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62章 口是心非
这里出现了一个悖论，那边是……既然所有的那挲殁人都已经于1000年以前消失了，那么入侵雷诺要塞的那挲殁人是从何而来？
如果这个自相矛盾的事实是成立的，苏哈台只有一个办法能够解释。
那便是——在1000多年前，那挲殁人便通过Ds-1小队建造的传送装置，传送到一千多年以后的地球。那传送装置的名字，叫做——“地狱之门”。
也只有地球人才能取出这么文艺的名字来，苏哈台猜测，一定是Ds-1小队建造了传送装置以后，告诉那挲殁人这传送装置是地狱之门，是通往地狱的通道。
他们的目的和初衷一定是要那挲殁人不要对地狱之门产生任何兴趣和幻想。
但不知为何，那些那挲殁人还是启动了地狱之门，并且被传送到了1000年以后的地球。
这些都是苏哈台的未经证实的猜测，他猜想……那地狱之门如果不在比锡河流域，就一定会在西边的炽热沙漠中，不然便是东面的望海崖，或者北边的寒冰沼泽之中。
还有那神秘的将太阳一刀两断的图腾，苏哈台不明白那图腾究竟代表着什么意思。
正想着，前方突然来了一队身着素服的长老，它们是直奔苏哈台而来的。
那些长老来到面前，对眉头紧皱地苏哈台开门见山道：“苏哈……请原谅，您不能再对任何图腾进行调查了……从今天开始，你被长老议会禁止观察这些浮雕……”
“这又是为何……”苏哈台回应道：“难道我看看这些浮雕，也会导致托维纳人的未来走向灭亡吗……”
“这是全体长老议会的决定……”那长老说完，递给了苏哈台一张羊皮纸卷儿。
苏哈台接过羊皮纸卷，翻开来，看到托维纳人书写的虫子爬一样的文字，颇有些哭笑不得……
……
……
卡尔勒已经被关在监牢中三天了。
他昨天实在憋不住，尿裤子了，这导致他现在双腿大腿根痒得好似蚂蚁在爬。
托维纳卫兵来送饭，他绝食抗议。可卫兵不吃他那一套，捏着他的嘴把食物硬塞了进去。
“你们这帮下三滥的东西！给老子解开！否则老子一旦出得去，就要把你们腌成一颗颗酸菜！老子说到做到！”卡尔勒再一次濒临崩溃的边缘。
托维纳卫兵冲卡尔勒咝咝吼了几句，便扔掉食物，离开了。
任凭卡尔勒在身后大喊大叫，也不再闻问。
……
……
这一天是Ds-2小队被审判的第四天，同时也是Ds-2小队抵达孪星星系的第二十二天。长老议会的举动变得越来越过分了，那些长老们竟然开始对安东尼和蒂娜的行为举止表现出担忧来。
也许同苏哈台日日醉心于研究环城大道上的浮雕不无关系。
由于安东尼无意间拍摄浮雕的举动被误认为是解读浮雕内容，安东尼和蒂娜的便携设备均被托维纳卫兵收缴，两位科学家也被粗暴地赶出了环城大道，关在一间小屋里。
“搞什么？！迫害吗？！”蒂娜愤怒地表达着自己的抗议，可惜托维纳卫兵根本听不懂。
……
苏哈台觉得很愤怒，因为长老议会并没有遵守自己的约定。他知道自己应该去找谁，他脚步匆匆，走在前往长老居住区的云顶丛兽背部。
他需要跟大长老法辛好好谈一谈。
但当他辗转反侧抵达大长老法辛的住处时，却被托维纳卫兵拦住了去路。
“放我进去……否则误了要紧事，你们都会被长老议会处以死刑……”苏哈台决定不再遵守不同托维纳人进行精神交流的约定。从种种迹象来看，是长老议会不遵守约定在先。
那些托维纳卫兵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该不该放苏哈台进入法辛大长老的府邸。
苏哈台心生一计，再次逼迫道：“我是行走的盖亚之灵……能同丛兽的灵魂交流，是盖亚之灵们要我今夜来同大长老法辛见面，让路……”
托维纳卫兵们的心中生出了犹豫，苏哈台察觉得到。
“让路——！”苏哈台眉头一横，以自己为中心，散发出一阵阵念力波纹。
那些托维纳卫兵觉得心惊胆战，它们纷纷扔掉了手中的武器，跪在了地上。苏哈台用心灵吼出的这声怒吼，在它们耳中久久回荡不息。
这念力波纹甚至传播到了很远的地方，连苏哈台身后几百米外的托维纳人都不自觉地面向自己的方向跪了下来……
府邸大门开了。
走出来的人是法辛之子。他面色忧虑不堪，挥舞双手示意卫兵们退去，同时在心中默念着：“苏哈……你不该破坏同长老议会之间的约定……今日你这一吼，让托维纳卫兵们新生动摇了……”
它知道苏哈台会直接听到自己的心声。苏哈台的灵语能力，直到目前为止，还是独一无二的，也许整个世界，只有他一个人拥有这样的力量，其他人都不行。
苏哈台回应道：“是长老议会破坏约定在先，你们禁足了卡尔勒，是因为他确实犯下了罪行，为何要将安东尼和蒂娜也软禁起来……”
“苏哈……这我确实不知情……我不明白我父亲究竟是何想法……”法辛之子心中充满了苦恼。
苏哈台默不作声。因为他已经从法辛之子的心灵中，获取了真相——缓慢地压缩地球人的活动空间，最终慢慢将地球人全部软禁，待托维纳人忘记他们之后，秘密处以死刑。
这一切都是大长老法辛指示的。
“你信不信，我苏哈台完全有能力……以一人之力推翻你们的统治——！”苏哈台突然将意念波纹凝聚成针，狠狠刺入法辛之子的胸口。
法辛之子面色苍白，它的灵魂遭受了极大的震动。
它不由自主地跪在地上，不停地乞求着苏哈台的宽恕……苏哈台却用心灵意念同时对身边的托维纳卫兵们道：“我是行走的盖亚之灵，而今起，我便是你们的神明，现在做出选择，与我为敌，或追随于我……”
第0063章 包围结构
对普通的托维纳人来说，苏哈台就是神明，因为他拥有着神明才有的力量。这种力量，让托维纳人不由自主地想要臣服，即便这些托维纳卫兵早已对长老议会宣誓效忠，各个都发过毒誓，但此时此刻，它们的内心依旧是动摇的。
苏哈台感受得到它们的犹豫和挣扎，他知道这些卫兵们面临着多么艰难的选择。
但苏哈台没有其他选择……再不采取行动，长老议会会越来越变本加厉。
“追随我，或与我为敌……做出你们的选择……”苏哈台再次对那些托维纳卫兵们施加了更大的压力。
托维纳卫兵们警惕地看向彼此，它们很快便分化成了两个阵营。选择追随苏哈台的托维纳卫兵看上去更多一些，它们很快便刀柄相向，内斗起来。那些坚决要维护长老议会荣耀的托维纳卫兵们，凶猛地向新生动摇者砍去。
绿色的血液在喷涌，托维纳卫兵们在激烈地自相残杀，这股杀气让苏哈台都感到一阵阵心惊。
黑曜石剑砍断了，长矛折断了，盾牌打烂了……这些托维纳人在血泊之中发出阵阵咝咝吼声，它们杀红了蛇眼，下手越来越狠，不分青红皂白。
一只决定追随苏哈台的托维纳卫兵，甚至扑向了法辛之子。
“住手——！”苏哈台眉头紧皱，将意念凝聚成针，刺向那只托维纳卫兵。
托维纳卫兵如遭雷击，停下脚步，放下了手中剑，它缓缓扭过头，面向苏哈台，跪伏了下来。
托维纳卫兵们的自相残杀行为很快便结束了……余下十余只活着的卫兵，都决定对苏哈台宣誓效忠。它们的眼神逐渐变得坚定了起来，已经看不到任何犹豫。
法辛之子惊魂未定，它默默地面向苏哈台跪了下来。
苏哈台听到了它的心声：“如果……您能答应不伤害吾父法辛……吾愿永生永世，追随于您……”苏哈台轻轻点点头，对它道：“我也不愿见到流血与牺牲……我总不能做待宰羔羊，任由大长老法辛宰割……”
法辛之子回应道：“吾愿亲自抓捕吾父法辛……”
说完，它一挥手，十几名卫兵纷纷冲进了大长老法辛的宅邸。它们在庄重豪华的宅邸中四处搜索，却不见大长老法辛的影子，这些托维纳卫兵知道，它们正在做一件大逆不道的事，没能抓住法辛，它们看上去很慌张。
法辛之子亲自进来寻找，同样没有找到大长老法辛的影子，却发现密道的入口是开着的。
“吾父从这里逃走了……”它对苏哈台道，语气中饱含着些许庆幸和少量失望：“苏哈……现在怎么办……”
苏哈台抬眼望向远方，层峦叠嶂的丛兽背上，安静极了，刚刚发生在长老府邸附近的厮杀，并没有打破这座城市的安宁。但是大长老法辛已经逃走了，居住在附近的一些长老也不见踪影。
苏哈台知道，也许用不着天亮以后，长老议会就会组织成千上万的军队来捕捉叛变的托维纳卫兵。他并没有十足的把握让长老议会最核心的托维纳卫兵向自己无条件宣誓效忠。
没抓到大长老法辛，一切都变得棘手起来了，卡尔勒，安东尼和蒂娜还在它们的掌控之中，苏哈台身边，却只有十几只托维纳人而已。怎么办……苏哈台不停地绞着自己的大拇指，苦思冥想着应对之策。
可思来想去，他也都只有拼死一搏一条路。
既然已经同长老议会把脸皮都撕破了，苏哈台便已经无路可挑，他决定硬着头皮，走一步算一步，能走多远走多远。
“不要小看地球人啊……”他坚定了信念，迈开了脚步，决定以一人之力硬刚整个长老议会。
他带着所有向自己宣誓效忠的托维纳人，由长老居住区所在的高脚丛兽为起点，一层层向下，犹如猛虎下山。路过自己居所时，伍加入了队伍。
他决定先去救出安东尼和蒂娜。
在他的命令之下，决定追随自己的托维纳卫兵袭击了守卫安东尼及蒂娜居所的守卫。
苏哈台冲进房间，却没看到安东尼和蒂娜的影子。他将手指至于太阳穴处，皱着眉头仔细聆听着一只守卫俘虏的内心，他能依靠灵语力量直接从对方的脑海中获取信息。
——“那两个地球人被转移到其他地方了……”
苏哈台暗叫一声不好……下一秒，房间之外响起了密集地脚步声，听上去好似成千上万人在同时奔跑。
“快离开这里……”苏哈台对所有托维纳人们传递了心灵讯息。托维纳卫兵们将苏哈台团团围在中间，慢慢挪到生长着常青藤的走廊中。
托维纳的夏夜，夜风凉爽，但苏哈台却感觉到阵阵心悸。
他知道四面八方都涌来了无数的托维纳卫士，这些卫士是长老议会手下最精锐的部队——曾经屠杀了克拉唔聚落全族的净化团，它们身着盔甲，装备精良，无论是体能还是心智都训练有素。
它们从东南西北四个方向的走廊入口涌了过来，将苏哈台和追随着他的托维纳卫兵们团团围在了中央的十字路口。
如此，插翅亦难飞了。
长老议会的长老们没有出现，净化团得到的命令也很简单——镇压叛乱。
它们手持盾牌和黑曜石刀剑一层层挤了过来，走廊还算宽，能保证十只托维纳卫士并排行走。苏哈台眉头紧皱，内心深处憋着一股劲儿。他知道，现在是放手一搏的时候。
“不要轻举妄动……”他轻轻拍着身边的托维纳卫兵们的背。
法辛之子回头看了一眼苏哈台，它的神色非常复杂，它背叛了它的父亲，选择自认为正确的追随者。可转眼间，却又陷入如此危险的境地之中。
但在它的内心深处，是不希望再次叛变苏哈台的，苏哈台能感受得到。它只是不知道它在为何而战，因此眼神之中才充满了复杂和犹豫，苏哈台身边的托维纳卫兵们，也是这样想的。
第0064章 自我暴动
接下来所发生的事，不要说安铂大聚落的托维纳人了，它们的祖先都没有见到过这样的事，简直就是活生生的神话传说。苏哈台也没能想到，他竟然真的差点以一己之力，推翻长老议会的统治地位。
在中层丛兽背部，苏哈台等人的居所——廊厅区一条十字形状的回廊上，万余净化团精锐托维纳卫士层层包围了只有十几人的托维纳叛变卫兵。
净化团的卫士们面无表情，仿佛一尊尊杀戮机器。
它们没有给犯罪者任何辩解的机会，便挺起长矛和刀剑刺了过来。
而前一秒还心生犹豫和疑惑的托维纳卫兵们，在攻击袭来的瞬间，却纷纷选择用身体挡住致命的攻击，保护住身在包围核心的苏哈台，这一轮长矛刺过，便只剩下七个托维纳卫兵勉强没有倒下了。
下一轮攻击，来自手持刀剑的净化团卫士，它们一步步走了过来，扬起手中的黑曜石刀剑便砍了下来，剩余的托维纳卫兵们依旧用身体挡住这些刀剑。
墨绿色的血液流了一地，空气中弥漫着烂韭菜的味道。那是托维纳人的血腥味。
“住手……住手——！”苏哈台拼命铆足的劲儿此时全都发挥出来了，他以自己为中心，不停地向四外圈扩散着念力波纹，其中包含的内容简单而又重复化——“住手——！”“追随我或与我为敌——！”“放我离开此地——！”
……
净化团的托维纳卫士们对苏哈台的念力波纹产生了反应，它们心中有惊讶，也有恐惧。
但相比于普通的托维纳人，它们对长老议会的忠诚度要更牢固一些，这一点，苏哈台能清晰地察觉到。他要净化团的托维纳卫士追随自己，只是死马当作活马医……可结果却出乎他的意料……
在这些信仰坚定的净化团卫士当中，竟有一部分精神并不坚定的人。
探寻了这部分卫士的内心世界后，苏哈台了解到，它们竟然没有经历过严酷的精神训练。而原因便是负责训练它们的长老，收下了它们的贿赂。
这些精神意志并不坚定的托维纳卫士，在心中听到苏哈台的声音后，世界观都产生了某种变化。
它们不自觉地臣服，并且觉得终于找到了某种意义。
可周围是重重叠叠的净化团卫士，做出逆向而行的决定是无比艰难的。
尽管如此，在万千托维纳卫士当中，还是有几十只，不顾性命冲过来，将苏哈台团团围在中心，它们倒戈相向，鼓起从未有过的勇气，决定追随它们认为是神明的苏哈台，并决定与整个世界为敌。
“托维纳啊……为你而战死的话，可以到达彼岸吧……”一只冲至苏哈台面前的托维纳卫士默念着。
苏哈台不知道究竟应该如何回答它……
可面对它期待的眼神和随时可至的生死危机，他也只好匆匆回答：“只要心中相信，便能抵达彼岸……”在性命受到威胁的情况下，他没有时间思考道德，拷问良心。
他和他不停死亡，又不停冲上来围在自己身边的追随者们，就这样“走”出了回廊区，绿色鲜血一路流到和环城大道，将宽阔道路两边的托维纳人全都吵醒了。
无数托维纳人在近处和远处傻呆呆地观看着净化团的精锐战士们自相残杀，它们好似一朵巨大的移动着的花，叶片是层层包围的净化团卫士，最中间的花蕊，是苏哈台。
空气里弥漫的烂韭菜味道引起了极大的恐慌，托维纳人四散奔逃。
而苏哈台，双目充血，鼻血直流。
他的太阳穴好似被撕裂一般地疼痛，因为频繁使用念力波纹来进行大范围的讯息传递，他正在透支身体中储藏的以太能量，这样做的结果便是——他在生理上遭受了严重的伤害。
苏哈台不知道其中原理，他只知道这力量一旦使用过度，会对身体造成严重的伤害。
这种伤害甚至可以致死。
但现在摆在苏哈台面前的，是两种死法，一种是把自己伤害死，另一种便是被净化团当做邪神和异端，砍成肉末。
……
远处丛兽群落上，托维纳人当中，还夹杂着一群负手而立的长老。大长老法辛和长老议会的核心成员们都在看着远处的那场自相残杀。从长老议会的角度来看，苏哈台果然是个大魔头，他竟然能以一己之力策反如此多的托维纳人，若是留着他，长老议会的统治一定会受到影响。
一些长老议会的核心成员咝咝地对法辛说着什么。
法辛也咝咝回应着，看上去，它们似乎吵起来了。
说着说着，法辛竟突然抽出一把黑曜石匕首，狠狠刺入了那名长老的胸膛。
那长老露出一副不敢置信的眼神，它蛇形的瞳孔在迅速放大——它死了。苏哈台认得它，它正是继承了夏丹之名的，克拉唔聚落前首领长老的儿子。
它刚刚对大长老法辛说的是：“我们完全可以和平解决，为何非要弄成这样？”
“你也看到了……他们虽然只有四个人，但他们是比我们更强大的种族。”大长老法辛是这样回应的：“倒是你，夏丹，我差点儿忘了，你可是克拉唔聚落首领长老的儿子啊……”
……
天蒙蒙亮了。
苏哈台用念力波纹嘶吼了一夜……人用嗓子大吼大叫，会撕裂声带，嗓子会哑掉。可是用意念嘶吼一整夜的感觉，完全不是嗓子嘶哑的痛苦可比拟的。
那种撕裂的疼痛，一直印刻在脑海中，似乎随时都可能爆炸开来。
但苏哈台不敢停下来。而此时，已经有数千只净化团卫士死于自相残杀。
法辛之子回过头，见苏哈台脸色苍白，满脸都是红色的液体，它知道，那是地球人的血液的颜色。它对苏哈台默念道：“托维纳……我们无法保护您周全……请移步至托维纳人的民居吧……一定有人愿意帮您隐藏……”
苏哈台的意识已经接近模糊，但法辛之子的话，他听到了。
他已经快要支撑不住了，迷迷糊糊之中，他下意识地照着法辛之子的话去行动了。
第0065章 超感知觉
苏哈台曾经试过在喝得酩酊大醉的时候，提起最后一丝理智、清醒和力气，赶回家中去，钻进被窝里面去。他这样做是为了保命，一点儿都不夸张。
地球的北国冬季寒冷极了，喝醉的人无法正确感知外界温度，往往在雪窠里睡上一夜，就再也醒不过来。
此时苏哈台就好似喝醉了酒，急着赶回家中的人一样，在周围叛变卫兵的保护下，一步步挪向托维纳人民居区。
他知道自己储藏起来的力量马上就要被榨得一滴都不剩了。可他还是需要不停地使用灵语力量不间断地策反净化团卫士，如果停止这么做，苏哈台马上就会被杀死。
他不但要继续策反净化团卫士，还要分出几分心思去同托维纳居民们进行交流。
他就这样在极度拥挤和浓重的血腥味道中，踉踉跄跄地挤进了一间民居。
“追随于我，或与我为敌……”苏哈台的意识已经越来越微弱了，身体中的以太能量被一抽而空。他最后冲这托维纳一家人传递了已经传递了千万遍的心灵讯息。
不幸的是，苏哈台这样做过之后，便晕死了过去。
幸运的是，这一家人在感到震撼和恐惧的同时，竟然都坚定地认为苏哈台是行走的神明。它们决定帮助苏哈台逃离危难。
决定无论生死都要追随苏哈台的托维纳卫士们，守住了民居的出入口，法辛之子和伍驾着晕死过去的苏哈台，在托维纳一家的带领下，从后门离开，进入原料巷。
它们脚步匆匆，不理会四散奔逃的托维纳居民们，径直来到一处取水之用的粗壮石尖柱旁。
这石尖柱中心镂空，是原料巷托维纳人的取水井。
法辛之子同伍咝咝说了些什么，伍拼命点着头，将苏哈台的衣服全都脱了下来，然后一马当先跳入深井之中。随后，托维纳一家和法辛之子将苏哈台从井口塞了进去，先跳入其中的伍接住了落入水中的苏哈台，它抓着他的胳膊，努力让他的头颈露出水面。
法辛之子做完这一切之后，要托维纳一家立即离开这里，当做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
然后，它穿上了苏哈台的衣服，沿着悬空走廊，向一旁更高的丛兽背部跑了过去。身后追来的净化团卫士们以为它是苏哈台，纷纷追了过去。
法辛之子跑了足够远的距离后，便停了下来。
它明知道自己已经没有资格投降，但还是跪伏下来，祈求着净化团的宽恕。
净化团卫士没有直接处决长老的权力，它们将它捆了起来，送到了大长老法辛的面前。
浑身是血的法辛之子见到大长老法辛后，低着头，一言不发。法辛脸色难看极了，他没能犹豫多久，便命令净化团卫士处决法辛之子。精装的卫士手起刀落，法辛之子人头落地……
……
深井之中，伍一只手夹着沉重的苏哈台，另一只手滑着水，拼命地游着。井底的世界很是宽广，虽然很黑暗，但托维纳人的眼睛却能适应这种黑暗，辨明方向。
两人此刻藏于丛兽的身体内部——储水囊中。
游了一会儿，伍找到一个落脚的地方，将苏哈台拖了上去。苏哈台已经昏睡过去，他今天所经历的疲惫，比几十天不睡觉还要严重，透支的精神力已经无法再支撑起清醒的意识了。
在苏哈台没有醒过来之前，伍决定不轻举妄动。
……
……
苏哈台足足沉睡了三天，这三天中，长老议会从未放弃搜捕苏哈台，净化团卫士四处寻找苏哈台的踪迹，为了问出情报，它们甚至屠杀了原料巷所有的托维纳普通居民。
安东尼，蒂娜和卡尔勒仍然被关押在不同的地方。他们甚至被断水断粮了。
苏哈台在昏睡过去的第一天后，意识便清醒过来了，但他的身体却不受控制，就好似火车脱节了一般。他知道这是一种灵力使用过度造成的后遗症。
他能听见声音，能感觉到温湿度，但是身体就是无法动弹。好似植物人一样。
既然身体不能动，苏哈台就将专注力转移到精神上来，他的大脑现在好似一片干渴的沙坑。他驾轻就熟地进入了冥想状态，感受到周遭的以太粒子源源不绝地涌入身体各个破损之处。
生物电流在身体的各个角落中游走，不停激活着沉睡的神经元。
这样的过程持续了一天一夜，当他所需求的能量被尽数补充后，苏哈台发现，他的灵语力量再一次得到了提升和加强。他清晰地感受到了水，感受到了湿润的空气，但却又与他暂时封闭了视觉无关。
普通人拥有五种感官，包括视觉，听觉，嗅觉，味觉和触觉。
但苏哈台却并不是用五感来感受周遭事物的，这种感觉很奇妙，就像是灵魂蔓延开来，细细触摸着周围的环境那样。这是一种超感官知觉。
此种知觉能使人透过正常感官之外的渠道接收普通人接收不到的讯息，甚至能将感官剥离，穿越时空，回顾过去，并且预知将要发生的事情。与当事人之前的经验累积所得的推断却又并无关联。
“原来……这便是第六感……”苏哈台心中默念道。
苏哈台那独一无二的灵语力量，不但能使自己获得同生命进行心灵交流的能力，还衍生出了现在所拥有的这份力量——超级专注力量。他获得了远超常人的专注力，能将精神念力蔓延开来，能发出念力波纹，甚至能将波纹集中。
他不再需要睡眠也能保持充沛的经历，大脑运作速度、记忆力和脑利用率都得到了大幅度提升。
他不记得在太空中开启“灵锁”时的细节，但正是“灵锁”的开启，让他的能力一步步迅速得到了提升。每一次遭遇精神危机和生死危机时，灵魂深处的潜能便被激发到极限，感知能力得到极限化加强。
普通人类感知世界的极限，是三维。
但苏哈台，却已经开启了感知四维的大门。
第0066章 肢体叠加
普通托维纳人是无法自主感知到丛兽之灵的，它们同人类一样，是只能感知到三维的生物。只有在丛兽之灵主动同人类或托维纳人进行交流时，人们才能感受到祂的存在。
但拥有灵语力量的苏哈台不同于普通人类，他现在已经能够微弱地感知到四维生命体。
丛兽拥有无比庞大的肉体，但祂的灵魂，却深深埋在身体的核心之中。
机缘巧合之下，苏哈台进入到了丛兽身躯内部，使得他足够靠近丛兽之灵。灵语力量的提升促使感知能力得到加强，让苏哈台于朦胧之间感知到了一种强大的精神力的存在。
苏哈台只能用精神力来理解盖亚之灵，实际上盖亚之灵并不是精神力，而是一种属于四维空间的，由波纹和弦所组成的生命体，感知极限无法超越三维的人类，甚至都观测不到祂们是否真实存在。
人类和托维纳人所生存的宇宙，实际上都是四维空间。
凡人之于盖亚之灵，就好似蚂蚁之于人类。
蚂蚁和人类共同生活在四维空间之中，蚂蚁本身也是三维生物，但由于蚂蚁的感官只有前后左右，没有上下，因此它无法观测到三维的事物。如果把一只蚂蚁面前的米粒拿走，对它而言，这粒米粒就是突然消失不见了。
这是因为，对蚂蚁来说，一旦从二维平面离开，就等于不存在。
而对人类来说，他们无法观测到四维空间的事物，四维空间存在的一切，对他们来说便也不存在。
朦胧之间，逐渐转醒过来的苏哈台的意识，发现自己暂时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他甚至能够内视自己的身体内的损伤，寻找到失去控制的原因。
他同时也听到了一些断断续续的摩擦声，好似隐藏在朦胧的红色黏稠液体之内的，窸窸窣窣，很有节律。
听上去像极了猫在打呼噜。
苏哈台知道他所感知到的这声音属于某种生物，他原本以为那是伍。
他凝聚起意念力量，用缓慢的波纹向对方发送了一段由原始的波纹和律动编织出来的语言：“伍……我们现在在什么地方……”
“谁是伍……你又是谁……你是如何找到我的……”那声音小心翼翼地对苏哈台问道。
“我是苏哈台，行走的盖亚之灵，你是谁……”苏哈台回应道。
那声音哈哈大笑，回应道：“你就是那个人，把安铂大聚落弄得天翻地覆的家伙啊……你说你叫苏哈台……可是很抱歉，我没有名字……你说你是行走的盖亚之灵，你说的不错，你的确配得上这样的称号……”
……
“所以……你好，苏哈台，我是静止的盖亚之灵……你想从我这里，得知什么了不得的秘密……”
苏哈台着实没能想到，他竟然会同安铂大聚落的某位盖亚之灵建立了心灵连接。苏哈台确实有很多疑问要问，于是便问道：“安铂大聚落的盖亚之灵们，为何要集体保持沉默……”
“我们并没有保持沉默，只是不同你们说话了而已……你不是托维纳人，对吧……”那盖亚之灵回应道。
苏哈台回应道：“我的确不是……”
突然间，同苏哈台互相交流的盖亚之灵，将一幅图像送到了苏哈台的“眼前”，如同身临其境一般的，两个灵魂化作实体，出现在一片金光闪闪的空间之中。
这位盖亚之灵似乎是为了苏哈台着想，把自己的形象拿捏成了拥有367颗头颅，两千多双手脚的模样。
那些头颅和手在祂唯一的躯干当中重重叠叠，却又互不相交。
苏哈台是看不到自己的模样的，如果他看到得，他会惊讶于自己为何也变成了盖亚之灵的模样。
“你真实的样子就是这副样子？”苏哈台皱着三百多对眉头，发出了重重叠叠的声音来，他把他自己吓了一跳。堆满的盖亚之灵举起三百多只右手，每一只手都摸了每一颗头颅一下。
祂似乎是在拿捏人类的行为举止，做出一拍脑袋的动作出来：“呀！我忘了……”
祂念头一动，无数头颅和手脚凝合为一，现出一副人类少女的模样，祂背着双手对苏哈台扬眉道：“你现在看得还习惯吗？”
“嗯……”苏哈台微微点了点头，这么看上去确实习惯多了，但当苏哈台的三百多颗脑袋转向四面八方，发现自己能轻而易举地看到整个空间的角角落落时，他又一次惊呼一声：“我这是怎么了……”
声音还是重重叠叠的。
“我将你拉近这空间里，灵魂是可以做到的，但是肉体就不行了……”盖亚之灵自行搜索了苏哈台的记忆，祂点了点头道：“对，没错，如果将肉体强行拽入四维空间，而且不施加任何保护的话，结果就会像你们飞船上的技术员那样，下半身被拉扯成无数扁平宽大的横切面。”
……
“而灵魂拥有极强的延展性，自然可以在这空间里被扭曲成你那副样子，我本以为那才是你原本的样子呢，我忘了你在四维空间的样子才是这样，在三维空间里，你只有一个脑袋，和两对儿手脚。”
……
“不知道我模仿得像你们的人吗？”祂凑近苏哈台问道。
苏哈台的脑袋们皱着眉头，他从未来到过这种地方，他忙着惊讶，心中还稍稍有些恐惧，因此没有立即回答盖亚之灵的问题。但这些，盖亚之灵似乎都明白。
“你不用害怕我，我和你们部分人类信仰中的天使是一样的生物。我们的肉体是丛兽，就好似你们的天使，在三维空间中也有人类形象的肉体。”盖亚之灵自顾自地说道：“天使会复兴，我们其实也会。”
“你会把我交给长老议会吗……”苏哈台试探着问道。
盖亚之灵却瞪起双眼道：“把你交给长老议会？这虽然无关紧要，但你刚刚把安铂大聚落闹了个天翻地覆，如果现在把你交给它们，你的下场一定不会太好的。”
第0067章 兄弟阋墙
在柔和金光不停闪烁地这方天地之间，苏哈台面前的盖亚之灵以少女之容面露慈祥。盖亚之灵试图模仿人类的行为举止，但这看上去实在是有些诡异啊……
苏哈台不敢确定丛兽之灵是否会将自己交给长老议会，必经托维纳人同丛兽是共生关系。
按照人类的思维逻辑来推断，苏哈台觉得自己现在很危险，他的肉体虽然逃过了一劫，但是精神却被捉住了。
“你不必这么紧张，真的，我可以向你保证，你完全没有任何危险。”少女模样的盖亚之灵靠近了苏哈台，抿起嘴笑道：“我对你的印象很不错的，知道吗？”
苏哈台眉头微微一皱，祂这样的举动这在人类看来……“你是在撩我吗？”
“撩？”祂愣了愣，随即便明白了苏哈台的意思，祂轻轻摇了摇头道：“你误会我了，我不是那个意思。”
苏哈台没法不紧张，因为他发现他无法感知到盖亚之灵的心灵活动。似乎有一道墙，挡住了苏哈台的意念波纹，但盖亚之灵一个念头动颤间，却能轻而易举探知到苏哈台的所思所想。
他在祂面前，宛如赤身裸体之人，一切都被对方掌控住了。
“你知道托维纳星的一昼夜，有多少个刹那，多少个瞬间，多少个弹指，多少个须臾吗？”盖亚之灵突然对苏哈台问道：“你又知道你所存在的世界之上又之上的世界的一昼夜，对托维纳星来说，是多少亿、兆、垓，是多少正、载、极，又是多少恒河沙、那由他、不可思议，多少个无量的天数吗？”
“我不明白你说的是什么意思……”苏哈台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盖亚之灵高深莫测地笑了笑，对苏哈台道：“这是存在于你灵魂深处的量词，我只是引用一下它们而已。另外，对我刚刚说的话，你不必在意。”
……
“现在，便由我来回答你最想得知的问题的答案吧……”祂转过身，背过手去，继续道：“安铂大聚落长老议会的大长老法辛，其实是个极其危险的人。它和它所领导的长老议会早就背叛了托维纳人同丛兽之间的生死约定。”
……
“在千百年前，我们和它们的祖先相互约定，共生共荣，于这孤独的星球上繁衍生息。但千百年过去了，托维纳人的后裔对丛兽已不再心存敬畏。它们奴役了比锡河流域所有的丛兽。”
说到这里，祂转过身，叹了口气，对苏哈台扬起下巴道：“我们并无可供反抗的实体，但想要毁灭整个孪星星系，对我们来说是轻而易举的事。我们只需要不再努力了，托维纳星马上便会化为一片火海。”
苏哈台还是头一次听到这样的事，他试图努力思考去印证祂的话，但最后还是决定不相信祂刚刚所说的事情。
“你不相信是正常的。托维纳人的做法，正在促使它们走向毁灭一切的道路，包括它们自己。”盖亚之灵继续道：“同你们人类疯狂地制造和储存核聚变武器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托维纳人怎么可能毁灭掉一切？它们甚至还生活在石器时代。”苏哈台忍不住反驳了一句。
盖亚之灵神秘地笑了笑，摇摇头道：“它们并不需要发展出多高的科技来，它们只需要毁灭我们，就能毁灭一切。”说完，他将一段影像传递给了苏哈台。
这散发着金色光芒的空间突然变得漆黑一片，盖亚之灵和苏哈台都漂浮了起来。
这场景似曾相识，苏哈台还在孪星星系的太空中时，曾经进入过这样的念力空间中。前方很远的地方，是散发着光芒的恒星，苏哈台眯起眼睛仔细观察，发现那并非是单独一颗恒星，而是两颗。
那是互相缠绕运动着的孪星。
盖亚之灵念头一动，苏哈台便高速冲向了孪星，阿修罗纯白如雪，阿尔忒弥斯炽蓝如海。
苏哈台甚至能感受到扑面而来的高温，这高温似乎要将他融化。
“仔细看，人类，这便是未来的景象之一，在不知多少年以后。”盖亚之灵化身的少女指着自己的眼睛道：“这是四象之眼所看到的，千万种未来当中的一种。你也是盖亚之灵，某一天，你的四象之眼也会开启的，这景象，你也早晚会看到。”
……
孪星突然发生变化了。
它们相互之间不再稳定地互相缠绕旋转，而是相互碰撞，融合在了一起。
星与星发生了剧烈的碰撞，炽热地气体被密集压缩，又产生凡人无法理解的化学反应。蓝色与白色的火球在碰撞之后，剧烈膨胀，将盖亚之灵和苏哈台双双包裹其中。它的颜色几度变换，外围是赤红色的。
从外到内的颜色变化，像极了彩虹，赤、橙、黄、绿、青、蓝、紫……所有颜色都亮得刺眼。
阿修罗和阿尔忒弥斯，合二为一，质量更大一些的阿修罗，开始吞噬阿尔忒弥斯。
阿修罗吸收到了从未有过的，过多的燃料，它突然坍缩，并爆发出剧烈的炙热蒸汽云团来，这云团的体积比恒星本身要大数百亿倍。它被恒星爆发的巨力瞬间推向孪星星系的角角落落，蒸汽高温掠过了每一颗星球的表面。
阿修罗死亡了，它四分五裂，化作蒸汽，布满星空。
阿尔忒弥斯燃料消耗殆尽，在自我坍塌后形成了密集的金属块，孪星星系变得漆黑一片，不再有光亮。
“气体云的移动速度是360万公里每秒。”盖亚之灵似乎已经计算过无数遍：“孪星融合释放出的能量，比它们本身还要多一万多倍。这是恒星所蕴藏的潜力，它足以杀死任何生命。”
……
“宇宙中的大部分恒星，在诞生之初，都是一对儿一对儿的。你们的太阳也是如此……但在你们时间上的6600万年以前，太阳的伴星因为地球上某种生物的灭绝被太阳吞噬了。”
……
“你现在明白恐龙是怎么灭绝的了吧……”
第0068章 车轮滚滚
盖亚之灵在向苏哈台展示了许多东西的同时，也掩饰了许多东西，苏哈台看得分明，听得稀里糊涂。他不明白为何丛兽群体的死亡，会导致孪星星系的融合，从而毁灭全部生命。
盖亚之灵似乎也并不想进行过多的解释。
祂感受到了苏哈台心中的疑惑，尝试解释道：“四象之眼能看到无论何时何地，现在、过去、未来、以及平行空间的一切。我们不但看得到结果，也看得见过程。这世间的一切都是相互关联的，种下什么因，便会得到什么果。”
……
“也许在一个念头间，未来已经改变了……我知道该向你展示什么，又该对你隐瞒什么。这些看似微不足道的变量，总会在久远的未来，产生不可估量的影响。我这么说，你能明白吗？”
苏哈台其实已经明白了，但却还是谦虚地说道：“对一个寿命只有百年的凡人来说，这的确不太好理解。”
“不要妄自菲薄，行走的盖亚之灵……一百年对你来说，实在是太短了。”盖亚之灵微笑着对苏哈台说道。漆黑一片的场景再次发生变化，这一次，盖亚之灵和苏哈台来到了托维纳星的1656年前。
苏哈台的双脚，触及到了郁郁葱葱地比锡河岸，他仔细辨认了一番，发现这里竟是安铂大聚落所在的土地。
西面不远处，有一只高耸入云的丛兽，大得好似一整个国家。
正是它，在1656年后，形成了岩片森林。
那时候的安铂大聚落还不存在，托维纳人也并没有出现，苏哈台身边的盖亚之灵刚刚出生，祂从一只小丛兽的核心内部被孕育了出来，好奇地打量着这个未知的世界。
这一切，苏哈台都看得分明。
突然，一道火焰从天而降，那是Ds-1小队的飞行器。
……
时间快进，几十个昼夜交替后，Ds-1小队的队员们，出现在了比锡河流域，安铂大聚落所在的土地上。四个地球人怀揣着雄心壮志，在这里建立了实验室，两年后，他们利用建造好的实验室，用本地生物的基因融合人类基因，创造出了那裟殁人。
人类教它们在地面建造房屋，但恐兽时常会来袭击这个新兴的美味物种。
人类想到了丛兽，于是要那裟殁人住在丛兽的背上。
丛兽和那裟殁人的祖先，就这样形成了共生关系，它们共同被人类奴役了……接下来的50年里，安铂大聚落被建立了起来，那裟殁人的长老当中，也出现了能同盖亚之灵进行交流的特殊个体。
那裟殁人同盖亚之灵约定共同反抗人类的奴役，无数那裟殁人拿起了武器，准备杀死它们的神明，获取自由。
但人类躲避在隐秘的实验室当中，毫发无伤，倒是成千上万的那裟殁人，自相残杀了起来。绿色的血液染红了比锡河流域，它们毫无悬念地失败了。
……
画面场景一转，苏哈台看到四名白发苍苍的地球人竟然争吵了起来，互相之间甚至开始了肢体冲撞。他们决定分道扬镳……四个地球人，一人独自向北，一人独自向东。
一人率领大部分那裟殁人离开安铂大聚落，向西进发。
一人留在原地，默默做了一件事——帮助那裟殁人建立一个统治阶级，也就是长老议会的雏形。
这个人类便是华夏人木凌，他告诉那裟殁人的祖先，要对丛兽心存敬畏。那裟殁人的祖先谨记于心……时间再一次快速向前涌动，日夜迅速交替着。
四名地球人寿数尽了，200年后，安铂大聚落的那裟殁人再一次决定反抗长老议会的统治。
就好似百多年前，它们反抗人类的统治那样。
这一次，它们成功击溃了长老议会，但却被智力超群的长老们骗进了人类留下的实验室中。长老们对愤怒的那裟殁人们说，实验室内有一道地狱之门，最邪恶的人都通过地狱之门前往地狱了。
于是，那裟殁人们启动了传送阵，纷纷涌入其中。
传送阵的另一边，连接着地球，雷诺要塞的实验室。
……
“这是发生在Ds-1小队抵达托维纳星后236年时发生的事。”盖亚之灵有意无意地提了一嘴，然后继续说道：“大长老法辛是个大骗子，它什么都知道。它说你们的到来，会引起灾难，还说那是我们的分析……这根本就是谎言。”
……
“长老议会的长老们，没学会好东西，却学会了你们人类的阴险狡诈。丛兽之灵们之所以集体沉默，并不是因为你们的到来，而是对托维纳人长老议会心存失望。”
在盖亚之灵接下来的叙述中，苏哈台得知，法辛和少数几名长老拥有捕捉和接收心灵讯息的能力，它们会第一时间得知哪只丛兽没有乖乖听话，在偷偷摸摸地做它们不喜欢的事。
它们会指使托维纳人杀死任何一只它们不喜欢的丛兽，不利于它们统治的丛兽。
它们甚至奴役了丛兽一族，对丛兽进行批量生产，如今比锡河流域上的大部分丛兽都是没有灵魂的傻子。
“它们曾经屠杀过我们一次，那一次，孪星险些完成融合……”盖亚之灵说：“是大盖亚献祭了自己的灵魂，才挽救了整个星系。”说完，祂指了指岩片森林，那具超级丛兽的尸体道：“大盖亚死后，便再也没有丛兽胆敢抵抗托维纳人的长老议会了。它们决定生生世世都奴役我们，但盖亚之灵们担心，这群疯子总有一天会把最后一只丛兽逼死，孪星星系的糟糕结局，只不过是稍晚些来临而已。”
苏哈台大概听明白了，虽然他尚不清楚为何盖亚之灵能阻止孪星融合，但姑且认为这是个大前提。
他对盖亚之灵问道：“那你们觉得，我和我的同伴们的到来，对这颗星球来说，究竟是福还是祸？”
“这需要辩证地去看。”盖亚之灵回答道：“我个人觉得，无论是Ds-1小队还是Ds-2小队，你们的到来都无所谓福祸，你们的降临，只不过是历史的一部分……”
第0069章 盖亚变量
安铂大聚落的盖亚之灵并不认为苏哈台等地球人的到来是一场灾难，反而认为他们的降临才是历史真正的一部分。而长老议会以生灵之力反抗历史车轮才是真正的自不量力。
盖亚之灵为苏哈台展示了有关过去和未来的充足景象，但苏哈台仍然不明白，究竟什么才是历史的车轮。
“别急，地球人，你马上便能看得到……”化作人类少女形象的盖亚之灵双手一挥，苏哈台所身处的场景再度变幻，眼前出现了一片炽热的沙漠，干旱，毫无生机。
远处，无数身骑恐兽的绿皮人挥舞着手中的金属冷兵器，自西向东，漫沙遍野。
它们的皮肤和鳞片是墨绿色的，它们的嘴中吐着信子，整齐地怒吼着：“那裟殁——！”
苏哈台知道，盖亚之灵为自己展示的这幅景象，并非过去也并非未来，而是现在进行时。那沙漠便是比锡河流域西方的沙漠，那些怒吼着“那裟殁——！”的托维纳星人，正是那裟殁人。
苏哈台惊讶道：“那裟殁人竟然……没有灭绝？！”
“但是它们的长老灭绝了。”盖亚之灵回答道：“西部炽热沙漠的那裟殁人后裔，对它们的统治阶级进行了革命，它们成功屠杀了所有长老，将政权牢牢把控在了那裟殁人雄性的手中……这便是安铂大聚落的长老议会最害怕的事，它们害怕它们所统治的人民反抗并屠杀毫无抵抗能力的它们。”
……
“因为所有的盖亚之灵都选择保持沉默，目前以法辛为首的长老议会并不知晓这件事。但那裟殁人的确已经组织了一支足够踏平安铂大聚落的军队，以恐兽骑兵为先锋，正大举入侵比锡河流域的源头。”
……
“流域源头已经有数个丛兽聚落被那裟殁人占领，它们肆意屠杀着托维纳人，甚至连丛兽都不能幸免于难……这消息，是西边的丛兽层层传递回来的。”
盖亚之灵一边描述着，一边将一段段图像传递给苏哈台看。
虽然同为冷兵器，那裟殁人的盔甲和武器比托维纳人要高出一个等级。它们手中拿着的盾牌和刀剑，均是实实在在的铁器，镜头拉远，苏哈台看到，在西部沙漠腹地，那裟殁人正在开采一座露天陨铁矿藏。
那是一颗巨大的陨石从天而降形成的陨铁矿，这处陨铁矿藏的储藏量，那裟殁人千百万代也开采不完。
“看到了吗？苏哈台，那裟殁人不但会杀光托维纳人，还会摧毁所有丛兽的肉体。这，才是真正的灾难……”盖亚之灵对苏哈台说道：“我们本以为未来将不可避免地走向毁灭……因为无论是丛兽还是托维纳人，都没有足够的力量抵抗凶残嗜血的那裟殁人，它们心里只想着复仇。”
……
“但是没想到，你们竟然来了……苏哈台，因此我会先入为主地告诉你，你们的到来，并不是什么灾难，而是历史的一部分。我相信托维纳星乃至孪星星系的未来都是灿烂而又光明的。而你，苏哈台，你是个极其重要的变量。”
……
“那么……你决定要拯救我们吗？苏哈台？”盖亚之灵说完，用期待地目光盯着苏哈台的眼睛，等待着他的回应。
苏哈台已经在心中暗暗思考着帮助托维纳人抵抗那裟殁人进攻的方法，他太过于专注了，因此虽然听到了盖亚之灵的疑问，也没有在第一时间回答。
他需要在脑海当中将新得到的这些信息从头到尾捋上一遍。
首先，安铂大聚落的长老议会，对与其共生了千百年的丛兽一族造成了严重威胁，这是丛兽之灵告诉苏哈台的。其次，大举进攻的那裟殁人，对所有生活在比锡河流域的托维纳人和丛兽都造成了严重的威胁，这也是丛兽之灵告诉苏哈台的。
苏哈台想捋清楚地球人在这混乱的关系中，究竟应该扮演一个什么样的角色。
但这个念头仅仅闪烁了一下，苏哈台就改变主意了。他决定利用眼下的形势，先将自己的同伴们救出来再说。
盖亚之灵感受到了苏哈台的内心变化，祂似乎松了口气，点着头对苏哈台说道：“很好，聪明的地球人，你最终决定适应环境，利用一切可利用的因素来达到自身的目的。这样很不错，其实我们丛兽一族，也认为利益关系更加牢靠一些，起码我们能迅速分析得出来，什么时候朋友会变成敌人，什么时候敌人会变成朋友。”
苏哈台看上去似乎有着不同的见解，他凑近盖亚之灵道：“你我双方之间，是互相中立的关系，这种关系很薄和脆弱，必须加入一个可以互相利用的前提条件，我们之间的约定才能牢靠稳固。”
……
“我将以帮助长老议会组织托维纳人的军事力量为筹码，要求长老议会释放被关押的地球人。但与此同时，我要盖亚之灵们在同一时间将消息散布出去。”
盖亚之灵皱眉道：“我们同人类合作，能否得到的一个口头承诺？”
“是什么样儿的承诺？”苏哈台问道。
盖亚之灵立即回答道：“如果你们最终消灭了所有的敌人，并在这颗星球上建立起一座最大最稳固的政权，我们丛兽一族要求你，届时要立即将托维纳星人的一切权力还给它们，以及……我们。”
……
“然后，你们地球人要永久退出托维纳星人的舞台，如果你答应我的这些要求，丛兽一族便愿意配合你这个异星来客，干一番轰轰烈烈的大事。”
苏哈台点点头，表示同意。
“那么，现在，苏哈台，我们要一步步地来，第一步，便是……”盖亚之灵神秘兮兮的笑了笑，然后突然对苏哈台说道：“当当当当——！来见见安铂大聚落的盖亚之灵大家庭吧！”
六七十只盖亚之灵突然以人类形象出现在了苏哈台面前。
祂们中有男，有女，有老人，也有小孩……每个盖亚之灵，都为自己拿捏了一幅形象。
第0070章 三角同盟
苏哈台面前这几十个活生生的人，竟然便是安铂大聚落所有的盖亚之灵们，祂们有代表整座星球所有丛兽的权力。苏哈台知道，他这是在同一整个种族结盟。
丛兽一族的盖亚之灵们，为了保证种族的延续，决定将希望寄托在苏哈台等四名地球人身上。
盖亚之灵们的远古智慧，不足以抵挡暴力和愤怒形成的风暴，倒是掌握着非凡实用科技的地球人，能够率领托维纳人赢得这场战争的胜利。
这一点，盖亚之灵们早就遇见到了。
现在，祂们每一个都用慈祥地目光盯着苏哈台，祂们将这种目光和神情误解为“友善”。
被这种目光盯着的苏哈台，微微觉得有些恐惧，这些丛兽之灵的存在，本就已经超越了苏哈台曾经拥有过的想象力，超出了他的认知能力，再加上这样微笑着，更让人头皮发麻。
但他明白，这是祂们所作出的，自认为善意的表情。
“那么，地球人……”化作小女孩儿的盖亚之灵对苏哈台招招手道：“让我们大干一场吧。”在那一瞬间，苏哈台收到了盖亚之灵发送给自己的一条讯息，那是详细的行动计划。
每一个节点都计划得天衣无缝，作为行走的盖亚之灵，苏哈台等四名地球人，在所有节点都起到了关键作用。
“好了，如此一来，托维纳人便赢得了战争。法辛来找你了，我们得走了……”化身小女孩儿的盖亚之灵保持着微笑，对苏哈台点了点头。随后，这凭借想象力创造出来的空间，便从边缘开始坍塌了。
盖亚之灵们的身影，一个接一个地消失了。
苏哈台终于“醒”了过来，这种感觉好似是从一个遥远但又清晰无比的梦境中醒来一般。但他清楚地知道，那不是个梦，而是真实存在的盖亚之灵们刚刚同自己订立了某种盟约。
身边伍的呼吸声很是急促，显然它已经发现了闯入此地的净化团卫士们。
苏哈台向四周荡漾着意念波纹，轻而易举地掌握到了净化团卫士们的位置——它们近在迟尺。
一同进来的大长老法辛，眉头微微一皱，它稍微捕捉到了苏哈台蔓延开来的意念波纹。它突然睁开双眼，嘴中咝咝有声，对净化团卫士们命令道：“那边——！”
它们手举火把纷纷游到苏哈台和伍所在的水中小岛附近。
伍手中握着黑曜石匕首，神情紧张，警惕地望着围拢过来的净化团卫士，它已经做好了拼命的准备。苏哈台却按住了伍的肩膀，对它传递着讯息：“放下匕首，不要紧张……我们不会有事……”
伍乖乖的扔掉了匕首，但它实在没有办法不紧张。
净化团卫士们上了岸，将苏哈台和伍团团围在了中央，它们也收到了命令，只围不攻。
不多时，大长老法辛以胜利者的姿态上了岸，来到了苏哈台面前，藉着火把的光亮，苏哈台看到它的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它微笑着默念着：“你有些不自量力了，苏哈……”
苏哈台静静地看着大长老法辛，默不作声，但拳头却已经捏紧了。
他已经从它的记忆中得知，法辛之子以及夏丹之子，都被大长老法辛杀死了。
“就算你知道了又能怎么样……你现在已经不再是什么行走的盖亚之灵了，你只是个阶下囚徒而已……”大长老法辛终于露出了邪恶、阴险的笑容来，它对苏哈台继续道：“我现在要杀掉你，简直是易如反掌……而且我现在，还真的有些想要杀了你啊……”
“不，你不想……”苏哈台回应道。
大长老法辛的眉头皱得更深了，它接过净化团卫兵丢过来的一只匕首，抵住了苏哈台的脖子。
可令人没想到的是，大长老法辛身后的一名净化团卫士，竟突然抽出匕首来，一只手瞬间勒紧了大长老法辛的脖子，另一只手则握着匕首，抵住了大长老法辛的大椎穴。
那名净化团卫士嘴中咝咝作响，苏哈台知道，它说的是：“把匕首扔掉！”
大长老法辛露出一副不敢置信的眼神，在身后净化团卫士的注视下，加了点儿手劲儿，试图给苏哈台施加足够的精神压力。无论是大长老法辛还是净化团卫士，都认为苏哈台其实掌握着一种十分邪恶的巫术。
他竟能令本与它们同一阵营的人瞬间倒戈相向。
想要破解这种十分厉害的巫术，就必须给施术者施加足够的精神压力，去威胁施术者。这样一来，身后突然叛变的净化团卫士便能够苏醒过来。
但是……“咝咝咝——！”
随着大长老法辛的用力，它身后的净化团卫士也施加了力量，将匕首尖扎进了法辛的大椎。
它的力量拿捏得刚好，大长老法辛反倒成了被施加了足够的精神压力的那一个。
“不如我们同时松开匕首，好好谈谈吧……”大长老法辛对苏哈台默念着，苏哈台听到了它的声音，回应道：“你身后的托维纳人的行为，跟我无关……”
“别装了，谁不知道你拥有蛊惑人心的力量……”大长老法辛语气充满怀疑地回应道，它手一甩，扔掉了匕首。
可身后的净化团卫士却没有扔掉匕首。
苏哈台听到了这两人之间的咝咝对话。
净化团卫士说：“自出生起，我便是盖亚之灵的仆人，法辛……如果不是因为盖亚之灵们的阻止，我早就了解了你的生命……”大长老法辛听了，慌张问道：“盖亚之灵们不再沉默了吗……”
苏哈台上前一步，贴近大长老法辛的脸，点点头道：“没错……法辛，我现在是盖亚之灵们的联盟者，我是来同你讲和的……”
苏哈台微微闭上眼睛，念头一闪，便将该传递给法辛的信息全部传递给了它。
法辛神色数度变换，显得忧心忡忡。这显然是刚刚得知那裟殁人正大举由西向东进攻的事情，才能显露出来的表情。
第0071章 握手言和
除了没有眉毛、头发和高挺的鼻梁之外，大长老法辛的脸长得其实挺像人类的。
苏哈台能够轻易地从它的脸上分辨出惊讶、恐惧、怀疑……等等神色。其实他并不需要用双眼去观察，便能知晓大长老法辛此时此刻正在想些什么，只要它离他足够近。
灵语力量赐予了苏哈台读心术的力量，他总能轻而易举地进入任何生物的心房，感受到它们的所思所想。
直到苏哈台遇见了安铂大聚落的盖亚之灵们，他才明白什么是天外有天。
那些盖亚之灵能轻而易举地进入苏哈台的心灵中，但只要祂们不想，苏哈台便无法察觉到祂们的存在。至少在灵语力量上，苏哈台绝对不是那些盖亚之灵的对手。
但人类、托维纳人和盖亚之灵似乎形成了某种微妙的平衡，在那裟殁人即将进攻安铂大聚落，并意图毁灭一切的大前提之下。法辛做不到完全怀疑苏哈台的话，尽管它心中有一丝丝怀疑。
但下一秒，这怀疑便被突然出现在它心中的声音打消了。不知已经保持沉默多久了的盖亚之灵，在法辛的心灵中放下了一段儿信息，这信息证实了，苏哈台所言非虚。
苏哈台一直察觉着这一切，他向法辛传递了一段儿讯息：“地球人和托维纳人，握手言和吧……”
“既然是敌人，为何握手言和……”法辛瞪着一双蛇眼盯着苏哈台回应道。
苏哈台回应它道：“因为我们有共同的，强大的敌人，如果不联合起来，我们都会被摧毁……”
“……既然是敌人，如何握手言和……”法辛微微眨了一下眼，再次回应道。苏哈台本想说，只有相互之间放下戒心，携手合作，才能战胜那裟殁人之类的话。
但转念一想，如果真的这样说了，大长老法辛恐怕不会那么痛快地接受。
法辛是个强大的长老，仅从它敢于率领长老议会抵抗丛兽权威这件事，便能看出它并非凡类，并非善类。它同时也是个极其负责人的大长老，它的所思所想，都是以托维纳人的未来做考虑。
苏哈台突然明白了，在这三角关系当中，任何一方，其实都不是邪恶的一方。
这是相互之间所处的立场不同，才导致了分歧的出现。
大长老发法辛的两个问题，已经说明，它倾向于同丛兽一族和地球人握手言和了。但它仍然需要苏哈台给出一个理由，好让它能说服自己，好让它能认为这样做决定，对整个托维纳民族来说才是最有利的。
苏哈台决定站在大长老法辛的角度上，说一些它爱听的话。
他用心灵讯息对它说道：“敌人就是用来讲和的，盟友才是用来决裂的……”
这样的话，大长老法辛一听便懂。但它心中还是存有一丝顾虑。它对苏哈台回应道：“那我托维纳人为何不干脆与同样是敌人的那裟殁人讲和……”
“西边来的那裟殁人，早就不再是你们的祖先了……”苏哈台对它回应道：“它们残忍，暴虐……最重要的是，它们不是你们的敌人，它们是复仇者甚至征服者……你可以同敌人暂时讲和，但讲和，对征服者来说，就是个笑话……难道不是吗……”
法辛被苏哈台说服了。
盖亚之灵也适时对苏哈台的表现表示了赞赏。
“好吧，苏哈，长老议会愿意同你握手言和……”法辛皱着眉，默念着：“可是你要怎么帮助我们赢得这场战争……”
苏哈台板起了脸空，他知道所有托维纳人都能藉着微弱地火光看到自己的表情。有时候，表情比要表达的内容更重要些，他正色回应道：“不好意思……长老议会并不仅仅是同我个人握手言和……”
……
“长老议会要同地球人全体握手言和……在托维纳星，我，卡尔勒，安东尼以及蒂娜，四名地球人，有全权代表全体地球人类的权力……况且，单独一个我，无法帮助托维纳人赢得战争……我们需要其余三名地球人的帮助……”
这些话，苏哈台是以缓慢的意念波纹释放出去的，他能保证身边的所有托维纳人都能同时听到自己的心声。
他顿了顿，看了看聆听者们的表情变化，然后继续向四周散发意念波纹，将其中包含的信息向四面八方扩散出去：“地球人会尽全力帮助托维纳人组织军事力量，抵御那裟殁人的进攻……但长老议会必须立即释放所有地球人……”
大长老法辛的蛇眼滴溜溜地转着，它正站在托维纳人的立场上，权衡着释放所有地球人的风险。
它最终做好了决定，并带着不容置疑地语气，向苏哈台回应道：“我们只能释放安东尼和蒂娜两名地球人，至于卡尔勒，他触犯了多项托维纳人的法律……托维纳人无法免去这名罪犯的罪行……”
苏哈台本想据理力争，但盖亚之灵的声音突然出现在了脑海当中：“苏哈台，答应它，然后慢慢来，我试探过了，这真的是它最后的底线……路要一步一步走，你需要找个合理的理由才能将地球人卡尔勒一并释放……”
苏哈台点点头，然后对大长老法辛回应道：“我接受这样的条件，不过，你必须让我见卡尔勒一面，我要确定他是否还活着……”
大长老法辛咧开嘴笑了笑，对苏哈台回应道：“长老议会从不制造血腥……”
说完，它便将火把塞进了苏哈台的手中，然后转身离去了。
……
……
苏哈台和伍从石尖柱水井中被捞出来时，苏哈台的皮肤已经被泡得发白了。伍从表面上看不出什么，但是它脚背上的鳞片可是被泡得松动了，直到它轻轻拔下一片根部已经腐烂的鳞片，苏哈台才知道，在井下的这几天，伍都糟了多大的罪。
地球人从逃犯和囚犯身份再次成为了上宾。
侍卫们送来了食物和美酒，已经饿了三天的伍徒手抓起食物就往嘴里塞。
苏哈台却抓起一块烤嫩肉，一边往嘴里塞，一边向关押卡尔勒的牢房赶去。
第0072章 临终遗言
安铂大聚落还是一片宁静与祥和，托维纳人似乎已经忘记了三天前发生的暴动。因为害怕引起恐慌，长老议会并未将那裟殁人正在自西向东进攻的消息告诉它们所统治的子民。
一队托维纳侍卫押送着被捆了双手的安东尼和蒂娜，穿越大街小巷，径直前往苏哈台的住处。
安东尼害怕得上牙直打下牙，不停地回头问着：“喂……蒂娜，咱们莫不是要被处决了吧……我看很有这个可能啊！”
“这不是去之前住处的方向吗？”蒂娜皱眉瞪了安东尼一眼。
满头大汗的安东尼转回头仔细一看，嘟囔道：“蒂娜你说得对啊……但是这也太奇怪了，你说无缘无故地关了我们这么多天，今天突然又把我们送回来了，你说这几天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儿？你说苏哈台和卡尔勒他们俩不会有什么事儿吧……”
“闭上你的乌鸦嘴！”蒂娜抬起右脚来揣了安东尼一脚。
这两人一前一后，在托维纳侍卫队的押送下，去了苏哈台的住处。
但他们没有见到苏哈台，却只见到了伍。伍见到安东尼和蒂娜，显得很高兴，它咝咝不停地说着什么，但安东尼和蒂娜一句也听不懂。更令人惊奇的是，托维纳侍卫队竟然将安东尼和蒂娜松绑了。
“怎么回事？！”安东尼和蒂娜大眼儿瞪小眼儿，完全懵了。
……
……
苏哈台手中捏着一份长老议会为自己起草的羊皮纸卷儿，这份羊皮纸卷儿中所写的内容，规定了苏哈台探视卡尔勒时应有的权力和义务。苏哈台却只将它递给了看守牢门的托维纳净化团卫士。
牢门刚打开，苏哈台就闻到了一股熏天的骚臭气。
他轻微皱了皱鼻子，却并没有用手捂住。他大概知道这骚臭之气是怎么来的。
在靠近了卡尔勒之后，苏哈台发现他精神萎靡，目光呆滞，已经被折磨得不似人样儿了。那股骚臭气，就是从他身下散发出来的，这家伙被反手绑在柱子上已经很多天了。
“你没事吧……”苏哈台蹲了下来，视线保持同卡尔勒的双眼持平。
卡尔勒瞥了苏哈台一眼，冷哼一声道：“嘁……这就是你的好主意，苏哈台，按照托维纳人的方式来……身为地球人，我可从来没有在异国他乡这么拓麻的丢脸过……”
……
“我愿意战死，愿意承受屈辱和折磨，这都不算什么……但是你尝试过被自己的屎尿浸泡的滋味吗……我感觉我的下半身在慢慢腐烂，一开始是特别痒痒，现在都有点儿痛了……苏哈台，你拓麻的……赶紧把我救出去啊……”
见他嘴唇苍白，干裂，一副可怜相，苏哈台心中很是自责。
更自责的是，他这次来，除了要确定卡尔勒是否存活外，还要亲自带给他一个坏消息：“长老议会决定暂不释放你……”
“那你来干什么？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吗？！”卡尔勒勃然大怒。
苏哈台却突然凑近了卡尔勒，认真地问道：“卡尔勒，告诉我，如果现在有一只军队正在自西向东，向这边进攻，托维纳人要如何才能赢得战争？”
卡尔勒皱着眉头看着苏哈台，眨了眨眼睛道：“说详细点儿。”
于是，苏哈台便将盖亚之灵们告诉自己的，和盘托出，全都说给了卡尔勒听。
“既然敌人都要打上家门儿来了，那帮托维纳傻子怎么还不把我放了呢？它们绑着它们的战神能赢得战争吗？啊？！”卡尔勒一边说，一边拼命扭动着身体，一边大声吼叫着。
扭了半天，挣扎了半天，他没有力气了。
他苦笑一声道：“你看我现在都这副样子了，苏哈大爷……我还怎么给你出主意啊……”
“卡尔勒……”苏哈台突然闪起一道亮光来。他再次凑近卡尔勒，用最后的耐心道：“能救你的人，不是我，而是你自己，卡尔勒……把你那点小聪明收起来，好好配合我，否则，就一直被关在这儿好了。”
说完，苏哈台便神色严肃地站起了身。
卡尔勒仰着头，疑惑地望着苏哈台。刚才有那么一刻，卡尔勒觉得在他面前无所遁形，仿佛心里隐藏的所有秘密都被他瞬间洞悉了一般。而苏哈台，也的确已经掌握了这样地力量。
他突然发现卡尔勒的内心深处，隐藏了一个巨大的秘密。
而且他已经知道那个秘密是什么了。
他头也不回地向门口走去，不是为了羞辱卡尔勒，而是对那藏着巨大秘密的卡尔勒，感到有些恐惧。他其实是在逃避他害怕的东西……
但卡尔勒却突然叫住了他：“喂——！”
苏哈台停下脚步，听得身后卡尔勒叹了口气，缓缓道：“好了，我会好好配合你……我会教会托维纳人战斗，让它们变得聪明，勇敢，不惧死亡……我需要训练它们，这一切只有我才能做得到。”
……
“苏哈台，去跟长老们说，它们需要我的帮助……”卡尔勒棱着眼睛盯着苏哈台的后脑勺，压低声音道：“我能替它们训练出一支战无不胜的军队！”
苏哈台鼻尖一滴冷汗低落，但卡尔勒并没有看见。
他微微侧过脑袋，冲卡尔勒点了点头，他绷紧了全身的神经，冲卡尔勒说了句：“知道了，等我消息……”然后便大步流星地……逃离了这座监牢。
来到监牢之外后，苏哈台双眼通红，立即跪在了地上。
他狠狠地用十指抓着泥土，抓得指尖都抽筋、流血了……
他刚刚在卡尔勒的内心深处所看到的景象，是卡尔勒的一段儿记忆——在卡尔勒11岁那一年，也就是苏哈台9岁那一年，卡尔勒，杀死了一对年轻的夫妇。
卡尔勒知道那对儿夫妇是谁，他们正是苏哈台的父母双亲。
现在，苏哈台也同卡尔勒一样了，他再也忘不掉那对夫妇，他的父母双亲，临死之前，脸上露出的微笑和赴死的决心……还有那句异口同声的：“自由枪骑兵万岁……”
第0073章 口干舌燥
苏哈台不想再看到卡尔勒心中隐藏着的回忆。它露出了冰山一角，却显得罪大恶极……一同闪烁在苏哈台脑海中的，还有几个频率极高的词汇——自由枪骑兵……神明……四象铂……天堂以及地狱……
每当父母浑身是血的样子闪过脑海，苏哈台便觉得一阵眩晕和颤抖。
他将思维念力从苏哈台的灵魂深处抽离了出来。
他决定暂时装作不知道任何事，于是他绷紧了全身的精神和专注力，使自己勉强看起来没有任何不对劲的地方。他离开了关押着卡尔勒的牢房，心中甚至微微有些畅快。
因为那杀人凶手，正被浸泡在自己的屎尿当中，这是他应有的惩罚。
苏哈台不明白，一个十几岁的小孩是如何做到杀人不眨眼的，他没想到，卡尔勒竟然便是那种人。
他在他的记忆当中，搜寻不到一丝一毫的罪恶感，这让苏哈台捏紧的双拳，一拳又一拳地狠狠砸向泥土，直到将泥土都砸出一个大坑。直到发泄够了，情绪也稳定些了，苏哈台的眼神才恢复一丝清明。
一旁看守大门的托维纳侍卫看得目瞪口呆，不知道神秘的地球人苏哈台到底在干什么。
苏哈台只是艰难地决定要救下卡尔勒，因为，他需要他的军事才干。
……
……
时间已经进入了托维纳星的四月，比锡河流域的气温，一日日扬升了起来，夏天来了。能坐满500名长老的大厅内，又闷又惹，很多长老已经换上了短衫，但它们仍然拼命扇着手里的扇子。
层层坐着的长老们的最中央，坐着三位地球人，苏哈台，安东尼和蒂娜。
安东尼和蒂娜看上去神色较为正常，但苏哈台的眉头却是竖着的。因为他正在用意念同长老们进行着激烈的辩论，就好像诸葛亮舌战群儒那样。
“抓住中心，抓住重点，苏哈台！”安东尼在一旁握紧了双拳，加油鼓劲儿道：“你必须据理力争！”
“闭嘴安东尼！”蒂娜狠狠地瞪了安东尼一眼道：“你知道现在牧师正同时和几名长老进行辩论吗？你这样做会分散他的注意力的！”
蒂娜说得不错，虽然这只是她看到苏哈台额头流下汗水后推测分析得出的结论，但一点儿也没错。
苏哈台确实正在同数名长老同时进行辩论。
而辩论的主题便是——长老议会是否应该释放身犯重罪的地球人卡尔勒。
大长老法辛在正中主位上正襟危坐，它并没有参加这场辩论。大厅内的圆形阶梯上可是坐着500个长老，根本用不着大长老法辛出手，它不相信苏哈台会凭借一己之力，说服500个长老中的一半儿去同意释放卡尔勒的提案。
但法辛并不知道，苏哈台已经说服了245名长老同意该提案。
他现在正全力以赴，让这个数字尽快超过250。
“只有卡尔勒掌握着将托维纳人训练成骁勇善战的军队的方法……我做不到，安东尼做不到，蒂娜也做不到，只有卡尔勒才能做到……这难道还不足以成为立即释放卡尔勒的理由吗……”苏哈台同时对5名长老传递着心灵讯息。
一心多用的感觉让人感觉很不舒服，这是一件非常消耗精力和专注力的事。
苏哈台的额头上流下的都是虚汗，虽然天气闷热，但正常情况下，他是不应该这样流汗的。
收到讯息的托维纳人的反应，苏哈台也需要一一去感受，化解，他现在的极限，便是同时与五个个体进行心灵连接，再多一个，恐怕他自己都要疯掉了。
苏哈台曾想过使用意念波纹将自己的论据一并传递给所有长老，也这样做过。
但长老议会的成员们竟然反对这样的辩论方式，称苏哈台这是在以神之力于辩论场上作弊。讨价还价之下，最终苏哈台能同时进行交流的人数不能超过五。
这样一来，苏哈台便无法使用意念波纹，而是必须精准的散发出五道意念条纹来，精准地连接同他进行辩论的长老。
这是一件需要付出百倍细心和专注的极其困难的事，一开始苏哈台发现自己连同时连接三名长老都十分吃力……但是这么多人连下来，现在他已经能十分吃力地连接五名长老了。
他险些小看了灵语力量的使用难度。
那些长老回应道：“我明白地球人卡尔勒掌握着非凡的战争技艺，克拉唔聚落的托维纳人甚至称他为战神……但这并不能成为立即释放卡尔勒的理由……因为，接受了战争技艺洗礼的托维纳人，会在地球人的影响之下，提前开启心智……这样便又回到了之前的论据上，托维纳全族都将面临亡族灭种的危机……”
苏哈台立即回应道：“望族灭种的危机已经到来了……就在西方，在骑着恐兽潮奔腾而来的那裟殁人手中的刀剑锋刃上……你们觉得托维纳人是会先灭亡于那裟殁人的屠刀下，还是开启了心智的托维纳人手中……”
……
“如果不在侵略到来之前，开启托维纳人的心智，托维纳全族的雄性，雌性和长老，就会被那裟殁人尽数摧毁……等那裟殁人被征服，被屠杀，你们还能同谁辩论开启普通托维纳人心智会造成什么影响……”
……
“卡尔勒必须立即释放，我们已经没有太多时间可以浪费了……”
长老们互相交头接耳，有的点头，有的摇头，但苏哈台内心毫不波澜，甚至还拿起了身边的水杯，喝了口水，他习惯性的喝口水，是因为辩论了这么长时间，他以为自己口渴了。
毕竟苏哈台已经说服了245名长老，只要超过半数长老同意释放卡尔勒，卡尔勒就会被释放，就算大长老法辛不同意，卡尔勒也会被释放。
“好样的，牧师，趁热打铁，趁它们病，要它们命！”身旁安东尼似乎看出了异样，再次鼓劲儿加油了起来：“一鼓作气，把它们辩懵！”
“再来点儿水……”苏哈台将喝干了的空杯子伸过去说道。
第0074章 处处歧义
安东尼拿过一只木壶，向苏哈台的杯子里倒了满满一杯水。苏哈台刚将水凑到嘴边，便听到同自己进行辩论的长老们心中传来的回应：“可是如果解放了普通托维纳的心智，我们长老一族将何去何从……”
苏哈台知道，只要长老们传来这样的回应，那便说明它们曾经坚定的信心已经有所动摇了。
他对那些长老们回应道：“异族的侵略饱含着黑暗和血腥……而托维纳族的自卫反击战争，必将催生出一大批心存正义的民族领袖……只要主流思想是进步的，相信届时长老这个群体会得到正确的历史对待……”
……
“我敢断言，长老在战争结束后的很长一段儿时间内，依旧能占据托维纳族的统治地位，继续引领普通托维纳人沿着预定的历史轨迹缓缓前行，一切都不会有任何改变……”
苏哈台所说的这些话，是盖亚之灵教的。
没错，他不但要同长老们同时进行辩论，还要分出一份心力来同盖亚之灵进行交流。
相比于地球人，盖亚之灵似乎更了解如何才能更好的说服长老，长老是一群很容易沉浸于虚无缥缈的事情中的群体，只要承诺给它们未来，它们就愿意趋之若鹭地去相信。
这同托维纳人根深蒂固的神学基础也许不无关联。
这五名长老最终被苏哈台说服了，一直以来面无表情的大长老法辛，缓缓站起身来。在托维纳人的律法中，半数和超过半数，是同等的意思，也就是说，只要同意苏哈台观点的长老大于等于一半，苏哈台的观点就会被整个长老议会采纳。
除了另外一种情况。
那便是……寻找到另一个辩论话题，将是否该释放卡尔勒的辩论话题冲淡。
“四名地球人成为托维纳人的军事领袖，必须接受托维纳人遗留下来的古老的考验……”大长老法辛嘴中咝咝作响，整个辩论会场鸦雀无声。
苏哈台却听得到法辛心中的声音，它顿了顿，继续说道：“苏哈台，安东尼和蒂娜，必须接受智慧、心灵以及勇气三项考验，才能获得成为托维纳人军事统帅的资格……”
法辛此话一出，全体长老竟咝咝有声，热烈地讨论了起来。
看样子，长老们对大长老法辛提出的议题非常感兴趣。气氛很是浓烈，连安东尼和蒂娜都察觉到了异样。
安东尼拽了拽苏哈台的袖口道：“喂……是不是出什么岔子了……”
苏哈台叹了口气，神色冷峻。安东尼一看，连苏哈台都觉得大事不妙了，那肯定是出了什么岔子了，他赶紧把拽着苏哈台的袖子的手松开了，生怕干扰苏哈台的一心多用。
其实苏哈台眼下并没有一心多用，他只是觉得有些棘手。
他并不知道托维纳人的智慧、心灵、勇气三项考验都是什么内容，他无法从大长老法辛和其他长老们的心灵中读取出任何有价值的东西。
而个中原因，苏哈台也很快便在法辛的解释中明了了。
“三项考验是神明们封藏于典籍之中的神圣事物，任何托维纳人都没有解读过，苏哈台，虽然你是行走的盖亚之灵，拥有神的力量，但真正的神明，似乎更胜一筹，祂们也许早就预见了这一日的到来……”法辛语气中带着热烈的自豪感，这种感觉是装不出来的。
苏哈台知道托维纳人崇拜的神明们是什么人，他们同样是地球人，他们是Ds-1小队的四名成员。
四个地球人留下的三项考验，会难得住同为地球人的Ds-2小队成员们吗？
了解到这一点后，苏哈台心中的紧张和疑虑立即消除掉了一部分，自信心得到了提升。
几名长老拿来了几卷儿密封的羊皮纸卷儿，封口处的蜡油从未被破坏过，年代久远。法辛拆开卷轴的手法极其虔诚，长老们看着法辛的双手的眼神也是极其虔诚的。
第一封卷轴，便是智慧卷轴，里面储存着托维纳人的文字，文字的内容，便是智慧考验的内容。
法辛用咝咝声将它宣读了出来：“‘在早晨用四只脚走路，中午用两只脚走路，晚上用三只脚走路……在一切生物当中，这是唯一的用不同数目的脚走路的生物……当它所使用的脚最多的时候，正是它速度和力量最小的时候……请问，这样的生物，是什么生物……’？”
苏哈台本以为会是什么样的智慧难题，没想到竟然是古希腊神话中的斯芬克斯的考验。
Ds-1小队也真是够会偷懒的，给托维纳民族留下的智慧考验竟然是这么个玩意儿……答案很简单，不就是人么……苏哈台刚要回答是人类，地球人。
如果他真的这样回答的话，答案便错了。
幸亏，在关键时刻，蒂娜突然问了一句：“牧师，是什么样的问题？！”
“是斯芬克斯的谜语，答案是人类，早上用四只脚走路，中午用两只脚走路，晚上用三只脚走路。”苏哈台如实回答道。
一直关注着这场辩论的盖亚之灵们，在苏哈台等地球人回答智慧考验的时候，并没有给予提示或任何肯定，尽管祂们能轻而易举地知晓所有在其背上的生灵的所思所想。
祂们并没有立即去提醒苏哈台的答案是错误的还是正确的，祂们静静地等待着结果。
丛兽一族对宿命论有着天然的信任，祂们不但认为Ds-2小队的降临是历史的一部分，还认为此刻苏哈台的回答，也是历史的一部分。
祂们不愿在这个重要的节点上干涉历史。
也许是因为祂们对Ds-1小队也有着特殊感情的缘故吧……
“别急着回答，不一定是人类！”蒂娜突然尖叫了一声，她飞快地对苏哈台问道：“你回答它们了吗？你还没有回答它们对吧……”
“别着急蒂娜，我还没有回答它们……”苏哈台皱起眉头来。
他不明白在这个简单地问题当中，蒂娜究竟发现了什么诡计和陷阱……
第0075章 心灵考验
苏哈台所听到的智慧考验的内容，是说一种生物，在生命的早晨，是个孩子，用两条腿和两只手爬行；到了生命的中午，变成壮年，只用两条腿走路；到了生命的傍晚，年老体衰，必须借助拐杖走路，所以被称为三只脚。
这再明显不过，是斯芬克斯的谜题，答案就是人。
但蒂娜却觉得智慧考验没有这么简单。她简明扼要地对苏哈台问道：“牧师，仔细回想一下，法辛刚刚所说的句子当中，使用的究竟是‘他’？还是‘它’？”
苏哈台皱起眉头仔细想了想后，送开眉头，恍然大悟。
法辛使用的不是“他”而是“它”，这道题的谜底，不是人类，而是托维纳人。
尽管托维纳人设置的第一道考验看上去很简单，但地球人还是险些回答错误。苏哈台向大长老法辛提交了答案，法辛果然向所有长老宣布苏哈台回答正确。
谜底正是托维纳人没错，年老的托维纳人，经常会在走不动的时候，用粗壮的尾巴拄着地面休息，就像袋鼠那样。
托维纳人根本就不知道拐杖为何物，如果硬要回答谜底是人类的话，它们是不会接受拐杖这种东西的存在的。也许Ds-1小队最初将斯芬克斯的谜题教给托维纳人的祖先时，谜底的确是人，但经过漫长的岁月，这谜底已然产生了变化。
这道谜题已经变成了托维纳人自己的谜题。
地球人成功闯过了第一关——智慧的考验，但接下来的考验，同第一项考验却不是一个数量级的。
法辛宣布了具体规则，安铂大聚落的盖亚之灵们会分别让四名地球人接受心灵评估，以确定他们在关键时刻会否做出正确的决定。四项心灵考验的内容互不相同，且若有一名地球人没有通过考验，心灵考验便宣告失败。
“这根本就不公平啊！”安东尼抗议道：“我们难道不能派个代表吗？”
他这样说，并不是对自己没有信心，而是对仍被关押着的卡尔勒，表示没有足够的信心。
Ds-2小队的成员们都知道，卡尔勒是出了名的暴脾气，安东尼觉得他肯定没有办法通过盖亚之灵的心灵考验。
但地球人的抗议被长老议会驳回了。法辛斩钉截铁地对苏哈台回应道：“如果地球人不接受心灵考验，便算作放弃成为托维纳人军事领袖的机会……”
苏哈台只能代表所有地球人表示接受心灵考验。
盖亚之灵们将祂们强大的意念波纹凝聚成针，分别刺入了安东尼，蒂娜和远在监牢之中的卡尔勒的内心深处。苏哈台不需要盖亚之灵们这样做，便能做到顺利地同盖亚之灵们进行交流，因此他所要接受的心灵考验，比其他三人快了那么几毫秒。
苏哈台眼前突然变得漆黑一片，盖亚之灵有足够的力量让他瞬间进入想象力堆砌出来的幻境之中。
他再一次漂浮于虚空之中，不远处是一颗蔚蓝色的星球，那是地球。
盖亚之灵向苏哈台展示了一条清晰的因果链，因为种种原因，一颗小行星正在高速冲撞向地球，若小行星不改变轨道，地球上所有生命便会灭亡。
苏哈台手中突然出现了一只控制器，红色的按钮亮起了灯。
化身人类普通男性的盖亚之灵现出身形来，对苏哈台解释道：“这便是你的心灵考验了，苏哈台。你手中的控制器，能令小行星改变轨道，但轨道的改变最终会导致362颗无辜的类地星球遭受链锁的毁灭性打击，但地球却能得以保存。”
……
“那么苏哈台，你的选择是什么？你会按下按钮，还是任由小行星毁灭掉地球呢……”盖亚之灵平静地看着苏哈台的眼神慢慢变得慌张和谨慎，祂一挥手，静止的小行星便高速向地球冲去了。
小行星的速度简直是快极了，原来苏哈台的心灵考验，留给他思考的时间，并不是很多。
用不了一分钟，小行星就会撞上地球，引起天崩地裂的大灾难……
地球上的70亿人类，以及千千万万的生命，都将在一瞬之间毁于一旦。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苏哈台的心，跳得越来越快……随着小行星越来越接近地球，他想要按下按钮的心便越来越冲动。
好几次，大拇指就要按下按钮，让小行星改变轨道了……
但苏哈台内心深处总是犹豫不决，一方面，他觉得不改变轨道才是正确的做法，毕竟那300多颗无辜的类地行星上，也有着数不清的生命存在。
但另一方面，身为地球人，他的情感向地球倾斜很多，认为自己有帮助地球摆脱灾难的使命。
盖亚之灵模拟出来的场景真实无比，在做出决定的最后几秒钟里，苏哈台心跳加速，额头上冷汗直流。
“还有5秒钟，小行星就要撞上地球了。”盖亚之灵语速平缓地提醒道，苏哈台心中开始默念起了倒计时……五、四、三、二、一……他浑身一激灵，在最后一秒钟时，大拇指不由自主地按下了红色的按钮。
小行星瞬间改变了轨道，与地球擦肩而过，飞向了远方的星空。
尽管地球受其影响，依旧引发了规模不小的海啸，无数生物被灭绝……但是，这颗蔚蓝色的星球上，绝大部分生命还是得到了幸存。盖亚之灵控制着幻境的时空间，为苏哈台展示了小行星轨迹改变后引发的一系列不属于地球的灾难。
苏哈台在微微有些内疚的同时，也有些庆幸自己在最后时刻，按下了按钮，救下了地球。
但他不知道自己这样的选择，算不算得上是通过了心灵考验。
他长叹一口气，心跳渐渐平稳了下来。他看着盖亚之灵的眼睛，静静等待着答案。
盖亚之灵笑了：“所谓对错，需要辩证地去看，你的选择对一方宇宙造成了本不该发生的灾难性后果，扼杀了大部分生命，对那些生命来说，你是极度邪恶的。但在最后时刻，你出于对地球自我责任感选择拯救地球，对地球来说，你的做法绝对称得上是正义。”
第0076章 两难选择
黑暗虚空之中，虚浮的苏哈台正在等待自己的“测验结果”。化身为普通人类男性的盖亚之灵正在苏哈台正对面，向他公布着最终答案。
“虽然你的做法对地球来说，是绝对正确的，但对宇宙本身来说，你做出干涉的做法，绝对错误。宇宙自有其运行法则，不容任何自我意识横加干涉，这是盖亚之灵们公认的真理，为了捍卫这个真理，盖亚之灵们甚至不惜以干涉宇宙运行的方式来进行自我证明。”
听到这儿，苏哈台心中一凉。如果他没有通过心灵考验，那便意味着，全体地球人都没有通过心灵考验吧……
……
“恭喜你，苏哈台。你通过了我的心灵考验。”没想到的是，盖亚之灵竟然这样说。
苏哈台百思不得其解，对盖亚之灵问道：“我不明白……你刚刚不是说，我做出干涉的做法，对宇宙本身来说，是绝对错误的么……既然我做出了错误的选择，为何还会通过你的心灵考验？”
“因为我的心灵考验，并不是要考验你的对或是错。”盖亚之灵给自己虚拟的脸上拿捏出一副慈祥的笑容，对苏哈台解释道：“我所要考察的，是你在最后一刻能否下定决心，拯救你人为需要拯救的人。”
……
“它囊括了责任心，狭义正义感和次级生命的普遍价值观，只要你是这样的人，即便你并不是托维纳人，也很适合担任托维纳人的军事领袖。再次恭喜你，苏哈台，你通过了我的考验！”
盖亚之灵说完，身形便消失了，苏哈台看到的景象，也恢复了原状。
大厅内的长老们都已经知道苏哈台率先通过了考验，它们都用钦佩地眼神望着苏哈台。大长老法辛却冷眼盯着其他两位地球人，安东尼和蒂娜双眼紧闭，依旧沉浸在盖亚之灵营造的幻象之中。
“加油啊，安东尼，蒂娜……还有……卡尔勒……”苏哈台心中默念道，同时心中也对其余三名地球人的心灵考验产生了无限的好奇心。
当蒂娜的表情变得异常痛苦时，苏哈台的好奇心也达到了顶峰。
他按耐不住心痒难耐，将意念波纹凝聚成针，刺入了蒂娜的心灵之中，进入了盖亚之灵为蒂娜营造的幻象之中。
“你可以观看，苏哈台，但不能提示你的族人……”一个声音突然响起，苏哈台扭头一看，是一个化身为普通人类女性形象的盖亚之灵，祂便是蒂娜的主考官。
“如果你提示了蒂娜，就等于作弊了。”那盖亚之灵提醒道：“不要做傻事。”
“我不会让蒂娜察觉到我的存在的。”苏哈台保证道：“我只是想看看她接受的心灵考验是什么。”
盖亚之灵皱着眉头思索着，同样是意念波纹，彼此都不会有任何保留，盖亚之灵谅苏哈台也不敢弄出什么花样儿来，于是便点点头，同意苏哈台留在蒂娜的幻象之中。
而此时，蒂娜已经分不清幻境和现实，她并没有苏哈台那样强大的精神力和专注力去辨认真与假。
盖亚之灵为了让蒂娜对这个场景信以为真，甚至让蒂娜在幻境中游走生存了相当于两年的时间，蒂娜现在已经认为幻境是现实，而现实是梦境了。
“为何非要如此？”苏哈台忍不住问道。
盖亚之灵看了苏哈台一眼，回答道：“这才是真正的心灵考验，苏哈台，由于你是行走的盖亚之灵，我们没法对你设置这样的心灵考验，但你的同伴，必须做出真实的反馈……不过，你给出的答案，盖亚之灵们倒是都满意得很。”
“多谢夸奖。”苏哈台点点头，不再问问题，而是关注起正在经历心灵考验的蒂娜来。
……
此时此刻，全副武装，却又浑身是伤的蒂娜正与一群村民躲藏在一座破败的地下室内。盖亚之灵所设置的场景，是在蒂娜的未来，地球爆发了残酷的战争，两拨奉行不同理念的地球人开始自相残杀。
这场景设置得真实得可怕，那一幕幕画面，连苏哈台看了都觉得汗毛倒竖。
蒂娜所在阵营的敌人，正在地下室上面的房间内进行着搜查，她甚至能听到头顶金属靴踩踏地板发出的吱吱声。
突然，蒂娜身旁的一个女人怀中的婴儿哇的一声啼哭了起来。一个两难选择题摆在了蒂娜的面前……如果不阻止婴儿啼哭，楼上的敌人就会循着声音找到并杀死所有人。
但婴儿是不会理解此刻地下室内的人们的苦衷的，她想哭就哭，想笑就笑，全凭心意。
想要阻止婴儿啼哭，唯一的办法就是捂住婴儿的嘴，不让她发出声音。蒂娜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做的，但她发现，就算捂住婴儿的嘴，婴儿也仍在继续啼哭，而且由于受到了惊吓，啼哭的声音似乎更响亮了。
留给蒂娜的思考时间，比苏哈台得到的一分钟要少得多。
她必须在第一时间内做出决定——杀死婴儿，或者害死地下室所有活着的人。这便是盖亚之灵给蒂娜的终极心灵考验，祂要她在身临其境的前提下，做出决定。
“如果杀死婴儿，蒂娜便救了所有人的命，不过她的手却沾染了婴儿的血……但若不杀死婴儿，蒂娜就会害死连同婴儿在内的所有人，但她的手不会沾染任何人的血，因为杀人者是楼上的敌人。”苏哈台喃喃道。
他将自己代入到蒂娜所处的抉择之中，发现这真的非常难以选择。
“相信我，这并不是很难，因为时间有限。”盖亚之灵却露出慈祥的笑容，对苏哈台说道：“有时候，不行动也是一种选择，我们称其为消极处理。”
“可以跟我透露一下吗？杀死婴儿救下所有人，或是不杀死婴儿害死所有人……蒂娜如何选择才能通过心灵考验？”苏哈台好奇地问道。
盖亚之灵犹豫了片刻，还是回答道：“这两种选择都无法通过心灵考验。”
苏哈台心里咯噔一下，这不是难为人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