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9章 御勇被斩首
商雪婳瞬间羞红了脸，都顾不得胸口伤口火辣辣的疼，只觉得整张脸滚烫。
太子殿下，他将她一览无余了……
一想到这个，商雪婳心里又矛盾了，这个男人，一而再的触碰她的那个，这些日子和太子形影不离，让她几乎忘了那件更为重要的事：寻找占有她清白的人。
这一夜，她辗转难眠，而太子并没有回到编撰庐屋。
……
三日之后，午门菜市口。
杀人犯御勇，即将被当街斩首示众。
京城围观群众很多，里三层外三层，大多都是平民百姓。
斩首示众，刽子手手起刀落，血淋淋的人头分离过程，对底层百姓无疑是最高的威慑力。
而斩首示众，自古以来也是的一个免费观看的娱乐项目，血腥和戏剧效果并存，初看第一次刺激伴随恐惧，看久了百姓也会麻木。
御勇的囚车，于午时来到了午门斩首台这里，下了囚车，两个狱卒把他拉到了刽子手的铡刀下面跪下。
周遭百姓们纷纷指指点点，唾骂不断。
“杀害孕妇也就算了，还要栽赃嫁祸他人，此等恶贼斩首太便宜他了，应该凌迟处死，千刀万剐。”
“唉唉，你们听说了吗？今日这恶贼被斩首，隔壁海津城全城老百姓放了鞭炮庆祝的呀。”
而到了此刻，御勇也视死如归了，其实从劝女儿不要嫁祸商家人那一刻，他似乎就预感到了，会有灾祸临头。
因为商家不知从何时起，就似乎是有了祖德庇佑一样，运气好的不得了，而他们御家却频频倒霉，早已走到气数已尽，家破人亡的局面。
现在儿子即将被流放北部军事要塞安靖城为奴，他御勇好歹用一死，保全了女儿的性命。
御勇抬起一双肿泡泡的眼睛，在人堆里四处搜寻着一双儿女。
总算是让御勇看到了想见之人。
御明熙率先来到现场，身为科举作弊案的重犯罪人，御明熙头戴沉重的枷锁，双手双脚都被铁链铐着，穿着囚衣，胡子长长了很多，头发也乱七八糟，他被刑部狱卒压到现场，扑通一下就跪在了御勇前方。
“爹！”御明熙哭喊了一声，咚咚咚，给爹磕了三个响头。
真到了此刻的生离死别，御明熙才生平生平第一次感受到父爱亲情，这个他看不起且讨厌了一辈子的窝囊男人，终究是他的亲爹。
“明熙啊！――你可要好好活下去。”
御勇声音更咽，老泪纵横。
“爹！”而这时候，一个背气的女声传来，孱弱的御姝一瘸一拐也赶到了现场。
“女儿啊！……”御勇呜咽似长歌当哭，连声音都变得有些荒腔走板，临死前能够看到一双儿女，也算欣慰了。
“御姝你这贱人！是你害死的爹！”
御明熙一看到御姝跑过来顿时怒从心头起，猛地上前撞向妹妹，沉重的枷锁砸到了御姝头上，顿时血流如注。
旁边的狱卒立马将他拉开。
“爹！”御姝顾不得疼痛，只铺在地上给他爹磕头，“是女儿不孝，是女儿对不住你。”
“你俩别打了，你俩终究是兄妹，要相亲相爱啊！”
御勇临死之人，其言也善。
御姝朝哥哥哭道，“哥，你不要怪我，慕雅诗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你的，是闫师兄的。”
御姝哭着道出实情，周围人多耳杂，点到为止，话已至此，御明熙自然会明白她为何要杀慕雅诗。
御明熙愣在原地半响，也不上前揍妹妹了。
恍然大悟……
怪不得当初慕雅诗一个劲儿的倒贴，原是为了给自己肚子里和闫师兄的孩子找个便宜爹。
他御明熙一世英明，居然带了一顶油绿油绿的帽子。
御明熙头昏脑胀，这几个月她到底经历了什么？被欺骗，被殴打，一无所有，锒铛入狱……
而如今家破人亡了，爹死娘死，妹妹不成人样……
怎么会这样呢？
他不是应该飞黄腾达的吗？
就在他呆立着，不知所措的时候，里三层外三层的围观群众突然让开一条道，有人来到了行刑现场。
御家三口人齐齐望去，刹那间眼底恨意弥漫，来的不是别人，竟然是商家全家人。
以商老夫人为受首，商家全家人穿戴整齐，连丫鬟莲幽莲魄都是凌罗绸缎富贵华丽，这般高姿态来送别他们，或者说是来看他们一家人的笑话的。
“你们来这里干什么？”御明熙很不客气地问道，而御姝心虚一下子低头，御勇也无可奈何。
“自是来观看你兄妹二人的爹被斩首。”
商邵杰的声音响起来的时候，御姝心惊肉跳了一下。
商雪婳坐着轿椅来到了现场，被商家人簇拥，见到御姝的时候，浓眉大眼只剩下冰冷和鄙夷。
但她商雪婳并没有上前去打她，她才不想脏自己的手，接下来有的是惩罚，她几乎可以预料到，御姝的结局。
“海津慕氏凶杀案”，她已通过花事坊大房，以书信方式传到了北方，妹妹商雪霁已经全部知晓了，接下来商雪霁对御明熙和御姝的报复，即将展开。
商雪婳问她，“慕雅诗是你杀的对吗？御姝，你爹只是替你顶罪？”
“不是。”御姝咬紧牙关道。
“你不承认也没关系。”商雪婳起身走到她面前，“午时已到，你兄妹二人就好好送你爹爹吧。”
而这时候，正午的大太阳，已经照亮了每个人的头顶，地上的影子都全部消失了。
“午时已到，行刑开始。”
阳光之下，白茫茫的一片，御姝和御明熙眯缝着眼睛，但同样能够看见，又黑高大的刽子手的黑黝黝剪影，以及举起了铡刀。
“爹！……”兄妹二人同时哭着喊着最后一声。
“咔擦！……”手起刀落，跪在地上的御勇身首分离，一阵血流飙出之后，御勇肥墩墩的身子一软，倒在了斩首台上。
“好呀好呀！”周遭的百姓们纷纷拍手称快，叫好欢声雷动，如同一出京戏唱到了高潮段。
在到后来，围观群众在满足了血腥刺激的观感体验之后，全都散去，而只有商家人还没离开。
第310章 御姝的末日（1）殴打折磨
商老夫人由程璧君搀扶着，加上莲幽莲魄，一众丫鬟婆子，只平静的看着地上哭成泪人了御姝和御明熙。
摆脱了讨厌的，没用的父亲，此刻兄妹俩却是痛不欲生，御勇没办法给他们荣华富贵，却承担了他们犯下的罪恶。
而商老夫人全家，无一人同情他俩，这种人同情不得，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回想起一年前，这一家四口入住商府，各种机关算尽吃里扒外。
几只蠹虫一门心思，只想利用商家给他们搞钱，利用闵家层层攀附，直至南暮家。
到头来却如此家破人亡，也算是这些人心术的不正报应。
“报应，这就是人走歪路臆想不劳而获的报应。”商老夫人说完，对媳妇程璧君说，“我们回家吧，好好过我们的日子。”
嗯，程璧君点点头，搀扶婆婆离开了，一件旧衣服御姝都能搞事，害的雪婳被用刑，她岂能再怜悯御姝。
然后商家人缓步的离开了菜市口。
而就在商家人正准备离开之时，商雪婳看见，萧慎迹带着另一波狱卒们，来到了菜市口。
“将御明熙收压回大牢。”
狱卒们上前，将哭得已经麻木的御明熙带走了。
御姝见哥哥被带走，没有太多感触，依旧跪在御勇的尸首下方。
但接下来的事情却完全出她的意料。
“罪妇海津御氏！”萧贼满脸不耐烦，冲着御姝还在哭泣的背影喊道。
“罪妇御姝，协助御勇杀人抛尸，对御明熙科举作弊案知情不报，即日起收押入牢，听候发落。”
？！
御姝脑子一嗡。
“什么……我要坐牢？”御姝反应过来，瞪大一双哭红的眼睛，转身跪着，看着萧慎迹。
“冤枉啊！我不要坐牢，人是我爹杀的，跟我没关系，我也没参与科举舞弊，你们凭什么抓我，你们不要抓我呀！”
御姝明白，自己被抓意味着没有了庇护，此刻就连南暮霜也放弃她了。
原来，今日今日让她出来送父亲最后一程，就没打算让她再回南暮府邸，一定是南暮霜举报了她。
御姝哭着往前一扑，跪到了萧慎迹面前。
“萧大人救救我吧，我做牛做马也会报答您……”
萧慎迹烦躁的踢开她，看了她一眼，抬手一挥喝凌狱卒们，“带走！”
说完，萧慎迹骑着高头大马收队，将而御明熙兄妹俩都被收押走了。
走过商雪婳的时候，萧慎迹很是官场客套的，问了一句，“状元郎的伤势好些了吗？”
“回萧大人，微臣无恙。”商雪婳也客套地说道。
“状元郎还真是睚眦必报啊！”萧慎迹不知道是夸赞还是揶揄，“伤还没好，立马撺掇太子殿下抓捕御氏，好了呗，如你所愿了。”
商雪婳微微一笑，看着目瞪口呆的御姝，朗声到，“本来慕雅诗就是她杀的，只是他爹替她顶罪而已，抓她也是正该。”
御姝明白，不是南暮霜不要她，是她被商雪婳暗算了！
“我没有杀慕雅诗！人是我爹杀的！与我没任何关系，商邵杰你为何冤枉我？”
御姝到此刻依旧咬死不承认，“商邵杰你无凭无据，就算闹到皇上那里，人也不是我杀的。”
“你这点破事也配闹到皇上那里。”
商雪婳笑了笑，慢慢走进御姝，“但是有两个人，他们会非常在意，慕雅诗到底是不是你杀的。”
两个人？……
会非常在意……她杀没杀慕雅诗？是谁？
御姝不明白。
“商邵杰你少在那故弄玄虚，我没杀人，至少保得住一条命。”
御姝色厉内荏，还在死鸭子嘴硬。
“我只想告诉你，御姝，从此刻开始，你命由天不由你。”
商雪婳说的字字锥心，御姝冷不防的打了个寒颤，而商雪婳已经转身离去了，她坐着太子为她准备的轿椅，被抬回了夕黛别馆。
“这位兄弟，请留步。”
突然的，就在他们一行人往回走的时候，突然有人用深生涩的德穆语，询问商雪婳。
商雪婳，商老夫人，程璧君纷纷看向此人，这是一个外乡人，妆容装束均是交领布衣。
“敢问刚才收监的女子，听公子您称呼她为……御姝。”
“是的。”商雪婳道，“不知您有何疑问？”
“呵呵，没什么，没什么，告辞了。”
那陌生的大真细作得知女子真的叫御姝，难以掩饰心里的高兴，但脸上自然不可透露什么，拱手便离开，消失在茫茫人海中了。
商雪婳皱了皱眉，计上心来，叫来两个家丁，“去跟着这人，看他下榻哪个旅店？”
……
而御姝，真正到了刑部看清楚，才明白，商邵杰说的从此刻起，她的命不由她掌控，到底是什么意思。
她的生不如死，即将开始。
“不要啊，萧大人！我求求你救救我，肖萧大人，我不能跟他们关在一起啊！”
哪里还有萧慎迹，萧贼不过奉命办事，御姝这等卑微之人他管不着。
当御姝看清楚，她即将和谁关在一起的时候，前所未有的恐惧的陡然来袭。
而此刻，隔着牢笼，她都能看到披头散发如女鬼一样的慕夫人，从小看着慕雅诗长大的奶娘，伺候慕雅诗个几个丫鬟，是如何用萃了毒的眼神看着她。
她竟然和慕夫人，以及慕家的女眷们关在一起了！
自从死了女儿慕雅诗，慕夫人便是终日以泪洗面，仇恨的火焰每日燃烧，每每在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将商老夫人碎尸万段，为女儿报仇。
后来当真相大白，御家人是真凶。
商雪婳自然是第一时间，将御勇和御姝杀害慕雅诗的消息满世界发布。
消息同时送到了牢里，慕布政司，慕夫人，慕家被抄家的家眷们全都知道了，据说慕夫人当场就气得发疯。
“祸害的兄妹俩，我慕家对他们这般好，御明熙害得我们家破，御姝害得我们人亡啊！”
商雪婳为了报复御姝栽赃陷害商家人的仇，也为了给自己的遍体鳞伤讨回公道，三日前便拜托君宴词将慕家人转狱。
于是君宴词暗中联络闵敬，连夜将慕家满门，从海津转入京城刑部大牢，然后就只等捉拿御姝，和慕家人关在一起。
第311章 御姝的末日（2）程璧君出面
这便是最好的报复，不用她出力，自是有办法让御姝从今天开始备受折磨，生不如死。
“咣当！”御姝被投入女囚牢笼，慕家的女人们一下子将她围在中央。
“是你杀了我女儿，你这贱人！”
“我们要为小姐报仇！”
牢狱里，慕家女眷那简直是同仇敌忾，迎接御姝的首先便是一顿暴打撕扯，慕夫人将长期积压的仇恨全部泄愤，在了御姝身上。
“噗！――”御姝吐了一口血，但她已经孱弱到毫无还手之力了。
这一晚上，御姝在牢里被打得半死，而等待她的，还会有更多的生不如死。
………………
（提示：程璧君接下来的出场，是为了复仇，而不是慈悲菩萨病犯）
御姝入狱后的第三天，所有后续拨云见日，迎来新的转机（末日）。
铁窗外面乌云蔽月，御姝半死不活横在牢笼里一动不动。
慕雅诗生前的奶娘和嬷嬷用碎布条扎成一根绳子，交给慕夫人，慕夫人从背后勒住了御姝的脖子。
“还我女儿，还我外孙！”慕夫人咬牙切齿，血红的眼睛流着泪，“你让我女儿一尸两命，我让你生不如死。”
“咳，咳咳！”御姝喉咙里发出艰难的咳嗽声，双脚乱蹬，眼珠暴突，她知道自己命不久矣。
“住手！”却在这时候，这几日对狱中暴行不闻不问的牢头，居然破天荒的打开枷锁，进来喝斥她们。
另外两个狱卒上前，把御姝拖出了牢笼。
“不，你们不能带走她！”慕夫人眼看御姝即将脱离自己的折磨，情急之下，立马扑上去，抓住御姝的双脚，“她是杀害我女儿的凶手！你们不能带她走。”
“蹬――”狱卒粗暴的踢开了慕夫人。
就这样，奄奄一息的御姝，在慕家女眷们众目睽睽的不甘心中，被拖离了牢笼。
浑浑噩噩中，御姝自己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是谁救了她？但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更令她感到欣喜。
她被转移出了牢狱，然后被安置到了，不知是哪里的一个清净小院，这里干净宽敞，吃穿用度均是上等人家规格。
接下来的几日里，有宫里来的御医为她把脉，调制中药，有医女为她清理外伤，一口口喂她喝鸽子药膳汤。
更有穿戴贵气的丫鬟婆子们伺候她起居饮食。
御姝一天天在好转。
御姝一下子释然了，每每走到生不如死的绝望之时，总会有这般天大的转机。
看样子她的好运来了，她明白她即将时来运转。
经过半个月的调养，御姝总算恢复了精气神，虽不至于一下子补得白白胖胖，但比起半个月前的骨瘦如柴，营养不良，脸色也逐渐红润鲜活起来。
因为以前张子期在生药库呆过，御姝识得好药，她知道这些时日，给她进补的一等一的人参，鹿茸，阿胶，全都是上好药材。
是谁会对我这般好呢？御姝暗自猜测。
御姝此刻躺在软踏踏的罗汉榻上，惬意的喝着杨枝玉露冰盏，享受着丫鬟的扇风伺候，莫名的得意于与浮想联翩。
会不会是以前她站街的恩客呢，怜香惜玉于是救了她？
御姝越想越美，说不定他她还因此因祸得福，某个恩客会纳她当妾。
会不会是？……
御姝的美梦越做越大，突然的她支撑起身子，脸上一红。
南暮齐？
难不成是南暮公子终于发现了她，回忆起曾经年少时的点点滴滴，然后将她救下了？
看着周遭富贵的家私陈设，古董文玩，在这京城，不是有权势的家族，也是极其富贵的大户人家。
一定是南暮二公子，没错！那她一定要把自己养好，恢复昔日的貌美如花，才能和二公子般配。
就在御姝浮想联翩且激动之余。
“夫人。”门口响起了丫鬟通报声。
夫人？
御姝心生疑窦。
“你们先下去吧，我看看她。”女子声音柔柔，傻乎乎的，御姝似曾相识。
丫鬟们离开，两扇雕花黄花梨木门开了，一个穿金戴银，满身富贵的中年女子走了进来。
比寻常妇人保养得体，看上去非常年轻。
御姝见那女子模样，着实震惊不少，继而脸色一沉，似乎这救她于大牢的女子，搅乱了她对南暮齐做梦的好事，罪该万死。
原来是她救了我，该死的，这可真是晦气，我可宁愿死都不想背她救。
御姝心里喃喃咒骂着，话说得轻巧，不过真要把她再送回大牢，她又该哭爹叫娘了。
但心底的愤恨和不屑转瞬即逝，恢复了精气神的御姝，立马收回自己的情绪。
她知道她不仅不能把讨厌程璧君刻在脸上，而且还得装出一副感激涕零的样子。
尽管，的确是程璧君把御姝从慕夫人的魔爪中，九死一生中拉出来，但她御姝凭什么要感谢她？程璧君这种女人，天生就该做善事。
白痴女人，既然你又救了我，那接下来就等于又给了我一个收拾你全家的机会，你放心，这次我绝对不会手下留情。
御姝丰富的表情变化，逃不过程璧君的眼睛。
但作为此次复仇计划的关键出场人物，程璧君明白自己身负重任，必须把自己原有的菩萨心肠，看似愚蠢的角色演好，让御姝觉得她就是狗改不了吃屎的慈心。
“姝儿，你好些了吗？”程璧君满脸堆笑，依旧是那个不涉世事的中年美妇。
御姝心生憎恶，却是一个柔弱无助，往前一扑，扑棱一下便跪在了程璧君面前。
“娘啊，是你救了姝儿？姝儿的余生做牛做马报答您呢。”
御姝哭的撕心裂肺，演技堪比名伶旦角。
“所有人都泡抛弃姝儿了，爹娘都死了，却还有娘不计前嫌救姝儿，姝儿愧对娘啊！！”
“娘不怪你，娘从没怪过你，你也是一时糊涂。”程璧君说得动情，麻痹御姝，“娘一直把你当亲生女儿，怎会和你计较？”
御姝抱着程璧君的大腿嚎啕大哭，自个儿却是暗地里好笑，程璧君还是那么傻，那么好骗。
她御姝都已经用她的旧衣服，栽赃她全家是杀人凶手，商邵杰甚至差点儿被刑部弄死。
第312章 御姝的末日（3）崇膳的续弦
她都这般对她们家了，这个愚蠢的女人居然不计前嫌原谅她了，哈哈哈哈。
于是，这二人均是戏子附体，各自扮演另一个角色，双方苦情的背后，都有一个相同的显山露水的目的：就是怎么整死对方。
只是御姝万万不会料到，程璧君的转变。
“娘，你为何要救姝儿啊，姝儿这般对你，陷害你于牢狱？”
御姝亲热扶着程璧君坐到罗汉椅上，旁敲侧击问着，事出反常必有妖，她须谨慎。
“唉……一言难尽啊！”程璧君垂泪，眼泪簌簌留个不停，娓娓道来。
“自雪婳去世，娘就再也未曾开心过一日，雪霁不孝，不知跟谁私奔，到现在都没个音讯，怕是不知在哪里出了事儿？”
此言一出，御姝明白，程璧君是子嗣单薄，内心空虚，又母爱泛滥。
你女儿死了活该，御姝心里暗骂，蠢婆，你大女儿还是被我弄死的呢。
程璧君极快的偷偷看了她一眼，继续道，“娘也算是老无所依了……姝儿你也是家破人亡，娘实在不忍心让你在牢里被慕家人折磨而死，便动了恻隐之心，将你救下，这事儿，我婆婆和邵杰都不知道。”
“商邵杰人再好，到底是远房堂亲，和我不亲啊。”程璧君故意这般说，麻痹御姝。
“是的，姝儿也一直怀疑，商邵杰是为了盘算商家家产。”御姝挑拨离间，“娘，我和你亲，我和你亲。”
御姝立即紧紧抱住程璧君。
程璧君，“这偏院离夕黛别馆不远，我偷偷把你安置在此，娘也方便照顾你。”
程璧君把事先背好的台词，一一说与御姝听。
“你现在是朝廷通缉犯，日后只在这园子里呆着，万不可抛头露面，娘就得了你一次救不了你第二次啊！”
御姝果真被吓住了，连连点头。
程璧君接着又握着御姝的手，“娘也老了，这次救了你，也了却一件心事，怕是将来也看不见你了，你好自为之吧！”
御姝：“？”
画风突变，有些不明白了。
“娘为何这般说？难道以后咱们就见不上面了吗？娘是要去哪儿吗？”
“唉，娘也不瞒你……”程璧君假惺惺地叹了一口气。
就在这重大关键时刻，程璧君将引诱御姝的鱼饵抛了出来。
“娘一双女儿都没了，真的活着也没什么意思了，好在婆婆还开明，我守寡这么多年，婆婆并不反对我再嫁。”
程璧君要再嫁？这是哪门子事情？完全出乎御姝的意料。
“娘这要是再嫁到哪里去啊？”
程璧君接着说了，“你邵杰堂哥中了状元之后，得到了太子殿下的信任，你是知道的，前些时日，大真滇南督统崇膳，派出使臣出访德穆商讨边境之事，无意提及，崇膳督统鳏寡孤独这些年，一直没有合适的续弦。”
“崇膳督军提及，若德穆境内有合适的中年女子，便说与这门亲事，少杰堂哥便向太子推荐了我。”
程璧君一番话说得天衣无缝，说完，御姝已然完全呆住了。
督统夫人？！
御姝都怀疑自己听错了。
但程璧君天性善良愚蠢，是绝对不会说谎的。
她说她即将嫁给大真国滇南督统崇膳，那就一定有此事。
岂有此理。
这该死的，程璧君这种蠢妇居然还会有这般运气？
远嫁大真？嫁给一个霸据一方的铁血督统做续弦？凭什么？
“好了，好孩子，你先休息吧！”
程璧君也瞧料出御姝正在消化这个事实，便假装懵懂无知，温柔地将她搀扶到床上，安顿好。
“你好生歇歇，好好养伤养身子，这个月的十五，便是娘的出嫁之日，娘也当你是女儿，到时候你就好好送娘一程吧。”
“那，那是当然的。”御姝浑噩，语迟。
“七月十五那一日，娘的出亲花轿子马车会出北方然后一路北上大真，姝儿，你不便露面，就悄悄在北门八角亭等候，送别娘一程吧！”
“一言为定。”
“姝儿，你会祝福娘吗？”程璧君似笑非笑的试探她。
“那是当然的，姝儿为娘感到高兴。”
御姝立即热情地握住程璧君的双手。
“等娘在北方安定好了，会请人为你说一门亲，姝儿，你名声坏了，又是罪犯，要嫁富贵人家已然不可能，娘就给你说一门老实平民男子，你以后也好好过日子吧。”
御姝：“……”
老实本分的平民男子？
程璧君说完，朝着她嫣然一笑，便漾漾起身，转身出去关了房门。
“岂有此理，什么好事都被他们商家占尽了！”
程璧君一走，御姝立即黑了脸，起身，撑着一双小脚来回走动。
她心里来回盘算着，程璧君最后的那番话。
她说的对。
哥哥御明熙那祸害出了科举舞弊大案，爹爹御勇又因为杀人而被斩首，她御姝又当过拆白党，差不多，已经在德穆国声名狼藉了。
要嫁给南暮齐大学士应该是遥遥无望了，恐怕将来，就算一个普通的平民男人，都不见得会娶她当正室。
但……
若是另一条出路，就完全不一样了。
比如……
天远地远大真，她这些丑事儿，就不见得传得过去。
呵呵，德穆国又怎样？
一个恶毒的计划，像一条毒蛇一样，在御姝的心里盘踞。
德穆国有什么出息？终究是大真国的藩属国，滇南督军崇膳，再怎么一个省的实力也吊打德穆，那可是出了名的滇南王呀。
如若是她御姝做了都统夫人，定然会混得风生水起，只要可以把崇膳迷得神魂颠倒，只要向崇膳吹吹枕边风，将来别说报复一个商家，就把整个德穆国吃下来都没问题。
哈哈哈哈……
这可真是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御姝越想越得意，这是一个刻不容缓的机遇，摆在她面前。
只要……
那天，除掉程璧君，代替她出嫁代替她出嫁即可！
……
房间里传来御姝得意的笑声，程璧君在外面听得一清二楚，整个人都是木木然的。
程璧君趁着夜色，回到了夕黛别馆，进入堂屋，而这时候全家人都在等她的消息。
第313章 御姝的末日（4）毒酒
商雪婳，商老夫人，莲幽莲魄，还有一众信得过的丫鬟婆子们。
“媳妇，怎么样？她上钩了吗？”商老夫人率先发问。
“应该没问题。”程璧君点点头，“不出所料的话，她应该会接下来设计我，至我于死地，然后取代我远嫁大真滇南。”
程璧君说完，看了看女儿――女扮男装的商雪婳，问道，“雪霁那边的知财可靠吗？崇膳是否真的在派人一直寻找御姝？”
“是的。”商雪婳道，“上一个月，雪霁设计炸死了崇膳麾下第一骁骑将军额布图，嫁祸给了御姝。”
“崇膳对御姝是恨之入骨，势必会给额布图报仇，前些时日御勇被斩首，当时路上询问我的一个陌生大真人，便是崇膳的细作，混在京城打听御姝的消息。”
“崇膳若是并没有通过南暮光海来寻找御姝，那便说明他们起了芥蒂，崇膳并不想让南暮家知晓此事。”
正因为知道妹妹炸死额布图嫁祸御姝，商雪婳立即反应迅速，不仅派人跟踪了大真细作，也第一时间将御姝从刑部大牢里捞出来，控制在商家手里。
因为不然的话，大真崇膳的细作，很有可能通过南暮家，拿到御姝，而这样的话，局面并不是商家能掌控的。
因为，现在商家联合起来，只有一个目的：让御姝死。
商雪婳通过太子殿下帮助，从牢里捞出来御姝，然后让程璧君出面，成为救下御姝的那个人。
必须是程璧君，因为对于程璧君，御姝根深蒂固认为她是无脑，愚蠢，慈悲菩萨，不会设防。
商雪婳接下来便去找到了那个大真的细作，告知他，御姝在她手里，御姝是女囚，她也是偷偷的好不容易才救下来。
细作自然是喜出望外，请求将御姝交给他处置，商雪婳说天子脚下不可胡作非为，必须掩人耳目，不如假借来一场亲事，以给崇膳大人迎娶续弦为借口掩人耳目，将御姝转移出德穆国，送去大真国。
细作当即答应，并连夜写信，快马加鞭告知滇南督军府。
而这边，御姝一听程陈璧君有一门好亲事，居然可以当都统夫人，果然坐不住了。
预料之中，御姝上钩。
“娘，接下来御姝会背后的小动作，您一定要防范于未然。”
“娘明白。”程璧君点头，如履薄冰，御姝心狠手辣，如果是想要替代她嫁给崇膳，背后一定会下毒手的。
“娘，你放心，我会去联系叶涟漪叶老板，给你弄些防身的汤药。”
“那咱们就开始行动吧。”商老夫人对媳妇孙女还有莲幽莲魄的一众丫鬟婆子道。
“这是一出大戏，咱们全家人联合出演，务必要让御姝深陷其中，刑部大牢杀人嫁祸的仇，咱全家连本带利都给她讨回来。”
上一世，御姝成了高高在上的太子妃，对于大真滇南督军崇膳的冷酷，极其麾下额布图的变态凶残，她这个太子妃自然了如指掌。
而这一世，沦为站街女的御姝，对滇南督军崇膳，丝毫不了解。
她更不会知道，商雪霁在上一个月，就杀了额布图嫁祸给她，布下了天罗地网。
……
……
转眼，七月十五。
程璧君远嫁大真国当续弦的日子到了。
这一日，夕黛别馆张灯结彩，敲锣打鼓，并不因是媳妇改嫁就办得内敛，反而大张旗鼓。
送亲长撵车里里外外都用大红云锦描金勾勒红牡丹，十几个丫鬟分两排站立，每人手里一篮子红玫瑰花瓣，当程璧君走过之时，花瓣如雨，铺天盖地朝她撒去。
程璧君周身华丽富贵，流霞红的嫁衣，坠地铺着极柔极薄的绯色鲛纱，坠缀满南珠的龙凤呈祥喜帕遮了脸。
程璧君一身隆重凤冠霞披红盖头，商老夫人和商邵杰左右搀扶着她进了红色轿撵车。
一路上，商家人都是哭哭啼啼送别程璧君，一行人浩浩荡荡，一直把程璧君送到京城北郊城门楼，然后不住的挥手送别，目送她远去。
直至轿撵车出了北门郊外，景色逐渐开阔，眼前出现了大片大片的金色麦浪，当车子行驶到北郊北口丁字路之时，程璧君突然喊叫夫停车。
程璧君低声询问丫鬟，“瞧瞧御姝来没有？”
“好像还没来。”
“怎么回事？”程璧君皱了皱眉头，隔着龙凤呈祥的红盖头对丫鬟们说。
“那先扶我过去坐着，你们在车上等我。”
然后程璧君由两个陪嫁丫鬟搀扶着，披着盖头来到八角亭坐下。
按照事先的约定，御姝将在这里送别她，他们要单独见上最后一面。
等了一会儿。
御姝到底没有失约。
一个弱不禁风的粉色身影远远出现，走过田间金色麦浪，御姝缓缓朝这边走来，手里端了两杯践行酒。
程璧君掀开盖头，见状，立即从袖子里拿出一颗药丸，捏在手心里。
那是叶涟漪给她准备的假死丸子，可暂时让经脉闭气。
御姝走进亭子。
她早就秘密部署了计划，原本想像打死慕雅诗那般，用铁棍打死程璧君。
不过这样一来，动静太大，保不住程璧君高声呼喊惹来其他人，而且一根铁棍拿在手上也不方便藏，保不住会被程璧君提前发现防备，前功尽弃。
所以她放弃了用棍子的想法，觉得要弄死程璧君，还是下毒为好。
于是她准备了毒酒。
御姝来到亭子里，眼泪一滚，然后朝着程璧君跪下。
“娘，你我这一别不知何时再能相见，姝儿备下薄酒，为娘践行，姝儿只愿你幸福。”
御姝朝着程璧君磕了三个响头，然后将掺有砒霜的毒酒端到了程璧君面前。
程璧君夜依葫芦画瓢，哭得像个泪人，“难的姝儿有孝心，娘从今往后就只有你这个女儿了，娘就喝下这一杯了。”
尽管知晓御姝狠毒，但真的毒酒端到她面前，程璧君依旧浑身泛冷。
有一种人，无论你怎么对她好，她始终对你心怀恶意，因为你的好，来的太轻松太廉价。
程璧君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活了大半辈子，四十几岁了，才真正长大成人，才有辩识坏人的能力。
第314章 御姝的末日（5）黑烟
程璧君袖子遮挡毒酒杯子，假装自己一饮而尽，在御姝仰头喝酒一瞬间，出其不意已将毒酒倒在了袖子里暗藏的一块吸水帕子里。
然后，程璧君趁势便吞下那粒事先准备好的假死药丸，这是锦凤楼的江湖神药，可让人嘴唇发黑，心脉闭气，给人一种服了毒药的假象。
“你……你给我喝了什么？我肚子好痛。”
程璧君蜷缩自己，软软的扶着柱子倒了下去，假装疼痛难忍的样子，还不忘指责御姝骂，“你……我对你这般好，你却恩将仇报……”
御姝有点害怕，退后几步，抱着一根柱子，惊恐看着程璧君在地上痛苦地蜷缩滚了几圈，直到没有了动静，经历过杀慕雅诗，她都有了一些杀人经验，所以并不是特别恐慌。
直到程璧君嘴唇乌黑，脸色发灰，看样子是没得救了，御姝才缓缓走上前，用脚踢了踢程璧君，骂道。
“蠢婆娘，天下第一蠢，非你莫属。”御姝愈发得意而愤恨。
“去地狱和你的大女儿团聚吧！等我当了都统夫人，定会让都统大人攻打德穆国，让你商家灭亡，不让君家王朝灭亡，让那死老太婆，还有商邵杰，通通下地狱，你们全家人就在地狱里当德穆首富吧！”
御姝愤恨说完，擦了擦汗，大口喘几口气，看了看天色。
辰时天光大亮，但阴云密布，今天可能有雨，御姝又唯恐时辰耽误了，大路那边的迎亲队伍人还多，都在等程璧君，保不准，待会儿过来查看，她的偷天换日计划便败露。
……
金灿灿的麦田，远远的，一个凤冠霞帔，盖着龙凤呈祥红盖头的新娘朝大路这边走来。
“夫人，时候不早了，我们该上路了。”
程璧君的贴身丫鬟上前来搀扶，御姝默不作声，伸出一只手搭着，躬身上了红彤彤的长撵车。
丫鬟婆子们都是事先通了气的，假装不知情，睁只眼闭只眼，将御姝搀扶进了轿子，一行人继续浩浩荡荡出发。
等轿子驶远，早已和商家人埋伏在四周麦田里，女扮男装的商雪婳，立即冲进亭子里，第一时间搀扶起程璧君，打开葫芦，给她喝了几口还神汤。
程璧君慢悠悠的睁开眼睛，看着大女儿，微微一笑。
“娘这回没有拖你们后腿吧。”
“娘，您做的很好。”商雪婳给亲娘加油打气。
“大功告成了。”商雪婳说，“接下来，送亲队伍会越过安靖城到达大真，就看妹妹那边了。她定然会把御姝送到崇膳手里，不出所料的话，下一次接到妹妹的信，便会告知御姝死亡的消息。”
“嗯，娘也希望听到她死了的好消息。”程璧君平静的说着，“娘巴不得她死，盼望着她死。”
程璧君说着，缓缓起身，看向远方。
商雪婳微微愣神，向来连条小鱼都不敢杀的娘，能说出这样的话，还真让真让她感到意外。
“还真得感谢她教会了我做人，不然娘永远都是那个不谙世事的傻瓜。”
商雪婳走到娘亲身边，母女俩同时望向北方，载着御姝赴死的轿撵车，已经消失于茫茫远方。
……
三日之后。
迎亲的长撵车浩浩荡荡经过北方安静城，获取安靖城总兵殷烈的通关文书之后，出关一路北上。
就在即将走出德穆境内，踏上大真国滇南之境之时。
十万群山地势险要，边境线上更是荒芜，人烟稀少。
路过一个荒村，光天化日很反常的便有蛇出没，错综复杂的地势上剧毒蘑菇撑开蓝色的伞，白色的烟瘴，雾气弥漫在人迹罕至的道路上。
一个高坡之上，诡异的出现了一个草台子挡住了去路，有唱戏的在那咿咿呀呀。
一切都看起来光怪陆离，就跟鬼魂在唱戏一样。
但事实上却是真人，一个满头珠翠，胭脂颊，琼瑶鼻的花旦，穿着杏粉色戏服，甩着水袖，身段婀娜多姿，一开口唱的却是秦腔《苟家滩》。
“彦章打马上北坡，新坟累累旧坟多。新坟埋的汉光武，旧坟又埋汉萧何。青龙背上埋韩信，五丈原上埋诸葛……”
“呵呵呵，这是哪一出，花旦还唱老生的戏了？”
迎亲队伍里有抬轿的轿夫笑出了声。
送亲的婆子丫鬟们依旧不作声，一路反常沉默，但旅途劳累的御姝，也想不了太多，她现在只想尽快见到夫君――崇膳。
轿子里的御姝觉得奇怪，于是掀开轿撵红色帘子，果然看见了草台子上，一个浓妆艳抹的花旦，正在唱老生的戏。
那声音荒腔走板，非常的苍凉，就跟在地狱招魂一样，自己嫁人这般喜庆之事，去遇上这般霉头，御姝气愤了。
但是忽然间――
不对劲！
御姝猛然心跳，然后瞪大一双玲珑眼，仔细瞧那花旦。
――“铜锤打来金箭伤，彦章吐血命将亡。见一座峪口向内闯，青山绿水好地方。”
那花旦唱腔高亢浑厚，似曾相识。
“咦，不对，这花旦长得好生眼熟啊！”
御姝心惊肉跳，因为那花旦一双黑漆漆的眼睛也看向了自己。
“商雪霁？！”
御姝后背发凉，猛然认出了戏台子的花但，不是商雪霁是谁！
该死！
光天化日在深山荒村里吓人，故意触她霉头！
御姝怒不可遏，昔日种种仇恨来袭。
“停下来，停下来，我要下去。”御姝情急之下大喊，轿撵车一停，御姝立即掀了帘子下去。
她一边走上戏台子，一边掀开大婚的红盖头。
呼呼――
荒山大坡之上，风吹的咋乎乎的，破有些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去不复返的苍凉和悲壮。
御姝提着鲜红如血的新娘裙，一步步走上草台子，她还不知，这破烂简陋的戏台子，将是她这辈子演出谢幕剧的地方。
二人对望，仇恨绵延无尽，商雪霁亦是如此，看着前世的仇人――上一世的太子妃，这一世的站街女。
商雪霁看着一步步走上来的御姝，却是没过一会儿，她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了。
突然而然，商雪霁如释重负。
因为她看到，御姝的头顶上，整张脸――
冒了黑烟。
第315章 御姝的末日（6）不归路
这是她的异能，脸上和头上冒黑烟，代表着那个人即将死去。
阿楠，侯姑娘，南暮皇后。
御姝是第四个。
御姝即将死去，商雪霁总算放心了，少女露出了久违的，释怀的笑容。
上一世，她死的有多惨，姐姐死的有多惨，这一世，御姝就应该死的有多惨。
但御姝自己却浑然未觉，而且还很得意呢，为自己即将高嫁，嫁给位高权重的大真督统而自鸣得意。
两个少女，此刻站在戏台子上，周围景色荒凉，而她俩却鲜艳夺目，一个凤冠霞帔，一个戏服珠翠，均是盛装出场，这一场戏必定浓墨重彩。
御姝抬起下巴挑衅的看着商雪霁。
“商雪霁，原来你躲在安靖城的呀，我还以为你死了呢。”
“呵呵，你都没死，我怎么死呢？要死也是你死在我前面呢。”商雪霁还以颜色。
“那就看看谁先死呗。”御姝兴高采烈地笑了，此刻，她毫无隐瞒。
“你可能还不知道吧，我即将嫁给大真督统崇膳做续弦夫人。”
“呵呵呵，那就恭喜你了。”商雪霁处变不惊，“就看你有没有这个福气消受？”
死对头的稳健，让御姝愣了一下，少女黑漆漆的眼瞳里，连一点错愕或者嫉妒不甘心都没有。
御姝沉不住气，骂道，“商雪霁，别跟我油嘴滑舌，等我嫁过去，和得到督统宠爱，不出一个月，我定然要让他出兵安靖成，先把你给灭了！”
“你有这能耐的话，那就算你厉害，活不活得过今晚还成问题，耍什么嘴皮子。”
商雪霁依旧处变不惊，御姝只觉得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心里愤恨不平，只得找话题刺激商雪霁。
“你还不知道吧，那就由我来告诉你这个噩耗，你娘死了！那个万年愚蠢的菩萨程璧君死了，是被我弄死的！”
御姝笑得猖狂，“她又犯傻了，从牢里救了我，因为她当我是自己女儿，最后我给了她一杯毒酒，哈哈哈，让她去见阎王了。”
“呵呵，你觉得我会信你吗？你说什么我都不会信的。”商雪霁耸耸肩。
“你爱信不信？总之，等我当上都统夫人，你们全家没一个会好过，都得死。”
“那好吧，拭目以待，看先死的是谁？”
商雪霁走上前一步，目不转睛，细细打量着满脸冒黑烟的御姝。
这是她第一次近距离看着，脸上冒黑烟的将死之人，侯姑娘，阿楠或者南暮皇后脸上冒黑烟的时候，出于惊愕和恐惧，她都没有仔细瞧过。
但现在不一样了，经历过大风大浪，她什么都不怕，区区一个将死的御姝，他又怕什么呢？
御姝脸上的黑烟很深，透过她的五官面容，隐隐可见黑烟之下的骷髅脸。
商雪霁低了低头，然后缓慢向前一步，抬眼眺望远处的十万群山，开口。
“知道我今儿为什么在这里搭草台子唱戏吗？”
商雪霁冷森森道。
“贱人，别糊弄玄虚，你有话就说。”
“是来送别你最后一程的。”
“呵呵呵，好大的口气，我堂堂督统夫人也需要你来送？”
御姝说完也不和她墨迹，眼看天色发暗，乌云黑压压的堆了上来。
“你走吧。”商雪霁冷然道，“你虽是我德穆人，但德穆境内无论是京城，海津城，或者是你的家乡，你都从未有归属感，或许真到了另一个世界，你才会安心下来。”
御姝听了这番话，只觉得后背发凉，毛骨悚然，她不想再和商雪霁多说一句话，她只想尽快的离开这个国家，去另一国个新国家，平步青云，扶摇直上，把她引以为荣的手段，歹毒和狠辣尽情发挥。
怕误了吉时，御姝下了草台子，回到了轿子里，不知怎的，心悸的慌。
血红色的撵车，马队，继续上了路。
却是在她身后，响起了商雪霁的悲壮苍凉吊调。
“死别一月未入梦，饮恨泉台鬼吞声。夜凄凄，风冷冷，
鬼魂在西还在东。蓑草潇潇寒林静，霜花惨惨哀雁鸣。”
“这该死的贱人，还敢唱周仁回府。”
御姝听得心惊肉跳，而前方天色突然间变暗，乌云低低地压了下来。
轿子载着御姝，驶过了德穆边境线……
……
商雪霁目送着御姝踏上不归路，逐渐消失在群山之中。
而这时候，有人走上了戏台，沉重的脚步踏得戏台子发出颤巍巍的嘎吱声。
君城琰来了，依旧是一袭英姿飒爽的玄黑色锦紗袍。
君城琰，岳巍，荣凌，还有一班应天位卫的将士，都来到了这里。
商雪霁知道是他们来了，继续眺望着远方大真方向。
“六哥，岳大哥，是京城的科举舞弊案流犯，被押解到安靖城了吗？”
商雪霁料是如神，才将御姝献给崇膳，紧接着便要处理，御明熙，慕布政司等流犯，被押解至此的事情了。
“妹子猜的对。”岳巍叉着腰，笑到，“御明熙你想如何处置，怎么玩，说与哥哥便是。”
“没有玩的意义。”商雪霁轻松的甩了甩花旦戏服的水袖，两根水袖甩出去会很长，然后抬手一收，便堆叠到了手腕上。
“慕布政司手里有南暮光海贪污受贿的账本，似乎还有书信，提及南暮光海与东瀛倭寇暗通曲款，接下来我们得想办法通过御明熙，找到账本书信之所在，便可名正言顺举兵进京，剿逆贼，清君侧了。”
此刻，夕阳西下，台上的戏子被夕阳染成橙色，君城琰走到她身边，握住她的手。
“我这就派人去流刑营，务必将御明熙牢牢掌控住。”
“不急，这一时半会儿。”商雪霁微微一笑。
“为何？”
“因为御姝还没死呢。”商雪霁笑得云淡风轻，“过了今夜，等她死了，我们再来算计御明熙。”
……
君城琰派出了自己的私兵做侦，快马加鞭往返于两国的边境线，几乎是每一个时辰，便把崇膳军中的消息，第一时间传回来。
酉时，最新的知财传了回来，商雪霁和君城琰，以及岳巍正在安静城的北城楼上用晚膳。
“报告――”
第316章 天灯
“报告――”侦兵一路跑上城楼，跪地禀报，“属下听闻到，崇膳新续之弦恰巧是一个月前杀害额布图的女子，崇膳已将此女收押，交由额布图部下全权处理，今夜亥时将处死该女子，祭奠额布图。”
君城琰看了一眼霁娘，商雪霁很平静的听着，夹了些菜，扒了几口饭。
岳巍也看了看妹子，转头问侦兵道，“那女子目前状况有消息吗？”
“据说过了大真十大酷刑。”
“哦……”岳巍点点头，继续吃饭，那御姝恶贯满盈，差不多走到头了，不说前面的种种毒计，单说程璧君她从牢里救出来，她反手就是一杯毒酒……唉，死了也好。
商雪霁从头到尾都没吱声。
其实少女心里还是很忐忑的，吃了饭，君城琰和岳巍去了军中，商雪霁之后便回到中军大营后面的四合院，便坐立不安一直到亥时。
等待是漫长的。
如果等确切的死讯传回来，那也得过了子时。
望着桌上的一盏油灯，商雪霁用拿起剪刀，剪了上面烧的疙疙瘩瘩的灯芯。
却就在这个时候，消息来了！
商雪霁出乎意料，因为等来的不是前线哨兵的新消息，而是殷慈姑娘在外拍门。
“雪霁姐姐，雪霁姐姐！”
殷慈叫的急切，商雪霁猛然一惊，急忙开门，殷慈脸色发白，满眼惊恐。
“出什么事了？”
殷慈吞了吞口水，一把抓住商雪霁的手，“崇膳那边……我们远远看到，今夜他们……”
商雪霁一阵心紧。
“点天灯了。”
点天灯！！
商雪霁拽着殷慈的手往外冲，“北城楼上看得到吗？”
“看得到，他们处决重大犯人才会点天灯。”殷慈道，“据说今晚亥时是处决一个女囚。”
那一定是御姝了，错不了。
两个少女飞快去往并登上了北安靖城北城楼，君城琰和殷烈总兵也在，看到她们来，殷烈当即喝到，“女孩子跑来看这个干嘛？回去！”
但商雪霁已然冲到了城垛边上，拿过随身带着的千里镜，朝着北方望去。
一团火苗悬在夜空中，似幽幽鬼火。
君城琰来到她身边，低声道，“点天灯很残忍，你真的要看吗？”
“放美人风筝我都看过。”商雪霁想起上一世，姐姐商雪婳被运回来的尸体，躯干里荡然无一物，五脏六腑皆空空，那可都拜御姝所赐。
殷慈没有千里镜，但隔着很远，她也看见了漆黑的远方，漆黑的夜空中，有一个很小很小的火球。
“爹……”殷慈体格健壮却胆小，拽着殷烈总兵的胳膊问道，“他们真的是，将人的头颅打个洞，然后倒入煤油，点燃并挂起来的吗？”
“唉，少道听途说。”殷烈呵斥女儿，然后眺望北方，叹了口气。
“如此凶残，触目惊心。”
是那样的……商雪霁想，整个过程，人都是活着的，然后在极度痛苦中死去。
御姝……
她想到过美人风筝，但没想到点天灯，美人风筝开膛破肚就那一瞬间人立即死亡，而点天灯会是一个持续的漫长过程。
而此刻，透过千里镜，御姝成了聚集在她瞳孔里的一团火苗，似幽幽鬼火。
君城琰没有用千里镜同样看得见，那小小的火苗似夜空中一颗星，让他不禁联想起，曾经西夷来的传教士师傅们提及，火刑是西夷教会普遍使用的刑法，因为西夷觉得，火比水，更具有洁净效果，上火刑架能洗涤罪恶之人的魂魄。
当然，罪人们在烈火中漫长的惨叫声，比一刀斩落的头颅更能震慑周围的百姓。
远远的那团火球，又似乎烧得旺了些，商雪霁猜测，是御姝整个人都被烧了起来。
直到夜空中那颗火苗心逐渐暗淡，最后消失了，安靖城楼上的人，目睹完这残酷的一幕，沉默着各怀心事，各自离开。
……
这一夜，商雪霁辗转反侧，注定无法安睡。
噩梦来袭，她看见御姝朝她走来，她的头着了火，熊熊大火炙烤之下御姝七窍流血。
紧接着她的脸上皮开肉绽，逐渐烧成焦炭，整个人臭不可闻，但她还活着，她朝着商雪霁冲过来索命。
“是你这贱人给我下的圈套，从一开始就是你设计让我去死的！商雪霁我要杀了你！啊！”
“啊――”
商雪霁惊呼着，从噩梦中挣扎着醒过来，大口的喘着气，在黑暗中大汗淋漓，紧紧抓着自己的衣襟。
惊魂未定之际，却是突然背后一暖，一个健硕结实的胸膛，抵着她的后背，然后浑厚有力的双臂从背后将她圈住，紧紧抱在了怀里。
“做噩梦了是吧？就知道今晚你一定会做梦。”
知道她今晚睡不好，所以他半夜偷偷的爬上她的闺床。
君城琰低声细语，如魔似魅，却异常的稳定她的心神。
“她死了……”商雪霁回神道，“和她斗了几个月，不……是两辈子，终于让她毙命，得偿所愿，我原本以为自己会很高兴，但此时心里却异常虚空迷茫。”
“复了仇的人都会陷入一种茫然虚空。”君城琰告诉她，“不是你一人有这般状态。”
黑暗中，两人对视，君城琰的漂亮凤眸折射了窗外的一点流光。
寂静中，商雪霁开口，“六哥，知道我为什么这么恨御姝吗？”
君城琰同样想到了这个问题，几个月前在商家，霁娘和这个御姝曾经比亲姐妹都好。
但突然有一天，霁娘却给了所有人一个意想不到的大转变。
“六哥，我是重生之人。”
今夜，看到了天灯，商雪霁说出了自己藏在心底许久的秘密。
“重生？”君城琰不大明白。
“我是活过两世的人，上一世，我被御姝和御明熙这对兄妹，连同南暮霜，害的很惨很惨，我被他们断了足弯剜了眼，被他们夺去了所有家产，家人们都被他们害死。”
“姐姐就是死在额布图手里的，所以这一世我把御姝送到了崇膳身边去，你知道我所有的梦境，其实都不是梦境，而是我前世所发生的事情。”
－－－－－－题外话－－－－－－
点天灯：太平天国的刑法
第317章 让她哥哥收尸
“而在我的前世，六哥你因为就救我，死于尸乱爆发。就在南城密道里，所以你现在明白，为什么我突然就知道南城密道了。”
君城琰到现在终于恍然大悟了，霁娘的突然转变，从不学无术，突然变得诗词满腹，像军师一样料事如神，都是因为……她是重生之人。
商雪霁继续道，“而御家，南暮家，所有的贪官污吏，却都在德穆被丧尸袭城亡国之际，弃国家而去，南暮家举家带着商家的财产坐船逃离，去了东瀛国。”
上一世，最后的灭国之日，瞽娘商雪霁用自己的一双耳朵，听到了有关蠹虫们的最后知财。
亡国了，百姓们纷纷到处逃窜，有些有骨气的士大夫选择自尽，十室九空，到处的房梁树梢都悬挂着上吊之人，井里河里全是尸体。
而上层世族们却早就谋划好了退路。
南暮家席卷了国库，带着商家的巨额财产，南暮老贼，南暮霜御明熙夫妇，南暮齐和怀孕的太子妃御姝，全部登上了开往东瀛国的大船。
“所有的蠹虫们，都过上了幸福的生活，他们成为了东瀛人。”
而那时候，商雪霁已然万念俱灰，她摸着来到了君城琰的坟头，跪了一天一夜，然后扑倒在了君城琰坟上，如同扑进他怀里。
期间她好几次睁开眼，但她瞎了什么也看不见，只发现自己还活着，但四肢身躯早已没了知觉，她知道即将死去，因为脸上已经有苍蝇爬上来了。
隐隐的，她似乎听见有人跑过来，是一个男人说着什么话，但她听不清楚了。
然后她便越来越虚弱，直到眼皮越来越沉重，最后的死亡来的漫长而痛苦，却轻如蝼蚁。
“前世……”
君城琰总算是明白过来，霁娘那些精确能够预知未来的梦境，原来来自上一世的记忆。
原来她对他的大义，长久以来种种不惜一切拼死舍命的帮助，都是来源于上一世的报恩，以及对德穆君朝的拯救。
也缘于一份迟来的爱。
“霁娘……”
难以置信，人可以重生，这有些超越君城琰的认识，他得消化这样一个怪力乱神的事实。
但亲身经历过丧尸尸变，君城琰明白，大千世界无法解释的诡闻太多，霁娘的重生，只是万千诡闻的其中之一。
千言万语此刻涌上心头，君城琰不知该如何说，却是下一刻，商雪霁紧紧握住了六哥的手。
“六哥。”霁娘柔声呼唤着他，道，“若不是我有上一世的记忆，我也不会只想你对我的爱。”
商雪霁想想，笑了，“你这人闷葫芦什么都不肯说，上一世在我家隐居那般久，也不曾对我说过一句话。”
“以前的你，和御明熙情投意合，我只能尊重你的选择。”君城琰说得也很无奈。
“我是士祸之乱逆臣，自然不想连累你和你家人，大义尚未成功，我岂敢留恋儿女私情。”
“所以，六哥，无论是你的大义还是我的大仇，都要继续走下去，南暮老贼是你我共同的敌人。”
“我多少也明白了。”
君城琰此刻，同样想到了一个问题。
“自你上一世开始，南暮老贼和东瀛国就有暗中勾结，而上一世因为尸乱成功爆发，使得我德穆君朝亡国。”
“这其中的暗线，现在看来，不仅有南暮老贼，九宫门叛徒张仙儿，也有东瀛方面的倭贼。”
“是的，六哥，所以我们要尽快的拿到，慕布政司掌握的关于南暮老贼贪污和联络东瀛的账本书信。”商雪霁补充道。
“那样一来，便可一鼓作气进京剿灭楠南暮老贼和所有的南暮派系。”
“嗯。”君城琰点点头，“霁娘，那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男人知晓她现在是足智多谋，是必会有找到账本的突破口。
“那自然是御明熙。”黑暗中，商雪霁笑到，“这只蠹虫毁灭力惊人，不仅弄垮慕布政司家破人亡，六哥，你信吗，御明熙同样也可以啃噬南暮老贼，直到南暮家家破人亡。”
“我信，但我更信霁娘。”君城琰将她的一缕长发别到耳后，修长手指捏到她的后颈窝。
“我的霁娘，有勇有谋，是德穆的女诸葛。”
“嘻……”商雪霁不好意思，笑了，而君城琰已然凑上来，在黑暗中吻住了她。
……
翌日，德穆与大真的边境线，同样是昨日与御姝最后斗嘴的那个荒村。
商雪霁矗立在昨日那陈旧的戏台子上，不过今日她就没穿戏服扮伶人了。
岳巍找来了十几个昨晚亲眼目睹点天灯的滇南苗民，他们对她说起了昨夜点天灯的经过，过程基本一致。
“确定那女子是叫做御姝吗？”
商雪霁现在无比谨慎，怕有人掉包御姝，找替罪羊送死。
“是那叫做御姝的无疑，因为那女子临死前异常激动，对您和您家人刻毒诅咒，说……”
商雪霁连忙笑道，摆手，“唉，别说了，我可不想听。”
滇南苗民，“那女子临刑前还哭着叫爹娘哥哥，还叫了什么南暮二公子。”
商雪霁点点头，那便是御姝无疑了。
只要通过旁人叙述，确定她死了便可，毕竟烧焦的尸体无法辨认身份。
重生的商雪霁变的特别谨慎，她不容自己掌控的事情有任何闪失。
“她的尸体现在在哪里？”商雪霁问道，“是已被烧成灰了吗？”
“尚未化灰，一具焦炭，被挂在昨夜点天灯的城楼上示众。”
商雪霁听得骇然。
苗民们纷纷发言，“这女囚可是把额布图炸死了，崇膳恨不能把她的尸体挫骨扬灰，这会儿下令悬挂在城头七日，百姓们进出都怕看呢。”
问完之后，商雪霁和岳巍大哥送走苗民们，岳巍询问她，“妹子，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得把尸体弄回来。”商雪霁走下戏台子，手指捏了捏下巴，思忖着。
倒不是她起的好心，而是得让御明熙给妹妹入殓送葬才行，也可以借此好好打击一下御明熙。
“这也不难，让殷烈总兵那边好好跟崇崇膳交涉一下即可，人都死了，泄不泄愤又有什么关系？”
岳巍大哥的话在理。
第318章 策反御明熙（1）
“那就麻烦大哥了。”商雪霁道，“崇膳忙于大真战事后备粮草兵力输送，应该会同意。”
商雪霁忽然想到什么，问岳巍大哥，“那御明熙，还有慕布政司，现在在安靖军中何处？”
“御明熙在盐田，慕布政司在矿山。”
盐田？
商雪霁知道，盐田劳役，是军中最苦最凄惨之地。
好吧，御明熙，咱们又要见面了。
商雪霁露出一个足智多谋的微笑。
……
“啪！――”监工的皮鞭狠狠，打在御明熙的身体上，皮开肉绽的同时痛不欲生，眼泪直流。
但痛并非最令人绝望的感官，毫无希望的漫长煎熬，才是对御明熙持续的折磨。
此刻，生不如死的生盐田苦役，他只想一死了之。每天工作十个时辰，连吃饭加睡觉只有两个时辰，除了苦役和鞭子，御明熙一无所有。
所以，当通知御明熙去安葬妹妹御姝的遗体的时候，御明熙第一反应只是麻木的嗯了一声。
嗯？
姝儿死了？
他努力消化着这个事实，然后一瘸一拐，浑浑噩噩的跟着盐田监工，去往了，停放御姝尸体的义庄。
当裹布解开，露出御姝碳化遗体的那一刻，御明熙再也忍不住了，他跪在妹妹的遗体前，开始干呕，不停干呕持续很长时间。
良久，他才缓缓地问，运送遗体的人。
“我妹妹是怎么死的？”
“被南暮宰相送与崇膳督统，却不知昨日因何事忤逆了督统，被赐了火刑点天灯。”
运送遗体的人本来就是商雪霁和岳巍安排的，自是收钱办事，把一套嫁祸南暮光海的说词说的天衣无缝。
“点天灯？”御明熙喃喃自语，震惊，疑惑，木讷，五味杂陈。
但此时，他已算是家破人亡了，父亲被斩首，母亲死于鼠疫，妹妹被点了天灯，媳妇又被妹妹打死……
而他和老丈人正在这里各自做苦役。
到底是亲人，御明熙克服内心恐惧，留着泪走到了焦炭前。
真的已经烧焦了，往日那个被他打骂，孱弱瘦小的御姝，已经化成碳了。
“南暮宰相……”御明熙满腔悲愤，他所受的一切苦难，都源于南暮光海的见死不救，科举舞弊案全凭南暮老贼一句话便可将他从牢里捞出来。
御明熙擦了一把眼泪，结果脏手一抹脸更加花了。
“南暮宰相，妄自我对你赤诚一片心，我妹妹何错之有，你要将她送给滇南督统当玩物……是你害死了他……”
御明熙挺会怪别人的，这一点到正中了商雪霁对他的了解。
所以，当御明熙将所有的怨恨都撒在了南暮光海身上之时，一直躲在一旁静观其变的商雪霁觉得时机成熟了。
“御姝可真是惨……竟然被点了天灯。”
御明熙身后出响起了少女娇俏轻脆的声音，却丝毫没有悲痛。
商雪霁？！！！
她怎么会在安靖城？
犹如被雷电击中一般，御明熙浑身僵硬在原地，此刻的他不知是喜是悲，是怒是恨，或许对于这个女人，他的感情极其复杂。
御明熙缓缓转身，呆若木鸡失魂落魄的看着，从远处走来的商雪霁。
她穿一袭嫩霞光锦儒袄，搭配金线绣凤尾竹的织金罗裙，细碎前额头发全部挽起，露出美人尖，云髻光洁优雅，一半黑发披散如瀑布，气色红润似蜜桃，一双黑漆漆的杏眼透着道不尽的灵气。
御明熙只觉得眼睛被照亮了，在这无尽黑暗的盐田，既竟然能和商雪霁再度相遇。
她的出现如同仙女下凡，使得周遭景物都尽显光芒璀璨，御明熙恍然间竟然觉得商雪霁的美貌，已经超越了他心中永远完美无可替代的南暮霜。
但他御明熙是何许人也？面子得绷着，纵然现在失魂落魄，他也觉得自己高贵的头，不可向商雪霁这样的低贱商户女子低下。
但御明熙也不傻，商雪霁穿金戴银凌罗绸缎，显然，依旧过着富贵滔天的生活。
“你怎么会在这里？”御明熙下意识用脏手擦了擦脸，垂着眼，冷冷地发问。
“来送别曾经的好姐妹，没想到啊，没想到。”
商雪霁提着金线裙子，走到了御姝焦炭的遗体面前，看着浑身层层皮肉翻开黑幽幽的御姝尸体，眸子里全是冷冷的笑意。
比起曾经的丧尸，眼前只是一具焦尸而已，她不怕，可怕的是点天灯整个过程，而不是点天灯留下的结果。
“没想到你兄妹二人，竟然会栽在和死在，曾经鞠躬尽瘁愿意做牛做马的南暮家手里，南暮老贼也真是心狠，为了和崇膳取得利益上的共赢，竟然不顾你妹妹的生死，当然，他是宰相的人，一个贱民的生死，他永远是不会在意的。”
“商雪霁你说够了吗？”御明熙冷冷的打断了她，“你就是来落井下石？然后再挑拨我与宰相大人的关系的？”
“呵呵，大言不惭，你御明熙这个盐田苦役，和宰相大人有何关系？你们恐怕这辈子都不会再有任何交集。”
商雪霁就像看笑话似的，从头打量着御明熙，御明熙也缓缓抬眼，看着美貌逼人，富贵无双的小娇娘。
几个月前？原本他可以……唉，算了，不提也罢。御明熙自己都无奈的摇了摇头。
“御明熙，你这样下去可是必死无疑啊！”
两人就矗立在玉御姝的尸体前面，商雪霁偶然的冷笑道，“你本来就有一只脚都要坏死了，再加上盐田苦役繁重，这转眼就要入秋冬了，就你这身子骨，又吃不得苦，又没有你爹给你撑着，恐怕挨不过明年春天吧。”
御明熙听得心里一阵揪痛，“死就死呗，大丈夫还怕一死吗？”御明熙回头看着妹妹焦黑的尸体，很贱的在商雪霁面前表现出软弱，很快就泪流满面了。
“我已生无可恋，家破人亡，受尽苦役而死只是时间问题。”
然后，御明熙流着泪缓缓抬眼，还挺坚定的看见商雪霁。
“你不是很会火枪吗？倒不如给我个痛快，然后发发慈悲心，把我和妹妹一起安葬了。”
第319章 策反御明熙（2）
“那这样的话，你的霜儿仙女要怎么办呢？”
商雪霁啼笑皆非的看着落魄的御明熙，“你苦等她十年，难道不想死之前再见她一面吗？”
御明熙错愕了一下，眼睛里有光芒一闪而过，，复又暗淡。
霜儿……
每每在盐田苦役劳累，南暮霜便是他最后一点动力，御明熙明白这些年，为了奋斗不择手段，都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走到南暮霜身边。
“你现在这般说又有何意义？”
只可惜他现在是阶下囚，苦中疫，已经没有任何再翻盘的可能性了。
美丽的霜儿，注定是夜空中最遥远的那颗星。
御明熙低头，不知所措的看向一边，“我怕是到死都再也见不到霜儿了，而霜儿是宰相之女，自会嫁入给名门贵族。”
却是她身后，商雪霁不以为然的笑了。
“那不一定啊，御明熙，倒是有一条出路，能让你成功娶到你朝思暮想的仙女为妻，你愿意尝试吗？”
“怎么可能？”御明熙此刻有些虚脱，站累了，一歪身子坐到了地上，看着同样在地上用草席裹着的烧焦的妹妹御姝。
“家破人亡，我是盐田奴隶，这辈子也再也没法高攀南暮家了。”
御明熙还是有自知之明。
“高攀自是不行，但毁掉南暮家不就行了。”
如遭雷击，御明熙耳朵一瓮，商雪霁的话似大音希声般，似钟鼎撞向了他的耳朵。
“你……你这是何意？你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说出这般大逆的话。”
御明熙心跳的厉害，错愕惊恐的看向商雪霁。
“御明熙，你眼下这般卑贱之身，自是娶不到南暮霜，但如果你把她爹举报了，把她全家给毁了，把她也变成女囚奴婢，你二人不就有机会在一处了吗？”
商雪霁晓之以理，“到时候您举报逆贼有功，自然会脱离盐田之苦，虽然不至于升官发财，倒也可恢复一介平民。”
“而南暮霜则是待罪女囚，那时候我自会想办法让你英雄救美救下她，出于感激，出于无可奈何，南暮霜最终别无选择，只能选择委身于你。”
御明熙呼吸急促，不料，须臾却大叫。
“你放肆！商雪霁，亏你说出这话，霜儿是我的命，我怎可毁掉她！”
御明熙情急之下冲口而出，一口一个他绝对不会干出这等恶事。
“爱！你懂吗？我那么爱霜儿，我不会伤害他，我绝对不会伤害她。”
“而你呢，你却一如既往恶妇，商雪霁你只要敢动霜儿，我一定会跟你拼命。”
御明熙满口嚷嚷着爱南暮霜，商雪霁笑吟吟的看着他，眸色如寒霜。
从上一世开始，她就太了解他了，越是满口嚷嚷着一件事，最后一定会做出另一件与之背道而驰的恶事。
“御明熙，扪心自问，真如你自己所说的那样吗？”
商雪霁此刻不急不躁，一步步诱导着劝他，“南暮光海那般对你，你甘心吗？你妹妹死的这般冤枉，被点了天灯，你就没想过报仇吗？”
“我是想过报仇。”御明熙依旧说的冠冕堂皇，“但要拿霜儿的地位和幸福来威胁我，商雪霁，那是做不到的！”
“那好吧，就当我没说过。”
商雪霁轻松自若，“听得京城知财，南暮霜年龄不小了，即将嫁给某个达官贵人，她大婚洞房花烛，躺入别人怀里那一夜，你可别煎熬哦。”
这番话重重的戳到了御明熙心上。
霜儿即将会嫁人……
霜儿，会躺进某个陌生男人的怀里……
听了这番话，御明熙有些焦躁。
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那如花似玉的霜儿，清冷洁白如月中嫦娥般的霜儿，不可以被别的男人玷污！
御明熙心里猫抓似的难受，嫉妒的火焰被商雪霁点燃了。
商雪霁也没有停留的必要了，少女转身便往回走，御明熙不知所措的抬眼，呆呆的望着少女的背影。
却是商雪霁在前方突然停住脚步，半侧着脸，低低觎了一眼他。
“只要毁掉南慕光海，南暮霜就是你的，你好好考虑一下，推翻南暮光海的密钥，就掌握在你自己手中，你懂我说的什么。”
说完，商雪霁步伐轻快地离开了。
……
御明熙把御姝埋在了安靖城外面的一个乱坟岗，他累了一天，掘地三尺，然后用草席裹着御姝，把尸体草草掩埋。
傍晚时分，御明熙拖着疲惫不堪身躯的回到盐田，而这时候，正在分发稀粥。
监工中饱私囊，稀粥里混杂了不少的白泥土，吃了涨肚子，也会肚子绞痛，但对御明熙来说已是难得的美味。
他稀里哗啦喝完稀粥，立马马不停蹄的随着奴役们继续去往另一处盐地开垦，此番劳逸要持续到午夜。
苦不堪言，御明熙已经扛不住了，但今日却和往日不同，因为商雪霁来看过他，商雪霁的话，此刻依旧回荡在他耳边。
“南暮霜即将嫁给一个达官贵人，洞房花烛承欢之夜，你可得煎熬哦。”
“倒是有个两全其美的办法，不仅能让你脱离盐田苦海，还能让你坐拥南暮霜，你可以好好考虑一下。”
“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意思？密钥就在你自己手中。”
御明熙当然懂得商雪霁说的是什么？
账本！
老岳父慕布政司和南暮光海暗中勾结，这些年，贪污腐败四出敛财，南暮派系的每一次瓜分，都是在慕布政司府上，慕布政司也都记得有帐。
这些账目，完全可以把南暮老贼拉下宰相宝座。
当然，这里面最严重的，是南暮老贼自己的亲笔信里，提及的，和东瀛贼寇暗中联络之事。
御明熙明白，这些书信账本一旦曝光，南暮老贼连发配流放的资格都没有，只能是满门抄斩。
可是……
御明熙陷入了两难，这样一来的话可苦了霜儿。
御明熙在盐田里干着活，满脑子都是左右两难的想法，结果干活不够力，御明熙又被监工打了一顿。
不过他却不知道，他所有挨的皮鞭，都是商雪霁让人打的，御明熙只有挨不过苦，才会越早的，交代出书信账本的藏匿之处。
第320章 翰林院里打群架
就在商雪霁和御明熙周旋，即将拿到账本和书信的同一时刻。
远在千里之外的京城。
风和日丽的晴天，池塘里的荷花因酷暑有些干瘪。
半个月过去了，商雪婳身上的烫伤，屁股上的板子伤也都痊愈了。
并且有太子的精心照料，也有宫里最好的药，商雪婳的外伤不仅好得快，而且似乎还生龙活虎了许多。
一大早，刘汪二儒就告知了令她高兴的消息。
科举舞弊案的重罪犯人御明熙的妹妹，被滇南都统崇膳，一把火烧死了。
太好了！御姝终于死了，总算等到了这个好消息。
商雪婳心里非常高兴，总算是大功告成，不枉费他们商家全家联合起来演的那场戏。
安靖城的实际控制权，现在在君城琰手里，接下来，商雪婳料想妹妹拿到南暮光海通敌的罪证，是势在必得。
而她，只需要安静的待在京城，等待好消息了。
……
今日南麓书院没课，编撰庐屋里也没什么事儿。
商雪婳换了一身猎装，独自一人来到了射击训练场。
她打算在这里练练射箭，这样可以更好的恢复胸肌和腹力。
商雪婳此刻束腰隔革带，身姿丰满婀娜，英姿飒爽，身段背影都非常迷人。
就脸上依旧擦着姜黄水，看上去萎靡不振，容貌难看。
少女娴熟的挽弓射箭，“搜――”的一声，一根箭猛地飞出，打中了靶子，却只打中了外围。
看样子力道还没恢复呢，她想。
于是她又搭了一根箭，拉满弓，屏住呼吸一蹴而就。
结果箭都没射到靶上。
“唉。”她有些泄气。
“噗，哈哈哈，笑死了！”却在这时候，射击场想起了一连串耻笑声。
“商邵杰，就你这肝病肺痨手无缚鸡之力，还想练习射箭？”
商雪婳抬眼一看，是萧逸枫和一群游手好闲的西苑老论们。
“让开让开，商邵杰。”
有老论上前一把将她推开，打中她胸口才恢复不久的伤口又隐隐犯疼。
“萧公子要练射箭，你改日再来。”
“射击场这么大，你们总不可能霸占完呀。”
商雪婳也不怵他们，上前笑道，“平日里文课武课，也没瞧见你们这般用功。”
想到了什么，商雪婳又笑了。
“想起来了，翰林院的秋季大考即将来临。这次太子为掌院院士，无论是策论课还是体课，据说过不了的，都会被请出翰林院，所以你们开始临时抱佛脚了？”
一番话接了短，让在场的老论集体涨红脸。
“臭小子，你胡乱说些什么？”
商雪婳接着到，“以前有南暮大学士给你们撑腰，凑合着也可以通过，但今年秋季大考试，太子掌院，恐怕滥竽充不了数，烂泥扶不上墙，这道理你们自然也懂吧。”
说完不顾老论文清黑着脸，商雪婳从容的从背上的箭袋里抽出一根箭，拉满弓一蹴而就。
“怦！”比较有力道的一箭射中射进了靶子，虽然没有正中靶心，倒也不错。
“好一个商邵杰！”萧逸枫被激将了，顿时怒不可遏上前。
“咔擦！”萧逸枫一把夺过商雪婳手里的弓，往膝盖上一摔，便将弓拦腰折断。
“你！”
萧逸风怒叫，“兄弟们，给我揍他一顿！”
萧逸枫此刻纯粹是撒泼做天，首当其冲直接上拳，一拳就打到了商雪婳的胸口。
“噗……”商雪婳应声倒地，只觉得一阵气短，紧接着喉咙里一阵腥咸味道弥漫。
“啪！”商雪婳反击，一个箭步跳起来对准萧逸枫当胸一击怒踢。
“哎哟喂。”萧逸风顿时四仰八叉倒地，这一脚势大力沉，痛得他钻心。
“兄弟们，给我打！”萧逸枫早就忍无可忍了，才被叔叔萧慎迹骂了一顿，说此次秋季大考过不了就将他送回老家，这商邵杰还偏在他伤口上撒盐。
于是西苑老论文全部围上了商雪婳，少女急忙后退了一步。
“把这小子给我像蹴鞠一样的踢起来！”萧逸枫大喝一声，其他人纷纷磨拳霍霍。
“行啊，你们有本事都给我一起上。”商雪婳此刻斗志昂扬，低沉着嗓音怒道。
“绍杰要打架是吧？早说嘛。怎能少了我们呢？”
就在这时，商雪婳的背后突然想响起了许多人的声音。
少女回头一看，顿时笑了。
原是东院的进士们，刚巧路过看到她以一打二十，齐刷刷的赶来为她助阵了。
“打架是吧？呵呵。”
带头的东院进士依然走前一步，捏着手腕笑道。
“寒窗苦读这些年，只知道讲道理。但有些问题竟然说不通，那就只能用拳头解决。咱们也该磨练磨练了，大家说对吧？”
“对！对！”东苑进士们纷纷附和，少年们的血性被激发出来了，早就想和西苑的好好干一场了。
双方人马顿时火药味儿十足。商雪婳有了大伙儿给他撑腰，首当其冲，以眼神挑衅萧逸风。
萧逸风同样有些眼睛发红。
时间有片刻的静止。
“打！——”
几乎同一时刻，商雪婳和萧逸风双双喊出来。
顿时一场斗殴开始了，双方加起来一共差不多五十人个人参与战打架。
这可以说是翰林院这一百多年年来第一次大规模的打群架。
一时间，现场沙尘四起左突右撞。双方皆是乒乒乓乓，拳打脚踢，喊打喊杀不断。
萧逸风和商雪婳抓扯到一起。商雪婳蛮劲儿上来了，抡起拳头猛打萧逸风的脸，结果真的打架拼力气，商雪婳还不比男儿差。
东苑进士们和西苑老论们更是打的不可开交，只见一脚飞过去一脚踢过来。
听到教练场地动静太大，南北两院的老儒们纷纷跑出来，眼前的情形让他们呆若木鸡。
“成何体统！翰林院乃国之斯文重地！”有长胡子的老儒气得捶胸顿地。
“都是莘莘学子，岂能容得你们像市井无赖一般泼皮滋事斗殴！都快住手！“
“劝阻不了的！”有人有人立即大叫，“快去禀报南暮大学士。”
“快去禀报太子殿下！”
第322章 教她射箭，用萧逸枫当靶子
……
“住手！！”
太子殿下的声音同一时刻如雷贯耳响起。
商雪婳依旧在地上揍萧逸风，但还是看见了君宴词朝她大步流星走来。
萧逸风还在地上挣扎，却不料后背上势大力沉，被人猛地拽了起来。
君宴词抓鸡一样单手一把将萧逸风抓起来。
东西两院的儒生们也停止了斗殴。
“成何体统，怎么打起架来了？”
君宴词冷冰冰的质问萧逸风，依旧捏着他的后衣领。
萧逸风立即恶人先告状，指着商雪婳大叫。
“都是商邵杰！是他带头打架！”
“对对对，就是商邵杰，是他带着东西的人挑衅在一起。”
西院的人集体起哄。
君宴词没说话，放开萧逸风走到商雪婳身边。
感受到男子高山仰止的气场，商雪婳心脏猛地跳了一下。
脸不知怎么的又有些烫，那英俊的男子已然朝她奔来。
四目相对，就那一瞬间，商雪婳忍不住多看两眼他的容颜。
君宴词朝她友好的笑了笑，示意她安心，从他的眼神笑意，她便感知了一切。
只是没有说破而已，她的女子身份。
毕竟，他看完了她的……
唉，我在想什么呢？商雪婳自嘲，这会儿萧逸枫找茬，她还得应付呢。
君宴词缓慢转头，看向西苑老论们，目光又落在地上。
地上还有残缺的被折断的弓箭，以及写有商邵杰三个字布袋。
“商邵杰的弓箭被折成两半，到底是谁先挑衅谁？”
君宴词就算再平静的一句话都带着几分威严。
既是太子又是掌院院士，萧逸枫本人自然不敢有半点不敬。
西苑老论们都不吱声，这些人都是老，既不相互指责，也不相互供认。
眼下就等着南暮齐来打圆场，什么事儿都可以不了了之。
果然，没过一会儿，有人来了。
南暮齐没来，他身边的两位经院博士，很是敬重的朝太子鞠躬，然后开始和稀泥。
“唉唉，太子这事儿就算了，这会儿秋季大考要开始了，大家都很紧张，学子们难免有些摩擦。”
“这事儿自然不能这么算了，我的人被折了弓箭，影响接下来的体课，总得给个解释。”
君宴词微笑应对，寸步不让。
我的人……
这样一划分，再明显不过了，状元郎是太子照着的人，得罪了他就等于得罪太子。
经院博士不知该如何是好。
“萧逸枫既然带头打架，就该接受惩罚，这是院里的规矩，不是吗？”
君宴词收敛笑容，吐字如冰，“本太子现在要惩罚你，你还有何意异议？”
最后一句话，低沉而锋利，萧逸枫不自觉的打了个冷颤。
......
一柱香的时间之后。
“走走走，带去射箭场，看有好戏咯！”
“唉唉，什么好事儿？”
“萧逸枫唉罚了，太子殿下为状元郎出气，惩罚西苑呢。”
“那走吧，咱们都去看热闹。”
整个翰林院都炸响了，书院里还剩下的儒生们，全都跑去了射箭场。
接下来他们看到的一幕，既让他们拍手称快，又让他们啼笑皆非。
君宴词果然在惩罚萧逸风。
此刻萧逸枫战战兢兢的正在靶子下面，头顶上顶着一个苹果，太子带着状元郎商邵杰站在另一端，正打算弯弓射箭，射击他。
“你的姿势不对，这样不能拉满弓。”
君宴词指导着商雪婳，后来感觉她实在僵硬了，君宴词索性直接从她身后把她抱住，手把手的教她练习射箭。
商雪婳整个人后背一僵，太子殿下浑厚有劲儿的胸贴正经贴着她的后背，她几乎能感觉到他强大有力的心跳声。
商雪婳有些心猿意马了，这感觉似曾相识……怎么会这样？
就好像……
就好像……玉华亭那晚上，那人贴着她的后背冲撞她。
“状元郎，你在想什么呢？”君宴词感觉到她的飘忽，没好气的问她。
“那太子殿下为何也是呼吸不稳？”同样，商雪婳也是没好气的反问，君宴词这才意识到，似乎自己也有失态。
而那一端的萧逸风，显然已经吓得手脚发软了，委屈万分啊，挨打的是他，现在接受惩罚的也是他。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你看我脸上还有淤青，分明是商邵杰打了我，你怎么还替他做主啊？。”
商邵杰显然射术很臭，这一剑射过来不说射死他，也得让他受伤啊。
“好啦，我要射击了！”
商雪婳心情大好，不顾萧逸风的抗议，和太子殿下共射一把弓箭，再怎么也能够射中吧。
“嗖！――”一根箭飞出。
“啊！――”萧逸枫吓的屁滚尿流，但偷奸耍滑之人反应之迅速，立即扔了苹果蹲下身子。
他可不想头被射中。
“啊！”却是一声惨叫传来，萧逸才枫只觉得腿上一阵剧痛，原来他失算了。
商雪婳这一箭，压根儿就没想过射他头上的苹果，早就料想他一定会蹲身，于是就奔着他的脚去的。
“噗。”箭矢射入他的小腿。
萧逸才顿时痛得在地上打滚，他的小腿开始流血，几个西院老论立即去把他搀扶。
“呜呜……商邵杰，我会告我叔叔，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萧逸才放声大哭。
“做得好。”
君宴词在商雪婳身后，凑着她她耳边鼓励地说着。
而这时候忙完事儿的南暮齐终于赶到了。
眼前的一幕令他气不打一处。萧慎迹的侄儿受了一道箭伤，伤到他的是商邵杰。
看到南暮齐来了，除了太子，连同商邵杰在内的儒子们纷纷行礼。
“大学士您来的正好，您可要替我做主啊。”
萧逸风哭丧着一张脸，搬出萧慎迹威胁南暮齐，“你要是做不了主，那我就只能去找我叔叔了。”
“那你就去告萧大人吧。”南暮齐丝毫不给他留情面，反倒是萧逸风一下子愣住了。
“扶他离开去疗伤。”南暮齐一声令下，西院老论们不敢不耽误，一行人抬着萧逸风离开了。
“太子殿下。”南暮齐朝太子行礼，目光扫过商雪婳，又看向太子。
第323章 蹴鞠
他俩挨得太近，神色也是那般亲密，感觉是断袖之癖的二人，南暮齐心情极其不痛快。
但太子殿下面前他岂敢造次，也规矩地拱手行礼，严肃开口。
“萧逸枫带头闹事，本官自会责罚，但状元郎任由事态恶化，还聚众参斗，翰林院从未发生过斗殴，此事绝不可姑息。”
南暮齐说的振振有词。
“还望太子殿下公平起见。对状元郎以示惩戒。方可平息众口铄金。”
商雪婳有些心虚，缩了缩脖子。
“大学士是说状元郎寻衅滋事。”商雪婳身边，君宴词淡然发声了。
“正是。”南暮齐不依不饶，今天西苑全面吃亏，他没任何好处。
“他寻衅滋事，那是孤允可的。”
响亮有力的声音，令在场集体惊愕。
南暮齐“……”
众人“……”
这是何意？状元郎打架，是太子殿下默允的？！
众目睽睽，君宴词直接怼的大学士哑口无言。
同样，愣在原地还有商雪婳。
天呐，他这是公然袒护她呀。
一阵热潮涌上脸，商雪婳一颗心异样地跳着。
“那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大学士还有何异议的吗？”
南暮齐面无表情，但鼻子却沉重的呼出一口气。
“既是太子殿下受令，微臣自然无话可说。”
南暮齐抬眼，复杂地看一眼商雪婳，商雪婳盯着地面，没去触碰他那灼灼逼人的目光。
“那臣先告辞了。”南暮齐最后拱手行礼，告别太子殿下，带着人，揣着一肚子火而去。
……
莘莘学子们也陆陆续续四散离开。
等人都走了，君宴词从对襟里拿出一张锦绢，不动声色递到商雪婳面前说，“擦擦吧，满脸都是汗。”
“谢太子殿下。”商雪婳不加思索的接了过来，刚刚擦了一下，便立即反应过来。
看着丝巾上的一大坨姜黄污渍，商雪婳下意识的把丝巾往身后藏。
“怎么了？”君宴词走进一步试探性问她。
“哦，没什么。”商雪婳有些躲闪，知道太子是在试探她，立马拱手开溜。
“这样擦也擦不干净，微臣还是去洗澡。”
商雪婳转身就跑。
“你不必这样，孤知道你是女子。”
君宴词在她身后说。
炎炎烈日，绿树成荫，四下蝉鸣一片。
商雪婳愣在原地，回头看向君宴词。
阳光穿透树叶缝隙，点点斑驳，洒在男人身上。年轻郎君，碧玉金簪，紫衣金袍，气度高华，周身笼罩着一层秋高气爽的金阳。
他大步流星走近她，沉吟片刻，认真诚恳开口。
“孤会替你保守秘密，所以还请你卸下伪装，孤没别的意思，只好奇你的真面目。”
四目相对，男子平易近人，却又不容拒绝的态度，令她突然间有些伤感。
若是此刻，擦到脸上的姜黄水，那她便是与死去的商雪婳的身份和他相见。
他们曾经差点结为夫妻，却因为奸人陷害，因为她贞洁的失去而彻底错过了。
她不是干净清白之人，这是她过不去的坎，因为失贞失洁乃大德问题，而且她还没找到那个男人。
只能说今生无缘，唯有拒绝了。
“太子殿下赎罪，微臣恕难从命。”
商雪婳拱手作揖，然后直接跪在了君宴词面前，君宴词措手不及。
“起来，商邵杰。”
“若太子苦苦相逼，那微臣只能离开翰林院。”商雪婳坚定说道。
“商邵杰……”君宴词完全没想到他会这样坚决。
他不知道这是身为女子的矜持，还是她有什么难言之隐？
“太子既然发现，那微臣自然不敢隐瞒，微臣承认自己是女子，但在微臣身上的确发生了不耻之事，所以微臣不想以女子面目示人，请太子原谅。”
不耻之事？
君宴词被这几个字震了一下。
难道？……
他不敢往下想下去。
商雪婳最后伏在地上，君宴词反倒是被她弄得不知所措。
“也罢，孤尊重你的意愿。”君宴词也不便为难她，看着地上的女子道，“那你起来吧。”
商雪婳这才缓缓起身。
两人都有些许沉重，最后还是太子殿下大气缓解，笑了笑道。
“我们去编撰室吧，耽误这几日，还有好多事情要做。”
“嗯。”商雪婳低头，两人肩并肩的离开射击场。
“砰！——“
这时候，一个蹴鞠落到了两人之间。
“喂，状元郎，来踢球啊。”
是东苑刚才打架的贡生们，先前离去，只因今日商邵杰射伤了萧逸枫，大伙儿高兴，这会儿折返回教练场，都在踢球庆祝呢。
“走吧，一起去踢蹴鞠。”君宴词来了兴致，商雪婳却是有些惶恐。
“这个微臣不会呀。”
不料却被太子牵住了手腕，这是第一次他牵住她的手腕。
“这个很简单的，对你来说没任何难处。”君宴词暖洋洋的笑容里，满含鼓励。
“既是要做男子，那就一定得会蹴鞠。”
商雪婳有点被他融化了，于是跟着他来到了蹴鞠场。
商雪婳看见球场中央竖立两根高三丈的球杆，头一遭参加男人的校练，莫名兴奋。
蹴鞠场，东南北三苑的人都有，都是认同太子，十几人分成左右两军，大家喜欢商邵杰，比赛踢得很轻松愉快。
“太子殿下，接下来便是秋季大考，萧逸枫等人可能又会有暗地里的小动作了。”
大伙一边踢蹴鞠，一边聊天儿，几个南苑老儒，对太子说明了今年情况。
“他们一定会去买通主考官，获悉考题，然后作弊。”
“对，这是他们西院老论一贯来使用的伎俩。”
“太子殿下，您一定要趁这个机会，将这些无为之人逐出翰林院。”
君宴词没多说话，只是很潇洒帅气的玩儿蹴鞠，他玩的很专注，脚下的技术灵活，蹴鞠在他脚下就跟很听话似的，任凭他头顶盘带。
商雪婳看着骨相俊美的太子殿下。
阳光为挥汗如雨的他镀上了一层朦胧水晶的光芒，奇妙的融合成一种极美的风情。
他和男人们一起踢球的样子很帅，原本以为他只是儒雅谦谦君子，但看着他在阳光下洒汗水的样子，她才明白，铁血勇士精神的刚毅，坚韧，士气，他从不缺乏。
第324章 对抗
商雪婳看的有些微微出神。
“啪！――”蹴鞠正确的踢到她脚下，商雪婳有些不知所措。
“踢给我，很简单的。”
君宴词朝她温柔地笑，那笑容是编织的无形网，足以令她沉沦。
“哦，好的。”商雪婳一下子来了，勇气，果断一踢，蹴鞠踢到了君宴词脚下。
“好棒！”旁边的男子们齐齐为她鼓掌喝彩，商雪婳的兴致越来越高。
君宴词几乎是一对一的教她，有一些不可避免的冲突，也第一时间为她解围，看着旁人都不禁有些错愕。
场外已有人开始窃窃私语。
“太子殿下对状元郎，是不是好得过分了？”
二人浑然不觉，沉浸于默契配合的喜悦中，君宴词带着父兄的包容和宠爱，令商雪婳沉浸其中。
……
蹴鞠场上一片欢腾，自然有探子报告给南暮齐，本来已经回去的南暮齐正在在准备明日南书房的经筳书稿，听闻太子教商邵杰踢蹴鞠，南暮齐某根神经又被触动了。
风把纸张吹乱，他完全看不进书，半响，南暮齐索性起身，带着西苑另外一部分牛高马大的老论们，换了装也来到了蹴鞠场。
他们穿着绛红色劲装，束腕带和缚腿裤靴，一个个双手抱胸，冷眼瞧着场上。
南暮齐耳边，闲言碎语自是有的。
“你们不觉得太子殿下对状元郎实在是太好了吗？”
“他们本来就同住一个寝室，现在每天编撰又在一起，难不成……”
“赵盼那事儿状元郎不遗余力帮助太子，后来海津杀人案，太子殿下拼尽全力解救商邵杰，二人可真是情比金坚。“
“我怀疑他俩有断臂之嫌。”
“嘘，可别乱说！”
太子对商邵杰的呵护，以及周围人的窃窃私语，都在说太子有断袖之癖。
“还真有意思。”有老论凑在南暮齐身边意味深长冷笑。
“那咱们就不妨动动商邵杰试试。”一个老论也是摩拳擦掌。
“看看太子殿下，为了商邵杰，到底会走到哪一步？”
此番，南暮齐没阻止。
商邵杰不知怎么总让他抓心挠肺，隐隐火气不断，他也想动动商邵杰，试试太子的反应。
所以当他们这群人，以气势汹汹之势走进蹴鞠场的时候，气氛骤然凝固，正在踢蹴鞠的儒子们都停下来看向他们。
君宴词不动声色挡住商邵杰走上前来，南暮齐的针对性都写在脸上，他也应该有所防备。
“太子殿下，正好切磋一下。”南暮齐假笑着说，“本官也好久没有练蹴鞠了。”
“那就把球场让给你们吧，我们练完了。”太子说完，转头示意了一下，商邵杰和其他人，大伙儿立即会意，跟在太子身后往球场边走。
“太子殿下何必趋利避害？”
当走过南暮齐等人的时候，南暮齐以激将的话语邀请君宴词踢蹴鞠。
“蹴鞠比赛，东苑连年垫底，这会儿有机会和高手过招，太子殿下也当给新儒们一个机会，有何不可？”
西苑老论们当然不敢挑衅堂堂太子，只得惹以商邵杰为首的东苑新晋进士们，一个老论自然上前附和。
“呵呵，你们东苑病弱们每次见到我们就绕着走，怕是不敢跟我们蹴鞠较劲，也对，反正输了丢人现眼。”
这一激将，东苑进士们自然来了血性。
“也太自负了吧，看萧逸枫也知道你等几斤几两，怕是和萧逸枫一样，只有被按在地上摩擦的份儿。”
“喂！你说什么？”
西苑老论们立即扛起来，一时间双方吵吵嚷嚷，硝烟味道弥漫。
争吵声中，只有太子殿下和南暮大学士两个风流人物按兵不动，双方平视对方的眼睛，大有战场敌我双方的气势。
“这么想跟我们来一场？”
君宴词微笑笃定，缓沉开口。
“料想东苑儒子们体力透支，让太子殿下两个球，如何？”南暮齐带着恭敬笑道。
“倒也不必了。”君宴词挽唇一笑，眉眼姝丽，剑眉飞扬，“那边来一局吧。”
“不过微臣有个提议，不知太子殿下可否答应？”
“好啊，但说无妨。”
“那便是状元郎商邵杰必须参与。”南暮齐说着这话，已经偏头挑眉，看向了商雪婳。
此言一出，全场惊讶，特别是东院这边，这分明是冲着是状元郎来的。
“这个不妥吧？”君宴词毫不犹豫的就为商邵杰挡了下来。
“他才进翰林院不到一个月，又受过伤，蹴鞠的规矩他还不懂，体力上也跟不上。”
“正因为他什么规矩都不懂，所以办成了很多事，不是吗？”
南暮齐笑着反问道，“天不怕地不怕的状元郎，难道还拍一场小小的蹴鞠比赛？”
南暮齐以微笑邀请商雪婳。
商雪婳明白，一切都是冲着她而来的，纵使今天躲了，还会有下一次，反正都是被老论们盯上了。
“我参加。”商雪婳在南暮齐咄咄逼人的注视下，挺身而出。
“你不要逞强。”太子没回头看她，只在她耳边轻声提醒，“没必要上他们的当。”
“即使男子汉大丈夫，就得活的像个男人。”商雪婳朗声开口，却是说给太子听的。
“又没让我提刀上战场，就一场蹴鞠比赛而已，况且一回生二回熟，说不定以后我还可以给咱们东院打当球头呢。”
这番话不乏幽默，东苑贡士们都笑了，太子君宴词也莞尔。
好吧，就让她试试吧！利爪都是磨练出来的。
倒是商雪婳的无惧无畏，让南暮齐微微一愣，又看了她一眼。
……
蹴鞠正式开始，商雪婳打的左骁球位置，西苑老论们一上场，便发起猛烈进攻，而且一波接一波进攻，全然不顾太子和东院进士们，专攻商雪婳那边，知道她那里是最薄弱之处。
“啪！――”一个老乱飞起一脚，蹴鞠是大力沉的过网，砰的一声，闷声砸在商雪婳心口上。
商雪婳直接应声倒地，重重摔在地上，这一摔几乎是头晕耳眩，不过立即调整，挣扎想爬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