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七章 被掳
“仇人?”女子面色一沉,“你在套我话?”
“哎呀,被你发现了。”沈飞清也不掩饰,直觉面前这个女子很不一般,身上总有一股趋然脱世的气质。
“呵呵……”女子却是突然冷笑一声,然后看了眼屋内四周,身子骤然一退,“看来,不用我杀你了,自然有人要你命。”话声落,人已经消失在屋内,而与此同时,她衣袖似乎在空中一挥,一旁倒地上的小环揉了揉眼睛醒来,“小姐……”
“没事。”沈飞清温柔一笑,“你太累了。”
小环不疑有他,揉了揉头,“让小姐担心了。”
沈飞清摇摇头,却是将握得死紧的手悄悄松开,而一松之间,这才发现,手心里尽是冷汗。
方才那女子身上虽无杀气,可是却当真是要杀她,因为在那么一刻,她感觉到一直存在于她周身那一道若有若无的气息,在沉滞这般久,几乎久到她以为不过是幻觉之时,似乎有丝微的松动,而也在那么一瞬间,她本心的不想让那女子发现他,总觉得,似乎只要发现了他,就会发生一些她控制不了的事情,所以,她才灵机一动的和那女子打太极。
那女子,宁明熙当真没骗他,她不是她的对手,其人武功之高,以自己目前的实力,完全与她不量个档次。
因为方才女子离她那般近,她竟然丝毫感觉不到女子身上的气息流动,就好像,之前让她感觉到的那一丝异常,也不过是故意而为。
这女子,到底是什么人?气质脱欲而脱寒,言语间,自以为是,骄傲自负,好像只要她想做什么,一切就都是手到擒来之事。
“小姐,我突然觉得头好晕。”
“小环,你怎么了?”沈飞清正思忖间,突然看着小环不过倾刻间身一晃的双眼,心头一紧,当先抓着小环的肩膀,然而手刚碰到,却觉脑袋一沉,然后眼前一黑,什么也不知道。
然后,两个人影突然自窗外跳了进来,看到晕过去的沈飞清和小环,互相对视一眼,这才客气的一人抗一个,跳出了窗子。
沈飞清是被冷水浇醒的。
“四妹妹这是醒了。”沈飞清一睁开眼睛,刚扫了一圈四周,便听到面前那不阴不阳的声音,与平日里明媚动人的语调大相径庭。
这是一间打扮得极雅致的屋子,垂幕,珠帘,屏风,无一不缺,而四周站着几个大汉,此时正阴嗖嗖又猥琐的审视着她,屋子外面,远远的似乎还能听见歌舞声萧,丝竹靡靡之音。
“二姐姐好巧,你也是被人绑架来的?”看着一旁被绑着,显然晕迷,但是气息犹在的小环,沈飞清这才对上面前那张脸笑得好不温柔。
沈冰心原本得意的面色在看到沈飞清这幅表情时,蓦然一冷,“胆子倒是大,都到这时候了,还不知道求饶。”
“二姐姐怎么不会觉得,是我故意让你给绑来的呢。”沈飞清说。
沈冰心却是一笑,突然蹲下身,看着双手被绑坐在地上的沈飞清,“沈飞清,我知道你心思缜密,聪明灵慧,伶牙利齿,但是今日任你怎么说,我也不会上你的当。”
沈飞清却是突然苦笑,“你倒真是小心翼翼。”
“自然。”沈冰心昂着头,缓缓起身,朝后面的凳子上缓缓一坐,好不悠闲,“沈飞清,明人不说暗知,你既然聪明,也该知道我抓你来是想做什么。”
“你要的解药没有。”沈飞清也不含糊。
“什么。”沈冰心却一下声音拔高,“沈飞清,我劝你还是乖乖的交出来,我不信,你没有在给我的药里下东西,你放心,我也不过是想要解药而已,只要你给了解药,我立马就会放你走。”
“沈冰心,别开玩笑了,过去你对我所做的一切比起沈冰雪有过之而无不及,就算我从猫爪下救了你,你也不会感恩的,之所以对我那般好,不过是还想着利用而已,而后我给你药,也是你觉得利用我是个正确的决定罢了,呵呵……”沈飞清轻然一笑,“放我走,沈冰心,咱们都不是小孩子,你如果真打算放过我,会将我掳到这里来,直接装饰我掳到你房间里审问不是更好。”
沈冰心显然没料到沈飞清已经想得这般通透,微愣一瞬,嘴角浮起冷笑,“那,你给还是不给。”
“我不想重复第二遍,没有,这是实话,你脸伤之前那般严重,本就非一躇而就,宫中御药都治不好,我能将你治到这般地步,已是奇迹,你应该心存感激。”沈飞清说得很认真,也很漫不经心。
可是沈冰心却是拔然而怒,“沈飞清,不要给我玩心计,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这里是青楼,你人都已经到这里了,现在只要我一声命令,你立马就会清白不保,声誉尽失,到时,不管是严阁老,还是景小王爷,谁还会在乎你这么一个丢名丧誉的女子。”
沈飞清看着沈冰心因为生怒而狰狞的表情,唇瓣一勾,“沈冰心,你说闵流月若是看到你这幅表情,会不会立马嫌弃憎厌你,他若是知道你素日里明媚动人的背后早就扭曲的心理,会作何感想。”
沈冰心似被踩到了痛处,整个人神情都是大变,“他不会知道的,只要你给了我解药,我彻底的恢复了容貌,不用靠腮粉掩盖,到时,闵王爷一定会很喜欢我,很喜欢……”沈冰心说到最后,竟然自己捧着自己的脸,满心陶醉的模样。
这模样,让沈飞清摇头,纯粹的变态。
沈冰心的心理,真是因为之前沈冰雪的种种所为,而扭曲了。
“别想蒙骗我,沈飞清我告诉你,你聪明,我也不笨,为了迷晕你,我可是使了好多种法子。”沈冰心突然从陶醉中收回眼神,看一旁角落里的小环,然后又道,“你这丫鬟倒也谨慎,不说怀疑糕点有毒不吃,竟然还拿到别的房间里,不过……”沈冰心似乎极为得意,眼底都流露出疯狂而自满的光芒,“不过,那糕点里自然不会有毒,当我是沈冰雪那个蠢货么?才不会下毒,毒死了,就不好玩了,我只是放了**,在……”
“在院子里那些花草里,风一吹,飘进屋内,所以我就中招了。”沈飞清接下沈冰心的话。
第二百二十八章 将计就计,...
沈冰心闻言,面色一愣,然后定定的看着沈冰心,须臾又看了眼屋内,又是一笑,“你果然,比我想象中的聪明,但是,既然人已经到了这里,想通了又有什么用呢。”话落,指着地上晕迷着的小环,对着四周那些早就盯着沈飞清看得一眼不移的大汉道,“喏,她,先交给你们了。”
“沈冰心,你敢。”沈飞清眸光一寒。
沈冰心却是大笑起来,“我当然敢,我要你亲眼看到你忠心的丫鬟在你面前,清白丢失,哭天喊地,那样……”沈冰心突然笑得有些渗凉,“一定很好……”
然而,沈冰心的话声,突然戛然而止,因为,她的脖子已经被沈飞清狠狠的掐住。
与此同时,那正要靠近小环的几名大汉,身子也立在原地,而他们每人的眉骨处,都插上了一根细细的银针,瞳孔放大,气息已无。
“沈……沈……飞清……”沈冰心看着眼前骤然发生的一切,不可置信的动着舌头,“你……”
“不错,我从来就没你所想的那般加单,原以为顺着你的计策而来,想看看你有多大的本事,却没曾想,也不过如此,只是勾结了青楼的人而已,当真是不堪大用。”是的,早在她醒来那一瞬,就觉得屋内气味有异,却只是没说,而后,那蒙面纱的女子突然闯来,她还以为,想来事情会有变,没曾想,那女子竟然还想着借沈冰心的手笔,来杀了她,果然,太自大的,最容易失败。
那蒙面纱女子绝对想不到,她不过是在将计就计而已。
“沈飞清,你放开我。”沈冰心在叫喊,身子却不敢动,生怕下一瞬,沈飞清就夺了她的命,而她此时的内心是极度震憾的,沈飞清竟然不是手无缚鸡之力,不仅如此,她的身手还很好,方才,她如何让这几个魁梧的大汉定住的,又如何转瞬间掐住她脖子的,她是一点也不知道,什么都没看清,局势便已陡转,高低自分,她成了阶下囚。
“沈冰心我其实真不想让你就这样死了,毕竟……”毕竟什么,沈飞清没说,因为下一刻,紧闭的房门突然被人大力掀开,当先一人冷冷的看着沈飞清,“那就放了她,如何?”
“大哥……”沈冰心看着突然出现的人,面上一喜,“大哥,快……救……我,沈飞……清,沈……飞清她……”
“真好,原来你也在此啊,我就说光凭沈冰心如何来的胆了,敢跑到这里来。”沈飞清看着门口的沈拓,掐着沈冰心脖子的手却是一点没有放松。
而沈拓看着沈飞清,眼眸里满是寒光历历,他真的很意外,她自然知道沈冰心的计策,不过是想着,坐享渔翁之利,再想着,要狠狠的对待沈飞清,可是却万万没想到,沈飞清的身手,竟然如此之好,而且此时,掐着沈冰心的脖子,干脆而自然,面对他,也无丝毫惊讶而惶然。
而那双眼眸里迸发的冷酷与漠视,让人一眼望不到尽头。
沈飞清,真的与其他女子不一般吗,沈拓的心思微微恍惚。
“沈拓,我不想染血,你若聪明当该知如何做。”沈飞清,因为她觉得肚腹处好像痛意又来了。
“沈飞清今晚你跑不了,这里注定是你的殒命之地。”沈拓开口之际,下一瞬,人已如离弦之箭,直朝沈飞清的脖劲而去。
“彭”一声,沈飞清将手中的沈冰心往旁边一丢,迎上沈拓的攻击。
而沈冰心摔在那冰冷的墙上,痛得叱牙咧嘴,痛得看着一旁沈飞清身如轻燕,扬姿飘飞,然后晕了过去。
沈拓的武功不弱,但是比起沈飞清,还是逊色不少,所以几招过手,在沈拓惊疑不定的眼神中,沈飞清已经架着小环走出了房门,而走出屋门之时,看着屋内躺在地上已经昏迷过去的沈冰心,沈飞清眸光冷然一转,手轻抬,屋内那根支撑的悬梁就这般朝着沈冰心直直的砸下。
凡若想伤她害她之人,更是想害她身边之人,虽远,必诛。
而那悬梁落得太快,来不及沈拓去救,显然的,沈拓也更在意自己的生命安全,所以,他身姿一纵。
当然,如此大的声响,自然引来一些动静。
三三两两的护卫转瞬间将院子围了个里外不通,密密紧紧。
“哼,沈拓,你以为这样,就能拦住我。”沈飞清偏头看着方才在那千铰一发之际逃离出来的此时灰头土脸的沈拓。
沈拓怒色不掩,神色突然一冷,对着暗处一招手。
转瞬间,层层压压的弓箭手出现,黑光闪亮的箭矢对准了她。
“好样的,沈拓,你还有这招。”
“自然。”
“可却不像是你的手段,你……”沈飞清扶着小环,摇头,“没这个能耐。”
沈拓眉目一黑,不知是被沈飞清那鄙夷的眼神,还是那嘲讽的笑容。
“啪,啪,啪……”突然,双手拍掌的声音由远及近的传来。
一个人,一个戴着狰狞面具,穿着大红衣袍,身材瘦长的男子逶迤的走来,妩媚,阳刚,阴沉,浑身透着不可靠近的暗压气息出现在月光下。
这样的人,很危险。
沈飞清的第一个反应。
“真是个聪明的丫头。”面具下,传来沙哑如寒风吹响破门的声音,莫名的让人不寒而粟。
这是个什么鬼?沈飞清心思一紧,她想到沈冰心的手段,想到沈冰心身后的沈拓,却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号阴沉难敌的人物。
“这位一看就是各种高大上的人物,何必为难我这一名小小的女子。”沈飞清紧了紧小环的腰,本来想把她弄醒,但是想想,估计醒来面对如此情境,会吓得三魂失了六魄,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
来人却是轻轻一挑指尖,面具下,一线流线般精美的下颚似现出一丝弧度。
沈飞清注意到,男子指尖极细极长,肤色却偏黄,在月光下看上去,一举一劝都透着说不出的诡异,而他身后,那些弓箭手就这般站着,丝毫不动,虽说是沈拓招出来的,可是沈飞清绝对相信,只要这个男人轻微一个示意,他们立刻会听话的将自己射成马峰窝。
第二百二十九章
夜色渐寒,月光渐稳。
前院里莺歌笑语,丝竹声声不断,好不一片热闹景象。
而此处,气氛压抑,来意不明,生死一触即发。
“怎么也不相信,沈拓竟然能命令你这样的大人物。”沈飞清面对这般黑压压的情形,似乎站累了,突然扶着小环席地一座,随意得很。
“命令?”男子的声音真是越越听越难听,说话间,看一眼一旁的沈拓,沈拓被那样的眼神一瞧,明明隔着面具,心却是一抖,脚步都不自觉一颤。
“没想到,沈拓你还有怕的人。”看出沈拓的情绪,沈飞清毫不留情的讽刺,然后看着面具男子,笑意淡淡,“听说阎阁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你如此气势,想必位份不低,这样吧,沈拓给你多少钱,我给三倍。”
“阎阁?”面具男不在意钱,看着沈飞清,“你猜我的位份有多高?”
“可能是发号施令的人物。”只这一句,沈飞清身姿陡然而起,掌风一起,将一旁只隔着几步之远的沈拓用力一吸,向那面具男甩去,而后,抱着小环,身姿一起,跃空而去。
变化来得太突然,也太迅速,前后不过一眨眼之间,眨眼到,沈拓还没明白自己如何就到了空中,便已经被面具男狠狠一脚给踢开了去,直向沈飞清追去。
沈飞想过男子武功奇高,却也没想这般快,她已尽全力,却突然猛掌觉身后一股热浪袭来……
有那么一刻,沈飞清觉得她要死了,整个人都没有意识般的,一会儿热,一会儿冷,只是觉得好像四周都很冷,像是有寒冰雪水向她扑面袭来,想抬手,动不了,想说话,说不了,整个身体都是僵硬的。
而耳边又不停的断断续续的传来人的说话声,听不清楚在说什么,好像很远,极远,又像是从另一个空间,另一个世界传来的般。
“世子,你不能。”床榻边,明一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声音几近哀求,“剑首领离开时,跟我们交待了,你不能再动用内力,尤其是对飞清小姐,世子你方才已经……现在不能……”话到最后,明一声音都快哭了。
而门口,锦绸端着盆子,看着屋内的一切,看着床榻上,面色雪白到几乎惨不忍堵的沈飞清,又看着一旁在明一的哀求下,不动声然的宁明熙,唇瓣咬紧,面色沉然,生生的说不出一个字。
“世子,你真的不能。”屋内突然又落下一道身影,明六一向清冷,此刻刻跪在地上,声音里明显也听出一丝难以忽略的隐忍。
“世子,我去找许老,或者,找水月。”
“你想让水月再死一次?”锦绸刚要转身,宁明熙蓦然一句话,猛的打断锦绸的脚步,于是生生的僵在那里,手指紧扣着怀中的水盆,唇瓣都快咬出血,却还是望着外面又暗又亮的天,终是没有动。
“出去。”宁明熙脚步微动,下一刻,已经去抱沈飞清。
而明一和明六就这样看着宁明熙的动作,面如死灰,没有阻止。
“放下她。”突然的,房内蹿进一人,一道掌风,生生将床榻上的沈飞清一拍而起,转眼便到了他的怀里。
“蔺晨,你最近真的很闲。”宁明熙的声音一如往常,可是屋内几人都知道,世子在动怒。
蔺晨看着怀中的女子,呼息微弱,面色血白,仿若下一秒只要他随意轻轻一动,就会烟消云散般,再看着面前三步之遥的宁明熙,他的面色,同样很白。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一旦靠近她,就是找死,你在找死,你知不知道?”蔺晨说到最后,几近咆哮。
然而,宁明熙没有动,他只是随手一挥,突然屋内落下数十道黑衣劲装面色肃严的男子。
“没有我的命令,不要让他们轻举妄动。”宁明熙吩咐,然后,衣袖不知如何一挥,蔺晨整个身子一僵,下一刻,沈飞清整个人已经落在了宁明熙的怀里。
而宁明熙抱着沈飞清,大步朝屋内的温泉而去。
“世子,一定还有别的什么办法,你如果当真用了这法子,那……”明一这下是真的快哭了,而屋内的人同样沉默,因为他们都知道,一旦世子做了决定,那一定不会更改,而他们听命于世子,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世子用那极端的法子。
“哐啷。”锦绸终是受不住,端着的水盆终于落下,水花四起,声音清脆而沉闷,尤其在此刻这般安静而压抑的屋子里,更沉。
“这般没定力,锦绸,他日你如何治住蔺晨。”然后,寂静的屋子里响起一道虚弱的,但是打趣之意明显的女子声音。
所有人都豁然看向宁明熙的怀抱,宁明熙身子也是几不可微的一僵,然后,是真的一僵,因为,沈飞清抬手,点住了宁明熙的**位。
那般快,又那般轻。
然后,沈飞清对着锦绸招手,“锦绸,我力气很弱,过来扶我。”
锦绸愣了愣,看看沈飞清,又看看宁明熙,看宁明熙没有反对,忙朝沈飞清走了过去。
“你家世子为了让我醒来,都做了什么事情?”沈飞清问。
屋内所有人都神色各异的看着沈飞清,看着沈飞清不可能醒来,却突然醒来,然后,一醒来就点了自家世子的**,然后还问锦绸这个问题,她不是应该问,她发生什么事了,怎么晕迷了,又或者是怎么到了这里,这不是正常人醒来该问的问题吗。
锦绸脑袋里也转过许多道道,却是轻声道,“世子用了各种药,想了各种法,洗,蒸,煮……”
“没有炸吧?”沈飞清拧眉,突然打断锦绸的话。
锦绸一愣,随后摇头,“没有。”
“那就好,将你家世子方才对我的方法,全部用在他身上。”沈飞清的声音还是很虚弱,可是却就是这般大啦啦的吩咐着,好像全世界的人现在就该听她的似的,而事实是,锦绸,明一,明六就这样去做了,而屋内那些身着劲装面色肃严的男子竟然也没有丝毫动容。
因为,她们看着沈飞清突然就这样,这无顾忌的,毫不避讳的,轻轻的靠在了宁明熙的怀里,说,“宁明熙,你们方才的话我都听见了,说吧。”说话间,手竟然还轻轻的去挑宁明熙落在肩头的发丝。
宁明熙没动,清润的眸光里却有一丝动容。
蔺晨也睁大了眼眸,若是寻常,他此刻肯定是该跳起来嘲笑宁明熙或又说沈飞清不要脸,不害羞之类云云,可是此时此刻,他内心想的却是,沈飞清都听到了,她听到了什么。
第二百三十章 未婚妻
他们好像也没说什么吧,应该,蔺晨在回头过滤方才的话。
“你不说,我让蔺晨说。”而沈飞清见宁明熙半响没有反应,突然有些泄气,虽然他被自己点了**,但是分明只限制了他的行动而已,他连个表情都不给是麻意思。
所以,下一瞬,沈飞清很干脆的看向蔺晨,“你说吧,别让我自己猜,反正都说了这般多,说出来,我也好对症下药。”
蔺晨乌黑的眉头微动,“你竟然早就醒了?你明明被阎阁的轰天火雷所震,应该……”
“当真以为我那么弱。”沈飞清轻笑打断蔺晨的话,心头却是紧得深深的,阎阁的轰天火雷?原来,她晕迷前那一刻身后的热浪是火雷,听蔺晨这语气,显然,极是厉害。
“蔺晨,相信我的能力。”沈飞清见蔺晨半响又不开口,继续道。
蔺晨看了眼宁明熙,眸光微微动荡,却是轻叹一口气,道,“其实……”刚说两个字,又看一眼沈飞清身旁面色平静的宁明熙然后,语声又是一顿,好似在酝酿情绪般。
而院子里,锦绸,明一,明六提着一大堆有的没的的药瓶站在那里,个个看着蔺晨,神色严肃。
“蔺晨,你何时这般磨叽,赶紧麻利的。”沈飞清有些怒。
“其实你身上中了一种世间罕有的毒,这种毒只会在偶然的情况下才会发作,而宁明熙方才是想替你解毒,用了无数种方法,这下想亲身涉险,但是过程,很危险。”蔺晨开口。
沈飞清眉心一蹙,搅着宁明熙发丝的手却是一顿,“这样?”似乎有些不信,因为他清楚的看到院子里,明一等人虽然掩饰极好,却难逃她细致观察下好似松下一口气的表情。
“是这样吗?”沈冰清不看蔺晨,突然偏头看着宁明熙,宁明熙此刻也正定定的看着沈飞清,眸光清润而温暖,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而蔺晨此刻眼底飞快的划过什么,有复杂,有苦涩,却不过都转瞬即逝,无意捕足,然后一笑,“是啊,感动吧,宁明熙这般救你。”
“那我体内的毒,解不了吗?”沈飞清不理会蔺晨的聒躁,继续看着宁明熙,看着他幽深如海的眸中此刻倒映着小小的一个她,而沈飞清这时候才发现,原来自己看向宁明熙的眼神,竟然……这么温柔温软。
她还有这般温柔温软的眼神。
纵然再不承认也好,此刻,沈飞清方才明白,宁明熙在她的心中,原来,已经不是只进了一个小口的位置,是潜移默化的感情,所以来得反而更加渗入吗。
而此刻倒映着她小小身影的主人,就这般的看着她,长而浓卷的睫毛如黑色翎羽般掩住美好清川一色,更掩住她此刻娇丽明妍的佳容姝色,却没有答话,静雅得如一端玉佛。
沈飞清有些怒,“你丫的说话。”
“还差一点。”宁明熙开口,没有隐瞒。
“现在会死吗?”沈飞清注意着宁明熙的表情。
宁明熙这一刻却没表情,声音温润,“不会。”
“那就好。”沈飞清突然轻松的吐了一口气,似乎因为醒来一会儿了,精气神也好了许多,瞬间退离宁明熙,然后,在蔺晨怔愣的眼神中,长指一动,众人只觉沈清指尖银光一闪,下一瞬,便见沈飞清竟直朝宁明熙的胸口刺去……
这一切太快,谁也没想到,沈飞清竟然会对着宁明熙下手,而且,动作,神情,麻利闪电的没一丝一毫的矫柔造作,当真是想置宁明熙于死地,而偏巧,那个位置谁都知道,扎不得,所以所有人的面色都猛然一变……
“未婚妻。”简短三个字,却生生如救命符般,止住沈飞清的动作。
在银针距离宁明熙的胸口还有一毫之距之时,堪堪停住。
“你说什么?”沈飞清偏头看着千钧一发之际出口的蔺晨,眸光退去方才的温软,变得凛寒。
蔺晨正了正神色,青俊的面容上,似下定决定般也不看宁明熙直接对着沈飞清道,“我承认,方才是说谎。”
“继续。”沈飞清不客气,她体内有没有毒,她不知道,她本就是医者,就算内力尚掌握不算明确,但是也不会说让毒留体中而不自知。
所以,蔺晨在蒙她。
而因为蒙她,更让她心中迫切想知道,到底宁明熙隐瞒了什么。
“宁明熙已经有未婚妻,而这个未婚妻很厉害,见不得他与别人靠近,如若不然将死无葬身之地,宁明熙没有说,只是不想让你成为她手下的牺牲品,方才那般说,也只是想让你记着他的恩,而已。”
蔺晨飞快的将一句话说完,然后定定的看着沈飞清。
沈飞清也定定的看着蔺晨。
屋内屋外俱是一静。
半响,沈飞清却是突然呵呵一笑,然后偏头看着宁明熙,“当真?”
宁明熙没动,只是一瞬不瞬的看着沈飞清,好似丝毫没注意过他方才就差点死在沈飞清的手里,而此刻,沈飞清在质问他。
对,是质问。
屋内,不知何时何刻,方才那些劲装肃严之人早已退去,而后,蔺晨也离开了,房门也不知何时也关了起来。
微风拂过窗栏,一室奢雅下,灯光如昼,却映不清宁明熙真正的神色与情绪。
“宁明熙,你有未婚妻?”好久,好久,四目对视中,沈飞清再度开口,眸光如雪,清静得让人窒息。
月光斑驳,叠影洒入,落了一室清辉,却照不近彼此心声。
“南延国此次进京的公主,自小的婚约。”又是许久许久,宁明熙终于回答,声色淡淡,好似一下子疏离开万千丝绪。
沈飞清却呼吸一窒,心头一堵,大脑中突然神思飞绪,原来之前皇宫琉璃殿里的承诺不是为她。
一生一世,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找不到就不停的找,一日找不到,就两日去找,两日找不到,就一年去找,一年找不到,就穷尽一生一世去找。
耳中似乎回荡着,当日他在大殿里清淡如流水般坚执的声音。
原来,不是为她。
是真的这个人,而他,好像是找到了。
第二百三十一章 双腿尽毁
屋内的气息静得让人几乎窒息,也让院子里守着的人心悬高起,神色冷峻。
“所以?”屋内,沈飞清仰着头,她此刻距离宁明熙很近,近到只要她稍一抬头就可以亲吻到他水天一线完美精致的下巴,近到,可以看清他露在空气中玉色一线脖颈上细细的血管微动。
她看了很久,很久,心跳正常,面色正常,神色愧疚又复杂。
不是说谎。
明白了。
“宁明熙,你混蛋。”沈飞清是笑着说这句话的,一如其人静,静雅如玉,清透如仙,话落之际,人已转身。
“啪。”门一开一合之间,已经碎裂成两半,在这空寂的夜色中,掀起拔动心湖的力量。
“小环呢。”沈飞清对着院子里看着她突然出来,然后又目不转睛看着她身后那一堆狼藉的明一,锦绸开口。
“小姐,我在这里。”一道细而低的声音在院子一角响起,小环已然走了过来,看着沈飞清,又看看她身后破碎的门扉后,那个欣长绝世的身影,却是一个字都不敢开口问。
“受伤没?”
小环怔然一瞬,摇头。
“那我们走吧。”沈飞清很干脆。
“飞清小姐。”锦绸上前一步,却是自袖中拿出一个玉瓶,递给沈飞清,“这是……”
沈飞清看着锦绸,又看看一旁此时望着月色,背对他而站的蔺晨,却是摇摇头,“不必了,就此,两不相欠吧。”沈飞清扫了眼院子四周,近一个月前被她所毁的院子,如今花枝繁盛,地板整洁,丝毫看不到当日被她所毁的痕迹。
“未婚妻,多么可笑。”沈飞清向前走了一步,突然又一顿,然后,转头看着宁明熙,声音不温不淡,“之前那个戴面纱的女子来找过我,现在看来,定也是你的相好之人。”
宁明熙一直岿然不动的身形在听到沈飞清这句话时轻微一动,面色似乎白了些,细薄的唇瓣轻微一抿,然后,沈飞清已经带着小环瞬丝毫不再停留的离开。
院子空落,风声静寂,明一看看的明六,明六看看锦绸,锦绸看着蔺晨,而后,蔺晨又看向屋内的宁明熙,看着宁明熙身子一晃,就这样倒了下去。
“世子……”
“宁明熙……”
声声急呼,终是被清冷的夜色划离。
……
沈飞清带着小环飞得很快,任清冷的风刮在脸上,只觉得浑身的冰冷也比不得此刻心湖的僵冷,其实,不过是在锦绸将盆落地时方才醒来,也只模糊听到耳边说什么,靠近她,就是在找死,其实,说起来,她真的什么也没听到,一直以来,都知道宁明熙有事瞒着她,所以想着,趁此机会,让他和盘拖出,让他在她面前不用那般神秘,让他既然能在危险之际相救于她,对她可以倾心相交,结果……
她听到什么,多么可笑的,未婚妻。
未婚妻。
“小环,你听说过宁世子与南延国的公主有婚约吗?”风声呼呼中,也难为小环受得住,听着沈飞清低沉的声音,半响,点点头,“很久以前听说过,说是自小就定下的,但是拒说是口头承诺,所以也无人再谈,而且,那日琉璃殿上……”
“想来,他是找到了。”沈飞清叹一口气,想到方才宁明熙那温淡而疏离的表情,心头钝钝一痛。
小环看着沈飞清没有动容,却甚是动容的表情,眸光闪闪,咬咬唇,却是不知如何说了。
之前小姐带着她从那青楼飞到高空,身后传来热浪,她便晕了过去,醒来后便发现到了宁王府,正惊诧不已又担心小姐之时,一个丫鬟告诉她,小姐好好的,在世子屋子里,她便找了来,而之前屋内的声响不算大,也不算轻,好像也没避着任何人,也无人阻止她探听,所以,她自然听得了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虽然,她搞不懂小姐的事情,搞不懂,宁世子这个传闻中可望不可求的人物与小姐到底是什么关系,可多少也猜出些,而且她知道,小姐虽然外情风清云淡,万事皆不在心,总是给人镇定从容,万事不慌的表象,可是,现在心里是很难过的,所以她很乖巧的没有说话。
一直飞了约莫一柱香时间,沈飞清这才带着小环停下,没有进到丞相府,而是在丞相府的大门口旁的一条巷子里。
巷子里两边大树撑着,此时正停着一辆素简小轿,轿帘里此时里面坐着的人一览无遗,而轿子里原人看着沈飞清,只这一眼,整个面上都布满阴寒。
“我还以为你成了失败的牺牲品,没想到,竟然还活得不错。”沈飞清语声嘲讽。
沈拓看着沈飞清,面布阴霾,“是啊,真是把你小看了,我想全天周的人都被你骗了,娇弱?手无缚鸡之力?好欺好辱?”沈拓紧咬着牙,“沈飞清,你今日倒真是让我刮目相看啊,身手不错不说,竟然还有那么大的力量助你逃生。”
那么大的力量,沈飞清面色不变,心头微动,原来,宁明熙并没有暴露,也对,他如何会暴露,他自然有法子,成功救得她之时,还能全身而退不被人发现和猜疑。
“不过,不是听说阎阁阁主杀人不眨眼吗,你给他惹了这般大的麻烦,他就这般放了你回来……”说话间,沈飞清眸光一挑,看着沈拓的身旁,那个正靠着轿壁看上去奄奄一息的沈冰心,“还允许你把一个半死不活的人给带回来?”依她看人的力度,那个风情妖媚阳刚男可不是这般仁慈的风格,那是外表温情的像朵花,内里一定恶毒得掉渣的人。
绝对不用怀疑。
沈拓看着沈飞清,眸光一转,想到什么,语气微微软了些,“沈飞清,她曾经也是你二姐姐,如今,她双腿尽毁,命在旦夕。”意思很明显,让她救人。
“沈拓,你在说笑吧。”沈飞清冷笑,“双腿尽毁,命在旦夕,如果不是我聪明应变,现在就算是落得这个下场也算是轻的吧。”
沈拓语声一噎,面色更加难看。
“行了,你也别在那假情深假仁善了,你若真的关心沈冰心,如何会不救她,凭你的武功,悬梁落下那一刻,你若是当真拼命相救,顶多自己受点伤,也会救得她完好。”沈飞清直直的点出事实,然后目光落在紧闭双眸浑身虚弱的沈冰心身上,“二姐姐,你说,是不是。”
第二百三十二章 客人来了
沈飞清这一问,紧闭着眸子的沈冰心突然睁开眼睛,一刹间失意,愤怒,狰狞……
“别这样看着我,天作孽犹可话,自作孽不可活,我方才已经说得很清楚,毁你双腿的是你亲生哥哥,可不是我。”沈飞清话声落,又是冷冷一笑,“既然已经交手,那便各凭本事,你们放心,今夜之事,我也没空去找谁告状,好了,天色已晚,告辞,不奉陪。”
“沈飞清你站住。”眼看着沈飞清施施然要走的动作,沈冰心紧咬着牙忍着痛,大声呼斥。
当然,沈飞清如何会听她的,自然理也不理,拉着小环便朝前走去。
“沈飞清,你回来,你回来,看看我的腿……”
“别求她。”
“都怪你,沈拓,你根本不配是我的哥哥,这一切你也脱不了关系,如今,我毁了,我没了腿,从此便是废人一个……”
“沈冰心……”
身后传来沈冰心与沈拓越来越轻的争吵声,沈飞清丝毫不予理会。
这对兄妹,从此怕也就变成了仇人了。
不过,如此冷血的兄妹,更叫人胆寒。
果然,这世上最恶毒难测的,就是人心。
“小姐,你……”小环禁着声,却还是忍不住试探性的开口,“小姐你完全没必要和他们置气。”
“心头憋气,没处发泄。”沈飞清只说了八个字,小环却瞬间好似福如心至的住了嘴。
小姐这次是真的生气了。
当然,她不认为是大公子和二小姐,她们没有那个本事。
……
景王府。
“小王爷,方才在丞相府发生一件事。”研磨闪身一现,出现在只着中衣的景靖面前。
景靖此时虽着中衣,但却全身是汗,正盘膝坐在床榻上,显然在练什么功,闻声看着研磨,“说。”
“丞相府大公子受了伤,二小姐的腿断了。”
“哦?”景靖眉宇一扬,面上似乎闪过兴色,随后道,“沈飞清干的。”
研磨点头,“方才查到消息,但又显然好像是故意让人放出来的,沈拓和沈冰心联合收买阎阁的人想暗算沈飞清,结果偷鸡不成反而……”
“呵呵……”景靖突然狂洒一笑,“清清儿,果然是好样的。”
研磨却是说出心中的疑惑,“小王爷,属下在想,是谁放出这消息……”
景靖面上同样露出一丝疑惑的神色,须臾又是一松,“沈拓自然不会将这般丢人的事情说出来,或许,阎阁阁主受不了寂寞想借此事在世人眼前露一露也不一定,又或许……”景靖摇摇头,“不太可能。”话落,又道,“清清儿没受伤吧。”
“没有。”研磨摇头,似乎犹豫斟酌半响,终是开口,“景小王爷,你对飞清小姐……”
“是不是太上心了。”景靖截住研磨的话,在其微微惶然的眼神中又道,“我的心只止于应该的上心。”
“是属下僭越。”研磨告罪。
景靖却似乎心情极好,摆了摆手,“宫中如何?”
“一切无恙。”
景靖点头。
……
宁王府
外表宁静而静雅,而内里深处,那道旁人触碰不到网膜私闯不得的主屋,此刻气息沉重而压抑。
“许老,你倒是说说世子如何了?”明一性子稍急一些,看着许老不停的问。
许老喘着气,怒瞪一眼明一,“老夫这把年纪了,还被人提溜着飞上飞下,我容易?”
这一声出,明一瞬间噎了声,面上焦急却是不改,“世子本来自从月前旧疾发作就一直未痊愈,而今夜之前为了给飞清小姐渡寒气,又失了许多内力,才没一个时辰,又冒着大危险,瞒过阎阁与京中所有耳目救出飞清小姐,又给飞清小姐灌输了内力,飞清小姐后来倒是没事了,可是世子却……”
“你看看你这一段话,提到的都是沈飞清,那是你家世子愿意,谁管得着,他不把自己身体当回事,华佗也难为。”许老看一眼床榻上紧闭双眸,面色雪白的宁明熙,似乎有些恨铁不成刚也气得吹胡子瞪眼,不过,转而却是又道,“话说,我那小徒弟,受了世子的恩,人呢?”
人呢?
屋子内正帮着水月拧帕子的锦绸动作一顿,明六和蔺晨守在门口,一声不吭。
“人呢?”许老给宁明熙扎下一针,又道。
屋内却好像是更静了。
然后,明一和明六绵绸带去目光看向蔺晨。
“看着我做什么,是你家不要命的世子吩咐的。”蔺晨似首心情也极为烦躁,看了眼屋内气息微弱好像下一秒就要死去的宁明熙,脑中又蓦然想到方才同样躺在这个位置,似乎一碰就要如泡沫般散去的沈飞清。
虽然,沈飞清似乎超出他们预料的,活动自如的离开了。
想到这,蔺晨心头更烦,早知道会掺合进来心情不快,他之前一定听话的离京。
而听着蔺晨的话,明一与明六,锦绸似乎也不意外,好像早就得知答案似的。
可是,许老不知,水月不知。
蔺晨摆摆手,“行了,老头儿,别看着我了,差点引起沈飞清怀疑,我就瞎掰她中了毒,需要宁明熙救他,过程十分危险。”
“飞清小姐不会信。”静默不言的水月突然开口,声间静若如其人。
蔺晨睨她一眼,“你倒是了解她。”这话说得,语气到是有些怪。
“然后呢?”许老声色微恼。
“然后,我就在宁明熙的指示下,说出南延公主就是宁明熙的未婚妻,凡是靠近宁明熙的女子,她都不会放过。”
水月拧眉,“然后?”
“然后,宁明熙自己也承认了,然后……”然后,蔺晨似乎也想到方才之情形,一贯带笑的面上也爬上一抹怅惘,“然后,沈飞清就不闻不问的带着她的丫头离开了。”
“不闻不问?”水月看着蔺晨。
“我说,水月你那是什么表情,本公子可没有丝毫添油加醋,总之,沈飞清这个人,心思本来就多,又难缠,这次我看,不像一个月前沈飞清毕竟没有看到宁明熙人,只是小怒,可是这次,是宁明熙亲口证实,她看似不怒不言,心里估计已经将宁明熙不知发配到哪个旮旯角落了。”
许老一直在一旁听着,好半响,却是看着床榻上的宁明熙轻叹了一口气,“这是为了什么哟。”话落,面色突然一紧,“水月,准备粗针。”
水月正要递针,整个身子却猛然一紧,然后目光倏然凌厉的看着紧闭的房门。
与此同时,水月的异样,蔺晨等人自然也注意到,尽皆看向房门口。
“怎么,客人到了,也不出来迎接迎接。”门外蓦然响起女子空灵之声。
第二百三十三章 简赛回来了
“怎么,客人到了,也不出来迎接迎接。”门外蓦然响起女子空灵之声。
蔺晨眉宇蹙得极深,水月拿着针的手狠狠一紧,下一瞬,那针已经朝门口毫不迟疑的射了去。
“咔”似乎一声轻响,然后无声。
须臾,房门被人用外力推开,一个蒙着面纱身着白衣的女子走了进来,其身后,院子里,数十名护卫站在一旁,深感无力。
“这宁王府,每交来都有花样,总要费我些手段。”女子边走,边不悦的道,目光自蔺晨身旁淡淡飘过,然后,落在床榻上紧闭双眸的宁明熙身上,最后又看着此时正怒瞪着她的许老身上。
“许老总是对我不喜。”女子开口,声音没有半丝波澜。
“如果不是宁世子晕着,你进不得这屋。”许老也不客气。
女子也不生怒,轻抚了抚鬓发,声音悠悠空灵,“但是,只有我能救他,不是吗?”
“这里不欢迎你。”水月突然开口。
“怎么,这才出来多久,就倒戈相向,这般对我。”女子目光落在水月身上,似笑非笑。
水月手指一紧,唇瓣轻轻一抿,“你还是这般惹人讨厌。”
“只有有价值的人方才能惹人讨厌。”面纱女子丝毫不因为水月的话生怒,说话间,突然似想起来什么般道,“对了,我新认识了一个朋友。”
水月莫名一紧,却听女子笑道,“你和许老都认识,叫沈飞清。”
水月心头更紧,手却缓缓松开,将针递给许老,“许老,不要被无关之人打扰。”
“打扰?”女了突然冷笑,正然的看着水月,“水月,你必须承认,此时此刻,只有我能救得了宁明熙。”
“不需要。”温淡的三个字,自床榻上传来。
蔺晨原本僵着的面容一舒。
水月面色一松。
面纱女子眸光却是一紧,然后便见原本紧闭双眸的宁明熙缓缓坐了起来,毫无情绪又尽显冷淡的看着她,“今夜让你进来,只是让你知道,从今以后,宁王府并不欢迎你。”
面纱女子笑容顿失,“宁明熙,你要知道,这世间,只有我能救你,你明知道,只要你愿意,只要你和我……”
“送客。”宁明熙只轻轻一句话,屋内突然落下一人,五官深刻而刚毅,声音清冷温寒,“请吧。”
“剑肃。”面纱女子怒然看着挡在面前的人,“你难道不想救宁明熙,想看着他这般痛苦的话着。”
“世子痛不痛苦,用不着你操心。”剑肃显然不喜说话,说一落,便不知从哪里抽出的剑对准女子。
“走吧,这里不是该来的地方,再有下次,刀剑无眼。”宁明熙声音温凉,吐字清晰。
蔺晨在一旁看着面纱女子突然冷笑,“送上门都不要,也真是可悲。”
“蔺晨,你给我住嘴。”
“这是恼羞成怒?嘴长在我身上,我想如何说就如何说。”蔺晨丝毫不让。
面纱女子怒形于色,随后看着水月,“我被人欺负,你都不说话。”
“你被人欺负,与我何干。”水月声音冷冰冰的。
面纱女子面色猛然一沉,手中掌风无风自动,看似就要向水月攻去。
“提醒一下,这里可不是你的神川谷。”剑肃给予好心的建议,却更是催人愤怒的导线。
面纱女子再次看着床榻上的宁明熙,眸光一定,“你当真死撑也不要我救?”
屋内无人应她。
“你以为,这世间上,除了我还有谁能救你。”面纱女子语声夺夺,却又似不甘,“宁明熙你会后悔的。”下一瞬,足尖一点,转眼便消失在屋内。
而她的离开,似乎并没有影响什么,水月继续递针,许老继续施针,蔺晨守在门口,明一明六待在院子里。
只有剑肃看了眼宁明熙,眸光轻转片刻,身影同样消失,与此同时,听到宁明熙极淡的吩咐,“务必看着她回去。”
许久,送走许老和水月,蔺晨看着床榻上的宁明熙,“这样骗她,心里好受吗?”
“不好受。”
蔺晨一愣,原本压根没指望面前这个看似温和,实则眼高于顶腹黑强大的人回答,没曾想,他却想也不想便答道。
又或许,不是不想,而是早已想过很多遍。
“沈飞清不是寻常女子,她之前虽没说什么,可是我看得出,她神色里的认定,不管你是骗她,还是不骗她,自今日起,你在他心中就已……”
“蔺晨。”宁明熙精致如玉的容颜上挂着明明灭灭的光亮看着他,“之前是我太贪心,反而弄得如此,就这样吧。”
就这样吧。
蔺晨就听着这四个字,混着夜晚的风声,消寂于各个角落。
呵呵……
宁明熙还有这般语气。
这般无奈而不可抑制的语气。
沈飞清,沈飞清,真是一味**宁明熙的毒。
“南延公主南施宁,在半道上离开了仪队失了踪迹,我一时也探查不到,但是,总觉着,她应该到了京城,如今你又搬出与她的婚约,这下,南施宁……”许久,久到好似月色西隐,东方一线光亮生起,蔺晨突然似是而非的说了这般一句,然后,身影一纵,屋内便只剩下宁明熙。
……
沈飞清回到丞相府时,万赖俱静,一如她离开之前,窗明几净,一切整洁。
很难想像,之前这里发生过掳人事情。
虽然,掳得很顺利,因为她很配合。
“小环你先下去休息吧。”沈飞清对着小环招扫手,小环这才退下。
屋内只是安静了一瞬,突然落下一道身影。
“消息都放出去,不出明日,人人都知道沈拓和沈冰心谋算你,反落如此下场的事。”
沈飞清看着那道身影,淡淡点头,“宁王府呢,我离开之后有什么变化?”
那人似乎沉默一瞬,然后开口,“有一名蒙面纱的女子很顺利进了宁王府。”
“你没被发现?”只是一句话的功夫,沈飞清心思比谁都转得快,蒙面纱的女子,如果是她想的那位,武功自然很高,能顺利进宁王府,武功自然更高,如何会不被人发现,虽然,所说的“顺利”似乎别有意指。
那人却立马道,“是简赛回来了,所以才没被发现。”
第二百三十四章 祸水东引
“简赛回来了?”沈飞清闻言,面上闪过喜色,随后轻轻一拧眉,“又是去戏院看他相好的了吧。”放落,还不忘撇撇嘴,“真是有够重色轻友。”
那人没敢表态,好半响,正要闪身离开之时,却又听沈飞清道,“近日里,你们小心着些,今夜之事,既然传来,各方必定都会查,绝不能让他们查到你头上,告诉简赛,可以适时的祸水东引。”
那人一怔,随后点头,“属下明白。”脚步刚要动,却又听沈飞清道,“引去宁王府。”
“?”那人神色明显惊动得离谱,“主子,这……”
“干嘛,怕了?”
“不是,只是……”
“去吧去吧,一颗心尽抛,却被无情的拒绝,不做点什么事情出来,哪里像她。”房内窗户旁突然出现一道戏谑的,漫不经心的男子声音,与此同时,那人离开。
沈飞清瞅着来人,抚了抚眉心,“看来你是又厌了。”
“然也,知我者,非你沈飞清是也,是的,离开不过一月,再回头去看小红时,发现一切都不一样了。“
“是她胖了,瘦了,还是缩水了。“沈飞清看也不看坐在窗口的男人,顾自脱掉鞋子,拔开珠帘,就往床榻上去。
男子面容隐在明明暗暗的月光下,看不出面容表情,但显然的,也没注意过沈飞清,只是在顾自陈述自己的。
“嗯,没胖,没瘦,也没缩水,该有的有,该大的大,该小的小,可是……”
“可是她却不认识你了。”沈飞清一点也不客气的拆穿,说话间,人已经躺上了床榻。
简赛似乎叹了一口气,然后继续念念,“我给她买了各种手饰和衣裳,才一个月,她怎么就把我给忘了呢,她的手那么滑,那么软,脸蛋也是那么香,那么润,我这次还给她买了一颗比她手指还粗大的夜明珠……不过,我也不打算给她,反正她也不记得我了,我还是送给下一位认识的姑娘吧,又或者,可以考虑送给青年……的媳妇……”简赛顾自说着,好半响,看着已经不再晃动的珠帘,向着床榻走去。
揭开垂地的帘幕,看着沈飞清早已熟睡的容颜,伸出手。
落在空中,然后,落在沈飞清露在被子外面,纤细的手腕,搭上,一点。
“还好,没让我回来给你收尸。”男子半响,手拿开,轻叹一句,突然又是一叹,“沈飞清,我怎么越看你越丑呢。”话落,人已离开。
屋内,这下才是当真安静下来。
原本熟睡的沈飞清这才睁开眼眸,看着头顶上明明暗暗闪着盈光的流苏,清澈的眸光一动不动。
你才丑,你全家都丑,不过一个才五六岁的小姑娘,你就把人家说得跟始乱终弃似的。
次日。
一大早,沈拓与沈冰心合伙算计沈飞清不成,反而自己弄得一身伤的事便传遍了。
沈拓因为带着沈冰心找大夫,天亮方才回府,不知是先听到消息,还是先听到下人禀报,据说,丞相急急的赶去了沈拓的院子。
而此时,沈飞清正向二姨娘和沈轻絮告辞离开。
文礼已定,婚期也已定好,在半月之后,接下来,沈轻絮便要安心待嫁,沈飞清自然也给沈轻絮把了脉搏,告诉她,孩子很健康,沈轻絮面上才由衷的露出笑意。
沈飞清看着沈轻絮,心里倒是有些不是何滋味,李陵爱她吗,好像爱她,可是对于成亲,又似乎是责任所累,不得不为,而之前,她就告诉过沈轻絮,在李陵的心中,远还有比爱情,比她更重要的事。
便是,此时此刻,看着一脸幸福好似苦尽甘来的沈轻絮,沈飞清也不好再说,沈轻絮本身也是通透之人,自然也能想出其中关键。
当然的,因为沈轻絮肚子里的孩了太小,沈飞清也答应,只要她这边消息守紧,她自有法子,让别人不会怀疑孩子是在她未婚之前便有。
沈飞清知道,沈轻絮不是顾忌自己的声誉,而是在意,不过几日之后,李陵的的春试。
真的很难将沈飞絮此刻的温软贤淑与之前那冷清自漠的面容对照一起。
给二姨娘和沈轻絮告辞之后,沈飞清这才带着小环离开,路过前厅时,正要去向丞相招呼告辞,便听到时面丞相对着沈拓震怒的声音,以及沈冰心呜呜咽咽痛苦流的的声音,更有周氏劝阻哭求的声音。
乱七八糟。
丞相有得烦了。
“小姐,这下,大公子大夫人还有二小姐是真把我们给记恨上了。”小环听着丞相那震怒声,都不禁捂住了耳朵。
“哟,飞清小姐这是要走了吗?”这时,一道不阴不阳的声音自旁边花枝后的小道传来,沈飞清偏头看去,见正是四姨娘带着丫鬟走来。
“四姨娘如今好不容易守得一份恩宠,该莫要骄傲才是,毕竟你如今已不是二八年华,历细时月,细纹皱生,更要心善仁宽才行,要知道,外面青春少艾的女子个个都是想当丞相夫人的。”
不过一句话,便叫四姨娘容光焕发的面色一僵,定定的看着沈飞清,牙齿磨的咯咯响,却不能说什么难听话。
若是以前的沈飞清,她可以无所顾忌,骂就骂了,更甚于,打就打了,可是现在不一样,人家是严阁府的嫡女,身份比起她可是高了去。
古来,嫡庶之分严谨,她不过一个姨娘,能和沈飞清这般平等说话,说实的,也都算是沈飞清不计较了,方才那般言语,也不过是实在看不得沈飞清这般飞上枝头,而自己的女儿……
“听说,五妹妹虽然疯傻了,不过,人倒也挺安静,四姨娘倒也真是运气好。”沈飞清突然看着前面花枝间一道纤细的身影轻轻开口。
四姨娘顺着沈飞清的目光看去,痴痴傻傻的沈轻雨正拿着花瓣往嘴里塞,神色当即一暗,连带着语气都不好,“再安静,也不过是毁了,没用了。”
“自己的亲生女儿,四姨娘都可以放下,果然不是真心疼宠。”沈飞清淡淡一笑,便吩咐小环离开。
看着沈飞清笔直的背影,四姨娘眸色暗了暗,不过在听到前厅里的怒斥声之时,面上很快的闪过得意之色,随后,理也不理那在吃花瓣痴傻的沈轻雨,朝前厅走去。
“老爷啊,你别生气了。”婉转而温柔的声音伴随着四姨娘的的身影,飘了进去
第二百三十五章 赔罪
虽然已经走出丞相府,但是沈飞清本就耳聪目明,又没有刻意避开,所以里面的一字一句,一丝一动都听得清晰。
沈拓虽然被丞相责骂,但是竟然也没有暴露自己会武功之事,这倒不像是他的所为,她以为,他会不顾一切的说出来,至少能让丞相生疑,对于他的失望会少一些,没曾想,他竟然掩下这些事实,承认自己和沈冰心只是单纯的报复她,而一旁的沈冰心几次想说话,似乎也被沈拓给拦下了。
清晨的空气很清新,昨日里的马车已早早等候,沈飞清又看了眼在晨光露气中那三个金光闪闪的“丞相府”三个大字,眼底似有讥嘲一闪,然后向马车走去。
“吁。”迎面便见一辆马车停在丞相府门口,轿帘掀开,李陵一身青袍走了下来,对上沈飞清的目光,微笑点头,“飞清小姐好。”
“好好待她吧。”沈飞清没再多说什么,错过李陵身边时,也没有再多做停留。
“今日宁王府并不安宁。”李陵却突然道。
沈飞清脚步顿住,偏头看着李陵,神色漠然,“哦,与我无关。”话落,拾步而移。
“飞清小姐,请等一等。”小环刚撩开马车帘子,丞相府大门口,便见管家和丞相快步走出来。
“飞清,昨夜之事……”
沈飞清回头,对上丞相期切的眼神,面上轻轻一笑,“昨夜我在丞相府里住得不错,其他不予再作追究。”沈飞清话落,便上了马车。
小环随后其上。
车夫得到沈飞清示意,这才一挥马鞭,马车扬起四蹄,不作停留,绝尘离开。
丞相怔怔的站在大门口,看着远去的马车,耳中回想着方才沈飞清的话,她不再作追究,可是那句住得不错,却已然是谨告。
如今的沈飞清,当真不再是曾经那个躲在丞相府的一角受人欺凌却只能哭泣忍受的沈飞清了。
“岳父大人。”李陵目光也从远去的马车上收回,对着丞相一礼,丞相这才收回心思。
马车一路前行,穿街过巷,阳光已经自云层深处缓缓洋洋的洒下来,行人渐多。
“喂,听说了吗,昨晚上飞清小姐住在丞相府,竟然被丞相府大公子和二小姐暗算……”
“听说了,这事儿啊,都传遍了,没想到,丞相府大公子和二小姐心思这般不堪,所幸,飞清小姐没事。”
“所以说,好人有好报。”
“恶人也有恶报,听说丞相府二小姐双腿都毁了。”
“……”
坐在马车里,听着外面三三两两的议论,沈飞清唇角露出一丝笑意,没曾想,她还挺得人心。
“小姐……”一旁小环看着沈飞清嘴角那丝笑意,整个人都变得不好了,小姐昨天的心情明明不好,现在这笑容,是牵强吗,是强颜欢笑吗。
小环什么道行,沈飞清只瞟一眼便将小环的情绪收在眼底,明了她的想法,抬手就给小环一个暴栗,“这幅哭丧的样子给谁看啊。”
“可是小姐……”你不是应该很难过吗,毕竟被宁世子……这句话,小环没敢说出来,但是沈飞清自然也看出来。
“噗嗤……”看着小环那纠结的小脸上比她还难过的神情,沈飞清忍不住轻笑出声,“难道我就该哭死觅活,郁郁寡欢。”
小环尖细的脸上,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看着沈飞清,看着沈飞清眼底里噙着的丝丝笑意,良久,面色一松,是啊,小姐是谁啊,小姐根本就不是普通人,在小姐身边这般久,她就从没看到小姐慌过,小姐的心何其强大,如何会为了这般一些事情,做出寻常的行为。
这般想着,又被沈飞清迷丽的笑容映罩着,小环整个人都轻快起来。
“不过,昨夜之事,就不要告诉明香和奶娘了,免得她们和你一样,瞎操心。”
“是小姐,不过,我哪有瞎操心。”之前总觉着如小姐这般的人物,将来所配之人一定是非凡不俗,在看到宁世子时,听到小姐和宁世子说话时,小环是真的那么一刻,突然就在想,宁世子与小姐当真是天作这合,只不过……
算了,小姐都不难过,她才不要影响小姐的心情。
“吁。”正在这时,马车突然停下。
沈飞清感觉到马上外那道由远及近的气息,蹙眉。
小环已经对着外面询问了。
“回小姐,前面好像是永昌侯府的马车挡住了。”
“永昌侯府?”小环拧眉,然后看向沈飞清,“小姐,会不会是萧玉儿来找麻烦。”
沈飞清微带赞赏的看着小环,这丫头,心思通透玲珑,总是能抛开一切想到关键。
是啊,此时此刻,对面马车虽然是永昌侯府的,但是,里面坐着的人就是萧玉儿。
也不奇怪,萧玉儿作为年之正的未婚妻,这般进了京,昨日又有永昌侯来接,显然是住在永昌侯府的。
不过,照寻理儿,她此刻不是应该进宫请安吗。
“问问对方想做什么。”沈飞清对着马车外吩咐。
车夫还是昨日里的车夫,看着对面的马车上帘幕掀开突然出现的人,面上也露出一丝不悦,不过毕竟是严阁府的人,也没有刻意表现出来。
而好巧不巧,此时正是闹市中央,昨日里沈飞清和萧玉儿才在这里闹了一出,萧玉儿吃了大亏,今日又见萧玉儿拦了沈飞清的马车,知道的人当即围了过来,自然也有人说起昨日之事,对萧玉儿指指点点,不过,萧玉儿毕竟是郡王之女,百姓之声自然压得极低,生怕得罪了这个嚣张跋扈的大小姐,被拔皮抽鞭。
“里面可是飞清姐姐。”萧玉儿自然听到人群中的议论,却丝毫不理,而是走向沈飞清的马车,语气温和,一退昨日之跋扈。
沈飞清这边的车夫耸眉,面色严肃。
而马车内,沈飞清嘴角却是勾起一丝好看的笑意,这个萧玉儿,也不笨,就这一句话便让人听出,她想和好的想法。
昨日失于闹市,今日就想收于闹市,光这行为,就知道不是个笨的,当然,她也不认为萧玉儿虽然嚣张跋扈了点,却是个笨人,只不过,遇上的是她而已。
“昨日里得罪了飞清姐姐,是玉儿不对,昨夜个整整想了一夜,于是今日特地打听飞清姐姐所经之处,在此等候,想请飞清姐姐吃饭赔罪。”见沈飞清不说话,萧玉儿又道,不得不说,退去怒张之色,声音轻脆,听好去当真很良善啊。
第二百三十六章 喜事儿,萧...
但是……
马车里,冷飞清托托腮,昨夜个想了整整一夜?怕是听到了沈拓和沈冰心害她的事情,恼怒而恨毁上天没将自己置于死地吧,不过,吃饭赔罪……
“小姐,你不能去,这个萧玉儿昨日里那般对你,你还让她吃了大亏,她岂能善罢甘休,只怕会是鸿门宴。”小环看着沈飞清动然的神色,忙轻声道,昨日里萧玉儿鞭子当真厉害,她实在不想小姐出事。
加上昨夜那惊心动魄,虽然之前她一直晕过去了,可是在那热浪袭来之时却突然醒来,想着那场影,小环当真是一阵后怕,竟不是怕自己,小姐将她保护得很好,而是怕小姐万一真出了事儿,那她万死也难辞其咎。
沈飞清抬手轻轻一捏小环粉嫩的脸颊,面上笑如百花一现,“小环,你对小姐我这般没信心。”
“不是……”小环低下了头,声音低若蚊蝇,“你现在还在来葵水呢,应该要赶紧回府好生休息,而且,我总觉着,这个好消息,要告诉奶娘,告诉阁老,这可是相当于女子长大了,是个大喜事儿。”
沈飞清无语,不就来一个大姨妈,还要这般浓重,真的十里八乡的都知道了,还要不要她活,她脸皮也没那么厚,好吗。
不过,话说,之前那月事布到底是谁给她换的,如今想来,自然不可能是宁明熙。
“小环……”
“飞清姐姐是不原谅玉儿吗?”马车外,萧玉儿没听到沈飞清的声音,继续开口,也一下子打断沈飞清原本想问小环的话。
而马车外,萧玉儿的声音在继续,语气里明显听出一丝丝可怜的味道,“玉儿是真的错了,昨日太过莽撞,还请飞清姐姐大人有大量,宰相肚里能撑船,就不要和玉儿计较了。”
沈飞清拧眉,小环手握紧,这个萧玉儿倒真是会装。
“别轻举妄动。”沈飞清拍拍小环的肩膀,手撩开车帘,看着站在马前的萧玉儿,今日萧玉儿着了一身淡绿的色的衣衫,外面还罩了一层水嫩色的薄纱,配上那漂亮的脸蛋,嫩得跟颗葱似的,再配以此刻咬唇,低头,愧疚的小表情,竟当真有些我见犹怜的味道。
沈飞清看着萧玉儿突然一下子想到了年韵儿,永昌候府的大小姐,自从皇后生辰那晚,她的大胆行径之后,便被永昌府老侯爷勒令禁足,如今,她和面前这个未来的嫂嫂不知相处得如何。
“你叫我姐姐?”沈飞清开口,声音带着疑惑。
萧玉儿眨巴眨巴眼睛,“是啊,飞清姐姐你比我大,玉儿比你小几月,自然叫你姐姐,难道有什么不对?”
“没有什么不对,只是突然想到丞相府之前唤我姐姐的五妹妹,如今突然疯疯傻傻,着实让人伤心。”
萧玉儿闻言低头示怜的面上,容色一僵,小手握紧,心头一滞,昨日夜里,嬷嬷已经将眼下这京中形势大概给她说了一遍,她自然对于沈飞清口中这个五妹妹沈轻雨有点映象,可是此时此刻,沈飞清说这个是什么意思。
不过,管他什么意思。
“那姐姐莫要伤心了,玉儿请你吃饭,就在这京城最大的酒楼,飘香楼,你看可好。”
“不好。”沈飞清摇头。
萧玉儿眸底闪过不悦,面上却是耐着性子道,“姐姐为何觉着不好,是觉得飘香楼的菜色不好吗?”
沈飞清摇头,情绪于无。
萧玉儿紧了紧手,却是尽量不露心绪,“那姐姐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不原谅玉玉儿昨日的所为吗?玉儿已经知错了,方才,已经在给姐姐道歉了呀,难道,姐姐是真的不打算原谅主儿……玉儿初来京城,人生地不熟,难免性子使然,昨日也听侯爷训斥了,知道收敛,姐姐你……”话到最后,萧玉儿竟然以袖捂脸,看样子,显然,好像沈飞清不原谅她,她就要哭个晕天暗地,伤心天涯。
小环看着萧玉儿的假模假样,真想冲上去揭穿萧玉儿的真面目,可是如此大庭广众,而且,不过这一会儿,人群中已经传来萧玉儿如此道歉,小姐该原谅不该再拿桥的声音,心下真是憋得难受。
可是再一看自家小姐,稳坐泰山,云淡风清,好像万事都与自己无关似的,见此,心下也是一松。
“玉儿妹妹何故哭得如此伤心,难道是昨夜在永昌侯府受了欺负。”好半响,见萧玉儿不仅不收敛,反而更有变本加厉的势态,沈飞清一幅好奇的问道。
萧玉儿动作一僵,抬眸看着沈飞清,连忙否认,“哪有,侯爷待我极好,韵儿姐姐,还有小侯爷待我也极好,玉儿并没有受到欺负。”
沈飞清一幅就该是如此的点点头,“既然如此,那就别难过了,那就赶快上马车,回府吧。”话声落,对着车夫一点头,“走吧。”
萧玉儿站在原地一愣,什么意思,她何时难过了,她明明是想请沈飞清吃饭赔罪,她不去,就会落人口实,说她不大方,她若是去了……
可是,眼下,不过三两句话,就很好的打发自己离开。
“等一下,飞清姐姐,玉儿还没请你吃饭呢。”
“算了,你不是说我宰相肚子里撑般吗,我不是宰相,可是爷爷育我要忠诚大度,昨日里的事情,既然你已经知错,我也心领,更何况,你也赔了我那般多的银子,我也不亏不是。”沈飞清说话间,还伸手入怀,将怀中那欠条摊开给萧玉儿看,“你看是吧,不用再赔罪了。”
沈飞清这不拿出来还好,这一拿出来,萧玉儿面色立马就繃不住了,想到昨日里自己长这般大的摔得第一个大跤,心下不上不下,抽得好不欢腾。
“小姐,别忘了你今日的目的。”一旁嬷嬷眼见萧玉儿怒火被点燃,当下一上前一拉她的衣袖,萧玉儿猛然回神,面上满是失望的看着沈飞清,“那是昨日之赔,今日是玉儿反思己过,给飞清姐姐真正的道歉,难道飞清姐姐并不想原谅玉儿,所以当着这般多人的面来拒绝于我?”
沈飞清眸光轻微一眯,再度看着萧玉儿,面色不变,眼底却流过什么。
第二百三十六章 萧玉儿的喜...
“你多心了。”沈飞清看着萧玉儿这矫揉造作之态,实在不想再和她纠缠,她现在不是曾经丞相府谁人都可欺的庶小姐,她现在,有拒绝的姿格。
然而,沈飞清正要再让车夫离开,却见萧玉儿竟然呜呜的大声哭了起来,“飞清姐姐,你就原谅我吧,我真的错了,我昨日晚也听说了你的事情,知道好多人都喜欢你,你又是德高望众许老的徒弟,深得人心,心慈仁善,还救了太子的孩子……”
萧玉儿越说越离谱,越说越……
渐渐的,沈飞清眉宇蹙得极深,因为她清楚的听到了人群中对于她的质疑声。
估计,萧玉儿再说下去,她就会落一个恃宠而娇的好名声了。
这个萧玉儿,看来,今儿个是铁了心要给她“赔罪”了,她一向不注重别人的嘴里说什么,可是她现在是严阁老的孙女,或多或少,行事就必须要顾及着他们。
“小环,回府去禀报爷爷,说我晚点回去。”沈飞清突然偏头看着小环。
小环闻言,心知小姐做了决定,断难再更改,终是点点头。
“别哭了,走吧。”沈飞清下了马车,竟然对着萧玉儿可亲的伸出手,“妹妹不介意我乘你的马车一起吧,我昨夜在丞相府宿住,一夜未回,总得有个人回去禀报的。”
萧玉儿看一眼马车里的小环,对上沈飞清意味莫名的目光,点点头,“这是自然,姐姐请。”
沈飞清上了萧玉儿的马车离开,人群见无戏再看,自然也缓缓散去。
“沈飞清,你竟然敢上我的马车。”一上马车,萧玉儿立马换了一副嘴脸,傲然跋扈,昭然若揭。
沈飞清看着萧玉儿变得比翻书还快的脸色,显然一点也不在意,只是微微笑。
“为何不敢?”
“你现在孤身一人,你不怕我杀了你,然后将你的尸体永远的藏起来。”萧玉儿语声嗜血而狰狞。
沈飞清看着萧玉儿,相较于她的怒色,平淡沉静得如一汪清泊,“这里是京城,天子脚下,可比不得你的明华郡,任你胡作非为,还有郡王爷给你打整。”
“呵……”萧玉儿听到沈飞清这一句,突然冷笑一声,整个嚣张的气焰也是猛然一收,竟有些无力的靠在车壁上,“你说得不错,我是真的想杀了你,可是这里不是我的明华郡,没有父亲帮着我,昨夜里,永昌侯虽然不会大力喝斥我,可是也说了许多,而且,年之正也看我不顺眼,比我不喜欢他,还要不喜欢我,除了年韵儿对我眼色好点,其他人都对我不好,非常不好。”说到最后,萧玉儿面色上才是真的爬上一抹委屈,眸光闪了闪,偏开头,“所以,你赢了,所以请你吃饭,给我自己留个好名声。”
这句话倒是直白,很符合萧玉儿此时的境状。
“能这般快看破自己的窘境,你也算聪明了。”沈飞清点头,看不出真实情绪,但显然的,敌意没那么明确了。
萧玉儿瞟了眼沈飞清,声音突然有些空远,“你长得真好看,我不过是嫉妒你而已,咱俩以后,不说好好相处,你别找我麻烦也就好了。”
“你既然不喜欢年之正,为何还要进京?”沈飞清倒是很随遇而安,靠着车壁的另一端,随意问道,听不出到底是真好奇,还是对于萧玉儿的认错,给她一个台阶下。
萧玉儿面色愣了愣,面色变了变,最后竟然面微微一红,“我进京是想去看看宁世子。”
“哦。”沈飞清不震惊,不好奇,不惊讶,只是点了点头。
“你这个人怎么么没意思,都不好奇的问一问。”萧玉儿推一把沈飞清,好似觉得自己道了歉,沈飞清就早该原谅她般,声音咕哝,“这事,别人都不知道,我就说给你听。”
“你可以不说。”沈飞清一点也不客气。
“沈飞清,所有我不喜欢你,别以为我给你道了歉,我就是真喜欢你了,我说了,我是形势所逼。”萧玉儿拍车壁,肃色扬扬,怒于沈飞清的不配合。
沈飞清坐直身子,做请之姿势,“洗耳恭听。”
“我以前在很小的时候有幸见过一面宁世子,那时候我就知道,我以后一定要进京找他。”
“几岁。”
“两岁。”
“宁世子病弱,听说活不长,而且不能有子嗣。”沈飞清倒也直白,恍若说起宁明熙也没有半丝波澜。
萧玉儿面上却闪过得意的笑意,“我又不一定要嫁给他,我是要让他爱上我,然后对我死心踏地,最后我再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好变态的心理。
沈飞清蹙眉,没说话,听萧玉儿继续说,“那样绝世的男子,如果能被我收归囊中,被我呼之即来喝之即去,那……”萧玉儿有一搭没一搭说得高兴。
“年韵儿知道你对宁世子的心思吗?”沈飞清好像很无所谓的插了一句。
萧玉儿摆摆手,“我给她说了,她支持我,还说,会想办法帮我推掉婚约。”
“哦。”沈飞清点头,没有表情。
“小姐,飘香楼到了。”这时候,马车突然停下,车外,传来嬷嬷的声音。
“走吧,一起下去,让别人看见咱们和好了,这样我也好过一些。”萧玉儿一屁股起身,掀开车帘子,对着沈飞清道。
沈飞清点点头,不置可否。
飘香楼是京中最大的酒楼,来者皆是身份不俗人,达官显贵,看到沈飞清和萧玉儿走了进来,消息灵通的也知是怎么回事,目光只一瞬便移开。
小二领着沈飞清和萧玉儿一直上了二楼雅间。
“我今日请客吃饭,把你们这里最好的菜全部端上来。”萧玉儿很霸气,还很好心情的丢给小二一锭银子,不过,庙大和尚不俗,小二没有喜不自禁,只是轻点点头,道谢一声立马退下了。
沈飞清看一眼那小二,难怪飘香楼以做大到如此,不说饭菜如何,光是这小二的素质,就是让人喜欢的。
“就我们两个人,你点那么多,也吃不了。”沈飞清坐在凳子上,看着屋内那快翠枝遍满地,远山青黛的屏风,颇为可惜道。
萧玉儿却是冷声一哼,“你可以选择不吃的,反正就是走个过场而已。”
“也对。”沈飞清点点头,然后喝茶。
而年韵儿此刻坐在她的对面,看着她低垂的头颇,面上流过黑暗而残忍的笑意,却在沈飞清抬头间,一瞬而逝。
第二百三十八章 萧玉儿的计...
小二很快将菜送上来,一大桌子,色香俱佳,勾人食欲,搅动味蕾。
“吃吧。”萧玉儿提起筷子,不客气的吃起来,吃了几口,看看一动不动的沈飞清,不悦的蹙了蹙眉,对着身旁的丫鬟道,“倒酒。”
丫鬟已经不是昨日里被萧玉儿抽花脸的那位,谨颜收色,听着萧玉儿的吩咐,忙拿起桌上的酒壶给萧玉儿和沈飞清倒酒。
看着清澈的液体倒入玉色青花瓷杯中,流淌,摇晃,沉淀,沈飞清眼睫轻动,却是不置可否。
“来吧,干了这杯,一会走出去,大家就都知道我们和好了。”萧玉儿举起自己面前的酒杯站起身,作势要与沈飞清碰杯。
沈飞清没动,却是轻然一笑,如春花中荡起的一抹轻蕊,语声不温不淡,“你好像没把你的近身嬷嬷带进房来。”
萧玉儿一愣,心底似有动触,面上却是无所谓的皱眉,“沈飞清你倒底喝不喝,我不喜欢我的人被别人关注。”
“如果我所料不错的话,那位嬷嬷应该会些武功,还应该是你出门前,你父亲,明华郡王安排给你带在身边随时提点的人。”
萧玉儿端着酒杯站在那里,紧了紧唇,目光定定的沈飞清身上,没说话。
“这么一个重要的,时刻当该关注你安危的人,明知道我和你有嫌隙,竟然在你和我进到这间雅间时,没有跟着进来……”沈飞清声音轻轻一顿,似乎摇了摇头,“有些奇怪呢。”
萧玉儿面色微微沉了沉,眼底似乎还闪过一抹极快的精光。
而这个时候,沈飞清似乎也并不想要萧玉儿的答案,目光落在桌上那个酒壶上,“如果我再没猜错的话,这个酒杯是双面壶,往左倾一点,是无毒的,往右倾一点,便就可想而知了,是吧,玉儿妹妹。”沈飞清说这句话时,语声不快不慢,不急不徐,然而,却直接让萧玉儿面色一变,缓缓的坐了下去,气息一放,近乎颓败,“哼,你倒真是够聪明的,不错,我是让嬷嬷去动手脚了,不过这个酒楼,做手脚当真有些难,这里面不是毒药,也就是经过处理的能让你痒上个十天半个月的药,我还不至于那般蠢,你对毒和药都那般精通,我何必搬门弄斧。”
“嗯。”沈飞清点头,“所以……”
萧玉儿不甘的抿了抿唇,对着身旁的丫鬟点点头。
那丫鬟立马上来,小心翼翼的将沈飞清的酒倒掉了,重新在一旁拿了杯子给沈飞清倒上。
沈飞清看着那酒杯,面上浮起微微冷笑,下一瞬却已经起身,“行了,走吧,我可没心情跟一个想要害我的人一起吃饭。”
“你以为我想,若不是情势所迫,我才不会和你坐在这里吃钣。”萧玉儿又恢复了之前的跋扈之态,眼底闪过精芒,下一瞬,却还是整了整衣襟,收敛表情,准备起身……
“清清儿,你在里面吗?”这时,雅间外突然传来清亮而熟悉的男子声音。
沈飞清蹙眉。
萧玉儿听门外声音,面上先是一喜又是一怔,紧了紧手,却是先一步沈飞清上前将门打开,热情洋溢,“景小王爷好。”
呵,这般主动和温柔,沈飞清心头冷笑,这个萧玉儿,方才还说要让宁明熙爱上她,为她所用,转眼间便对景靖温柔成这样。
而且,这温柔……
明白了,昨日里景靖的出手,显然让萧玉儿动了心。
“清清儿,你吃好了吗,要我送你回去吗?”然而,景靖自动忽视了正对她露出花痴般笑容的萧玉儿,目光直接跃过萧玉儿的头顶,落在雅间内着的沈飞清身上,面色坦然而期切。
沈飞清看着景靖,轻裳缓带,玉冠束发,轻扬洒恣,眉梢眼角都是笑意。
有这么一刻,沈飞清真的想揪着景靖问,他到底是凭什么,在每一次发生事情后,还能这般恍若什么也没发生过般,对着她言语如常。
说实话,景靖这个人,她看不太透。
说喜欢她?打死她也不信。
不喜欢她?似乎对好怕关注当真过多,而且他也确实做过想要娶她的事情。
“不用了,我看萧小姐这般热情,不如景小王爷送萧小姐回府吧,我的丫鬟和马车应该一会儿就要来了。”半响,沈飞清收回眼神,很干脆的拒绝,拒绝得让人没法挽回。
景靖面上的笑意收了那么一瞬,却是凝视着沈飞清,“让我送送你都不愿。”
“景小王爷的女鬼捉到了。”沈飞清转移话题。
景靖容色轻微一怔,“你认识那女鬼?”
“大半夜的跑来和我聊了会儿天,应该是想让我死来着,我觉得,她应该和宁王府世子有些关系。”沈飞清淡淡道,好似完全不觉得自己说了多么重要的消息般。
景靖却是眉宇一蹙,“沈飞清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很庆幸,景小王爷终于肯叫我正名了。”
景靖狭长的眸子里一瞬失色,随后却是一笑,“我还是觉得清清儿好听。”
“随便吧。”沈飞清显然不想再理会景靖,脚步一抬,就想离开,然而却被一只胳膊拦住。
沈飞清抬眸看着萧玉儿,面上神色微沉,“难道萧小姐还想在这里再大闹一出。”
“景小王爷是我的,你不能和我抢。”
沈飞清一怔,看着萧玉儿认真的表情,“你说什么?”
“景小王爷是我的,你不能我和抢,否则我杀了你。”萧玉儿神色很认真,长这般大,她一向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可是一进到这京城门口,好像一切都变了,昨天被沈飞清那般当众恶整,今天高高兴兴主动的给景小王爷打招呼,结果直接被人家忽视,眸光一越,就看着自己的仇人沈飞清,而且二人聊着天,压根当她不存在。
这什么道理。
沈飞清看着萧玉儿那看着她恨不能将她生吞活剖的眼神,突然一笑,“萧小姐,我想我有必要提醒你,我对景小王爷没有任何心思,所以更不存在什么抢与不抢。”沈飞清话落,看也不看景靖瞬间黑霾沉霭的面色,又道,“再有,我觉得可以友情提示一下,你现在可是永昌侯府小侯爷的未婚妻,若是让年之正听到你这般公然堂堂的巴着别的男子,显然……”沈飞清摇头,“年之正那个人虽然风流了好色了些,但是戴绿帽这种事情,一定不愿意。”
第二百三十九章 杀手锏,掉...
“你……”萧玉儿脸一下子就被气得绿了。
“哦,对了,顺便再说一句,经过方才和你探讨这般多,还是觉得宁王府宁世世子更适合你。”
“你……”
“行了,话已至此,这就告辞。”沈飞清话落,便掀开萧玉儿的手向屋内走去。
“清清儿。”景靖冷声开口,面色都快黑透了,这一刻,不,不只这一刻,他是从来就没看清过面前这个女子。
似乎,自从她落湖醒来之后,一切就都变了,变得他再也把控不住,变得他如何猜,似乎猜不出下一刻她想做什么……
他不是对宁明熙有心吗,为何说女鬼与宁世子有关系,还在把宁世子往外推?
那女鬼来无影去无踪,她当他就没怀疑过宁明熙,就没查过。
这个沈飞清,脑袋里到底在想什么?
景靖以心思纠结,沈飞清已经抬脚欲走。
“想走,没门。”
然而就在这时,一旁的萧玉儿面色却是一冷,眼底流过阴险毒辣的笑意,突然抓着沈飞清的手一个旋转,又似乎听着“咔嚓”一声。
沈飞清只觉天旋地转,方才那翠绿的屏风轰倒,好好的房间地面上不知何时原先光洁完好的地板竟然裂开出现一个黑幽幽的大洞,而萧玉儿正努力的将自己推进那黑洞中。
而地板裂开之时,四周攀附之物皆无……
“清清儿……”景靖眼见此,当即手一伸,就要去抓沈飞清。
可是毕竟变故太快,景靖前面还挡着一个萧玉儿,他又不能一掌拍死她。
沈飞清不看景靖,只听到萧玉儿那响在她耳边的低语,“去死吧,沈飞清,你当真以为我那般好心的要跟你道歉,你想得美,这才是我的杀手锏。”话落之际,身体猛的往后一退,显然是想要将赶过来的景靖撞开。
但是景靖武功不弱,只愣了一瞬,便反应过来,身姿猛然一起,快如闪电,直向已经落入洞中的沈飞清抓来。
“嘶。”
衣袖破响,风声呼呼,四周景物都似在倒换。
一切发生不过顷刻之间。
沈飞清推开了景靖,手的另一方,却狠狠一拉。
“啊……”是萧玉儿的惊叫。
“轰。”地板合上。
“轰。”又是一声巨响,整个房间天塌动摇,倾刻而碎。
景靖身形飘离开之时,方才还好好的房间已变成一团狼藉。
天地颠倒,沈飞清在下降。
而萧玉儿在张牙舞爪的咆哮。
“沈飞清,你放开我,你竟然把我拖下来,你这是要害死我。”
“放开,快放开。”
是的,方才那千均一发之际,沈飞清推开了那一刻,清楚明了想要陪她一起落下来的景靖,手不知如何一个故意的变动,生生将正在得意而猝不及防的萧玉儿给拽了下来。
“砰。”一声响,二人落地,同时晕迷。
阳光倾酒,烟尘四起,景靖此时站在远处,看着突然轰塌的雅间,看着转瞬间乱作一团的飘香楼,目光最后落在手上那方属于沈飞清的的衣袖布帛上,方才那生死一刻,她竟然宁愿拉着萧玉儿掉下去,也推开了他。
推开了他。
她可知道,他,他……
额上青筋直冒,手指骨节泛白,面色死死的透露着景靖此刻的坏心情。
“快,快救人……”
“小姐,小姐……”
“阁老,小心着些,小心着些……”
“我孙女呢……”
“发生什么事了……”
“……”
耳边传来很多声音,这一刻,景靖面上怒色一松,神色落寞,沉寂无言。
“景小王爷,你可看到我孙女飞清了?”年迈的声音响起,景靖这才转身看着飘香楼门口的严阁老,然后身姿一纵,落于严阁老在前,将那方衣袖布帛递给他,“她和萧玉儿一起从突然裂开的地板上掉了下去。”
“什么?”严阁老当即失色,老脸上哀伤之色遍布。
“不会的,小姐一定不会有事的。”一旁小环看着眼前这场景,喃喃自语中,身形都在颤动。
因为,方才那一刻的震动,实在太过声大,估计,方圆百米之外都听得清楚,所以,能活着的希望……
景靖这一刻却瞬间对着身边吩咐,“找。”
“是。”身旁无人,却有一道声音传来。
而与此同时,京兆尹带着一大队官兵奔了来,看着严阁老,又看着景靖,面上都快滴汗,他自然已经听说了,这可是要命啊,一个严阁老的孙女,一个郡王之女,还是永昌侯小侯爷的未婚妻……
而与此同时,永昌侯到了,年之正到了。
“你就是这样看着你家小姐的。”年之正一个蹦跳进来,看着自方才事发便愣愣站在那里不敢言的萧玉儿身旁的近身嬷嬷。
“回小侯爷,老奴……”
“啪。”那嬷嬷还未来得及开口说什么,年之正似乎也并不要好怕答案,便一个巴掌给煽了过来。
这一巴掌,煽得那嬷嬷当即跪在地上,也煽得四周人皆是一愣。
年之正风流好色,人所众知,但是性子还算不错,从没有人见过他如此大庭广众这下发脾气惩罚奴才,如此,真是头一遭,而且,看着那嬷嬷瞬间肿得老高的脸以及嘴角溢出的血丝,可见这一掌不轻。
“一天不安分,就会怂恿主子做错事。”年之正愤怒不掩,说这话时,又是一脚向那嬷嬷踢去,可怜那嬷嬷却只能生生的受着,而其身旁,萧玉儿那些从明华郡带过来的贴身护卫,只能眼看着,也不能说什么。
“之正,够了。”永昌侯不想事情闹大,如今,受着严阁老看过来的眼神,已经够他如芒在背了,当即出声阻止。
年之正咬了咬牙,看着那嬷嬷,“你家小姐若是出什么事,我一定让你五马分尸。”丢下这句话,便走开了。
“嬷嬷,小姐身边的兰儿死了。”正在这时候,一个护卫见年之正不再打嬷嬷了忙走到那嬷嬷身边低声道。
那嬷嬷闻言一怔,从方才到至今,神色虽然担忧却无慌色,眼下却是真的一慌。
而那护卫声音虽轻,可是又如何瞒过想听之人。
只见人群中景靖声音冷淡,“我杀的。”
我杀的,干脆而简要,却该死的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第二百四十章 酒楼老板
跪在地上的嬷嬷当即看向景靖,所有人也都看向景靖。
严阁老面上闪过疑惑之色,却是道,“小王爷这是何意?”
“粗心奴才,歹毒心思,害了主子,还连累他人,该死。”景靖语落,一旁年之正神色微动,而跪在地上的嬷嬷却是面色几不可微一变,不是惊于景靖杀了兰儿,而是,景小王爷这话,分明是在包庇自家小姐啊,分明就是将萧玉儿给摘离开了啊。
嬷嬷疑惑,景小王爷为何要帮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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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一章 自作自受
鬼?沈飞清手比大脑反应更快的捂住耳朵,“萧玉儿,你嚎给谁听啊。”
一声冷喝,那声刺耳的嘶喊顿间止住,然后,黑暗中,沈飞清感觉到一双眼睛落在自己的方向,“沈飞清,你是人是鬼?”
“你怎么不认为自己是鬼。”
“我身体是热的。”黑暗中响起萧玉儿的话。
沈飞清这一刻对着黑暗翻白眼,然后毫不留情的揭穿事实,“萧玉儿你怕黑啊。”
“啊……”
“行了,别装了,吼什么吼。”沈飞清目光定定的落在萧玉儿的脸上,“我又不**你。”这话说得如萧玉儿这般嚣张跋扈胆大的人硬是当场一愣,没了声儿。
沈飞清这才认真的看着萧玉儿的表情,面色不见好,如果说方才醒来那一刻,她清楚的透视到萧玉儿面上还有得意之色,可是在其目光转了一圈四周后,面上随之出现的便是意外,惊讶,紧张。
看来,事情虽是萧玉儿策划,但是显然已经超出了她预定的范围。
她自然早知那屏风有问是,酒里有毒,想来不过是消除她疑虑的前奏,现在才是重头戏,所以千钧一发那刻,她并不需要谁来救她,她只要将这个罪魁祸手一起拉下就行,只是她没想到,现是的情形显然已经脱离了萧玉儿的计划。
不然,以萧玉儿的心性,早就对她冷言讽刺威胁鞭打,或者将她丢在这里逃之夭夭。
早知道,方才她何必想着不想欠景靖的人情而把推开,三个人掉下来,指不定还多一条出路。
“偷鸡不成蚀把米,自作自受的味道,萧小姐觉得如何?”沈飞清觉得此时此刻不打击一下萧玉儿都对不起自己。
果然,怔愣的萧玉儿回神,当即怒瞪着沈飞清,“都是你,你死就死了,伤就伤了,为何要把我拉下来。”
“你搞清楚,如果不是你犯花痴,嫉妒之火燃起,你我会出现在这里?”
“本来就打算把你弄在这里,你说什么花痴,你才花痴,我是明华郡郡王之女。”
“在我眼里狗屁都不是。”
“你……”萧玉儿一怔,随后眸子里竟然闪过不可置信的表情看着沈飞清,面上与此同时还闪过鄙夷,“你,竟然,然说脏话。”原来,方才她没听错,沈飞清真的是说……
黑暗中却响起沈飞清的冷笑,“狗屁吗?”
萧玉儿反应过来,当即反唇讥笑,“你才狗屁。”
“得,你不是也说了。”
“你……”
“别这样子,你说不过我的。”沈飞清摊手,云淡风情,而一旁萧玉儿当即气得跳脚,“他们都被你骗了,等我出去一定要告诉景小王爷你的真面目,让他对你鄙夷唾弃。”
“如果你能让他不再缠着我,我感激你。”沈飞清道,话落,又道,“哦,对了,忘了告诉你,如今天牢里还关着一名女子,爱景小王爷爱得死心踏地,变形扭曲,恨我恨得天翻地灭,你如果有机会,可以去和她探讨一下。”
“沈冰雪。”沈飞清话一落,萧玉儿便说出这个名子。
沈飞清眉宇轻动,嘴角浮笑,“消息很灵通。”
“那是当然,我明华郡可是有专门的消息渠道,要不然你以为皇上会……”似惊觉自己失言,萧玉儿语声一止,随即住了嘴,当即看着沈飞清,却见沈飞清在那黑暗的角落里坐着,目光晶亮如星,面色平淡,丝毫没有在意她的话的模样,当下轻舒一口气,还好,不是在套她的话。
而沈飞清注意到萧玉儿气息那一瞬的流动,听着她未说完的话,心底却是自有思量,专门的消息渠道?萧玉儿剩下的话是,要不然你以为皇上会如此重视明华郡,要不然你以为皇上会容忍我的如此放肆,要不然你以为皇上会下旨将我赐婚……
总之,这句话后面还有很多可能。
该死的,这个萧玉儿也真不是个笨的,及时止了嘴。
而因为萧玉儿半言一止,黑暗的空间内瞬间安寂下来,四周安静得只能听到二人的呼吸声,以及一丝丝幽幽的风。
等等,风?沈飞清当即攀着身边光滑又凹凸的石壁起身,在她们的身旁,通往着四条幽黑的通道,她方才早就发现了,但是却不知道走哪一条,如今有风,自然跟着风向走。
“喂,你要做什么?”萧玉儿模糊看着沈飞清的动作,当即大声问道。
沈飞清白了眼萧玉儿,虽然她可能也看不到,随后语气一点不客气,“我不想等死。”话落,便摸索着朝前走去。
习武之人,视力皆不弱,更何况,她不止习武,如今还有了不匪的内力,运转周身,虽是黑暗,却也看得一清二楚,所以,萧玉儿的一举一动,她都看得清楚。
而萧玉儿面上犹豫半响,眼看着沈飞清越走越远,跺了跺脚,连忙跟了上去,但是手却已经落在腰间,抚上了她那锋利而劳实的长鞭。
“我劝你不要在我后面做小动作,如果我若是你,在生死未明,前路未知的情况下,多一个人探路,只会多一份出去的机会。”冷不丁的沈飞清脚步突然停下,转身看着萧玉儿,语声极冷。
萧玉儿动作一僵,她做得这般小心,这个沈飞清背后是长了眼睛吗,虽然黑暗中她也看不清切沈飞清的眼神,但是就是觉着沈飞清的眼神现在一定很清寒,因为,她浑身似乎都在方才那一瞬,似被雪水浇洗。
“当然,我是不介意先杀了你,毕竟,与心情不爽和未知存活来看,我更愿意选择当下。”这句话说得着实冷酷。
萧玉儿皱了皱眉,看着沈飞清的眼神越发幽暗迷糊起来。
她自然将沈飞清查得个清清楚楚,虽说不得不承认,面前这个女子心思不简单,可是,这一路下来,她却更清楚的感觉到,她身上散发的那一种,淡然,镇定,万事从容不变的气势。
这种感觉让她不爽,不爽到想要立马杀了沈飞清,可是握着鞭子的手却是放在腰间半天没有动。
因为,方才,沈飞清谨告她的话还犹在耳边。
沈飞清说得对,如今前路未知,她还需要沈飞清这个探路的,一旦寻到出口,她再……
萧玉儿面上露出阴险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