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77章 活过来面
盖亚之灵竟然告诉苏哈台，杀死婴儿救下所有人，或是不杀死婴儿害死所有人……这两种选择都无法通过所谓的心灵考验。苏哈台虽然身至事外，却也想不出第三种选择来。
但下一秒，蒂娜的举动却让苏哈台和盖亚之灵齐齐长大了嘴巴……
她竟然一把夺过女人怀中的婴儿，抱在自己怀里，敞开衣襟，喂起奶来。婴儿果然不再啼哭了，地下室天花板之上的敌人，没有察觉到地下室内藏着的人。
地下室的人们躲过了一劫，盖亚之灵惊讶的嘴巴依旧没有合拢。
“你的同伴竟然能做出这样的选择，真是令人匪夷所思……”盖亚之灵对苏哈台说道。
苏哈台笑了笑，退出了盖亚之灵为蒂娜营造的幻境空间。
蒂娜通过了心灵考验，余下的，便是卡尔勒和安东尼两人了，苏哈台将意念波纹凝聚成针，刺入安东尼的灵魂之中，却发现年轻的安东尼正同自己的兄弟在荒郊野外进行着年轻人才会进行的“冒险”。
他看上去还没有进入接受考验的阶段，苏哈台便知道，眼下正在接受考验的人，并不是安东尼，而是卡尔勒。
苏哈台的意念延伸范围没有那么远，他无法触及到卡尔勒所处的心灵考验幻境之中。
但无处不在的盖亚之灵们的一双双意念之眼，却一直观察着卡尔勒应对心灵考验所作出的反应……出乎所有盖亚之灵意料的是，卡尔勒作出的反应，竟然是目前为止最激烈的。
虽然身陷幻境之中，但现实中的卡尔勒的心率和血压，却层层飙升。
……
……
这是属于卡尔勒的心灵考验幻境，他近期的记忆被盖亚之灵们屏蔽掉了，遗留下来的最清晰的记忆，便是他11岁那一年的记忆。而且在卡尔勒此时的印象当中，他现在并非20岁，而是11岁。
他的训练者及主人，给他布置了平生第一道艰难的任务——杀死一对夫妇。
这对夫妇便是苏哈台的父母，那时候，他们只有三十出头，看上去很年轻。
如果卡尔勒同他们并不熟惗还好，可这件事残酷就残酷在这儿——那对儿夫妇平日里非常照顾卡尔勒，因为——“卡尔勒，你的年纪跟我们的儿子差不多大诶！”
这对夫妇不止一次地摸着卡尔勒的头对卡尔勒说这样的话。
那是卡尔勒童年时期唯一感受到的温暖。
卡尔勒对这对夫妇了如指掌，他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入睡，什么时候起床，知道他们的生活习惯，知道他们早餐吃什么，午餐吃什么，晚餐吃什么，在口渴的时候又喝些什么。
11岁之前，卡尔勒接受了许多严苛的训练，包括杀人的技术。
他自问已经可以做到不眨眼地杀死任何一个跟自己毫不相干的人。
但是某一天，他的抚养者及主人，却给了他这样一个任务：“杀死苏哈夫妇。”卡尔勒试图替苏哈夫妇求情，但却遭到一顿恶劣地毒打。
这幻境场景，是从卡尔勒的真实记忆当中提取出来的，这便是盖亚之灵们对卡尔勒设置的心灵考验。
祂们要他再选一次。
卡尔勒同记忆中的自己一样，选择了拒绝。他无法对那对儿夫妇下死手，虽然他从年幼时起便被按照杀手的标准来进行训练，但这毕竟这是他的第一次杀人实践。
他的抚养者及主人甚至忘了，他只不过是一个11岁的孩子。
也许他的抚养者及主人根本就不在意他是不是个11岁的孩子，他的抚养者及主人在乎的，只是他能否完成任务。
他被明确地告知，如果不能完成任务，他便失去了全部价值，会在12岁之前被处死。
卡尔勒所面临的两难选择和道德考验，远比苏哈台和蒂娜要严重难选得多，因为他此时的心智，只是一个11岁孩子的心智，而苏哈台和蒂娜在进行选择时，已经是成年的心智了。
卡尔勒必须再一次面对这可怕的选择，让他一生时时陷入自责和暴虐的选择。
“杀死苏哈夫妇，是为了拯救人类本身……”卡尔勒听到的来自抚养者及主人的最心平气和的话，便是这几句话：“卡尔勒，你必须放下妇人之仁，选择正确的路……”
抚养者及主人从未这样同卡尔勒说过话。
卡尔勒也从未听见过这样的语气……某几个时刻，卡尔勒甚至动了心了，他差一点便做出了硬着头皮刺杀掉苏哈夫妇的决定，并且数次险些付诸实践。
但每一次，制止卡尔勒如此行动的原因，都是苏哈台的母亲那句慈祥的话：“卡尔勒，多吃点儿……你和我儿子年纪差不多啊！”
卡尔勒一边狼吞虎咽着苏哈夫妇为自己做的“活过来面”，一边流着汹涌的眼泪。
别看这面的名字比较唬人，其实就是普通的方便面而已。
但是做法是很耗费心思在里面的，苏哈台的母亲用羊肉煮汤作为底汤，在烧开之后，加入酱汁儿，打入荷包蛋，放入火腿切片和面饼，文火煮熟。
旁边乳白色的瓷碟中，放着几块晶莹剔透的萝卜咸菜。
这就是被称为“活过来面”的普通的煮方便面，普通又不普通。
苏哈夫妇说，吃了这种面，吃饱了，就感觉活过来了，所以才叫“活过来面”。他们说他们的儿子苏哈台，从来没吃到过，倒是卡尔勒天天都在吃。
“卡尔勒，你小子，跟我们俩的儿子没什么分别啊你！”苏哈台的父亲跟苏哈台长得很像。
在某个恍惚的时刻，卡尔勒被封禁的记忆似乎松动了一下。
那一刻，他的吞咽声呜咽，泪水全无。
“小子，你好端端的哭什么？是因为面太好吃了吗？”苏哈台的父亲皱着眉头问着，他皱眉头的样子和他的儿子一模一样。他的母亲，也是同样的表情。
在一起久了的一对儿人，很容易长成夫妻相。
卡尔勒不说话，只是拼命摇着头，他还以为这桌子旁边，只有他自己一人知道自己心中埋藏的苦衷。
第0078章 尘年往事
卡尔勒已经无法吞咽下去了，他还没有执行自己的第一次杀人任务，却已经被苏哈夫妇弄得既自责又内疚。尽管他的抚养人及主人再三告诫过他：苏哈夫妇是拉拢人心的高手，千万不要被他们的手段迷惑了……要尽全力完成任务……
但卡尔勒依旧哭成了一个泪人，泣不成声的那种。
他毕竟只是个11岁的孩子，尽管在残酷的训练过程中，早已心硬如铁，但面对温暖，他依旧“软弱”。
“我做不到……”卡尔勒突然扔下筷子，满脸泪痕的他，几乎要将自己的任务内容和盘托出了。
那时候，卡尔勒所效忠的人，并非雷诺教授，他亦并非在雷诺要塞之中，他同苏哈夫妇一样，他们都效力于一个名为“自由枪骑兵”的神秘组织。
那个时候，卡尔勒并不知道，苏哈夫妇的儿子，就是苏哈台，他是后来加入了雷诺要塞，成为使徒之后，才明白了一切。
“动手吧……”苏哈台的父亲突然放下筷子道。
那神情，那语气，好似早就知道卡尔勒被赋予了什么样的任务一般：“卡尔勒，我只有一个请求……如果有一天，你遇见了我儿子，希望你能尽全力保护他……”
……
“他的名字，叫苏哈台，记住了，卡尔勒，不要对不起我们两口子给你做的这么多顿面啊……”苏哈台的父亲说这些话的时候，笑眯眯的，倒是苏哈夫人，眼眶通红。
这对夫妇，竟然什么都知道。
苏哈台的母亲抽了抽鼻子道：“卡尔勒，我们宁愿是你来动手，而不是我们不认识的人……这样你就欠了我们的……记住苏哈台这个名字，你欠我们的人情，要在他身上偿还，记住了吗？孩子？”
“小子，快吃吧，吃完早点动手。”苏哈台的父亲默默点了根雪茄，那种外皮发紫的雪茄，非常好抽。
卡尔勒现在抽的就是那种牌子。
那一天下午，在自由枪骑兵的秘密据点中，卡尔勒就着苏哈台父亲手中雪茄散发出来的香味，吃掉了整整一盆活过来面，吃完后，他掏出手枪，给这对儿夫妇二人的额头一人来了一枪。
随后，卡尔勒的肠子被撑断，他被紧急送往医院接受治疗……
……
几个月后，卡尔勒背叛了自由枪骑兵，逃离了这个神秘组织的掌控，机缘巧合之下，雷诺教授领导的使徒，救下了刚满12岁的卡尔勒，并将他吸纳成为使徒的一员。
雷诺教授到如今都十分重视卡尔勒的原因，正是因为他杀死了苏哈台的父母。
那是一对儿对普通大众来说极其陌生，但对数个神秘组织来说，都视为珍宝的一对儿夫妇。这对夫妇能够预测到久远的未来，双眼能够通过时空，看到因果之间牵连的丝线。
他们能影响概率，更改结果。
对自己人来说，这对夫妇是无上至宝；但对敌人来说，他们就是眼中钉。
很不巧的是，雷诺教授所领导的使徒组织，同自由枪骑兵，正是对立的两个神秘组织。使徒以拯救者自居，强调的是生灵对宇宙的责任，而自由枪骑兵宣扬的则是生灵的自由权力。
杀死了苏哈夫妇的卡尔勒，自然而然得到了雷诺教授的赏识和重用。
这便是，卡尔勒杀死苏哈台父母的所有前因后果，只不过苏哈台并不知情。他以11岁时的心智，再一次做出了同样的选择，在做出选择之后，卡尔勒的意识和记忆便恢复了正常。
他同时也得知，这是盖亚之灵给自己的一项心灵考验。
一瞬间，卡尔勒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他抻着脖子大声骂道：“有毛病吧你们？！回家考验你们祖宗去好不好？！”
……
……
长老议会辩论大厅内，苏哈台接受到了盖亚之灵传递过来的讯息——卡尔勒通过了属于他的心灵考验。苏哈台很想知道卡尔勒的心灵考验内容是什么，但盖亚之灵很委婉地告知苏哈台，不方便透露。
盖亚之灵们并不是觉得将真相告诉苏哈台后，他会接受不了或是怎么样，而是祂们明白，苏哈台的父母，虽然不是盖亚之灵，但拥有盖亚之灵的一项能力。
他们能在千丝万缕中窥视未来。
盖亚之灵们同样拥有这样的能力，祂们知道什么时候应该透露什么事，才不会导致未来发生质的改变。
苏哈台虽然觉得奇怪，但他已经没有时间追问了，因为他看到安东尼的面部表情，变得紧张而又凝重了起来，他知道，属于安东尼的心灵考验，来了。
地球四人组当中，已经有三人通过了心灵考验，安东尼竟然是压轴的那一个。
他通过了考验，全体地球人便通过了考验；他若不通过，那苏哈台，蒂娜和卡尔勒，便白白通过了考验。
苏哈台将意念波纹凝聚成针，探入到安东尼的心灵世界中去，他很快便了解到了安东尼所处的困境……可以说，在所有的心灵考验当中，安东尼的或许是最难的。
它难并不是难在选择上，而是……安东尼需要回答整整八个道德问题。
在回答这些问题之前，安东尼经历了一整个他从未经历过的人生，他是某个小镇的一位普通人，有一个弟弟。在长大之前，他们的生活十分窘迫，因此成人之后，他们决定弄一笔钱，离开这个困苦的地方。
于是，安东尼在一家商店偷了一千元。
他的弟弟，则向一位老人借了一千元。但是弟弟撒了谎，他说他生了严重的病，急需钱手术，希望老人借给他一千元，病好之后会还钱给老人。
其实弟弟并没有病，更不会还钱给老人。老人虽然与弟弟素不相识，却给了弟弟一千元钱。
故事的最后，兄弟二人带着两千元钱，背起行囊，离开了小镇。
可重点是……无论是哥哥安东尼偷了一千元，或者是弟弟向一位老人骗了一千元，都不是心灵考验的内容。真正的考验，在后面的八个问题当中。
第0079章 身临其境
盖亚之灵所营造的场景数度变换，他从自己的“角色”当中超脱了出来。他已经不再是曾经偷窃了商店一千元钱的那个少年。不知为何，宛若从睡梦中醒来的安东尼，竟突然泪流满面。他在暗自庆幸着，幸亏那偷窃了一千元钱的少年，不再是自己。
但身体四周围着的一张张脸，还是让安东尼心生怯意。
他虽然从少年的梦中转醒了，但仍然没有意识到，自己正在接受心灵考验。
这便是属于安东尼的心灵考验。
一位身着红色衬衫的男人站了出来，抖了抖络腮胡子，皱着眉头对安东尼质问道：“哥哥偷了钱，弟弟骗了钱，谁更坏，为什么？！”
这一声大吼，甚至将安东尼吓了一跳。他颤巍巍地回答道：“应……应该是……弟弟更坏一些吧……毕竟他不但偷了钱，还骗取了老人的信任……”
“你确定吗？！”穿着红色衬衫的男人吼道。
安东尼浑身一颤，仿佛自己正在接受审判调查一样，他心虚地点点头，对自己的答案表示了肯定。
“但被骗了钱的老人并不认为弟弟是骗了他的钱，老人甚至因为能够帮助到有需要的人而感到心情愉悦。安东尼，你现在还是觉得弟弟更坏吗？”一旁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小姑娘问道。
安东尼扭过头，结结巴巴道：“这……这并不是……并不是说老人没有察觉，弟弟做到就不是坏事……他撒了谎，骗了人，这是无法更改的实事……”
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小姑娘问道：“那好，安东尼，我现在问你。你认为欺骗老人是最坏的事情吗？为什么？”
“我觉得欺骗他人是最坏的事情，欺骗老人是更坏的事情……”安东尼捏着自己的衣襟回答道：“你想想看，他毕竟是个老人啊……”
问题一个接着一个，根本不给安东尼过多的思考时间。
一旁，一位穿着黑色T恤的女人突然问道：“一般而言，人们为什么应该信守自己的诺言？”
“因为……因为这是一种美德吧……”安东尼的鼻尖已经滴下了汗珠。
“对你并不熟悉的人，或者可能再也见不着的人，信守承诺还是重要的吗？为什么是或为什么不是？”另一位穿着军装的警察严肃地问道。
安东尼喘着粗气，回答道：“就算不熟悉，可能再也见不着，也要信守承诺的吧……因为信守承诺同他人无关，那也是对自己的承诺啊……”
“人为什么不应该偷东西？！”最一开始那位身穿红色衬衫的人，突然喝问道。
安东尼需要倒上两口气，他已经没法立即回答这问题了。
“既然财产权如此重要，为何还会发生争夺财产的大规模战争？！”……“人们应该尊重法律来做事情吗？为什么应该或者为什么不应该？”……“老人把钱借给弟弟，是不负责任的表现吗？为什么是或者为什么不是？”
安东尼呼吸急促，双手捂住耳朵，大声喊道：“你们……你们问这些干什么！”
可周围的人嘴中问出的问题翻来覆去，周而复始，这场考验似乎已经成了一场刑讯逼供。安东尼的头疼得都快要爆炸了，这导致他弯曲了膝盖，痛苦地跪在了地上。
他突然大吼一声：“够了——！”
周围安安静静，那些逼问的人都后退了几步。
安东尼突然明白了。他站起身来，忍受着头部剧烈的疼痛道：“智慧生灵世界的基本法则，是弱肉强食……咕噜……嘎……嘎……”
那些逼问的人，静静地观察了喘着粗气的安东尼几秒钟，然后……他们消失不见了。
安东尼皱着眉头，依旧不明白自己身在何方，那些突然出现又消失的人都是些什么人。他从未进入过这样的幻境空间，甚至以为这才是真实的世界。
盖亚之灵们有能力混淆任何生灵的现实与虚幻，这是属于祂们的能力。
当然，祂们也有能力让陷入虚幻的人瞬间转醒。
当安东尼醒过来的时候，那些盖亚之灵们，便完成了对所有地球人的心灵考验。一直在一旁聆听考验过程的苏哈台，冲一脸懵逼的安东尼竖起了一根大拇指。
他通过了属于他的心灵考验。
“我的老天爷爷啊……”安东尼脖颈上满是黏黏的，凉凉的汗液，他长吁了口气感慨道：“跟真的一样……”
盖亚之灵们销声匿迹了，满座长老用咝咝声发表着议论纷纷。它们没法不议论，毕竟地球人全员通过了心灵考验，这意味着他们即将接受托维纳人的第三项考验——勇气考验。
因为卡尔勒也要接受这项考验，因此一队净化团卫士已经在去释放他的路上了。
勇气考验的场地不在此处，而在一个露天斗兽场内，这里是托维纳人的精锐部队——净化团卫士们同野兽搏斗，磨练战斗技艺的地方。
四位地球人将同托维纳星上最危险的几种野兽进行决斗，以确定他们是否拥有远超常人的力量和战斗力。
只要通过了勇气考验，四名地球人便拥有了担任托维纳人最高军事指挥者的资格。
“苏哈台，我要提前告知你，勇气考验是会死人的……”大长老法辛对苏哈台默念道：“即便如此，你们还是决定要接受这勇气考验吗……”
“我们不会改变主意的……”苏哈台回应道。
……
大厅内的长老们已经陆续离开，勇气考验被定在三天以后。长老议会决定给地球人一个公平的接受考验的机会，他们要包括卡尔勒在内的Ds-2小队休整三天，以最好的状态进行考验。
得知消息的托维纳人奔走相告，对它们来说，这可是一场天大的好戏。
卡尔勒被释放之后，便直奔城市底部，脱光了衣服跳进河里泡到天黑，洗了个干干净净之后，他穿上托维纳人们自发送来的干净衣裳，盘腿坐在潮湿的岸边，吃着它们递过来的各种食物。
那些食物真是美味极啦……
第0080章 人间真味
人也许只有在这种时候，吃相才会丝毫不加掩饰。
卡尔勒现在就想在这种凉爽爽的好地方，好好吃点儿东西，他身边摆放着一筐又一筐，各种各样的食物，有这个，有那个，还有这个……卡尔勒一个都叫不上名字来。
甚至有些食物热气腾腾，冒着缕缕白烟。
卡尔勒抽了抽鼻子，瞪大了光芒四射的眼睛，低着头扫来扫去，他将鼻子凑近那些筐子使劲儿地嗅了嗅，把那些若隐若现的白烟和沁人心脾的香气全给吸了进去。
他这才满意地把头缩回去，闭着眼睛将吸满的香气缓缓吐出，然后惬意地说道：“真香啊……”
他终于不用再闻自己的臭味了。
再次睁开眼睛，卡尔勒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儿响叮当仁不让之势，伸手抓起一团乳白色的冒着热气的不知名食物，只见他先用红红的舌头围着食物舔了一圈，似乎怕身边围着的托维纳人抢走似的。
接着，他优雅地咬了一小口，将白色表皮内五颜六色的馅露出来了。
“嗯嗯嗯！”他的双眼亮起光芒来，冲托维纳人竖起了大拇指：“好吃，好吃极了！”他用力地咀嚼着，最终发出吧唧吧唧的声音，脸蛋上的肌肉被嘴里的食物挤得此起彼伏。
他闭着眼睛，不受干扰地在自己的世界里享受着食物的美味，一边发出“好吃，好吃”的赞叹声，像极了专业的美食评论家。
得到了充分拒绝的食物，被卡尔勒的咽喉送入食道。
他的喉结好似上膛一般上下滑动了一下，发出咕噜一声，随着他的动作，周围的托维纳人齐齐做了一次吞咽动作。它们真的是被卡尔勒吃东西的样子馋到了。
优雅地吃完这块乳白色的东西后，卡尔勒变得判若两人。
他不再盘膝坐着，而是半蹲在地上，两只手在双眼的扫描下，肆意拿取着自己想要优先送入嘴中的食物。他的十根手指在各个筐子上空晃来晃去，稍显犹豫。
最终他还是选择了最大一筐烟熏火燎的烤肉。
托维纳人在这不知名的肉块上撒了细细的盐末，炙烤得香味扑鼻。他将大块烤肉放进嘴里叼着，空着的手又去连续抓取了四五样食物。
仿佛在想：不行，慢了，慢了！
他的手在动，嘴也在动。他一口咬断了牙齿周边所有熟肉的纤维，肉块腾空落下，但被稳稳接在装满食物的手里，又重新送回口中。
他贪婪地咀嚼着，吞咽着，终于将过多的食物死死卡在了食道中。
他犹豫再三，终于扔掉了左手所有的食物，抓起一只装满饮料的木杯子，咕噜咕噜吞咽着。
饮料甜丝丝的，将食道中卡着的食物，全部冲了下去。那些食物滑入胃中的过程，在卡尔勒的脖子处看得一清二楚，因为卡住的食物，实在是太多了。
“哎呀……”卡尔勒长吁了一口白色蒸汽，他现在不怕烫，不怕噎住，更不怕撑死。他要在这没有臭味的河岸边，吃个够……
……
……
苏哈台，安东尼和蒂娜三人则回到住处之后，直到天黑透了，卡尔勒才磨蹭回来。他推开门进入房间时的气氛，稍微有些尴尬，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Ds-2小队的其他人同样不知道该怎么跟他打招呼。
“emmm……”安东尼emmm……了半天也没说出什么有作用的话来。
倒是卡尔勒一甩胳膊道：“得了吧安东尼，说什么都没有用。你们又没被自己的屎尿泡过那么多天，对我的遭遇，你们是不会感同身受的。”
他将挤脚的鞋子脱掉，随手一扔，然后躺在一张床上，头枕着胳膊道：“老子实在是没想到，托维纳星也有蛆啊……到后期，我那房间里到处都飘着一种腮帮子上长着气囊的小飞虫，它们可都是从我裤裆里诞生的……”
……
“那拓麻就是托维纳星的苍蝇啊，但跟地球的苍蝇相比，它们没有那么大的嗡嗡声。这是它们唯一的优点。但它们时不时的就会试探着碰你一下，然后落在你身上，在你身上产卵……哦我的天，我自己就形成了一个生态圈儿……”
蒂娜听得一阵阵犯恶心，连忙捂住嘴巴道：“卡尔勒，你别再说了……真的很恶心……”
“是啊。”卡尔勒点点头，闭上眼睛道：“三天之后要接受什么勇气考验是吧？从现在开始，老子要睡上三天三夜，谁也别叫我。”
夜已经深了，安东尼和蒂娜都很疲倦，决定入睡。
毫无倦意的苏哈台却静静地坐在床上，盯着卡尔勒的侧脸。卡尔勒察觉到苏哈台的目光，睁开眼睛，侧过头来，两人四目相对了足足十秒钟。
卡尔勒拼命不去想白天经受过的心灵考验，他知道苏哈台有着同读心术相类似的能力。
他扬起下巴问道：“牧师，你是在读我吗？”
苏哈台轻轻摇了摇头。
“那就好。”卡尔勒点了点头，重新闭上了眼睛。苏哈台还是静静地坐着，静静地盯着卡尔勒，他确实没有在探索卡尔勒的内心世界，他都已经探索过了。
他什么都知道，此刻盯着卡尔勒看，是因为他需要这样做来压制自己的内心深处的深深恨意。
这焦灼的目光，让卡尔勒浑身不舒服，他眉头紧皱，轻轻睁开了眼，发现苏哈台果然还在看着自己。他咧嘴笑了笑，坐起身来道：“我说你能别这么盯着我看吗？我真的很想好好睡上一觉！”
“你很在意我这样盯着你吗？”苏哈台眯着眼睛问道。
卡尔勒冷笑一声，卷起被子便向门口走去。他走到门口，回过身来，指着苏哈台的鼻子吼道：“你算什么牧师啊你……”
说完，他一甩袖子，便离开了房间。
他在门外大吵大叫了一番，好久之后，托维纳卫兵才明白他是想要一个空房间。苏哈台终于躺下了，望着镂空的天花板之外，没有星星的夜空。
躺在安静地床上的卡尔勒，却止不住地回忆起今天的心灵考验来。
他有一种强烈的感觉——苏哈台可能什么都知道了。
第0081章 恐兽来袭
在接下来的三天时间里，卡尔勒心虚地有意去避开苏哈台，避开与他同处一室，避开他灼热的眼神。连安东尼和蒂娜都察觉到了不对劲儿。
“你觉得他们两个是不是……我是说，是不是……在闹别扭啊？”安东尼对蒂娜问道。
蒂娜怼了安东尼胳膊一拳道：“别瞎乱琢磨。”
安东尼在很小的时候，经历过这种冰冷尴尬的气氛，只要卡尔勒和苏哈台同时在，空气中便弥漫着一股焦灼的火药味儿。在他的印象中，那是他的朋友和另一个朋友闹别扭了才会出现的气氛。
但他不知道的是，成年人之间出现这种气氛，可不是普通的闹别扭。那意味着事情很严重。
安东尼不了解这一点，但蒂娜了解，毕竟女性的心智较男性要先成熟，她知道卡尔勒和苏哈台之间肯定有什么不可调和的矛盾。而且她还知道，搀和这件事不会让自己得到任何好处。
在生命的前二十多年里，蒂娜见到过许多那种自以为是好心，愿意多管闲事儿，最后却发现自己其实是在添乱的人。
安东尼就是这样的人。比安东尼这样的人更恶劣的人，蒂娜都见过，她直接同她绝交了。
“可是他们俩这么闹别扭搞得我们很难受啊……”安东尼皱着眉头低声说道，蒂娜语重心长道：“相信我，安东尼，忍着点儿吧，这事儿跟你没有关系，不要惹火烧身。”
对蒂娜的忠告，安东尼决定全盘接受。谁让她是蒂娜呢？
……
……
三天的时间过得既快又难熬。
快是因为，对安东尼这样的人来说，进行勇气挑战的日子这么快就到来了……慢是因为，卡尔勒和苏哈台之间无声的争吵没完没了，搞得安东尼很是压抑。
他一方面希望这三天快点儿过去，一方面又希望那一天别那么快到来，把自己弄得很是矛盾。
“老天爷爷啊，这绝对是我这辈子最难熬的三天了……”安东尼试图抱怨几句来宽慰自己紧张的心。在等待的三天时间里，安东尼曾经试图借苏哈台的口，向长老议会提出归还地球人武器装备的提议。
不过该提议被长老议会拒绝了。
它们的回应是：“我们只能使用冷兵器和原始盔甲。”
“那么，托维纳人有没有说我们不可以使用自己制作的冷兵器和盔甲呢？”安东尼抓住了一个表述上的漏洞，苏哈台挠了挠太阳穴道：“这倒没说。”
本以为安东尼会有什么好点子，没想到他只是为自己做了一把硬弓，一只箭筒和足够多的弓箭。
他决定穿上托维纳人送来的能包裹住全身的硬皮甲，并且拿着弓箭，站在最后面当射手。没错，他就是这么想的，而且也是这么做的。
……
此时，地球人四人组已经站在了安铂大聚落大斗兽场中央的空地上，四周看台的座位上围着的，不仅仅是长老议会的成员，还有成千上万的普通托维纳人。
它们热烈地欢呼着，嚎叫着，地球人的勇气考验对它们来说，仿佛是一场盛大的典礼。
苏哈台，卡尔勒和蒂娜齐齐回过头，看了一眼全副武装的安东尼，眼神中充满了不屑。
安东尼拎着硬弓，耸耸肩膀道：“看什么，我可是远程英雄……”三人摇头叹息，回过头来，看向这斗兽场的四周。四个方向共有四个入口，苏哈台能察觉得到那些入口当众藏着一些嗜血生物。
他试图用心灵意念同它们进行交流，但却发现无法做到。
尽管苏哈台知道灵语力量是能同万物进行交流的，但以他现在的能力，只能做到同智慧生命进行交流，野兽暂时还无能为力。看上去，这将是一场硬仗。
地球人并不知道他们将同什么样的对手进行对战。但是看上去，托维纳人似乎知道。
“喂，快看它们兴奋的样子……它们究竟是希望我们赢还是输？”安东尼紧张得都快上牙打下牙了。虽然从很小的时候，他就希望有朝一日能站在如此万众瞩目的舞台中央，备受关注。
但他没想到会是今天这样。
“咱们能通过勇气考验吗？如过通不过的话，会怎么样？”他捏着硬弓缩着脑袋问道。
其实这是安东尼的明知故问。
他明知道若没有通过勇气考验，下场就是死。他之所以故意问一下，是希望他前面的三位大人物能够打个退堂鼓，让这事儿就这么算了。
可是看上去，前面那三个人好像都没有要打退堂鼓的意思。
卡尔勒穿着镶钉硬皮甲，手持青铜双刃，头戴青铜头盔，像极了古罗马的角斗士。这三天来，他憋了一肚子的火没处发泄，正要找几个倒霉鬼泻泻火呢！
蒂娜的装束就干练得多了，她穿着松软些的皮甲，手中拿着净化团卫士的标准武器——长矛。
苏哈台是一手持剑，一手持盾，是剑盾卫士的造型，安东尼知道，他是一定不会放弃勇气考验的了。看他捏紧剑柄的手就知道。
突然间，四周看台之上一阵骚乱。
一名手持长矛和盾牌的托维纳武士，晃着尾部长长的尾巴，越过看台护栏，从天而降。它落在斗技场地面金黄色的沙土之中，扬起一片尘埃。它抬起的眼睛同苏哈台四目相对。
“托维纳……请允许我同您并肩作战吧……”它目光坚毅地默念道。它知道，苏哈台会听到它内心深处的呼声。
虽然对地球人来说，所有托维纳人的长相都差不多。
但安东尼一辈子都不会忘记伍的长相。这一天，它是唯一站在地球人身边的托维纳人。那一刻，有一团火在安东尼心中缓缓燃烧。
苏哈台扭头看向了主观战台，大长老法辛神色难堪。
但它最终还是点了点头，表示同意伍加入地球人的队伍，共同接受勇气考验。
四周看台之上，咝咝声响连成一片。四座入口顶部，净化团卫士正在绞动着铰链，齿轮转动，第一道金属栅栏大门缓缓打开。从里面猛然窜出一群尖牙利齿的生物，凶恶地嘶吼着：“飒——！”
第0082章 蚀蝎黏液
“这就是勇气考验吗？恐兽？！”面对那源源不绝涌出入口的恐兽群，安东尼的叫声都变得尖锐了。那些恐兽被饲养得身强体壮，上场之前被饿了足足三天！
它们虽然没有视觉器官，但嗅觉灵敏，早就闻到了Ds-2小队成员们散发的香味。
12只恐兽，将5名参加勇气挑战的人，团团包围了起来。
“咱咱咱们还还还是互相靠靠靠得近一点儿好吧……”安东尼哆哆嗦嗦地说着。但是用不着他提醒，苏哈台和卡尔勒等人也知道后退，因为恐兽正在步步紧逼。
看台上的观众都屏住了呼吸，一双双蛇眼瞪得老大。
它们都知道恐兽的厉害……如过是五只托维纳人的话，是绝对不可能在十二只恐兽的围攻下幸存的。
苏哈台，卡尔勒，蒂娜和伍四人分别面对四个方向，将“远程英雄”安东尼团团围在了中央。挑战者和被挑战者都蓄势待发，安东尼颤抖的双手，也捻弓拉弦，瞄准了一只恐兽的脑袋。
硬弓加上青铜箭头，安东尼能保证这一箭有足够的力量刺穿恐兽的颅骨。
这星球上的生物骨密度相较于地球上的生物要低得多，蒂娜早就分析出结论来了。
这便是除了安东尼之外，所有人都不惧怕恐兽群的原因。它们的牙齿也许能轻易撕开托维纳人的皮肉，但是根据蒂娜的计算，它们的咬合力也就同地球上的狼狗差不多。
而地球人在托维纳星上拥有的力量，同地球上的黑背大猩猩不相上下。
试想一下，四只黑背大猩猩同十二条狼狗搏斗，而且黑背大猩猩还身着盔甲，手持武器……严格来说，这应该算得上是那十二只恐兽的勇气考验。
但十二只恐兽的体型和长相实在是太过唬人了，这才是安东尼感觉到紧张的原因。
由于紧张，他手一抖，一支箭枝离弦飞出，正中靶心。一只恐兽的头颅被刺穿了。它轰然倒地，挣扎了一阵，便静止不动了。这一箭便是进攻的号角，恐兽们张开布满粘液和利齿的嘴巴怒吼着冲过来了，安东尼怕得大声叫了起来：“老天啊，怎么办……怎么办！”
可下一秒，他看到克拉唔聚落的伍，向前一步，一挺长矛。
矛尖刺入了一只恐兽的咽喉，生生刹住了它的冲势。然后，它扭过头来，蛇形的双眼盯着安东尼眨了眨眼。安东尼瞬间便知道应该怎么做了，他再次捻弓拉弦，瞄准伍刺中的恐兽，一箭射出。
又是一箭刺穿颅骨，安东尼又得一分。
“感觉这勇气好像……还挺简单的嘛！”安东尼渐渐不再害怕了，两箭杀死两只恐兽另他信心激增。他开始熟练地捻弓，拉弦，一箭又一箭地射出去。
射不中头部，便射其它部位。
在他周围，卡尔勒，苏哈台，蒂娜都在同恐兽群近身搏斗。
拥有武器之利的他们，用盾牌和双刀用力一推，便能将恐兽推得一个踉跄向后摔去。看台上的长老们和托维纳人都看呆了……这时何等的力量啊……
它们突然爆发出了剧烈的欢呼声。
在这由兴奋地咝咝声所构筑的欢呼声中，地球人和托维纳人伍，杀死了全部十二只恐兽。
“这就完了？”卡尔勒甩了甩双刀上的沾染的绿色血液，伸出手背擦了擦脸颊上的伤痕道。刚刚他被一只恐兽的爪子尖儿划到了脸颊。手心是绿色的血迹，手背是红色的血迹。
听了卡尔勒的话，Ds-2小队的成员们都松了口气。
但苏哈台却发现伍仍然是一副全神戒备的样子，他摇了摇头，对卡尔勒等三名地球人说道：“没这么简单……”
一阵铰链转动的声音印证了苏哈台的话，左边的第二道包裹着青铜金属的栅栏门，缓缓打开了。门开启之后，一群奇形怪状的生物涌了出来。
它们的体型比人类要小一些。短小的身体垂直于腹足，背生双钳，约两米长，那双钳子看上去力量很大。
它们无头无尾，腹足衔接躯干的衔接处，长满了气囊。整体看上去，好似四足蜘蛛。
“别掉以轻心……”蒂娜大声提醒道：“双钳应该是它们最有力的武器，但不要小看那些气囊……”安东尼听罢，连忙问道：“喂，你说清楚一些啊，那些气囊能干什么？”
“我怎么知道？我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生物！”蒂娜不悦道：“但托维纳星的生物大部分都是如此，无论是丛兽，六足行兽，上兽还是巨上兽，它们的共同特征都是拥有腹足或者气囊。这是磷基生命的特性。”
“行了，先弄死一只就知道接下来应该怎么继续分析了。”卡尔勒不耐烦地手持双刀冲了出去。
不过在他的双刀即将砍中一只的时候，那只奇特的生物腹足间的气囊突然鼓掌起来，紧接着腾空而起。升空之后，那些气囊又将气体从气门喷出，这导致那只奇怪的生物从天而降，张开双钳向卡尔勒发起了攻击。
“这是什么幼稚的攻击方式……”卡尔勒扬起手中的青铜剑向半空落下的奇怪生物劈砍过去。
青铜剑砍断了它的双钳，伤口断面喷出一股淡绿色的黏液来。
与此同时，苏哈台刚刚从伍的默念中得知，这种生物名叫蚀蝎，是西部炙热沙漠特有的生物。在那片沙漠中，大部分生物都生有坚硬的外骨骼，蚀蝎只有用双钳分泌出来的物质腐蚀掉猎物的外骨骼，才能用腹部的口器进食。
原来从它双钳断裂处喷涌而出的淡绿色黏液，是一种腐蚀性极强的酸液！而此时，那股酸液马上就要落在卡尔勒的脸上了。
这一次，卡尔勒可不再仅仅是脸上留下一道小伤口那么简单。
说这迟，那时快，苏哈台本能地扬起手中的盾牌，护在了卡尔勒的头顶。
落下的酸液全部粘在了盾牌上。
卡尔勒本不理解苏哈台为何突然这样做，但当他看到苏哈台甩出去的盾牌被迅速融化后，才用心有余悸的眼神感激地看了苏哈台一眼。
“谢了……”卡尔勒点点头道。
第0083章 气泡海蜇
若不是苏哈台及时用手中的盾牌替卡尔勒挡下了蚀蝎泼洒下来的酸液，估计此刻卡尔勒早已成了一滩软泥。蚀蝎的酸性体液融化了盾牌，在同细细的沙砾接触之后，竟然冒出一股淡黄色的浓烟来，那味道很是刺鼻。
“大家小心点儿！它们的体液是强酸！”卡尔勒大声吼道，这么多天以来，这是他第一次像个队长的样子。
听到卡尔勒的大声提醒，正在经受勇气考验的队员们，都谨慎小心了起来。
弓箭手安东尼在这场战斗中发挥了重要作用，因为蚀蝎都鼓胀了气囊飘向半空，手持冷兵器的人们无法对它们造成实质性的伤害，只有安东尼能利用弓箭伤害到它们。
安东尼一箭箭射出，半空中的蚀蝎便一只只落下。
落向地面便好办了，手持长毛或剑刃的同伴们，小心翼翼地将它们一一击杀。只要保证不被它们溅出来的体液粘上，其实这些蚀蝎还是很好对付的。
“幸亏这地方足够开阔……”卡尔勒却给予了蚀蝎中肯的评价：“若是在逼仄的空间同这种生物战斗，咱们的胜算可就要小很多了……”能战胜蚀蝎，还得益于苏哈台的灵语力量所占得的先机。
试想一下，若是卡尔勒被第一只蚀蝎喷洒出来的强酸干掉了，估计整个Ds-2小队也会全军覆没。
只见卡尔勒如同战舞精灵一般，敏捷地游走在被安东尼击落的蚀蝎之间，手中双刃肆意挥砍，总能精准地击中目标的要害，同事保证自身不被任何一滴强酸触碰到。
这场战斗的持续时间没有超过20分钟，百余只蚀蝎被Ds-2小队一一消灭。
……
四周看台之上，再次响起托维纳人的热烈地讨论声。地球人竟然打败了西部沙漠中最令托维纳人胆寒的生物——蚀蝎。而且是百余只……连那些笔直地站在重要位置上站岗的净化团卫士们都动容了。
它们在内心深处进行了一番自我评估……
若是要五名净化团卫士对战百只蚀蝎，估计那五名净化团卫士早就死得连渣都不剩了。
安东尼的青铜双刃，蒂娜和伍的长矛，苏哈太的盾牌和砍刀，几乎都被强酸腐蚀毁坏了，净化团卫士们丢下了新的盾牌和武器，刚高兴没多久的安东尼瞬间便泄了气。
看这样子，勇气考验似乎才刚刚开始啊……
“我说，我们还要跟多少怪物打过才算通过考验啊……”安东尼的心里已经开始打退堂鼓了。
话音刚落，只见那竞技场四个方向的金属栅栏门，几乎同时缓缓开启。从其中涌出一群球状的气囊，它们没有明显的器官，半透明，身上附着着多根长长地触手。
那些触手四处飞舞着，竟能伸展到超乎地球人想象的距离。
苏哈太将意念波纹凝聚成针，探入伍的灵魂，希望能得到这种生物的情报。可惜……伍对这种生物一无所知。
“要小心它们的触手！很可能有毒！”蒂娜突然大声吼道。
Ds-2小队成员们虽然并不明白这些触手为何会有毒，但有盾牌的人纷纷下意识地防御起这些迅疾的触手来。手中没有盾牌的，则用武器斩断了那些不怀好意地触手。
触手的伤口断面处留出了紫红色的液体……看上去还真是毒性不小。
“这是气泡海蜇！”蒂娜一边用手中的长矛或斩断，或拨开袭来的触手，一边对大伙儿说道：“同地球的海蜇一样，它们的触手一定是有毒的！”
“你是从哪儿知道的这些？！”安东尼大声问道。
蒂娜一挑眉毛回答道：“我瞎猜的，而且气泡海蜇这个名词是我取得！”
好似想要特意印证一下蒂娜猜测是否正确似的，被团团保护在中央位置的安东尼，突然被一根触手击中了胸口。那一瞬间，他只觉得胸口火辣辣地痛，如同遭遇了雷击一般。
尽管安东尼从未遭遇过雷击，也并不知道被雷击中时是何感觉……但他当时脑子里就是这么想的：被雷劈也不过如此吧……
他犹如一滩烂泥一般，瘫软了下去。
伍见安东尼倒下了，便拿起了他手中的弓和背上的箭。
它接替了安东尼射手的位置，用一根根箭将半空中漂浮的气泡海蜇一一射落。安东尼到底后，立即出现了抽搐和口吐白沫的情况，这也印证了蒂娜的猜测——气泡海蜇的触手有剧毒。
“我哦呃呃呃……宁愿叫它气泡史莱姆呜呜呜……”蒂娜怀中，安东尼语无伦次地说着，双眼白眼球直翻。
“安东尼，你怎么样？你别吓唬我！”蒂娜用力地摇着安东尼的肩膀。
突然，又是一根触手从半空中俯冲下来，不偏不倚，附着在了蒂娜的脖颈上。蒂娜只觉得脖子一热，紧接着，一股热流便顺着血管和神经，直冲大脑。
她也同安东尼一样，伴随着口吐白沫，瞬间抽搐了起来。
两名队员身中剧毒，眼看着就要咽气儿了的样子……苏哈太和卡尔勒真是心急如焚。
可当两人抬起头，望向半空中，那密密麻麻的气泡海蜇，遮蔽了天空……幸亏它们是透明的，孪星的光芒才没有被彻底遮住，这些气泡海蜇甚至蔓延到了看台上，试图攻击那些托维纳人看客。
可是托维纳人们随便拿出一种墨汁一样的液体，涂抹在自己身上，那些气泡海蜇便避而远之了。
“真的要交代在这儿了吗……”卡尔勒一边挥舞着手中的双刀，一边自言自语着。他的眼角余光突然看到，一根触手正以刁钻的角度冲向苏哈太左边的太阳穴。
而此时，苏哈太的双眼正看向右边，他没能看到自身体左边过来的攻击。
再过0.5秒，苏哈太便将深受剧毒……
在那危机时刻，卡尔勒不知为何，突然做出了一个舍己为人的决定——他一把推开了苏哈台，使苏哈台免于被气泡海蜇的触手蛰到……但是他自己的背部，却被气泡海蜇的七八条触手狠狠摸中了。
第0084章 全员通过
气泡海蜇的触手接触人类皮肤时，人类能感觉到皮肤被灼烧一般的剧烈疼痛。那种疼痛，普通托维纳人因为皮糟肉厚，也许会过个十分八分后才能反应过来，但气泡海蜇对长老造成的伤害，同人类几乎是没差异的。
人类的表面和托维纳人的长老有一样相同——都拥有细嫩的皮肤。
气泡海蜇的毒液能迅速渗透皮肤，对神经造成伤害，这边是安东尼和蒂娜浑身抽搐，口吐白沫的原因。
失去两名队员后，剩下的三人越来越显得独力难支。
终于，在被气泡海蜇的触手抽打了十余下后，伍也跪在了地上。它抬起头，看到漫天都是细长透明的触手，它知道，它的托维纳神和战神也都将被淹没在这剧毒的触手之下了……
“托维纳啊……”伍强撑着最后的意识，在内心深处祈祷着：“请施展神力……通过凡人的考验吧……”
可下一秒，它却没能看到自己想看到的结果。
苏哈太和卡尔勒两人，被无数触手缠绕，两位神明的脸上，现出了痛苦的表情。他们很快变便也同安东尼和蒂娜一样，浑身抽搐，嘴中吐起了白沫。
伍终于支撑不住了，它轰然倒地，浑身抽搐着失去了意识。
苏哈太紧接着摔倒在地，他感觉得到，自己的神经系统被毒素严重麻痹住了。他还能看见绷着脖筋勉力砍杀着的卡尔勒。
尽管他口中喷吐着白沫，但他不服输的样子，像极了一座丰碑。
苏哈台已经没有足够的力气为卡尔勒加油鼓劲儿，呐喊助威，或者干脆劝他放下武器，不再挣扎了。他甚至连看完这场考验的力气都快没了。但不知为何，他却清醒地很。
气泡海蜇触手的毒素虽然麻痹了苏哈台的神经系统，但并未伤害到苏哈台的灵魂分毫。
他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但对灵体的感受却变得清晰可辨了，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变成这样。那些被毒素毒翻了的Ds-2小队成员，不但身体失去了控制，连意识都被瓦解、暂停了。
就连小队当中意志力最强大的卡尔勒，都慢慢倒了下去，失去了最后的意识。
在倒下之前，苏哈台听见他在心里抱怨着：这拓麻就算是输了吧……好吧，老子也算是尽力了……只不过……
卡尔勒连这句“只不过”都没想完，便彻底失去了意识。
苏哈天试图用意念波纹唤醒他的同伴们，却发现根本是徒劳无功。他和他的战友们已经失去了最后一丝还手之力，看样子，勇气考验已经失败了。
可令苏哈台没能想到的却是……盖亚之灵的声音突然在脑海当中响了起来。
“恭喜你们通过了勇气考验……四名地球人，你们全员通过了所有考验，已经获得了成为托维纳人最高军事领袖的资格……”
苏哈台有些搞不懂，为何他们明明败给了气泡海蜇，已经躺了一地，却赢得了比赛……看台上的托维纳人们，已经开始了此起彼伏地饱含着崇拜的欢呼声。
那种欢呼声是有节律地咝咝咝，它们欢呼的频率渐渐变得一致。
盖亚之灵没有解释地球人通过勇气考验的原因，净化团卫士们已经奔赴场中，对所有地球人进行紧急救治。
它们为每个参与勇气考验的人嘴里喂了一粒解药，并且将之前那种黑色的黏液涂满了他们全身。半空中的气泡海蜇因为那种黑色黏液散发的气味找不到攻击目标，纷纷鼓胀气囊飘向了高空。
苏哈台等人纷纷转醒了过来，不得不说，托维纳人的解药效果真是好极了。
“咱们不是死了吗……？”安东尼揉着剧痛地太阳穴，眯着眼睛痛苦地说道，那种疼痛是毒素留下的短暂后遗症。随着托维纳人解药药效的发挥，这种疼痛最终会慢慢消失不见。
听见安东尼的低沉疑问，卡尔勒，蒂娜，包括伍在内，所有转醒过来的人，都看向了苏哈台。
尽管伍听得懂同胞的语言，但它竟然也在等待着苏哈台给出的答案。
“原来如此……”苏哈台探究了身边净化团卫士的内心后，终于明白了究竟什么是勇气考验。
这种考验，是净化团选拔精英时必须要通过的一项考验——“勇气考验并不是胜利考验……它所考验的内容，并不是赢取胜利……而是，战斗至最后一刻，绝不投降。”
苏哈台一边开口解释，一般用意念波纹对伍解释着：“只有通过勇气考验，才能幸存，关卡无穷无尽，但只有战至最后一息，才算过关……这便是勇气考验……如果刚刚我们当中有任何一人求饶，我们便会真正死在这场考验当中……”
……
听了苏哈台的话，Ds-2小队的成员们都觉得心有余悸。
满看台上的托维纳人持续欢呼着，虽然听不懂它们的语言，但地球人知道它们在欢呼。看看身边伍激动的样子便明白，它的样子和看台上那些托维纳人的样子一模一样。
直到大长老法辛握着右拳缓缓站起身来，托维纳人们的欢呼和兴奋才渐渐止息。
苏哈台凝聚精神，眼睛盯着大长老法辛，意念波纹凝聚成针，延伸至法辛的灵体之中，努力感受着它的所思所想。同时开口对无法听懂托维纳语的地球人们转述道：“苏哈台，卡尔勒，安东尼，蒂娜，伍……五位接受勇气考验的人全员通过了考验……四名地球人有资格担任托维纳人的最高军事领袖……”
这竞技场四周看台上的托维纳人们，再次爆发出一阵欢呼声。
……
在看上去极其不情愿地情况下，大长老法辛分别授予四名地球人一人一卷崭新的羊皮纸卷儿，这羊皮纸卷儿中，照例规定了四名地球人的权利和义务。
从今天开始，他们就算接受了大长老法辛所代表的长老议会的册封，便是托维纳人的最高军事领袖集团了。
Ds-2小队将担负起领导托维纳族全族，抵抗那裟殁族侵略的责任。
第0085章 任务搁置
这也许不是安铂大聚落最大的一座建筑物，但绝对是最奢华的一座。其内部空间宽阔，大气，用名贵的兽皮包裹，用不知名的颜料涂抹了墙壁。四周摆满了珍贵的挂饰，桌椅的做工也非常考究。
正中央的客厅内，摆放着一张巨大的沙盘桌。
托维纳人的长老们不愧是智力同人类不相上下的生物，竟然制作出了一目了然的沙盘。不过苏哈台却知道，这沙盘可不是长老们徒步去亲自测量的，而是盖亚之灵们直接将图像印刻在长老们的脑海当中的。
长老们根据脑海中的画面，制作了这张沙盘。
可盖亚之灵们是如何精准地获取到比锡河流域的全貌的呢？要知道，祂们的肉身可是无法移动的丛兽。盖亚之灵亲自将答案告诉了苏哈台：“比锡河流域上分布着大大小小三千多只丛兽，每一只丛兽都好似一只探测点……我们合在一起，就是一张完整的网……”
……
“我们只需要将我们观测到的地形整合在一起，得出的便是比锡河流域大概的全貌了……毕竟丛兽只在湿润的地方扎根，难道不是这样吗……”
苏哈台由衷地赞叹道：“这很聪明。”
“不打搅了……”不明身份的盖亚之灵回应道：“祝你们能顺利领导托维纳人，拯救整条比锡河……我们和托维纳人共同的家园……如果需要帮助，随时呼唤我们……”
这道回应消失后，盖亚之灵便真的好似消失不见了。
坐在沙盘旁边的安东尼和蒂娜大眼儿瞪小眼儿互相看了一会儿，然后齐齐看向苏哈台，问道：“那家伙走了吗？！”
“走了。”苏哈台点点头道：“我们开始吧。”
Ds-2小队依旧是Ds-2小队，不过四名地球人多了一个头衔——“托维纳人的战时最高军事委员会。”他们被委托领导全体托维纳人抵抗侵略战争，并赢取战争的胜利。
而此时，战时最高军事委员会的四名成员，正在召开第一次会议。
屋外的托维纳人翘首以盼，等待着地球人们的会议结果，但屋子里面的地球人，坐在沙盘旁边，却觉得不知该从何说起。他们心中没有那种心潮澎湃的感觉，可以说是内心毫无波澜，甚至还有点儿想笑场。
“怎么说……？”安东尼飞着眉毛笑道。
蒂娜皱起眉头道：“安东尼，我们现在在开会，请正经一点儿。”
“怎么正经？这样吗？”安东尼突然板起了脸孔。但他这样一闹，却把板着脸孔的蒂娜逗笑了……笑了一阵，蒂娜连忙制止了安东尼的鬼脸，她先是扭头看了一眼苏哈台，然后转过身去，对卡尔勒道：“队长，说点儿什么呀？”
“得了吧。”卡尔勒冷哼一声，抱着双臂斜靠在椅子里道：“我今天就辞职，早就干够了。爱咋咋地。”
蒂娜这才扭回头，看向早已成为Ds-2小队实际领袖的苏哈台。
苏哈台低着眼皮眨了几下眼睛后，抬起眼来，用食指轻轻敲击着木质桌面儿道：“我建议无限期搁置寻找Ds-1小队，寻找以太结晶矿藏，以及寻找传送回地球装置的任务，直到帮助托维纳人取得战争胜利为止。”
“随便啦……”卡尔勒不停把玩儿着桌上的一只青铜被子，显得毫不在意。
安东尼抿着嘴唇模棱两可道：“其实我并不是……完全同意牧师的提议，毕竟那三个任务才是Ds-2小队的最高任务……但我转念又一想吧，你说咱们找了也这么长时间了，一点儿线索都没有，就算不搁置，咱也没有头绪啊……但我这么说并不是说我要背叛使徒，我只是觉得吧，事儿要一步步做……”
……
“再说了咱们都已经答应托维纳人了，要帮助它们赢得战争，既然说到，那就得做到，否则咱们以后可怎么在这些绿色肤鳞甲怪物堆儿里混呢你们说是吧，况且它们做的食物还真是挺好吃的……”
蒂娜踢了安东尼一脚，制止了他的喋喋不休，然后举起手来，简明扼要道：“同意。”
已经有两人同意了苏哈台的提议，Ds-2小队实际上已有三人决定暂时中止执行使徒的任务。这若是在地球上，已经是某种程度和某种意义上的背叛了。
但这儿不是地球，而是托维纳星，所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安东尼和蒂娜都明白这个道理。
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卡尔勒。
卡尔勒耷拉着眼皮，感受到三人的目光，扬起眉毛道：“其实我心里是不同意的，我可是个极其虔诚的使徒啊……我自该以使徒的任务为第一要务。”
……
“但是刚刚安东尼也说了，咱们找了这么久的线索，却只得到了些虚无缥缈的东西，那Ds-1小队甚至还有可能是一千多年以前到的。那还找个屁？”
……
“所以，要我说心里话，我很想继续执行使徒的第二个任务，寻找以太结晶。可谁知道那玩意儿是什么？所以你们三个听清楚了，要中止任务，我心里是不同意的，但是我没其他选择。对我来说，任务是被动中止的，不是我主动放弃的。”
说完，他习惯性地抽了抽鼻子。这是他心中得意时经常会做的动作。
苏哈台眯着眼睛盯着卡尔勒，似乎是想用眼神在他脸上刮下一条肉来。
在卡尔勒被关押浸泡在自己的屎尿中，并且意识模糊的时候，苏哈台侵入过他的内心世界当中，他看到过一些真相。其中一项便是——卡尔勒根本就不是个使徒。
他只不过是潜伏在使徒当中的一个卧底。
能如此面不改色地撒谎，看来是撒习惯了吧……
“你这么瞅着我干什么？”卡尔勒被苏哈台盯得很不舒服。苏哈台控制住起伏的情绪，收回了目光。他决定暂时不揭穿卡尔勒的真面目，因为现在还没到他跟卡尔勒摊牌的时候。
卡尔勒却暗地松了口气似的，语气也逐渐逐渐地软了下来。
第0086章 时日无多
豪华建筑内的沙盘旁边，卡尔勒突然站起身，他整理了几下衣服，对苏哈台说道：“其实大伙儿就是看在你救了大伙儿一命的份儿上，随着你的性子来一把。来吧，咱们现在达成统一了吧？走出这个房子，好好当一回托维纳人的救世主吧！”
说完，他便迈着六七不认的步伐向大门走去。
安东尼紧随其后，学着他六亲不认的步伐，跟在他屁股后面甩着手走，这两个男人的举动在蒂娜看来简直就是幼稚。
四名地球人陆续走出房子，他们知道托维纳人就在房屋之外等候，但当他们掀开门帘出来时，眼前的情景还是让他们的身上一阵阵地泛起鸡皮疙瘩。
几百名长老，整齐地在门外排列着队伍，它们都在等着地球人的会议结束。
“蒂娜……不知道为什么，我竟然生出了一种汹涌澎湃的感觉……”安东尼声音颤抖地说道：“怪不得在历史上有那么多人想要当国王，当皇帝，高高在上的感觉真是妙啊……”
“你说得太片面了，这难道没有一种期待和责任在里面吗？”蒂娜反问道。
安东尼觉得蒂娜说得真是太对了，描述得真是太准确了。可不就是这样一种感觉吗？不但安东尼和蒂娜有这种感觉，连苏哈台，甚至卡尔勒的心底都在一阵一阵地泛着莫名的涟漪。
这些地球人，毕竟只是四个20左右岁的年轻人，处于很容易慷慨激昂的年纪。
稍微平复了情绪后，苏哈台便充当起人类和托维纳人长老之间的精神纽带来，传递起双方的所思所想来。按照惯例，Ds-1小队被正式授权委任为托维纳族战时最高委员会后，必须吸纳十名长老和一名丛兽族指派的盖亚之灵，组成最高战争指挥部。
十名长老受四名地球人节制，盖亚之灵的地位则要高一些，祂的身份类似于友军的联络员和观察员。
安东尼和蒂娜在苏哈台的帮助下，从这几百名长老当中，精挑细选了十名知识丰富，能力出众，并且对地球人并不排斥的长老，加入了最高战争指挥部。
没有被选中的剩余的长老，则归这十名长老节制。
长老议会并没有派遣所有长老供地球人驱使，那些没有来的长老，依旧支撑着长老议会，而且在托维纳人的律法中，规定战时最高委员会没有统领长老议会的权力和义务。
苏哈台知道那是大长老法辛敲的小心眼儿算盘，无关紧要。
毕竟长老议会已经给了几乎统领整个托维纳民族的权力，只要能放开手脚，能让命令顺利畅通地上传下达，就足够了。
十名长老随Ds-2小队进入了指挥所，来到沙盘前，汇总情报，并分析起敌我态势来。从现在开始，托维纳人对那裟殁族的战争，便算正式开始了。
盖亚之灵的声音同时在地球人和托维纳人长老的脑海中响起，祂正在向这些凡人传递盖亚之灵们收集到的情报。
长老们立即动起手来，纠正着身前的沙盘。
那裟殁一族的军队，已经大规模出现在了比锡河流域的源头，而不再是少量的先头部队。地球人都清晰地看到了一段儿记忆一般的影响——数之不尽地那裟殁人如同蝗虫一般，每到一处丛兽聚落，便迅速杀死所有长老。
它们甚至连丛兽都不放过，却愿意放普通的托维纳人一条生路。
不过那些决定投降的托维纳人，下场依旧悲惨，它们沦为了那裟殁人的奴隶，在接下来的战斗中，它们必须带头冲锋，残杀自己的同胞，否则就会被处死。
“那裟殁人最大的优势所在，便是它们的智力在杀戮和掠夺中得到了提升，它们比托维纳人更明白武力和恐惧的作用……”盖亚之灵一条条分析道：“它们的进军是以帮助托维纳人从长老的统治中解放为名……不少托维纳人被这样的理由误导和煽动了，它们决定加入侵略军，但当它们成为奴隶，想要后悔却来不及了……”
……
“那裟殁族人驯化了沙地恐兽，那些耐饥渴能力极强的沙地生物，能连续进行长途跋涉，星夜兼程赶路却不用进食饮水……骑兵军队是武力孱弱的托维纳人的噩梦……只要丛兽失手，几乎没有人能从那裟殁骑兵的魔爪下成功逃脱……”
接受着盖亚之灵记忆的人，一边听着祂的话，眼前一边出现一幅幅直观的记忆映像。
在那些记忆映像当中，能看到无数张绝望的托维纳人的恐惧的脸，以及恐兽骑兵骑手们残忍的笑容。这些画面再度变幻，变成了一支装备精良的恐兽骑兵和那裟殁步兵方阵的俯瞰图。
“那裟殁族军队武器先进，多为铁制剑、斧、锤，并配有坚硬的金属盔甲和盾牌……配合沙地恐兽骑兵，更添恐怖战力……那裟殁的军队源源不绝地从西部炽热沙漠越过源头，涌入比锡河流域……它们的数量已经超过了15万人，并且还在增加……这绝对是一场有预谋的，精心策划的侵略战争……”
……
“现如今，那裟殁人先头部队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攻取了比锡河流域上游接近三分之一的大小聚落……它们现在的速度放缓了许多，但是别高兴得太早，那是因为，它们正在等待后面的大部队……”
……
由于拥有灵语力量，苏哈台所能看到的映像，比其他地球人和托维纳人更丰富，内容也更多得多。
他看到那裟殁族大军压境之时，比锡河流域上游的大部分聚落的首领长老们，并没有起到有效的组织作用。因为那些长老依旧严格遵守着不可轻易开启普通托维纳人心智的约束和规定。
这导致整个比锡河流域内，几乎没有一支抵抗力量出现。
“这几乎就是一个没有任何抵抗力量的局面啊……”苏哈台忧心忡忡地望着沙盘道。情势是非常危急的，以那裟殁人的行军速度，用不了多久便会推进到安铂大聚落。
留给Ds-2小队的时间，不多了……
第0087章 冶铁大军
最高军事委员会迅速制定了应对侵略的策略和措施。
首先是由安东尼率领五名最高战争指挥部的长老成员，统领其余长老以及托维纳人工匠统筹安排、制作更为先进的冷兵器武器及金属制、皮制甲胄。
安铂大聚落原有的军事力量分为两部分，一部分是净化团，另一部分是精英卫士。
这两部分军事力量数量超过五万人，但根据托维纳人的律法，它们是隶属于长老议会的武力，负责维护托维纳人神圣的信仰以及安铂大聚落的治安，不是战时最高委员会可以统领的军队。
说白了，净化团和精英卫士苏哈台他们是无法调动外出行军打仗的。因此，安东尼团队制造的武器和盔甲，不是用来装备它们的，而且净化团和精英卫士都有自己的制式装备。
于是，战时最高委员会便安排了第二项任务——由蒂娜率领另外五名最高战争指挥部的长老成员，统领其余长老负责征召普通托维纳男性成立新的军事组织。
卡尔勒和伍则负责训练蒂娜团队征召起来的军队，使其尽快形成战斗力。
苏哈台，则穿插在各个团队之间，充当两个文明之间相互交流的纽带。
……
……
战时最高委员会很快便展开了大动作，安东尼团队的长老当中，不乏一些掌握着冶炼技术的工匠，安铂大聚落的青铜冶炼技术便是它们传授给普通托维纳工匠的。
安东尼在丛兽背部的石尖柱上，发现了镶嵌其中的铁矿石，托维纳人也许不知道什么是铁，但安东尼是知道的。
那可是比青铜还要坚韧的金属。
可是由于缺少现代化工业设备，安东尼也只能在苏哈台的帮助下，将冶炼生铁的土方法一步步传授给托维纳的工匠们。他参照的石中世纪的冶炼方式，用千度以上的炉温融化铁矿石，去除杂质，获得生铁。
生铁质地坚硬，但延展性较弱，作为兵器很容易折断。
安东尼不想制作出一大批容易折断的武器，因此，他把将生铁炼成钢的方法也传授给了托维纳人，那就是——热锻打。将生铁加热到接近融化的状态，然后反复锻打，除去生铁中的碳、硫、磷等杂质。
经过充分的锻打，会得到一块并非真正意义的“钢”。
如果不怕麻烦，再进行几次反复的热锻打，这块钢就会变成一块“低碳生铁”，对托维纳人来说，这种杂质极少的生铁所制作出的武器，已经算是神兵利器了。
建造冶炼炉和铁匠铺对安东尼来说驾轻就熟，但想要制作出真正的钢来，他恐怕需要个一年半载才能做得到。
想要实现短时间内大批量生产铁制武器装备，这套方案已经是最佳方案了。
在安东尼的示范下，托维纳人工匠们实地观看了第一座冶炼炉的建造，它身后还带着一架用兽皮制作的鼓风机。冶炼炉搭建完毕后，安东尼指挥几只托维纳苦力将一筐筐铁矿石运送进冶炼炉当中。
生火起炉，烧了一夜。
……
次日，炉温降下后，安东尼得到了一块块满是杂质的形状不规则地生铁。他将较大的一块搬了出来，用作铁毡。小块一些的，在铁匠铺的小炉里继续烧，幸好托维纳人有青铜制作的锤子，安东尼不用寻找锤子的替代品了。
乒乒乓乓的敲打声很快在铁匠铺中响了起来。
在托维纳星的低重力环境下，安东尼得到增强的臂力对这些烧红的生铁施加了足够多的力量。
他将几块烧红的生铁锤在一起，用一上午的时间，锻打出了一把铁剑来，当然他还需要磨制这把铁剑。他用木轴承和圆石盘制作了一块用脚踩踏后能高速转动的磨刀石工具。
疯狂旋转的磨刀石将铁剑剑身磨得火星四溅。
……
天渐渐黑了，铁匠铺里却是灯火通明。安东尼制作了第一把铁剑，他叫来一只手持青铜剑的托维纳人，要它将青铜剑砍向自己的铁剑。两把剑互相砍在一起，毫无疑问地，青铜剑被砍断了……
“咝咝咝……”托维纳人们纷纷惊呼起来。
它们看了一天，本来已经觉得索然无味了，但在这最后时刻，安东尼终于给了它们消耗掉这一日时光的理由。
苏哈台看着安东尼满脸黑印的脸，严肃地点了点头。当夜，整个安铂大聚落的角角落落，拥有足够空间的地面上，一座座泥砖铺设的冶炼炉和木头架子搭建的简易铁匠铺拔地而起。
火光此起彼伏，敲打声很快也此起彼伏。
……
安东尼不但将古老的冶铁技术传授给了托维纳人，还教它们制作出了各种各样的精细的铁质工具。这些工具反过来帮助托维纳工匠们制作出了更精良复杂的金属武器和盔甲、盾牌。
当然，除了盔甲和金属近战武器外，当然也少不了安东尼最青睐的——远程武器。
长、短弓自不必说，拥有了铁，便拥有了攻击力更强的铁箭头，安东尼怎么可能会忘掉这样的神兵利器呢？况且弓箭对固守丛兽之背的托维纳人来说，简直就是天生标配，守城利器。
除了中近距离精准长弓和远距离覆盖射击短弓外，安东尼还让弩这种更精准的远程射击武器出现在了托维纳星。
他发现托维纳工匠们更喜欢制作弩。
也许是因为弩的使用难度比弓箭要小太多的原因吧……安东尼团队的数百名长老召集了数万名托维纳工匠，夜以继日地冶炼着钢铁，夜以继日地生产着各式各样的武器装备，它们当然不是毫无目的的生产，而是根据另一团队征召军队的数量，有计划的制作着不同种类的武器。
在制作了几套盔甲和盾牌并且发现这两种防护装备非常耗费铁量之后，安东尼决定减少铁质盔甲和盾牌的制作数量，转而使用动物皮毛制作坚硬的皮甲和盾牌。
并且在制造过程中，将远程武器摆在十分重要的位置。
毕竟托维纳人是被侵略者，守比攻多。
第0088章 别玩阴的
安东尼团队的武器装备造得那叫一个如火如荼。
来自不同种类武器铺的托维纳工匠们，将一幅幅盔甲，一张张弓，一捆捆箭枝，一面面盾牌，一把把剑，一根根长矛，一柄柄锤和斧头，分门别类地送入不同的武器库当中。
这些武器库是木制的四四方方的储藏室，内部地板距离地面半米高，顶部覆盖了防雨的叶片。
这样有效抵挡了潮气，防止铁器生锈。
为了预防火灾，安东尼特意要求每座武器库互相之间要间隔十米。尽管安东尼如此细心，但不幸还是发生了……某一天晚上，几座武器库同时着了火。
托维纳工匠们流着眼泪救着火，尽管它们从蛇眼中涌出眼泪的样子像极了鳄鱼的眼泪。
但苏哈天还是看得动容了——那毕竟是那些工匠们的心血，一座武器库中，至少摆放着300张弓或者50套盔甲，一把火，就要烧掉几百工匠夜以继日的辛苦。
火焰被扑灭了，安东尼粗略统计了一下，这把大火至少损失了数千人的武器装备。
卡尔勒在余烬当中走来走去，他眯着眼睛，四处查探，终于发现了不对劲：“每座武器库间隔十米，为何会烧掉这么多？我刚才看了，着火点不止一处，这是有人在故意纵火。”
说完，他看向苏哈台，那眼神苏哈台一看就明白，他是想让苏哈台问问盖亚之灵知不知道是谁放的火。
盖亚之灵自然知道，祂们无处不在。
而且苏哈台也已经知道，是长老议会当中某个不愿见到长老议会大权旁落的顽固派干的，盖亚之灵已经告诉苏哈台了。“为何不阻止它们烧毁武器库……”苏哈台忍不住问道。
“你要明白，盖亚之灵虽然拥有着奇特的力量，但我们从不轻易干涉历史的走向……”盖亚之灵回应道：“武器库注定要被烧掉一些，你且看看这件事会引发什么样的连锁反应吧……”
没过多久，盖亚之灵所说的连锁反应变应验了。
长老议会成员们聚集在议政厅，自己内部剧烈争吵了起来。这次地球人没有参加的剧烈争吵，不但将纵火的元凶吵了出来，而且还将长老议会内部的意见完全统一了。
它们终于达成一致，决定全力配合地球人进行战争准备，而不是千方百计从中作梗。
苏哈台终于想通了盖亚之灵为何对纵火行为不做干涉的原因了。所谓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伏，盖亚之灵的世界观，是基于辩证法去看的，祂们看待坏事时，会思考所谓坏事会将整件事引向什么样的好结果，反之亦然。
这场小风波过去后，地球四人组才是真正意义上的被整个托维纳人所接纳，出了某些无可奈何的少数人外。
大长老法辛，表面上客客气气，表示全力支持，但苏哈台却知道，它内心并不是心甘情愿的，而且它就是纵火事件的幕后主谋。但是现在，它的想法也发生了变化。
让它决定暂时蛰伏隐忍起来的原因，是一份军事报告。
那裟殁人的推进速度很快，已经接近比锡河中游流域。
再经过长老议会那么一闹，大长老法辛终于明白，眼下并非同地球人互相使绊子的时候，托维纳人真的已经到了危机存亡的紧要关头，它们需要地球人帮助它们度过难关。
……
变得空前一致的托维纳人，开始积极配合起战时最高军事委员会的各项政令来。为适应托维纳人的社会结构和历史进程，蒂娜采用兵农合一制度同义务兵役制相结合的方式，制定了一整套征召政令出来。
长老议会甚至将此政令写入了托维纳人的律法当中。
政令内容要求，所有成年托维纳雄性在战时有义务成为半常备军，即未经受训练的，未形成战斗力的军队。所有半常备军在战时由最高军事委员会节制。
在拿到了长老议会给予的关于此律法的羊皮纸卷儿后，蒂娜便立即使用长老议会赋予的权力，征召了几万名托维纳雄性壮年，在丛兽背部一处宽阔的场地，建设了宽阔的训练营地。
有营房，有操场和训练场，应有尽有。
蒂娜知道不能给托维纳人头上压上太繁重的兵役，因为它们的生产力并不高。
因此需要在半常备军中，选拔出一支专门以行军打仗为生的常备军，这部分军队士兵是拥有军饷的。在蒂娜团队数百长老的统筹调配下，六万名精壮的雄性托维纳人青年，聚集在了训练营地中，等候调遣。
蒂娜忙着为这六万人安排住处，建立完整的后勤团队。
真的操作起整件事后，她才明白什么叫万事开头难……托维纳人很不好约束，它们没有任何纪律性，总是四处乱跑。
“该死的卡尔勒……你死哪儿去了！”蒂娜忙得焦头烂额，忿声抱怨道：“该你大显身手的时候你死哪儿去了你！”
……
……
卡尔勒没去哪儿，他去了大长老法辛的宅邸。
此刻他就站在大长老法辛面前，眯着眼微笑着盯着法辛紧张的脸。大长老法辛不知道这个最强壮的地球人次来究竟是何意，它很害怕卡尔勒会伤害到它。
因此尽管语言不通，法辛还是摊开双手咝咝咝地说个不停。
卡尔勒刮着下巴笑道：“你看看你那紧张的样子……”他扬了扬眉毛，指了指法辛身后，刀架上横着摆放的，那把真正能称得上是神兵利器的合金钢战术匕首道：“把我东西还我。”
原来大长老法辛竟将卡尔勒的匕首据为己有了。
大长老法辛回过头，才明白卡尔勒是什么意思，它恍然大悟，从容地从刀架上取下匕首，递给了卡尔勒。接过匕首后，卡尔勒熟练将那匕首在手心里翻了几个花。
他皮笑肉不笑地对大长老法辛扬起下巴道：“你把我泡在我自己的屎尿里那么多天……老子记住你了。”
说完，他便转过身，向门口走去。
走到门口之后，他又转过身，用锋利的匕首指着法辛的脸道：“对了，还有，如果你再玩阴的，比如烧了我们新建的营房之类的事情……我会用这把匕首，缓缓扎进你心口的。你听清楚了吗？是缓缓的扎进去。”
第0089章 近朱者赤
拿回自己最心爱的匕首之后，卡尔勒径直前往托维纳新军训练营地。宽阔的营地面积很广，足够容下十万精壮的托维纳人，六万余名托维纳新兵被集中在最大的一块操场之上。
苏哈台和蒂娜已经等在这里了，他们是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让这整整六万人乖乖地呆在指定区域内。
尽管如此，还是有不少托维纳人偷偷跑掉了。
卡尔勒就是来训练这些乌合之众的，但他看上去不慌不忙，经过苏哈台时，淡淡地说了句：“牧师，让这些绿皮姑娘们当中，自认为最厉害的人站出来，站到前面来。”
虽然不明白卡尔勒究竟要干什么，但苏哈台还是照着他说的去做了。
他向前排的托维纳人传递了信息，这信息层层传递后，六万托维纳人好似炸开了锅，它们开始议论纷纷，时不时地还能看到散乱的方阵当中出现一阵阵骚动。
都是血气方刚的年轻托维纳人，苏哈台说的是最厉害的，任谁都不服。
卡尔勒优哉游哉地啃着指甲，看着混乱队列当中泛起的几百处激烈争斗，他知道托维纳人正在选拔出它们当中最厉害的勇士。
这便是卡尔勒的目的，从六万人当中选出适合担任指挥官的人。
“我说卡尔勒，你不赶紧训练这些士兵，让它们打架干什么？”蒂娜忍不住问道。卡尔勒看了蒂娜一眼，淡淡回答道：“别操心多余的事。”
很快，几十名自认为是“最厉害的勇士”的托维纳人从阵列当中走出来了。
它们彼此互相看着，谁也不服谁。卡尔勒点着手指头查了查，发现这些人，大概是六七十人的样子。在谁都没注意到的情况下，苏哈台、卡尔勒还有蒂娜突然发现，伍竟然也混入了其中。
那家伙的眼睛一直盯着卡尔勒，似乎在征求卡尔勒的同意，希望他能允许自己这样做。
直到卡尔勒冲伍点了点头后，伍才放下心来。
“牧师，要这些人自己选出六个最厉害的人，站在更前面来。”卡尔勒再一次对苏哈台说道。苏哈台照做了，这六七十只托维纳人听罢，很快便互相厮打了起来。
这一次，它们战斗得更凶狠，更拼命，毕竟在六万人当中脱颖而出，对年轻的它们来说，是一种荣耀。
它们在彼此身上留下伤痕，强者将弱者打晕或者打到投降。
很快，混战的战团当中，便只剩下六只托维纳人还站着了。这其中，依旧包括伍在内。
卡尔勒严肃地鼓起掌来，看向伍的目光中，充满了期待和欣慰。伍看上去很高兴，但其余托维纳人现出了不解的神色，直到苏哈台解释道，那是一种赞赏后，那五只托维纳人才稍微高兴了些，但身上的伤痕依旧令它们呲牙咧嘴。
卡尔勒皱起眉头，对苏哈台耳语道：“这帮家伙数数能数到几？”
“数到一百没问题。”苏哈台回答道。
卡尔勒眉心舒展，点点头道：“那就好办了。能数到一百，就能统领一万人。牧师，你将阵列统计人数的方法教给它们六个人，告诉它们横一百人，竖一百人，总人数就是一万人。你把方法教会它们之后，让它们自己摆出一个万人方阵出来，别忘了告诉它们，它们也可以把方法教给其他托维纳人，获得更多的帮助，但总时限是一个小时。”
……
“你告诉它们六个，一个小时内能做到这件事的人，就是军队的高级指挥者。如果做不到，那对不起，就只能当次一级指挥者了”
苏哈台听明白了，原来卡尔勒这是在选拔指挥官。
卡尔勒的思路很清晰，他首先选出了六个最武勇的战士，是因为他明白托维纳人对军事领袖的评判标准很可能还停留在英雄或勇士的层面。
但对战争来说，匹夫之勇是不能够胜任指挥官的。
一个简简单单的队列问题，就能选拔出既武勇，脑子又灵活的指挥人才，只有这样的人，才能既服众，又有用。在战争中，只会逞匹夫之勇的指挥官是最下乘的。
苏哈台向六名竞技冠军转述了卡尔勒的话后，这六只托维纳人瞬间感觉一个天大的难题摆在了他们的面前。虽说他们对“百”这个数字有比较直观的概念，但是“万”……这不是普通托维纳人经常接触的量词。
尽管如此，六只托维纳人还是纷纷行动了起来。
他们有的严格按照苏哈台所说的方法去排列阵列，横一百人，竖一百人。整个操场上六万只托维纳人被它们调来提去，那真叫一个热闹沸腾。
蒂娜饶有兴致地看着方阵缓慢出现变化，六万人慢慢分成了六个部分。
有一个笨得可以的托维纳勇士，只是让它那部分士兵挤在一起，挤了个乱七八糟。另一个托维纳勇士稍微聪明一些，他一排一排的捋，每排一百人，但看上去时间好像不太够用。
突然，蒂娜的眼睛被一支起初十分散乱，但后期却迅速形成整齐方针的队伍吸引了。
她细细观察了一阵，才明白过味儿来，指着那边道：“喂！快看那块方阵，我的天，那是100个100人阵啊！那是谁的方阵？”
苏哈台和卡尔勒齐齐看去，发现正在摆弄那块方阵的人，正是伍。
在Ds-2小队的耳濡目染之下，伍的思维方式已经产生了飞跃的提升，托维纳人的智力并不低下，它们只是被长老阶级强制性剥夺了被教育的权力。
其实它们当中，大部分人都非常聪明。
例如伍，它没有急着去排列阵列，而是先从被打败的六十名勇士当中选了十名出来，再要他们每人各选十人作为自己的直属部下。
换句话说，伍明白自己是万夫长，他手下需要十名千夫长，以及一百名百夫长。
排列横十竖十的一百人阵列，对托维纳人来说不是什么难题，因此伍才没有急着去摆阵列，而是先将任务分解细化给它的各级指挥官。
它在卡尔勒的考场上，大秀了一把自己的指挥能力。
第0090章 新兵训练
伍的方阵果然是最先完成排列的方阵，一百个百人方阵整齐排列着，这支队伍并不是整整万人，而是一万零一百一十一人，包括伍在内。
此时距离时限结束还剩下半个小时。
“这家伙能统领一万人，统领六万人，应该也不会有任何问题。”卡尔勒有些得意洋洋地对苏哈台说道。他似乎忘了，伍其实是苏哈台的忠实追随者。
他只是觉得很得意，毕竟伍也算是他一手调教出来的，表现得好，卡尔勒觉得很长脸。
其它五名万夫长见伍的阵列已经排得整整齐齐，都开始着急起来，但它们毕竟没有追随过地球人那么长时间，没有伍那么灵活的思维方式，因此在时限结束之后，依旧有两个方阵没有完成排列。
完成排列的方阵，数量也不是完全都吻合，某个排列里，总有一排或是一列对不上数目。
“看来只有伍掌握了快速排列兵阵和快速精准统计人数的方法啊……”卡尔勒看上去似乎觉得很失望：“我本以为我手下能有六位大将军，没想到就这么一位，啧啧……算了。”
他扭过头，对苏哈台道：“跟它们宣布，伍是它们的最高指挥官，让伍选出六个万夫长，六十个千夫长，六百个百夫长，这些基层指挥官，必须熟练掌握摆阵列这项技能。”
……
“每一百个人当中，还要选拔十名勇士出来，这些勇士不需要智商有多高，只要能打就行。”说完，卡尔勒便走到一旁悠闲地坐了下来，从怀里掏出一根雪茄烟，点燃抽了起来。
“这些托维纳人会遵从伍的命令行事吗？”苏哈台问道。
卡尔勒从嘴里吐出一口烟来，回答道：“当然不会了，今天只不过是个分班分级的过程，老子还没好好调教他们呢……”
苏哈台点点头，将卡尔勒的话转述给所有托维纳新兵后，令人震撼的一幕发生了……
只见这些托维纳人竟纷纷朝着伍的方向整齐地跪了下去。
这可真是差点儿让卡尔勒一口烟把自己给呛死，他本以为让伍成为这支军队的最高指挥官还需要些时日才能竖立起足够的威信来，没想到伍竟然已经获得了全体托维纳士兵的崇拜。
“不行，我得跟这孙子打一架。”卡尔勒熄灭了雪茄烟，一边大声喊着，一边想伍走去。
伍听见卡尔勒的叫声，连忙跑过来，但卡尔勒却突然一拳轰在了它的脸上，将伍打得鼻血直流。
伍一脸惊恐地站起身，不明白卡尔勒战神为何突然降怒于自己……直到苏哈台的信息传递过来，它才明白，是因为战神需要打败自己，才能获得全体托维纳新兵的尊敬。
伍知道自己绝不可能是卡尔勒的对手，但它还是在拼尽全力之后，毫无悬念地败了。
大部分没有见过卡尔勒的托维纳人，终于见识到了这个地球人的厉害。
从此刻起，它们终于明白，这支军队的最高统帅，虽然是克拉唔聚落的唯一幸存者伍，但绝对统帅，则是卡尔勒战神，连伍都要对卡尔勒俯首称臣。
伍流着鼻血，忍着心中的兴奋，四处奔走着，执行着卡尔勒的命令。
它的身边，很快便聚集起一大批高中次级指挥官来。
那些指挥官忙着问问题，伍在一一解答的同时，还告诉它们注意事项。悠闲抽烟的卡尔勒时不时地会让苏哈台给伍补充个一两条规矩，比如队列必须整齐，士兵和士兵的前后左右间距必须一致等等。
还有下级见到长官要行礼等类似的基本准则，卡尔勒正在通过伍的指挥系统，慢慢灌输给所有的托维纳新兵。
最初的几天，这支军队的任务就是排阵列。
从最初的全部排列完毕需要3个小时，慢慢缩减到了1小时，半小时，直至它们的极限——17分钟。
六万人，在17分钟时间内，便能迅速找到自己的位置，并且一动不动，站得笔直。所有的新兵训练都是从这些基本的队列开始的。
这一天，伍站在六大块万人方阵前，准备接受卡尔勒的“检阅”。苏哈台自然还是卡尔勒的翻译官。
“你手下有多少人？！”卡尔勒大声喊道，然后对苏哈台强调：“你的语气也严厉一些。”苏哈台无可奈何，只好用严厉的语气去问伍。不过他最后解释了，是卡尔勒要求自己用这样的语气。
伍回答六万零六百六十六人，一个不差。
卡尔勒和苏哈台踱步到一位万夫长面前，卡尔勒还是大声吼问题，由苏哈台转述：“你手下有多少人？！”
“他说是一万人。”苏哈台回答道。
“错了，是一万零一百一十人！你漏算了你手下的指挥官！”卡尔勒大声吼道。他这样吼，是为了让士兵们听见自己的吼声，他要让士兵们明白，谁是老大，谁说了算。
……
在卡尔勒的逼问下，六个万夫长几乎都答错了，它们甚至还心虚地回头重新算。
卡尔勒不但逼问了六个万夫长，他甚至没有遗漏掉六十个千夫长和六百个百夫长当中的任何一人。这个过程持续了近四个小时，闷热的操练场上，托维纳新兵们热得一个个直吐信子。
逼问了一圈儿之后，卡尔勒和苏哈台回到了伍的面前，这下连伍都觉得紧张了。
“牧师，你问问伍，我让他从每个百人队里选十个勇士出来，他选了吗？”卡尔勒问道。苏哈台转述之后，伍点了点头，然后一挥手。
各级指挥官迅速动作起来，很快，六十个百人方阵按照十排六列的阵型，在大阵之外排列了出来。
卡尔勒高兴极了，哈哈大笑了起来，指着伍说道：“干得好。现在，解散所有新兵，留下所有指挥官和这六千人。”
接到命令之后，伍和它的指挥官们立即行动起来。
很快，操练场上便只剩下6000名勇士和667名各级指挥官了。这6667名托维纳人可以算作是整支托维纳军队当中最精锐的一支部队。
第0091章 心生愤恨
“勇士”这个词汇，是具有魔力的，尤其是当这个词汇被神赋予普通人时。留在演练场上的托维纳人都深深的明白，它们是勇士，它们既是托维纳人的勇士，也是托维纳的勇士。
一股骄傲和自豪的神情在勇士队伍当中蔓延开来，这6667个最精壮的托维纳战士，变得有些飘飘然了。
它们似乎忘了，谁才是它们的“头儿”。
“给我横平竖直站好！横平竖直！”卡尔勒绷着一张脸，开始用他暴躁的个人魅力去征服一只只托维纳勇士，虽然它们听不懂他的语言，但它们却能迅速领会他的意思。
若卡尔勒没有这样暴跳如雷，大吼大叫，这不同种族之间的交流，恐怕会变得困难许多。
苏哈台惊讶于卡尔勒竟然不需要自己做翻译了，他悻悻地离远了一些，在演练场边缘的一块木桩附近坐了下来。站了一整个上午的军姿，他颇有些腰酸背疼的。
卡尔勒身上散发出来的威严和压迫感是迫使苏哈台远离演练场的另一个原因。
他甚至不用灵语力量也能想象得出来，那些齐刷刷站好了队伍的勇士此时此刻对卡尔勒这个战神究竟有多畏惧。他只知道，卡尔勒将这6667人单独留下来，是为了继续训练它们，而不是单纯的要折磨它们。
很快，它们开始学着人类的样子做俯卧撑，仰卧起坐，蹲起，蛙跳，绕着操场跑，或者顶着炎炎烈日站军姿和原地踏步。
它们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但苏哈台大概知道。
卡尔勒是想让这些托维纳人变成一支精锐中的精锐，一支军中军。6000名勇士并不是指挥官，但它们是托维纳军队中的佼佼者，类似于现代军队的士官。
卡尔勒深深明白士官的重要性，他明白一支队伍，可以没有指挥官，但绝不可以没有士官。
这些士官是基层干部的“参谋和助手”，是连结官兵的“纽带和桥梁”。同普通战士不同的是，士官必须做到战斗技能过硬和战斗经验丰富。
也正是因为如此，卡尔勒必须严格训练这支军中军。
他首先要做的便是按照天赋将这支六千余人的军队分成两类，一类是力量超群毫不畏惧的勇士，另一类则是具有射手天赋的佼佼者。
训练场面积很大，因此边缘在很远处，一块木桩旁边，苏哈台和伍正并排坐着。
两人都没有开口说话，但两人正在一心二用——他们一边观赏着卡尔勒对军中军的训练，一边在聊着天。聊天的内容稀疏平常，无非是对卡尔勒的训练方式或是对场上那些托维纳勇士的表现的看法。
但是突然间，伍突然像苏哈台表起了心迹。
“……卡尔勒战神跟我说，要我做他的副手……意思就是说，在那支军队当中，我只在战神之下……”伍说得诚惶诚恐，好似在大庭广众之下偷了东西一样。
“你配得上这个位置……”苏哈台回应道。
“我只是想让您知道，托维纳……我虽然得到了战神赋予的权力，但我永远不会背叛您……”听了伍的这些心声，苏哈台恍然大悟，终于明白它所担忧的究竟是什么了。
“放轻松，伍，这没你想得那么复杂……”苏哈台对伍回应道：“好好帮助卡尔勒……”
伍的眼神里充满了感激之情。看得出来，它对这个位置十分在意。
“伍——！”突然间，卡尔勒的吼声远远传了过来，听到这吼声，伍浑身一激灵，匆忙间爬起来，向卡尔勒的方向跑了过去。它早就已经能够分辨人类所发出的自己名字的发音了。
“你跑哪儿去了？！”伍跑到卡尔勒面前后，卡尔勒立即抽了它厚厚的后脑勺一下，吼着命令道：“给我带着各级指挥官，进行三公里跑！不戴装具和器具，要求时间在13分30秒之内！有一个达不到要求，全体重跑！听懂了吗？！”
卡尔勒一边说，一边做着手语，根据这些手语，再加上卡尔勒的表情和语气，伍能分辨得出他都说了些什么。
伍立即执行了这项命令，带着667名各级指挥官绕着操场跑起了圈。
托维纳人对分钟和秒没有概念，但它们都明白自己要在规定的时间内完成任务，否则就要全体重跑。其余的托维纳勇士则在操场中央列好了队伍站着观看。
卡尔勒没有让那六千人好过，他要它们顶着炎炎烈日站军姿，谁也不许乱动。
军官们在跑，士兵们在看，士兵们并不比军官们轻松。但军官的心理压力是蛮大的，因为如果有一个人出了错，所有军官便都要当着自己的兵面儿重新跑一回。
于13分30秒之内跑完3公里其实并不难完成，只要所有人一直不停地在跑，基本上都能及格。
3公里很快结束，全体军官团用了9分钟不到的时间，便完成了任务，卡尔勒觉得很满意，嘴角弯起了一抹弧度，微微点了点头。
但当伍兴高采烈地带着军官团成员们在卡尔勒面前列队站好时，卡尔勒的笑容猛地消失了。
“给我干活去！你们这群软趴趴的东西！”他指着一旁的一堆木料对伍和军官们吼道。那些坚硬的木料刚刚被托维纳工匠们运送过来，堆得满地都是。
工匠们开始为军官们演示竖立单杠，军官们起初以为要盖营房，后来才发现，这种建筑实在是简单得很，只要桩柱足够深入地下，结构稳定便成了。
只是军官们拿起工具挖深坑，竖立木桩，开始干活的同时，六千双托维纳勇士竟坐在一旁看。
更可气的是，卡尔勒竟然要它们坐着休息。
很多托维纳军官都看到自己的士兵在偷偷的笑，这让它们觉得怒不可揭，怒到连卡尔勒战神站在它们身后，都毫无察觉。它们用托维纳语不停地抱怨着什么，即便卡尔勒听不懂，也大概知道它们在说些什么。
“我知道，你们一定觉得很憋屈，这就对了。”卡尔勒带着一抹邪异的笑容道：“继续保持这股情绪，直到你们这些军官开始训练你们的士兵为止。对，没错，你们得恨他们，这样你们才能统领得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