着许多金属矿物,难免有些带有磁性,罗盘失能是很正常的事。
收起罗盘,安芊想到其他办法,左右观察一番,看着北溶洞前的深水潭,又参考地上暴露出来的一部分阵纹,安芊的脑海飞速运转,很快就有了解法。
“二哥,把这块石头丢进水潭里。”安芊指挥道。
安胜点头上前,单手抓起大石块,甩进水潭。
扑通!
嗡——
潭底玄光一闪。
安芊绕到南面,徒手扒开面上的碎石,一块类似灯台的石头暴露出来,里面还存着些带有奇异香味的阴灰色固态油脂(龙涎香)。
安芊果断施以符咒,将其点燃。
嗡——
底下的阵纹赤光耀闪。
东南位置。
安芊面向坑壁,径直走去,单手按在墙壁上,细细感知,又猛捶了几下。
咚咚咚——
空鼓回响。
“二哥,砸开。”安芊简短指挥道。
安胜耸了耸右肩膀,唤出玄胜靛影枪,朝着坑壁抛了出去。
轰!
安胜的力度控制得极好,只打开了一丈多的缺口。
呼——
微风从缺口中不断吹出,穿过法阵东南位置的石缝,引发阵阵“吁吁”声,巽位阵纹激活。
西北位置。
安芊取出铜镜,抛向安远:“大哥,在墙上找个地方放置铜镜,把那些阳光反射到这个点位。”
安远连忙照做。
正西位。
这里没有形成水潭,而是个不知深浅的沼泽地。
安芊踏上法阵,找到一块金属矿石,丢进了沼泽,兑位阵纹激活。
西南位。
安芊向阵纹注入了一丝本源灵力,坤位阵纹激活。
东北位。
“二哥,把那块最高的石头推到这个位置上。”安芊说道。
安胜猛地爆发灵力,推动巨石,压在东北位上,艮位阵纹激活。
正东位。
“二哥,现在用你最大的力气,轰击这个位置。”安芊招手道。
安胜任劳任怨,蓄力良久,猛地一拳砸在正东位置,引发剧烈震动。
喀喀喀——
法阵下传来机械转动之声,由于年代久远,转动起来似乎有不小的阻力。
“都退后!”安芊警觉道。
嘭!
法阵中心的石块瞬间爆开,但其碎片又被法阵约束着转圈环绕。
安芊连忙再注入一丝本源灵力,驱动内盘的先天八卦阵旋转,以对应外圈的后天八卦。
正南,乾对离。
东南,兑对巽。
正东,离对震。
东北,震对艮。
正北,坤对坎。
西北,艮对乾。
正西,坎对兑。
西南,巽对坤。
阵纹缓缓脱离法阵,环绕飘起。
嘣!
北溶洞外的灵力禁制瞬间崩散瓦解。
“禁制解除了,我们走。”安芊忙招呼道。
安远从高处跃下,走在前面探路,安胜断后,安芊走在中间观察四周。
从溶洞口进入,还只是一条隧道,石体上全是堆积纹理,上下还生着些许石钟乳,时不时滴着水,典型的溶洞地貌(地球地理:喀斯特地貌)。
越往里走,空间就越大,洞口分支也越多,幸好有赤钢青玉戒的引导,三人少走了很多弯路。
内部溶洞的石钟乳越来越密集,颜色越来越纯净(乳白),滴下来的水中也开始蕴藏灵气。
溶洞内部时不时会掀起微风,隐隐有龙吟虎啸之声,除此以外,三人偶尔会看见一些低阶妖兽——大鲵、蝾螈之类的,都没什么攻击性。
“怪事,咱们这可是秘境试炼,怎么这洞里连只像样的妖兽都没有?”安胜疑惑道。
安远也有所警惕,当场加大精神力输出,探测片刻,摇头示意。
“先顺着指引瞧瞧吧,至于隐藏的危险,咱们多注意些就好。”安芊随口讲道。
······
地隐龙坑,坑口。
邱云炘的队伍也寻至此处。
“太子殿下,罗盘乱了。”
邱云炘抬手示意:“把罗盘收了吧,下面有东西,想个办法下去。”
······
溶洞极深处,到处都是钟乳石,原本微弱的光线通过洞壁反射,也能显得十分亮堂。
天地灵气与此时此地,浓郁到了极点,安芊三人站在这绝妙洞天之内,看着四周的景观,已无法用言语感叹。
极致浓郁的灵气通过顶部的石钟乳,化成滴滴纯净的金色灵液,滴落在地(地面也是钟乳石材质,很干净),于中心汇聚成一方大池塘。
“这些灵液对元婴期以下的修士大有裨益,对我和安胜——却是没什么用处了,小芊,你可以试着吸收,我和安胜为你护法。”安远提议道。
安芊没想太多,点头应允。
只见安芊俯下身子,打算伸手试探灵液表面——
一阵微风拂过,龙吟虎啸声响,那灵液亦跟沸腾了似的,翻涌震动。
安芊见状连忙倒退回安远和安胜身边:“就知道没这么简单。”
吼——
周围的洞口吹出微风,夹杂着丝丝精纯龙脉地气(龙吟虎啸声的由来),汇聚于池塘中。
一道黄白色蛟龙虚影从池中腾起,于洞中环绕数圈,盘绕于钟乳柱上,怀着强烈的敌意,俯视三人。
“这里的龙脉地气居然已经可以凝聚八阶虚影(相当于元婴期)了?”安远震惊道。
想来也不奇怪,这里的灵气都浓郁到生成灵液了,作为此方土地本源的龙脉地气肯定能凝聚出虚影,甚至有些龙脉地气可以将能量蓄积到十阶(合体期),那时便可凝聚实体,因为天生地养,自带几分规则之力,同阶及以下的妖兽都得俯首称臣。
眼前这道龙脉地气虽还是虚影,却也掌握了几分规则之力,绝对不容小觑。
“三只小鬼,胆敢觊觎本尊至宝,速速离开此地,本尊可饶你们性命——”龙脉地气的虚影开口威慑道。
“区区八阶,咱们有两个元婴修士,还怕它不成?”安远轻声知会,而后面对龙脉虚影,“若我们硬要取这灵液呢?”
龙脉虚影也不废话,只冷哼一声:“那你们就都留在这里吧。”
轰隆隆——
溶洞猛烈晃动,灵液池子翻涌得更加剧烈,外面的隧道也有不小的震感。
“太子殿下,隧道要塌了!”皇家修士喊道。
“一起冲过去!”邱云炘无所畏惧,命令道。
······
溶洞极深处。
安远、安胜和安芊都唤出了炁灵,与龙脉虚影战作一团,但进攻主力还是安远和安胜,安芊只起到辅助作用,随时可以自主脱身。
“三只蝼蚁也妄图撼动天地规则,猖狂!”龙脉虚影狂怒道。
“你说我们是蝼蚁,那你急什么啊?”安胜阴阳怪气地嘲讽道。
龙脉虚影没回话,只一声怒吼,控制大量地气化作无数尖锥,席卷而来。
“安胜,别激怒它了。”安远呵斥道。
安胜后槽牙一紧:“那就先干翻它!”
炁灵融合·蛟龙出海!
三条玄水蛟龙盘绕身躯,调整姿态,以俯冲、仰冲和平飞三个角度袭去。
嘭!
龙脉虚影撑不住重击,瞬间崩散,又化为丝丝龙脉地气,缓缓飘落。
“现在是谁比较猖狂?”安胜继续嘲讽道。
哼。
一道莫名的冷哼从安芊身后传来,安远和安胜警觉回头,那龙脉地气突然在安芊身后幻化成一颗龙头,想将安芊吞噬。
“小芊!”安远和安胜心头一紧,忙抽身回防。
上次他俩在边镇没赶上救安芊,但有白阳及时救援,这次白阳还能再帮他们吗?
安芊当然也反应过来了,她反手挥枪,猛地抽向龙头,但只令其偏移了一些,还是没能脱离危险。
龙脉虚影满脸计谋得逞的样子,猛将安芊吞入口中。
嘣!
没等安远和安胜杀来,龙脉虚影的嘴就被一股玄白相融的灵力猛地炸开。
“呜哇!”龙脉虚影差点再次消散,只得将安芊吐出来。
只见安芊双手抱头,身躯躬作一团,一朵巨大的冰灵丹花将她完全包裹在内,没受半点伤害——三花不灭余威仍存,可护伙伴终生无忧。
冰灵丹花缓缓盛开,并慢慢消散,安芊起身望着蜷缩在角落的龙脉虚影。
“灵花聚顶?”龙脉虚影略显震惊,后又不屑,“哼,原来不过是借来的——”
龙脉虚影又觉得自己行了,猛攻而来。
“小芊。”安远和安胜提前护在安芊身前道。
安芊从中间将安远和安胜分开,只一抬手,巨大的冰灵丹花再现,再次将龙脉虚影震飞出去。
一旦触发三花不灭的被动保护机制,只要敌人不死或不投降,保护效果就会一直存在,从初级保护的冰灵丹花到更高级的雷灵丹花和火灵丹花,但后面两个保护机制被炸出来就不是小场面了。
其实安远和安胜身上也有三花不灭的印记,只是他们自身实力够高,足够自保,所以这次没触发。
龙脉虚影不信邪,凝聚地气修复身躯,再次攻来。
嘭!
龙脉虚影毫无意外地被弹开,而且这次冰灵丹花主动发威,直接冻结周围游离的地气,断掉龙脉虚影的补给。
龙脉虚影在隐隐在冰灵丹花的威能中感受到了至高神明之威(一丝青龙之力和金乌之力),哪怕自己是虚影,虚幻的躯体也不自觉地发颤。
“你有两个选择,臣服或者毁灭。”安芊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说出这种话的,只是在冰灵丹花的影响下,不自觉地说出来了。
龙脉虚影仍不信邪,还想赌一把:“臣服?休想!”
轰!
它引动最后可用的地气,向死一般杀来。
滋滋滋——
冰灵丹花由内至外地萌生巨量紫色雷电,丹花也瞬间变了颜色——雷灵丹花·现!
嘣!
龙脉虚影直接崩散,再次凝聚时,只有泥鳅大小,并被镜魔幻雷主动禁锢,拉至安芊身前。
“小泥鳅,看来我真该将你抹掉——”安芊恐吓道。
泥鳅大小的龙脉虚影终于低下高傲的头颅:“小龙愿引此地龙脉地气,永远臣服于您。”
安芊当然不会轻易相信这狡猾的龙脉地气,于是指尖轻点其头,烙下三花印记:“你要是敢动歪心思,我都不用动手,这印记自会抹去你的意识。”
丹花消散,禁锢解除。
“主人。”龙脉虚影和四周的地气都呈现拜伏之势。
安芊摊手示意,龙脉虚影便沿着安芊的右臂向上缠绕,短暂地留下金色过肩龙纹,而后隐没(只在引动灵力时显现),周围的地气也绕着安芊旋转,但这肯定得慢慢吸收。
“小芊,你专心在此吸收地气和灵液,我和安胜到溶洞入口守着。”安远叮嘱道。
“嗯。”安芊缓缓落在灵液池旁,龙脉地气也跟着飘落。
安远和安胜走得够远后,安芊扯开腰带,褪去外衣和鞋,留下一层薄薄轻纱和内衣,而后踏入灵液池中,只露出一个脑袋。
灵液池上空以安芊为中心形成一个缓慢旋转的漩涡,引着龙脉地气向下,缓缓灌入安芊的天灵盖,从百会穴流往全身穴位;灵液池内的浓缩灵气则沿着安芊全身穴位,往百会穴走,形成两极循环。
······
溶洞口。
以邱云炘为首的皇家修士迎面撞见守护洞口的安远和安胜。
“两位这是——”邱云炘感知到溶洞内部有巨量灵气流动,“在为人护法吗?”
安胜仰头凝视:“既然知道,你们还站着不走?这里已经是我们的了——”
“二公子言过了,这中天试炼的机遇,谁有本事谁就能取,我们费尽千辛万苦才找到这,你们说一句已经占了就行了?多少也让我们喝口汤吧?”邱云炘平和地讲道。
安胜听罢,当场急眼:“就你还想喝汤?等会看看有没有汤渣剩下吧——”
“安胜。”安远忙拦住安胜,并唱起白脸,语气缓和,“太子殿下,不是我想拦你,而是家妹正在其中闭关,打扰不得,此地灵气浓厚,她一个辟谷期修士又能吸收多少呢?稍微等等难道不行吗?”
邱云熠略显不耐烦:“你觉得要等多久,要是她一直闭关到试炼结束,也让我们等吗?”
“云熠。”邱云炘也拦住邱云熠,面带微笑,“世子殿下,我皇弟说的不无道理,我们不能干等,你总得给我们一个具体的时间吧?”
安远应付地笑:“家妹刚刚开始闭关,以她的实力,怎么也得——一个月吧。”
“你玩我们呢?”邱云熠骂道。
“你们爱等不等!外面那个奇门阵还是安芊解开的呢,你们坐享其成不说,到了这还不懂先来后到,想怎样啊?”安胜这红脸唱得跟真的一样,其实他的心思细腻着呢。
邱云熠哑口无言。
邱云炘沉头思索······
······
番外十一·幼蛟化龙(下篇)
次日。
“无敌”的人皇邱高镇,在皇城内被人干翻了,不仅如此,事后人皇全家还得跪下叫他声祖宗(圣君)。
下午。
在荆州“度假”的柳丰华被白阳找到,被一顿胖揍后,跑去青州找柳丰年忏悔去了。
“白阳,这家伙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不可能真正服你,此举只怕是放虎归山啊——”安正卿担忧道。
白阳有自己的考量:“我明白,留着他始终是个祸患,只让他发个誓当然不够,我还悄悄在他身上种了五雷印记,放他走是因为有人比我更有资格收拾他。”
“谁啊?”安正卿疑问道。
“我师父——柳丰年。”白阳坦白道。
安正卿当即震惊:“你师父是柳丰年?你什么时候拜的师?”
“我本来就是他捡回来的,硬要算的话,我还没一岁就拜他为师了,然后——您来扬州那会儿,我才出师没多久,结果差点被您掐死。”白阳平淡地调侃道。
安正卿瞬间觉得脑容量不足,一阵苦笑:“我与你师父是从小玩到大的兄弟,这些年我一直没放弃过找他,没想到见到你那一年就已经错过了,早知如此,我何必为难你呢?造化弄人啊——”
“岳父大人,事情都过去了,师父一直都知道您在找他,但柳丰华也在找他啊,因此,以前他绝对不能暴露行踪,这次是他吩咐我的,可以把这些告诉您。”白阳补充道。
“他如今在青州,对吗?”安正卿忙追问道。
“师父说,您不用特意去找他,因为您找不到的,但是过段时间他会亲自来见您。”白阳转述道。
“还要过段时间——这兔崽子,等我见到他,非一拳干他脸上不可。”安正卿笑骂道。
“白阳,原来你的师父就是当年的柳家大世子啊?难怪你的柳氏三绝比柳丰华都厉害——”安远恍然大悟道。
“在柳家的经历,一直都是师父不愿提起的——若不是柳丰华陷害,师父也不至于流离失所,不杀他,也是看在师父的面子上。”白阳咬牙切齿道。
安正卿拍拍白阳的肩膀,肯定地颔首。
“当年我(姬少羽)将此刀寄存于柳家,或许也是个错误——”白阳轻叹道。
“谁知道呢?因果循环,如果保存此刀的不是柳家,是别的家族呢?说不定他们之中也会诞生柳丰华这种觊觎神兵之力的人,当年的柳家先祖又没错,这些后代走歪了,他也管不着了呀——”安正卿浅谈道。
“也对,反正都已经成为历史了——咱们走。”白阳收刀畅笑道。
······
西凉。
白阳、安芊和李婉青先到碑林缅怀英雄,与白意远一家闲谈两句,后进皇宫去见白无心,接着又到皇陵拜祭白无尘。
安芊向着素未谋面的公公的陵墓,敬重参拜。
······
昆仑神山。
安芊第一次亲眼见到真正的神明——西王母,她显得又敬又怕,十分拘谨;李婉青已经见过一回西王母,脸上更多的是尊敬。
而白阳却显得十分熟络,与西王母姐弟相称,侃侃而谈,仿佛早就认识,而且关系很紧密。
“瑶姐,两千多年没见,您还是那么漂亮。”白阳笑着归还方胜道。
西王母随手将方胜戴回头顶:“跟你姐客套起来了?”
“瑶姐,我说的是实话,怎么能算客套呢?”白阳反问道。
西王母将目光投向白阳身边的李婉青和安芊,又看向白阳:“你们仨,打算什么时候成婚?”
李婉青和安芊听了脸蛋微红,都有些害羞。
又随口讲了两句,西王母唤出一方木盒,将其中两枚正神器级别的青鸟如意神簪,当作三人未来成婚的礼物。
安芊这才初步意识到,白阳在这片天地之间的真正地位。
拜别王母,三人踏上前往北冥末雪城的旅途。
······
北冥帝国,末雪城。
皇宫,摇光殿。
白阳设法化身潜入,终于见到亲生母亲秋念瑾,稍聊了几句,安芊和李婉青留下陪护,白阳则布下结界,出门寻秋元敬讨说法去了。
秋念瑾低头盯着手中白无尘的遗物,神情哀悼。
嘭——嘭——
轰!
······
结界外传来激烈战斗的声响。
秋念瑾更显得担忧,她已经失去白无尘了,不能再失去白阳。
安芊看出秋念瑾的疑虑,忙安抚:“母亲,您真的不用担心,咱们白阳啊,现在可厉害了,九源、西凉和南疆都举国奉他为尊,人皇在他面前也只有跪下的份儿。”
“对啊对啊,母亲,您一定要相信白阳。”李婉青附和道。
“我虽作为母亲,可一点也不了解他,多亏你们这些年陪着他,一定也很辛苦吧?”秋念瑾关切道。
安芊和李婉青都连连摇头。
安芊先言:“比起他要做的事情,我们一点也不辛苦。”
李婉青附和:“是啊,他总是抢在我们前头做事,我们最多辅助一下——”
安芊和李婉青单独一个都算得上事业型女强人了,白阳不在那段时间,她们是真的在发光发热。
“真的吗?”秋念瑾总觉得两人好像瞒着某些事情,但没有过问,“往后的日子,你们一定要互相照顾呀。”
吱呀——
房门被推开,是白阳回来了,只见他满脸云淡风轻:“母亲、安芊姐姐、婉青,我回来了。”
三人先后迎上来:“怎么样?”
“外公他——积极承认了错误,现在一个人跪在天璇殿,虔诚地向执明神君忏悔,没抄完一万遍祖训就不起来。”白阳说话委婉,但三人都听得出言外之意。
四人认真诉说片刻——
白阳将秋念瑾请回西凉帝国,悼念过白无尘后,又将她请至九源帝国,以准备白阳不久之后的婚典。
······
五月到七月,众人都在游玩大陆山水,是这些年来最放松的一段时间。
七月,扬州城主府。
众人商量着敲定白阳与安芊和李婉青的婚典时间。
“这么重要的时候,你师父怎么没来?”安正卿问询道。
白阳摇头轻叹:“我前些天联系过他了,他说,无论我们怎么决定,他都没意见,青州那边还有点事情,需要解决——”
“什么事情能比徒弟成婚更重要?就算是柳丰华的事情,这么久也该解决了——”安正卿稍显埋怨,又突然反应过来,“他不会是没想好怎么见我吧?”
白阳微耸肩膀,回答:“师父他应该有自己的考虑吧,但婚典那天他一定会来的。”
安正卿默默颔首,拍拍白阳的肩膀,而后走开。
经过商议,婚典时间定为当年八月十五,婚典当天要用的服饰早已提前制好模板,只是花纹还有待商榷。
“花纹嘛,我觉得好看,而且有代表性就可以,不如就以你们三个各自的炁灵为主?”安正卿提议道。
白阳、安芊和李婉青先后点头肯定。
“小芊和婉青都简单呀,一个绣玄水蛟龙,一个绣寒霜月兔,那小阳呢?”白无心反问道。
白阳稍加思索,笑答:“如今我的身份倒确实有点复杂——婚典的大礼服还是以三足金乌为主吧,但两边的袖子可以考虑加上天山白狼和极霜巨熊的纹路呀,下台敬酒的便装也照这个来吧。”
众人颔首。
扬州府同步发布公告和请帖,将婚典昭告天下,邀请各界亲近的人员、势力等。
······
晚上。
白阳、安芊和李婉青领着白小花(善白化身)再见白无心——
再之后,白小花留下陪伴白无心,白阳三人先回到住处——还是以前那个屋子。
“时间过得真快——转眼,我们都不再是少年了。”白阳(31岁)不由地感慨道。
“是呀,但我们依然在彼此身边,一切好似没变化——”安芊(33岁)不否认地回答,而后看向李婉青,“至于某人的性子——”
李婉青(39岁)颔首附和:“对,你也别光感慨,性子也该改改了,我们还要一起承担起家庭的责任啊。”
“我会的。”白阳沉稳道。
安芊笑着颔首,话锋一转:“小白,前阵子一直闲不下来,今天正好,我和婉青妹妹商量过,这两枚纳戒我们一直保管着,也不用里面的东西,不如你收回——”
白阳忙摆手拒绝:“当年留下纳戒,就是希望对你们有用啊——怎么你们一点没碰啊?”
安芊和李婉青沉默不语,但看她们的眼神就知道,是没舍得用。
白阳并不责怪,只是更显得愧疚:“好吧,是我当年没说清楚,既然纳戒在你们手上,就好好收着,里面的东西该用就用,除了父母,我们就是最亲近的人了,跟我有什么好客套的?”
思虑再三,安芊重重颔首:“嗯。”
李婉青亦点头致意。
“还有一件事,安芊姐姐,婉青,你们身上的三花印记都触发过一次,是什么事?”白阳关照道。
安芊先答:“我没什么事,就是在中天试炼的时候遇到了成型的龙脉地气,不过我靠你的三花印记把它收伏了,现在我已将其彻底炼化,与炁灵合为一体了。”
白阳轻缓点头,转头问:“婉青,你呢?”
“我——”李婉青犹豫片刻,答,“在朱雀炎谷试炼的时候,我在岩浆池边被雷家子弟(雷弘益手下残党)伏击,他们以为将我丢进岩浆就能杀死我,却没想到正好触发三花印记,我没反应过来他们就被炸死了。”
“那后来你怎么处理雷家的?”白阳追问道。
“以前是兄长心软,没怎么清理雷弘益残党,这件事发生以后,李高生老祖直接出手,雷弘益上下三代都被灭了,大概上千人吧——”李婉青软软地说道。
李高生毕竟是个德高望重的老修士,出手有分寸,灭上下三代听起来很多、很惨,实际却给了雷家旁支族人竞争的机会,他们才不在乎雷弘益一支的死活呢!相反,一鲸落则万物生,雷弘益这自私自利的族长不死,雷家其他人哪有机会崛起呢?
换成白阳出手,说不定雷家支脉的族人都会被扬了,还想撑到现在?够呛。
“确定——上下三代都杀干净了?”白阳脸色阴沉道。
李婉青连忙点头,并紧紧抱住白阳,怕他冲动:“确定,雷家旁支也都盼着主支倒台呢,这样他们才有机会替代,在我们看来,雷家也变听话了,所以没必要赶尽杀绝——”
白阳神色恢复如常:“好,我明白啦,我又不是滥杀无辜的恶魔,收拾旧道盟的时候,不也放过那些外门弟子了吗?雷家能变好、变听话,何必再动干戈?”
“嗯。”李婉青静静依偎在白阳怀里,答应道。
安芊眉头舒展,靠在白阳肩头,心想:他真的改变了——
获得杀神神格以后,白阳行事比以往多了一份思考,绝不可被杀神神格影响而滥杀无辜。
白阳深谙杀鸡儆猴的道理,哪怕是宁家,他也只消灭了宁王一脉(搬到夷州的那一脉),外加参与西域战事的残党,宁家旁支(散布九源各地)一点事没有——说白了他们只是姓宁,别的方面跟老百姓没差,真要掰扯,要下水的人不会比西凉大战少。
所谓杀鸡儆猴,用最少的力气杀那个最不听话的,其他人知道了实力差距,自然就安静了。
这么些年,死在白阳手里的,有哪个是无辜之人?
······
婚典前些天。
白阳与安芊、李婉青散步时,路过以前的施府,却发现府门上粘着两张大大的封条。
白阳顺手一指,随口询问:“这咋回事?”
安芊忙解释:“你忘啦?施平和施齐都死在碧灵潭了,施裘又得罪了父王,他家不被抄,谁家被抄?”
白阳微一挑眉:“当时在碧灵潭砍了不少人,我都没注意到有他俩呢——不过话说回来,施裘怎么会得罪岳父大人呢?”
安芊意味深长地笑笑,没回答。
白阳这话问的就没啥水平,安正卿总览全国治安,搁在地球某国,高低是个部长,要办一个小小的城郡治安官还不轻松?安正卿还当扬州城主那会儿,就没少干这种事,得没得罪,施家说了不算,安王府说的才算!
“懂了——”白阳识趣地不过问道。
······
八月十五。
婚典正式开始之前,受邀前来的宾客们喝着上好的茶水,相互聊着天,气氛十分和谐。
安正卿在忙碌中,一眼瞧见人群中熟悉的身影,于是快步上前,轻捶其肩膀:“你这家伙!终于肯现身了?”
柳丰年转身面对,无奈地笑:“你真那么想见我啊?”
安正卿冷哼:“你少来,要我怎么说你,柳家烂摊子一堆,有你一半责任,再者,你有点太不负责了,徒弟的婚事,你居然当天才来?”
“我这不是信任你们吗?再说白阳多独立啊?我有个支持的态度就好。”柳丰年缓笑道。
安正卿没好气地笑:“是吗?我说你还真挺有本事的,出走在外这么多年,竟教了个好徒弟,一出师就精准地把我家‘白菜’给拱了,你说你这当师父的,是不是得有点表示?”
“呃——”柳丰年言语回避,“要钱我可一分没有啊。”
“去你的。”安正卿用手肘顶了柳丰年一把,“我像是缺钱的人吗?”
“你们哥俩聊什么呢?”公孙姝笑着冒头道。
公孙姝出现,令柳丰年一愣,不知作何表示:“阿姝,你——”
“好久不见,丰年哥。”还是公孙姝先开口解决尴尬,当年之事,她早就释怀了。
柳丰年神情惭愧,但顺着话头:“好久不见了,阿姝。”
“好了好了,咱们仨还能再见便是天大的好运,一会儿可得多喝两杯啊。”安正卿活跃气氛道。
柳丰年颔首致意。
赵岚静静地窝在旁边喝茶,却仍引起了安正卿的注意——全场就他披着黑袍蒙着眼,而且修为深不可测。
“这位朋友是——”安正卿试探道。
柳丰年刚想介绍,却发觉自己也对赵岚不了解。
“我名赵岚,但不过一介凡夫,不足道。”赵岚扭头面向安正卿,微微一笑,而后起身走开,“你们继续聊,我不打扰。”
柳丰年摊摊手:“他这人就这样,你们别在意。”
“我观其气息,深不可测,修为恐在现场所有人之上,哪怕是人皇也得避其锋芒,除了白阳,九源竟还有这号人物?”安正卿疑问道。
“这片大陆从来不缺隐世强者,这些年,我一直在替他做事,不过还算轻松。”柳丰年随口答道。
“难道,他就是当年在碧灵潭出手的神秘强者?”安正卿轻声道。
柳丰年没有回答,但从表情来看,他是默认了。
时间到正午,婚典顺利进行,直到结束。
洞房的故事咱们也不回忆了,时间跳转,南渡九玄之前。
长安,安王府。
安芊与李婉青在白阳创造的幻境之中苦苦修炼了二十年,以现世三天为尺度,她们的修为可谓是暴增。
白阳周到地考虑到刘莺的情况,她吃过天日散邪丹,容貌不会变老,但是年龄一旦达到一百二十岁,还是会老死的。因此,白阳征得帝俊同意,分了一丝神力(花瓣)给她,这足够刘莺离开人间之后在天界当个小小的逍遥神了。
白阳温暖地笑:“快去吧,芊儿、婉青,我们七天后在南疆会合。”
安芊踮脚吻了白阳脸颊一下,随后颔首致意,扭头离开庭院。
······
安芊紧紧握着神力花瓣,第一时间找到刘莺。
“小芊,怎么啦?”刘莺询问道。
“娘(周围没有别人),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说······”安芊将自己要随白阳南渡九玄的事情解释一遍,又摊手展示神力花瓣,“这是我们离开前,唯一能为您做的了——”
只见神力花瓣自行飘起,后直奔刘莺眉心,隐没其中。
“娘不要紧,相反,你们才要多加注意,九玄是个陌生的地方,你们一定要多加小心——还有,小芊,你已经成婚了,无论是夫妻之间,还是姐妹之间,都要互相体谅······”刘莺知道这可能是她们母女俩在人间的最后一次谈话,便是想到什么说什么,生怕哪里不到位。
“娘,我知道,我会像您和姨妃一样,做一个好妻子,关爱丈夫和姐妹——”安芊不舍地哽咽道。
之后,安芊又寻安正卿、公孙姝商量,安远和安胜在旁附和;交代完所有,安芊最后在安王府待了七天,便往南疆会合。
告别众人,安芊、白阳和李婉青踏上南渡之旅。
······
南海,普陀洛迦山。
三人与观音大士短暂交谈,分别获得一滴玉净神水,可在危急之刻显灵,保性命无忧。
而后三人越过源星赤道,抵达九玄大陆北端,银鱼湾。
白阳:“那就让这个渔村,成为我们在这片大陆上的起点吧——”
正篇中,林霜(白阳元神之一)的故事开始之前,白阳先为安芊和李婉青安排了合适的身份。
行州府观山郡的花家,其大夫人正怀有身孕,但未满三月,尚未被任何等待转生的魂魄选中,不会影响阴阳转轮的规则,正是合适之选,白阳便先安排安芊融灵——暂时封存本体,以元神融合胎儿,出生后保留记忆,但容貌会改变(随时可以变回来)。
同理,行江郡的沐家夫人身孕刚好也未满三月,白阳又帮助李婉青融灵于胎。
之后,白阳施展逆·六十四宫奇门阵,将先前吸收的前世躯体以元神姿态分离,以年月为单位错开时间,投身于九玄大陆各处。
这些分身出生后,都会保留白阳的原有记忆,但对新事件的记忆相互独立,直到他们遇到唯一负责记忆集中处理的那一道分身——林霜。
林霜会将收集到的重要记忆汇总,传递给暗处的主身,主身再对此做出判断,听起来虽很复杂,但这样可以避免分身的记忆紊乱,导致那么多分身同时露出破绽。
换言之,林霜在计划中,就是一个炮灰的角色,随时可以被抛弃,以此来保全其他分身,只要不违背常理,他行事是不需要低调的。
······
数月后。
观山郡的花家,诞生一位千金大小姐,取名花奷(安芊化身);这位大小姐自幼聪颖过人,各种家传技艺只需一点就通,这让花家家主花焕龙无比欣慰。
白阳早前交代过,九玄大陆的灵气浓度远低于九源大陆,修为提升得太快会引人注目;安芊牢牢记着,一直保持着锻体期的修为,直到向道大会以后才缓慢释放出本体的修为,达到以假乱真的效果。
也正是向道大会那段时间,安芊得以与李婉青(沐媱)和白阳的部分分身会面,秘密传递情报——各个家族的人员部署、势力范围,以及各族与通天教的关系。
加入通天教以后,为了安全,安芊一直保持着不太突出的成绩,以收集内部情报为主。
安芊、李婉青加上白阳的八个分身,这样的情报传递链条,一直持续了三十年,直到林霜从修罗道回来,九玄在白阳眼中已经没有任何秘密可言。
当然,在邱云炘身上觉醒的大羿也是这么想的,他连怎么快速破坏九源大陆各大势力的有生力量都计划好了,却唯独漏算白阳有第十一道元神,并且是最接近本尊实力的那一道。
大战(宿命轮回之战)前夕,白阳(林霜容貌)抹掉了安芊和李婉青体内的通天教印记。
“不出意外,明日便是决战了,你们怕吗?”白阳认真地问道。
安芊浅笑回应:“我要是怕,就不会在通天教修炼这么多年了。”
“大家都在努力,我有什么好怕的?”李婉青附和道。
“我会与大家共进退的。”白阳沉稳道。
三人话里有话,但就算被别人听到了,也无大碍。
······
大战时,白阳以金乌神格密祝号令,请来九天玄女仙娘降神庇护,直到大战结束,安芊毫发未伤。
说实话,这一战打得草率,结束得也很草率,但战果是重大的。白阳以姬少羽之名,代表天庭与通天教主达成真正的和解,上界天域的碧游天宫正式划入天庭管辖范围,九玄通天教的极端派皆被斩灭,源星基本统一(一些发展落后小国、小部落不算)。
战后,白阳于泰山封禅,众人簇拥其为贤帝、圣君;安芊进封帝后;李婉青进封贵妃。
对他们三人来说,这些圣君、帝后之类的名号并不重要,真正重要的是能长久地陪伴在爱人身边。
封禅典礼结束后。
新长安城(在建),安王府。
白阳坐在石桌边,面色稍显阴沉,安芊与李婉青面面相觑。
“夫君,战事皆了,你为何还带着愁容呢?难道——”安芊试探道。
白阳摇头轻叹:“天下暂时是安定了,但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我打败大羿,收回碧游天宫,是我的宿命,但从此刻,阴阳也要开始失衡了——”
“你在担心未来会诞生更强大的敌人,对吗?”安芊答道。
白阳颔首肯定。
“没关系,无论未来如何,我们都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安芊温暖地笑道。
白阳温和地笑:“嗯——在那之前,我还有一些重要的事情要做。”
安芊和李婉青疑惑:“什么事?”
白阳抿嘴忍笑:“生几个孩子——”
安芊和李婉青瞬间红温:“大白天的说这个干嘛!”
白阳挨着两人的“乱拳挥打”,幸福地大笑:“好啦好啦,这只是其中一件事。”
安芊和李婉青停下动作。
白阳立马正色:“我得离开源星一段时间,时间——应该不会超过一年。”
“去做什么?”安芊忙问道。
“修为突破的日子将要来临,如果只是元神飞升,就背离轮回十世的初心了,所以,我必须肉身成圣,以便在人间多待一些时日。”白阳坦白道。
安芊听罢,自然支持:“嗯,你一定可以的。”
······
其实白阳这里对安芊和李婉青隐瞒了许多危险的事情,但这是安芊的番外篇,所以白阳的具体经历会在另外的番外篇详细描写,这里直接跳过。
······
白阳回到源星,已是一年以后。
如当时所愿,白阳通过特殊方法,达成肉身成圣,并总结自身感悟,结合安芊的实际情况,在一百年内让安芊也达成了肉身成圣。
同一时期,安芊率先为白阳育一子,天显三月霞光,自带元婴修为,取名——白安鲤。
数百年后,源星制度改革完善,白阳携妻飞升,子女后代世世保卫源星,日后功德圆满,亦可飞升。
上界天域,天庭。
封神台。
张天师:“即日起,耀阳神君姬少羽从封神榜内除名,另记白阳之名于天官册,复耀阳神君位,总理斗部,为期——一千年。”
······
张天师再开口:“安芊听封。”
安芊上前,恭敬受封。
“即日起,安芊进候补神君位,于九天玄女座下修炼、学习,期满合格,再定封号——”
千年修炼岁月过去——
白阳已成天帝。
安芊也从九天玄女座下出师,定封号为“灵蛟圣母元君”,可管战争、兵法、行云布雨,江山社稷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