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疑窦起
晨曦的光晖自窗隙门逢洒落进来,落在她略带惺忪的脸上,似破碎的光镶了玉。
沈飞清四处望了望,明明是真的,可是想着昨晚之事,怎么感觉像是做梦似的,目光不经意落在帘幕外的桌案上,惺忪神色瞬去,那桌案上,昨晚和宁明熙纠扯而毁的画,早已不见踪迹。
是谁收拾了?
“小姐,你醒了,奴婢给你打水。”一直守在门外的秋晨听着屋内的动静,忙问道。
“没事,小姐一向老奴伺候惯了,明香不在,老奴来吧。”门外,奶娘也道,她自然是不想让秋晨进屋。
自打秋晨紫荷等几名丫鬟被周氏送过来之后,其他屋子随便进,唯这主屋,鲜少进来,就算偶有机会窥伺,也被明香与奶娘不动声色的退去。
不过,之前可不见秋晨这般殷勤的,沈飞清心思一动,懒懒开口,“奶娘,无事,让秋晨进来吧。”
秋晨闻言,面上一喜。
随后,秋晨帮沈飞清梳洗完毕,一边赞沈飞清容色越来越好,又转着弯说她运气好,多少人百求不得许老照看一面,她不仅成了许老的徒弟,还得了宁世子相看,一边又似漫不经心无意中提道,“小姐,昨夜里,听说大小姐在大夫人院子里跪了两个时辰呢,说是怪自己没有照顾好二小姐。”
沈飞清淡淡笑笑,“大姐姐姐妹情深,不过也太过了些,这下子,大娘该要心疼的。”语声不轻不高,不讽不刺,让人听不出真实情绪。
“那小姐一会子要去看看大小姐吗?”秋晨给沈飞清弄好头发问道。
“不了,一会儿还要去许老府邸,可不能迟了,待我回来再去看大姐姐,想必她不会介意的。”
“那要不要去看看二小姐?奴婢听说,二小姐昨儿个半夜已经醒来,可是不声不语,大夫人今儿又唤了大夫来。”秋晨又状似无心的问。
沈飞清轻微一笑,“秋晨你今日里话真多。”
秋晨心头一惊,正收整花瓶的动作倏然一顿却又听沈飞清轻声道,“昨日里发生那般多事,虽说皇后娘娘也说了与奶娘无关,可是大娘想必还是有些怪我的,我现在去,不是触霉头吗。”
“是。”秋晨点点头,心思一平,不再多话。
而屋外,秋露紫画等四名奴婢见此,也移开了对主屋的关注。
“昨日你有去看紫荷吗?”秋晨正想退下,沈飞清突然开口问道,声音里平的添了一抹担忧。
秋晨一怔,随后点点头,“看了。”
沈飞清点点头,没再说话,好半响,便又听秋晨道,“小姐,尚书夫人还居于丞相府……”秋晨注意着沈飞清的表情,见她情绪没什么变,这才又小心翼翼道,“小姐,你说,尚书夫人会不会牵怪紫荷,而趁机除了她啊?”
“表哥又不是紫荷害的,她伤紫荷干嘛。”沈飞清淡淡道,一幅怎么可能的心无诚府样。
秋晨目光落在沈飞清面上,似在琢磨其内里的情绪,可是琢磨不出来。
你在看山,又熟知山是不是在看你。
沈飞清余光瞄到秋晨的情绪神色,眼底淌过什么,却是温和道,“对了,秋晨,明香因着受了伤,这在许老府邸里养伤,估计要一阵子,奶娘有她的事情做,这阵儿,你就进屋来伺候我吧。”
“是。”秋晨面上似喜似忧,似悉,眼底情绪复杂莫明。
沈飞清装作没看到。
不大一会儿,沈秋晨退了下去,奶娘这才端早膳走了进来,注意着院子里无人关注过来,这才小声道,“小姐,老奴已经查了,如你所料。”
沈飞清点点头,“奶娘,这几日怕是不会平静,我不在,你小心着些。”
“小姐,放心吧,吃一堑长一智,老奴晓得的。”
“嗯。”
沈飞清目光定在奶娘一张比同龄人沧老的面下,面上闪过心疼,“奶娘,这般多年,你跟着我倒是受罪了。”
“小姐哪里话,能护着你,你不知道于老奴而言,是多么大的福气呢。”这话若是换作别人来说,沈飞清必当是另有心思,可是,她知道奶娘不会骗她,不会害她。
可越是如此,奶娘身上的一些东西越让她想不通透。
“奶娘,我时常听你说我娘如何如何何的好,她那么好,怎么就挑了这么一个男人当夫君呢。”沈飞清突然一叹,“你看娶了一房又一房,真是……”沈飞清没说出口的是,她娘那么好,还做人小妾,拒她所知,她母亲家也是清河一代的名流,婚事是没人逼迫的。
奶娘闻言,面色却有些难看与尴尬,这主子的事情,她怎么好妄自揣测,遂道,“当年,丞相大人也是才子风流,青俊名彩的。”
“看来我娘是被美色所迷。”沈飞清不予苟同,喝了口粥,这才让奶娘下去了。
奶娘一走,沈飞清这才对着空气中眯了眯眼,“诶,我说,你饿不饿,现在这屋里除了我没别人,你要不要吃点?”
无人答她,倒像她是在对着空气自言自说。
“昨晚……咳咳……”沈飞清想到昨夜和宁明熙的种种,当时不觉得,眼下一幕幕自脑里闪过,情绪便有些不一样了,想着自己竟然被宁明熙欺负得没有一点还手之力,咬牙节切齿,想着他如何交她送回的,心里又是好奇,遂道,“你说,你一直跟着我,总是不离左右,想必也是来保护我的,昨晚宁明熙将我掳了去,你怎么不现身,万一他把我杀了呢?”
空气中无声,更无一丝一毫的气息变化。
就连沈飞清也只能凭着感觉知道有人存在,更实质的丝毫感觉不到,突然有些丧气,也不顾忌的开口,“万一宁明熙将我杀了吃了,看你出不出现。”
沈飞清话一落,眸光一瞬间亮起,因为,有那么一瞬,她感觉到周围一丝气息的波动,就在百米之内,也就是说暗处那人是在院子里守着,从未进过她房间。
沈飞清瞬间安心,不管对方是男是女,没见过她换衣服了,还好还好。
她又不是暴露狂,初时感觉有人一直跟着她,不是不震惊的,只是最后察觉对方确实没有恶意,便也安下了心。
不过,显然,这人也不是天然木头,还是有一丝情绪变化的。
第六十一章 撕破脸皮
今天天气极好,天高云白,花草清香,丞相府里本来极雅致,亭台假山,曲水长廊,也算是雕梁画栋,如今阳光落下来,更显得春晖夺目,万物生机。
只是,沈飞清走过一条小径时,看到前方花圃对面两个丫鬟形色匆匆窃窃私语。
“走快点,大夫人在发怒呢,说是尚书夫人突然晕倒了。”
“含香姐且,你说尚书夫人这几日在院子里住得好好的,身体也极好,还动不动拿我们出气,怎么突然晕了呢。”
“这哪知道。”
“昨夜里……”
“闭嘴,别多话。”
两个丫鬟转瞬间便走没了影儿。
沈飞清心思一凝,突然停下脚步,看了眼秋晨,“秋晨,你说尚书夫人突然晕倒了,我要不要去看看。”
秋晨闻言一愣,随后轻声答道,“此事,大夫人没有传下消息,奴婢想,小姐,不用去。”
沈飞清点点头,“我也觉的。”话落,面上思索一瞬,对着秋晨吩咐,“秋晨,你现在立刻回院子,把奶娘唤来,就说我今日带着她,去看看明香。”
秋晨闻言,抬头看了眼沈飞清,却只见其面色不动,眼光甚亮,情绪不透,遂点点头,“奴婢现在就去。”
沈飞清揉揉眉心,这后院里真热闹,当真一天不安心,沈冰心晕了,醒了,这尚书夫人又晕了。
以防万一,她也不能让奶娘留在这府里。
沈飞清转身向府门口走去,却见周氏身边的贴身嬷嬷走了来。
“四小姐请留步。”嬷嬷倒是也客气。
沈飞清微笑,“这不是大娘身边的宁嬷嬷吗,不知有何事?”
那嬷嬷笑着开口,“夫人知道四小姐现在要去许老府邸,说是看着时辰还早,想请你过去,有事和你商量。”嬷嬷说话间,面上闪过一丝精光。
沈飞清自然察觉,这才笑道,“原本大娘吩咐我定然是要去的,可是昨日个离开许老府邸时,许老曾对我说过,让我今日不可迟到,是以……”言下之意,去不了。
那宁嬷嬷闻言,面上客气之气退去几分,声音也肃了几分,“四小姐,大夫人是请你过去,你这样,老奴不好交待的。”
沈飞清倒似没注意到宁嬷嬷的面色,沉凝了会这才道,“可是,这万一若是晚了,定然不合适,大娘想必是因为二姐姐一事劳累心神,所以才没想到这个关节,有劳嬷嬷去和大娘说说。”这话答得,让嬷嬷再无一丝劝说的成分。
“那,四小姐,你等等,我现在就去禀告夫人,你也要让老奴好交差不是。”
“嬷嬷哪里话,你去说,大娘自然明白的。”
看着嬷嬷离去的背影,沈飞清这才看着秋晨离开的方向,眉目微沉,没想到周氏的反击这般快,这沈冰雪果然不能小觑,只是不知,这尚书夫人晕倒,与周氏唤她有没有关系,又或是周氏晕倒只是偶然。
若是她这般回复,周氏还执意让她去,那,怕是……
果然,周氏竟然亲自过来了。
“四丫头啊,唤你说点事,可真是难,还要我亲自过来。”周氏今日着蓝色宝珠衣裳,深纹领子,看上去端庄又大气,衬着一张保养得宜的脸,露出一丝微笑,极难让人想像到她笑容背后的层层算计,且身后带着几名嬷嬷丫鬟,看模样,并不打算让她离开。
沈飞清眼光一眼而过,随即略带惶恐一礼,“大娘哪里话,飞清只是怕耽搁了,想着,大娘必然是理解的,且之前大哥也和我说过,许老这边不能有任何差错。”沈飞清果然看着周氏面上闪过一丝意外之色。
但是,显然,没用。
“大娘若有事,不如等我飞清回来再说。”沈飞清又道。
“大胆,你难道要让堂堂夫人等你。”沈飞清话刚落,周氏身后一个嬷嬷便出声喝斥沈飞清。
沈飞清心头咯噔一跳,看来,周氏今日是当真不管不顾的要留下自己,为什么呢?脑里正寻思着如何脱身,却又听周氏身旁一名丫鬟似得了周氏的示意,上前一步道,“四小姐,你竟然以下犯上,顶撞嫡母,枉大夫人平日里如此疼你。”
顶撞,呵?
原来早就给她套好圈了,看来,周氏是已经在怀疑她了,所以今日才有此一计,如果跟着她去,怕真是凶多吉少。
“大娘,我没有啊。”沈飞清声音蚊弱,余光在看周氏的反应,却见其面上只是闪过冰冷的笑,除此之外,无其他。
而其身边的的一个嬷嬷已经在向周氏请示,“夫人,四小姐以下犯上,你看,要如何处置。”
“如何处置?真是大胆奴才,竟然无故冤枉主子,大娘还在这里,你竟然无中生有,可真是笑话。”沈飞清突然神色一正,抬眼看着周氏,既然要撕破脸皮,她又何必装着揣着,扮一贯柔弱。
果氏,周氏见得沈飞清的反应,面色一变,却听得沈飞清道,“大娘主持丞相府中馈这般多年,难不成还要让一个奴才蒙避了过去,传出去,岂不是贻笑大方。”
听着沈飞清的话,看着她如此淡色的神态,周氏眼底终于闪过狠辣的光,果然,这个沈飞清不是个简单的,她以前竟然一直都看错了,想来,近日这些事,和她定然都脱不了关系。
“好个四丫头,以前,都是为娘小看了你啊。”
“大娘说哪里话,飞清听不懂。”沈飞清微笑,装无知。
“听不懂……”
“二姐姐的容貌并不是无药可治,昨日里曾无意中问过许老,说是治愈的机会极大……”沈飞清突然话锋一转打断周氏的话。
果然见周氏面上闪过希望,闪过犹豫。
看来,沈冰雪再如何,还是没能将沈冰心从周氏的心里完全摒除,哪怕有一丝恢复容貌的机会,都不会放弃。
而此时,沈冰雪的院子里。
“小姐,夫人亲自去拦四小姐,想必这次,四小姐走不了。”
“想了那般多法子,让母亲知道如今只有我这一个女儿的依靠,前后种种,尽数推脱在沈飞清之上,母亲定然是恨她不及的,今日里,我倒要看看,她运气还能如何好?”
“不好了,小姐。”突然一个丫鬟小跑了进来,将前院里发生之事尽数向沈冰雪禀报,闻言,沈冰雪身子腾的从座位上起身,“走,去看看,今日,如何也不能让那贱人给跑了。”
“可是,小姐,你不是说一会儿要去看尚书夫人吗?”
“不急于一时。”沈冰雪冷冷吩咐。
第六十二章 铁证如山
既然已经撕破脸皮,无须再装,沈飞清也没必要懦弱迎合。
“你说,冰心脸上的伤痕还有治?”周氏上前一步,语声失了往日的假意温蔼,颇为严肃。
沈飞清低头,神色淡定,却还是难掩眉宇间一丝焦急,道,“是,却没有全部把握。”
“呵呵,好个贱蹄子,没曾想,冰心竟然是你毒害的。”周氏突然面色一变,目光瞬间变得狠厉,“昨日个,还道是奶娘毒害冰心,可是听皇后娘娘一言,却也觉着此中怕有内情,奶娘一人如何敢害小姐,却千想万想没想出,这个奶娘竟然是你这个平日里无所大为的小姐指派,可怜我冰心啊,纵然我平日城忙于事务,少关心了你,你也不该有如何歹毒辣心肠。”
见周氏这一通不断气的指认,沈飞清眉心一跳,却是道,“大娘说笑了吧,到底是谁毒害了二姐姐,想必大娘的心里,比谁都清楚,还是昨日里同样的话,我月银素来极少,平日里都要奶娘帮衬着,何能花费去买毒药,二姐姐因着念我救命之恩,对我极好,这如何想,我也不会蠢到去暗害二姐姐不是。”
听着沈飞清不温不淡的话语,看着其不卑不吭的态度,周氏却是冷冷一笑,“没曾想,四丫头这口齿也伶俐得紧。”
“大娘过奖了。”沈飞清不慌不忙微微一礼。
“你……”周氏显然被气到了,“好,很好,我现在就请老爷过来,也莫得说我这个大娘处事偏驳。”周氏话落便让丫鬟下去请丞相了。
沈飞清却没理会,而是看了眼另一个方向,眼底出现担忧,奶娘怎么还不来。
周氏看了眼沈飞清,倒是没有说话了。
不大一会儿,丫鬟便领着丞相过来了,其后,还跟着沈拓。
一看这阵仗,丞相面色当即不好,不看周氏,而是直接先入为主的看着沈飞清,“你又犯了什么错了。”
“为何父亲就要以为是女儿犯了错,而不是受了冤枉呢。”沈飞清迎上丞相的指责,不惧不怕,只是这般定定的看着丞相。
丞相心头一惊,自己这个女儿……
“老爷,你也意外吧,看着平日里胆小怕事,温婉乖巧的,却没曾想口齿倒是伶俐得紧啊……”周氏一见丞相到来,忙上前诉说沈飞清种种不是,最后自然扯到了毒害沈冰雪的话题上。
“我没下毒。”沈飞清自然不承认。
周氏怒不自制,眸光里闪过阴狠,“你说你没有毒药,行,我现在就让人去你屋里搜,到时,也免得让人说我这个大娘苛待你。”
谁知沈飞清只是淡淡一笑,“就我那院子,大娘若是想要搜出毒药来,想必易如反掌,我小小一个庶女,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自然也是百口莫辩。”语气一派云淡风清。
而周氏带来的那些丫鬟嬷嬷这才看着沈飞清,似乎,才认清这个四小姐的真面目,行容淡如水,举止清冷月。
单就这份从容,似乎连大小姐那般人物都比拟不来。
周氏看着沈飞清,盯着那眉那眼,心里却是怨毒了,这丫头的命,似乎极大,曾经在她娘始肚子里时,堕胎药,麝香,一计一计竟然还是让她平安出生,三岁时,她亲自在她碗里投了毒,她竟然也无丝毫异样,只是发了一月高烧。
“老爷,你看,枉我平日里待她如此之好。”周氏妄想以丞相来解决沈飞清。
“飞清,不管事态如何,你也不该以这般态度对你母亲说话。”丞相自然心怜周氏。
沈飞清看了眼丞相,却是冷笑,“什么母亲,父亲莫不是忘了,我母亲可是生我时难产而死,我似乎也因此担了一个克父克母的名声,再有,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院子里的一应置备都是从前几日才开始有的吧,这所为是待我如此之好,到底从何而来?”明明是质问,明明是该恼怒的语言,从沈飞清嘴里说出,却是平淡得如清水中只起一丝涟漪,让人心惊却发作不了。
只觉这女子为何可以如此淡然。
周氏更是语声一噎。
空气中一瞬静寂,丞相显然是被沈飞清哪一句话戳中了痛点,面色比墨还黑。
而沈拓由始至终却是没有言语。
“这是死到临头,还嘴硬吗?”突然,一道温细的声音传了过来,自然是沈冰雪,她此刻面上满是愤怒,还带着一丝难以置信。
“啪。”一包药粉丢在沈飞清面前。
周氏凝目。
“母亲你看,这是我从四妹妹屋子里的软枕下搜到的。”沈冰雪指着地上的药粉,看着周氏,又看看沈飞清,“四妹妹,你为何这样,二姐姐以前待你再如何不好,你也断然不能如此。”
“大姐姐又误会儿,我说了,二姐姐最近待我极好。”沈飞清看也不看地上的药粉,而是走向沈冰雪,“还有,如此,我如此什么了?”
沈冰雪对于沈飞清的反应先是一怔,之前听丫鬟说沈飞清态度大变,她还有些不信,如今瞧见了,才知,竟然,让她心头有一瞬的不舒服,不过这情绪也是转瞬即逝,沈冰雪此时睁着一双美眸颇为恼怒的看着沈飞清,“你怎么的这般歹毒,害了人,还不承认。”
“我没害人,为什么要承认。”看着沈冰雪精湛的演技,与一旁周氏复杂又阴冷的情绪,沈飞清面上连一丝害怕的表情都没有,“随便在我屋里寻一样东西就说是毒,我院子里的丫鬟可都是大娘拔过来的。”沈飞清话落,看向丞相,“大娘拔来的丫鬟,可从来不听我吩咐的,她们做了什么,我可是应变不了。”
“就知道你要狡辩。”一旁沈冰雪心头冷笑,美眸更甚阴寒,沈飞清,你再聪明又如何,伪装又如何,今日里,铁证如山,你是死定了。
第六十三章 承认罪名
看着沈冰雪眸底那丝丝难以隐藏的得意之态,沈飞清眉宇轻蹙,面上明显不悦,“大姐姐还请慎言。^^^百度&搜索@巫神纪+@阅读本书#最新@章节^^^”
“冰雪,你若有证据就拿出来,毕竟时辰不早了,飞清如今又是许老的徒弟……”丞相看了眼沈飞清,开始在权衡利害。
沈冰雪闻言,自然知晓自己父亲的想法,遂对着丞相微微一礼,“启禀父亲,女儿岂敢乱说,正是因着四妹妹成了许老的徒弟,才不想她这般出去,辱了丞相府的门楣。”沈冰雪顿了一下,换上一幅心有余悸之态,“女儿一直担忧着二妹妹的身体,自那日她无故被猫抓伤后,便对四妹妹心有疑窦,可是苦无证据,又想着,毕竟是姐妹,不能因此生了嫌隙,四妹妹又舍身救过我,加之她素日里温婉之态,谁知……”沈冰雪走上前去抱着周氏的胳膊,“当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这事如果不是女儿醒觉得快,倒叫母亲都怀疑我了……”
“冰雪,别哭了,今日既然你父亲在,定然会禀公处理。”周氏一幅动容的拍拍沈冰雪的肩,出言安慰。
“冰雪,你一向是最识大体的孩子,为父自有分寸。”丞相看着地上的药粉,也对沈冰雪出言安慰。
母慈,女孝,夫疼,父爱,果真绝了。
“父亲,也不用麻烦了,女儿已经找到人证。”这时沈冰雪盈盈转身,对着一旁道,“秋晨你上来。”
这时,只见花园小径里,方才被沈飞清唤去叫奶娘的秋晨正快步走了过来。
沈飞清看着走来的秋晨,面色一凉,搓了搓袖子却是没说话。
“四妹妹怎么没有声音了,是觉得我没有证据吗?”
沈飞清迎着沈冰雪的似冷似讽的指认,淡淡道,“大姐姐什么意思,秋晨可是大娘拔给我的,我不认为她的话有什么可信度。”
“妹妹何必如此着急,难道是心里有鬼。”沈冰雪看了眼沈飞清,这才对着已经走至近前的秋晨道,“人呢?”
秋晨不看沈飞清,闻言对着身后唤道,“奶娘,你且上来吧。”
奶娘?沈飞清面色大变。
所有人都看向奶娘。
只见奶娘此时低着头走上前来,“老奴见过老爷,夫人,大小姐。”
“行了,不用多礼,你把你所知道的都说出来。”沈冰雪看着沈飞清微变与意想不到的神色,嘴角流过一丝得意的笑意。
奶娘这才抬起头,目光看着沈飞清,迎着沈飞清沉静的目光,动了动唇,“小姐,我……”
“奶娘你且放心,今日里老爷夫人都在,你且放心说来,四妹妹再怎么样,也不能将你奈何。”
“大姐姐这话真有意思,我在这相府里生活了十多年,又能奈何得了谁。”奶娘没答话,沈飞清却是苦笑道。
沈冰雪上前一步,面色镇定,“四妹妹我不与你争辩,且听你的奶娘如何说。”
“父亲,你也认为是我毒害了二姐姐吗?”沈飞清突然看着丞相,眸中隐隐含泪,似抓着丞相这最后一根稻草。
“四妹妹,你难道认为你害了二妹妹,父亲会不追究于你。”沈冰雪见此忙插话道。
看着丞相不见动容的表情,沈飞清一声苦笑,“何必难为奶娘呢,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不知,父亲要如何惩罚我。”沈飞清面上闪过沉凝的光,却是一幅丧气之态,世态淡凉全挂于唇边。
一语落,算是承认之态。
“也好,既然妹妹自己承认,也省过奶娘一五一十道来让你难堪。”沈冰雪松下一口气,没曾想,沈飞清这般快就承认了,也是,一直以为奶娘忠心于她,只怕现在心里伤心着呢。
“四丫头,你这般残毒心思,真是……”周氏看着沈飞清又看向丞相,“老爷,你可要给冰心作主啊。”
有丞相大人在,周氏自然是小鸟依人之态。
丞相自然极其受用,袖子一挥,对着身后道,“来人啊,毒害姐妹,心机拔弄,将四小姐给我关到柴房去,不准进食,待我回来再细审。”丞相手指拽紧,怒不可遏,面上青筋都露了出来,显然对此既感到意外,又感到恼恨,须臾,又对着沈拓道,“你去许老府邸说一声,就说四小姐今日感染了风寒,不能前去,请许老见谅。”
沈拓点点头,“父亲放心吧。”
沈飞清没有再申辩,只是极其无奈的看了奶娘一眼,那一眼,令奶娘愧疚的低下了头。
“无事,你指证了四小姐,还了二小姐公道,自然不会亏了你。”沈冰雪上前去拍拍奶妨的肩膀,一幅劝慰。
只是沈拓跟着丞相离开时,看了眼沈飞清,终还是没有说什么。
一日天堂,一日地狱。
担了罪名,是许老徒弟又如何,沈冰雪心头说不出的舒心,似乎这几日积聚下来的怨气怒气都被一扫荡平,上前扶着周氏,“母亲,这下你知道了吧,我没说错吧,沈飞清根本就不简单,冰心也当真是她所害。”
“不管是不是她所害,她都不能留存于这世上。”周氏看了眼沈冰雪突然道。
沈冰雪笑容微微一滞,随后道,“女儿已经知错,母亲放心吧,二妹妹自然会好起来的。”
“嗯,我最疼爱的就是你,你可不要让我失望,如今沈飞清虽关进了柴房,但是却还是要小心为上。”
听着周氏的吩咐,沈冰雪轻轻点头,这才退了下去。
一回到院子,沈飞雪便进了主屋,勒退所有人之后,小心的看着眼四周轻声道,“万公公,你觉得如何?”
“很好,杂家很满意,想来,皇后娘娘也很满意。”阴暗角落里,突然走出来一名太监打扮之人,虽然全身罩在斗篷之下,可是依然可见其五官面容。
正是当日打了奶娘一巴掌,一直跟在皇后娘娘身边的近侍总管。
沈冰雪此时对着来人微微一礼,“此事,也多谢皇后娘娘对冰雪施以援手,还请公公代我谢谢皇后娘娘,若不是她慧眼识出沈冰清伪装之态,那……”
“大小姐何必客气。”万公公说话也算客气。
沈冰雪见得万公公的态度,心头自有计较,眸光一闪又道,“但是,恕冰雪愚钝,皇后娘娘与我母亲乃亲生姐妹,为何此事不告之母亲,倒让我……”
万公公闻言,一笑,“娘娘自知你有此一问,已经说过,大小姐年纪虽轻,却美貌聪明,比丞相夫人,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看着沈冰雪嘴角露出的笑容,万公公又道,“且,大小姐最近不是已经被丞相夫人怀疑了吗,既然如此,皇后娘娘自然是要信大小姐的。”
沈冰雪闻言,神色一怔之后又是一喜,忙对着万公公一礼,“那,请万公公代冰雪谢谢姑母。”
是谢谢姑母,而非谢谢皇后娘娘。
万公公眼底淌过赞赏,“大小姐果然是个玲珑妙人儿。”
“公公过奖。”
第六十四章 处处算计
送走了万公公,沈冰雪面上的笑意才是真的绽开,阴霾可算彻底退去。^^^百度$搜索@巫神纪+@阅读本书#最新$章节^^^
一念天堂,一瞬地狱。
她所恨的人在地狱,而她此刻,在天堂,踩着云端,唇角不动都自含笑意。
“小姐,如今你总算拔了四小姐这个眼中钉,以后断可安枕无忧了。”沈冰雪身旁的丫鬟步进屋子,见沈冰雪周身散发的柔和,神色也松了松。
沈冰雪微微一笑,手指随意落在身旁桌上的青瓷杯上,眼底淌过笑意,“是啊,庶女就是庶女,纵算她聪明又如何,还不过,是一点上不得台面的小聪明。”
“是啊,小姐,想来,之前她救二小姐,定然也是有意为之。”
“不。”沈冰雪却是摇头,并不认同,“照今日这情形看来,她素来的伪装讨好,想必不过是为了自己过得好一点,之前救我是真,而后,救二小姐也是真,只不过,而今因为成了许老的徒弟才敢露出这般态度来。”
“那,这般说来,这四小姐也是个蠢的,这才成了许老徒弟几日啊,许老怕是还半丝没教过她吧,她就如此……”
“许还是被奶娘给伤了心吧,毕竟,她在丞相府这般多年,除了一个贴身丫头,就一个奶娘算是贴身人了。”沈冰雪语声轻婉,越说,面上笑意越甚,半响,突然一抬手,“走吧,父亲虽说把她关进了柴房,不是还没有任何实质性的惩罚吗,那我们就先去看看。”
“是。”
……
而这厢,万公公自然回宫向皇后娘娘复命了。
巍巍峨峨的皇城里,红墙黄瓦,朱红琉璃,处处金碧辉煌,阳光倾慕而下,远处就像是仙笔生花所勾勒的一幅沉沉磅礴的硬度画。
宫殿深深里,鲛帘为幕,掩拢容姿。
皇后娘娘隔着帘幕看着跪于外首的万公公,声音温淡,“看你这般模样,想必事情极为顺利。”
“娘娘英明,此举当真是令奴九佩服不已。”
皇后娘娘显然心情愉悦,“呵呵,行了,少拍马屁了,说吧。”
万公公公收了笑,掩了掩唇这才道,“那四小姐确如皇后娘娘所料,确有聪明,那日的作态也当真是伪装之作,奴才照你之说交予沈冰雪,那女子也不是个笨人,一点就透,这下四小姐已经关进了柴房,只等丞相回府再行处置。”
“不过一个区区庶女,就妄想动主意到我儿公主的头上,当真是不知自己几斤几两,她的病若是……”声音渐低,又似想到什么,隐隐蒙蒙的帘后,皇后动了动身姿,声高微微一肃,“沈冰雪可有对此感到疑惑?”
“回娘娘有的,所以奴才说这丞相府的大小姐果真是个妙人儿,不只美貌得体,这心智,也是不差的。”
皇后娘娘闻言,淡淡吸了口气,“全怪我那妹妹无用啊,任一个庶女在自己面前隐藏这般多年,竟然无丝毫察觉,更让她生出这般多事非,此次若不是本宫出宫,怕是她被人端了名头都不知……”
“皇后娘娘如今有了丞相府大小姐,这以后,也是不必担心的。”
“过几日我生辰之时,将沈冰雪的座席安排在太子身旁吧。”
万公公微微一愣,随即点头,“是。”
“这一两日,太子想必就会回宫了,你且精细着些,还有三公主,多看着。”
“是。”
“下去吧。”皇后娘娘摆了摆手,似合上了眼眸。
……
丞相府。
人人都道沈飞清被关进了柴房,必定会哭天喊地,大声冤枉,以泪洗面,熟不知……
沈飞清伸了个懒腰,看了眼墙角堆得极高的草堆,身子往后一仰,便躺了上去,嘴里还念叨着,还好今日早上吃得多,不然这禁食……
然而,身子刚一躺下,便被头顶上一双敏锐而深亮的眼睛给吓了个激灵,立马坐了起来。
“景小王爷,人吓人会吓死人的。”沈飞清抚着胸口对着景靖一点不客气。
景靖无趣的在空中一个翻身,便站立于沈飞清面前,“我说清清儿,你真无趣。”
“后路不知,自然无趣。”沈飞清一幅意兴阑珊的样子,往墙壁上一靠,一幅不打算理人的姿态。
“我说清清儿,你当真害了沈冰心?”景靖倒不理会沈飞清的态度,上前又道,“害了好啊?我就说嘛,我的清清儿怎么看也不是那么笨的,不过嘛,这手断不够干脆,让人给抓了形。”景靖话虽如此怅惘,面上却是笑得张扬,完了,根本不待沈飞清说什么,还从怀里拿出两块用上好娟帕包住的糕点递给沈飞清,“喏,吃吧,这可是皇上御赐的,我特意给你带来的。”
“我说,景小王爷,这丞相府前脚发生的事,你后脚就知道了,难道就没什么问我?”沈飞清不接那糕点,却只是认真盯着景靖的眉眼,似在等他答复。
景靖却毫不介意的模样,轻扬姿态似不弯折的光,“问你什么,我看你这样子比以前那懦弱,说话音音都小得赛过蚊子好多了。”景靖话落,笑得一个潇洒,腰间玉佩轻荡,说不出的轻姿风流。
沈飞清没答话,似想透过景清轻纵张狂的眉眼里看清本质,不过太深,她看不透,突然她眸光落在景靖腰间上那块玉佩上,“我见你似乎挺喜欢这块玉佩,不如,送给我好了,反正我这都要命不久矣了,丞相回来,还不知道如何发落我呢。”
“呀,呸呸呸,有爷在,谁敢让你死,你想要这玉佩是不是,拿去拿去。”景靖说话间,便要去解腰间的下佩,那模样竟像是沈飞清能要,简直让他生了多大光似的。
沈飞清见得景靖的动作,忍不住嘴角轻抽,“咳,我说,景小王爷,我只是开个玩笑,这钱财乃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无用。”
“不行,你既然要了,就要拿去。”景靖说话间就将玉佩给解了下来,丢给了沈飞清。
沈飞清不想接,可是景靖却好巧不巧的就扔进了她的怀里,弄得沈飞清一时间额头满黑线。
她到底是哪里开了挂,虽在相府,处处艰险,却又能得这个尊贵的小王爷帮持。
“哎,我说,你这次是不是没辙了,要不要我帮忙,你放心只要我出马,保证你安然出这屋子。”景靖突然凑进沈飞清,小声道,“你放心,我不会怪你以前瞒着我,你的真性情的。”
给读者的话:
哦,有人要倒霉了,你们知道是谁吗
第六十五章 沈冰雪的心思
“你放心吧,爷我大度着呢,别人若是敢骗我,那我定是不饶的,不过,是清清儿你嘛,就另当别论了。^^^百度$搜索@巫神纪+@阅读本书#最新$章节^^^”景靖看着沈飞清愣愣的表情继续道,说话间,倒不知不觉把那两块原本带给沈飞清的糕点给吃了个光。
景靖依如往日,墨冠束发,锦衣华服,却依可见身姿俊挺如松,气势张扬似骄阳,阳光倾落,剑眉下一双墨泽般清晰沉凝的双眸里似也噙了笑意,正定定的看着她。
不知为何,看到景靖这般模样,这般轻松的姿态,沈飞清心底那一丝积郁也突然的一扫而空,虽然这个景靖对她到底什么心思,她猜不透,但是,总归来说,至目前为止,他于她并没有恶意,自小到长,更是全托他的福才能活得至今。
虽然,他也给她带来了杀机。
“哎,真搞不懂,多少人求你相看一眼都不行,你怎么的对我这般好。”沈飞清开口,面上意味不明。
景靖却是大喇喇一笑,更顺势往沈飞清肩上一拍,“我以前不是说过要罩你了。”话落,还一幅沈飞清不上道的模样看着她。
沈飞清有些无语,双手像模像样一礼,“哦,那多谢景小王爷罩着飞清,都罩到柴房里了。”
“清清儿,你不觉得如我这般对你雪中送炭的人,你应该感激之情绵绵不绝吗?”景靖顺着杆便往上爬。
沈飞清嘴角却是一抽,“景小王爷,这是春天,没有雪,也没有炭。”话声含着一丝揶揄的成份,倒让景靖轻笑着摆手,“算了,时候不早了,你既然不要我帮忙,那先走了。”景靖话一落,身姿突然一纵,自窗而出,无声无息。
沈飞清看着半开的窗户不语,果然,又见景靖的头伸进来,“喂,我说清清儿,我看丞相那老头虽然糊涂了些,说不定是你唯一的救命草,他若来了,你就使劲在他面前哭,哭他个昏天暗地。”
“嗯。”沈飞清点头,忍不住想笑。
景靖见此,横了一下眼,这才似真的离开了。
沈飞清这才看着手中那块通体碧绿的玉佩,上面一个清晰镌刻的“靖”字,刻画深邃,字态轻扬,依如景靖人般。
她其实早就感知到了景靖的到来,却惊异于基出现时的态度,这才以玉佩相试探。
不过,还是一样,她没有试探出什么,或许,自己于景靖而言,当真只是有趣,或者,被罩。
而景靖方走不过半柱香时间,柴房的门便开了。
沈冰雪吩咐丫鬟在门口守着,自己便莲步轻缓的走了进去。
沈飞清此时正倚靠在墙头,看着一步一步如冰雪仙子般走进来的沈冰雪,面上没有表情,却可见一丝隐痛。
“我以为,大姐姐会带着奶娘来看看我呢。”
“怎么,伶俐聪明的四妹妹当真认命了。”沈冰雪在沈飞清面前站定,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语气里的嘲讽之意十足。
沈飞清却是苦笑,“我自幼便背着克父克母的名声,父亲从来便不待见我,如今又让你这般陷害,关到了这柴房,还被禁食,这以后,怕是也不会什么好日子了。”
“陷害?”沈冰雪却是一笑,美丽的脸庞上划过丝丝寒意,“我没有害你啊。”
“呵呵,事到如今,大姐姐还真是掩藏得深,我不过想求一活命机会罢了,这么些年,沈飞清倒是真有一事不明,想请问大姐姐。”
“说吧。”沈冰雪显然心情极好,轻拢了拢腕上的轻纱,璎珞光束轻晃,更初她美色姝人,只可惜,是迷不到沈飞清了。
沈飞清不得不承认,沈冰雪若说国色天香也不为过。
“父亲只生有你和二姐姐两个嫡女,我,沈轻雨,沈轻絮都庶女,无论如何说,我都次于沈轻絮沈轻雨,可是为何,自小到大,大姐姐万事都不放过于我。”沈飞清开口间已经站了起来,春晕余光洒落,照她身上却衬一身落寞孤寂。
沈冰雪却是没有答话,然而,嘴角的笑意却是僵住了,眸底瞬间涌出一丝恼恨,“那是因为你靠近了不该靠近的人,得到了不该属于你的东西。”
“谁?”沈飞清紧接着问。
“这个你就不用知道了。”
“所以,那日二姐姐妄想推你落湖,你反手一抓意欲置我于死地,只是谁料人算不如天算,你脚踩滑了,才是真的落了水?”
沈飞清突然的话让沈冰雪面色一僵,看了眼四周,这才冷冷一笑,“果然,四妹妹不是一个笨人啊。”
“早知道我当日便不该救你,以为讨得了你的好,便可以在丞相府有安生日子。”沈飞清突然近似懊恼的一捶墙,声音有些不稳,“想必,那日马车突然失控几欲撞上城墙,车毁人亡,也是你的杰作。”
“哎……”沈冰雪突然轻叹一口气,然而面上却是挂了笑意,“不错,本来是想给你一个进尚书府做妾的机会,让你得表哥之青睐,谁知道你竟然跳下了马车,不过……”想到什么,沈冰雪语声陡然变得阴狠,“你的运气委实太好了些,若不是有宁世子与许老,你……”
“我早就身败名裂,抑或是摔死摔残是不是。”沈飞清突然也怒了,似被困顿的兽生了怒。
沈冰雪见到沈飞清的反应,突然极为高兴的掩唇一笑,“谁说不是呢。”
“不对。”沈飞清却又道,“尚书夫人,你亲姑母如此疼爱表哥,就算表哥毁了我名誉,也不可能让我一个庶女嫁入尚书府,你……”
沈冰雪冷冷一笑,“是啊,左右不过是让你声名丧尽,无颜苟活于世罢了。”
“哼,表哥倒是听你话,还真跑来,谁知道却无冤无故的死了。”
“那个不中用的,早就对我容色觊觎已久,我让做什么事,还不是鞍前马后,随传随倒,只可惜……”
“只可惜,他没办成,却看上了大娘拔给我的丫鬟,所以你就对他不满意了,暗害于他。”沈飞清突然气怒的指着沈冰雪,“你的心肠可真是够歹毒的,如此不遗余力的害我,真是于理不容。”
沈冰雪轻轻一笑,“我说,四妹妹,你着什么急呢,今夜我前来,也就是想着好好送你一程。”
第六十六章 黄雀于后
沈冰雪轻轻一笑,“我说,四妹妹,你着什么急呢,今夜我前来,也就是想着好好送你一程。^^^百度$搜索@巫神纪+@阅读本书#最新$章节^^^”
“你想灭口?”沈飞清身子往后一退,满是防备。
“呵呵,没想到四妹妹你胆子这般小。”沈冰雪上前一步,眉梢眼角都是得意之态,她喜欢看沈飞清这般样子,喜欢看这种被自己俯视而逼得走投无路的样子,这么多年,只要一想到……她的心里就像是爬了上万只蚂蚁,啃得她心疼,肉疼,恨不能除之而后快。
看着沈冰雪眼底那团熊熊怒火,沈飞清面上再也挂不住镇定,眼底慌了慌,“你到底想做什么,难道想像对付沈冰心那般对付我?”
“沈飞清你也太高看自己了,就你这幅顶多算得上清秀的姿容,能值得我对你做这般大手笔?”沈飞清挑起自己的指尖,声音温细,却莫名让人心颤。
“真的。”沈飞清面上一喜,上前一把抓住沈冰雪的胳膊,“不会像对沈冰心那般对付我。”
沈冰雪不悦于沈飞清触摸,手用力一甩,似有极微刺痛,却转瞬即逝,看着因为她一甩而站得不稳差点摔倒的沈飞清,眉宇一蹙,冷意泛滥,“真是没用。”
沈飞清却是突然靠在墙上,轻拍了拍胸口,微松一口气,“是啊,我没有二姐姐漂亮,你定然不会用那般手断害我的,她毁了容,可以不与你争闵王爷,我这脸,于你而言,是没什么大用处的。”
“是啊。”沈冰雪突然打住话头,凑进沈飞清,仔细的看着那那双清透的眼眸,那里面,此刻写满了你很恶毒,你很坏的情绪,遂粉红的唇角一提,“看来,你到是知道得挺多的。”
“不多,我也就知道你给沈冰心的药里使毒,暗害表哥而已,不过,你说我笨,你也不聪明,我若是你就直接把沈冰心毒死,不是更好,你若是想陷害我,直接设一计,让表哥死在我手里我不是毁得更快。”
沈冰雪闻言突然轻笑,认真的看着沈飞清,然后又是冷笑,“沈飞清,你啊,心思够毒辣,就是太笨,若是我真这般直接的作来,不是引起父亲和母亲的怀疑,再说了,沈冰心还有大用,现在可还不能死,至于,表哥……”沈冰雪又是得意的冷笑,“一个好色之徒而已,若不是有这一层亲戚情分在,他又是个好使唤的,我才懒得搭理他,能被我利用,他就算死,想必也是极为高兴的。”
“是啊,这层层歹毒的算计,谁能料想竟然是丞相府温婉端容,冰清洁雪的大小姐所为呢。”沈飞清突然一叹。
沈冰雪看得沈飞清这幅表情,眸目里闪过疑惑,却是道,“看你一幅生无所望的表情,我不妨告诉你沈轻絮……”
“告诉我你如何用尽这世间最歹毒的办法来杀了我?”沈飞清语速突然一变,身子站直,看着沈冰雪眸色一定。
沈冰雪对于沈飞清的反应一愣,既而冷笑一声,“那你且看着好了。”
“恐怕,大小姐没这个机会了。”沈冰雪话一落,突然柴房的门被人大力推开,当先所站之人,正是周嫣与与其夫君沈尚书。
沈冰雪面色瞬间大变,还没反应过来,便见柴房的窗户也被人拉开,目之所及,丞相,周氏,以及此刻戴着面纱,眸光却如淬了毒的沈冰心。
“彭。”沈冰雪脚一动,不知勾到了什么,身子一个趔趄跌到了地上,双眸大张,唇瓣紧抿,想到方才她和沈飞清的谈话,思绪飞快的转,周嫣不是晕倒了房里吗,如何会出现在这里,“姑母你来了多久了,你这……”
“哼。”周嫣冷笑,双眸阴沉,“来得不久,正好够听到你如何损贬我儿,以致他死。”
沈冰雪面色瞬间一白,挣扎着起身,“姑母你听我说,你别误会,我方才只是随意说说,表哥,表哥是天死,这个,许老不是论断过了吗。”
“如果不是你暗地里想着这些阴谋诡计,他会死吗?”
“我没有,姑母。”
“没有,这是什么。”周嫣从怀里取出一张纸,轻飘飘的向已然站起身的沈冰雪丢去。
沈冰雪不看上面内容,只看那纸,面色顿时青暗交加。
这不正是她之前联系表哥时为了掩人耳目,特意写给他的信吗,她当时就是担心这个,可是后来丫鬟说,找不到,许是早被表哥毁了,没曾想,竟然……
怎么会这样。
沈沈冰雪瞳孔光束一放,猛然回头看着沈飞清,只见方才还盈盈弱弱大有隐痛与绝望的沈飞清,此刻就那般淡淡静静的站在那里,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竟让人觉得像一座高山大壑,无人可迫,而只是这样看着她,眼光清凌澄静,却似有一轮巨大的漩涡引着她走向灭亡。
“不,是沈飞清陷害我,姑母……”沈冰雪知道自己栽了,想到方才与沈飞清的谈话,她虽没有主动承认暗害表哥,可是沈飞清的话字里行间都传达着这个意思,只是,自己方才为何这般冲动,想到什么,沈飞清偏头看向已经自门走进来的丞相和周氏,“父亲,母亲,一定是沈飞清陷害我的,我……”
“证据确凿,姐姐都想说谎,那我这张脸,姐姐又该如何说呢。”丞相与周氏身后,沈冰心走了进来,没有歇斯底里,没有滔然愤怒,语声冰冷得直让沈冰雪觉着骨疼。
“冰心,我……”
“姐姐又何必这般作为,你可是京城里人人艳羡的丞相府大小姐,姿色天香,容颜赛雪,多少王孙贵族想要求娶于你,就连闵王爷对你也算是苛护备至,你如今这般面色红里白黑的,叫人看了,多心疼啊。”沈飞心走进沈冰雪,蹲下身,一字一句于沈冰雪而言,都可谓是冷风彻骨。
沈冰心这个样子比她愤怒哭诉更可怕,可是沈冰雪却只能软下语气,“冰心,你原谅我,你放心,我会有办法治你面上的伤痕的,真的,你相信我,你我是姐妹,你……”
一旁丞相自始自终都没有说话,周氏面色早就白色一片了,因为他们知道,现在,最重要的不是沈冰雪的事,当务之急,是沈尚书的儿子因沈冰雪而死,这事往小了说,丞相府许是会声名丧尽,沈冰雪自不用说,这往大了说,若是尚书就此事告于皇上圣听,那他这个丞相之位……
第六十八章 冥婚
“不,姑母,你疯了,表哥已经死了。”沈冰雪比谁的反应都大,猛然跳起来,面色狰狞,歇斯底里。
阳光斑驳洒入,更似在沈冰雪的面色勾勒出一幅可怖深恐。
而因着沈冰雪的反应,屋内屋外俱是一静。
一静之后不待周氏与丞相说话,一直沉默的沈尚书却是说话了,“正因为死了,所以才要成亲。”声音平静,不闻怒,只见抑。
“妹夫这是何意?”丞相见沈尚书终于开口,忙开口道。
因着两家的情谊,不在朝内之时,又是同姓,丞相多称沈尚书为妹夫,不过此刻,显然的,他的明显热络,并没有见到沈尚书半丝情绪的好转,只见沈尚书上前一步轻轻的拖起着周嫣的手,瞟了眼面色已如死灰的沈冰雪,这才正经严肃的看着丞相,“比不得丞相子嗣繁茂,且个个文韬武略,才思敏捷,我和内子极不易才得这一子,虽是顽劣不通大理,可是我自来便疼着这么一个儿子,如今,他就这么没了,丞相大人觉得,我应该如何弥补我儿?”
沈尚书将沉重的的话题直接丢给丞相,沈飞清发现,纵算平日里镇定的丞相大人此刻面色也挂不住,极为难看,那是被地位低于自己的人不声不响的打了一个耳光,却还只能默不吭声的听着。
“妹夫,此事……”丞相尴尬的低了低声音。
“若是此事没有个结果,那还请丞相谅解,这个妹夫,恕沈震应承不得。”沈尚书不待丞相话落,身子突然往后一退,生疏之距不言而喻。
同时,一句话已然摆明一态度。
沈飞清此时都不得不多看了这个礼部尚书一眼,以退为进,隐忍不发,看似把主动权交给丞相,可是却是步步紧逼,丞相这个时候的心情想必比高处坠秋千遇大石砸落还难受吧。
而闻沈尚书之言,丞相尴尬之色僵住,唇角边连一丝笑容都挤不出来了,虽然他权位高于礼部尚书,可是沈尚书不是一个九品芝麻官,更何况还与他们沾亲带故,周氏是皇后的妹妹,那周嫣又何尝不是呢,眼下,他就算想以皇后娘娘说事,怕也是于济无补,沈震的儿子虽然不成气,可是却始终是沈震最疼爱的儿子呀。
“妹夫,如今是冰雪错在先,我自然不会偏袒,但是你也知,冰雪乃我相府嫡女,侄儿再如何,人死不能复生,你看……”
“沈丞相,沈冰雪早已及荓并不是什么不懂事之人,你和我渊源流长,虽不是同一祖辈,但也是本姓,又有着内子与丞相夫人的关系,更是亲戚,我如此信任于你,还望丞相大人处事公正才好。”沈尚书直接一言打断了丞相的话。
语声平静,可是其中隐含的剑锋,丞相感觉得到,就连站在丞相一旁的周氏也感觉到了,是以心思转着,想着法子。
一旁周嫣此时开口,“我儿既然欢喜冰雪,又因她而死,所幸,我也不厌她……”
“妹妹……”周氏突然一把拉着周嫣的胳膊,面上沉肃,“你我姐妹一场,你也是为母之人……”
“姐姐,既然都是为母之人,我儿在我心中的地位,你想更是清楚。”周嫣毫不理会周氏,这断然坚决的态度让周氏一愣,这几日,周嫣在府里一向安静,也没生什么事端,且她虽然事多,但是也没有给她找什么麻烦,没曾想今日里竟然这般棘手,她几次三番注意丞相的神色,夫妻这般多年,她自然还是了解丞相的,他不能如沈尚书所说,但是也不能不给沈尚书交待,可是她们能给的交待,很明显,沈尚书不屑。
“冥婚。”沈尚书直接丢出众人不欲启齿的两个字。
两个字,便将沈冰雪彻底砸晕了,当然,此时此刻,无人关注她的情绪了。
“妹夫……”丞相再要言语,却被沈尚书直接抬手打断,“这是我对丞相府大小姐能给我儿赔罪的唯一接受方式,若是丞相不能接受,那我也好上书朝廷……”
“啊啊……”突然一声尖叫,半响没说话的沈冰雪突然捂着头痛苦的尖叫,“头好痛,头好痛。”
“冰雪你怎么了?”周氏见此,面上也闪现出担心,一旁沈冰心见得周氏担忧的表情,冷冷一笑,没有任何表情。
而周嫣与沈尚书则是眉头一蹙。
丞相眼里却是难得现一丝光亮,对着身后管家吩咐道,“快去叫大夫,看看大小姐怎么样了。”
“是。”管家忙退下去了。
而院子里二姨娘等人自然听到丞相的话,沈拓偏头对着身旁的下人打了个眼色,立马有人跟着管家去了。
而远远的,一直没有走过来的沈轻絮见得此,对着身旁丫鬟点点头,丫鬟领意,忙悄声跟上了那个下人。
柴房内,沈飞清将所有人的表情一一不着痕迹的扫过,最后落在沈冰雪身上,看着她失态的痛苦尖叫,以及瞬间绷经的痛苦之色,静静的走了过去,“大姐姐,你这是怎么了。”随即却在其耳边轻声道,“放心吧,事情,还没完呢,不是装装病痛就能掩饰过去的。”
沈冰雪原本发抖的身子一怔,眸里快速闪过什么,对沈飞清咬牙切齿的恼恨,“恐怕你要失望了,我沈冰雪可不是这么容易被扳倒的人。”语声清晰的只让沈飞清听到之时,还不忘身体继续痛苦抖动。
沈飞清闻言,面上闪上一抹诡异的情绪。
“丞相大人,我看也不用寻大夫了,冰雪既然有病,估计以后也是找不到好人家的,如今我尚书府愿收留,想必姐姐该是感激不尽的。”周嫣完全不理会沈冰雪已经痛得紧缩的身子,上前一步,就打算拉起走人,她可不想再耽搁下去。
迟则生变这个道理,谁都懂。
不过,周嫣刚伸出手,却被丞相一拦,“且慢。”
“丞相大人难道想以权压人?”沈尚书见此同样伸出手挡开,周嫣见此,继续去拉沈冰雪离开。
眼见于此,沈冰雪美眸突然一定,她绝对不能冥婚,她是沈冰雪,万千人想要求娶的丞相府大小姐,皇后娘娘才对她抛出了橄榄会,此时此刻,她绝不能跌于泥垢,不能,不能。
所以……
沈冰雪眼里的算计清清楚楚落在沈飞清眼里,她不担心,也不紧张,既然有今晚一幕,她就知道,光凭沈尚书和周嫣要带走沈冰雪会很难。
第六十九章 杀人灭口
所幸,沈震这个礼部尚书也不是白当的。
丞相此时看着沈尚书,语气也沉凝几分,“沈尚书又何必决绝于此,你我同朝为官,不说情分,自有相互帮持的时候。”
“既然如此,丞相又何必阻挠我为我儿报仇。”沈尚书丝毫不让步。
沈冰雪见得这等情形,又看看门外,见大夫半响都不来,这才看着周嫣和沈尚书,美眸里闪过阴狠,随即上前努力的抓着丞相的衣摆道,“父亲,若当真行了冥婚一事,你让女儿以后如何活,让丞相府的面子往哪里搁,而你又如何于朝中自处?”
“是啊,妹妹啊,人死不能复生,你又何必咄咄逼人。”一旁周氏紧着沈冰雪之后,对着周嫣道,语气自然低了几许。
而一旁丞相听着沈冰雪的话,面色却是一僵,他自然知道,今日里,并不是沈尚书要带走沈冰雪这般简单,若真是让他行了冥婚之事,那他丞相府的声誉也将蒙上污垢,这……
见得丞相面上一丝疑重与沉思,沈冰雪心里划过喜色,随即站起了身,头也不痛了,面色也不差了,一步一步走到周嫣面前,在其愤恨恼怒的面色中轻轻道,“姑母,你在丞相府里待了这般多天,身旁也就几个丫鬟,而姑父你呢?”沈冰雪迎上沈尚书发沉发寒不见底的面色继续道,“你们二人今晚既然在此捉我现形,想必姑父出门也未带人吧。”
沈尚书闻言,眉心隐动,却是道,“哦,大小姐这是几个意思。”
沈冰雪却是不言,而是看向丞相,依如往昔般高傲而自信,“父亲,你觉得是丞相府的声誉与你的官位重要,还是还姑父一个公道重要?”
丞相是聪明人,自然明白了沈冰雪话中的意思,周氏也明白,屋外一直听着屋内动静的沈拓自然也领透了其中意思。
这是要,杀人灭口。
“既然此事是女儿惹出,自然由女儿来行。”沈冰雪突然冷冷一笑,对着空气中一招手,“今夜,务必将沈尚书与其夫人留下,不计,生死。”沈冰雪落下最后两个字之时,瞬间,数十个着青衣束装之人,自窗而入,面色冷冽,长剑齐出,杀气萦绕,转眼间,便将小小的柴房挤了个满满当当。
沈尚书神色微变,周嫣自然而然倚着自家夫君,对着沈冰雪指控,“好啊,倒真是小看了丞相府大小姐,这心思之毒,谓比天高比海深,竟然想杀人灭口。”
“是啊,都说丞相大人宠爱大小姐,看样子,是真宠啊,难怪百般维护,这连府里的暗卫都交给了大小姐,果真不能小觑啊。”沈尚书今夜面上第一次露出笑容,可是看着却令人胆寒。
丞相见得沈冰雪召出暗卫之时,虽想要阻止,但是此时此刻,箭在弦上不得不拔,沈冰雪说得对,权力与公道,哪个重要,毫不犹豫,自然是前者。
看来这就是沈冰雪的底线,丞相的宠爱了,一旁沈飞清嘴角划过一丝笑意,只是这般静静看着,如果预计不错,那人,应该到了吧。
而就在此时,管家急匆匆的走了进来,沈拓见其身后并没带来大夫,眉宇微蹙。
而管家一见眼前剑拔驽张的情形,先是一怔,随后禀报道,“禀老爷,府门外张老先生求见。”
“什么?”丞相一惊,“哪个张老先生?”
“就是,三朝元老,当今太子的老师,张华朝,张老先生。”管家抹了抹额上的汗回禀道。
“可说有什么事?”丞相的语声微变。
管家只能低着头如实道,“说是,来寻沈尚书有要事,见他来了丞相府,便直接过来了。”
闻言,丞相猛然看着沈尚书,却见沈尚书坦然一笑,“狡兔还有三窟,我堂堂尚书这般多年,丞相难道以为是纸糊的。”
“没曾想张老先生与沈尚书交情如此之好?”丞相面上已经没有笑意,声音冷得渗人。
沈尚书点点头,“我也没曾想,丞相大人竟然狠心到这个地步。”
沈冰雪心知事情有变,急忙道,“父亲,管什么张老先生,只要杀了他们二人,随便想一个法子,到时……”
“混帐,退下去,这里无你置喙的份,”一声极重的喝斥,直接阻断了沈冰雪的话。
一旁沈飞清却是一幅淡静的表情,沈冰雪是很聪明,可是对于朝堂上关系的分析,就差多了,张老先生可是出了名的铁公无私,且深得皇上赏识,又是太子的老师,没听见管家如何禀报的,人家是看到了沈尚书进来,所以才过来的,管家难道是个笨人,跟着丞相这般多年,这般情形,几须一眼,便可知事态发展成如何。
张老先生若是能那般简单应会,丞相能变了脸色?
周氏虽主后宅内院,张老之人,也多少有些听闻,所以,面对丞相对沈冰雪的喝斥,自然不敢吱声。
“怎么样,丞相大人,利器可收起来,人,我可以带走了吧,又或者,你觉得大小姐出嫁我尚书府委屈了,要让我大张旗鼓的抬轿相迎?”
丞相此时面色比墨还黑,一双精光犹闪的眸子里最终光亮散去,对着周围一摆手,那数十名暗卫倾刻又散去。
“父亲……”沈冰雪大声急呼却被丞相打断,“错既已成,你自该请罪,有着情分在,想必你姑父姑母不会过于苛待你。”
“不,我不要,父亲我是你的女儿啊,我……”
“丞相放心,方才这事,我便只当是丞相的玩笑了,至于冥婚一事,我也不会太大张旗鼓,只需要沈冰雪成婚之后在我府里为我儿守上三月,之后,便随便于她了。”
可是只要有了冥婚之事,这沈冰雪以后就只能是毁了。
但这话说到这份上,丞相还能说什么,而周氏,看着丞相的面色,自然也只能眼看着周嫣拉站挣扎的沈冰雪出了柴房。
看着沈冰雪的挣扎,沈飞清却是冷笑一声,沈冰雪,我还没上尾菜呢,你就这般失了仪态,如何应付接下来的呢……
第七十章 釜底抽薪
今日的天气本来极好,天高云疏,阳光明媚,只是此时院子里情形,着实让人心情压抑。^^^百度%搜索@巫神纪+@阅读本书#最新%章节^^^
众人跟着沈尚书的脚步出了柴房,沈冰雪还在和周嫣做着垂死挣扎,目光看到院子里站着的沈拓,黯然失泽的眸子里瞬间燃起一丝亮,“哥哥,你救我。”
听着屋内的动静,眼见一群人自柴房出来,再看到沈冰雪一脸狰狞与不甘,沈拓面上闪过犹豫,听沈冰雪又求他救他,想到什么正想开口,便见沈冰心走了过来,“哥哥这碗水可要端平,有些事情,我也不是不知。”
沈拓眼神一黯,眼底光束微闪,似在权衡。
“哥哥,我们一起……”沈冰雪见得沈拓的神色,想要借机抖出害沈冰心她这个哥哥也有份,却没曾想直接被沈冰心打断了,“我们都是哥哥的妹妹,我知道哥哥一向疼我,如今知道是姐姐你害我,你觉得哥哥会不知轻重?”
“沈冰心,你是想要弄死我吗,你想要报复我,也不该以这般手段,你这不是让别人看了笑话?”沈冰雪突然看一眼沈飞清,意有所指。
沈冰心却是淡淡道,“四妹妹之所以这般做,都是我安排的,你就不要多生事端了。”
什么?沈冰雪一怔,今日这一计连一计竟然是沈冰心安排的,怎么可能,方才……
顿时,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沈飞清,却只见其只那般静静的站在沈冰心身后,恍若最之前的淡若从容,深沉冷静都跟做梦似的。
“难道姐姐这般害我?我还要坐以待毙?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做错事不知悔改,让母亲伤心,丢父亲脸面,还有脸在这里大呼小叫真是不知姐姐将素日里的好教养都丢到哪里去了。”沈冰心对着沈冰雪一阵冷斥,平日里的明媚动人,如今似经历过沙砾涤荡,眼光深沉而无丝毫灵动。
丞相闻听沈冰心之语,都不得不多看一眼沈冰心,精明的眸子里闪过意外之色,却是转瞬而逝。
二姨娘仅站于沈拓之后,此时看了眼情形,没有说话,这还是这般久以来,沈飞清第一次见到二姨娘,浑身都散发着与沈轻絮相同的沉静气质,细眉大眼,体态轻软,此时似感觉到沈飞清的目光,暗暗的对其极轻微的点了点头。
看来,她果然预料对了,之前所说的,二姨娘因沈轻絮之事,发怒回了娘家,不过是掩人耳目,为的是降低丞相的怒火罢了。
不过,眼光一扫,倒是没看到沈轻絮。
四姨娘此时自然是看笑话了,面上那担忧实在假得很,沈飞清看她那蠢蠢欲动的样子,想必一早就忍不住想添上几句了,只是,眼下看得丞相与周氏的面色,还有这气氛,估计,也只能憋着了。
五姨娘一向以周氏马首示瞻,见周氏面色不好,面色同样不上。
一众丫鬟婆子见主子都这般反应,自然更是大气不敢喘了。
“不好让张老多等,这就告辞了,这成了亲家,以后更是亲上加亲,丞相就不用送了。”此时沈尚书恰时的出声,一句话险些叫丞相吐出一口血。
亲家,亲家,此时此刻,除了冥婚,还有比这更狠的字眼。
“是啊,好在情分在,我们也不会为难冰雪的。”周嫣一改之前的狠厉之态,笑得温和,却看得周氏血气翻涌。
“小姐,小姐,我找到了。”突然的,院门口一道声音传来。
众人寻声望去,便见一人拿着东西急匆匆的走了来。
“这不是四小姐院子里的奶娘吗,今早儿还帮着大小姐呢,这是……”四姨娘看到奶娘出现,心知事情不简单,终于找机会说了话。
丞相眼下正是急怒却不得发作,对着急步走来的奶娘劈头就是一顿重斥,“慌慌张张,这是做什么?”
奶娘随即一跪,“回老爷,老奴在大小姐房里找到这个。”说着,便举起一个扎满针的布偶举给丞相看。
只一眼,不止丞相,所有人的面色便是一变。
周氏声音都颤了,“你说,这是……”
“没想到,大姐姐竟还奉行厌胜之术。”沈冰心当先走了过来,接过奶娘手中的布偶冷声道。
“奶娘,你这是……”此时沈飞清才走向奶娘,“你不是……”一幅你不是背叛我了,为何又这般的模样。
奶娘倒是上道,“回小姐,老奴并没有背叛你,大小姐想害你,老奴无法,便听从二小姐的吩咐找出大小姐害人的证据,老奴忠心耿耿,你可万要相信啊。”话落,奶娘又将另一只手中的东西递给沈飞清看,“老奴不仅在大小姐屋里找到了扎你的小人,还找到了这个……”奶娘此时义愤填膺哪里还有白日里背叛沈飞清的愧疚之态。
众人的目光又都落在奶娘和上,只见其手中的一个小小的玉瓶,上面赫然写着,“安魂散”三字,沈飞清有些疑惑,一旁周嫣却走了过来,“好啊,安魂散,难怪我这几日觉着渴睡,这就是致我晕倒的药吧。”
“不,不是,怎么会,我明明……”
“你明明什么,二姐姐,你的心我真想掏出来看一看,到底是黑的还是红的。”沈冰心直接堵住了沈冰雪的话。
沈冰雪再想说什么,却只见“啪”一声,周嫣轻脆的巴掌落在她的另半边脸上。
“没曾想我这个媳妇还真是心狠,看来,我这三月还得好好磨练一番。”
一个巴掌打得沈冰雪都懵了,唇有瞬间溢出血迹,可是却只能恼恨的看着周嫣,却不敢还口,因为她看到了丞相面上的憎恶之色。
“这丞相府真是好戏不断,不过,看来我是无福消受了,这就告辞了。”沈尚书一甩袖子,周嫣拉着沈冰雪皮跟其身后。
“多谢四小姐今日于我一计,让我找到真正的凶手。”周焉错过沈飞清耳边时轻声道。
沈飞清轻微点头,看着已然走过来的丞相大声对着周嫣道,“姑母,大姐姐也并非故意,还希望你好生待她……”暗自里却是道,“不用多谢,只望姑母记得,以后不论何时,都不要成为我的仇人。”
“这本就是约定,自然,更何况,你确实为我儿报了仇,我周嫣虽然也不是个良善之人,可是却也能分好坏,至于周氏,亲姐妹又如何。”周嫣无声苦笑,随即却是道,“好处都让我那冰心侄女占了,我倒是不知你图个什么。”
“这就不用姑母费心了。”沈飞清淡笑道。
周嫣见此,也不多问,这才离开了去。
“姑母万要保重身子。”沈飞清在其身后安慰,心里却是叹,其实这个沈冰雪能够想到为了不让周嫣查出太多,而给她汤水里下晕睡药物,也是聪明之举,只是,终归遇到了她。
釜底抽薪,这才是最好的法子。
第七十一章 只是有趣
沈尚书与周嫣离开之后,丞相严令所有人言谈今日之事,一时间丞相府气氛沉抑,所有人都噤若寒蝉,不敢高声语。
而明眼人眼里做出此事最大局的得益者沈冰心,丞相对不起她,周氏更是还要出言安慰,沈拓本就是个圆滑之人,在此时机,竟然还趁面询问了沈飞清关于许老府邸一事,沈飞清自然打了太极。
清水阁主屋内。
“你方才在柴房质问沈冰雪之时,明明可以让沈冰雪说出更多不利于她的事情,让丞相对她更加失望,却在紧要关头突然阻止了她说话,为什么?”事情一落,沈轻絮便到了沈飞清的屋子里询问。
沈飞清此时正在给一株花浇水,身子纤弱,静静婷婷,倒实在难看出,谋划此局的人是她,闻言,偏头看了眼沈轻絮,“不阻止她,难道让她当着沈尚书与周嫣的面说出你和李陵之事?”
沈轻絮闻言,神色一松,倒像是早已猜到此般,只是为了确认而有此一问。
沈飞清知她想法,又道,“今日,还要多谢你配合,拦了大夫。”
“不是我。”沈轻絮否认,摇头之际,面上似也有疑惑之色。
“不是你拦着,拖延时间,为何那般久大夫都没有来?”沈飞清眉宇轻蹙,却见沈轻絮道,“我一直听你的待在外面,说是不管发生什么事,只要有人出来,就派人跟着,可是我派去的丫头说,管家走得太快了,她刚跟了一条街,便跟丢了,便着急着回来和我说,也是,那时,我走开了一会儿,回来时,便见事已成定局了,我还想着问你是否外面有谁相帮呢。”
沈飞清眼底异光微闪,轻声道,“许来,是运气。”
沈轻絮见沈飞清如此镇静,心知无异,嘴唇张合半天,却是道,“我实在不知,今日里,沈冰雪既然冥婚已定,于她而言已是最大的惩罚,为何最后还有……”
“还有厌胜之术与安魂散?”沈飞清接过沈轻絮的话头。
沈轻絮点点头,“我左思右想,都想不透,最后的厌胜之术与那安魂散到底有什么用?”
“周嫣与周氏毕竟是姐妹,虽说如今姐妹情份不大,也不在,可是宫里的皇后娘娘可还在呢,周嫣如何会真对沈冰雪下死手,可是最后一出就不一定了,亲眼看到丞相的憎恶,看到周氏的放弃,再有就是对她自己的毒害,你觉着周嫣能对沈冰雪好?沈冰雪不好,依她的性子,又会如何呢?”沈飞清清清淡淡的将一段话说完,没有丝毫情绪浮动,其实她没说的是,想必,皇后娘娘对沈冰雪,怕是不一般了。
而沈轻絮听完沈飞清之话却一震,什么样的人才能有这般掌控全局,还能未雨绸缪的心性。
沈飞清将所有好处推给沈冰心之时,也将所有的责任推给了她,她想得透,可是连这接下来的局她都想到了。
釜底抽薪不说,后路想必她都给沈冰雪堵死了,可是对于真正待她好的人,却是设法备护,就如她,不过是那日里带着试探之意的示好,虽然也是真的担心,希望她想法子救奶娘,没曾想……
心底突然淌流过暖意,沈轻絮这才和沈飞清告辞,走至门口时,却听沈飞清道,“你这几日还是需要防备着些。”
沈轻絮不明其意,回头看着沈飞清,“如你所说,沈冰雪想以李陵之事来威胁我,可是如今,她还能做出什么?”
沈飞清喝口茶,声音无波无澜,“沈冰雪的身边的丫鬟,小宁,不是不知去哪儿吗?”
“是啊,那日里,就是她引我去的二小姐院子,那丫头看着什么不知,心思,怕是诡着呢。”一旁一直静静待在沈飞清身边的奶娘此时也开口。
沈轻絮点点头,又深深的看着眼沈飞清,“沈飞清,我觉得我的决定是对的。”
沈飞清轻轻一笑,没有答话。
送走了沈轻絮,沈飞清这才对奶娘道,“奶娘,事情办好没。”
奶娘闻言,露出笑容,“小姐,事情都办好了,不过,她不走,说是要当面和小姐道谢。”
“倒还挺知恩图报,没人看到吧。”
“小姐放心,我把她们安排在偏房里,今日一出,二小姐风头大盛,对小姐你是感激不尽,周氏此刻又一直在其院子里都没走,关暖备至的,哪里还有人关注我们。”奶娘此时对沈飞清真是莫名的佩服,设局不难,难的是她能掌握所有人的反应,却还没有让人生疑。
而此时此刻,京城一间静雅的茶室里,两人对坐而茗。
“哎呀,真是巧,出个门就遇到了你。”景靖喝口茶,看着对面的人朗笑道。
闵流月微微一笑,俊雅流露,“景小王爷若想遇到什么人,不是都能遇到。”
“哎,我说闵流月,说话不要这么夹枪带棒,爷我不喜这一套。”
“所以你喜欢丞相府四小姐那一套?”闵流月放下茶杯,突然轻声道,神色意味不明,似在揣测景靖的想法。
景靖却是哈哈一笑,也不避讳,四下看了看无人,这才神秘兮兮的小声道,“我罩了那丫头这么些年,是个有意思的,不过,喜欢嘛……”
“原来只是有趣。”闵流月了然,随后又道,“听说,今日里丞相府可是上了一出大戏,一向明媚动人的二小姐,今日里可是大出风头。”
“我说闵流月,传言你对丞相府那大小姐青睐有加,这不会是心里不舒服了吧。”景靖嘲笑,却见闵流月只是淡淡一笑,“天下女子多是,你想多了,有空说我,不如去看看宁王府那位。”
景靖眉毛一挑,“没兴趣。”
“是得罪不得吧。”
“今日茶钱你出。”
第七十二章 蚁穴溃堤
茶楼雅致,内室安静,茶香缭绕,更衬得两位本就极出众的男子更是俊美异常。
闵流月放下茶杯,微微一笑,“闵王府虽不算繁盛,这茶钱……”轻轻一笑,“到是出得起的。”
景靖点头,“倒也是,只可惜了这丞相府大小姐哟,原还以为闵王爷待她不一样呢,没曾想……哎……”景靖拍额一叹,“这一下,估计又有多少女子开始绸缪行动了。”
“只是冥婚,又不是失洁,犹未可知。”闵流月本就长得风逸俊流,言谈间又俱是笑意,此时迎着景靖微带挑衅的眼神,声音如常,“更何况,这般事,尚书府与丞相府想必不会传出只言片语。”
“啧啧啧……”景靖拍拍袖子起身,“还挺痴心,得,爷走了。”
“不送。”
“不用。”
看着景靖离开,门口这才走进一人,对着闵流月微微一礼,“王爷,景小王一向张扬不羁,今日倒是拉着你坐这茶楼里说这后院道道,真是有意思。”
“景靖之人,这般多年,任性妄为,让群臣为之头疼忌惮,却仍得皇上喜爱,地位尊贵岂会是个简单的。”
来人闻言,见闵流月一幅不愿多说之态,遂退了下去。
而此时此刻的宁王府内,宁明熙终于走出了屋子,依如往常,只是,面色还是较之平常白了些。
“世子,你如何了?”明一当先从暗处闪现,站在宁明熙面前,一幅关切之色。
“无碍。”宁明熙摆手,看着明一,“事情办得如何?”
“一切按世子所说,从头配合,并未生疑。”话落,又挠了挠头道,“不过,这四小姐,还真是……”
“真是神机妙算,还提前送了信给许老府邸,不直接给许老,而是给水月,说不管发生何事,都不用趋人前去,这人情心思掌握得真是谨秘。”一直站在院子里守着的锦绸此时方才走过来禀道,言谈间,对沈飞清也有倾佩之色,“昨晚将四小姐无声地息送回丞相府时,我还特意让明一留意,看四小姐今早醒来会不会有什么过常反应,没曾想……”
一旁明一闻言,颇为有些泄气道,“本来还和明六打赌呢,这下输了,那四小姐的性子真是捉摸不透。”
“呵。”宁明熙轻笑,笑容温暖如清风,似高洁圣雪初融,碧波轻漪。
一下子,锦绸与明一也笑了。
不过,锦绸还是上前道,“世子,今日许老来过,我和他说了情况,他待了不久,便走了,只是临走时,让你多注意身体,只不过你这伤……”她们所有人都疑惑,这旧疾少有复发,为何昨夜……
宁明熙闻言,想到那纤丽身影,一丝微笑而起,却是摇头,“被小猫抓的。”
小猫?
抓的?
明一与锦绸面面相觑,暗处坚守和暗卫等也露出疑惑的表情,世子是什么人,虽有旧疾,对外称病,可是武功可谓出神入化,又天纵奇才,被小猫抓?
谁信?
锦绸是女子,转而明白过来,唇角露一丝丝笑意,没再说话。
……
丞相府,清水阁的偏房里。
“此次,多谢四小姐相救。”秋晨看到沈飞清当先一跪。
沈飞清微笑示意,又看了看一旁关了几日,面色颓靡,精神不震的紫荷一眼,这才对着秋晨道,“我应诺的事,自不会食言。”
紫荷看了看沈飞清,接收到秋晨的目光,立马也是一跪,“多谢四小姐,之前……”
“之前你听命于人,误走歧路,不怪你,丞相府已经无你二人的奴契,从今以后,你们不再听命于任何人。”
一旁秋晨面上闪过什么,忙道,“四小姐难道不想让我们留在你身边帮你。”
沈飞清摇摇头,神色微肃,“我虽与你有诺,救紫荷,可是不会让一个曾听命于别人有害我之心的人留在身边。”
秋晨闻言,眼底闪过一丝极淡的喜色,转瞬即逝,忙大大一礼,感激不尽,“那,多谢四小姐。”
“你们走吧,自此天高海阔,双宿**无人制管。”沈飞清转身离开,只是,目光在紫荷身上意味幽深的转了一下。
一回到主屋,奶娘却是有些疑惑,“小姐,那秋晨丫头老奴看她明明想走得紧,为何却还说想要留在你身边。”
“不过是试探我罢了,但是……”沈飞清一笑,终归还是会回来的。
奶娘面色随之却是有些神色不明,不自在的搓了搓手,看着沈飞清,犹豫着开口,“不过,小姐,老奴是怎么也没想到,秋晨和紫荷两个……历来,听男子断袖,女子也有之,只是这磨镜还真是……”
“这世上之事,哪里人人想到,沈冰雪聪明,若不是太自以为是,想来,早就看出这二人……若是加以引导利用,哪会有今天,蚁**溃堤而已。”
奶娘点点头,“若是早看出,那大小姐估计也不会沦落至今。”
“哎,还是奶娘贴心,我给你说的事情,都办了吧,我都有些累了。”沈飞清突然往奶娘肩膀上靠了靠,若不是前世里那些见识,她也是看不出的秋晨与紫荷二人……
见沈飞清略显疲累的神态与轻合的双眸,奶娘轻叹一声,将沈飞清扶去了软榻上,“小姐放心吧,一两个时辰内准见效果,如今正是午困之时,小姐你今日也累了,先休息一会儿。”
“嗯,不过,估计,这院子里还会有人来,周氏派的那几个丫鬟,如今心里也是惶着的,你不用管。”沈飞清似真困了,虽在和奶娘交待,声音却越来越低,奶娘本想问还会有谁来,可见沈飞清合上的双眸,慈爱的笑了声,出了屋子,关了房门。
“叮。”一声轻响,一物自沈飞清袖中滑落,转由软榻落至地上。
沈飞清实在困极,睁眼一瞧那落地的玉佩,眼一合,无所在意的睡了,心累所疲,不语人道。
然而,眼刚合上,一片阴影投下,罩住了她整个身子,更罩住那通体碧绿的下佩。
给读者的话:
魔镜就是古代女同性恋。
关于文中秋晨的作用,三丫没有细写,这里提一下,奶娘所搜出的小人偶和安魂散有其功劳。
第七十三章 被坑了
温明的阳光柔和的溜进屋内,照在沈飞清清丽的脸上,衬那吹弹可破的肌肤更是闪着盈盈夺目的光泽。
青丝落榻,长睫卷翘,唇瓣柔软,眉目似画又清艳。
宁明熙站在软榻前,就这般一动不动的看着沈飞清,阴影投落,看那明明暗暗的光线错落,良久,唇角弧起一丝笑意,“似乎只一夜不见,又变好看了些。”
语声极轻,落在屋内,如春风般涤荡人心。
见沈飞清似真睡着了,宁明熙这才看着地上那块通体碧绿的玉佩,清润的眸光中似乎多了一些什么,衣袖一挥,一道劲风便向玉佩扫去。
“宁明熙你作什么?”劲风近至之时,沈飞清突然一个翻身而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夺过玉佩,略为恼怒的看着宁明熙,“你作什么?”
见此,宁明熙本来温和平润的面色似融浸了什么,看上去有些沉,“你这般喜爱这块玉佩?”
沈飞清摸不准宁明熙的意思,本来对他时常悄无声息闯入她房内就有些不待见,加之昨夜之事,她还没寻到个交待呢,遂道,“当然喜欢了,这块玉佩可是景小王爷送给我的,有多少女子能得景小王爷相看,还能得他送礼物的,我自然要爱惜她,可不能伤了损了,不然多对不起他的赠物之情。”
“赠物之情。”宁明熙淡淡落下这几个字,便没再言声,面上情绪不辩,可是沈飞清却觉着这人虽喜形无色,可是显然此刻心情不好,打不过,还躲不起,是以沈飞清毫无顾及的打了哈欠,又往床榻上一躺,“哎,困死了。”
“这般困,还能如此警觉的护着玉佩,我看你一点都不累。”宁明熙如玉的面上闪过什么,突然手掌直朝沈飞清抓来,“走吧,我想法子让你更累些,这才好睡。”
“啪。”沈飞清毫不客气的打开宁明熙的手,“别以为你这般为我着想,我就能忘了你拿我银子的事,在你那儿存放了一天一夜,现今长利息了,双倍,哦,不,三倍。”沈飞清起身站在软榻上向宁明熙大喇喇的比着三根指头,面上神色坚定,目之灼灼,“三倍啊,你那么有钱,不会付不起吧。”
“钱奴。”看着沈飞清如此表情,宁明熙收回手,掩拢于袖,面上却闪过一抹淡的笑意。
沈飞清见宁明熙这般,目光落在他那精致如画的眉眼上,再定定看着他的气色,看来,这人昨夜不知是旧疾还是怎么的,如今气色如此,显然好了。
宁明熙注意着沈飞清的观察打量,却没说话,似这一瞬间,屋内岁月静好,安暖融和。
沈飞清继续看着宁明熙,这个人,何时何地都是一身胜雪衣衫,没有点缀,却美得惊天瑰逸,而此时,这人竟然就这般坐在了软榻上,连个坐姿都这般优美,真是羡煞旁人,赏心悦目,见此,沈飞清索性再往床榻上一躺,顺手把玉佩放在一边。
这动作细微,却被宁明熙看得清楚,声音不见情绪的道,“如此宝贝的玉佩,你不藏着掖着,不怕我抢。”
沈飞清轻声一笑,“我想过了,你这般有钱,岂会在意这么一块玉佩,不过,我想这块玉佩一定极值钱,可惜,我却不能去当去卖,对了。”沈飞清突然眼睛一亮,靠近宁明熙,“你有没有办法,把那个‘靖’字给融了,然后……”
“然后,你就可以高调的出手,当了,卖了?”宁明熙声音如常,眼底却闪过极为轻悦的情绪。
沈飞清当然没注意宁明熙的表情,当即道,“自然,不然这刻着呢‘靖’字,谁敢收啊。”
宁明熙轻摆了摆袖子,“你还算聪明。”
“我自然聪明。”沈飞清一摆手,毫不谦虚,因为,她觉得,在这个自恋又自大的人面前谦虚,简直侮辱自己,只会更让他登鼻子上脸。
宁明熙目光却落在那玉佩上,意味幽深,“景靖的玉佩你敢拿去当,我想他若知道了,会伤心的。”
“伤什么心,她既然送给我了,自然就是我的,我就有处置权。”
“可惜是皇室之物。”宁明熙一语打断了沈飞清念想,沈飞清闻言一焉,“那不是没用,而且带着它,还会招惹麻烦。”
宁明熙拍拍沈飞清的头,“这次总算不是太笨。”极轻微的动作,却弄得沈飞清身子一麻,不自然的往后退了一步,正要说什么,却见宁明熙突然以他那修长如玉的手指夹起玉佩,“算了,你既如此难办,我就不计报酬的帮你收着吧。”
沈飞清见那玉佩安静的躺在宁明熙的手心,其实她也想过,这玉佩必竟是景靖之物,她若随意带出去,坏处远比好处多,既然这人这般主动,那……
“行,玉佩放你那,你把银子给我。”沈飞清伸出细细小的两只手,只待宁明熙一高兴,把银子还给她。
不过,宁明熙没动,清润如墨的眸子只这般静静的看着沈飞清,然后对着窗外动了动唇角,“明一,你觉得到了我手里的东西还有出去的道理吗。”
宁明熙话声落,沈飞清便见屋内突然多了一个人,她见过。
明一此时笑嘻嘻的看着沈飞清,“回飞清小姐,我家主子于财,向来是只进不出的。”
“那是我的。”沈飞清直接恼恨的看着宁明熙,“那是我的,是你从我手里夺的。”
“你可以选择夺回去。”宁明熙话声落,如玉的面上闪过笑意,如高洁花开,却让沈飞清心头落空,然后眼看着他与明一同时离开,无声无息。
屋内俱静。
沈飞清看着空空如也的屋子,握拳,干瞪眼,咬牙切齿。
混蛋,强盗。
她被坑了。
这厮的存在难道是为了打击她与欺负她,她怎么这般倒霉,偏遇上这货,这下好,银子没了,玉佩也没了。
等等,沈飞清突然疑思,方才,明一是唤她飞清小姐,而非四小姐?这……
第七十四章 丞相质问
四小姐,代表她丞相府四小姐的身份。
飞清小姐,这就只是于她个人而言,无关身份,看似没什么不同,可是细想,差别却极大。
沈飞清看着半开的窗户,凝着窗外细柔的阳光与青树花茂,半响,抬手一揉额头,“先睡吧。”然而,揉额头之际,手中却暗暗用力,好半响,直到额头间布了一层细细的汗珠,这才重喘一口气,跌坐在地。
果然,还是不行。
是她所猜有误?
暗处气息似有一丝隐动,然而也是转瞬即逝。
“小姐,老爷过来了,说是要见你。”这时,屋外忽听奶娘禀报,话语间,可见担忧与疑惑。
沈飞清闻言,缓缓起身,唇角一丝冷洌泛开,眸目间归于平静。
“你就和父亲说我睡了,想必父亲不会……”沈飞清对着屋外道。
“我看你精神好得很,只是话谈两句,不过碍。”沈飞清话未落,便见门被推开,当先之人,锦袍云纹加身,双目有神,年近四十五,却依可见年青的青俊之态。
不是丞相又是谁。
沈飞清对着丞相身后的奶娘微微点头示意,奶娘这才退了下去。
“父亲有多少年没踏进过女儿的房间了,怎么不提前通报一声呢,好让女儿准备准备。”沈飞清没有惊容失色,没有惶恐不安,而是看着丞相,淡笑间,还对着一旁软凳子伸出手,“父亲难得来,不坐一坐,倒显女儿没孝心了。”话落,还拿起桌上的茶壶给丞相斟茶。
因着春日,茶水温热,淡淡热气在空气中升腾,衬着沈飞清微垂的洁白的脸,以及清丽的眉峰,似隐着无数坑洼的山头积雪与情绪鼓荡。
丞相定定的看着这个女儿,直到沈飞清将茶递到面前,淡扫眼,这才开口,“今日之事,你也委屈了。”声音平和。
“能得父亲关心,不委屈。”
丞相极温和一笑,“是啊,冰雪一向心思灵透,处事谨慎,却犯了如今的错,将自己置于万劫不复之地。”
“各人各命,父亲何必强求。”
“若是人人都像你这般乖顺懂事,倒也好了。”
“父亲过赞了,若是人人都像我这般攻于心计,那父亲还能高枕安睡。”沈飞清话落就这般静静的看着丞相。
眼神澄澈,面上无笑,就那般淡淡若若的样子,让人似一眼就可看清,可是再一看,却似什么都没看到。
“啪。”一声碎响,茶水四溅,杯片碎裂。
院子里正有打扫的丫鬟们闻听屋内动响,也是一惊,奶娘面上闪过一抹担忧,却没有动,而是淡淡的看了眼屋子,继续做着手头的事。
沈飞清看着地上的碎片,以及溅至裙角的茶渍,浑不在意,眸光里光束深浅,嘴角露出一丝浅笑,“父亲何必动怒,不知女儿可又做错了什么?”
“今日一出,当真是沈冰心一人主导,你听她所派?”丞相退去强压的温和,面色阴沉的看着沈飞清,眸光里带着探究与极其复杂的情绪,“沈冰心是何性子我最是了解,她说今日一出是她所设,为的是找出谋害她自己的凶手,但是……”
“看来,什么都瞒不过父亲呢。”沈飞清声音清丽,无波无澜。
“唰。”剑光一现,丞相以剑指着沈飞清的咽喉,眼神阴鸷,语声如冰,“算计嫡姐,挑拔事端,毁之声誉,条条列列,哪一条,你都死不足惜,今日我若不斩杀了你,他日必成祸害。”
沈飞清不慌,不避,声音冷漠,“算计嫡姐?”沈飞清冷笑,“那今日之事,哪一件指证不是真有其事?”
“混账,我今日就了结了你。”
“杀我,何其容易,不过,父亲稳座一品丞相之位,稳掌朝中大局,世代荣贵,心性智坚,怎么的如今这般没脑行事。”沈飞清不理会只稍再往前一点就可夺她命的剑锋,又给丞相满上一杯茶,模样清淡,语声无波,与丞相此时怒极憋青的面色形成鲜明对比。
丞相没答话,眼底精光四聚,不知在想些、什么。
沈飞清无视丞相的面色,见剑没有再往前递,又道,“父亲若是怀疑了我,以你之智,想来会慢慢拷问我,又或是直接将我交给大娘处理,如今这般形态,可是因为今日白日之事,明明你已严令,而沈尚书必不可外言,却已然传得沸沸扬扬,大街小巷之事皆知。”
闻言,丞相精明有神的眸里闪过异光,“是你所为。”不是疑问,是肯定。
沈飞清心中泛过冷意,面上却染上一抹沉郁,“父亲,我虽然设计把大姐姐推出去,也不过是因为她要害我,我不想坐以待毙而已,她对我之心,想必你当时已看到。”见得丞相面色似有松动,沈飞清又道,“人人道我福浅命薄,但也不该受这些无谓的欺凌,兔子急了还会咬人呢,何况是我,如何说,我也是你的女儿,丞相府一员,也知倾巢之下安有完卵,谣言害人,相府必为所累,那别人又如何再看丞相府的人,我还不至于这般愚笨。”
“这一点你倒是想得透。”
“其实父亲不必急,你左右不过是担心这事万一传到皇上耳朵里,道你一个教养不过之罪,近而延升到对你的官职行务的看法,如今,看似丞相府置于风头浪尖,可是拔开云雾,解决的法子不是没有。”
丞相霍然偏头看着沈飞清,眸目亮而深,“有什么法子。”
“那父亲能保我婚事作主吗?”
……
幽幽宫深,繁花似锦。
“什么?”皇后娘娘听着万公公的禀报,美丽端庄的面上露出一丝不可置信的表情,“你说,沈冰雪竟然被带进了礼部尚书府邸,择日冥婚?”
“回娘娘,千真万确。”万公公似也没想到,这皇后娘娘寄于厚望的沈冰雪明明灵透的得很,竟然会着了道。
“呵呵,看来,本宫倒是忽视了冰心那丫头,吩咐下去,准备上好的玉颜膏与一应补品送去丞相府。”皇后娘娘毕竟是后宫之主,内里心思岂能简单,虽然满腹疑问,却瞬间收敛神色,对着万公公吩咐。
万公公琢磨着主子的面色,既而低下头,下去准备了。
第七十五章 断绝关系
清水阁院子里里,丫头们看着越来越安静的主屋,大气都不敢喘。
奶娘的一颗心也都是悬着的,丞相进去一个多时辰了,自茶杯碎裂声响之后便没再传出什么声音,她焉能不担心。
终于,好紧闭的门打开,丞相自屋内出来,大步方阔,面色平缓,无丝毫怒气。
奶娘见此一松。
“小姐,丞相走了。”奶娘迈进屋子,问这么一句话时其实悬着的一颗心已经松了。
沈飞清迎着奶娘微松的眼神,神色一暖,“放心吧。”
而丞相离开不过一柱香时间之后,整个京城里原本因丞相府大小姐冥婚之事纷纷扬扬眼看就要变质的舆论又被新的一个消息取代了。
酒肆茶楼,评书小馆,人人争相传谈,这热闹了天的评书先生们,讲得是口干舌躁。
“眼看舆论就要烧到眉毛,被有心人延升至为官洁实的高度,这时候丞相府却传出与沈冰雪断绝关系,互不往返来之说,啧啧啧……”茶楼内雅间内听着外面评书先生之语,青俊秀才摇头不置可否。
“李兄是说,太及时了。”其对面,同样一名略带书生气的年轻男子接过话道。
李陵点点头,轻口一口茶,“是啊,这丞相看来也真是狠了心了,这样一来,由沈冰雪一事引发的任何后续都与丞相无关,殿上皇上若是质问,他只可说,此事他全不知情,再哭哭诉诉,管女不教,事情的高度自然而然就变了味。”
“嘘。”那年轻男子闻言突色以指压唇,对李陵作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李兄不可妄言,小心隔墙有耳,虽说因为二小姐一事,丞相对你处处打压,但是……”
“王兄放心,祸从口出的道理,在下懂的。”
“那就好。”男子淡淡一笑,神情间若有所思。
李陵见男子神色,没再说话。
……
消息传了小半日,皇宫虽是铜墙铁壁,可是对于某些消息,那是远远不会止禁的,本来皇上已经逐太监去唤丞相来责问,也因此时收到了一些弹劾丞相的奏折,没曾想不过短短时间,便走了风向,一句断绝父女关系,虽然是狠心无情了些,但还是断了所有事非。
但是宣旨的太监已经出发,且,丞相身为朝中一品要臣,于情于理,此事都值得皇上一问。
太监来宣丞相进宫时,丞相像是早已预料到般,对着府内吩咐了几句,便跟着去了。
而周氏直到现在,心还是慌的,看着丞相离开,心更慌,不是她担心丞相,而是突然的与沈冰雪断绝父女关系一事,丞相并未告之她,就这般让人将消息发散了出去,她是正室,是嫡妻,沈冰雪又是她的女儿,这般大的事,丞相未与她知会,代表什么?她心里清楚,可是此时此刻,也容不得她上前温言软语,也着实没有心情。
她虽恼于沈冰雪于沈冰心所行之事,但是到底是自己的女儿,更何况,这些年,因着她的姿貌,在她身上投注的心思毕竟要多些,而内深的想法她不说,丞相也知道。
可是如今,说这般毁了,就毁了,连一丝转圜的余地都没有。
“母亲是在担心吗?”沈冰心难得见到周氏这般心思不宁的神色,收起唇角一丝笑意,走上前去,一幅宽慰。
周氏闻言,立即收了神色,看着沈冰心,沈心冰还一戴着面纱,面纱下疤痕若隐若现不亲自揭开看都可知触目惊心,这样的伤,就算用了皇后派人所赐的玉颜膏也是没有多大气色,以这般脸,以后如何……所幸,这个女儿倒是聪明的,今日一出之后,她是不能小看了。
“母亲是担心我的脸吗,你看,女儿都不伤心了,你这般忧心,反倒叫女儿不好自处呢。”沈冰心话虽是在让周氏松心,可是周氏一点都松不了,总觉得沈冰心哪里有些不一样了,又说不上来。
不过,经由此一事,京城里的高门大族到是得了个警醒,当即对自己府邸内的后院之事进行检查,以防如丞相府这般,牵出一些有的没的,毁名损誉满盘皆输。
而入夜之时,沈冰心带着丫鬟到了沈飞清院子。
“二姐姐放心,你这脸上的疤痕,妹妹自当尽力。”
“你这般帮我,我自不敢忘。”沈冰心对着沈飞清满满都是感激,又听到她说会尽力治她脸上的疤,心下更是愉悦。
“不过,这几日二姐姐还是小心一些为好,毕竟……”
“你觉得沈冰雪还能做生出什么幺蛾子?”沈飞心眸中闪过恨意,面上对于提到这个人都是憎恶。
沈飞清装作没看到,而是轻声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小心驶得万年船。”
闻言,沈冰心紧紧的捏了捏衣袖,“你说得不错,母亲对她可是还很上心呢。”
“二小姐万不可与大娘发生嫌隙,如今尽可能休养生息,身子为重。”
“三妹妹。”沈冰心突然轻唤着,眸色颇深的看着沈飞清。
沈飞清看着沈冰心,一幅不明白她唤她何事的模样看着她,“二姐姐怎么了?”
沈冰心一笑,笑容没了往日里的明媚动人,目光飘向远方,声音显得有些冷森,“幸好你是三小姐。”话落,起身,拍了拍沈飞清的肩膀,便离开了。
待沈冰心远去,奶娘这才有些不明白的对着沈飞清小声道,“小姐,二小姐这是什么意思,三小姐,这个排名有什么问题?”
“哦,难道这个排名还可以改?”沈飞清很是揶揄的看着奶娘。
奶娘闻言,心中一颤,面色却是一笑,“这主子生你逢时逢日的如何能改,难不成还能看着时候,提前生,往后推。”
沈飞清也笑,而后神色正肃,“她不是说我是三小姐,而是因为我是庶女,我是庶女,所以永远成不了她的威胁,同样她也是在警告我,永远不能逾了她去。”
“这个二小姐看来似乎比大小姐还聪明。”
“自然,不过是敛绪光芒罢了,又许是沈冰雪的光环太强,她争不过罢了,如今嘛……”倒不一定了,以后有她这个“保护伞”她倒会省很多事。
事情归于平息,第二日,沈飞清自然早早出门,去许老府邸,开始做她的好徒弟。
但是,出门看黄历这种事情,她还真是要做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