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2章 跟他回东宫(2)
但后来,她被南暮家的人暗害,被人夺了清白,永远无法成为太子的人了。
算是故地重游吧,她觉得自己好像成了女鬼,游荡回到生前居住的地方。
“怎么?有什么疑惑吗?”君宴词感觉到她的困惑,低头看着她。
“哦,没有什么。”商雪婳立即收回情绪,跟在太子后面。
两人来到东宫门口,值夜守卫是自己人,立即让太子殿下进去了。
君宴词带她来到了自己寝宫千鲤殿,此刻三更夜深人静,值夜的太监和内侍都在打盹,君宴词也是故意不叫醒他们。
今晚打斗纷呈,君宴词浑身血汗,商雪婳亦是,于是他带她来到东宫的洗浴池。
或许是今夜的月色太令人误会,突然的,君宴词噙着薄笑,第一次说的非常暧昧。
“既然无人侍奉,那状元郎,今夜就由你,伺候孤洗漱就寝吧。”
“啊?”
商雪婳都怀疑自己听错了,太子让她侍奉洗浴?
商雪婳不自尽地抬眼看向太子,只一眼,却把自己看得恍惚。
太子殿下生得俊美,骨相流畅,金相玉质。偏偏眼尾挑起,透出几分凉薄矜贵,叫人一眼倾倒。这般惊才绝艳的男子,难免心神荡漾,连眉梢眼角都多了些桃色。
“微臣惶恐,微臣,不知如何侍奉……”
商雪婳心脏跳的好快,又有莫名的兴奋。
“又有何妨,都是男人。”君宴词莞尔一笑,温润如玉。
“来,替孤宽衣解带。”
君宴词说着,已然张开双臂,宽袍大袖,更显得他胸怀宽阔,高大健硕。
“微臣遵命……”
怀着莫名的惶恐和心跳,商雪婳一步步走上前,开始为太子宽衣解带。
第一步,她要解开太子的腰带,于是不得不还住太子的腰,这个姿势相当于就把太子抱住了。却由于自己太紧张了,老是找不到玉版扣带。
该死的……
商雪婳好生着急,越着急,整个人就越是在太子的怀里乱窜。
却是猝不及防的,一道温柔的力量来袭,几乎令她眩晕。
太子殿下两个手臂一收,将她拥入怀中。
“太子殿下……”
商雪婳浑身僵硬,但却是千言万语都难说出口。
“状元郎不必多心。”
君宴词此刻说的很释怀,“只是想这样拥抱一下状元郎,感谢你今晚为孤所做的一切,为了孤,你可以冒着被杀头的危险,甚至连性命都不顾,孤感谢你。”
这是一个满怀兄弟情谊的拥抱。
商雪婳无言以对,此刻被太子拥抱着,却是欣慰又安心的。
他的温柔令人沉沦,君宴词的温柔是非常有力量的。
两人长久地拥抱了一会儿。
“好了,为孤沐浴吧!”
君宴词放开她,自己动手解开了腰带,脱掉了外袍。
商雪婳:“……”
千鲤殿后面的浴池很大,浴池里有玉石雕刻的荷花,栩栩如生,这里是个天然温泉池,烟雾缭绕之下别有情趣。
君宴词裸着上身走到了池边,商雪婳依旧尾随其后。
君宴词转头柔声对她说。
“状元郎要不也脱了衣服一起洗吧,孤今晚允许你一起入浴。”
商雪婳又是心脏骤然一跳,低头拱手,“微臣不敢。”
君宴词见她如此紧张,莞尔一笑,也不勉强。
下一刻……!
热辣的一幕上演了!
背对着商雪婳,君宴词解开了束裤腰带,紧接着划拉一下,所有的遮挡都掉落在地。
一切都映入商雪婳眼里。
雾气似烟纱笼罩,男子浑然天成的力量之美此夜明珠一般光洁夺目,微微沾湿的长发,紧贴着那细致如美瓷的肌肤,阳刚与阴柔并存的绝美容颜,肌体线条紧绷刘畅,浑厚结实都是令人赞叹的完美。
太子一丝不挂,一步步走进浴池,泡在热腾腾的温泉里,闭目养神。
商雪婳看得心旷神怡,心里五味杂陈。
这个男人,曾经差一点成为她的夫婿,但如今和以后,他们都是不可能的,想到这里商雪婳便是非常失落。
为何上天会有这般安排?她女扮男装入京城,便是想要找到要她清白的人。
却为何老天这般刻薄,总是把他和太子紧紧联系在一起。
“状元郎,想什么?给孤按摩一下肩膀。”
而这时候,闭着眼睛的君宴词,却又开口叫她,低沉的声线如有魔性,似编织的情网令她沦陷。
君宴词只是想和他呆的近一些,不知为何,和商邵杰呆在一起,他总是莫名的安心舒服。
商雪婳于是走上前,跪在池子边上,一双手搭上了太子的肩膀,小心翼翼的触碰那紧绷而结实的肌肉。
她开始毫无章法的给太子按摩。
“状元郎,你能不能大点力气?”君宴词又好气又好笑,“如何这般手无缚鸡之力?”
“今天救人,太累了,没力气了。”商雪婳嗔怪道。
“这样啊。”
却是冷不防的,太子顺手抓住商雪婳的一只手,仔细查看一番。
却不料,这一查看,君宴词微微有些愣神。
葱白玉指,说不出的漂亮。
“状元郎,你的手还漂亮,就跟女子一样,而且还挺小的。”
君宴词带着戏虐说。
商雪婳脸一红,急忙抽回了自己的手。
“呃……微臣去给太子拿擦巾,还有寝衣……”商雪婳紧张不已,只得转移话题。
君宴词笑得更开心了,不知为何,他总喜欢逗商邵杰。
商雪婳起身将太子殿下,原本换下来的那一堆衣服裤子抱起来正欲往里走,却不料这时候。
“叮铃――”一件金属质地的物品从太子贴身起,一口袋里掉出来。
那是一个金属笔筒,掉下来一路滚,眼看就要滚到浴池里去了。
“嚯!――”
却不料猛的一阵水花,激荡的响动,君宴词情急之下霍然起身,千钧一发之际,一把抓住了那个笔筒。
水花淋漓,男子出浴却不着寸缕,商雪婳陡然眼睛一瞪。
这下好了,刚才看的背面,这下正面也看了个仔细。
而君宴词去浑然未觉,只庆幸自己及时抓住了笔筒,若是掉入池子里,那里面的画卷一定会被浸湿。
商雪婳明白过来,这个笔筒,是太子的珍爱之物,否则不可能反应如此迅猛。
第293章 那位女子已过世
接下来,君宴词只觉得两道火辣的目光,死死盯着自己一间和腰间下部,男人一抬眼,恰巧看到商雪婳如呆立状态的样子。
“你看够了吗?”
君宴词好笑的问她,也并没有回到水中,却是任由她看。
商雪婳陡然回神,急忙拱手低头,“太子恕罪,臣无意冒犯。”
“瞧你看的诧异,你自己不也有吗?”
君宴词戏谑。
商雪婳:“!”(恰恰我没有。)
君宴词话语里颇有戏谑之意,商雪婳更是羞愧不已,只得再次打开岔开话题。
“微臣不知太子寝衣里有物品,不置可否弄坏?”
“哦,这个没事儿,你不必自责。”
商雪婳说话之际已经拿来了大大的擦巾,她伸展手臂将擦巾拉开。
水花粼粼作响,君宴词也从浴池里缓缓站起来,商雪婳顺势用擦巾将他的窄腰裹住。
见太子盯着手中的笔筒,睡凤眼难掩黯然神伤,商雪婳突然间很好奇,于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不知这笔筒里面,是否藏有太子为尤为重要之物?”
她一边给太子披上衣衫,一边问。
“这个笔筒里,有一个画卷。”
原本他她不抱报希望能得到什么答案,但君宴词向她敞开了心扉。
君宴词犹豫了一下,有所保留的告知了她。
在这个万籁俱静的夜里,君宴词将心里最大的秘密,告诉了他眼前的这个黄脸少年郎。
“那上面画着,孤今生最为心爱的女子。”
君宴词声音温柔旖旎,但对于商雪婳来说,却是一把无形的利剑,就这么狠命的往她心上一刺。
心爱的女子……
原来他早已有了心上人,还随时揣在怀里带在身边。
商雪婳瞬间僵硬在原地,这样君宴词大为差异。
“状元郎,你怎么了?”
“哦,没什么。”
商雪婳及时调整自己心神,将锦衣宽袍给太子殿下披上。
君宴词闲庭信步的往前走去,她若有所思的紧随其后。
“敢问太子殿下!”
却在这时候,他身后,商雪婳突然出了声,君宴词于是停住脚步,回头,疑惑的看着她。
商雪婳假装不经意,实则鼓足了勇气。
“敢问太子殿下,既是日夜思念,为何不向她表白?娶她为妻?”
君宴词看着商雪婳,低头恭顺,暗黄的脸上无任何表情,但刚才的声音里,却微微有些颤抖。
君宴词盯了他好一会儿,才缓存开口。
“不提也罢,那位女子已过世。”
君宴词很平静的说完,然后转身走进好久没回的寝宫,只留下商雪婳独自站在原地。
他爱着的女子,已经……去世了?
夜已深,君宴词独自睡在寝宫的华丽床榻上,商雪婳却不知道睡哪里。
宫里静悄悄的,只一盏很大的銅暗灯,加剧了夜的深意。
困意来袭,商雪婳只得蜷缩着睡到了太子床榻旁边的织锦波斯地毯上,地上很亮凉,但耐不住睡意,她不一会就睡着了。
正睡得迷糊,却又是一个温柔力道将她整个的包裹在内,商雪婳忍不住蜷缩自己。
她并不知道,是太子殿下瞧她睡在地上,蜷缩如猫可怜兮兮的,便把她抱上了榻,替她认真的盖上被子。
商雪婳迷糊之间忍不住一钻,头一下子就枕在了太子的手臂上。
君宴词:“……”
无妨,就让他枕吧,君宴词心里也充满了莫名伤感,他在想商雪婳,玉华亭一别,便是生生死两茫茫,天意捉弄人啊!
而这个商雪婳的堂哥,却莫名的总是能给他注入新的能量。
这一夜。
商雪婳做了一个梦,她又梦见了玉华亭那一晚上的激荡。
而睡在他身边的太子殿下,也做了同样的梦,在梦里,在玉华亭,商雪婳穿着雪樱花色仙气飘飘的纱裙,走过来,握着他的手。
“我未曾离开你,我一直都在你的身边。”
君宴词欢欣不已,如果他一直都在她身边,那边再好不过了。
却是一觉睡醒,窗外已有了曙色,君宴词心里失落不已,原来这又是一场梦。
但与平日里不一样的是,他不是孤独无依,他身边睡了一个人。
商邵杰?!
那一刻,君宴词有些恍惚,下意识的退开了。
唉,这可真是的,他的榻上,从未睡过人,却是昨夜破了例,但睡着的却是个大男人。
他回想起梦里的商雪婳。
我一直在你身边,我不曾离去。
商雪婳……
君宴词轻轻的念着那个名字,下意识地将手按在寝衣口袋那里,那里有个笔筒,里面装着商雪婳的画卷。
而他身边睡着商邵杰。
“啊――”商雪婳还在梦周公呢,懒懒的翻了个身,习惯性的去抱枕头,结果却抱了太子的大腿。
君宴词脸色一下子就不好看了。
“商邵杰,该醒了!”
君宴词拍了拍她的肩膀,但没反应,商雪婳一向睡得死。
“啪!”太子怒了,一巴掌打在她的背上,商雪婳顿时惊醒,而且一下炸的老高。
“好痛!”
商雪婳揉着后脑勺,这才发现自己枕着太子的大腿。
“呵呵呵,真不好意思。”商雪婳立即退后,而且四周看了看,有点迷糊自己怎么睡在太子的床上?
“醒了是吧,那就更衣洗漱,今日早朝事情还挺多。”
君宴词翻身下床,寝宫的门这时候也打开了,太监宫女内命妇们鱼贯而入,看到太子殿下昨夜带了个男人回来同寝,纷纷错愕了。
……
皇宫,勤政殿,早朝。
昨晚发生了惊天大案,儒林逆臣赵盼等六君子,被成功劫狱了。
而且是在萧慎迹严防死守的情况下被劫狱的,劫狱的人智斗萧慎迹和南暮老贼,今天的早朝,必然是精彩纷呈的。
此刻皇帝还没有来呢,群臣早已闹得不可开交。
“萧大人,萧大人,你这个无敌手的德穆第一剑是不是该给个说法呀?”
“萧大人,听说你昨晚被耍的团团转,居然一口气弄丢了七个人,你不觉得丢脸吗?”
一群老臣对准萧慎迹群起而攻之,萧贼年纪轻轻就权势压人,霸凌他们已久,早就想逮个机会整垮他了。
而一向飞扬跋扈的萧慎迹被那些老顽固的口水喷着,依旧是一副慵懒姿态。
第294章 慕布政司倒台了
昨晚上杀累了,回萧府补了个瞌睡到现在没睡醒,只站立在原地,呵气连天。
“南暮大人,你不能一直这样纵容萧慎迹啊。”见萧慎迹爱理不理的狂妄,有老臣扯住南暮光海质问。
“在他手上丢了七个罪臣,必须将萧慎迹严惩查办。”
而南暮老贼也是默不作声,黑着一张老脸。
“太子殿下到。”而这时候,内务太监一声尖锐吆喝,众人纷纷望去,并让出中间通道,齐刷刷的看着太子殿下依旧带着商雪婳上朝议政。
南暮齐一宿未合眼,对于昨日之事耿耿于怀,他还是没想到七个人是如何凭空消失的,商邵杰又起到了什么作用。
君宴词意气风发的走到第一排,与萧贼并肩而立。
君宴词微笑着看着萧慎迹,两人形成鲜明对比,君宴词气度高华似明珠生晕,青山雾色的身姿笼罩着一层春阳,纤尘不染的高洁,超脱俗世。
而萧贼更像是动荡风雨里的诡谲暗夜。
“太子殿下。”
一旁,趁着皇上还没来,南暮光海低声开口了,言辞破天荒的恭敬。
“昨晚听闻您半夜三更才回到东宫,臣有些担心,不知您去哪了”
“这个。”君宴词温润如玉的俊颜上,慢慢拉出一个微笑,转头看向南暮老贼。
“和状元郎,在编撰室整理了太久,中途状元郎送家里有急事出去一趟,我便一人在编撰室里呆着,有何疑问吗?”
“状元郎大半夜夜间送家里奴仆出城,您不觉得可疑吗?”
南暮老贼不依不饶。
“孤觉得不可疑啊,而且别人的私事,孤一定要管吗?”君宴词反唇相讥,“难不成孤还要拍派眼线,十二时辰盯着状元郎?”
南暮老贼从鼻孔里沉重的呼出一口气,不作声了。
“皇上驾到!”
响亮而尖锐的通报声,一身大红与金黄相间龙袍的宣宗皇帝,也来到了大殿上,坐到龙椅上。
“昨夜之事,朕已听说。”宣宗皇帝不怒自威,昨晚劫狱之事,定然是今天朝议的核心内容。
“启奏皇上。”南暮老贼当仁不让,首当其冲发言了。
“刑部大牢于昨晚发生劫狱大案,此事事关重大,请容老臣亲自调查,务必会将京中参与劫狱的逆贼,以及逆贼的眼线,统统揪出来!”
南暮老贼一番话危言耸听,群臣都不吱声了,这番话明显是说给太子听的,在场南暮派系都很认定,昨晚劫狱是太子,与京城以外的高手里应外合,救走了赵盼和儒林六君子。
而商邵杰是帮凶。
“萧卿,昨夜是你失职,此事你有何辩解之词?”宣宗皇帝还是一板一眼的询问萧慎迹,他是旁观者,是坐山观虎斗的局外人。
“臣无话可说,一切罪过,还请皇上定夺。”
萧慎迹垂下一双桃花眼,眸中复杂神色全部掩映在浓密的睫毛之下,并无太多语言。
南暮老贼立即举起笏板,“启奏陛下,萧参政昨夜非玩忽职守,而受中了奸人的欺诈,非他之过失,还望皇上从轻处理。”
老贼话一出,南暮齐立即附和,“启奏皇上,萧大人昨夜雨贼人厮杀,拼尽全力,还望皇上网开一面。”
然后又有很多人附和,求皇上为萧慎迹开恩。
“萧卿,那朕便定罪,罚你一年俸禄,交由大理寺杖责五十。”
“臣谢皇上隆恩。”萧慎迹跪下,一张白玉脸面无表情。
就这点责罚算是很轻的了,皇帝依旧不敢动萧慎迹。
商雪婳不由得皱了皱眉头,萧贼依旧是都堂内最难搞定的一个威胁。
“父皇,儿臣有话说。”这时候君宴词开口了。
“太子有话但说无妨。”
“儿臣以为当务之急,若是南暮宰相分心于全力追查劫狱真凶,而萧参政又是罪过之身。”
君宴词说着看了一眼左右两位贼人,然后拱手朗声开口。
“请容而儿臣为宰相大人和萧参政分忧解难:海津承宣慕布政司因女婿御明熙科举舞弊被株连,在交由海津知州府提审之时,发现有贪污舞弊之嫌,恳请父皇将此事交由儿臣全权调查。”
“另外,将剩下的科举舞弊案一众罪臣交由儿臣,接下来的发配流放工作,就由儿臣来完成,不知父皇意下如何?”
“这……”宣宗皇帝意味深长的看了看萧慎迹和南暮老贼。
商雪婳很好笑的看到,南暮老贼有点上当的感觉。
是他自己提出来的要把劫狱案追查到底,而君宴词着这滑头小子,却是要亲自要过问海津慕布政司徇私舞弊,要把海津的南暮派系一网打尽了。
“恩准,那便有劳太子了。”
却在南暮老贼和萧慎迹无话可说的时候,宣宗皇帝批准的太子奏请。
南暮光海一口老牙都要咬碎了。
“南暮爱卿,那你就好好查办劫狱案的主谋吧,其他的都交给太子。”
南暮老贼如鲠在喉,气的不得了,礼部尚书已被斩首,南暮派系官员损兵折将,而太子却丝毫不松口,接下来要开刀的便是海津慕布政司了!
……
早朝结束,王公大臣们走出勤政殿,广场上,破天荒的,南暮老贼在后面叫住了太子,太子和小跟班商雪婳同时停住脚步。
“宰相有话跟我讲?”
君宴词微笑笃定,觉得好笑又诧异。
“正是。”南暮光海走上前一步,拱手问道,“敢问太子殿下,科举舞弊案,接下来您要问罪的是何人?”
“因为帮助女婿御明熙作弊,自然是海津承轩慕布政司,海津知州闵敬,一定调查出他贪污腐败的事实。”
南暮光海脸上有一个僵硬的表情,但老贼还是不动声色。
“如没其它事,孤就先告辞了。”
君宴词笃定一笑,步履从容,带着商雪婳离开了皇宫。
……
海津城,承宣慕布政司被抄家了,海津全城百姓家是说不出的高兴。
作为南暮派系在海津地位最高的狗腿子,这些年幕布政司圈地圈钱,高额征税,拉帮结派,为非作歹,人人痛恨。
却没有料到只手遮天的幕布政司,居然被上门女婿御明熙这只千年蠹虫给坑死了,整死了。
第295章 他暗通东瀛倭寇的书信,在我手里
“哈哈哈,果然是栽到了御明熙手里,那御明熙看似才子翩翩,实际胸无点墨,慕布政司脑子发热,居然为了这种人买通考官科举舞弊。”
“这就叫善恶,到头终有报,慕布政司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会栽倒女婿手里吧!”
“这御明熙的破坏还真够强的,慕家在海津也几百年的官宦大家族啊!居然被他毒害得全家流放。”
商雪霁的上一世,御明熙这个蠹虫,腐蚀穿了商家,害的商家家破人亡,家产被瓜分。
这一世,御明熙凭借自己一己之力,弄垮了慕布政司全家。
太子君宴词派来了东宫詹事府中的詹事和少詹事各一人,将慕布政司抄家,人员整顿和流放事宜交由知州闵敬全程处理。
此刻,慕家门口一一堆叠了几千个大箱子,都是慕家的家产,太子詹事府和知州府的人联手正在挨个清查盘点贴封条。
慕布政司全家老小几十口人,男女分开,都被锁链锁着手脚,排成两排,义禁府的官兵严阵以待。
慕布政司已被收押,肩上扛着枷琐贴着押解牌,慕大人头发花白,面容憔悴,他想不通自己这半年是怎么被御明熙那蠹虫坑的。
唉……老泪纵横啊,自从麋鹿山,自家那个不守节操的女儿慕雅诗和御明熙有了一腿,御明熙这个灾星便一直在霉他。
先是宰相儿子南暮修死,令他失去了南暮光海的信任。
再是他那个妹妹御姝被指控勾结秦棣反贼,而那一次他好不容易跪求南暮宰相网开一面才保到了乌纱帽。
没想到啊,没想到,最后他还是栽在了女婿御明熙手里,万无一失的买通和作弊,居然在朝廷上被商家人揭发了。
“老爷,我们该怎么办呀?”
慕夫人老泪纵横,跪求了好久守押官兵,终于有了个机会,走过来询问和老爷慕布政司说上两句话。
“闵敬查陈年旧事,已经查到我们这几年贪污腐败的事情上了。”
慕布政司把声音压的很低,凑着夫人耳朵说话。
“夫人安心,我手里还有一本账本,那上面记录的咱们和南暮宰相每次分赃的具体金额,回款字据可都有南暮老匹夫亲自签字的。”
慕布政司这几年早就留有了这一手,每年都有三个月,在幕府举行官员雅集,实则便是南暮派系瓜分民脂民膏的集会。
慕布政司是管账的,账本和各种回款字据,他都有保留,这便是拿捏南暮光海的把柄。
“还有他那些让我阅后即焚的书信,里面你知道有什么吗?”慕布政司的语气突然诡异不少。
“什么?”慕夫人听得出来,事关重大。
“有南暮光海自己提及的,这些年与东瀛倭寇佐藤弥正的暗中来往。”
“啊!!这这这……这可是卖国的死罪啊!”
“所以,呵呵,账本书信,我埋在我屋后的桃花树下的,有机会让我拿到,我一定会面见宰相大人,要挟他救我们全家一命,不然我就跟他同归于尽,账本和与东瀛倭寇的勾当,足以让他被杀头。”
不过这事儿,他没有瞒女婿御明熙,御明熙什么都知道,就只怕御明熙有机会告知南暮光海,让南暮光海找到账本销毁。
“得想办法把这事告诉雅诗,让她去桃花树下挖出账本藏好。雅诗呢?”
慕布政司突然想到了怀孕的女儿,惊慌问夫人。
“我已经让她从后门溜了。”慕夫人哭着说道,“闵敬来之前我接到风声,就让咱们的女儿逃命去了。”
“唉……”慕布政司欲哭无泪,夫妻俩更是抱头痛哭。
而这边,知州闵敬显然已经瞧见慕雅诗没在罪臣女眷的队列里。
“四处找找。”闵敬吩咐手下,“一个孕妇也不会跑多远。”
……
却不料,还没到晌午午时,知州府的人,便告知闵敬找到了慕雅诗。
不过慕雅诗已经成为一具尸体了,而且还是一尸两命。
“怎么会这样?”知州府公堂,闵敬闻讯色变,立即骑着马带着人去往了案发现场。
海津城北郊的护城河岸边,慕雅诗的尸体横在那里,大着肚子死状甚惨。
“禀大人是头部,从后面被钝器连续殴打,当场毙命的,这里并非第一案发现场,因应是被打死后又移到这里来了。”
仵作一番查看之后,告知了闵敬尸体的情况。
“发间和身上衣衫凌乱,嗯,钱袋和身上佩戴的钗环项链都不见了,粗看像是遇上了强盗。”
闵敬捋了捋胡子,摇摇头。
“强盗劫财,一般顶多殴打,再不然也是一刀毙命后再逃窜,也不至于从背后连续殴打头部,看样子也是和死者有深仇大恨的。”
闵敬颇有经验,立即下令,“全程范围内挨家挨户搜寻,搜寻可疑之人和带血的凶器。”
慕雅诗死了,慕布政司全家倒台即将被流放,慕家结局令人唏嘘。
这突发的意外,却不知道,是何人杀死了慕雅诗。
……
却是在第二天,更让闵敬五雷轰顶的真相发生了。
“禀报知州大人,谋杀慕雅诗的凶器已经找到了!”
“在哪里找到的?”
“在……”属下顿了顿,如实禀报,“在商府的后花园里。”
“什么!怎么可能!”闵敬大惊失色,直接站起身来。
杀慕雅诗的凶器在商家被发现,商家大祸临头了!
事不宜迟,闵敬第一时间赶往了商府,这里早就被围的水泄不通,义禁府和捕盗厅的人也将商府里外封锁了。
闵敬到来之前,商老夫人和程璧君已经被收押,连同几十个丫鬟婆子,一并被捆着跪在地上。
“知州大人,我们全家老小都是被冤枉的。”
商老夫人说的铿锵有力,“慕家这几个月与我们并无来往,我们也没有理由去杀害一个怀孕的妇孺。”
“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闵敬对旁边的同僚说。
“敏闵敬,你和商家一向交好,你是想袒护他们吗?”
那同僚显然是南暮派系,和慕布政司的一向关系走得近,慕布政司倒台了,若是能够在南暮光海面前立一大功,便可取代慕布政司,成为南暮派系的海津老大。
“对对对,证据确凿,一件血衣,还有一根铁棍子,正式杀害慕布政司家怀孕的千金的凶器。”
“胡说,这明明是栽赃嫁祸!”
第296章 慕雅诗之死(1)
商老夫人疾言厉色的为自己辩护。
“商家后花园宽敞,有人行凶之后,爬墙将凶器和血衣扔了进来,若我们行凶,为何还放在后院?直接焚毁不就行了!”
“你们这是在狡辩,证据确凿,这件血衣是商家媳妇的,不是她行凶,还有何人?”
同僚将矛头指向了程璧君。
“这如何证明是我的旧衣服,而且家里经常将旧衣施舍给穷人,四处转手,一件衣衫怎可说明就是我犯的案?”
程璧君哭诉。
“好了,别废话了,无论如何?你们的嫌疑最大,照我说就应该先压入大牢,再听候公审!”
“不可!”闵敬急忙出面阻拦,不料却被好几个残余的南暮派系余党众口铄金的给指责了。
“怎么?你想包庇商家?你俩家关系匪浅,众所周知。”
“你若是敢包庇,那便是渎职。”
“知州大人奉劝你不可参与私情在公事里。”
最后,闵敬也无可奈何,摇头叹气,勒令将商家全部的人押入大牢,但也交代清楚了,未查清楚事实之前不可用刑。
临走前,闵敬宽慰商家妇孺。
“老夫人,您放心,本官一定会找出真相,洗尽你们的不白之冤。”
于是海津全城的百姓,都看到了这样令人猝不及防,意外反转的一幕。
就在幕布政司倒台,全家被抄家流放的第二天。
海津首富,田商大户商家,妇孺们全部被押解进了大牢,包括商老夫人,程璧君,莲幽莲魄和上百个丫鬟婆子们家丁。
“唉,这怎么可能呢?”海津老百姓们纷纷表示担忧。
“商老夫人和媳妇,就算商家的丫鬟婆子们都是守法之人,怎么会去杀一个孕妇啊?”
“一定是被人栽赃陷害的,凶器不偏不倚,就在花园墙根底下,很明显是有人甩进去的。”
“哎呀,求老天保佑啊!商家那么好的人,别被冤枉啊!”
人满为患的围观百姓中,一个瘦弱的女子探头探脑一番,秀丽苍白的瓜子脸上,露出一个诡异阴险的笑容。
御姝。
她躲在人群里,幸灾乐祸地看着商家一家人被押走。
没错,是她杀了慕雅诗,然后嫁祸给了商家。
此刻,御姝别提有多得意了。
这次杀人可是一石二鸟,既处决了慕雅诗,也嫁祸了商家。
商雪霁,商邵杰,你们以为整垮了慕布政司和我哥哥,我就没办法整你们了吗?
你们也太小瞧我御姝了,我这个人可是心狠手辣的,只要是有一点机会,便会兴风作浪。
弄死你们全家,我可是豁出去了。
……
事情回到昨日下午。
慕布政司和慕夫人还在为女儿逃走而庆幸。
慕雅诗怀着孕,又不是有脑子的人,能逃到哪去呢?
慕雅诗第一个想到的便是闫通判家里。
于是他便大着肚子哭哭啼啼去找闫通判和闫夫人了。
闫通判和闫夫人自然不是善心之人,连府上的门都不让她进,直到慕雅诗说出自己怀的孩子,是死去的严师兄的。
闫通判和闫夫人自然对这个消息万分难以消化,但闫师兄已经死了,说肚子里的孩子是儿子的,又上哪儿去证明呢?
闫通判摇摇头,还是想把慕雅诗赶走,却是闫夫人突然决定收留慕雅诗。
闫夫人自从失去儿子后,甚是想念,如若这孩子真是阎师兄的,那她也不至于绝后。
而且她盘算了一下,闫家没了男丁继承家业,闫通判把两个外室的儿子带回来是迟早的事,那闫家以后哪里还有她这个正夫人的位置?
于是她答应收留慕雅诗然后等到她生下儿子,这老太婆想法也很幼稚,如果这儿子长得像闫师兄,那边继续收留她母子,如若长得像御明熙或者慕雅诗本人,那他们阎家就通不认。
慕雅诗顿时欢天喜地,但闫夫人说她不能住在闫家,因为慕家倒台,现在风声紧怕被牵连,让她去闫家在外的一处置业居住。
闫夫人给了她一个地址,于是慕雅诗挺着大肚子,一路,躲避着官兵,只能顺着墙角走入僻静巷子,欢天喜地去藏身之所了。
却不料在路上,走过一处三叉巷道的时候……
慕雅诗确实突然停住了脚步,因为她看到了不可描摹的一幕。
“那不是御姝吗?……”慕雅诗就跟发现敌军情报一样兴奋。
御姝依靠在一个破烂茅屋门边,一个中年老男人上来扯了扯她的裙子,然后将御姝拉扯进屋,慕雅诗在外等了一会儿,约摸一柱香的时间后,这一男一女出来了。
两人都在整理各自的衣衫,老男人给了御姝一吊钱,然后离去了。
自御明熙出事儿被关押进京城刑部大牢,御姝和御勇便失去了生活来源,经常是饿了上顿没下顿。
御姝于是重操旧业,做起了皮肉生意,御勇先是不接受,但御家人名声臭,御勇连做粗活都没人要,对女儿的行径,也就只能睁只眼闭只眼。
“哟,这是谁呀?这不是我们的才女御姝吗?”
就在御姝准备进屋的时候,尖酸刻薄的声音在她背后响起。
御姝吓坏了,她这事儿做的遮遮掩掩,却没料到居然被慕雅诗发现了。
“你,你怎么在这儿?”御姝竭力稳定自己,一双小脚摇摇晃晃,扶着自己坐到了门口。
御姝另一只手却是悄悄的伸到了门背后下面,那里有一个堆放杂物的一个箱子里,里面是御勇修葺破烂草屋的工具。
既然让她知道的,就不能让她继续活着了。
“呵呵呵,御姝,原来你在卖呀,从多久开始的?生意还好吗?”
慕雅诗头脑简单,嘴又贱,丝毫没有察觉,危险即将来临――御姝的手,已经抓住了一个铁棍子。
“我不知道你在说啥。”御姝满头大汗,什么都不肯承认,也反唇相讥。
“到是你,你全家都被抄家了,你也虎落平阳,什么都没了,你觉得你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奚落我炫耀的?”
御姝愤恨,也不忘在慕雅诗伤口上撒盐,“而且你还怀着我哥哥的孩子呢,你跑的了多远呢,躲得过和尚,躲不过庙,你就不怕我告发你吗?”
“那就看看谁跑得快呀,你是裹了小脚的残废。”
裹了脚的残废……
御姝一下子白了脸,这简直是对她的极尽羞辱。
看到对方眼泪来了,慕雅诗得意万分,牙尖嘴利的回过去,“实不相瞒,我刚才去找了闫通判,他夫妻二人决定收留我,我以后在颜家照样过上好吃好睡的生活,直到生孩子,我也会被照料的很好的。”
第297章 慕雅诗之死(2)
御姝打死也不相信,“怎么可能?闫家恨不能跟你们撇情关系,怎么可能收留你?”
“闫通判两口子又不是好心人,为什么会冒着危险收留你?你在胡说。”
慕雅诗为了刺激御姝,什么话都不管不顾的说了。
“哈哈哈哈……”慕雅诗眼看刺激到了御姝,越发的狂妄自大,一连串的狂笑。
“你哥哥垮了,但我还有后台呢,我就不瞒你了。”
慕雅诗拍了拍自己的大肚子,“我这孩子不是你哥哥的,而是闫师兄的,闫家有后,自然愿意收留我,所以,就算我爹娘没了,以前的锦衣玉食的生活,我依旧照过。”
“你……你……你你说什么?”御姝听闻这个消息,如坠冰窖。
“你肚里的孩子原来不是我哥哥的?”
御姝难以消化这个事实。
一直来,只有她们说为了骗别人,耍的各种阴谋诡计,没想到这样一个惊天的骗局,竟然还把他们御家骗得团团转。
原来从一开始,慕雅诗就是为了保住颜闫师兄的孩子,拉她哥哥当肚里孩子爹的。
御姝气的原地冒烟,这简直就是对她御家最大的羞辱了!
到头来还居然有人敢骗她!
慕雅诗眼看刺激到了御姝,更加得意洋洋,说着又指了指御姝,又刮了刮自己的脸。
“而你呢?你现在已经堕落到谷底了,你已经无药可救了,既然你走上了当婊子这条路,那你这辈子都是婊子,卖一次才一吊钱,还不够我慕雅诗吃一顿早膳呢,哈哈哈哈。”
“下贱真够下贱,你哥哥被发配到流放北疆,你已经没有任何辉煌腾达的可能性了,你就继续卖吧,以后我生了闫家的孩子,把闫家的杂役家奴往你这里介绍,包管你宾客临门,生意超好!”
“哈哈哈哈……”慕雅诗尽情的羞辱了御姝一顿,然后轻狂高傲的转身离去。
慕雅诗料定了,憔悴不堪,而且裹了脚的御姝柔弱到没有丝毫的反抗力气,不会把她怎么样。
但她没料到,已经被他彻底激怒的御姝,终于在最后时刻爆发了毁天灭地的杀意。
“咚!――”一记沉重的敲击,御姝双眼通红,抄起一根铁棍子纯粹是用尽全身力气,砸在了慕雅诗的后脑勺上。
慕雅诗顿时就觉得头顶一阵炸裂的痛,然后整个人耳朵里充斥着嗡嗡杂乱的声响,她缓缓的回过头,却看到御姝一阵张扭曲到令人发指的脸,以及铺天盖地的仇恨。
温暖的液体从她头顶上往下流,慕雅诗明白自己满脸都是血,她下意识捂住肚子,却不料第二季闷棍已经从他的天灵盖砸了下来。
“咚!――”这一猛击敲下去,连御姝自己都听得见骨头破裂的声音。
“嘲笑我是卖的,我御姝至少卖得了几个钱,你是倒贴赔本万人骑,你好意思说我。”
御姝一棍子一棍子的敲在慕雅诗头顶上,痛下杀手还不忘骂,她将所有的恼羞成怒都发泄在了慕雅诗头上。
“你觉得你天生命好,是不是?你觉得你将来揣着野种,还能够坐吃山空是不是?我让你下地狱去,慢慢享福,到地狱里去享受人间富贵。和你的闫师兄团聚吧!”
御姝连续砸了几十下,直到穆雅诗整个头都是血肉模糊的,直到她用尽了全身力气,气喘吁吁才住手。
杀了人,一阵冷风吹过,这时候御姝才清醒过来,看着自己满手满身都是血。
“我杀了人了,我杀了人了!”
御姝惊慌失措,浑身发抖,一下子瘫坐在地,瑟瑟发抖,地上的慕雅诗早已没了生气,而御姝则魂不附体。
“啊,我杀了人了!”
而就在这时候,御勇突然赶回来了,瞧见她这个样子也吓坏了,连忙捂住女儿的嘴,让她别声张。
御勇牛高马大,当下就把慕雅诗的尸体进了破屋里,返身回来又擦干了地上的血迹。
父女俩看着慕雅诗的尸体大口喘着气,御姝哭着说起来经过是慕雅诗刺激她的。
尸体不仅头上血肉模糊,而这时候,因为胎死腹中,裙子上也浸血了。
“造孽啊!”
御勇捶胸顿足,捂着脸不敢看。
“爹,你一定要救救我,哥哥已经没了,你要救救我啊!”
御姝哭着给他爹跪下,御勇只得硬着头皮想办法。
“姝儿,我去埋尸体,然后再把凶器处理了,就把这女人扔在河边,把凶器扔进河里。”御勇头脑简单,仗着自己牛高马大,其实一具尸体也难不倒他。
却是蓦然间,御姝脑海里一阵灵光闪现。
一个极其恶意的想法,瞬间在肚子里形成。
“爹,待会儿你把慕雅诗的尸体埋了之后,把凶器扔在商家后院!”
御姝兴奋地将手中的铁棍递给了她爹。
御勇惊慌失措的接过铁棍,五味杂陈的看着面部扭曲的女儿。
“还有,我这里还有一件,很久以前,陈璧君的旧衣服,你拿这衣服,把地上的血擦干净,沾满血裹着这根铁棍,你一并扔进商家后花园。”御姝用滚烫而疯狂的声音说道。
“姝儿别这样了!”御勇苦不堪言的打断女儿,拼老命想要阻止女儿。
“别一条道走到黑了,还是算了吧。把尸体埋了,将就这些金钗珠宝,还有她身上的银子,咱俩远走高飞,隐姓埋名。”
“我不甘心,我不甘心!爹,你明白吗?我不甘心。”
御姝疯狂大喊大叫之余流下的泪。
“原本我可以青云直上,原本我可以当太子妃,原本我可以飞黄腾达名垂青史的,都是商家人,是商雪霁和商邵杰害我变成这样的,我要让他们死,就算我死在此之前,我也要让他们全家死无葬身之地!”
看着女儿疯狂的泪水,御勇最后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也罢,不成功则成仁,爹就最后帮你一次吧!”
于是两人开始处理怀孕的慕雅诗。
他们将慕雅诗头上的金钗花钿步摇,身上的项链耳环珠宝全部搜刮干净。
除了御姝接客换些钱,这父女俩现在是完全没有收入,这些珠宝银两,至少能够让他们撑大半年,御姝也可以歇业很长一段时间。
第298章 商家人入狱
之后,御勇便将慕雅诗的尸体装在一个大筐里,上面盖了些肥料,拖着小木板车一路到了荒郊野外的河边抛尸。
当御勇折返回来,御姝已经用程璧君的旧衣服把家门口的血擦干净了,御勇便连衣服带铁棍裹在一起,趁着夜色,偷偷潜入商家附近,隔着墙一扔,将血衣和铁棍扔进了商家后院。
……
此刻,人群里。
御姝收回思绪,看着全家进了牢狱的商家人,难以掩饰满脸的微笑,迈着小脚缓步往回走,刚巧又和闫通判与闫夫人擦肩而过。
御姝得意的一瞥。
闫夫人哭得眼睛都肿了。
闫通判夫妻俩原本对于慕雅诗肚子里的孩子,是万分期待的,因为他们凭直觉也能感觉到那孩子是闫师兄的,却还不到十二时辰,这闫师兄唯一的骨肉就没了。
闫夫人原本以此子与外室搏斗,现在全盘结输。
“哎呀我的儿啊,我的孙儿啊!”闫夫人一路哭嚎着,说着旁人不理解的胡话。
“我闫家的后人啊,就这么没了,这该死的商家!老娘一定要让他们碎尸万段!”
御姝在旁边幸灾乐祸的看着闫夫人,对自己能够亲手杀掉慕雅诗那是万分得意。
这是个该死的有钱的官宦人家,凭什么我受苦受难,你们却过得舒坦,我御姝不好过,大家也别都想好过,白发人送黑发人的苦,你们好好的尝尝吧。
御姝看完热闹,也不耽误。
当下她便回到破烂草屋里,找父亲御勇拿钱。
“慕雅诗的金钗,你变卖了也不要大手大脚的花。”御姝对他爹说,“你给我一些银两,趁这个机会,我要去京城找南暮霜小姐。”
“姝儿啊,你还是收手吧,商家老太婆和媳妇死了就行了,你还想怎么样呢?”
御勇现在也怕了,老婆死了,儿子倒台,她真不希望女儿一条道走到黑,将来命不保矣。
“不,我要让商邵杰也不得好死,还有商雪霁。”
提及商雪霁这个抽断她脚筋的女子,御姝眼底便泛起了血红的恨意。
“如若商邵杰也入狱,宰相大人让商家全家都被满门抄斩,我就不相信,商雪霁她不会现身。”
御勇无可奈何,最后给了御姝一些盘缠,御姝当天午后变便雇了马车匆匆上路,去了京城。
她来到南暮家,在苦等了近一个时辰之后,终于走进南暮宰相府,见到了南暮霜。
“霜小姐,你……”御姝惊愕于南暮霜比上回裹得更严实了,不仅带着雪白斗笠面纱,里面还带着半一个面具。
南暮霜依旧高高在上,冷若冰霜,他自然不会真面目示御姝。
南暮霜带着御姝来到一间偏屋,御姝立即跪在南暮霜面前,毫不掩饰的告诉南暮霜,他她是如何杀掉慕雅诗,然后嫁祸给商家全家的。
“很好,你做的很好。”总算这几天听到了一个好消息,南暮霜看着地上的御姝,露出难得一见的笑容,这段时日被太子联合商绍杰打压的太惨了。
却没有料到翻盘的戏码,来的这么快。
南暮霜道,“难得你立下了大功,这样一来,连同状元郎商邵杰,都会牵扯进命案,而且我不相信,商家全家都在大牢里,她商雪霁还给我躲着不出来。”
“来人!”南暮霜大喝一声,花园里立马来了几个心腹家臣,南暮霜一一吩咐下去。
“状元郎商邵杰家里人,成了杀人凶手,你立马去将这事儿广而告之,快马加鞭,让整个德穆国都传遍。”
“然后你,立即去告知宰相大人,让爹爹务必施压海津知州闵敬,公事公办此事,将一杆商家犯罪之人,全部押送至京城刑部大牢,交由刑部尚书主审。”
御姝一听这话,欣喜若狂,若是商老太婆和陈璧君进了京城刑部大佬,那便是九死一生了,因为京城刑部大牢的掌控存在萧慎迹手里。
萧慎迹可是比她,更着急,想要见到商雪霁之人。
……
就在商家被御姝陷害进了大牢里的同时。
这件事情在京城也星火燎原的传遍了。
通过南暮家,此事动静闹得很大,本来京城和海津城就隔的很近,且杀人凶手是当今状元郎的家里人,于是不出一日,凶杀案便由海津城传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
南暮派系的官们非常敏锐,知道这是一个打压状元郎,给太子一个反击的极好机会,更是不遗余力,将此事闹得满城风雨。
“不得了了,状元郎家里杀人了!”
“状元郎的堂祖母和堂婶,居然杀了一个孕妇,人家都大腹便便了,还下得了手,这可真是最毒妇人心啊!”
“虽然这事儿跟状元郎无关,但发生如此天大命案,他可不会做事,不管吧?”
商雪婳是案发翌日清晨,得知消息的,而那时候,经由南暮霜舆论制造和煽风点火,整个京城已经沸腾了。
此刻,竹林里,编撰庐屋。
“我得去一趟刑部。”商雪婳此刻无比担心祖母和母亲,祖母年事已高,母亲也不是身体硬朗之人,落到刑部和萧慎迹手里,那是绝对撑不过去的。
“状元郎,你先别着急,冷静啊!”此刻,刘汪二儒正在极力劝说她。
“等太子回来,从长计议再做打算啊!你这样贸然去刑部?,救不了你家人不说,你让自己也深陷囫囹的。”
君宴词今日去了南书房,和皇帝以及大学士南暮齐一起举行筵经讲坛,南书房筵经一直是南暮齐在管,而君宴词在慢慢拿下南书房的控制权。
“我不可事事都麻烦太子。”商雪婳此刻主意已定,她不想成为太子累赘,“无论如何我得先见上家人一面。”
于是她不顾刘汪二儒的反对,之身前往了刑部。
“哈哈哈,那不是状元郎吗?”
就在去往刑部大牢的路上,遇上了萧逸枫和西院老论们,一群人立即围了上去,开始叫嚣和取笑她。
“这是往哪儿走啊?去刑部大牢吗?你这是去送你家人最后一程吗?”
“唉,这状元郎是商家的远房堂亲而已,商家婆媳犯了杀人案,状元郎已然是迫不及待想去谈谈,他继承万贯家财的事情吧!”
萧逸枫此言一出顿时引得哄堂大笑
“哈哈哈哈,状元郎你也太心急了……”
“怦!”
第299章 状元郎自愿入狱陪同家人
萧逸枫出言不逊,商雪婳一记怒拳,他在萧逸枫的鼻子上,鼻血一下流成两条河。
“该死的!”萧逸枫恼羞成怒,朝商雪婳扑过去,不过商雪婳根本不停步,大步流星飞奔跑到了刑部大牢门口,萧逸枫带着看热闹的人紧随其后。
刚巧遇到刑部尚书正急匆匆赶来,调查“慕雅诗命案”。
萧逸枫看到刑部尚书一行人,当街也不撒泼了。
刑部尚书也料想她的来意,当即大喝。
“商邵杰,宰相大人有令,商家婆媳乃罪大恶极的之凶手,任何人一律不准探望!你也一样。”
“大人!”商雪婳凛然撩袍跪下,所有人都听得到她的声音。
“我家堂祖母和堂婶均是老弱妇孺,在刑部大佬里定是吃不了苦,还请大人网开一面不要问罪提审用刑。”
“呵呵呵,说的到轻巧不对,不对他们用心刑,他们不会招的。”刑部尚书受了命,丝毫不松口。
“那这般如何?”商雪婳此刻也是豁出去了,接下来说的一番话,让在场所有人的大吃一惊。
“我愿意一同入狱陪伴堂祖母和堂婶,如若有用刑之处,请大人就在我身上开刀,饶过我家长辈。”
这番话连萧逸枫都震惊了,他还真是不怕死啊!
“好啊,商邵杰,你要进去便进去,反正你也是罪人家眷,本来就该进去,看你在刑部大牢里吃了得住几天。”
“哦哦,好啊!”
顿时,西院老论们兴高采烈,一致起哄,刑部尚书当然也是求之不得,当即喝来人。
“那本官就从了你的意,来人,把状元郎收押入狱,押进地牢和他的家人们关在一起。”
萧逸枫幸灾乐祸,眉花眼笑。
几个狱卒立即上前五花大绑,把商邵杰绑了起来,往黑洞洞的刑部大牢里走。
“你答应我的。”走过刑部尚书的时候,商雪婳勿忘提醒,“如若要用刑,都用在我身上,万不可伤及我家长辈们。”
“本官自有分寸。”刑部尚书黑着脸对她说,“你家人若是配合着从实招来杀人经过,我自然不会为难你祖母。”
就这样,商雪婳进了刑部大牢,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她和家人们团聚了,而且商老夫人,陈程璧君,莲幽莲魄都安然无恙,并没有谁挨了打。
“堂少爷!”莲幽莲魄见到她激动万分,立即喊出声。
“堂祖母,堂婶,你们放心,我一定会想办法救你出去的。”
大牢里人多眼杂,大家都很机灵,没有谁不小心说漏商雪婳的真实身份。
一番久别重逢的嘘寒问暖之后。
“这可真是祸从天降,平白无故的遭受如此栽赃陷害。”
商老夫人在牢里,丝毫没有狼狈之色,老年人依旧处变不惊。
“若是要说栽赃陷害我们之人,那必定是御姝。”
商老夫人一语道破,其实猜也猜得出。
“但现在局面对我们不利。”商雪婳说出目前的状况,“南暮老贼处心积虑将我们从海津城押解到京城来,便是为了让直接定我们的罪。”
从科举作弊,再到劫狱赵盼,南暮光海这几次被太子殿下打压,正在寻找戳戳太子认锐气的办法。
“因为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可将我们一网打尽之余,还能没收我们的家产。”
早就听妹妹商雪霁说过,南暮老贼从很久以前,便觊觎商家遍布四海的田商置业,钱庄码头船坞。
上一次在商雪婳当选太子妃之后,下药陷害毁她清白,便是想利用一次太子妃失节罪名杀了她,再株连九族霸占商家家产,可惜未能如愿。
这一次罪名更大,直接是谋杀怀有身孕妇孺。南暮老贼及其全家,定会不遗余力致商家于死地。
“没事儿的,还有时辰。”商雪婳告诉家人,她已经托刘汪二儒,在太子回来编撰庐屋时候第一时间把事情告知太子。
现在太子的营救,是她唯一的希望。
于是这一夜非常难熬,刑部大牢牢狱里冰冷潮湿的地板,腐臭血腥的气息,以及如履薄冰的等待,都折磨着商家的每一个人。
安顿好辗转反侧的奶奶和娘,商雪婳一夜无眠。
她呆呆的望着牢狱上方唯一一扇天窗,一弯下弦月悬挂在窗外。
太子殿下……商雪婳心里默念着。
想必你已经知道在我和我家人身上,天降横祸了吧?
拜托一定要救我们啊!
……
“提审商邵杰及商家人!”
翌日,天刚刚亮,商雪婳刚打了个盹儿,便被狱卒和刑部官手粗暴的叫醒了。
“把涉及海津慕雅诗被杀案的所有罪犯,押到秋审处!”
官手拿着提审票,命衙役送到南北二监,交司狱官提取人犯。
紧接着帮班禁卒们来提人了,押着商家妇孺们,带到司堂过审。
“宰相大人到!”
商雪婳大吃一惊。
她没有等到君宴词来救她,等来的却是,南暮光海亲自来提审她。
看来此番是凶多吉少了。
但无论如何,她都要保存奶奶和娘,她竭尽全力哪怕让自己遍体鳞伤,都不能让她们受半点伤。
商雪婳悄悄摸出一颗玄驹大补丸吞下。
“叮铃咣啷……”锁链锁着,商家全家一行人来到刑部大牢过刑司。
四面八方占满了狱卒们,各种刑具已经摆满了的露天院落,这样恐怖森森的高压,令每个人毛骨悚然。
刑部的刑具琳琅满目,按例设有“夹棍十副、桚指十副、枷一百四十具、板二十副、镣锁各八百件,又扛子二十根”,各依典章制造。
莲幽莲魄看到了四周客人挂着剥皮的刑具,还有把指甲一根根拔出来的倒钩刺,吓得都快哭出来了。
就连见多识广的商老夫人都有些浑身发软,倒不是怕倒不是怕自己一身老骨头受不了,而是怕这辈子从来没吃过苦的媳妇和孙女受不了。
南暮光海矗立在庭院高高的青石板台阶之上,左右两边分别站着刑部尚书,刑部侍郎在内的走狗们簇拥着。
南暮光海身形高瘦,精神矍铄,一双锐利如鹰的眼睛尖锐扫过商家一家人,最后目光停留在商雪婳身上。
第300章 过刑
“状元郎商邵杰自愿请罪。”而这时候他身旁的南暮齐大学士,走到了父亲身边轻声说。
南暮齐看着商雪婳,不知怎的,心里一阵紧。
刑部尚书过来补充一句,“昨日他便言之确凿,如有刑罚,他愿代替商家女眷,承受一切。”
“勇气可嘉呀。”南暮光海冷冰冰的说着,然后转头看向刑部尚书。
“那就开始坐堂提审吧,老夫就站着听堂。”
“是!”刑部尚书立即行动,坐到了后院审讯桌前,惊堂木一拍,大声喝道。
“大胆罪妇程璧君,为何蓄谋杀害海军幕布政司之千金慕雅诗,况且还是在被害人有身孕的情况下,罪加一等还不从实招来。”
刑部尚书第一个先从陈璧君审问起。
此刻,陈璧君早已吓坏了,但还不至于六神无主,对于莫须有的欲加之罪,她当然不会承认。
“我没有杀人。”程璧君颤抖着说着,“是有人栽赃陷害,商家花园那么大,凶手行凶完毕将凶器和血衣丢进来,何以判定便是我们杀了人。”
“至于血衣,又何以能证明是我的衣衫?”
“看来你是死不认罪!”刑部尚书大喝一声,惊堂木一拍。
“来人啊!先杖责二十大板,看她说不说真话?”
狱卒立即抬来刑凳,两个人拖着陈璧君便趴在凳子上。
“还有没有王法呀!”商老夫人愤怒无比,痛心疾首,“你们这是屈打成招!”
“凶器在你们家发现的,证据确凿,只是你们死不承认罢了!”
高高的台阶之上,南暮光海面无表情的说道,“你们与慕布政司家向来有恩怨,谋杀的动机也有,还敢狡辩?”
“来人,先将犯妇过刑。”刑部尚书大喊一声。
“且慢,我愿意代我家人上刑。”而就在这时,商雪婳毅然决然起身,走上前两步,抢先一步凛然跪到了行刑凳上。
“商邵杰,一切依照流程和律法办事,你别意气用事!”南暮齐忍不住大喝一声,商雪婳自然不会听他的。
“我说过的,一切施加于商家人的刑罚,都由我来承担。”
“你……”南暮齐满心担忧,益于言表。
商雪婳无惧无畏的抬眼看向南暮父子,南暮齐喑哑的嗓子开口了。
“父亲,还是三思而后行。”南暮齐轻声道。
“刑部提审向来遵照听辨五辞”,南暮齐道,“即运用《尚书·吕刑》理刑狱、求民情,要以诚待之,以理鞫之,则未有不得其实者,我们一来就上刑,有失仁义”。
“二哥,大丈夫不可有妇人之仁。”
却是的这个时候一个尖锐女音响起,南暮齐回头一看,南暮霜不知何时来到了刑部大大牢,她依旧面具斗笠,走到了父子俩身边。
“霜儿说的对。”南暮光海依旧铁血着一张脸,低声对南暮齐说,“弄垮商文禄一家占据家产,此乃绝好机会,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就算把他们全家杖毙,你不过是先斩后奏之事。”
“但……”南暮齐对商邵杰依旧有恻隐之心。
“二哥,想想商邵杰前几日如何联手太子,救走了赵盼等人,你就不会对他们心怀仁慈了。”
南暮霜阴险的吹着风。
“刑部尚书下令吧,既然商邵杰愿意为商家妇孺承担刑责,那就如他的愿。”
“来人!大刑伺候!”刑部尚书一声令下,两个狱卒当当即举起大棍,朝着商雪婳一阵打。
“啪啪!”
“啪啪!”
整整二十棍子,商雪婳愣是咬紧牙关一声不吭,商老夫人和程璧君,还有莲幽莲魄等一众丫鬟们看的心痛不已,在一旁嚎啕大哭。
“不要打了,我求你们不要打了!”程璧君大哭,哪个做母亲的能够眼睁睁的看着女儿挨打呀?
“都给我住手住手啊!”商老夫人也痛不欲生。
还没有打完,程璧君和莲魄已然扑了上去,用身子死死护住商雪婳,不让狱卒再继续打。
“我求你们别打了,要打就打我吧!”莲魄哭到,“我经得打!”
“住手!”南暮齐看着凳子上已经奄奄一息的商雪婳,揪心不已,他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自己屡屡袒护商邵杰。
尽管商邵杰早已站定立场,跟了太子。
南暮齐沙哑着说,“屈打成招也无济于事。”
“哥哥何出此言?”南暮霜反倒是觉得奇怪了,南暮齐不是一向痛恨太子吗,为何在这个关头居然为太子的小跟班商邵杰求情了。
“也罢,今日先给他们一点苦吃着。”南暮光海冷眼睥睨这商家人。
商邵杰吃不住二十大棍子,已然昏迷,被打的部位也渗透了血出来,商老夫人和程璧君抱着他痛哭不已。
“先把他们收押,明日再继续审问。”南暮光海吩咐刑部尚书,“明日量刑可加重一些,看这位状元郎撑得了多久?”
南暮光海说完拂袖而去,南暮霜和南暮齐紧随其后。
南暮齐浑身僵硬,紧紧捏着拳头,南暮光海叫他,他不敢违抗只能跟着去。
而就在快要离去的时候,南暮霜狐疑的看了看不省人事的状元郎商邵杰,隐隐疑窦重生的感觉涌上心头。
女人到底心细。
商老夫人,程璧君和商家人,所有人都围着商邵杰哭的哀哀恸气,痛不欲生,她们为何如此在意这个远房堂哥?就像……当是他们自己的亲骨肉一般。
……
刑部大牢,牢狱里。
商雪婳醒来的时候,只觉得浑身都在痛,丝毫没有力气。
莲魄给她喂了些水,商雪婳这才看见奶奶和娘眼睛都哭肿了,所有人都在围着她哭。
“唉,没事儿的,就是屁股受了伤,没有伤到骨头,大家别哭了。”
商雪婳强打的精神安慰大家。
好在玄驹大补丸发挥了一定的功效,让她气脉运行强健。
“大小姐……”趁这时候没人巡视,莲魄才敢低声叫出她的真实身份。
“他们也太狠了,明天还要用刑,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呀?”
“只有等太子的消息了。”
商雪婳此刻依旧在等待着太子那边的消息。
君宴词他到底怎么了?他在哪儿?
第301章 放弃太子,跟本官
难不成从刘汪二儒那里得到她和家人入狱的消息,却是无动于衷的吗?
“你还在等太子的消息?你觉得他靠得住吗?”莲魄见大小姐如此,心里有些气愤。
“都已经两天了,那个太子殿下,若是真的在乎你,至少会来大牢里看你呀。”
“是啊,听说你帮了他许多。”莲幽也轻声道,“还冒着生命危险帮他劫狱呢,而他却如此薄情,对你不闻不问。”
“应是有什么事牵绊了……”
商雪婳说着,此刻自己也有些失落。
难道君宴词就真的不管自己了吗?
“好了,都别说了,让画儿趴着好好休息一下……”商老夫人叹息了一口气,大伙儿合力,将商雪婳翻身,然后又检查了一下她屁股上被打的伤口。
“都红肿化脓了……”莲魄看着那淤青溃烂的伤口,忍不住鼻子一酸,哭出来,“怎么办呢?还说明天,你这样子,明天是扛不住的。”
却是这时候,牢房外面传来了狱卒谄媚的声音。
“哎呦,南暮大学士,您怎么大驾光临了?”
是南暮齐?他来干什么?
商雪婳疼痛之余,不禁纳闷。
商家全家人,隔着牢笼看到一袭白衣的南暮齐来到了这里。
南暮齐一如既往的矜贵高傲,雪白长袍上面绣着墨色仙鹤,隐约的勾勒着身姿飘渺冷峻的线条,仿佛是山谷中升腾的朝雾。
男子黑色的双瞳中没有一点情绪,那是一双冷静,清澈,看穿世情的眼。
隔着牢笼,他垂眸看着她,面无表情又夹杂着丝丝担忧。
“南暮大学士是来看我笑话的吗?”
商雪婳趴在祖母腿上,苦笑一声,南暮齐没有做声,只能冷眼的看着她,他竭力隐藏自己莫名其妙心疼的情绪。
连他自己都不明白,为何回到翰林院之后便坐立不安,为何今夜会不由自主来牢里看商邵杰。
“凶手不是我们。”莲魄像是抓住一线生机一般对南暮齐说,“那是御明熙的妹妹,御姝干的,是她嫁祸给我们的。”
南暮齐听闻这话也没做声,他耳目众多,那个御姝被南暮霜赏识,已经偷偷留在了南暮府上为婢女,他是知道的。
而且后来他也打听出知财,太子妃商雪婳之死,与那个御姝脱不了干系。
良久,南暮齐开口了。
“商邵杰,本官可以想办法救你全家。”
商雪婳听见这句话,微微抬眼,错愕之余又有些动容,有些难过。
为何会这样?
在她深陷牢狱,遍体鳞伤的时候,第一个前来看她的人不是君宴词,而是她一直当成敌人的南暮齐。
想要救她之人,也是南暮齐。
“多谢大学士的善心……”商雪婳说的气若游丝,微微一笑。
“但我知道,大学士如若想救我,绝不是无偿的,必定会有苛刻条件,如果救我是以商家巨大田商家业为代价,那倒不必了……”
“你也太小看本官了。”南暮齐眸色深沉,话音里是无动于衷的平静。
他是南暮家的人,但自认为自己并未堕落于十恶不赦,他游走在险恶与仅存的一点良知的边缘。
“本官无意于商家的巨大家产,本官如若救你,只有一个条件。”
南暮齐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目光里是一种复杂的,隐晦于心的柔软。
“大学士,但说无妨。”商雪婳也看着南暮齐,两人鲜有的四目相对。
“如若本官救你出来,你愿意放弃君宴词,跟在本官身边吗?”
他就只有这个小小的要求,与财富名利都无关,只要商邵杰不再帮助君宴词,为他所用即可。
只要商邵杰决定跟他,他就立马从南暮霜房里抓出御姝,这件案子就了了。
牢房里瞬间被沉默淹没,商老夫人,程璧君,还有一众丫鬟婆子们都默默的看着商雪婳。
在不了解太子殿下君宴词的时候,大学士提出的这个要求真的算是微不足道,大小姐是可以答应的。
但商雪婳可不这么想。
“大学士,您知道,罪臣考取功名,进入翰林院的目的是何吗?”
商雪婳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复又睁开,目光坚定的看向南暮齐。
“是为了让翰林院,重新回到那个儒林气节浩荡,不攀附氏族权贵,不畏惧邪恶打压,君子之度光明磊落的时日。”
“而大学是您所统治管辖的翰林院,已经堕落了,大学士,你我不在一条路上,就如同你不会违抗你父亲的意志一样,我也不会为了活命,违背我的初衷。”
她说完,又是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牢狱里的气氛压抑可怕,大家都惊愕于商雪婳的回答。
但商老夫人和程璧君太了解商雪婳了,这个饱读诗书的女孩子,比天下大多数男子都具有君子气度,松梅傲骨,作为家人,她们支持她。
“商邵杰,你就算拒绝我,都要站在他太子的身边,对吗?”
南暮齐非常失落,尽管他很佩服她的气节。
“但他到现在都没出现,君宴词已经放弃你了,你就不想知道他去了哪里吗?”
商雪婳听见她说君宴词的名字,心脏猛的一跳,下意识的抬眼,南暮齐都看在眼里。
“他从昨日开始就没有再出现了。他是知道你们全家都入狱的,他不知上哪去了。”
最终,商雪婳从南暮齐口中听到了她最不想听到的。
君宴词明明清楚她们全家身陷牢狱,却不知道哪去了。
看到商邵杰因君宴词而失落,南暮齐却高兴不起来,又是一阵良久的沉默,最后,他也无话可说了。
“既然你也做出选择,那就当我什么都没说过。”
南暮齐最后重重的呼出一口气,转身往回走。
“啪嗒!”
一个药瓶扔进了牢狱里。
莲魄急忙爬过去拿起来一看,不可思议的又盯着南暮齐远去的背影。
“是活血化瘀的药,大小姐,他给你送药来了。”
莲魄把药拿过来,商老夫人和程璧君看到那一瓶药,顿时五味杂陈。
然后都没说话,立即给商雪婳上药。
商雪婳无言以对,趴在地上,闭上了眼睛。
……
第301章 他来了(1)
翌日,不可避免的第二轮提审又开始了。
商雪婳的伤口,虽说擦了南暮齐的药,但并未立即全部痊愈。
她强打着十二分精神,来到了刑场,令所有人大吃一惊,映入眼帘的不再是铁棍什么的,而是一堆堆的炭火。
是要实行铁烙!
商雪婳此刻再清楚不过了。
而今天,除了刑部尚书依旧坐堂提审,南暮光海和南暮齐并没有来,矗立在青石板台阶上的,是一袭白衣,斗笠面具的南暮霜。
南暮霜却是破天荒的来到现场听审,看见错愕不已的商雪婳,南暮霜露出了心满意足的微笑。
想不到吧。
商家人……终于还是落到她手上了。
商雪霁,你纵火烧坏了我浑身皮肤,你觉得我不会记仇吗?我一直在寻找复仇的机会,还终于被我给找到了!
你烧毁了我的皮肤,那我今天就要烧毁你家里所有人的皮肤,我一个都不会落下,就先从你堂哥开始,商邵杰的一层皮,今天,我要你一块一快的烫熟。
“南暮霜,你并非刑部编制官吏,你来凑什么热闹?”
商雪婳冷然怒斥南暮霜,不料南暮霜阙却得意的冷笑了。
“进入了这刑部,还容得了你挑三拣四?”南暮霜冷笑,“父亲大人把今天听审的权利交给我,那就由刑部尚书来审问,我在一旁听着,有疑问吗?”
南暮霜说完朝刑部尚书抬了抬下巴,刑部尚书立即大喝一声,“来人!把商邵杰给我绑在椅子上!”
几个狱卒上来押解商雪婳。
“不要!你们来抓我吧!我扛得住,他昨天已经受伤了!”
程璧君大哭不已,扑上去抱着女儿,却被狱卒把两人分开了。
“堂婶你别管我,我扛得住!”商雪婳朝娘笑了笑,“昨天的药还管用,今天再扛一天,没问题。”
商雪婳毅然决然坐到了中央的椅子上,四面的铁台烧起了炭火,那无烟的炭火令四周的空气都扭曲了。
商雪婳被绑在了椅子上,刑部尚书又是堂木一拍。
“商家老夫人,商王氏!既然不是你媳妇,那就是你谋杀了海津幕布政司千金慕雅诗吗?”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老妇不曾谋杀!是有恶人恶意栽赃陷害!”
商老夫人义正言辞,不料须臾看到的景象,令她原本坚定的心也开始动摇了。
只见那白衣面纱的南暮霜一步步走下了台阶,很熟练地用铁钳夹起一块烧红的碳,一步步走向商雪婳。
“你这是要干什么啊?”
商老夫人带着哭腔厉声问道。
南暮霜夹着烧红的炭,已然走到商雪婳面前。
后面的刑部尚书立即高声喝问,“商王氏,最后再问你一遍,你有没有谋杀慕布政司家的千金慕雅诗?”
“我……”商老夫人看着大孙女。
“滋!――”
冷不防,南暮霜朝商雪婳下了毒手,滚烫的炭刺进了她的胸口。
“啊!――”
商雪婳撕心裂肺的惨叫一声,前所未有的痛苦让她痛不欲生,当场昏了过去。
“不要啊,不要啊!”商老夫人明白,这是在以折磨商雪婳的方式,逼着她承认杀人罪行。
“是我做的!”程璧君哭喊着承认了,她想要冲过去,却被两个狱卒紧紧按住。
“不是我媳妇,是我做的!”商老夫人只得招了,承认是自己杀了慕雅诗,因为她知道如果不承认的话,还会有更多的铁烙烙在商雪婳身上。
南暮霜此刻非常得意,但面具下一张毁容脸也只是风轻云淡,勾唇笑了笑,以抬下巴来示意刑部尚书。
刑部尚书喜出望外,这算是得到了最想要的结果:凶手坦白了罪行承认了自己的杀人罪状。
“来人,立即给她们松绑,让所有人签字画押!”程璧君解绑后立即哭着跑上前抱住商雪婳。
刑部尚书大喝一声,狱卒们立即上去,将提前写好的认罪文书,笔墨红印,端到了商老夫人的面前。
商老夫人是谋杀大罪,程璧君是协助谋杀,莲幽莲魄和丫鬟婆子们是包庇之罪。
“婆婆,你不能签啊!签了便是杀头的死罪。”程璧君抱着昏迷不醒的商雪婳哭着。
“无妨,我老太婆活那大岁数了,要杀要剐,由着他们便是。”
商老夫人此刻也是视死如归,愤怒看向南暮霜,“但你们必须给我活着,哪怕是流放也要给我活着。”
“好了,我宣布海津杀人大案现已告破!凶手已经认罪伏法!”
刑部尚书此刻美滋滋的,拱手向南暮霜道谢,“还多亏了南暮大小姐,不然凶手顽固狡诈,还不认罪呢?”
“那好,还请刑部尚书大人,明日在都堂之上,将结案陈词往上参奏。”
南暮霜岂能将这事儿就这么完了,她要的是商家满门抄斩,她父亲宰相大人要的是商家的家产。
待商家全家满门抄斩那日,他她就不信商雪霁不会现身。
“微臣明白该怎么做。”刑部尚书自然是了解大小姐的意思的。
“你们这是要赶尽杀绝吗?”
却在这时候,一个缓沉如大河,却有着震聋发聩力量的声音响起。
南暮霜陡然一惊,瞪大一只独眼,望过去。
如同天神从天而降,君宴词令人惊愕出现在了大院里。
身边还有一群身手矫健好汉【锦麟卫】,而这些锦麟卫,是六弟君城琰在营救赵盼那一夜暗中留在了京城,为他输送的剑术高手。
南暮霜惊慌失措,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立即朝刑部尚书那边看过去,刑部尚书领命,立即示意一个狱卒,“去通知宰相大人和翰林院大学士。”
心腹领命而去,南暮霜心虚,看着朝着这边疾风利雨,怒意横流走来的太子,处变不惊跪下来参拜。
“臣女拜见太子殿下。”
“不是刑部的人立即滚。”君宴词浑身上下都是怒火,南暮霜吓坏了。
君宴词第一眼看见了胸口一片血的商雪婳,似利剑穿心,君宴词只觉得前所未有疼痛,突然袭击了他五脏六腑。
南暮霜,“可是殿下,这些犯妇……”
“哗啦!――”
一声巨响,令在场所有人都万分意外的事情发生了。
第302章 他来了(2)
太子殿下将就着那盆熊熊燃烧的碳火,突然一脚就连盆带火的给南暮霜踢下过去。
“啊!――”南暮霜惨叫一声,无数飞火流星的炭火往她身上打了去,立即在她身上烧开一个个大洞。
“啊啊啊……”南暮霜嚎叫着在地上打滚,大大小小的炭火也把她烫伤了,本来就疙疙瘩瘩的皮肤,又添了无数新的烫伤。
南暮霜这辈子是跟火有缘分啊,白衣眼看被点燃,她又将经历一场生不如死的烧伤。
“救人呐,救人呐!”刑部尚书带人哆嗦着跑上前来,也顾不得什么了,带领众人为南暮霜扑了身上的明火。
南暮霜狼狈不堪,却也及时的捂着面具,怕被人看见他她丑陋的面容。
“太子殿下……你这是包庇纵容……”南暮霜浑身是土,跌跌撞撞站起来,说的呜呜噎噎,还挺委屈的。
君宴词没理会,径直走到商家众人前,第一时间却是俯下身,查看商邵杰的伤情。
胸口血红一大片,商邵杰那张黄脸满是血汗。
商老夫人和程璧君真是泣不成声,莲魄哭着对太子道。
“昨日挨了一顿板子,刚才被那个女子用了铁烙之刑,小……堂少爷吃不住,已经昏过去了。”
商老夫人艰难出声。
“屈打成招,用我商家人的姓名,逼得我签字画押供认杀人之罪,请太子殿下为我商家做主。”
商老夫人不顾高龄,凛然朝着太子跪拜,君宴词急忙将他搀扶起来。
“老夫人只管照料状元郎,接下来的就交给孤来处理,孤定会给你们讨个公道。”
君宴词着实让令人安慰,商雪婳恍惚听得那温柔儒雅的声音,挣扎着睁开眼睛。
“太子殿下……”她虚弱的呼唤他。
“别出声,一切交给我。”君宴词柔声说,虽然他二十四个时辰几乎没合眼,但总算让他找出了真凶。
这时候,秋审处,一个苍老历练的声音陡然响起。
“太子殿下!本案已水落石出,难不成你还想颠倒黑白?推翻既有事实吗?”
而这时候,南暮齐和南暮光海也赶到了现场,原本听闻南暮霜通过折磨商邵杰,已然让商老夫人就地无法签字画押,南暮光海大喜过望,正私心杂念,接下来如何以正当的名义将商家在全国范围内的田商置业据为己有。
却不料太子杀回一个回马枪救商家全家人,让们始料未及,立马第一时间赶过来了。
“扶小姐回去。”南暮齐交代家奴送走南暮霜,第一眼便看着在地上奄奄一息被用了刑的商邵杰,不知怎的,心里莫名一阵揪心的疼。
他情不自禁挪了几步,死死盯着昏迷中被程璧君抱在怀里的商雪婳。
君宴词回转身,怒意不减。
“既定事实?宰相大人是说屈打成招吗?以人的性命威胁商老夫人签字认罪,此等下作之手段,实则不配为宰相。”
“哈哈哈哈,太子殿下,此言差矣。”
南暮光海正在台阶正中央负手而立,捋了捋自己花白的长胡子,紧接着脸色一变。
“物证确凿,罪人也已承认,谈何区打成招,敢问太子殿下,凶器血衣是在商家所发现,这难道不是罪证确凿?”
“都说了商家后花园宽敞,有人行凶之后,将凶器扔进了商家后院,那是可能性极大之事。”
南暮光海立即驳斥回去,“太子这般说是否有证据?能够支撑扔凶器之说?如若没有的话,也只是您的假设推测而已。”
君宴词此刻矗立在刑场中央,顶天立地,身如玉树,似孤寒高地的雪松,月华白的长袍在金色的阳光中,衬的他宛若月中神仙,华贵清冷之极。
君宴词眉眼扫过,不属于人间的清冷,把一切都冻结在原地。
面对南暮老贼巧言令色的雄辩,君宴词笑了,唇角扬起一种阅尽千帆之美。
“知道孤为何消失了二十四个时辰吗?你们难道就不想知道这二十四个时辰都,孤找到了什么吗?”
包括南暮齐在内的南暮家的人都微微愣了一下神,但很快恢复自己,料想太子平白无故失踪,确有胸有成竹而来,不简单。
被搀扶在一边,还未离去的南暮霜同样惊愕,但刚才太子踹了火盆烧伤她,令她元气大伤,再也不敢发威了。
“太子不用故弄玄虚,更不用缓兵之计,若能推翻商家杀人案的一切罪证,老臣愿意洗耳恭听。”
南暮光海气定神闲,袖子一甩朝太子红恭敬拱手。
“那好,孤就缓缓说来。”君宴词俊美如玉的一张脸突然一沉,朗声开口道,“海津闵敬知州,你先来说说看。”
全场都微微吃惊,商老夫人欣喜看见挚友闵敬带人走进了刑场,一番礼数之后,便朗声说来了。
“卑职在最初发现海津慕氏的尸体之时,曾经清理过现场,海津慕氏最后被人看见是在闫通判家宅附近,据百姓称,慕氏与平日里一样,穿金戴银,满头珠翠。”
“而在最后在北郊河沟里发现慕氏的时候,满头珠翠及金银珠宝却不翼而飞,所以最初此案定为抢劫杀人之大案。”
“之后商家被诬陷杀人,全家被抓送往京城之际,太子殿下连夜来到知州府,询问死者丢失的金银珠宝可否找到?告知这是一个破案的重要线索。”
“于是接下来这一日,卑职都与太子暗中走访海津的几个黑市赌场暗桩,终于发现了刻有慕雅诗名字的金钗,然后顺藤摸瓜找到卖家,然后发现了此人。”
闵知州说到这里顿了顿,在现场所有人的错愕中,大吼一声。
“来人!将此人带上来!”
几个海津知州府官兵从远处另一端押解过来一个人,此人布衣肮脏,牛高马大酒糟鼻,红喷喷的脸,正是御明熙和御姝的老爹御勇!
看到御勇被抓,商家人顿时希望重生,而南暮家的人却是前所未有的失望。
御勇被押到南暮光海面前,扑通一声跪下了。
“咣当……”一阵稀里哗啦,一个破布包裹打开,里面全都是一些血迹斑斑的金钗珠宝。
第303章 他来了(3)
慕雅诗的步摇首饰,每一根都刻有自己的名字,御勇在拿去变卖之时被抓了个正着,顺藤摸瓜到他家里,把其他的珠宝首饰也搜了出来。
并且在御勇御姝住过的那两间破屋门口的木柱子顶端,发现了一些隐隐喷溅的血迹,足以断定,那里才是真正的慕雅诗被杀的案发现场。
而御勇擦干净了地面,却忽略了房梁上的飞溅血迹。
“好了,现在水落石出,证据确凿,死者若不是被他杀的,为何所有的金银珠宝又在他身上?为何他家门口会有血迹?”
闵敬一口气说完,现场都没不作声了,此时,这才是真正的铁证如山,南暮家想要推翻也推翻不了。
须臾,轮到太子殿下审问御勇了。
“犯人,你现在交代说说案发的经过了。”
太子殿下不怒自威的威慑力之下,御勇只得老老实实的招供了一切,但他却承认是自己杀了慕雅诗,拼了老命替女儿御姝顶了罪。
“我见她满头金钗珠宝路过我家,便起了抢夺之心,因为认识她,便骗她可以躲在我家里避避风头。”
“她一进门我就拿棍子威胁她,我们抓扯起来,谁料我在抢夺之时与她发生扭打,她高声呼救,我害怕一时失手操起铁棍子便打死了她。”
御勇一口气交代完自己是如何藏匿尸体扔到了河边,如何在家里找了一件旧衣服,流窜到商家后院,将凶器血衣扔进去,一切都和案情吻合。
不过御勇再三强调女儿御姝一点都不知情,一切都他干的。
当御勇提到女儿御姝被他送走之时,南暮齐转头,眼神复杂的看了一眼妹妹南暮霜。
南暮霜收留御姝那一天,他的眼线有偷偷瞧见。
南暮霜脸色青黑,明白此刻大势已去,真凶和决定性的证据已经找到,难以置信,商家人居然在铁板钉钉的情况下又被翻盘了。
原本她还想要在商家人被斩首的那一天,赌一把商雪霁会不会出现救人呢。
而现在,单凭君宴词一个人,就把局势扭转,推翻了皆大欢喜的一切。
“好了,现在真凶已伏法,罪证确凿,刑部尚书,你知道该怎么做了吧?”
太子疾言厉色,刑部尚书吓坏了,连南暮光海的脸色都不敢多瞧两眼。
刑部尚书直接惊堂木一拍,把气都撒到了御勇身上。
“大胆刁民,竟敢谋财害命,还嫁祸他人,罪加一等!来人,把这刁民给我关入刑部大牢。”
“那敢问刑部尚书,谋财害命,嫁祸他人该当何罪?”君宴词在这件事情上不依不饶。
“既然事情已经水落石出,人证物证确凿,为何不当庭宣判?”
“这……”刑部尚书无可奈何,最后只得忍气吞声,拿出判令牌扔在了地上。
“此罪理应问斩,本官宣判,刁民御勇,三日之后午时,午门菜市场口,施以问斩之刑。”
刑部尚书当庭宣判,南暮光海和一对儿女都无话可说。
君宴词紧追不放,“那既然罪人伏法,又敢问被冤枉之人该如何补偿?难道不当庭释放吗?”
“这……”
刑部尚书无可奈何,太子的高压逼迫之下,他只能最后懦弱的说道。
“海津商家的冤屈,今日已然洗净,本官当庭宣判,商家人无罪释放,即日离开刑部大牢,所涉及的损失和补过,本官会一一奏请圣上定夺。”
“还有刑部尚书您。”君宴词微笑的背后是一个都不放过的怒意,“您滥用私刑,孤也会在父皇面前参奏一本,这刑部,也该整顿整顿了。”
刑部尚书一张老脸,顿时耷拉下来,唯唯诺诺,“臣知错了。”
南暮光海黑着一张脸,听完刑部尚书无可奈何的宣判,最后无奈的摇了摇头,袖子一甩,转身离去。
又是一个可令商家满门抄斩,没收财产的机会被错过。
南暮霜心有不甘,但也无奈地承认失败的结果,最后由人搀扶,一身破裙子,皮肤火辣辣的痛,也离开了。
而南暮齐确实内心五味杂陈,商邵杰全家逃过一劫,他说不出是高兴还是失落。
南暮齐走在最后,出于担忧,他下意识的回头看看商邵杰,不要他却看到,君宴词把商邵杰一把抱起来的那一幕。
这动作,就像男人抱女人一样,南暮齐不知怎的,心神一下子莫名一股梗气。
……
南暮霜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回到了宰相府邸,处理完烫伤,换了身衣服。
旧伤没好,新伤又来,搞不懂,为何每次遇上和商家有关的事,都这般倒霉。
走到花园里的时候,一个瘦弱的女子身影,突兀地映入眼帘,南暮霜不免来了气。
御姝早已在那儿等候,见到南暮霜扑通一声,便跪了下去。
“奴婢敢问大小姐,商家人定罪了吗?若是死罪的话何时斩首?商邵杰会不会被株连?”
御姝满脸红光,说得异常兴奋,“霜小姐,接下来的计划,奴婢已经想好了,我们可以利用商老太婆和陈璧君的死刑大做文章,想办法引出商雪霁……”
“免了免了免了!”南暮霜听得很不耐烦,冷淡的说。
“商家全家人被无罪释放了。”
?!
御姝只觉得耳朵一炸,怀疑自己听错了,本来就孱弱的身子,更是觉得天旋地转。
御姝一下子瘫坐在地上。
“不,不可能。”御姝猛烈地摇着头,浑浑噩噩看向南暮霜。
“这个杀人局天衣无缝,商家人怎么可能逃脱?”
南暮霜:“因为他们找到了真凶。”
“你知道最后锒铛入狱的是谁吗?”南暮霜带着万分同情,冷淡的看着地上的震惊万分的御姝。
“是你爹,御勇。你爹被太子君宴词抓住了。”
南暮霜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摇摇头,“你爹可真蠢啊,变卖慕雅诗的首饰,被抓了个正着。”
“我爹?……”御姝闻讯顿时苦不堪言,痛苦的闭眼,摇摇头,“都让他低调一点省着点变卖,他不听……”
“还有你爹替你揽下了所有的罪状,后日午时北门菜市口被当街斩首,作为女儿的,你还是去送他最后一程吧。”
什么……?
第304章 商邵杰,你是女子……
“还有你爹替你揽下了所有的罪状,后日午时北门菜市口被当街斩首,作为女儿的,你还是去送他最后一程吧。”
什么……?
爹替她揽下杀人大罪?
御姝难以消化这个事实,斗大的眼泪砸了下来。
爹揽下了所有罪状,那爹即将被问斩了?……
御勇快死了,从小到大她都讨嫌弃她爹穷,却没料到,听闻这个噩耗,她却万般心痛。
“呜呜呜……”
御姝伏在地上痛哭不已,谋杀慕雅诗栽赃商家不成,最后却让爹爹平白送了性命。
御姝现在悔恨不已,若是当初接受爹的建议,埋了尸体,拿着金银珠钗远走高飞,爹至少还能活着。
而现在,她身边已经没有人了,她真的变成了身无分文,孤苦伶仃的人了,而且还身体残疾,孱弱不堪,又因为当了站街的拆白党,她还染了一些疥藓。
这次失败,御姝明白,自己再也没有任何翻身的可能性了。
南暮霜不甚心烦,快步离开了花园,此番,她都被较教训遍体鳞伤,没功夫再去同情任何人了。
……
刑部大牢门外。
商雪婳依旧昏迷,被君宴词安排在马车上。
“他伤的不轻,今日孤把他带回东宫,请太医替他疗伤,老夫人,你们就不用担心了。”
“多谢太子殿下出手相救。”商老夫人带领全家向君宴词表达感谢,“老师无以回报,以后有用得着商家的地方尽管开口。”
“六弟隐居府上之时,老夫人倾囊相助,孤不胜感激。”
此刻,商家所有人则围在他身边,不住的感激他。
“你们安心暂住吧,等状元郎醒过来,伤势有好转,孤会派人接你们进东宫看望他。”
君宴词的温润如玉,是世间最好的谦谦君子,让所有人都对他心生好感,果然雪画的战队没有错,太子是个有担当的好男儿。
君宴词不禁回想起两天之前,当他从编撰庐屋刘汪二儒那里得知商邵杰全家出事的时候,君宴词几乎是转身就往回跑,一路去往了父皇下午处理政务的长乐殿。
当他赶到的时候,南暮光海就跟知道他要来似的,早已等候在那里了。
南暮光海几乎是一口咬定杀人案真凶便是商家人,他据理力争,却被认为是感情用事。
紧接着,宣宗皇帝否决了他想要主审调查此事的请求,理由事避嫌,南暮光海趁机奏请全权处理此事,得到了同意。
那一刻,君宴词却是无比圆滑的,他立即收起所有情绪,不和老贼正面对抗,表示自己退出此事,南暮老贼将信将疑。
紧接着,君宴词便消失了,就在所有人都认为他放弃了商邵杰的时候,君宴词却快马加鞭赶到了海津城,秘密会见了闵敬,暗中和闵敬一起调查。
两夜未合眼,他们很快找到了御勇……
……
君宴词没有带商雪婳回东宫,而是去了编撰庐屋,刘汪二儒这两个也是坐立不安的等待着。
终于瞧见二人回来,刘汪二儒也是一颗心落地,但见商邵杰受了很重的伤,两人也是心疼不已。
刘儒道,“还好保住了命,自刑部大牢给了南暮光海和萧慎迹控制,有去无回十有八九呀。”
“对啊,这次还多亏了太子殿下,否则小兄弟是熬不过酷刑的。”
刘汪二儒帮着太子,将依旧昏迷的商邵杰安顿进了东厢寝屋,便忙着去抓药找药。
最后,君宴词对他二人一番安排,二人出去了,关上门,让太子单独给状元郎清理伤口。
“状元郎,接下来你忍着点,会很痛。”虽然商雪婳此刻昏迷不醒,但君宴词还是细腻柔声对她说。
然后,君宴词解开了商雪婳的交领淡棕色的衣襟。
白色贴身衣被烫出一个大大的血洞,和伤口粘粘,君宴词尽量让自己,动作温柔,避免弄伤她。
但事与愿违,最后君宴词不得不决定,脱掉她上半身的所有衣物。
却就在他解开她所有衣物时,君宴词彻底的傻了眼。
这……这小子胸前缠着什么呀?
看着商邵杰把自己胸部裹了里三层外三层,君宴词终于明白他那些沙布并不是用来裹罗圈腿,而是用来裹胸的。
也正因为有了这一层裹胸,幸运地让商雪婳的胸口,不至于让南暮霜烫穿深入肋骨,要知道,南暮霜当时是用尽全力推进火炭的。
这小子……
而到这时候,对女子经验不多的君宴词,依旧没有明白过来。
这小子难不成有些鸡胸,所以用束胸布来矫正?
须臾,君宴词不由得严肃起来。
南暮霜心狠手辣,铁烙的炭火几乎烧焦了那些纱布,内里血肉模糊的黏黏与布料粘在一起,君宴词不得不拿起剪刀。
他必须剪开这些束胸布带,才能帮她清理伤口。
“忍着点状元郎。”君宴词开始动手剪开束胸布,而这时候商雪婳依旧昏迷不醒。
于是,束胸布一层一层的被剪开了。
当束胸带彻底被剪开之后,如同破茧而出的蝶褪之美,商雪婳一切一切的美好,那一瞬间全部展示在了君宴词面前。
只觉得一阵天光般的夺目耀眼,就连剪刀从手上滑落,君宴词都浑然未觉。
他看到是一片丰腴,君宴词怎么也不会想到,解开所有束缚,暴露的却是令人震惊的真相。
商邵杰不是男儿身。
“原来她是女子……”
君宴词第一反应便是转过身,心跳快得要命,他终于明白了,第一天在澡堂里,他所触碰的那个女子,便是商邵杰本人。
君宴词喉结滚动得厉害。
然后便是一连串的联想,那被褥里的血迹……
唉,君宴词忍不住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居然误会那么大,他还以为是商邵杰云雨泄过头,还逼着她吃了大补丸。
怪不得那时候她反应那么大。
“你是女子……怎会这样?”君宴词喃喃自语,不知所措,他复又转头看着眼前美好的一切,一张俊颜似火烧云一般烧的通红。
“得先给她疗伤止血啊。”
商邵杰受着很重的伤了呢,他不可能因为慌乱而逃离,于是他只能硬着头皮触摸那美好,继续给商邵杰疗伤。
第305章 一口口喂她吃饭
君宴词做不到目不斜视,那片极富弹性,此刻便在他的掌心里。
一阵颤立从他指尖传遍全身,他有些手抖,哆嗦着清洗她胸口被铁烙烫伤的部位,然后将药粉倒入伤口。
“痛……”
昏迷中的商雪婳疼痛的喊出声来,君宴词心疼,更是一阵手忙脚乱。
“再忍忍。”他加快了手上的动作,处理完伤口,立即用纱布小心翼翼包扎伤口,很快他处理完了,商雪婳胸前的烫伤。
最后他还不忘给她重新换上干净的白色衣衫,第一次护理一个女子,让君宴词前所未有的忐忑。
窗外夕光渐浓,君宴词却是久久不能平静。
那夺目的白玉发光体,那绝美的山峰平原,一遍遍在他的脑海里过滤。
看着眼前还在昏迷的女子,那张蜡黄的脸,与身体的白玉透光天差地别,君宴词再怎么迟钝,也已经反应过来。
“你是为了不让别人看到你女扮男装的真面目,才涂涂抹抹把自己弄得那么丑的,是吗?”
君宴词瞬间好奇心被激发,她到底长的什么样,如若她真的是商雪婳的堂姐,那那晚上澡堂里,相似的感觉便说的通了,那商邵杰一定和商雪婳有几分相似。
此刻的君宴词,还没有想到商雪婳还活着,只认为这位女扮男装的堂姐,和商雪婳一定有相似之处。
君宴词忍不住上前,她蹲在了商邵杰身边,他拿起一块帕子,试图擦拭干净,她脸上的黄药水。
“嗯……”
就在太子殿下,正要为他擦拭脸上的时候。
商雪婳确实突然睁眼,醒了过来。
当她看见照顾她的太子的时候,愣了一下。
“太子殿下,微臣……”
君宴词见她醒来也急忙收手,略微尴尬了一下,道,“你醒来了。”
商雪婳下意识的起身,不料却牵扯到疼痛的伤口,顿时痛得她嘶的一声叫了出来。
“你的伤口才上了药,不要乱动,安心躺着。”君宴词急忙轻轻按着她的肩膀。
商雪婳这才想起来,她被南暮霜用铁烙烙烫伤了。
太子殿下突如其来的温柔,让商雪婳无从适从,那种温柔是一张无形的网,会令人沉迷于温柔乡。
她只能转移话题。
“殿下,我家里人现在在哪里?”
“他们全都回到了你家的那栋别馆,孤已经派了人去保护他们,你安心养伤,等伤好了,孤接你去看他们。”
“那案子调查清楚了吗?”
君宴词对她说起了御勇伏法的前因后果,商雪婳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君宴词告诉她,“斩首便在三日后的午时。”
商雪婳反应迅速当即的说,“那无论如何我也要到现场去一下,我倒好奇,御姝会不会出现,她爹替她栏得所有的罪行,她总好意思去送他爹最后一程吧!”
“孤知道你心中有仇恨。”君宴词席地坐在她面前,笑到,“那好,三日后,孤会为你安排一个最佳位置,只不过杀头很血腥,你敢看吗?”
“男子汉大丈夫,有什么不敢看的?”商雪婳故作男儿豪气地说,君宴词看在眼里,也没有点破。
她女扮男装之事,等她好了再来问她吧,他想。
不过在这之前,他一定会好好保护商邵杰的女子身份。
商雪婳,“殿下,此次杀人案,御勇之女御姝才是主犯,他爹不过是帮她顶罪而已,倘若三日后她出现在我午门菜市门口,可否将她一具擒获?就算不是杀人大罪,也要以株连的协助凶手之罪名,和御明熙一起流放北方。”
君宴词完全没有犹豫,“孤定当办到。”
“扣扣扣。”
这时候,刘儒在外叩门,禀报,“太子殿下,我们简单烧了几样菜,给你们端进来,您和状元郎就将就着吃吧。”
刘儒汪儒进来,端着一个小案,上面放着两碗青菜粥,几碟子清淡小菜,呈到了他们面前。
商雪婳下意识想要坐起来,却又被君宴词温柔地按了一下肩膀。
“你别动,我来喂你。”
刘儒:(太子殿下莫不是真有断袖之癖?)
汪儒:(原来底下人受伤,太子是这样体贴入微啊,那改明儿我也受伤试试。)
商雪婳自己都惊呆了,急忙说,“使不得啊,太子殿下,臣……”
太子殿下也太温柔了吧。
二儒暗搓搓笑着,退出关上了门,君宴词果真是端起一碗青菜粥,舀了一勺喂到商雪婳嘴边。
商雪婳瞪大一双眼睛看向太子,简直是受宠若惊,不知所措。
最后她只得微微的张开嘴,任由太子殿下,一勺一勺体贴入微的为她吃。
喂她吃完饭,又替她拉好被子。
“你好好休息吧!孤要回趟东宫,拟奏折处理刑部尚书滥用私刑替你和家人讨回公道,今晚就不在这里休息了。”
听见这话,商雪婳真的油然感动,君宴词是个心细周到的男人,是万千女子理想中的丈夫。
君宴词柔声说道,用手绢替她擦拭嘴角的汤汁。
“嗯……”商雪婳无从适从君宴词如此温柔,她还是习惯那个高冷儒雅的太子殿下。
入夜,君宴词走后,商雪婳真撑着起身挪动了一下自己。
心口依旧火辣辣的痛,轻轻一动都是撕裂的感觉。
触摸胸口,南暮霜弄的烫伤已经上了药,微微有清凉的感觉。
是太子殿下给我上的药,不用想,她也知道,莫名的,商雪婳心里有某种小欢喜的感觉。
原本以为他丢下她不管了。
却没有料到,在她入狱期间二十四时辰,他四下奔波不惜远走海津城捉拿御勇,力挽狂澜在最后一刻救她于水火。
商雪婳笑了,但笑着笑着突然笑容凝固。
猛然间!
商雪婳反应过来一件事!
摸着自己空空荡荡的衣服,里面的束胸带到哪里去了?
太子既然为她治疗胸口的伤,那势必要解开她的束胸带,那岂不是太子什么都知道了?
那他什么都看见了!
看见了她的一切!也知道了,她是女子!
完了完了,这下完了。
这该怎么解释啊,怪不得他刚才对她那么温柔,还一口一口喂她喝粥,原来是因为太子殿下洞悉了她的身份。
可是他为什么不问她呢?可能是考虑到她受伤,不好意思问她吧。
唉!
以后该怎么跟他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