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一十二章 道歉要真诚
永昌侯被沈飞清这一眼瞧着,眸光轻忽一动,这目光太平静太幽邃,平静得完全不像是一个年轻女子,更不像是一个小辈对待长辈的眼神,但是,谁叫他这个未来儿媳妇这般不省心理亏在前,当下微微一笑,“玉儿初次进京,难免分不清状况,飞清丫头,说起来,我和你矜言姑姑也算是同辈,你也莫要计较了。”
“侯爷这话真有意思,你是堂堂侯爷,飞清与你又无冤无仇的,我能计较什么,我只是说,萧小姐伤了百姓,所谓天子犯法与庶女同罪,难道侯爷不认为萧小姐该向这位伤者道歉?”沈飞清看着永昌侯,神色镇定而坦然。
永昌侯却是一惊,萧玉儿的嚣张跋扈他自来早有听说,但是毕竟是皇上所赐婚约,岂能说退就退,再加之永昌侯府这般些年延袭下来,早已一代不如一代,明华郡王虽然偏远些,但是也算是富庶,结成亲家也算是百利而无一害,他方才一来便看到了那伤者,伤口虽然已经被包扎,但是仍可看出有多么的触目惊心,沈飞清这话也没错,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更何况是萧玉儿有错在先,若是再傲然下去,想得深一点,引起民愤,闹大了……
“玉儿……”永昌侯突然转头看着萧玉称,神色间的意思已经表达得很清楚。
萧玉儿虽然知道面前这个可能是她未来的公公,可是她本就极不想嫁年之正,原本看着侯爷来了给她撑腰,没曾想竟然想让她道歉,如何可能,当下两手一甩,“我不。”
也亏得永昌侯真是个好脾性的,对萧玉儿如此态度,竟然没有丝毫怒气不说,更似乎自己也动摇了。
“道歉。”正在这时,突然凌空一声喊,年之正已经出现在众人面前,拿着剑指着萧玉儿,“快点道歉。”
“你是个什么东西,敢拿剑指着我,敢这般和我说说话。”这似乎成了萧玉儿的专用话语,她没见过年之正,只听说了年之正的名声,面前这个男子乍一出现,虽然长得还不错,可是,敢拿剑指她,当下也不客气。
“之正。”而随着永昌侯一开口,萧玉儿还没反应过来,她身后的嬷嬷却一把拉了拉她袖子,“小姐,这是未来姑爷。”
“我管他什么未来姑爷不姑爷,总之,让我道歉认错,就是与我为敌。”萧玉儿今日也算是怒到了极致,只是话刚落,便见她在原地跳了起来,“啊,有虫咬我。”
一声尖叫间,萧玉儿已经用手在脸上使劲的抓挠了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永昌侯看着好似突然发疯般的萧玉儿神色疑或。
这情势变得太快,他还反应不过来。
年之正虽风流好色不正经了些,可是正事当前,百万个不愿意,也知道这萧玉儿还挂着她未婚妻的名头呢,这般失态,不是扫他脸吗,遂当下上前手一抬一点。
萧玉儿不动了,可是浑身好似真的有虫咬般,五官扭曲,眼珠洞大。
见萧玉儿不像是开玩笑,年之正倏然转头看向静站在一旁的沈飞清,“你搞的鬼。”
“是萧小姐自己咎由自取,我方才忘了说,我这马车上放了药,偏巧……”沈飞清看着了眼萧玉儿的的长鞭,不再说再去,四周百姓早对萧玉儿的作派义愤填膺,此时见她吃亏,都乐得高兴,看向沈飞清的目光也越发高尚起来。
年之正面上却不高兴了,虽然点了萧玉儿的**位,可是她现在这扭曲难受的五官,真是……遂抬手一点。
萧玉儿如释重负,立马对着年之正叫嚣,“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一边喊着,一边就开始在脸上抓痒起来。
“哼,杀了我?”年之正看着萧玉儿真是一看生厌,这个跋扈性子比起他那些娇弱似柳的美人儿真是差太远了,当下面上竟然浮出笑意,然后看向永昌侯,“父亲,听到了,她说要杀了我,她都要杀我了,我可不能留在这里。”话声一落,人便一溜烟儿的跑了。
气得永昌侯在原地走也不是,说也不是。
不过,还真是应了老侯爷那句话,窝囊。
萧玉儿现在只觉得浑身奇痒难受,尤其面上更甚,哪还管要帮她的人是不是跑了。
“不知小姐是否能帮我家主子?”这时,萧玉儿身旁的嬷嬷见此情形,立即便朝沈飞清走去,对着其重重一跪,“是我家小姐错言有先,老奴我代我家小姐向你道歉,你大人有大谅,就请……”
“我不是大人,也无大量。”沈飞清一语打断那嬷嬷的话。
“嬷嬷,快,让她拿出解药,让她来救我。”一旁萧玉儿又不敢把自己的脸抓坏了,可是又痒得难受无比,就好像有和千万这小蚁在从心尖儿爬到面上,一点一点啃噬。
永昌侯看着,顾人大局,也对着沈飞清道,“飞清丫头,不看僧面看佛面,虽然是玉儿有错在先,但是……”
沈飞清却是清然一笑,“侯爷你又在说笑了,萧小姐对不起的人可不是我……”手一指地上的伤者,“是他。”
“这……”永昌侯怔住。
“那老奴给这位大爷道歉,老奴……”
“谁打的谁道歉。”沈飞清不咸不淡的话直让嬷嬷觉着清寒如雪,生生不敢再说下去。
萧玉儿的精神都快被这奇痒给弄得崩溃了,眼见嬷嬷吃憋,永昌侯显然也拿沈飞清没法子,当下也顾不得了,立马跑到沈飞清面前,“我道歉,我道歉,你快把解药给我。”
“这么言不由衷,好没诚意。”沈飞清却并不放过她。
萧玉儿现在连咬牙切齿都不敢了,心知容貌毁了才是大事,立马跑过去,对着那受伤的人道,“本小姐给你道歉,你快让她给我解药。”那受伤的大爷本来也就是个寻常人,哪能跟萧玉儿杠上,可是看着沈飞清这般俊秀的人物给他讨公道,反正他人近晚年,孤家寡人,了无牵挂,自然百般配合,此时听到萧玉儿的道歉,不点头,不应声,而是看向沈飞清。
却听沈飞清声线幽淡,“原来萧小姐道歉都这般有个性。”
“啊?”萧玉儿疑惑。
明香却是忍着笑意提醒,“萧小姐,我家小姐的意思是,你不够真诚。”
“那要如何才能真诚?”
小环走了过来,“让他看到你的诚意不就行了。”
沈飞清对她这两丫头的聪明真是拜服,是的,她既要这萧玉儿给这百姓道歉,又要保证道歉之后,此人的生命安全。
第二百一十三章 够黑的
以萧玉儿儿的个性来说,今次吃了这般大的亏,纵算眼前被形势所迫,也难保事后不会秋后算帐找此人的麻烦,所以她必须有备无患,提前绸缪。
而萧玉儿必竟是高高在上的小姐,从未在高井里流混过,更没有流通于这些人情事故,自然没明白过来,可是她身旁的嬷嬷却是瞬间明了,忙对着沈飞清急切而激动道,“小姐放心。”当下又拉拉萧玉儿的衣袖,低声说了什么,这才对着身后的侍卫吩咐,“快,把这位先生送回家里,再派人好生侍候着,万不能出了差错。”
“有萧小姐这般贴心的照顾着的话,显然是错不了,若真的出差错,那也只能说是萧小姐照顾不周,又或是……”剩下的话沈飞清说,但是在场所有人都明白,这是让萧玉儿不能事后找这人的麻烦,还要周心细心的经悠着,只要此人一出事,那萧玉儿必定就会引火烧身。
当然,萧玉儿现在也真没心思去想这个事,眼见事情妥当了,立马冲沈飞清道,“解药呢,快……”话一出口,触到面前沈飞清张美而静好,却又神色微冷的眸光时,当即一改语气,语态一软,“现在不知严姐姐能否将解药给我?”
“解药嘛,当然可以给。”沈飞清对于萧玉儿此时的上道显然很是满意。
萧玉儿闻言面色一松,听着沈飞清这答复好似觉着面上的痛痒都松懈许多,心中却是翻滚浓浓,只差不能将沈飞清千刀万剐。
围观众人眼见见此,虽觉得这做法虽是对的,可是对这个萧玉儿惩罚得太轻了。
而一旁永昌侯却是没吱声,反正所幸,事情妥当了,有解药了,一切圆满了,那就不会再生大事端了。
沈飞清这才对着一旁的明香点点头,明香立马从袖中拿出一小玉瓶,只是走了一步,却又在萧玉儿期期切切的眼神中顿住,随后小脸一怔,极是纠结的看看沈飞清,又看看方才被萧玉儿鞭下一个大大凹痕的马车,眉目困顿,“小姐,这马车坏了回去要如何向阁老交待?”
“你这丫头……”沈飞清睨一明香,“该如何交待就如何交待呗,有什么好愁的。”
“可是,这马车伤痕这般大,下人们自不会管住嘴巴,且今日之事如何也掩盖不住,势必会传到阁老那里,阁老最是心疼于你,若是让他知道你受了委屈,那……”明香摇摇头,很是担心。
一旁小环听着明香这般说,也重重点头,“是啊,小姐,到时若是阁老心疼于你,告到皇上那里……”
“那……”明香又接话道,“这般我们眼瞧着的事,到时问起来,奴婢们可不能说谎的啊。”
丫头担心的对语,一旁永昌侯的眉心却是凝了凝,总觉着哪里透着一丝怪异,却又说不上来,而一旁的萧玉儿眼看解药在望,却又中途落空,再听着沈飞清与丫头的谈话,当下看着嬷嬷,“嬷嬷,她们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道歉是小事是开胃菜,现在这个马车之伤才是大事是重头戏。
瞧人家这话里话外的,明摆着说了,你让她家小姐受了委屈,这委屈若是让她那爷爷知道了,闹到皇上那里,那事情就会大条了。
永昌侯好在窝囊却也不笨,脑中弯了个弯儿,也想明了这道道,当下看着沈飞清。
这个丫头啊,可真是够黑啊。
这近一个月来,严阁老有多疼这个失而复得的孙女别人不知道,可是他们这些站在权势漩涡中心的权贵人自然知道。
不说别的,就说认祖归宗时,本来严阁老已经上书皇上,改姓归籍,谁知沈飞清却说姓名已用这般多年,改了好生不习惯,一句不习惯,便让严阁老不问缘由的,立马跑到殿前将此事取消,最后还千方百计寻得一个理由,只因沈飞清的母亲偏巧也姓沈,这跟着母亲姓也不算什么大事。
皇上倒是没说什么,可是自此权贵们却是知道了,这个沈飞清,惹不起,当然,如果你愿意被严阁老炮轰言击,上奏弹劾的话,倒是可以一拭,毕竟人家可是文豪世家,三朝阁老,皇上那里有人情,有恩惠,在百姓中的声望也自是不低,更何况有严矜言这个虽说是嫁入文豪家,不与官场牵涉,却富贵不低的姑姑在,谁敢惹着试试看。
显然的,无人敢试。
“咳咳……”永昌侯犹豫半响,知道此事他必须出面了,左右不过是一个女子,想来要求也不会太大,是以圆着场面开口,“飞清丫头啊,依本侯看啊,这马车呢,是伤了,这样,本侯立马派人给你送辆新的,若是你非着喜爱这马车,我便着人立刻送去修理,你看如何?”
“是啊,侯爷说得对,你宰相肚子里能撑船,我家小姐也已经知道错了,侯爷这方法也算是可行,你看……”
“侯爷。”沈飞清不理会那顺势搭呛的嬷嬷对着永昌侯盈盈一笑,这笑容够温和,够恬美,可是永昌侯却直看得心头发滞,发寒,言不由衷开口,“飞清丫头你还有什么要求,尽管说。”
“本来这事吧,侯爷既然愿意出面,飞清是晚辈自当是领情的,可是侯爷你觉着,飞清缺一辆马车,又或是严府买不起一辆马车?”
沈飞清这话一出,永昌侯瞬间没声了。
不说她,就连萧玉儿身旁的嬷嬷说也没声了。
“那你倒底要如何才肯把解药给我,你说。”萧玉儿捂着脸,突然哭着问出了关键,她这一哭,竟然带上了那么几分可怜,“我初来京城,就算得罪了姐姐你,也还请姐姐不要放于心上啊……”
相较于萧玉儿此时的奇痒难忍,面色扭曲如麻花,绘色绘色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沈飞清却是一派云淡风情,浅笑盈盈,随着萧玉儿的话儿,面上又似乎更添上了感伤。
跟她比演戏?姐姐扮猪吃老虎的时候,你不知还在哪个嘎达里瞎蹦呢,是以声音幽幽,“萧小姐这别这般说,你我年纪其实差不多大,姐姐这称呼我可提不起,方才……”沈飞清声时顿了一顿,又拍胸口,“你那鞭子确实当真是吓着我了。”
第两百一十四章 腹黑有道
嬷嬷闻言,忙一拉萧玉儿衣衫,声音压得极低,眼色拼命使,“小姐,快道歉,留得青山在不,不怕没柴烧,这容貌毁了,可就什么都没有了。”
萧玉儿这下也深知其中利害,咬牙一吞,“玉儿方才不过是闹着玩啊,还请姐姐不要放在心上,赠于我解药。”
“既然妹妹真诚道歉,我又岂能不接受。”沈飞清对着明香摆摆手,“将药拿给萧小姐吧。”
明香似乎不乐意,“小姐,这药你采得辛苦,药材又极其珍贵,这真的……”
“无碍,萧小姐态度竟然如此真诚,不过区区一点银子,她自会付予的。”
“就是,就是,还请小姐放主,我家主子定然不会让小姐你吃亏。”嬷嬷立马答话,只要是银子能解决的事,都不是大事。
“就是,不过一点银子,快把解药给我。”萧玉儿怕再不给她解药,她会忍不住将脸抓破,然后手刚伸到半空触到那药瓶儿,却听沈飞清声线悠悠,“还好萧小姐家底丰富的,这不过区区五万两银子都能说是一点,明华郡真是富庶。”
“啪嗒。”萧玉儿只觉着自己的脑神筋断了断线。
嬷嬷也神色一瞬僵滞。
永昌侯已经全然张大了嘴巴。
就连那些围观的百姓也是嘡目结舌。
五……五万两?
一点银子?
“我,我什么时候说过五万两?”萧玉儿声音有些结巴,这一瞬她心头湖海生波,连痒痛都是似停留了一瞬,眼光触着那“昂贵”的解药,生生不敢去接。
“五,五万两?”嬷嬷睁着眼睛看着沈飞清,再三确认,“严府小姐,你说这解药,值五万两?”
沈飞清凝眉,反而很是不解的反问,“难道你们觉着这解药不值?又或是觉得萧小姐的脸不值五万两?”
“不,不是。”嬷嬷吞了吞口水,看着沈飞清的眼神都快跟看个鬼似的,这么漂亮的女子,对你如此温和的狮子大开口,偏偏她们连拒绝与谈判都无法做出。
“五万两就五万两,本小姐付得起,快,把药给我。”萧玉儿吃惊一瞬之后,也不管不顾了,当下手往前一夺,明香手中的药瓶转眼便到了萧玉儿的手里,萧玉儿手速极快,当下拧开瓶塞,倒嘴而入,不过倾刻间,只觉浑身通畅,那些逐渐而起的红斑也瞬间消失。
萧玉儿这下将手中玉瓶一扔。
“吧嗒”一声,响得清脆,明香救瓶不及,只能痛心摇头,“这下,又是五万两。”
“五万两?”萧玉儿突然一声冷笑,下一瞬手中长鞭猛然挥起,直越过明香,赫然劈向的便是沈飞清的面颊,“本小姐现在让你知道什么是五万鞭。”
情势陡然而变,一变危急,永昌侯急呼,群众也发出惊呼声。
“小姐……”小环和明香同时也是一声急呼。
“啪嚓。”却只听一声细响,那空中腾舞,眼看就要落在沈飞清身上的鞭子突然狠狠一个扭曲如麻花般直接脱离开萧玉儿的手。
“啊……”这次的撕心裂肺比之方才任何一次都要来得陡然与惊悚。
众人这才回神,这才发现,鞭子不知何时落了地,本来该被打的对象,丝毫不损依然那般静静的站在那里,还一幅可怜而可悲的看着对面此时正捂着脸全身抽搐不停的萧玉儿。
“小姐,你这是怎么了?”
“快,快,杀了她,她害我,方才那不是解药,是毒药。”那些侍卫自然听从萧玉儿的吩咐,见此,又纷纷将沈飞清围了起来,直到永昌侯竖手一令,这才停止向前围攻的脚步。
“什么毒药。”明香却是突然开口,满是不屑盯着萧玉儿,“小姐和我说都没说解药只有一瓶呀,是你自己变脸太快,这下还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一旁沈飞清也适时的轻叹一口气,“好了明香,我们走吧,我本来已不打算和萧小姐计较,没曾想她……”声音一顿又道,“既然如此,这解药,收起来吧。”
“别,飞清丫头,等一等。”永昌侯突然拦住沈飞清,虽然心里已经非常明白这其中的关键道道,却只能硬着头皮道,“五万两萧小姐既然方才答应了,想必自会兑现,你……”
“什么五万两,是十万两。”一旁久不作声的小环眨眨眼睛好心的提醒永昌侯,也提醒着看向这边的萧玉儿和嬷嬷。
嬷嬷现在看着沈飞清,只觉着心头发怵,像是比毒蛇猛兽还可怕,也心知小姐这下是真的栽了,忙道,“我们此次出门没带那般多的银两,而且,这十万两实在太多,还请……”
“一句没带那么多,便想让清清儿吃下这个哑巴亏,就算她允许,爷我可也不允许。”这时,人群突然一道张扬洒脱的声音响起,与此同时,人群散开,便见轻洒恣意的景靖一脸精神备佳的走了过来。
“怎么样儿,清清儿,卖我一个面子,给她少一点。”景靖看着沈飞清,自然而熟络。
一如往昔,只是俊眉似乎更加飞扬。
沈飞清看着景靖,说起来,如同没见宁明熙一样,自从那夜从皇宫出来之后,她也近一个月没见景靖了,今日看来,深瞳里流光溢转,似乎和平常一样,又好似多了些什么。
而且,这一出现,明面上看似在为她助风,实际竟是在为萧玉儿求情。
“好啊。”沈飞清突然唇瓣一勾,“其实这药是真的极贵,心血耗神自是不说,这么吧,看在景小王爷的面子上,我如何也要让步的。”
一旁嬷嬷正在惊异这俊逸轻洒的男子是谁,便听沈飞清道出身份,又说出这样的话,心下微微一喜。
不过,这一喜色只刚刚浮出水面,便瞬间倒退。
“之前五万两,毁瓶五万两,本该是十万两,那现在卖个人情儿面,就九万九千九百两吧,让这一百两,只能是飞清吃亏了。”
吃亏?
一旁永昌侯面色都绿了,这还叫吃亏,那什么才叫不吃亏,这丫头,这心,可真是腹黑有道啊。
景靖闻言,眉毛却也是轻逸一扬,似乎料到沈飞清这般说般,一偏头看着此刻抱着头呆呆看着他的萧玉儿,“少了一百两,也不错,快付钱吧,不然晚了,爷我可也救不了。”
萧玉儿那些侍卫丫头此时都看向景靖,面色好看得可以,这景小王爷到底是来帮她家小姐的,还是一起来整治她小姐的。
第两百一十五章 可怜之人必...
萧玉儿身边的嬷嬷盯着景靖看了半响,咽了咽口水,“回景小王爷,此次出门,并未带得那般多的银子,可否……”
“无碍,有多少拿多少,剩下的,可以写欠条。”沈飞清适时的出谋划策,噎得那想法子赖账的嬷嬷当下禁声不言,看着沈飞清那雅静淡若的神色,越发觉得诡异起来,暗道今日出门真是踢了钢板,九万九千九百两啊,这可不是几千两而已,若是让郡王爷知道,那……
算了,左右小姐无事就行。
“那就欠条吧,侯爷你觉着如何?”景靖突然一偏头看向永昌侯。
永昌侯能觉得如何,反正不要他出钱,迎着景靖嬉笑张扬的目光,只能点点头。
“想必今日银子会送到严府吧。”欠条刚拢进袖子里,沈飞清便道。
那嬷嬷正想说什么,可是吞了吞口水,也算是怕了沈飞清了,硬是点点头,不敢说话。
而自家小姐呢,虽然捂着脸喊痛,可是目光却盯着景靖在发呆。
“萧小姐言而有信,自不会矢言,清清儿你放心吧。”景靖适时的看向萧玉儿,“萧小姐你说可是。”
“是,我,不会赖账的。”萧玉儿说这句话时,那语气软萌的,让一旁沈飞清直接想吐,得,又一个花痴面世。
萧玉儿得了解药,这下才是真的彻底解了毒。
而更要命的是,沈飞清说,原先本来是小惩大戒,这也算不得毒,只是一般中性药材而已,不过是防坏人的,谁知萧玉儿反应这般大还动用了武力,所以……
萧玉儿自然只能吃下这个哑巴亏。
“小王爷,我们可以走了吗?”这时人群外走进来一位身着兵装的男子,景靖看着来人,一摆手,“走吧。”
永昌侯看着景靖却顺便多问一句,“是去城外捉闹事的女鬼?”
“侯爷消息也算灵通嘛。”景靖一赞,随后身姿一飞,远远落在人群外的高头大马上,回头意味幽深的看了眼沈飞清,一夹马腹这才朝前而去。
城外女鬼?闹了有好些日了吧,竟然出动景靖去捉,看来,此事不简单。
沈飞清随即又是拧眉,景靖今儿插这一杆,可真是好处多多,好像是帮了她,实则又是帮了萧玉儿,还白得一好名声。
可是,这似乎不太像景靖的行事作风,竟好像有些,故意勾引萧玉儿的味道。
再看向萧玉儿,萧玉儿此时解了毒,心神回归,看着景靖飘身上马的身姿,当真是一颗心开始轮陷。
不是说景小王爷魔王心性,今日看着,并没有啊,而且,轻姿俊逸,占尽风流,还帮她解围……
沈飞清目光在萧玉儿身上落了落,随后眼睛眯了眯,十万两,她本没想过真让萧玉儿付多少,可没曾想,人家竟然轻易便拿出八万两,欠条只打一万九百两,足可见这明华郡当真是富庶。
沈飞清自问自己也不是什么善人,什么打抱不平,仗义相助通通与她没有关系,之所以将事情闹大,不只是见不惯萧玉儿的嚣张跋扈和情势所逼,还有一个目的,就是想看看方才暗处那人的反应,不过,眼下看来,事情发生到这般,似乎再没感觉到丝毫气息。
当然的,沈飞清今日与萧玉儿是彻底结了个大梁子,萧玉儿转身上马车时,那愤怒的怒火,沈飞清觉着,足可以灭掉一个战队。
而其身边那些家卫,迎着自家小姐的目光,更是大气不敢喘一声,人群中被萧玉儿的目光一扫,更是噤若寒蝉。
萧玉儿自知吃了亏,当然只能以这种威吓的方式来寻回自己的一丝脸面。
“滚后边去,脸好了再来服侍我。”萧玉儿对着方才被她一鞭所伤的丫头一点也不客气,可怜那丫头只能捂着脸走到了马车后面,接受着众人投来的鄙夷的目光,低头,握拳。
沈飞清目光却在那丫头身上落了一落,真是可怜这人必有可恨之处,这话当真一点不假。
“小姐,你说,阁老若是知道你突然间给严府赚了这么多的银子,会如何?”明香看着萧玉儿和永昌侯远去,小兴奋道。
沈飞清却是轻声一笑,“他会觉得得他孙女真有前途。”
“嗯,可是小姐,这萧小姐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儿,才初到京城就这般嚣张跋扈,今日又与你生了仇怨,这日后……”
沈飞清抬手一敲小环的额头,“想真多,你可真不累。”
审时夺势,她自然知道,本不想惹麻烦,谁知这个萧玉儿步步紧逼,左右今日里她也与这个萧玉儿结下了梁子,与其他日她来找她麻烦,不如先给她打打预防针,让她知道,她沈飞清并不是个好欺的,若要行害,可真得先掂量掂量,再说了,想必,她今日对于萧玉儿的所为,萧玉儿和她那个嬷嬷的心理阴景面积应该相当大。
“飞清小姐真是厉害,就让那个嚣张的萧小姐吃了亏。”
“就是,这什么郡王之女太不把人命放在眼里了,以后出门遇着都得小心着点。”
“就是,就是……”
眼看着沈飞清的的马车远去,人群人的议论这才慢慢消绝,当然了,关于沈飞清,这个严阁老疼宠的孙女,自此在就京中的名声也是一升千仗。
而人群最后一条偏巷里,那名蒙着面纱的女子眼看着沈飞清的马车离去,露出来的一双瞳目中,冷光煞煞。
而女子身旁还站了人,却分毫不觉此女子存在,半响,只见女子眼底勾出一丝冷笑,随即,身形一散,竟如突然的云雾消失在原处。
当真,无声无息。
“吩咐下去,查一下最近有没有什么异常之人进京。”马车内,沈飞清对着暗处轻声吩咐,暗处立马有一女子应声,“是。”随后又有声音传来,“对了,小姐,方才阁老收到消息,让属下对小姐说,赚银子整恶女的事,下次可以多做,他尽皆买单。”
沈飞清却是轻轻一笑,这个爷爷啊。
是啊,世人只知阁老府属文官,却不知其暗处除了先帝留下的一股暗卫力量,自己也有一笔不俗的势力,而这股势力如今就在她手里。
所有,传言不错,严阁老对沈飞清的宠溺当真是上了天的。
第二百一十六章 回丞相府(...
沈飞清到达丞相府时,已近巳时,前厅里,满满坐了一厅,显然正在闲聊,许是已经听闻了方才在闹市里发生的事情,对于沈飞清的晚到,丞相没有多说什么,更破开慌的没有相问。
曾经沈飞清是丞相府的四小姐,人人可欺,如今摇身一变,成了严阁府嫡女,受尽恩宠,气质,面貌,通通都不一样起来,此时她的到来,气氛无疑于有些异样。
而满满一厅的人看着沈飞清,目光不是不惊讶的,这才多久没看到沈飞清,盛着清辉而来,容貌竟然就这般灵隽清透到让人移不开眼目。
大厅也因为她的出现突然很静,无人应声。
沈飞清的目光在大厅内扫了一圈,此时此刻,最该说话的周氏却是如霜打了的茄子,整个人奄奄的坐在那里,还是往日华贵端庄的装束,可是整个人却瘦了一圈,形色憔悴,发间的金色纹簪都疏理不开她的悉霾,眼角的细纹也好似一夜而起。
其实不用想,沈飞清也知道如今的周氏在丞相府过的是什么日子,之前在皇后生辰不管不顾的说出丞相的“绿帽”,之后又被她派回来的明香无意捉脏,这一下子牵扯的,五姨娘这个好帮手如今也跟着飘摇的风筝般无神的坐在那里,触到自己的目光都似发怵,周氏折了翅膀,又没了当家之权,娘家恨其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不管不问,皇后更是只字未闻,若不是沈冰心还孝道,想必……
但是,沈冰心的孝道……沈飞清轻讽。
而丞相府那个个往日的奴才自然也是个眼势劲儿的,如今是二姨娘掌家,且二姨娘为人和悦,也不故意苛责挑剔,自然更深得人心,高低一比,自然立杆见影。
还有一旁坐着的沈拓,沈飞清可是很敏感的发现,他此时是坐在另一位青袍男子的下位,丞相府一向注重厅位坐次,如此一看,沈拓……
沈飞清心头无声的摇摇头,而后目光在那青袍男子身上一落,清瘦,文静,青衣布衫,简单而仆素,浑身上下都透着为医者简明的气息,加之其与二姨娘和沈轻絮相似四五分的相貌,沈飞清以前又见过,自然一眼识出,正是二姨娘的儿子,沈言。
对沈言这个人,她从前接触得少之又少,只知沈轻絮这个哥哥醉心医术药理,为人还算温和尔雅,无心权位,仅此而已。
此时她普一走进前厅,沈言看到她,也对她露出善意的笑容,那笑容中好似又透着某种洞悉的感激。
想来,二姨娘和沈轻絮必定将她之事与他说了。
“这是吹了什么风,严府的小姐竟然也来参加丞相府的家宴。”骤然一声,打破厅内的平静。
这语气,这论调,出言的自然是四姨娘,只是,听上去,比起过去全然是有过之而不无及的调调。
明明女儿做了那般不知羞耻的事,如今已然疯疯颠颠,这个四姨娘竟然还有心思打击她,争上位,真是……
沈飞清无语至极。
不过,转念一想,也对,四姨娘还年轻,如今周氏失了势,二姨娘一心顾着掌家,年岁毕竟也比她大,她只要抓劳了丞相,每日勤劳耕耘,想来,子嗣依然有望。
而这时,原本坐着的二姨娘已经起身,对着沈飞清一笑,这才看着四姨娘,“是我请来飞清的,飞清以前必竟是丞相府一员,如今沈言回来,办这小小家宴,我就想着……”
“姐姐啊,不是我说你,虽然你是好意,但是,这毕竟是家宴,况且,方才你没听到下人禀报的消息吗,你眼里的飞清可是严府的大小姐,才从明华郡萧小姐那里得了那般多的银子,这惹的麻烦……”
“这事,也是知会了我的。”丞相突然开口,四姨娘一下没声了,紧紧的拧了拧手帕,面色有些暗有些恨。
沈飞清疑惑,今日的四姨娘似乎有些不一样,以前她为难自己,说话刻薄拈酸,可是也不过是随波逐流,可是眼下似乎对她敌意甚大,如果没记错,沈轻雨发疯之事,如何扯也扯不到她头上吧。
当然,怪异的不只是四姨娘,丞相对她的态度,似乎转变得也太快了,难道真是突然女了被人认回了,方才发现,自己的好,想着要弥补?
搞笑吧。
沈飞清很快收下心绪,刚坐下,便听沈拓开呛,“不过四姨娘倒也说得对,如今妹妹今非昔比,随随便便动动手脚,耍耍嘴皮子便得了那寻常百姓努力一生都不可得的财福,还能来丞相府参加家宴,当真不易。”
“大哥这话说得真是生疏不客气,好歹虽然清苦欺凌,我在丞相府也住了这般些年不是,当然,若不是二姨娘请我来,我也着实不想登这个门,叫你一声大哥是我念着一丝旧情,但是大哥言语这般刻薄,倒真让飞清伤心。”沈飞清这般说着伤心,面上却是一点伤心的意思都没有。
沈拓没噎着沈飞清,心头不爽,正想开口,可是却已经听丞相发话了,“好了,别说了,飞清能回来,也是高兴的事儿,你就别再生事端了。”
“再说了,我这次来,也正好人二姐姐送药来的。”虽然离开了丞相府,但是好歹做面子嘛,她也可以的。
沈飞清话声一落,便对着身后的明香点点头,明香立即将一个玉瓶上前几步递给一直坐在一旁没言声的沈冰心。
沈冰心接过,面色微微动然,手指捏紧,这近一个月来,沈飞清一直派人给她送来药,她不想受制于人,也暗地里让人去寻着这药丸再做,可是,那般多的大夫郎中,却没一个人看得出此药的成份,更甚有一次,她直接拦了太医院院正傅太医的马车,请他一看,他也只说出七八种,还说这药里有一味很重要的药引,只有制药之人方知。
于是,为了她的容貌,她就这般生生的忍着,难受着,被人掌控的感觉,很不好,虽然沈飞清并未威胁过她做什么。
但是,现在又有些不一样了,被沈冰雪拿刀架着时,她本来都以为自己可能是小命呜呼了,没曾想,因祸得福,命没丢,还得了闵流月的青眼相加,她当时晕了,后来听别人提起,都觉着脸红,然后,这一来二去的,闵流月来丞相府的次数也越来越多,她几乎可以肯定未来的闵王妃的位置必定非她莫属,所以,她必须要彻底治好面上的伤,那些时而隐现的伤痕太让她烦躁,她知道,沈飞清竟然留有后手,想必也有一次性根除的方式,当然,她是不会告诉她的,所以,她得用点不一样的法子。
第两百一十七章 回丞相府(...
但是,现在又有些不一样了,被沈冰雪拿刀架着时,她本来都以为自己可能是小命呜呼了,没曾想,因祸得福,命没丢,还得了闵流月的青眼相加,她当时晕了,后来听别人提起,都觉着脸红,然后,这一来二去的,闵流月来丞相府的次数也越来越多,她几乎可以肯定未来的闵王妃的位置必定非她莫属,所以,她必须要彻底治好面上的伤,那些时而隐现的伤痕太让她烦躁,她知道,沈飞清竟然留有后手,想必也有一次性根除的方式,当然,她是不会告诉她的,所以,她得用点不一样的法子。
大厅里有些人自然也不会这般干杵着,审时夺势,如今的沈飞清如何与曾经同日而语,自然没话找话的寒暄。
丞相从头到尾言简意赅,对于沈飞清送药给沈冰心的举动,也没有多大起伏。
周氏当真是安静得很,一声不言,沈飞清看在眼里,心头想笑,如果不是她本身也是个戏精还善于察颜观色,想必都会忽略掉周氏眼底那一线极度阴戾的暗光吧。
若说起来,现在这个丞相府谁最恨自己,当然是周氏排第一,沈拓都只能排第二,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周氏会这般消停不计较,还和她打招呼,除非太阳从西边出来。
而沈飞清自然也注意到沈轻絮投向自己那微微期切而犹豫的目光。
这神色?有什么事?沈飞清纳闷,来之前,从二姨娘给的消息里,她猜出二姨娘请她来绝非不是沈言回来请她来参加家宴这般简单,因为,虽然相交不久,二姨娘当该知道,她并不喜欢这些场合,也不想来丞相府,但是若说二姨娘和沈轻絮要害她,她自认为,看人的眼光还是极准,所有,今次必然还有一些不能说道的隐情,可是,是什么呢?
“一会在一起用膳吧,沈言以前……”
“启禀老爷,府门口有人求见。”丞相刚要说话,却忽听门外管家跑来禀报,看管家神色竟然有些踌躇。
沈飞清当下看向沈轻絮,却正好看到一向沉静性敛的沈轻絮眉目间闪过一丝紧张?这丝紧张还很复杂,包含了多种她一时间难以分析清楚的情绪。
什么事能让沈轻絮这般紧张?
李陵。
而管家一向沉稳,竟然露出这种表情,丞相当即微微不悦,“何人?”
“是李陵,李公子。”
果然,沈飞清了然。
而整个雅致的前厅里所有人的面色都变得有些怪异起来,当下朝二姨娘身旁的沈轻絮看去,之前关于沈轻絮与这李秀才的事情,丞相虽严格勒今外传,但是在坐众人自然都知道。
沈言此时也看向自己的妹妹,只是,面色极其淡定,与一旁坐着的姨娘一样,似乎都透着一种早就知道李陵会来的淡定。
丞相却是蹙眉再蹙眉,然后极度不悦,“他来做什么?”
“回丞相,李公子……”管家似在斟酌用语,顿了下方才道,“李公子说,他来提亲,向二小姐提亲。”
“啪。”管家话一落,便听一声重响,丞相怒然起身,“他何德何能,竟然敢到我丞相府来提亲,难道之前还没叫他打消心思。”
之前沈轻絮关了那么久,想来,这李陵自然也受到了丞相的威胁与谨告。
“这李公子怎么……”一旁四姨娘适时的发声,看着沈轻絮道,“二小姐,是不是你一直和李公子藕……”
“四姨娘请慎言。”出声的是沈言,明明语气很平静,却让四姨娘莫名觉得压人的怒气逼来,纳了纳唇,心下却是不甘心,又换了一种方式,冲二姨娘道,“姐姐啊,你看这事……”
“全凭老爷作主。”二姨娘容色不动,好似一切都交给丞相,不争不急的性子,倒像是一股清水将丞相的怒火瞬间熄灭。
一旁沈拓似也微微吃惊,而后,喝茶,面上浮过冷笑。
沈飞清坐在一旁,喝着茶,不动声色的将大殿内所有人的神色收尽,最后在二姨娘和沈轻絮身上多留一瞬,静待事情发展。
“你继续说。”丞相的一挥袖子对着管家吩咐。
管家这才又继续道,“李公子带着提亲礼,还请了媒人,带着仪队,此刻就有丞相府门口侯着,说是……”
“我说你也在丞相府这般多年了,一口气说完。”丞相显然没了耐心。
管家一点头,忙道,“说是,望丞相体恤,今日不见丞相和二小姐便不走。”
大厅内众人气息又是一滞,实在丞相府门口,还带着仪队,提亲礼,这若是在丞相府门口站得久了,不是……这不是明摆着,一定要提亲,且一定还要同意吗。
“好啊,好啊……”丞相突然怒极而笑,“这李陵这小子还知道用激将法了,果然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啊。”
不,你错了,沈飞清喝茶间,冷笑,对于李陵,丞相你从来就是小看了。
能让宁明熙重用的人,换句话说,能在宁明熙身边的人,都不会简单。
沈飞清的心突然狠狠一抽,但是她瞬间平息下来,宁明熙,你果然是个祸害,连想到李陵,都能带动你。
不过,思绪回转间,沈飞清虽然心中猜到了七七八八,可是却极为疑惑,以她对李陵的了解,虽然不多,可是也着实不像是这般沉不住大气的人,之前她也给他和沈轻絮制造了许多机会,皇后生辰那日,沈轻絮之所以说身体不舒服,没进宫,其实也是借着这无人看管注意的机会去见李陵,她是知道的。
这马上就是春试了,凭李陵的文才,三甲之位必定有他,到时加帽官礼,丞相怕是巴结还来不及,他为何偏要在这时候提亲呢,虽然这个时候,丞相府看似伤了元气,是个好钻空子的时候,但是也不代表,丞相这般势力的人会把女儿嫁给一个穷秀才啊。
这李陵如果不是脑子透逗了,想挑战丞相的耐力与权威,就是又生了什么事端,令他不得不这样做。
还有沈轻絮的表情,也很奇怪。
还有沈言,暗然她对沈言知之甚少,但是也不会是像现在这样,他可是记得,这个沈言对于妹妹的事情是极为上心的,也不是个势利人,还是眼下这情况,这情绪,有些微妙。
第两百一十八章 回丞相府(...
当然的,丞相为了顾忌声誉,不过思考小半响,便让管家去请李陵进来。
“轻絮,你如何看?”管家一离开,丞相的目光便落在着淡蓝衣衫正襟危坐的沈轻絮身上,沈轻絮被丞相这般一唤,又是一瞧,浑身极轻微一颤,“父亲……”只说了两个字,头一垂,便没了声。
沈飞清暗叹,这沈轻絮平日里看着也算是个镇定沉稳的聪明人,若不然,当初她穿越而来,也不会想着拉拢她,可是这样一个人也算一路经历过来,怎么在丞相面前就这般……不,准确的说是,是一遇到李陵的事情,便开始眼色飘忽,面色露红,言不由衷,身不由己,无脑主事了。
她这欲言又止的表情,不是让丞相很下不来台吗?自己的女儿这般没出息?
是不是女人面对与心爱男人有关的事情都是会这样?
宁明熙,丫的,该死,怎么又想到他了,这一个月她已经尽力不去想他,不去想那个腹黑讨厌的自傲男,不去想那个没有一丝交待不给一个理由的,说不见她,就可以重新换上一批他不认识的人将她拦阻在外的人,而且,下手丝毫不累,那晚,若不是锦绸挡着,她本来内力使然,怕是也要受伤的吧。
不过,好在,她也发了气,那满院子珍稀花草,纵算他再富可敌国也要心疼死个半天了吧。
明明每每这样一想到就极其高兴,为何今日就不太高兴了呢。
宁明熙,说起来,她似乎从来没有了解过他,只是那般顺其自然,被他一点一点渗透在几多纠结之后,就将自己冰封的心开了一个小口,允许让他走了进去,然后……
沈飞清心绪苦无,自失一笑,心波微荡。
哎,不过,想归想,沈飞清还是很快抛开脑中的乱影,敛起心绪,面对眼前的事。
丞相问沈轻絮话,沈轻絮没答,丞相眸底似乎有什么情绪紧锁半响,随后一放。
不知是不是沈飞清的错觉,就算方才丞相是真的生了怒,那怒吼一拍也似往往日发怒的动态,但她就是觉着,这个昔日里左右逢源,精于谋算谋心的精明丞相,那精亮的眸光里似乎比往日多了一分惆怅,尤其是在看向她的时候,那眸光极其复杂更甚是透着一线晦暗,一丝夹杂着愤怨恨绪的晦暗。
“其实,儿子觉着,李陵虽然门户不高,却也是清白秀才,曾经也算是大富之家,只是家道中落,不说门户,观其对妹妹之情意,与妹妹也算是良配。”大厅里本无人答声,蓦然响起沈言的声音,倒让人的注意力一震。
沈飞清也不禁看向沈言,沈言的声音与其外表一样,儒雅,清秀,干净。
“二弟可真是好哥哥,想来是这些时日不在府里,并未亲眼看到过那日李陵与三妹妹私会被父亲和我们撞见之事吧,若李陵当真顾及三妹妹又如何会私自偷约见面,害了三妹妹的名声。”沈拓这时出声,语气里带着极浅淡的愤怒与不悦,看似在为沈轻絮报不平,又好似给在坐众人提醒,沈轻絮曾经多么的不顾廉耻,与男人偷偷私会,更是提醒众人,沈言一直在专心学医,根本未管过丞相府的大小事宜,此时此刻,凭什么从在他的前位。
大可里又是一静。
丞相看了眼沈拓,没开口,眸光却是一暗。
沈言淡淡的侧头看了眼沈拓,竟然眼睫微垂没有说话。
这个沈言,沈飞清对他这个表现有些失望。
不过,反观沈拓,沈飞清一口茶水咽喉间,心头冷笑,沈拓啊,才在掺与后院计斗的事情中吃了亏,不趁此细密反思全身而退,却还在想扒拉进来,就凭这份心性,也当真是不堪大用,前景止此。
“其实,大公子也不能这般说,二公子一直在外学医,一年难得回来一两次,又如何对府内之事详之解尽,你说是吧,老爷。”四姨娘注意着厅内的气氛,适时的开口,他现在可一定要摸准着老爷的脾气,顺着来,沈轻雨疯了,是指不上了,但是没关系,她看过大夫,说她还是可能再怀上的,她也知道如今大公子在老爷心里失了位,这二公子嘛……
“老爷,李公子到了。”座们上,丞相凝眉似正想说什么,便见管家已经领着一名身姿欣长着青袍的男子走入了前厅。
男子修眉俊目,气质清朗,自然是李陵。
“李陵拜见丞相。”李陵行走如风似无物,一走进前厅便对着上首的丞相一礼。
姿态恭敬,语气到位,气质清雅。
任谁一看,也该是一眼便喜的人物,可是,他遇到的是丞相。
丞相双眸阴沉的看着李陵,既不说无须多礼,更没有请座,只是就这般看着他,一股无形的威压沉抑似乎便在空气中无形形成,包裹在丞相与李陵在面前。
这个时候,大厅里所有人看着李陵与上首丞相,大气都不敢喘一声,就连沈轻絮看着李陵那一刻,手也不自觉拧紧,上好的绸缎轻衫,也生生让她拧出皱痕。
而唯独沈飞清却在一旁极为自在的喝着茶,神色淡若,当真是一幅我是客人,随你们主便之态。
“父亲。”沈轻絮率先打破沉默,盈盈起身,对着丞相一礼,随后看着李陵。
沈飞清眸光一定,因为,沈轻絮的目光错过李陵落在她身上,接下来便听她对着丞相道,“父亲,我与飞清妹妹也许久没见了,不知能否和她说些亲密话儿。”
此言出,厅中又是一静。
就连一旁的周氏此刻颓然的眸目也是轻动一瞬,四姨娘也疑惑,听沈轻絮这个意思,倒好像是和沈飞清关系极好似的,而且,这种明候,她要和沈飞清说亲密话,明眼人可一眼就看出,她对李陵的之心意不假,尤其是在坐的沈冰心,同样动了心的人,最是明白那一刹间看向心上人的眼神,是以心头怔惑的看向沈飞清。
丞相也倏然看向沈飞清。
而众人只见沈飞清整了整袖子,优雅起身,“丞相看来是同意的,那三姐姐请吧。”话落,沈飞清留下明香,带着小环当先走出厅外。
第二百一十九章 回丞相府(...
沈拓看着沈飞清看似优雅有礼,实际上总有几分施施然离开的背影,眉目一沉,这个沈飞清是不是太自以为是了点,她就一定认为父亲会同意她和沈轻絮单独会话?虽然,父亲也并没有反对,可是,此时,他却有些看不懂了,沈轻絮一看就是心仪李陵,心仪得死去活来,此时此刻不帮着李陵说话,却找沈飞清说着什么话儿,难道她觉得沈飞清以前不受宠,如今虽然成了严府嫡女还能跑来左右父亲这个堂堂丞相的决定。
呵呵,异想天开。
其实本来,沈轻絮又不是他的亲妹妹,嫁于谁,他无多大在意,但是如今,母亲地位不再,曾经引以为傲的大妹妹沈冰雪如今还被关在天牢里,算是杳无音信,府内一个人也不敢提及她的名字,二妹妹沈冰心虽与他是同母却与他心盘不对,是以,他不得不多计划一些。
男儿建功立业,醉卧美人榻,醒掌天下权,他要的,从来就是后者,奈何,前些日竟然栽在了沈飞清这丫头的手上,让父亲对他失望透顶,且,他隐隐中也觉得,丞相府的地位,似乎也不可与曾经同日而语,虽然皇上一样看重,但是他就是这么觉着,而在这个时候,有一个人突然出现并且答应他,会给他想要的一切,条件却只是,让丞相府不得安宁。
左右他已经失了父亲的心,只要有了权力,他日何愁不可再建繁府。
而这厢,跟着沈飞清走出前厅,走至一方水绕碧亭,沈飞清看着前方阳光下微风拂过微波粼粼的湖面,眸光清透,音色如常,“三姐姐,有什么话就说吧。”
“对不起。”沈轻絮早已将丫摒退,说话间,竟然对着沈飞清重重一跪,膝盖落的地的声音清晰明了。
沈飞清身旁的小环眸光一愣,可是却见自家小姐竟然无动于衷,容色不动,眸光轻讶一下,眼观鼻鼻观心,八方不动。
凉亭内,突然很静,花香袭来,衣衫轻拂。
好半响,沈飞清静静的看了眼沈轻絮,这才侧身扶起沈轻絮,“说吧。”
“我利用了你。”
“我知道。”沈飞清点头,面上没有半丝异样的情绪,倒弄得沈轻絮一瞬错愕,随即又恍悟过来,以沈飞清之慧,自然能猜到。
“利用了多少?”沈飞清半响又开口问。
“想着以你如今的身份,让父亲心思多少受些影响,答应我和李陵的婚事……”沈轻絮一顿。
沈飞清淡淡的看着她,眸光清凉,“继续。”
“只是觉着,以你之巧舌与智谋,万事比常人都看得远,只要肯,就一定可以。”沈飞絮话落,似也觉着惭愧,面色不太好看。
沈飞清眸光却是一寒,“他就这样值得你这般上赶着嫁?”
沈轻絮浑身一颤,轻咬唇瓣,良久,却是仰头,紧闭了闭眼,声音轻而弱,“你,看出来了。”
看出来什么,一旁小环有些不明所已,为何她总觉着自己快跟不上小姐和三小姐的思路。
“李陵走进来时看也没看你一眼。”沈飞清直说,一点不考虑沈轻絮此刻的情绪。
沈轻絮只觉心口一痛,想到方才李陵走进来的身姿,声音里都带着隐痛,“是啊。”再睁眸间,眸底一片冰冷与晦暗,“是我逼他来提亲的。”
“……”沈飞清愣了一下,却道,“李陵不像是个会受逼迫的人。”说得直白。
沈轻絮闻言语声一滞,沈飞飞清明显感觉到,沈轻絮周身的气息似乎都变了,她也不急,沐浴着远远处折射而来的阳光,眸光凌凌的盯着前方碧湖,好似就这般无心的等待着。
“我有了他的骨肉。”
啪嚓。
沈飞清只觉得脑袋里炸开一朵好大好大的蘑菇云,神色狐疑不定的看着沈轻絮,“你说真的?”
“呵呵……”沈轻絮突然苦笑一声,看着沈飞清,不知是自己的心痛,还是为沈飞清此刻难得一见的情绪,“你认为我如何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
“你……”沈飞清黑白分明的眼眸深处有暗光一闪,情绪收得极快,声音却是轻了轻,“多久了?”
“一个多月吧。”
“确定?”
“自己当然最了解自己。”
沈飞清点头,沈轻絮说的是事实,须臾,又道,“都有谁知道?”
沈轻絮搞不懂沈飞清在想什么,却也不遮掩,“母亲,哥哥。”
“所以二姨娘今日太平静,而一向疼你的沈言才是那幅鬼表情。”沈飞清点头,表示明白了,可是……
下一瞬,沈飞清瞅着沈轻絮的目光却怪异起来,“你和李陵那个时候,他没对你做出承诺?”
“哪个?”沈轻絮着实被沈飞清一反常态的反应与论调惊着了,她本来以为她会对她失望透顶,然后怒袖而去,又或者轻叹几句,将她放弃,当然她从来没想过沈飞清嘲笑她,她就是知道,沈飞清不是这样的人,可是沈飞清到底是哪样的人,她也捉摸不透,但就是值得让她信赖的人。
这种信赖由最开始的相互利用合作,到信赖,用了多久时间,似乎,一点都不久,不过不足两月而已。
可是,眼下……
沈飞清却是没好气的一个白眼翻翻,“还能哪个,就是你和李陵共同建造下一代的时候,他那个……”原谅沈飞清虽然前世看过那么多猪跑,各种岛国爱情片也算是看了个没全也有一半,但是必竟不是亲自上过战场,再加之她本身又是个冷血的人,所以此时此刻,真是找不到一个好的词语来形容。
但是,这下沈轻絮却是福如心至的明白了,面色蓦然一红之际又似乎极其难看,语声竟然也有些结巴起来,“嗯,他是被人下了药,我……”
“你趁人之危?”沈飞清凝眉。
沈轻絮的面色却是彻彻底底的红成了苹果,忙解释道,“不是,我们本来就是两情相悦。”
“可他对你有所保留。”沈飞清的话犀利的让沈轻絮几乎无地自容,却还是硬着头皮,一咬牙道,“不管如何,不管李陵是不是因为我怀孕而来提亲,但是有一点我可以肯定。”沈轻絮面色一定,神色自信,“他是喜欢我的,这一点,勿庸置疑,虽然,我不知道他心底到底藏了些什么。”
“前一句很有底气,后一句很没骨气。”沈飞清冷言冷语。
小环突然觉得很奇怪,小姐今日个似乎特别针对三小姐,是因为三小姐方才所说的利用,可真若是如此,以她对小姐那丁沫点的了解,小姐不会还站在这里和三小姐说这般多。
第二百二十章 回丞相府(五...
而碧亭里水清光暖,涟漪微微,气氛平静,前厅里却是茶气缭绕,沉重压抑。
从沈飞清和沈轻絮步出大厅后,丞相仍然没有让人给李陵看座,面上的不屑与怒气也无丝毫掩饰。
这个年轻男子,丞相承认他有气华,他日春试三甲之位必能有他之位,他向来醉于官场,自然知道也想过若是一路扶持着李陵,他日也可说是左膀右臂,但是,自然的,他看人也不是太差,这个李陵,看似书生娟气,气质文雅,为人清和,但是,那
第二百二十一章 回丞相府,...
已近午时,外面阳光明媚,花香扑鼻,可是丞相府的前厅里却是气息沉沉。
李陵扶着沈轻絮跪在地上一言不发却直直的看着丞相。
沈飞清也看着上首坐着一言不发的丞相,觉得这个曾经的便宜爹有点怪,今日似乎有些阴郁,有些……不干脆。
与他以往的行事风格,似乎大相径同,不过是一个庶女,同意就是同意,不同意就是不同意,丞相能在乎什么,他方才虽然发了火,可是总却觉着是在犹豫什么顾忌什
第二百二十二章 月夜女鬼
沈飞清话落,厅内静滞,只觉得春风吹进来却莫名的让人觉着不爽。
沈拓喝茶,敛眉,遮住眼底一丝疑惑的神色,沈飞清到底想做什么,而自己这个父亲,又想做什么?
打死他都不信,他的父亲是要拉拢沈飞清。
四姨娘注意着丞相神色,换句话说,是厅内所有人都注意着丞相的神色,二姨娘终于算是要沉不住气了,正要开口,眸光一转间,却在空中触到沈飞清投过来勿要轻举妄动的眼神,当下一怔,随后安然。
她,总是相信沈飞清的。
“严府是文豪世家,以后还是要多走动的。”丞相突然没来由的说了这般一句,然后在所有人疑惑的眼神中目光突然落有李陵身上,“让你的仪队进来吧。”
“谢谢岳父大人。”李陵竟没丝毫意外的,似乎在大厅内所有人还没回过神来中便当先一答一改口。
当然,这个没回过神来的人自然不包括沈飞清。
当一切文礼行定之后,周氏,沈拓,四姨娘,沈冰心,包括二姨娘和沈言都有些纳闷不解,为何方才瞧着丞相的态度明明极不可能的事情,却在沈飞清三言两语之中便成了,严阁老府就算是文豪功勋深受圣上看重,那也不值得丞相府这个一品朝臣这般巴结啊。
“飞清妹妹许久不回来,今日不如就住于丞相府吧,你我姐妹,也好说说话儿,你说可好。”眼看一切事成,用过午膳之后,沈冰心眼看着沈飞清有要离开的意思,忙出口,话落,还明媚如春光的看着沈飞清,眼底却是沉意凛然。
沈飞清像是没有察觉到沈冰心眼底的那丝凛然,微微一笑,想了倾刻,点头,“好吧。”
听到沈飞清的回答,沈冰心心头莫名的松下一口气,就怕沈飞清不留下呢。
沈飞清自然将沈冰心微妙的情绪收尽眼底,心里却是想的另一件事,因为,方才,沈轻絮还告诉她一个秘密,而这个秘密很显然与她有关,所以,她今夜也必须要留下,只是看来,今夜想她留下的不只是沈冰心,还有一旁,嘴角虽不自觉,却仍划过一丝得意笑容的沈拓。
好,很好,那就兵来将挡,水来土淹吧。
“小姐,我不懂。”一走出前厅,小环就摇头看着沈飞清,沈飞清素手抚额,轻声极轻,“我也不懂。”
“……”
沈飞清拧了下眉心,她不懂丞相其实从心里是打算成全李陵和沈轻絮的,却为何还要故弄悬虚唱作俱佳的演这一出,把这一切转嫁于她之上。
我只是,单纯的不想自己的女儿再做牺牲品,沈飞清,我白养了你这般多年,就当是你还债吧,你这般聪明,总有法子保得自己周全。
丞相看着沈飞清离开,眸光轻微一转,精光盛开。
……
皇宫,御书房。
“你说,丞相把他的三女儿许配给李陵那个穷秀才了。”皇上的语气威言而冷寒。
身旁,许公公点头,“收到消息,是的。”
“丞相这个老狐狸,竟然会做这般亏本的买卖。”皇上似有不信,又似有一叹。
许公公却接话道,“回皇上,听说,是飞清小姐出言,这事才得以敲定。”话落,许公公便将之前发生在丞相府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转告于皇上。
皇上闻言,手指轻敲了敲龙纹檀木的的桌案,随后一笑,“沈飞清,沈飞清,这个女子可真不简单啊,她今日,可是很出风头。”
许公公注意着皇上的表情,眼光轻闪了闪,却是没答话,而是顾自拿起一旁温度适中的羹汤递给皇上,“皇上,可以喝了。”
“哎。”皇上看着许公公递过来的香味四溢的羹汤,眉毛不自觉微拧,衬得五官越发阴寒了些,“不知要喝到何时。”
“总有法子。”许公公安慰。
“盯着沈飞清。”皇上突然道,“或许,他是朕的救星,当然……”皇上一顿,眸底一瞬狠厉闪过,“也可能将入地狱。”
“皇上放心。”许公公点头,微微退开。
“南延公主到哪里了?”
“一个时辰前失了消息。”许公公道。
皇上显然不意外,又问,“北拓国太子和太子妃呢?”
“如无意外,预计还有两天便可抵达京城。”许公公声音没有丝毫波澜,简平的直述。
……
白日的喧嚣过后,是夜晚的宁静。
丞相府,清水阁。
沈飞清揉了揉肚子。
“小姐,你怎么了?”小环正好走进屋内,便看到沈飞清眉心极轻微一蹙,忙关忧道。
沈飞清摆摆手,唇瓣微抿,老天,她也想知道。
用内息试试。
对着小环吩咐了几句之后,沈飞清立马上榻盘腿敛息,至灵台清明,感受着体内那雄厚如庞龙的力量在体内游走,慢慢的慢慢的聚拢……
啪嚓。
沈飞清瞬间睁开眼眸,一刹眸光无奈而不甘,又是这样,每次一到关键时刻,那力量顿时四处游散,就像突然被打碎的薄公英,分飞瓢絮,再寻不到。
沈飞清揉了揉头发,这什么破内力,可打人,可轻功,却不能探视自身。
偏头,看着窗外月色姣姣,沈飞清继续……
又多了很久,床榻上已无人。
圆月如辉,薄薄的给整个京城笼上一层清辉。
明暗交错的暗巷里,有人在行走,有人在飘飞,有人在追击。
预感危机,行人轻忽一闪,瞬间隐匿。
随后却有一道纤细如雪的身影自一条巷子里穿梭而出,身轻如燕,身形如雪,轻纱拂面,月夜中如一尾荡开的千月静兰,此时,她瞟了眼四周,继续往前,然后,却在这一瞬,身后掌风凌至。
“看来,还是个不错的女鬼。”掌风而至之时一道张扬的声音同时响起,生生使得原本的杀气都轻淡几分。
而眼看那掌风凌至,纤细如雪的身影却是一动不动,直至那掌风好似就要斩断自己的一头乌发时,方才突然一回头,眸光寒锐如雪间,身影却转瞬消失不见。
景靖身姿顿住,一双俊眸盯着方才女子消失的地方,第一次,面上出现正然之色。
“鬼,鬼,真的是鬼啊。”景靖身后随即赶来的两名好似京兆府的人瞳孔睁得老大,不可置信的看着这一切。
“真吵。”景靖随手一挥,那两人立马闭上了嘴。
第二百二十三章 大姨妈来了...
春寒料峭,月移光隐。
景靖笔挺的身姿不动,微风卷起他紫色衣袍风中鼓舞。
什么功夫,当真是无声无息,景靖俊眸微凛,好不容易追到这里,竟然是这般个结果,不过,他不可相信,这世间上真有女鬼。
女鬼有影子?景靖眉宇微扬。
“研磨。”景靖吩咐,暗处落下一道身影。
“查。”
“是。”研磨只出现一瞬,又立马消失。
而一方暗处,沈飞清远远看着景靖,眉目同样正然,脑中想着方才突然瞬间如空气浮云般消散的女子,她没看到那女子的真容,面纱轻扬间,也只可见尖细而美好的下巴,可那一双锐寒如雪的眼眸,却足叫她生生难忘,这功夫,简直了,是当真瞬间消失,如灵魂散尽的感觉。
她不过是见时间还少,给某些人时间准备害她的戏码,出来溜溜食,竟然就撞上了景靖,自然不想多生事端,迅速一隐,然后,发现景靖是在追人。
不过三两眼,她便猜出,这或许就是景靖在查的,郊外的女鬼。
还,真是女鬼。
而很巧的,方才那般千铰一发之际,沈飞清在那女鬼身上做了记号,唇角突然勾笑,看着景靖又在那里四处检查一遍带着人离去无踪,这才无声低嚷,“这个景靖可真与其人不一样,够细致。”话落,脚步这才一动。
“别去。”空气中突然响起两个字。
“她是今天你发现不了的人。”沈飞清刚偏头,又一句声音已经响在她的耳边,依如往昔,清润,温和,淡定,却该死的低沉悦耳,该死的让她心尖儿一颤,大脑短路。
转头,白透而微薄的月光下,一袭白衣,其人如画,眉目润骨,鼻翼悬勾,凤眸如海。
是天地万物都勾勒不出的风景,是淡白月光都折射不出的风华。
似清月如辉,高洁。
如明珠潋华,精贵。
若芝兰玉树,瑰丽。
静巷,大树,街道,店铺,酒肆,微风,月色,青山,远雾,似乎一切的一切都会因为面前这个男子自动退避三舍,然后,直逼眼帘的就是这样欣长玉立的让人只一眼就可迷陷的容颜与可夺天慑地的高绝气质。
高洁,清华,雪月,上天对这个男人的外表,当真是好得不能再好。
而上天,对这个男人的内心,很毒很吝啬。
至少,沈飞清是这般认为的。
沈飞清一直觉得她和宁明熙再次相见的方式,不是毒言毒语,就是血腥异常——她会打人。
又若是她想过,他会和她道歉,解释那晚突然的行为,虽然这种可能几乎等于零。
沈飞清突然咬牙,心头像是有一万头小虫排队而过,在她的胸腔,肺腑留下丝丝抓痕,导至已经淡下去的腹痛似乎又像是感应了主人的心思,卷土重来,还越近奋勇。
所以,在沈飞清本来开始酝酿着情绪,决定是怒骂还是冷峙时,她鲜妍如花的容颜上,面色很不合配合的出现一丝难忍的痛意。
而这个痛意,让她瞬间福如心至的明白了什么。
尼妈,心头一万头草泥马当真是呼啸而过,留下一片狼藉。
所有,有时候一个触点一旦变更了轨迹,就会轰然发生本来该有的变化。
所以,沈飞清收起那丝丝心头不悦,冷冷的看着宁明熙,语声比这夜色更淡,“我发现不了,你发现了?”
宁明熙看着沈飞清,面色如常,原本注意着沈飞清面色有丝怪异时,那丝怪异却又转瞬即逝,没有解释,声音依然温和,“在能力不足的情况下,不要去。”宁明熙话落,他的面色似乎白了些。
准确的说,是从他一出现,沈飞清就发现,宁明熙的面色比之一个月前,更白了些,白到,他那细致而无一丝瑕疵的皮肤上,她可以借着月光清晰的看到他细而旺盛的血管。
嗯,有些病弱。
“我觉得我现在身手还不错。”半响,沈飞清扬眉。
“院子里之前被你毁去的药材,我会让你用那八万两来赔。”宁明熙的语气很淡。
沈飞清却着实没勇气来说他丫的腹黑,更不像之前,会气得咬牙切齿,竟只是苦笑一声。
空气中有一瞬间的静寂与莫名。
“宁明熙。”许久,沈飞清突然轻叹一口气,“你丫的是不是要死了。”语气凉薄。
宁明熙看着沈飞清,眸光一紧,没有否认。
虽然极轻微的反应,但是好歹是入了自己心的人,沈飞清的目光又自他出现便重头到尾如雷达般的没离开过他,自然发现了,嘴角突然露出一丝轻讽,“既然知道自己要死了,就不要再来招惹我。”话落,沈飞清对着宁明熙,头微昂,面冷淡,“你可以滚了。”
然后,下一瞬,宁明熙,真的离开了,无声无息,不带走一片云彩,好似他出现的目地就只是来提醒一下,丝毫不觉得他和面前这个暧昧亲吻过的女子已经近一个月没见面了,而且是以那样让人措手不及的方式。
沈飞清看着宁明熙离开的方向,眉梢拉下,转身,朝前方走去。
微风卷起衣袂,轻舞飘扬。
嘲讽也逝嘴角,眸光更透森寒。
宁明熙的功夫,一定很高,因为,她自认为现在自己的身手不错了,可是今天白日里那暗处之人她没发现,宁明熙出现,她也没发现。
而且,如果不是小心翼翼,想来,景靖也会发现她,而且她着实不想承认,方才,可能,也许,大概,似乎,宁明熙帮她更好的收敛了气息。
“宁明熙你是猪。”沈飞清低喃一句之后,却瞬间转过一条巷子,蹲了下来,面色苦闷无比到极点,“不是这个时候来大姨妈吧?”
初潮啊,第一次。
话说,她貌似都忘了,这句身体的葵水来得似乎也太晚了些,搞得,那一次她看见明香用绵布时,问这玩意好用吗,明香猛然还提醒她,小姐,你的葵水还没来。
奶娘倒还好,表情淡然,只是说,这事不急,这话,听着像安慰。
丫丫的,赶紧去找绵布,这破古代,没有卫生巾真是……
上次自己为了以防万一,也备了药丸,可是今夜出来纯粹就是临时起意,自然也没带。
只是,沈飞清刚动了一下身子,肚腹却是一阵翻天覆地的绞痛。
身边,似有风声飘过,然后,面前出现一道被月光拉得长长的身影。
第二百二十四章 快去给我找...
“需要我帮忙吗?”声线温雅,谦谦有礼。
沈飞清抬头,目光定在来人身上,不过须臾,面色又复平常,缓缓站起来,“闵王爷,真巧。”
“不巧。”闵流月看着沈飞清,眼底似乎带了一丝极淡的笑意,“皇上派我配合景小王爷捉郊外的女鬼。”
“这女鬼可真是有面子。”沈飞清淡笑。
“然后,我追到这里,发现了你。”闵流月道。
沈飞清扬唇,“闵王爷不会觉得我就是那女鬼吧。”
“此时此刻,你独自出现在此处,我觉得我有理由怀疑。”闵流月点头。
“那你一定很蠢。”沈飞清微笑。
闵流月眸光却是一眯。
沈飞清不动,说起来,她与闵流月当真没什么太多的交际,她也压根没想过跟他要有什么交集。
说白了,能喜欢沈冰雪和沈冰心的男子,她不觉得是个好鸟。
“在想什么?”闵流月身子突然靠近一步,温谦有礼的气质下,带着一丝压迫,沈飞清本能的一退,蹙眉,语气疏离,“我在想,闵王爷如果这个时候突然出现在沈冰心的房里,一定很赞。”
“哦。”闵流月意味幽深的退开身子,突然一笑,好看的眉宇舒展开来,“倒也是,说起来,你治了沈冰心的脸,而我又心仪她,也自当把你当恩人的。”
沈飞清赞同的点点头,“孺子可教。”
“你真是……”闵流月突然拧了拧眉,“真是脸皮够厚。”
“谢谢夸奖。”沈飞清也不客气,“当然,如果闵王爷现在能让开道路的话,我想,我一定会非常感激你的。”
“如何感激?”闵流月双手负后,来了兴致。
沈飞清也干脆往身旁墙上一靠,“以身相许如何?”
沈飞清话落,四周的风声似乎都微微僵了僵。
闵流月眼底流光一闪,似乎看了某处一眼,随后又收回目光,落在沈飞清身上,“你当真不喜欢景靖?”
“感情闵王爷大晚上的来和我讨论我喜欢谁,我可真是有面子,能得闵王爷这般看重。”沈飞清轻笑,又道,“飞清真是何德何能啊。”
“沈飞清。”闵流月突然语声一淡,眼底光色流动,“如果,我说我喜欢你呢。”话落,脚步向前,身子微逼,头俯下。
竟作势就要去吻沈飞清。
然后……
只与沈飞清鼻尖还有一个拳头位置时,脖劲却被人一拉,闵流月动作瞬间一僵。
“怎么,我这般主动,闵王爷竟这般紧张?”沈飞清看着距离如此之近的闵流月,语声带笑,不得不说,这个闵流月长得也着实不错,收回拉着闵流月脖子的手,沈飞清轻拍了拍闵流月的脸,下一瞬,身子一退,言笑晏晏,“不要轻举忘动哟,万一不小心血气翻涌,那可就冤死了。”话声落,人已经轻飘飘的擦身而过,只留下闵流月僵滞的身姿,月色下,苦笑至极。
然后,暗处,有人出现,“王爷。”
“给我把腰间的针拔开。”闵流月对着来人道。
“有没有觉得方才四周空气有些冷。”拿过针,闵流月对着来人道。
来人朝四周看了看,点头。
“他好像生气了。”闵流月突然将那银针收进袖子里,语声极轻,“这么多年,第一次。”话声落,原处已经没了任何身影。
沈飞清一离开闵流月便飞快的朝前走着。
方才用内力抵住腹痛,如今走了这般久,好像更痛了,而且,腿间似乎也有些粘热,更似有汹涌波涛之势。
要命了,越来越痛。
沈飞清咬牙,她这样不行,得先洗洗,如果回丞相府,难免会打草惊蛇,回严府,不行,那爷爷是真疼她,她有风吹草动,估计都会担心个死去活来,去卫将军府?不行,沈飞清摇头,这些日她给卫婧调制出了一药,但前提是一定要休息她,她这一去,估计……
哎,沈飞清抓头发,第一次竟觉得这般无力。
“你怎么了?”而这个时候,一道声音突然响在耳边,然后,一个身影落在眼前。
沈飞清现在痛死了,也没心思去管那些乱七八糟的情绪,看着宁明熙,猛的一拉他的袖子,“快去给我找月事布。”
“……”
原谅一向镇定从容处变不惊的宁明熙此时此刻面上出现这种被天雷砸中又滚滚到难以形容的表情。
“月事布?”宁明熙声音极低,不难听出语气里的一丝阴郁。
“你丫的,快一点,我要痛死了。”沈飞清感觉眼睛都痛得冒星光了,什么也不管了,一把拧起宁明熙的衣襟,“快点,不然,血流成河。”
“有我在,不会血流成河。”宁明熙看着沈飞清,似乎轻叹了一口气,然后拦腰一抱,足尖一点,带着沈飞清转眼消失。
暗处,明一和明六跟着,目色诡异。
“明六,方才我没听错吧,飞清小姐让世子给她找月事布。”
“我觉得,我们应该装作没听到。”
其实,沈飞清再痛还是有理智的,她此时躺在宁明熙的怀里,吻着熟悉的松柏清香,似乎精神都好了几分,而且,宁明熙一手搂着他的腰,另一只手放在她的小腹处,只觉热力滚涌,痛意似乎也轻了许多,一瞬间,想到方才自己的行为,面色也是不自觉一红,他竟然那般粗鲁的拉着宁明熙,让他给她找月事布,而宁明熙还露出了那样一种表情。
她,他妈的,真太有才了。
或许,不管如何,这个宁明熙关键时刻,还是……
“噗通。”水花四溅起。
……
丞相府。
“准备好了吗?”沈冰心看着身旁的丫鬟。
“小姐,你放心吧,早就准备好了,一定不会留下把柄。”
沈冰心这才点点头,眸光透过窗外,看着月色,目露狠戾,“沈飞清心思谨慎,今日入住丞相府,必定更为小心,不会睡得很早很熟,你们等到夜深人静之时方可动手。”
“是。”
“记得,要处理干净一些。”
“小姐放心。”身旁的丫鬟点头。
沈冰心这才紧了紧袖子,声音低喃而冰寒,“沈飞清,你可不要怪我,你对我的威胁,实在是太大了。”
第二百二十五章 洗干净
“噗通。”一声,水花四溅,天地旋转。
沈飞清上一刻还在风声呼呼中躺在宁明熙清香悠淡而舒适的怀抱,心中正为此人的行为打分,下一秒便猝不及防失重一落……
“咳咳咳……”沈飞清猛然从水里起身,面色愤怒而狰狞,“宁明熙,你丫的混蛋,你……”
“洗干净。”宁明熙却只说了三个字,人便消失的没影儿了。
沈飞清怔怔的看着宁明熙方才所站的地方,月光映下,山风袭来,她眸光一瞬一不瞬,愤怒如被定格,洗……洗干净?她没听错吗,是让她洗干净。
他丫的到底是有多嫌弃她,不就是大姨妈来了吗,宁明熙你温柔一点会死啊。
沈飞清愤怒,拳头紧握,然后咬牙切齿,堪比磨刀霍霍,她收回方才对宁明熙的心软打分。
沈飞清气怒的拍打着周身的水,这一打,才猛然反应过来。
水,是热的,身体很舒服。
环顾四周,夜天青悠,环山如黛,草木发亮,就像是在山凹间所凿的一个天然温泉。
这厮真会找地方,也好,至少没把她丢到冰冷的河里。
她此刻受不了。
可是,什么叫洗干净。
算了,身体要紧。
四周微风拂过,沈飞清借着温泉水,调整内息,尽量让自己好受些,感觉到身体内的腹痛在热水晕泡下,好了很多,只是,不过是一个正常女子的初潮,前世里她也来过,哪有这般要死要活的严重,如她这这般坚韧的人,之前有那么一刻,竟然疼得都有些受不住,而且,她的大姨妈来得可真是汹涌,她不靠谱的觉得四周的水一定都被自己给染红了,可是睁眼一瞧,四面热雾缭绕,分明又没什么变化。
而暗处,宁明熙看着沈冰心闭着双眸老实的待在温泉里,面色似乎闪过什么,虽然隔着热雾,可是此刻,他依然看得清楚,水雾中沈飞清的所有动向,微湿的发,散落在双肩,已变透明的衣衫在水中**,红润如桃蕊的唇瓣紧紧闭合,小巧如玉珠盈白的鼻轻轻耸动,以及,那此时此刻似有痛楚,挂着水珠闪闪发亮的卷翘羽睫。
心口,蓦然一痛,宁明熙抚着,脑中突然又想到方才静巷处沈飞清的纤手那般亲热的拉下闵流月脖子的一瞬,面色突然一黑,袖子一挥。
月光洒下一层薄辉,沈飞清抬头,当真是皓月在空,人甚渺小之感,正要起身看看,只觉一股大力突然袭来……
“噗通”一声,人又是一个后翻,倒在水里,扑腾好几下,这下稳定身形,看着前方,只有树枝草木随风摇曳不见异样。
遇鬼了这。
沈飞清又泡了许久,这才小心翼翼的起身,想朝岸边走去,然而刚走了几步,又蹲下。
她的衣裳是湿的,她没替换衣裳。
而且经过这一场内息调整,她腹痛是减轻许多,可是她整个人都觉着匮乏无力,浑身软绵绵的。
然后,她眸光恍惚,只觉面前白影飘飞,树木幽深。
唰的,沈飞清心神一震,神思一拢,然后看着温泉边,青绿绿的草丛里,一袭白衣站着的宁明熙,依然是那幅天塌下来也不动的表情,只是隔着水雾,隔着那般远,沈飞清的视力本来就不差,又加上如今有了内力,自然更不差,总是觉着看到他眼底一丝极深的极深的阴霾。
还知道回来。
沈飞清不得不承认,这一刻,她的心里突然愉悦了那么几分,当然,在看到宁明熙手上还分明拿着一套女子衣衫时,她的心情又更加愉悦了几分。
算他还有良心。
不过,沈飞清的唇瓣刚刚弧起么一瞬时,只觉眼前一黑,全身发烫,然后,整个人就这般栽了下去。
热水浸润,视线模糊。
“回府。”残留的意识中,似乎只听到这两个字。
……
黑夜,有月。
景靖穿梭在京城各处大街小巷,他不相信,一个人会这般无冤无故的消失,只要让他找出一点点蛛丝蚂迹,他就能揪出此人。
只是……
“小王爷,方才王爷传来消息,说天色已晚,让你回府。”研磨现身。
景靖睨一眼研磨,语气有些沉,“闵流月那边呢。”
“方才闵王爷派人来信说,女鬼太难捉,他要向皇上禀明,能力不足。”研磨一字一句。
景靖却突然冷笑,“闵流月可真是会识时务,皇上下派的任务,也能打太极。”
“或许,闵王爷当真就是个闲散王爷。”研磨凝思。
“研磨。”景靖突然叫着研磨的名字,研磨一怔,郑重的看着他,静等景靖接下来的话。
“如果闵流月当真万事不管,只想做他的闲散王爷,那他就不会在皇后生辰那晚,那般多的废话。”
研磨一愣,随即低头“属下知道了。”
研磨话一落,接受到景靖的示意,瞬间退下。
“出来吧。”暗处,一个人出现在景靖身后。
“每一次见景小王爷都是这么的让人着迷。”声音妖娆,妩媚,风情,再观其人,身净窈窕,**半露,惑眼,勾眉,更是风情中的风情,五官更似天生来妖言惑众的。
景靖看着出现的人,眉心似有轻蹙,面色极不悦,“太香了。”
“哦。”女子闻言,身子如柳蛇般的往前倾了倾,却在距离景靖一步之遥远时停住,“小王爷这样不近女色,会让茵茵伤心的。”声时轻柔嗲媚,乱了一夜风景。
“暗中留意着闵流月。”景靖却毫不理会女子的娇柔嗲媚,出口的话不容拒绝。
茵茵撇了撇嘴,撩了撩头发,“我以为,小王爷叫我来,是问关于阎阁的事的。”
“如果有消息,你不会故弄玄虚。”景靖倒也不客气。
女子闻言,面色微微一僵,须臾,唇瓣又是一嘟,好似在撒娇,“是没消息,但是却发现另一个有趣的消息。”
景靖挑眉,眉目俊寒,“说。”
“沈飞清的身边,似乎有一道极轻极弱的气息。”
景靖闻言,这才看向这个叫茵茵的女子,声色正然,“继续。”
“没了。”茵茵摊手,似乎一点不怕景靖发怒。
“真没了。”触到景靖一瞬如黑海翻滚的眼眸,茵茵妖娆的一转身,裙摆风流,大腿隐现,“果然,只有这个叫沈飞清的女子能让景小王爷面上有表情,哎……”声音远去,人已无踪。
景靖深瞳里眸光四转,如海幽瀚,浓浓滚滚,手抬起,落下,然后,对着身旁重重一拍。
第二百二十六章 油尽灯枯
景靖深瞳里眸光四转,如海幽瀚,浓浓滚滚,手抬起,落下,然后,对着身旁重重一拍。
“哎哟。”连呼痛声都是这般的婉转风情勾人心神。
只可惜,勾动不了面前的人。
茵茵抚着胸口,语气嗔怪,“景小王爷,你这般不懂怜香惜玉,如何讨得女子欢心。”
“说。”景靖声音极沉,这一沉,茵茵浑身一僵,随后淡淡道,“也不是什么特别的事,只是突然想起来,总感觉宁世子的气息不同于常人。”
景靖眉宇微动,“如何个不同?装病?”说最后两个字时,景靖面色似乎又现出了然。
茵茵眨了眨眼睛,却是摇摇头,“不是装病。”话落,突然直直的看着景靖,“是油尽灯枯。”
“你说什么?”
“我也不知道,就是一种感觉。”茵茵耸耸肩膀,“景小王爷也知道,如我这样的背景与世袭的本领,虽不能靠近,但是,感觉,一向很准。”话落,似乎也有些纳闷,纠结。
景靖面色不动,眼底里却是神色涌动,如海浪翻滚,好半响,对着茵茵挥了挥手,茵茵自然倾刻间退下。
这次,是真的退下了。
“病秧子,你真要死了……”夜空下,响起景靖轻喃之声,不知是忧怅,还是不舍,又或是,愉悦。
……
沈飞清醒来时,只闻到空气国清雅的淡香,感受着明亮的灯光,然后看着屋内的摆设,看着身旁一脸关切的小环,开口,“我怎么在这里?”一出口,发现声音有些哑。
小环微微一怔,然后一喜,“小姐你醒了,”然后,声音又微微一低,“是宁世子送你回来的,说是你要好生休息,人便消失了。”小环道,随后还拍拍胸口,“你不知道,宁世子出现在我眼前的时候,真是吓死我了。”
沈飞清点点头,眸色轻转,原来是宁明熙送她回来的,当下看看自己的衣裳。
“我的衣裳……”眉峰紧拧。
“衣裳?”小环不明白沈飞清什么意思,开口道,“小姐回来的时候,就是这样的。”沈飞清怔了怔,随后轻动了动腿,腿间似乎有温软的东西……
然后,下一瞬,沈飞清豁然起身,眼眸睁得老大,天,是谁给她换的姨妈巾。
偏头看着小环,小环表示很无辜,不明白小姐现在想做什么。
再抬头看看头顶的流苏,沈飞清咬牙,敛绪,尴尬,复杂,她记得之前昏迷前是躺在宁明熙的怀里,难道是他……
不会不会,沈飞清摇摇头,宁明熙怎么看也不可能是会做这种事的人,一定不会的,可能是让锦绵换的也说不一定,虽然,这种事情,让女子为她做,她也有些……
好吧,沈飞清抬抬手,动动胳膊,四肢有力,浑身清爽,只要活在当下,其他的什么,暂时先不管吧。
沈飞清偏头看着窗外的天色,不是太晚,看来她没睡多久,不过,摸了摸肚小腹处,也不知道宁明熙用的什么法子,之前还痛得要命,现在却一点不痛了。
“小环,你明日给我多准备一点月事布。”
“啊,小姐你……”小环闻言当先一喜,嘴却很快被沈飞清捂住,目露“凶光”,“你再大声一点,全天周国的百姓都会来为小姐观礼的。”
小环面色一僵,眨巴眨巴眼睛,忙禁了声,虽然她为小姐高兴,因为在她的意识中,小姐来葵水了,就该是高兴的事,代表当真长大成人了,她还记得之前奶娘还很是担心小姐葵水的事儿。
“院子里有什么特殊的动静没?”沈飞清适时的转移话题。
小环摇摇头,“没有,我照小姐你的吩咐一直很是小心,不过,之前你睡着时,二小姐来了一趟,还给你送了糕点,不过我担心有问题,也不敢放在屋里,就放在了别的房间。”
沈飞清点点头,为小环的细心点赞,不过,面上却又闪现疑惑,沈冰心这般处心积虑让她今夜住在这里,不做点什么事情出来,似乎不可能,再等等吧,或许……
沈飞清眸光突然一紧,因为她听到,院子外似乎有一道异样的气息在靠近。
正要动作间,便见一个人影眨眼间如瞬移般的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
一名女子,蒙着面纱,双眸锐寒如雪,此时正灼灼看着她,像打量,像审视,更像好奇。
而这一切,不过都在眨眼间,快得小环还来不及偏头一看,人便直直的倒了下去。
“小……”
“我只是打晕了她。”安静的屋内,蒙着面纱的女子突然出声,声音空灵悠远。
沈飞清住嘴,看着近在咫迟的女子,不过这般一对视,她就知道,她不是面前这女子的对手,既然小环无事,那她也不动作,就这般任面前这个女子打量,她记得,之前宁明熙提醒她,这个女子她招惹不得。
识时务者为俊杰,她懂的。
不过,这样一直盯着她看,是几个意思。
“你喜欢我?”好半响,沈飞清开口,说这话时,一点没有不好意思,很认真,也在出奇不意。
果然的,那女子棱角分明的眉宇一皱,然后退开一步,却是将手中一样东西害然扔在沈飞清的怀里。
“这世界上敢跟踪我的人通常只有一个结果。”
“被你喜欢。”沈飞清用的是问句,却是肯定的口吻。
女子眉宇又是一拧,看不出情绪,但是眸子里的波澜透露出她此刻不太好的心情。
“不是吗,我总觉得,一个人如果以这般眼神盯着另一个人看,那就该是喜欢的。”沈飞清快速的解释,似乎对于猜错了,有些小受伤。
女子继续拧眉,“我是来杀你的。”语气直白得让人想杀人。
沈飞清却是呵呵一笑,“所以在看到我美貌后,你又舍不得了。”
“在你临死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让你留下遗言。”女子不理会沈飞清,永远在表达她自己的意思,“你要相信,能够死在我手里,多少人求之不得。”
呀呸,当自己是佛祖啊。
沈飞清心里弯弯转,面上却是不怒也不恼,声音里带着讨好的笑意,“你可以试着告诉我,为什么要杀我,总也好让我做个明白鬼,别说是因为我跟踪你,我可不信。”
“因为,你像一个人,而这个人,不能存在这世界上。”女子倒是也不瞒着沈飞清,又或许,她笃定沈飞清必死无疑。
沈飞清看着女子的表情,眼底飞快的闪过什么,面上笑容却是更加灿烂,“你可以让我死得明白一点,我像你哪号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