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 结婚这事儿
高秀宁去了趟新疆。
她以前折腾过广州到齐州，但新疆她没去过，据说那边的人很野蛮，其实去的过程也是提心吊胆的。
因为是第一次往新疆去，所以一路上她都在不停的问问问。
问到了哪一站，问自己需要在哪一站下车换车。
就这样熬了几天，她到了新疆。
又各种打听登上了去看望高阳的路。
见到孩子的第一面，眼泪不受控制哗哗往下掉。
她来的时候告诉自己千万别哭，别埋怨孩子做了冲动的事儿，都这样了？埋怨有用吗？
嘛用不起还徒增烦恼。
可见了面就控制不住。
“你说说你，小高阳啊你就不听妈的话，为了那样的人把自己搭进去。”
女儿的头发更短了，瞧着倒是胖了点，可能是不用操心了？
精神状态瞧着还可以，眼底含着淡淡笑意。
高秀宁都要哭瞎了，也不明白女儿眼底的笑意是从哪里出来的。
“妈，他没在找你麻烦吧？”
高秀宁的嘴唇抖了抖。
“他自己都要生要死的，哪里还能跑出来欺负我，你放心吧我现在不怕他了。”
再怕，可就真的坑死女儿了。
拿着手绢擦眼泪。
“没去天安门转转？到了首都应该到处瞧瞧的。”
高秀宁没忍住，破涕为笑。
其实也是故意笑给女儿看的。
首都是好啊，人人都想去。
可，这个时候哪里顾得上呢，她满嘴起的火泡。
“回去拍张照吧，当做纪念。”高阳劝母亲。
高秀宁和女儿碎碎念，绝口没提应渊，说了说家里的事情。
“……高桥这孩子脾气本来就比较冲，办了离婚听说人那头马上就去登记了。”
这种事情听了总是叫人心里不舒服的。
你说挑来挑去挑了姜心这么一个东西，离婚不要紧可你直接把高桥拉成了二手男人，高桥的工作再好这一婚二婚还是有区别的。
本质上说，高桥的好条件放到现在已经不太叫得响了。
李凤兰手里的钱越来越贬值，在有用的时候她没有拿出去买房或者置地，她就干拿着攒利息，现在商品房犹如雨后春笋一般地冒了出来，没有工龄的人干脆就是拿钱开始买房了。
在这种情况下，高桥本身没房，家里上头还有个兄弟，父母都是农业户，一下子条件就拉下来了。
真正市内的姑娘，人家也要挑挑拣拣。
农村的姑娘呢，除非是特别的穷，不然人家也不挑二婚的啊。
“妈，我玉州店里的东西千万不要给我动。”
那些东西的价值母亲并不知道，如果全部便宜卖了，那就亏出血了。
“你放心吧……”
高秀宁让高阳放心，不该动的她绝对都不去动，但话题一转她试探着问出口：“应渊……没给你写信吗？”
高阳蹙蹙眉。
“妈，我和他已经黄了。”
她斩钉截铁。
断就是断了，不会再有联系了。
应渊的信，她收到了，一封没看。
不该看的东西，就不能去看。
“阳阳啊，妈知道你怎么想的，可应渊那孩子……”高秀宁吞吞吐吐说着，她觉得应渊是个好孩子，如果应渊一定要等高阳的话，那是人孩子有情义。
“妈，你以后也别来看我了。”
“阳阳……”
“看不看都这样了，我就想一个人踏踏实实改造。”
高秀宁眼泪顺着脸淌。
高秀宁去过一次又去了一回，不过第二回没见到高阳。
高阳在监狱里也没有给母亲写过一封信，更加不要说打电话什么的。
高桥离婚以后人就变了，变得有些沉默。
李凤兰托人给高桥介绍了几个姑娘，可高桥一个都没去看。
相亲这事儿似乎就进入到了一个恶性循环当中。
高桥憋着一口气一定要找一个比姜心更好的，他打死不肯去相农村的姑娘，可城市里的姑娘但凡条件好那么一点的，就瞧不上二婚男高桥。
李凤兰往市内跑了多少回了，偷偷求高秀宁劝着高桥一些。
“这个孩子他就死犟死犟的，以前也不这样啊，你说农村的姑娘有什么不好的？”她就想说儿子别太挑了，现在不是挑的时候。
结婚离了婚，是人就会有想法的，你说是前妻出轨，人还得问一句，前妻好好的为什么出轨？是你有什么问题导致她出轨的？
“你也别急，他受了点刺激总得缓缓，或许自己在单位就处了。”高秀宁叹气：“当初他自己处的那个同意了就好了。”
李凤兰不说话。
其实她是一丁点后悔都没有的。
她瞧不上的人放到现在她依旧瞧不上，和她要房子那就不好使。
“那个要同意了，可能高桥孩子现在都能打酱油了。”
“姐，高阳怎么样了？表现好能不能减刑？”
高秀宁摇头：“她不让我打听她的事情，和我也不联系。”
“那姓应的在国外也没消息？”
“还能有什么消息。”
她想着阳阳拒绝得那么彻底，估摸着人应渊是彻底放手了。
怪不到那孩子的头上，其实放谁身上都能理解。
人家有那么好的前途，干嘛和你这样蹲监狱的人纠缠不清。
“可真现实。”李凤兰撇嘴。
这就是知识分子的通病。
人太聪明了，知道怎么做才是对自己最好的。
“你也别这样说，当时打官司来来去去都是人孩子跑，就冲这一点我都得感激人一辈子，以后可能也是没什么联系了，不然等到他结婚我应该多花点的。”是她欠应渊的。
“你可真是好心肠啊。”
“换做是我们，我们能让子女嫁娶这样的人吗？”
将心比心就是了。
“你是替他着想了，那高阳以后可怎么办啊？”
李凤兰现在就替高秀宁愁了。
高阳坐牢出来，这对象也不好找的吧？
你说得什么样的男人敢娶她这样的？就是奔钱，人家还怕命保不住呢。
你这高兴不高兴就捅人的，谁受得了？
“我现在不想那些，不行就不结了呗。”高秀宁淡淡道。
也没人规定就必须得结婚，以前她觉得女人不结婚吧没有依靠，自从出了崔国文的事情，又觉得真遇上这样的丈夫，那还不如死了痛快呢。
就是离婚都不肯放过你，你说是不结婚好还是倒霉好？
195 应渊回来了
三年后。
高秀宁一大早就满屋子里乱走，家里火盆什么的都准备好了，喊高桥：“猪头呢？”
“就在阳台放着呢。”
高秀宁点点头。
“我看看水果还有什么没买的。”
“姑，都买好了。”
说着话呢，陈薇提着几个袋子进了门。
打开袋子里面买的都是菜。
李凤兰和高峰没过来。
做舅舅舅妈的肯定是高兴孩子刑满释放，但来是来不了了。
还是那句话，有些隔阂可能得用一辈子的时间慢慢去消磨掉。
不见面，你就还是他们最最亲的外甥女。
见了面，大家彼此尴尬也实在没有那种必要。
“陈薇啊，你去帮我买点糖，硬块糖……”
“我这就去。”
家里热热闹闹等了一上午，没等到该回来的人。
高秀宁就满脸纳闷，她没记错时间啊，人呢？
站在阳台来回的去看，也没看见高阳。
高桥都去车站接好几回了，愣是没接到人。
等到晚上，高秀宁彻底急了。
“不会是加刑了吧？”
她一说只觉得脑子嗡嗡两声。
没听说还有加刑的啊，在监狱里和人打架了？打伤人了？
可高兴又不是个神经病或者暴力犯，她怎么可能呢？
“姑，你别急，也许是火车延误了。”
高桥冷哼：“延误什么啊延误，火车站都有每趟车的信息，早就该到了……”
火车站。
应渊是刚回来不久，行李都是刚刚放下没整理呢。
站在车站等了半天。
列车已经进站了，可没看到高阳的人影。
他还特意去问了工作人员。
“车已经进站了。”
“可是我女朋友还没出来。”
工作人员看了应渊一眼，说：“可能是在后面，也有可能是坐别的车。”
找不到人，那你去打电话打传呼，和他在这里讲什么，他也不是保姆。
应渊就站在出站口的位置等。
高桥和高崎再来火车站，这时候的人就特别少了，所以高桥一眼就认出来了应渊，不过他没过去打招呼。
应渊等到十一点半多，整个人也是冻的不行。
最后一趟北京到齐州的车已经开走了，应渊的头有点晕。
往家走，可能是在路上吹了点风，回到家就有点站不稳了。
扶着门框进了卫生间，吐了起来。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这一晚上吐了好几次。
本身就没吃过什么东西，胃里一点食物都找不到，吐着吐着就只是吐水了。
吐着吐着鼻子就酸了起来。
是怪他这两年没在齐州吗？
应渊不太想动，就干脆躺在地上那么躺着。
江晓凤也是人家领导把电话打到家里，她才知道儿子今天竟然回齐州了。
不敢让应红杰知道。
应红杰之前动了一场大手术，差点就要命了，江晓凤也不太敢刺激他。
急匆匆抓着衣服下了楼，不巧碰上了刚刚回来的应红杰，他皱着眉头问她：“这么晚了，你去哪儿啊？”
“派出所有点事儿，我得去一趟。”
应红杰想了想：“那我骑车送你吧。”
都这个时间了，就算江晓凤是个警察，他也不太放心。
如果他不在齐州那就算了，可他现在人在齐州，他不能叫老婆走夜路。
“真的不用，你赶紧回屋休息吧。”
江晓凤一阵风似的就出了家门，骑着自己的自行车就走了。
应红杰刚刚进屋子里，垂着视线，然后伸手去按电话查询刚刚打进来的电话，反拨回去。
“……怎么样啊红杰，儿子回来了是不是特别开心？应渊这孩子啊……”
电话那头的人还说了什么应红杰已经听不大清楚了，他只晓得应渊回来了。
竟然回来了。
三年前的那场争吵他记忆犹新。
应渊成长了大小伙子，指着他说，他没有资格给人做父亲。
应红杰又冷了脸。
你应渊有再大的本事，我不沾就是了！
他不是没资格给人当父亲嘛。
江晓凤一路骑到应渊住的地方，那宿舍当初就是分给应渊的，所以从法律情理上来说，那就是应渊的个人财产。
一路奔到楼上，敲了半天的门，也没人给开门。
江晓凤又跑回楼下去传达室找人帮忙开门。
“他在的呀，之前回来的挺晚但是回来了……”
大门还是传达室的大爷给开的，能不记得吗。
江晓凤一听，彻底不放心了。
两个人上了楼，大爷指指门锁：“这可是你让我开的啊，你一会儿得给我签个字。”
这随便开人家的门，到时候领导会查会批评的。
这涉及到隐私，还有乱七八糟的一堆东西。
楼上住的这些小伙子都是干特殊性质工作的，又涉及到竞标什么的，出了事儿他担不起啊。
“开吧。”
“儿子……”
传达室的大爷拎着钥匙下了楼，也是被楼上刚刚的场面吓到了。
他还以为出什么命案了呢，活这么大岁数他还没进过派出所呢，还以为肯定是要进了，结果……
你说这人，一个大小伙子好好的躺在地上睡觉，这不是脑子缺弦啊？
还是说事业越成功的人，就越是这么表现得不一样？
……
江晓凤扶起来应渊，把儿子扶到床上，她这就开始忙活上了。
跑下楼到处去找可以买白酒的地方，买到了又去找买水果的地方。
这两样呢，通常来说都挺好买。
难在哪里呢？
现在是大半夜。
把江晓凤实在逼狠了，她硬是找了一家小卖店，活活把人老板砸醒的。
回到楼上，又开始给应渊用酒搓后背和手臂。
“怎么回来都不和妈讲一声？我好过来做点饭菜欢迎你回国，和爷爷奶奶说了吗？”
儿子出国这么长的时间也一封信没给她写过，但江晓凤习惯了。
应渊上大学的时候和家里联系也是不多。
那么大的人了，不联系也没什么讲不过去的。
“妈，我没事儿，你回去吧。”应渊强撑着掀了掀嘴唇。
他面对他妈的时候，也没什么好说的。
不知道该谈些什么，不知道怎么相处，再说时间也这么晚了。
“你这还叫没事儿？一会儿吃口饭，实在不行我陪你去医院。”
196 矮一截
江晓凤看着眼前的儿子，真想一巴掌挥过去。
又不是谈了十年八年，也就一年？怎么就忘不掉了？
从父母的角度考虑，高阳没捅人前应家有没有讲过她一次不好？
只要有点脑子，就不能干出来触碰法律的事情，碰了就证明这孩子的心性不行。
江晓凤曾经真的是喜欢过高阳，后头因为她捅人也是真的有点抵触。
不做儿媳，高阳这人对她来说影响不大。
可以站在中间的角度去理解孩子，她办案办了这些年了，也能明白高阳那种无奈的心情。
可……前提这个人她不能成为儿媳妇，明不明白？
应渊那么听话的一个孩子，到了这事儿上就没完没了了。
就是结婚还能离呢，你们什么都没有过，就难舍难分了？
这么大的男人了，因为一个女人搞成这样，她做母亲的只觉得心酸。
高阳好本事啊！
没有人愿意自己的儿子被折腾成这样的。
“你就是接触人接触的少，回头妈去托人给你介绍……”江晓凤什么脸面都不要了。
这就是没谈过恋爱的通病。
找个热情的女生，话比较多的，让对方上赶子她就不信应渊不会动情。
应渊被他妈拉着手，他哽咽着说：“不是她，我就不结了。”
“我告诉你应渊，你少拿这些来威胁我。”江晓凤甩开儿子的手，气得站了起来。
她江晓凤什么都吃，就是不吃威胁。
“妈，我真的想和她结婚。”
应渊想，也许之前他不应该出国的。
他不应该在她最需要人的时候走了，他说是为了他们俩的未来，可高阳不信他。
高阳一定觉得是他抛弃了她。
他找谁说理去啊。
他明明是为了更加美好的未来，他讲过他讲过的。
想到这里，哽咽了一声。
江晓凤看着烧得一脸糊涂的小子，只觉得手痒痒。
这就是她养出来的好儿子！
“睡吧，睡醒病就好了。”
“我不该走的，我不走她就不会避着我了，我回来是为了和她结婚的，她不喜欢齐州我们可以走，我能带她走。”
江晓凤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就为了一个丫头，就要离开齐州了？
你爷爷奶奶还有爸爸妈妈都在齐州，就为了一个丫头全家都不要了？
“妈，我真的后悔了。”
应渊的脸枕在母亲的腿上，江晓凤感觉到儿子哭了。
她那了不起的儿啊，被他爸那样的打都从不掉眼泪的，就为了一个蹲监狱犯法的人哭了……
狠狠闭闭眼。
伸出手落在应渊的后脑勺上。
“睡吧，明天我亲自去她家一趟，她家不是没搬家吗。”
她去求！
她不要这张脸了，去求人家同意结婚！
江晓凤侍候儿子睡着了，这才骑车回家。
她不回家公婆不唠叨，还有应红杰呢。
你说她这心被伤的，好好的一颗心被打成了筛子，到处都漏风，又是一路骑着车骑回来的，回到家换了睡衣进到被窝里，脚都是冰冷的。
心就更别提了。
她儿子给她出了个难题，要她和全家对着干啊！
她还不能反对。
所以讲，养儿子做什么？
从来都不会听你的，回头还得给你找麻烦。
重重叹口气。
应红杰坐起来，把江晓凤的脚抱到怀里。
“你干什么呀你，不睡觉装鬼吓人呐。”江晓凤的气都对着应红杰来了。
罪魁祸首就是他！
要不是他，应渊能谈个恋爱都不能谈？早八百年就一堆孩子了。
都是他害的！
应红杰也不晓得自己做错了什么，叫老婆对着他一脸喷。
他这讨好人还讨好错了？
摸摸鼻子，没有发火。
上次生病，鬼门关走了一圈也觉得对不起这个家，对不起自己老婆，现在很少和江晓凤起冲突，如果有错那一定就是他的错呗。
“单位……的事儿没解决好？”
“你睡你的觉吧。”
“你和我说说。”
“你睡不睡？不睡你就去别的房间待着。”
江晓凤难受了一夜。
睡觉？
她要是能睡着就怪了。
一大早骑着车子又走了，专门去了一趟百货商场，买了足足六七样，这才按照以前知道的地址找过去。
高秀宁也是一夜没睡。
高阳是来电话了，可说的不清不楚的，就是让高秀宁别担心。
高秀宁擦眼泪擦了半宿。
监狱那是什么地方啊？里面三教九流什么样的人没有？如果高阳接触那些人，出来以后不走正路可怎么办啊？这事儿她还不能对任何人讲，怕别人笑话。
自己家的事儿，只要不是好事儿就都得捂住了。
外面的闲话已经够多了，对孩子的伤害已经够多了。
也不好再折腾高崎、高桥只能笑着装什么事情都没有，还得撒谎骗人。
她就搞不懂，孩子为什么不回家啊？
家里还有妈妈呢，你这是连妈妈都不要了？
正想不通呢，听见有人敲门。
高秀宁起身马上跑了过去，问都没问直接拉开了大门：“阳……”
高秀宁请江晓凤进来坐，也搞不清眼前的人为什么要来她家。
她实在是精力有限，不太想和人闲聊，但又不能请江晓凤离开。
“高阳妈妈。”江晓凤把手里的东西一一放在地上，她向门里看了一眼：“我没打扰你休息吧。”
“没。”高秀宁给江晓凤倒了水，然后规规矩矩的站在一旁。
她看见警察她就打怵。
没有原因，看见警察她就怕！
“我今天登门，是为了我儿子应渊来的。”
高秀宁心想，分都分了还讲什么呢，再说也不算你们家的错。
这家人就是太有文化太讲究了。
“应渊和高阳……”
“我都理解，你没必要登这趟门的，我们家高阳她……”高秀宁哽咽一声：“她配不上。”
现在肯定就是高阳配不上了。
可惜了那么好的男孩子！
看着本本分分的，对高阳也不错。
崔国文害死人啊！
江晓凤勉强挤出来一抹笑，那笑容真的是要多勉强就有多勉强，她抹了一把脸，干干脆脆道：“没什么配不配的，两孩子感情好就成，当时高阳也是冲动也受过惩罚了，我今天来就是想和你商量商量，你看什么时间方便两家人见个面，把该定下来的事情就定下来吧，两孩子年纪也不小了。”
放到现在，那真真是够晚婚的了。
马上29了。
197 让结婚吧
你就说江晓凤这个心儿啊。
别提多委屈了。
好不容易培养出来个不错的儿子，觉得留给自己以后的就剩下高兴的事儿了。
结果弄来弄去，她跑到高家来还矮了一头儿。
人家都这样儿了，她还矮一截。
矮到尘埃里去了。
不矮还不行。
谁让她家的那个孩子没人家就不行。
高秀宁被吓到了。
她愣愣以后，真的就是有点懵，脑袋不受控制的那种懵。
什么呀？
这怎么变成眼前的形式了？
什么情况啊？
江晓凤伸手去拉高秀宁的：“你也劝劝高阳，小渊他出去那三年也是为了他们以后。”
这事儿她觉得放在哪儿都解释得清楚。
男人和女人不同，不能就守着眼前一亩三分地过活。
“这……”高秀宁说：“阳阳她也没和我说啊……”
江晓凤心说，没和你说？我都是昨天半夜才知道的。
得！
低气就低气吧。
高秀宁在家里团团转。
昨儿还觉得一切都完了，没有任何的希望了，可今天希望送上门了。
结婚？
她当然愿意让高阳马上结婚啊。
开始新的人生，忘掉那些不开心的。
想着给高阳打电话，又想想觉得不行，她要亲自去一趟玉州。
高秀宁下楼的时候因为过于精神不集中，从台阶上直接飞了下去。
那下面还有四五个台阶呢，她就直接迈了下去，然后人还没事儿。
“没事儿没事儿。”
自己鼓励自己。
*
江晓凤回了家，今天她休息，正好有时间待在家里。
应红杰已经出门了。
因为生病，他这两年都是在附近的城市工作，你说远吧其实还真的不远，开车也就一小时的路程，你说近吧那似乎又不是太近，还做不到每天都回来。
应爷爷去学校上课了，就是不上课他事情也多得很，这个会那个会的，开起来就没完没了的。
应奶奶就是很典型的家庭主妇，待在家里没什么事儿干的那种。
正戴着老花镜看电视剧呢。
“妈，我我件事儿想和你说。”
应奶奶随手关了电视：“进来说吧。”
江晓凤也没瞒。
干干脆脆都讲了出来。
她也是豁出去了。
她也不是没反对过，但应渊现在就认准了高阳，那就结吧。
考虑什么以后后代不后代的问题，她一闭眼一蹬腿她还管什么后代，那些不是她该操心的事情。
“什么时候回来的？”应奶奶问。
“昨儿半夜吧。”
“就非她不可了？我记得谈对象特没谈太久啊……”应奶奶也是不明白这个道理。
你如果说谈的年头多了，这生了感情不能分开她能理解。应渊和高阳是之前念书时候就谈过？不是说没谈过吗。
江晓凤没好气地说：“他就一根筋，高阳那丫头又会来事儿，可能是给迷住了，一个从来没谈过恋爱的人一个没人对着好的，突然送上前这样的一个人物……”那孩子又精又灵的，搞她儿子还不是绰绰有余。
应渊哪里见过这种阵势啊。
可不一谈就掉进去了，再也出不来了。
应奶奶脸上的表情僵了僵：“……这就不考虑考虑了？她坐过牢会影响子女以后的……”
而且从各种层面来说，这讲出去确实不太好听。
人家一问，你孙媳妇做什么的？
坐过牢的。
你看看呐，好听吗？
“他自己都不考虑，我考虑什么？又不是我娶人家，他高兴就行。”
应奶奶张张嘴：“婚姻是大事儿。”
“和我讲了，不是她就不结婚了。”
应奶奶傻眼了。
这是第二个应歌啊。
应歌当年和她说不结婚了，应奶奶真的以为孩子就是赌气随便说说的，开玩笑怎么可能不结婚呢，又不是没人追，咱们也不是长得多丑，结果最后应歌就给她硬耗，耗到今天。
耗到应奶奶觉得那个时候如果做妈的肯多想点，好好去劝好好成全，哪怕让他们先结婚了呢。
“算了，孩子的事情由着他们自己做主吧，他想娶那谁拦得住。”
江晓凤觉得也是这个道理。
她不是没拦过。
将来真的过不好过不到一起去，也别怪她做妈的没尽责。
该使劲的地方她都使劲了，剩下不归她管了。
“那……什么时候结啊？”
看样子两人就没断了联系。
你要说应奶奶现在有多喜欢高阳，那也谈不上。
看看人家女孩子多厉害，能把应渊握得牢牢的。不过你本事，你自己的男人你能栓得住那旁的人还说什么呢。
“我今天买了东西登门去见她妈了。”
应奶奶眼皮一抽：“就这么着急？”
太……主动了吧。
“昨天我过去他宿舍，人就在地上躺着呢，也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昨天可能是那丫头回齐州的日子，估计是没见他……”
“应渊不也是昨天半夜才回来的。”
应奶奶觉得生气只可能是因为应渊没去接，可应渊他自己都是刚回来的。
这就有点不讲道理了。
“孩子大了，也不由我们操心了。”
应奶奶一个人待在屋子里，就想她这孙子。
你说长得一表人才的，模样不差身材不差，就连脑子都不差。
那差在哪儿了？
还得叫晓凤登门去示好。
坐了好一会儿，然后去翻箱子，看看自己的存折。
孙子要结婚了，总得有点表示表示。
她都不求高阳多感激他们，只求高阳能好好的对应渊就成，下次可别冲动了。
你说她不会吵架就拿剪子去捅应渊吧？
应奶奶甩甩头，觉得自己这种思想不该有的，那人犯了错就得一直犯吗？
可你说她在监狱里接触那些人，如果牵扯不断，应家多少有点背景的，她在里面这么一乱弄……应奶奶想着想着就觉得头疼了。
怕娶错了了人进门，到时候闹得家破人亡的。
也不是没有过这种例子，还有高阳啊她报仇不报仇的……想到这些事情应奶奶的心情就没办法好起来，越是想越是糟糕。
你说说，合适吗？
她觉得不太合适了。
她还是觉得应渊就适合单纯一点的小姑娘，还是那句话哪怕结过婚生过孩子都不要紧，但人得本分！
198 老朋友见面
无论你老应家愿意不愿意，高阳她……
玉州。
高秀宁知道高阳在玉州有这么一个地儿，猜着她也不会去别的地儿。
还真的就在玉州那个小小的工作室里把高阳给堵了。
堵的同时还有个人呢，幸好是个女的。
你说这不大的小屋子里，就连个暖气也没有，大雪飞纷的日子那个人就缩在床上缩在被窝里，可能还点着电褥子。
两个丫头，一个头发比一个短。
高秀宁当时脑子仿佛被大锤伦过，嗡嗡响。
“妈？”
“你这也不回家，我就过来看看你。”勉强挤出一记笑，试探着问：“家里什么都准备好了，回去吧。”
她们住在城里，也接触不到那些三姑六婆的，不会有人讲闲话的。
“电脑城的位置我已经往外兑了。”之前她进去，那地方只是租给别人，现在是彻底卖断了。
高秀宁愣愣然后点点头。
摊子都是你出钱买的，你说卖我还能拦着？
“也行，不愿意做那个咱们就做点别的，不行还有八卦的摊子呢。”
其实卖衣服也足够养活娘俩了。
“应渊他妈来家里了……”高秀宁就想说，就回去吧，该结婚结婚该生小孩儿就生小孩儿，别把未来都给耽误了。
她高兴啊，高阳都这样了，应渊都没嫌弃呢。
“妈，我不回齐州了，还有我以后也不结婚了。”高阳斩钉截铁。
高秀宁就有点懵。
“为什么呀？小应从国外回来了，掐着你……出来的时间回来的，他妈也和我解释了，他那工作出去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为的也是你们俩将来好生活……”
高阳这前路断的七七八八了，应渊得找好后路，这没什么错吧。
高秀宁就怕高阳玩什么志气，最后把自己的人生都给玩没了。
“阳阳啊……”
“我不想结婚，我也不会和他结婚。”
“为什么呀？他也没嫌弃你。”
“妈，你回去吧。”高阳撵母亲。
她现在谁都不想见，就想自己好好的留在玉州过生活。
“你这怎么了呀？谁得罪你了？你说说全家都等着你回来，陈薇买的大包小包的家里什么都准备好了，你说不回来我们讲什么了？”
“妈。”
“过去的事情了，都翻篇儿了你这孩子你要干什么呀你？”
弄个不知名的女人放在家里，你身上还带着钱，你说万一那个人起歹心呢？
那丫头也是监狱里的吧？
高秀宁不是瞧不起蹲过监狱的人，可进去的肯定都是犯过错的，你和她们来往能有什么好处？
她女儿是意外犯罪，可那些人也许就是罪有应得了。
“就算世界上只剩应渊一个男的，我也不会嫁他。你也趁早死了这条心。”
“你！”高秀宁很想骂人。
已经很多年没有过这样的情绪了。
好好的一个孩子，现在一上来就耍脾气。
你坐牢，难道你妈我搁家很开心了？
“妈，你以后也别来了，我会给你打电话的。”
“不来就不来！”
高秀宁一生气，转身就走了。
你自己的好日子不要，我能替你争？
不要就不要！
你要傲气，那你就别要应渊！
吴映红痴痴笑了两声，掀开被子：“得，你妈肯定觉得我不像好人，我躲出去会儿，你们娘俩好好说。”
大冬天晚儿的你说她就穿条超短裙，身上那衣服堪堪遮住点风。
长得挺美，但是怎么看怎么风尘。
手指缝里还夹着烟，那姿势一看就是个老烟枪。
蹬着她那大高跟儿扭着腰就走了。
高阳又去把她妈追了回来，高秀宁强忍着火。
指着大门：“哪来的人啊？我怎么不认识呢？”
不可能是阳阳以前的朋友，她都没见过。
“就朋友。”
“你什么时候认识这样的朋友？高阳你看看她的穿衣打扮，她像是正经人吗？”高秀宁强忍着心里的话，她看吴映红觉得就像是出来卖的那种不着调的人。
有些女人，你只瞧脸就能瞧出来一个大概。
“没什么正经不正经的，那是我朋友。”
“你怎么变这样了啊？你跟我回去！”
“妈，我都这么大了，不是两三岁的孩子，我就想一个人生活不行吗？”高阳问她妈。
回齐州？
她不愿意。
高秀宁哭：“你这到底是怎么了呀？你这是和谁啊？”
可哭也没用，高阳不肯跟她回去。
现在的高秀宁，她弄不了高阳。
气的还是自己回了齐州，可回了齐州吧心里也没有底儿。
觉得事情不像自己想的那么简单了，她以为坐完牢孩子出来了，就好好过日子得了。
*
高阳是被屋子里的声音吵醒的。
她这工作室就这么大点的地方，放个屁都能听清楚。
她咳了一声。
吴映红推了推旁边的人，男的套上衣服裤子就麻溜走了，她披着衣服仿佛啥事都没有似的看向高阳那一侧。
“不好意思啊，下次不把人带回来了。”
喝多了点。
她去舞厅啊，结果遇上个有那么一点意思的人，两人一拍即合。
你说开房还得花钱，她现在手头紧啊，就把人带回高阳这里了。
高阳没好气儿道：“你就不能把衣服穿一穿？”
吴映红下意识看了自己一眼，哎呦喂。
还真没穿呢。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点根烟，然后套上衣服。
“下次保证不带人了。”
高阳揉揉眉心：“你这么活有意思吗？”
吴映红就笑：“有意思啊，怎么没意思。这种快乐你可能还没体会到，飘飘欲仙。”她一字一句吐着。
人呐，不就是活一天潇洒一天。
蹬腿了算！
“那些男的就是想占你便宜。”
“我也想占他们便宜，不是一回事儿嘛。”吴映红手指夹着烟，对着高阳的方向吐烟圈：“你妈说你那个男朋友回来等你结婚，他去哪里了？跑了？然后又后悔又跑回来了？”
“我的事儿你不要打听。”
吴映红耸肩。
“说点开心快乐的，要不要我帮你介绍几个有钱的大老板？”
“你要是继续这么和我说话，我就赶你走了。”
吴映红摊手：“那好吧。”
她躺下睡觉。
高阳开工的第二天就遇上了厉爵阳。
老厉同志的处境不太妙啊。
运势这个东西可真是奇妙。
石头这个东西，大致上会瞧就是会瞧，会瞧的基础上就能看个七七八八的，厉爵阳会瞧，可还是每次都能切垮。
越切越垮。
好在他底子厚，他才能撑到今天。
“什么时候出来的？”他问了一句。
当年的事儿还是听别人说的，当时有人想买高阳手里的石头，结果找不到人，各种打听才晓得人进监狱了。
199 坏朋友
“到时候就出来了呗，命好呗。”高阳调侃自己一句。
她这么一句，倒是叫厉爵阳有点不好意思。
感觉自己问了句不该问的话。
两人也是老熟人了，当年他意气风发，当年她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呢。
现如今一个落寞，一个悲剧了。
“还玩石头呢？”他问。
“嗯，也没别的可干，你知道我这身份现在靠近别人点，别人都得躲着。”
开工出来也感觉到社会对她的歧视了。
同样看货，她得往后排。
别人可以定金就留看货机会，她得全款。
这就是犯错的代价。
你蹲过监狱，你的脑门上都贴了字儿的。
厉爵阳没劝她，他也懒得劝人。
“袁家倒了。”
老袁死了以后，留了一笔大烂账。
袁安根本撑不起来袁家，就是那些账目她都没弄明白，当时闹的挺大。
有些人之间走账走的就是个信任，结果袁安不认啊。
当时一堆人拿着所谓的借条登门找她逼债，她只能用法律来解决。
那账里面有很多真实存在的，但也被袁安算到坏账里面去了。
袁家最后还能剩个几百万的，但是信誉度都毁了。
“大快人心啊。”高阳挑挑眉头。
听着姓袁的过的不是那么太好，她就高兴了！
“一起？”
可能是两个衰的人碰到了一起起了作用，厉爵阳今天运气不错。
他说要请高阳吃饭，高阳没去。
回了工作室，走近看见吴映红和一个男人拉拉扯扯的。
门口停了辆车，车挺气派的那种。
就不是一般人能开的那种车。
“你放开我！”吴映红冷着脸开口。
“你跟我回去，你看看自己现在像什么样子？”男人特别生气，看着吴映红这一身简直就是火冒三丈。
这穿的就不像是个良家妇女。
“用你管我？”
“我不管你，你就到处免费给人白睡？你怎么就那么贱呢……”
吴映红一个大耳光就抽了过去。
“跟我走！”
高阳出声叫朋友：“映红？”
吴映红整理整理自己的衣服和头发，对着高阳指指眼前的人：“我那大哥，送我去蹲监狱的大哥，亲大哥。”她加重后面的那句。
吴映伟连个正眼都没给高阳。
他叫人查了，查了映红现在住在一个刚刚刑满释放的女人家里。
那个女人犯什么事儿都查得一清二楚的。
“跟我回去。”
“吴映伟你别给脸不要脸！你他妈的毁了我的生活毁了我的所有，你现在还有脸叫我和你回去？怎么又犯什么事儿需要我替你蹲监狱啊？还是要我用人去替你摆平啊？”
吴映伟皱着眉头。
“有话回去说。”
“我和你就没什么好说的，你要是良心不安你就给我点钱。”
她对着亲大哥伸手。
吴映伟捏了捏拳头，然后回到车上去拿包。
从包里拿出来两沓钱，吴映红伸手就抢了过来。
“谢谢了，有事儿你就找我，我都替背黑锅，没问题的！”
她亲了亲钞票。
吴映红拧着腰就回去了。
“高小姐，请留步。”吴映伟叫住了高阳。
高阳回头看他。
“你别打我妹妹主意，我警告你！”
他有一万种办法能让高阳生不如死。
最好最好，她别把手伸向映红。
高阳没说话。
她身上早就没了当初那个意气风发的劲头儿了。
就剩下颓废了。
“你好好劝劝她，劝她回家，我会给你你想要的。”
高阳没忍住噗嗤笑了出声儿。
“你能给我什么啊？能让我成为首富吗？”
好大的口气！
她要的就能给？
吴映伟笑了。
他觉得吴映红这么多年依旧没长进啊，瞧瞧结识的都是些什么玩意儿？
和赌沾边儿的，不会有好下场的。
眼前这个女人，也是一样的。
“高小姐一个蹲监狱刚刚放出来的，我说给你三百块都是抬举你，首富？你配吗？”
高阳，一个高中学历的女人。
这种女人不笨，可像是高阳这种人，满大街一抓一大把。
“我可算知道她为什么放着这么一个有钱的大哥不认，要和我挤在这破屋子里。”高阳冷着脸，眯了眯眼：“现在是你求我，求人的时候态度可不是你这样的。”
“你想从我妹妹身上得到什么？”
高阳看着对方的眼睛道：“那可多了，听说你很了不起啊，想要的东西多着呢。”
“那就试试看。”
“试试看就试试看，有本事你就找人放火烧我屋子，烧着了我还能换个新地儿住住，貌似还是我占便宜。”
“你和他讲那么多废话干什么，快点进来。”吴映红拉开门，对着门外吼了一声。
挺好的一个人，和王八蛋讲什么话。
高阳提着袋子回了屋子里，吴映红又钻回了被窝里。
“妈的，家里竟然还没有外面暖。”
冻死她了！
“这边的天气就是这样的。”
吴映红看高阳：“我就在你这里待着，回头你把我的吃喝拉撒都算清楚，然后一笔一笔和外面那王八蛋都结清。你也别手软，他有的就是钱，我不替他挥霍点也都便宜别人了。”
“一个妈生的？”
吴映红冷笑：“我他妈就是上辈子做了孽，所以这辈子生到他家去了。”
“映红，别拿别人的错来惩罚自己。”
吴映红嘿嘿笑着，她那种笑声越听越冷：“你觉得我特别不自爱吧？其实这事儿想开了就没什么了，男人女人都有腰带松的，图快乐就别想那么多，要不你也来试试？那些男人没的本事没有，那一瞬间的快乐还是有的。”
她也没打算要得更多。
人生都这个死样子了，那就享受快活呗。
高阳不说话。
吴映红又说：“怎么，舍不得你那个男朋友？既然那么舍不得就回去呗，不过别怪我没提醒你啊，你蹲过监狱的，他是真的一点不在乎？别结了婚生完孩子，回头你叫人家瞧不起，人家吵架就可以拿出来冷嘲热讽的，你知道的蹲过监狱那就是个天大的错。”
高阳那么漂亮，不靠脚踏实地也能赚到钱的，赚不到她也可以介绍的嘛。
200 应渊，我们俩拉倒了
高阳没说话。
她的心思不在这上面。
吴映红揪着被子，劝着高阳学她。
学了她，开心快乐全部都有，而且她也可以照顾高阳。
现在嘛……还不行。
她们俩不是一个圈子里的，她喜欢的高阳都很抗拒。
在监狱里，她接触高阳的时候就想着，怎么能把她拉下水拉到自己一国来，她孤单好久了。
她需要个可以交心的朋友，但前提这个朋友得和她一样儿。
你看高阳也挺倒霉的吧，大好前途大好婚姻都被搅和了，不恨这个世界吗？
“晚上我带你去舞厅转转吧，男人什么样的没有啊，好看的成熟的，只要你肯睁开眼睛去选。”
露水姻缘嘛，对方有没有家，人品好不好她都不在乎。
“映红，你想在我这儿住长久了那没问题，但我要和你讲清楚，别带男人回来。”这里不止住一个吴映红，还住她高阳。
以高阳多年和男人打交道的经验来说，她和吴映红两个人捏在一起也抵抗不过一个男人，真的要是那么倒霉最后的杀手锏只能是又回去监狱里蹲着，她不想回去。
吴映红扁扁嘴。
“好吧，你说什么就是什么，谁让房子是你的呢。”吴映红收了心思，也就不劝了。
她老是觉得高阳和她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可高阳再好还不是蹲监狱了。
总体来说，同化就是早晚的事情而已。
“你其他的事情我不管，杀人放火别带上我。”高阳抿抿唇说着。
她上头还有个老娘，她还得留着自己给老娘养老送终呢。
“我啊？”吴映红痴痴笑了出来：“你可真是高看我，我像是有那种魄力的人？我可没有你有胆量。”
她进去，那是因为另外的事情。
人嘛，长了脑子就是用来想办法的，不好意思的是她的脑子就比旁的人灵活一咪咪，想到的办法多了点。
她大哥生意摊子搞得那么大，她就敢说这里面就有她吴映红百分之五十的功劳！
监狱里最不缺的就是聪明人。
聪明人是不办傻事儿的，只不过聪明过分了就该被收拾了。
呵呵！
晚上十一点半，吴映红又走了。
去舞厅了。
她就喜欢那地儿。
具体在哪个舞厅，也没人晓得。
高阳在家里开石头。
不得不说，可能是蹲监狱把身上的霉运都蹲没了，开一块成一块。
合该今天就是她的幸运日吧。
厉爵阳卖给她那些，开出来三块全部暴涨。
可心，却没有任何的喜悦。
感受不到喜悦。
当当当！
高阳拧着眉头看向大门的方向。
绝对不可能是吴映红。
天不亮，那个女人是不会回来的。
“谁？”
隔着门板，她问了一句。
“是我，应渊。”
应渊今天就是过来碰运气的。
他找不到高阳，去过八卦摊子，高秀宁对着他倒是挺客气的，但问别的就问不出来，一句一句劝他别等了。
应渊就想起来了高阳在玉州的工作室。
他下了班坐火车就过来了。
没想到里面真的有人，他的心情一下就好了起来。
他以为高阳不会开门的，可她开了。
人就倚在门口，看架势是没打算让他进去。
“给你买了点吃的。”应渊抬抬自己的手。
高阳挑挑眉。
她的头发丝还是很短，想来也是，才放出来多久，那头发怎么可能长得多长呢。
应渊见她没搭茬，自己自顾自把几袋子的零食都摆在门口。
“就随便买的，你先吃吃看，看到时候爱吃什么就打电话告诉我，我再给你买。”
高阳看了他几眼，挪了挪身体，让他进来。
“什么时候回来的？”
她之前听说他出国呢，倒是没想到他会回来。
待国外多好啊。
“刚回来也没几天。”应渊对着她笑笑。
其实有些话他原本想要解释的，为什么不是前两天就追过来？实在是单位事情太多了，他刚回来要办的手续也多，加上跟一个标实在是没顾上。
应渊接工作接的挺凶，他为了赶紧让自己的生活步入正轨，为了让自己赶紧多赚点钱。
有了钱，日子总是会好过些的。
“就不请你坐了。”高阳环顾了她这屋子里一眼。
吴映红是个特别能糟践的女人，只管自己的脸儿美，其他的一概不管。
高阳也没有想当保姆的心思，加上晚睡晚起的她也顾不上收拾，现在屋子里的衣服扔的到处都是，和破烂仓库也没差什么。
吴映红的内衣就明晃晃扔在了床上，高阳走过去拉起来被子把她衣服盖住了。
“能不能给我一杯水？坐半天火车，有点渴。”
应渊看着这屋子里皱了皱眉头。
不过很快那种情绪就被掩盖住了。
他爸是当兵的，对家里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干净整洁。
应渊不大点就自己的衣服自己洗，自己的被子自己叠，应红杰和江晓凤在这方面倒是能达成一致。
高阳翘了翘唇。
然后走到外面拧开水龙头，水声哗哗响。
她给应渊接了一大杯冰冰凉的自来水。
这杯水也代表着她的某种想法。
应渊接过来喝了几大口。
水凉。
那是真凉啊。
这个天儿还喝冷水，这种感觉也简直呢。
“喝完就走吧。”
应渊双手握着杯子：“还渴呢。”
“难得你来，我就把话再说一次，我们俩拉倒了，早三年前就拉倒了。我现在过什么样儿你也不用自责，这些和你没关系。瞧着是过的挺糙，但你认真想想我有店铺有店有房子钱也不少，这日子能过得差到哪里去。”
和应渊比起来，或许她就些微差了那么一点点。
但是和普通人比起来，她高阳并不见得就真是真的差了。
“这么晚还没睡？”
“应渊。”高阳皱眉。
就谈过恋爱，也就谈了那么一段而已。
有什么难舍难分的。
该忘的都忘光了！
应渊脱了自己的大衣，然后挽起来袖子：“我火车还有两个多小时呢，去火车站干等也是等，你就借我个地方让我待会儿，我可以帮你做家务。”
“别把自己搞成像是收破烂的，应渊。”
高阳不太喜欢他这样儿。
犯得上吗？
犯不上吧。
你有大好未来，努努力去接触接触别人就成了，何必在她这摊烂泥上使劲。
应渊自顾自就开始收屋子里的衣服。
收着收着他就发现不对劲了，很明显这屋子里是住两个女人，其中一个他不认识。
应渊把刚刚收好的衣服又摆回了原来的位置上，开始专心去收高阳的床。
“你做再多也没意思。”
她捡起来自己的大棉袄，披上拿着手电就直接出门了。
他说没地方待，那她借他个地方。
201 应糖饼
高阳去了厉爵阳店里。
厉爵阳最近也是一脑门的官司。
头疼得很。
屋子里正挑石头呢，有老缅过来给他送货，但他现在真的是被吓怕呢。
人这运气不好的时候，看准的东西都能变样儿。
瞧着是好，但就是不敢下手。
“来找我？”厉爵阳看着她披了个大棉袄，一脸好奇。
难不成现在她觉得他好了？
晚，可能是晚了点。
你说高阳这头上蹲监狱三个字带着，厉爵阳也得纠结纠结。
这事儿吧情有可原，可影响真的有点大呢。
你身上没有蹲大狱的资历，什么东西谈都好谈，有了这个东西，谁晓得和你谈不拢你会不会直接捅刀子啊。
结婚也是这么回事儿。
“借个地儿。”
高阳在旁边一坐，她话也不多，也不看那些石头。
厉爵阳眼睛转来转去，倒是看出来点门道。
这是躲人呢？
再说那边应渊。
把家里里里外外都给收拾了，因为临时起意过来的，并没有准备更多的东西，见她那枕头套有些脏，倒是想帮她洗了，可找了一圈也没找到可换洗的。
那枕头已经有点发黑了。
应渊盯了一会，然后将被子扯了扯，好好的扯平整。
屋子里的灰全部清扫了一遍，他忙得浑身都是汗。
收拾得七七八八，时间也就差不多了。
把零食放到桌子上，想着她有朋友在那两个人就一起吃吧，还能有个聊天的。
安顿好这一切，他就干等。
高阳不喜欢人抽烟，偏偏厉爵阳那屋子里都是抽烟的人，乌烟瘴气她实在没抗住，就又回了工作室。
结果进屋见他还没走，她一愣。
“咱们俩谈谈吧。”应渊淡淡地道。
总要谈的。
“不是谈完了？”她说。
“你把你想说的都说了，那我还没有说出我想说的。”应渊拉过来椅子，坐了下来。
从进屋到现在，他才有点时间坐下来歇歇。
高阳看他。
“那你说。”
“我想和你结婚。”应渊看着她眨了眨眼睛。
“我不想！”她嘲讽出口。
结什么婚啊。
“可我想。”
“那你就和自己去结，或者梦里去结。”那是他的事情。
跑过来深情款款的和她讲这些，不觉得很奇怪吗？
应渊看高阳这个样子，也是晓得她肯定听不进去自己讲的话，听高秀宁说，高阳现在和她妈都拉开距离了。
其实应渊也能理解。
人和人相处，都是要不停靠近才能产生感情的。
“坐牢对我来说，不是那么重要。”应渊笑笑说道。
真的没那么重要。
他现在把自己的事业规划得很好，家里该用的关系他也不会笨的全部都推出去。
人长大了就该晓得有些东西能利用就得利用起来，倒是没那么市侩，可他将来得养家，大部分的压力都在他的肩上，他得让自己更加出色才能让这个家变得更好。
“我现在工作上做的还不错，我从来都不后悔我那时候出国了。”出国就是另外的一种增进方式：“你以后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用钱你就和我要，我能给的我通通都给你。”
想卖衣服就卖，想卖电脑那就卖。
想卖什么，他都能支持。
他也有能力去支持的。
他现在跟进的这个标，如果拿到将来干出来，他可以拿到不少的钱。
或许还不够，但只要他不停进步，赚到的钱就会越来越多。
钱不一定非常重要，但是钱可以在生活里起到决定性的作用。
“回去吧。”
高阳的心神不宁。
不想听这些。
因为没有必要。
“你说的我都听过了，想的挺好的，回去吧。”她上了床，然后拉过来被子盖过头顶。
“我下个星期再来看你。”
应渊留下一句话，拿着大衣就离开了。
他不做死缠烂打的事情。
他人走了以后，高阳又坐了起来。
实在是觉得很烦，找到吴映红的烟点了一根，因为不会抽烟还把自己呛够呛。
结婚？
狼狈的咳了两声，她恶毒的想着，如果她真的嫁了，他就倒霉了。
他家就连离过婚生过孩子的女人都不在乎，就在乎个背景清不清白。
这话没人对高阳讲过，可她和江晓凤不是没打过交道。
她妈特别开心的跑了过来，和她说江晓凤登门了，可她妈看不到江晓凤来的背后意图，高阳看得出。
这世界上没有能干得过儿女的父母。
撇撇嘴，将烟熄灭在地上。
这玩意儿是真的味道不好。
怎么会有人喜欢这种东西呢？
高阳一脸嫌弃。
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
白日梦别做，对大家都好。
*
高秀宁今天走货走的不太好，心情不好。
旁边的人卖了几十件吧？她就连个张都没开，郁闷死了。
然后就是想高阳……
高阳把崔国文捅了，崔国文这回是彻底消停了，再也没出现过。
高秀宁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着，应渊提着包走了过来。
“买什么……”高秀宁抬起头脸上挂着笑容，等看清眼前的来人，心中不自觉叹了口气：“小应啊，过来买衣服？”
“阿姨，我想请你吃个饭。”
高秀宁张张嘴。
这……不过年不过节的，再说两人也没有特别深的交情，她吃应渊什么饭啊。
“我这守着摊呢。”高秀宁找借口。
老实讲，江晓凤上门可把她高兴坏了，结果高阳那语气又泼了她一盆冷水。
晚上睡不着的时候就反复想这个事情，换成是她，她能同意不？
越是想，高秀宁就越是睡不着，越是睡不着就越是冷静。
然后……
想明白了。
应渊现在就是挂在半空中的糖饼，她只是看就晓得那糖饼的味道一定不错。
其他人呢或许是不够高，她家呢是没资格。
张嘴的资格都没有。
阳阳那是坐过牢的，是有案底的。
糖饼也好，臭豆腐也罢，她都得当做没看见。
多好的人，多好的工作……越是好越应该想起高阳在新疆的那三年，想清楚了就什么白日梦都不做了，该清醒就清醒，抱什么侥幸啊还不如多买两件衣服多赚他个五十一百呢。
202 应渊低头呢
“那我等您收摊。”应渊低低一声。
实在是摊前也没个人经过，高秀宁就是想装忙碌都装不得。
一只手左边摸摸，右边扯扯，装作自己挺忙的样子。
忍不住说道：“……就算了吧，之前是我异想天开，她自己都不想抓我这个做妈的还能怎么样呢。”她决定不了高阳那就更加决定不了应渊，男人比女人变得更快，虽然她认为应渊不见得会变，毕竟三年都等了，可，“应渊啊，阿姨知道你是个善心的孩子，如果能成阿姨何尝不想，你就由着她去吧。”
高秀宁还是没狠下心把话说绝了。
总觉得吧，留下一线生机，那如果应渊硬要同意，也不是她硬逼的对吧。
多好的孩子呀。
“阿姨。”
“算了吧。”高秀宁打断应渊的话：“阳阳是个特别固执的孩子，她如果说想断那我就是舍不得也没用。”她干脆把心里话都讲了出来。
对高秀宁而言，应渊那就是个香饽饽啊。
别说高阳，把应渊扔到沟里去，你看看得有多少女孩子抢破头抓。
应渊：“阿姨，你别拒绝我。剩下的我来解决。”
高秀宁：……
应渊走了，高秀宁一个人留在原地唉声叹气的。
旁边摊子的老板探过头，轻轻讲了一声：“高姐，你女儿是差什么把人蹬了啊？我瞧着文质彬彬的这小伙子不错啊，是不是赚得少啊？”
反正现在什么单位都是那种情况，肯定没有做买卖赚得多。
*
“妈，我是应渊，晚上我回家吃个饭。”
江晓凤接到电话，那头应渊直接开口讲了。
江晓凤张张嘴。
回家吃饭……应红杰还在家呢。
她想起来这父子俩她就头疼。
真的头疼的那种。
她一个都劝不了。
江晓凤：“你爸最近调附近工作了，所以经常回家。”
“我知道了，我晚上六点钟回去。”应渊说。
江晓凤握着电话就没想明白她儿子这是要干什么？回家找应红杰干架？
不像是。
服软？
会服软那就不是应渊呢。
三年前应渊借钱的场景历历在目，应渊不是碍于她和公公婆婆在场会不会反手回打应红杰？
想到这里，江晓凤心里也是乱糟糟的。
儿子没错，丈夫可能也没错，大概有错的人就是她吧。
晚上六点钟，应渊准时登了门。
应奶奶也是明显一愣，这……
“红杰，你去……”应奶奶下意识就想把儿子支走。
“爷爷奶奶，我回来呢。”应渊沉稳的声音传进了应奶奶的耳朵里。
应奶奶那颗有些焦躁的心就渐渐平息了下来。
大孩子了！
男人了！
稳重了许多。
“快快快进来，外头冷吧。”做奶奶的走上前给了孙子一个拥抱，伸着手拍着孙子的背，眼泪都掉了下来。
臭小子啊！
她就连死都不敢死，生怕他和他爸直接打起来。
打起来，那就真的太丢人了！
“爸。”应渊朝着应红杰的方向叫了一声人。
应爷爷一愣，应红杰其实也是明显一愣。
这什么情况？
叫他？
应红杰哼都没有哼一声，当做没听见。
但是应渊的这声爸，叫江晓凤很是满意，拉过来儿子，说：“快洗洗手吃饭，做了好些你爱吃的。”
应渊：“谢谢妈。”
江晓凤进厨房去盛汤。
知道儿子要回来，她婆婆早早就去市场买了好些新鲜的菜，就连阿姨要帮忙动手弄菜，应奶奶都没让。
应奶奶跟着江晓凤进了厨房。
“妈，你怎么进来了？”江晓凤以为婆婆会留在外头缓和气氛。
“叫他们待着吧，早晚都得解决。”
江晓凤忐忑道：“我这心啊，提在嗓子眼生怕下一秒又干起来。”
“我瞧着应渊是稳重了点。”
江晓凤想反嘴，说稳重？躺在地上冻成那个德行这叫稳重？
都是假的。
都是骗人的。
但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应家的这顿饭，气氛还算不错。
谁问什么应渊就回答什么，进退有度的。
晚上他直接留宿了。
应红杰晚饭没有吃好，吃得有些胃胀气。
饭后自己溜达到了院子的后面点了根烟。
他想和儿子死磕到底了？
可这口气，你说怎么咽下去？
他差点就死应渊手上呢。
烦躁的将烟扔到地上，用脚尖撵灭。
应渊在他爷爷房间里陪着老爷子在聊天，聊了些什么外人不得而知，只是晓得应渊那以后经常回家。
应红杰不理他漠视他，但回回应渊分寸拿捏得都很好，对着父亲尊敬有加。
*
吴映伟又来找吴映红。
吴映红肯定是不打算回齐州，说来巧了她也是齐州人呐，和高阳是同乡。
吴映伟看着不争气的妹妹差点就挥了巴掌，吴映红一副随便你打我的样子。
“你给我滚！”吴映伟揉着太阳穴，他觉得自己的太阳穴可能马上就会炸了。
“给钱，给了我就滚。”
吴映伟去车里翻包，然后拿出来三沓照着吴映红的脸就砸了下去。
吴映红笑嘻嘻蹲下来捡钱：“我听说你要齐州西村那块地？”
吴映伟黑着脸：“你要干什么？”
“我姐妹老家西村的，你身边缺个人帮忙吧，我觉得她挺合适的。”吴映红捡起来三沓钱，对着吴映伟三鞠躬，她把她哥当成死人来鞠躬祭拜。
“她一个蹲过监狱的你让她来帮我？”吴映伟喷了出来。
吴映红挖着耳朵：“别瞧不起人家，她文化水平可比你高多了，人家正经高中毕业呢。”她哥？那就是个臭流氓而已，呵呵：“给谁做不是做，她也收留了你妹妹我，我还不起人情你也眼瞎的当做没看见？”
吴映红点了根烟，对着她哥的脸吐了烟圈。
她冷笑了两声。
不是为了高阳，她不可能和这个玩意儿待在这里说这些有用没用的。
“所以她收留你是有代价的？吴映红你什么时候脑子才能清醒点？”
吴映红将烟扔到脚下，她抬头看着吴映伟的脸：“你说你欠我的会还，那就还这个吧。我交什么样的朋友不用你管，你把她带出去，带出泥坑。”
203 那是条路
“那你呢，就留在泥坑里了？”他淡问。
“这个坑不是你推我进来的？”吴映红说得云淡风轻。
她一开始就是眼下这副贱人样儿？
她不是的。
吴映红念的大学甚至比应渊更好，她念的真的是顶级学府。
可聪明有什么用呐。
“你成全她，就当是报答我了，我以后和你扯平谁都不欠谁的。”吴映红撇嘴。
吴映伟愣了一下。
“我就是和人合股，用谁不用谁不是我一个人能说了算的……”
当着亲妹妹的面儿，他没有必要撒谎。
瞧着他是赚了点钱，可在更有钱的人面前，他啥也不是。
他银行没有足够的关系，贷不出来更多的钱。
西村那块地他觉得特别好，也想自己吞下，可能力不够！
现在搭着别人呢，别人用谁这是早就决定的事儿，他更改不了。
“要不就让她来公司，我适当给她安排个位置。”
高阳这个人，他宁愿出钱干养了！
只要妹妹也肯回来，弄间办公室放着她们俩，就纯养。
他当成祖宗一样的供着也行。
“那算了吧，她不是我，白给钱她不会要的。”
吴映红往屋子里走，走了没两步伸出手挥了挥。
“过去的都过去了，我也不怨恨你了，现在的日子是我想过的，我觉得开心就成。”
吴映伟回了车里，捶了一记方向盘。
他拿出来手机，拨打了出去。
“……是这样的林总，我这边有个人是西村本地人，动迁的事情可不可以交给她……”
“吴映伟，你现在说什么呢？你脑子进水了是吗？”
吴映伟闭了闭眼睛，又在电话里说了两三句附和的话。
他抓了两把头发。
他不是不想成全映红，可不行啊。
有人从他的车边经过，吴映伟看了过去。
是一个男人。
长得很好的男人。
他愣了一秒。
这是吴映红最近找的男人？
可怎么看都不像。
他摇摇头。
……
应渊又来了。
按时按点给高阳送吃的。
那些零食高阳根本没碰过，都进了吴映红的肚子里。
高阳没在，吴映红就想逗逗他。
“来找高阳啊？”她伸出手往应渊身后贴了贴。
应渊顿了几秒。
吴映红轻笑出声。
男人嘛！
“帅哥，你看我们俩瞒着高阳做点什么，怎么样？”
吴映红觉得这种书呆子，一勾就会上套儿的。
她觉得高阳目光不好。
好的话，你前脚蹲监狱后脚男朋友就跑国外去了？
这是在国外混得不好又死回来了是吗？
回来就装他妈的神情，她都快要被恶心死了，世间的女人为什么都喜欢这款儿啊？
自欺欺人？
“你配吗。”
或许是应渊脸上的嘲讽太过于明显，吴映红竟然当时被气得脸红了。
她多少年都没脸红过了。
男人堆里来来去去她走了几百遭。
“你！”她觉得自己的思路都断了。
什么眼神？
不屑？
他妈的！
心脏都要气爆了，想要对眼前的人做点什么，没等她做什么，高阳回来了。
吴映红冷哼一声，拿过来自己的包，那里面还装着刚刚吴映伟给她的三沓钞票。
“眼睛睁亮一点，做女人也得有骨气，人家装深情你就信，不过是没有找到更好的而已。”吴映红鼻子冷哼两声，摔了门就走了。
高阳皱着眉头。
吴映红的脾气就是这样，看样子两人在屋子里发生了不愉快。
高阳问他：“你怎么又来了。”
应渊背着阳光，高阳看不清他的脸，直到她问话应渊才转过身，他的人也就变得清晰了起来。
“给你送点东西。”
“我都说我不需要了……”
“西村要拆迁呢知道吗。”
高阳一愣。
她舅就在那个村儿，她妈户口现在还在西村儿呢。
“你哪儿听说的？”
应渊把水盆里的毛巾拧干，然后搭好，慢条斯理擦着自己的手。
“就听说了，外面那车上的男人你认识？”
“我朋友她哥。”
“我见过他，西村那块地就是他的。”
高阳看了应渊片刻，说：“去你家的人讲的？”
应家什么人都能接触到，这点想当年她就晓得的。
偶然间见过一次面，人家就直接能找到她电脑城的老总那儿去。
应渊说：“嗯，来家里的人说的。”
高阳一时之间没有讲话，盯着自己的脚面。
“以后你别来了。”
应渊没说话，就那么看着她。
高阳也知道轰的次数多了，慢慢可能他就真的不来了。
不来了好啊。
放他一条活路吧。
她现在恨不得马上抓住一棵大树然后死死搂住再也不松手，他选这个时候送上门，实在是不够理智。
退一步来说，就算她真的进了应家的大门，你觉得迎接她的是什么？
别人接纳她，是因为她这个人接纳的吗？
她妈的腰已经就差哈在地上了，还要怎么低气？
想到这里，她不耐烦伸出手胡乱弄了弄头发，总觉得头发烦人。
应渊顿了下，缓缓说着：“或许你应该试试毛遂自荐，那地方你最熟悉呢，那里面的人你都认得。”
高阳皱眉。
她出口想要嘲讽，怎么市面上找不到做事儿的人，所以需要一个刑满释放的人来干？
高阳说：“怎么，里面有你关系？”
应渊道：“我？我就是个拿工资的人。”
高阳拨弄着头发，她知道他讲的都是实话。
应渊从来不沾那些关系，他就是个本分的人而已。
忍了一会儿，那嘲讽的话终究没有讲出口，说：“我知道了，我自己的事情我会认真考虑的。”
“那是条路。”他说。
然后拿起来自己的衣服，转身就离开了。
高阳承认她感兴趣，她以前做过这方面的事情，不过距离是有些远。
西村儿啊，她舅家后头起的房子如果按照正常拆迁来说，那算不进去的，但如果是她掺和进去，她拥有一定的话语权。
谁家什么样儿，谁家的人什么脾气秉性她都摸得准。
*
应渊出了门。
他经过那辆车，伸手敲了敲。
吴映伟降下车窗。
现在多少搞清楚了，这人应该是里头那女的男朋友。
这男的是不是眼瞎啊？
搞这么一个女的？
“我们俩谈谈。”
204 走马上任
房间里水声哗哗响。
应红杰站在儿子的门前停留了一小会儿。
门里的水声停了。
应红杰又回了房间。
江晓凤拿着毛巾擦手，正擦着呢。
“你儿子最近动作挺频繁的，他想出来自己单干？”
江晓凤觉得丈夫有些莫名其妙，什么就单干了？
“你说什么？”
“你别揣着明白装糊涂。”应红杰没好气送了妻子一个白眼。
你们娘俩背着我就瞎搞吧。
“我不知道你说什么，他工作干得好好的出来单干什么？”就应渊学的那些东西，这也不是单干能干得了的。
前些天有人来家里探望公公，还提到应渊呢，夸她儿子优秀。
“他是不是和谁合伙干了什么投资？”
应红杰局的投资不投资的他不管，但合作的人得选好，不然一不小心就得被对方坑了卖了。
应渊这孩子……
他怕没有那么多的心眼。
“你到底想说什么？”
“应渊找了他二姑，在接触银行那边的人……”
这里头的事情应红杰知道不少。
应家简单来说，他们家的孩子除了他二姐没人混圈子，也混不好。
大家待在各自领域内踏踏实实的工作着，就他二姐有张关系网。
“可能是朋友同学吧。”江晓凤倒是没太在意。
她儿子不可能做生意的。
这点她很清楚。
*
吴映伟挂了电话，对着窗外呵呵地笑了出来。
真他娘的邪门啊。
抓起来电话，才想起吴映红身上根本没手机。
开着车去了玉州。
吴映红在家里睡觉呢。
上午十一点整她正在补觉。
“我能进去吗？”吴映伟停住脚步，目光落在高阳的身上，他警惕看着眼前的人。
还是想笑。
“这是我给她买的手机，你等她醒了给她。”
高阳接了过来：“我听说西村要拆迁了。”
吴映伟仿佛没听见眼前的人讲什么，又从包里掏出来两沓钱放在盒子上。
“这个也等她醒了给她。”
“吴总，我想来你公司应个聘。”
吴映伟拉过来椅子，坐了下来。
上下打量高阳。
“你啊？什么学历？”
“高中。”
屋子里很安静。
“你觉得一个刚刚蹲大狱出来的人……”
吴映红醒了，掀开了被子，别有深意看了她哥一眼，抓过来烟点上。
吴映伟：……
“我可以做得很好，可以在规定的时间里让那些人都搬走。”
吴映伟的手落在桌子上敲了两下。
“没工资先干着说，成了再说以后的。”
“成了以后我要2%的佣金。”
“成了以后再说吧。”
吴映伟看向妹妹的方向：“既然起了就吃点早饭，别一天无所事事的混吃等死，答应你的我尽量办了，你答应我的事情也得做做样子了。”
吴映伟起身。
吴映红套了衣服追出去。
“你站着！”
吴映伟皱眉：“怎么和亲哥哥讲话的？”
没规没矩的。
吴映红可没管那套：“我问你，你说那个项目不是你一个人能说了算的，现在怎么用她了？”
她脑子不笨才觉得有问题。
钱是这么好谈的？
吴映伟黏上毛他就比猴儿都精，这种人不可能犯糊涂的。
“这个项目我想自己干。”他看了一眼妹妹，又说：“过去的事情是我对不住你，你喜欢她想和她好那就好吧，映红你也这么大的人了别一蹶不振，更好未来都在后头等着你呢。”
“你哪来的钱？”
吴映红对她哥那个公司可是了解得很清楚。
“我有我的路子。”
“你搭上谁了？吴映伟你脑子搞搞清楚，别人不是我没有义务白帮你。”
有些忙，她帮得了一次两次，帮不了四五次的。
“映红，哥都会还你的，会还你个更好的未来。”
……
吴映红回了房间里，她又点了根烟。
吐了吐眼圈，对高阳说道：“他有些话你听听就得了，那种人嘴里没一句实话。你别看他现在答应得痛快，很有可能最后你都办成了他不给你钱。”
这种可能也不是没有。
“这是条路不是吗。”
吴映红凝望着高阳，她的眸子闪了闪。
西村儿拆迁的消息来得很是突然，之前一点风声都没有。
说拆马上就下来人进了村里挨家走访。
老实讲，村里的人都叫不愿意拆。
拆了有什么好处？
一个地方住惯了就不愿意走了。
再说现在拆迁能拆几个钱？重新盖房子各种花销加起来，就比你拆的钱还要多。
别的地方不是没有拆过，拆得亏得半死。
李凤兰在家里坐着呢，刚刚烧了炕屋子里很暖。
外面有人影闪过，她还没看清楚是谁呢，那人就进了门。
“舅妈。”
李凤兰看着眼前的人，愣了愣。
实在是很久没有见过了。
说熟悉吧就挺熟悉的，说陌生也挺陌生的。
余光瞥了高阳一眼。
高阳说明来意。
测量的人都在外头，她进来是叫李凤兰签字同意拆迁的。
李凤兰觉得这事儿，有些不妥当。
高阳……说了算吗？
高阳不是刚刑满释放没多久吗？而且听高桥说，这个丫头都没回齐州。
这……
她心里有点胆突突的，害怕高阳坑她。
但这话，她不好讲出口的。
高阳拿着协议推过来，递到李凤兰的跟前。
“舅妈，我不会坑你的。”
李凤兰还是没签那字。
她……
她怕。
这孩子……她有点不准成。
高崎是过来给他妈送东西的，进屋看见高阳难得脸上有了点笑容。
“阳阳什么时候回来的？晚上去我家叫你嫂子给你做点好吃的。”
人年纪越大越是认亲，高崎以前和高阳的关系一般般，现在嘛，突然间就好了起来。
可能是年龄到了，可能是亲戚真的不多了。
“哥……”
高崎看了看自己妈，然后拿过来笔在那协议上签了名：“我听你的，我妹不会坑我的。”
“大哥，你是第一个签字的，待遇肯定有些不一样，对外什么都不要说。”
高崎点点头，表示明白。
“妈，你也签吧。”
高崎不知道高阳又靠了谁翻身了，可这些年过去了，高阳没坑过自家人，没什么好怕的。
205 疙瘩
李凤兰还是没签那字。
高峰也是觉得……不太相信这事儿。
但两口子嘴严，没有往外讲。
走了几家，村子里就热闹了起来。
谁都晓得这次负责拆迁的人竟然是高阳，老天爷那钱不就在高阳手里握着，她说多给就多给些，她说少给就少给些了吗。
李凤兰家里又热闹了起来。
高宝斌看着坐在眼前的孩子，他先是关心问了两句，然后才进入正题。
他是村长，村子拆迁他当然会参与进来。
高阳拿过来一张纸，在上面圈了几个名字，然后递过来。
高宝斌接过来看了一眼，暗暗有些惊讶。
高秀宁回村儿了。
把自己所有存折都压到了李凤兰的眼前。
“……她如果骗你们，这些钱也够补偿你们的了。”
李凤兰没讲话。
高峰对高秀宁说：“靠谱吧？别叫人骗了，她刚刚放出来……”
以高峰的脑子，他实在理解不了这个事情。
这事儿来的很莫名其妙。
只听说过蹲监狱出来的没几个好的，没听说蹲监狱出来就能扶摇直上的。
太诡异了。
高峰自然不图他姐那点私房钱，高秀宁有一千万他也不眼馋，他就是想高阳踏踏实实，脚踏实地。
一个高中毕业的女孩子，又蹲了监狱，现在说这个村子拆迁都归高阳管？
你信吗？
他略微的有些不信。
高秀宁差点被弟弟噎死。
“我把钱压给你们，你们该签字就签字。”
“姐，我不是那意思。”李凤兰开了口：“我们签字没什么要紧的，可听说签了字就算达成协议了，全村这么多的人，这些钱你赔不起的。”
一个不把握，可能高阳又得二进宫了。
“凤兰啊，你就连我都不相信了吗？”
高峰思考半响，拿了笔还是在那上面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算了！
李凤兰瞪大眼珠子瞪高峰。
你说签就签了？
……
高秀宁拿到签字就立即赶回家了。
“我也不问你工作的事儿，我能帮你做的就是这些了。”高秀宁把高峰的签字推了过来：“你想干什么你就放开手脚去干，那个村子我住了半辈子，没有几个人是我不认得的，遇上麻烦你就来找我，我回去帮你解决。”
旁边高桥说：“高阳啊，经济犯罪可可大可小的……”
他善意提醒了一句。
“吃饭吧。”高秀宁拿筷子。
晚上高阳在家住了一宿。
高秀宁大概也就知道吴映红这人了，上次在高阳那工作室见过。
其实……影响蛮不好的。
高秀宁是个本本分分的女人，可吴映红那和本分两个字就完全不沾边。
晚上娘俩睡在一起，高秀宁摸着黑就问高阳：“她是犯什么错进去的？”
也是意外捅人了？
“经济犯罪。”
高秀宁张张嘴。
她不太懂这个经济犯罪的意义，你就是让她犯，她都不会。
但是当高阳一提吴映红毕业的院校，高秀宁满脸满眼都是可惜。
觉得那么好的学校，那么好的未来，怎么就去蹲监狱了？
可惜了了。
太可惜了。
“阳阳，妈劝你一句，有些人好也得有点分寸。”她丑话得说在前面：“咱们错过了一次就该晓得错的代价有多大，不是亲爹……妈，不会有人和你不计较的。”高秀宁那个爹字刚刚冒个音立即就用重重的妈字音盖了过去：“再好的朋友也得心里有数，别让人算计了你。”
她看不懂这些复杂的事情，但是晓得天上不会掉馅饼的。
人用你，肯定图你点什么。
多少你还是有本事能让人高看你一眼，但别自大。
“我知道了。”
“应渊……”
“妈，我说过了，我和他断了。”
高秀宁略略叹气：“我也知道这都是我自己瞎想出来的，就是觉得可惜了，那么好的孩子……知根知底的这样不好碰。”
而且应渊一看就是没什么脾气的。
这种男人也许给不了你大富大贵，但是他会对你一心一意，身为女人来说，高秀宁觉得这样的婚姻质量一定就是幸福的。
高阳不吭声。
高秀宁只能就此打住。
*
高阳没回来，吴映红领了人回工作室。
她答应的好好的，可转头她就忘了。
疯了大半宿，五点多有人敲门，男的套上裤子去开门，结果叫吴映伟给打了。
吴映红随意套了件衣服。
“你打他干什么？”
“你要点脸行吗？”吴映伟气的脑子都要炸开了。
他这头想尽方法替妹妹铺路呢，吴映红还在后头作死。
吴映红撇嘴：“脸是什么？大哥，你还记得吗？你当初想做生意，可又没资源又没钱，你和我说乔晓天那人不错，我可以跟他……”
“你够了！”
吴映红淡笑看了吴映伟一眼，九分嘲讽一分不屑。
“我亲爱的大哥，是你把我送到这条路上的，你有今天都是你妹妹我用身体换的，还记得吗？”
“我会补偿你的。”
“拿什么补偿？”
“用更好的男人补偿。”
“乔晓天死了。”吴映红呵呵冷笑着。
乔晓天是个流氓，可这个流氓对她是真心的，最后让她大哥算计进去了，她大哥得了一切乔晓天判了死刑。
好事儿都是你吴映伟的，死刑就是乔晓天的，这还有天理吗？
吴映伟按压着太阳穴：“大哥欠你的都会还给你的，映红你不能这么下去了。”
“你想都不要想，还想拿着我去做交易？什么样的男人会要我这样的女人？他是嫌自己不够脏是吗。”
“吴映红！”
“怎么谁大声谁有理？吴映伟，你在我这里，你永远都是欠我的！”她突然又笑眯眯了起来，看向吴映伟说着：“我就那么一个朋友，你坑谁也别坑她就好了，她是个聪明人你也是个聪明人，我相信你们俩合作会很愉快的。”
“你那个朋友，可比你精明多了。”吴映伟看似随意讲了一句。
“精不精明的，不在我管的范围之内。她对我好，我就对她好。”
吴映伟看着妹妹这个样子，想要说的话又咽了回去。
这事儿吧，他也得从长计议，还得慢慢来。
206 爱慕者
“哎正好遇上了，你来。”
高阳今天是过来汇报工作的，吴映伟夹着包刚刚来公司上班。
拧开门锁，他也没顾上别的，从包里掏出来一张纸，手指敲在上面点点：“把时间滕一腾，进一趟京。”
高阳不解，伸出手拿过来那张纸。
“我去？”
这么好的机会，吴映伟自己为什么不去？
“你是想我自己为什么不去？”吴映伟看她。
“我以为这是好事来着。”
“是好事儿，可我不是没有念过多少书嘛，吴映红没和你讲我文化水平还没你高呢。”吴映伟笑笑，拿过来高阳放在桌子上档案袋，扯开然后瞧了瞧。
拆迁里面也是有很多的说道。
西村拆迁拆得这样的迅速，之前一点风声都没有流出来，为的就是省钱。
能少给的他一毛都不打算多给。
“这些把钱再压一压。”他抬头：”你看我干什么？我脸上有钱？”
“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有什么过硬的关系，让你这样照顾我呢。”高阳低头说。
“那你就当有好了。”
“那我回去了。”
“去吧。”
吴映伟顾不上高阳，他一堆的事情等着办呢。
高阳准备出门，他追出来两步，叫她：“哎，你等等。”
他从来不叫高阳的名字，称呼总是哎来哎去的。
“吴总？”
“别这么喊我。”吴映伟觉得这称呼就真的……怎么听怎么别扭：“你看映红帮了你挺大的忙，你是不是也得回馈她点？我不求她和你一样儿，你好好劝劝她别和那些男人来往了。”
高阳含糊应了一句。
“走吧。”他挥挥手。
高阳搬回齐州住了。
因为拆迁和学习的事情也是两头跑，寒冬腊月的天气不好，事情也多。
9号她从北京回来，和母亲都没讲什么时候到家。
有些时候吧，不愿意和母亲说太多。
可能是长大了，也有可能是她变得刻薄了，她感觉自己和三年前完全不同了，心中的那点感情越来越淡，淡到就连敷衍都不愿意。
出了车站出口，意外碰上了应渊。
躲肯定是躲不掉的。
高阳干脆大大方方走过去打了声招呼。
“接人？”
应渊说：“送人，刚刚送走。”
“在出口送人？”高阳淡淡瞥了他一眼。
真搞笑。
但她回来的时间家里人都不晓得，何况是应渊呢，也许真是凑巧吧。
“你回家？”他问。
“不回。”她睁着眼睛撒谎。
她回家，岂不是和他要同路，她不愿意。
应渊说：“那我陪你走一段吧。”
高阳：“你知道我要去哪里就陪我走一段？”
“那就你陪我走一段，我下周要去广州工作一段。”
高阳：……
他们也算朋友对吧，就当送朋友了呗。
那就送吧。
“我请你吃个饭吧。”她说。
她最近运势不错。
天晓得是不是运气又开始转了，转到了幸运上头。
应渊笑。
“笑什么？不想吃那就不吃。”她说。
“想起来以前你也总想请我吃饭来着。”他看高阳说。
“那时候没办法，总得找个眉目接近你。”
她那时候脑子里装了很多的想法，可怎么忽悠他就是不上当，她能怎么办啊。
当时是真的特别特别想把他抢过来，抢过来以后扬眉吐气的劲儿她都想好了，她要在那家子人眼前不停的晃，晃到他们吐了为止。
他们不高兴了，她就开心快乐了。
呵呵。
那时候还是小，把那些破事儿看得格外重要。
“那你现在不需要接近我了？我还是能气气人吧。”他看着她，眼神变了。
高阳有些心虚，有些窘迫。
人年少的时候，总会干些不着调的事情。
“现在不用了。”
“那走吧。”
应渊带高阳去了一家西餐店。
高阳这才知道齐州竟然有这种店。
她是见过一些世面，年轻的时候也没少折腾，可那些都是在生意上，吃穿方面……穿的方面还好，但在她的世界里广东货那已经是顶级货了，吃的方面她本身不好吃，也不会花那些冤枉钱在上面。
何况齐州的这些餐馆，就不是给一般消费水平的人开的。
开的位置很奇葩，价格也很醒目就是了。
“我没吃过这些。”
她是想装一装的，后来干脆放弃了。
你看，这就是差距！
这种差距只会越来越大的。
她有的只是表面的一些东西，而应渊有的则是更深层次一些的。
“你可以试试我的推荐。”应渊道。
点好餐，他问她：“你舅舅舅妈家已经签过字了？”
“嗯，你认识吴映伟吗？”
应渊不以为意地摇摇头。
“我应该认识？需要我认识？需要我做什么，你可以讲。”
高阳的眼神在他脸上一扫。
说来就有点奇怪，她总觉得这事儿有点奇妙。
顿了一下：“我朋友的哥哥，你应该见过吧。”
应渊笑：“你想我认识他，我下次多留心一些。”
“那到不用。”她说。
他抿唇一笑。
“你怎么要去广州了？”她问。
“嗯，项目的事儿。”
“祝你成功。”高阳伸出手。
应渊盯着她手，伸出了自己的手和她相握。
“谢谢。”
“你一直都挺优秀的，我讲真的。”
“优秀不也被你淘汰了嘛。”应渊逗她。
你看这么优秀，你还不要。
那说明也不太优秀嘛。
高阳皱眉。
“还住你妈呢？”
“嗯。”
“我可能要走一段，如果你需要个躲清静的地方……”应渊把自己宿舍的钥匙摘了出来，放到桌面上：“我宿舍还挺清净的。”
她默默看了他一眼。
应渊笑她：“放心吧，里面没陷阱。”
“你觉得这样好吗？”
“没什么不好，美女总是有人追的，我追不上还不允许我对美女表示出一点爱慕之意？”
高阳上上下下打量着应渊，这是她过去认识的那人？
前后也就三年，他跟变了一个人似的。
这是应渊？
变的叫她有点不敢认了。
“你变挺多的。”
“时间是个好东西，谁都在变。”
高阳听着这话有些出神。
是啊，谁都在变。
她记得她还没移交检察院的时候，江晓凤问她后不后悔，那个时候她是怎么回答来着？
她说她不后悔。
事实上呢。
她后悔了。
早就后悔了。
207 那个男人
高阳买车了。
她现在进进出出的到处跑，没有车确实不方便。
就她自己个人的经济而言，买辆车不是难事。
三天两头就要往西村跑。
人看人，大多数都是直接看结果。
比如说高阳。
现在外人看她，看的就是她的成就。
进出以车代步，那就是成功的一种象征。
能挤到李凤兰眼前儿说话的，多是夸高阳的。
夸高阳从小就和别的孩子不一样，生出来就和旁的孩子不同，她有多懂事有多聪明，不是没摊上个好妈，人生早就不同了。
“……咱们这话也就是背着秀宁说说，她如果会引导孩子，孩子当年上了大学还有后头蹲监狱的事儿吗？你说说她不捅死那人自己搞自杀，结果把孩子搭进去了……”
高秀宁被人羡慕的同时，又成了靶子。
一种完全不会教育孩子，彻头彻尾坑孩子的靶子。
高阳有多好就显得她妈又多弱似的。
李凤兰那个嘴，她憋不住话的，转身就把这些对高秀宁讲了。
高秀宁听了不为所动。
夸的那个人是她生的她养的，贬的那个是她自己。
不好就不好呗。
*
吴映伟叫人把酒摆上来，然后切了些水果，屋子里有来来去去的美女服务着。
“哎，应工。”
吴映伟见进门的人，立即起身走了过来。
“应工。”
其他几个人也起身和应渊打了招呼。
“你坐这儿。”吴映伟指指沙发位置。
应渊随意找了个位置落座。
他不是今天的主角，他心里清楚得很。
吴映伟蹭到应渊的身边，坐了下去。
应渊和他低声讲了几句，他对这种场合不太适应也不喜欢。
其实坐在包房里的女人们长得都很好看，原始的那种好看。
这年头不流行整容，一眼望去小脸蛋们各有各的特色，相同点就是真。
吴映伟皱着眉头说了一句。
应渊看他。
“……我是真的有我的难处。”
高阳的能力肯定是有的，但不够啊。
应渊瞧他：“你差多少钱？”
“几百万的洞呢。”
应渊起身。
吴映伟跟着起身。
应渊：“洞我帮你堵，人你不能动。”
吴映伟心里打了个响指。
他就说是有门的。
“还有，你也别拿我当傻子看，有些事儿点到即止，对大家都有好处。”
吴映伟的视线落在脚面上，落了一会儿。
“您说得是呢，既然要捧她干脆开个公司……”他说的也是实话，高阳现在背后靠着应渊这种硬关系，搞个空壳公司也不是不行的，何苦在他这里吹风吃灰呢。
还是说有本事的人都好这口？
追求个从穷到富自给自足的过程？
这些人，可真是闲的！
应渊眼中的光芒微闪，他说：“你管好自己的事情就得了，我回去了。”
他出现是给吴映伟面子，他不出现吴映伟接下来的贷款就没的可谈了。
吴映伟盯着应渊的背影看了一会。
他摸着下巴，心里觉得痒痒。
他是真的对应渊动心了！
这样的人，留给他妹妹不是更好？
但也知道，有种人你千万别沾。
就是那种瞧着什么都不沾的人！
如果这个人有野心有欲望这些都好说，有想要的就可以抓对方的弱点，可对方什么都不需要就为了一个兴趣，你怎么搞他？
*
高桥离婚后一直想要再婚，心里憋着一口气，可……
相亲都相过几十次了，就没一个能看上眼的。
高秀宁对侄子的挑剔法很是无奈，有些话也只能背着高桥和女儿说。
“……他的要求实在是有点高，你舅妈这根本不同意买房子还是要在农村盖房子，可现在的小姑娘们市内没房人家怎么可能愿意住到农村去呢，农村介绍的姑娘们其实也都挺好能干踏实，可高桥又挑人家身高……”
说来就真的是巧极了。
相亲来的那些对象，个子通通不高。
高桥就是咬死了一定要找个比姜心高的。
高阳多多少少也知道一些，她哥这心理有点毛病但做妹妹的不好讲。
反正现在还有的挑，那就挑个合适的吧。
“没遇到合适的，遇到就好了。”
高秀宁却不这样认为：“他这么挑下去以后谁还给他介绍？条件瞧着是不错，可自己都二婚了……”
她觉得差不多就得了。
真的要挑个十全十美的，你也得先问问自己是不是那十全十美的人。
“你可别当着他面儿说这种话。”
“我知道。”高秀宁长长叹口气：“你……就没遇到个合适的？”
不是应渊，那也可以是别人。
女儿现在工作不错，各方面都说得过去，只要对方人家不介意这个黑点那就没什么了。
这也眼看着往三十岁奔了，高秀宁多少还是有点急。
你三十结婚，几岁生孩子啊？
晚了点吧。
高阳看她妈：“我？你期盼着我出家当尼姑就有可能，盼我结婚那还是别盼了。”
“噢。”高秀宁表情蔫蔫的。
没继续追问。
那你说不结就不结被，当什么尼姑啊。
当了尼姑还得吃素！
高阳回房间，刚脱了绒衣她妈推门进来给她送洗干净的衣服。
“我给你放这儿了啊。”高秀宁是敲门进来的，走进来就站在门口，把衣服整整齐齐放在椅子上。
往哪里收，怎么收那是人家的房间，她是不管的。
“妈。”高阳叫她妈。
“嗯？”
“改天我带你去吃个西餐吧。”
高秀宁拒绝：“我可不去！吃那玩意儿干什么！”
听听名字就晓得很贵。
再说去那种场合，她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会，再丢人了怎么办？
她不愿意。
高阳想了想，点点头。
不去就算了。
手机响。
“你电话响。”高秀宁提醒女儿，然后带上门就退了出来。
高阳去接电话。
“喂，你好……”
“你上次不是说要书吗，我弄到了几本，我现在在你家楼下。”
高阳没吭声。
应渊：“那我装好给你放到一楼，你想着下楼拿，别让人家当成破烂给捡走了。”
高阳套上绒衣。
“要这样？”
高阳：“你不是要去广州吗？怎么还没走？”
应渊：“快走了。”
“我这就下来。”
他的唇角却弯起一丝柔弧度，好久没有散去。
208 金钱窟
家里暖呼呼的，外面……凉飕飕。
开了家里的门，冷风就拼了命的往她身上跑。
高阳没有穿大衣只穿了一件毛衣，这毛衣的样子还怪好看的可惜中看不中用，毛线孔大了些，风呼呼往里面钻。
没打算在外面多停留，所以没穿大衣。
下了楼。
正想着呢，就看到了门口的人。
他看见了她，提了提手里的袋子：“不知道能不能用上，你先看着吧。”
“你怎么知道我要什么书？”她当着他说的？
她记得没有。
“你说的。”他看见她站在楼梯口不肯往前主动走一步，但脸上还是带着笑：“外面冷，拿了赶紧回去吧。”
高阳挪了两步，伸手接了那袋子。
“应渊。”她喊他。
“嗯。”他应。
“我说过的……”她也不想将话来回讲，可他好像没听到一样的。
应渊点点头：“我马上就走了，不过还会回来的。”
只是出去一段时间。
“你这些事情不用和我讲，也没有那个必要，我们俩……”高阳抬起头对上他的视线。
她又有点不忍心。
可她是个人呐。
应渊这么搞下去，她也会心软心动的。
“回去吧。”
高阳转了身，走了两步，她顿了顿，还是讲了出来：“你只要不拒绝别人靠近，我相信你可以很快步入婚姻的。”
想要列举他们俩有一百条不合适在一起的理由，话到了嘴边又觉得没劲。
高阳长到二十九岁，她只谈过这么一次恋爱。
全心全意，绞尽脑汁。
全方位的工作都做了，也曾经以为会一起步入婚姻的。
应渊要笑不笑的，他点头：“对了，我回家住了。”
高阳加快脚步回了楼上。
回家好！
他总要回家的，家是最温暖的地方不是吗。
回了楼上她的心情明显就不好了起来，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半天也不出声音。
屋外客厅里高秀宁就一眼一眼望屋子里看，看了会儿开门去楼上了。
反正就是，女儿女儿叫她头疼，侄子侄子也让她浑身疼。
这一届的年轻人不知道怎么搞的，没有一个听话的。
个个活的都特别有自己特色。
高桥说是不停有人给介绍相亲，可明显相亲的质量呈断崖式下降。
好不容易周六又安排了一次，他起了个大早帮高秀宁去搬货了，无论高秀宁劝什么他就是不听，非要把货都搬完了再回去相亲。
这次的姑娘是李凤兰娘家那头介绍过来的，姑娘今年才23，要模样有模样要规矩有规矩，要说条件可能有点不好，家是外地农村的，爹妈带着全家刚刚搬到齐州来，就连个稳定的落脚处都没呢。
可不是这样的条件，人找高桥一个二婚的做什么？
姑娘来之前都想好了，只要人足够好她也不挑。
长得好不好，家里条件拖后腿也晓得自己不会嫁得多好。
李凤兰这是左等右等。
人家姑娘到地方坐了多半个小时了，李凤兰实在没忍住去给高秀宁店里打了电话。
“刚走……”高秀宁说：“高桥早上就非要搬货，衣服都没换。”
高秀宁劝他打扮打扮，换件好看的衣服，结果高桥说不用！
李凤兰：……
高桥用了四十分钟到家了。
身上穿的劳动服，是劳动服就算了还一身的灰，要多不重视人家就有多不重视，姑娘站在原地脸都僵了。
她有自知之明，所以脸蛋长得多好她也没张狂过，但你高桥……她也没觉得这人了不起到哪里去。
高桥打眼一看，模样肯定没得挑，但……
矮。
他要求就是女的要超过一米六五，一米五多的他不考虑。
但如果只看脸的话……
又有点心动。
相亲相亲，坐着尬聊了两三分钟，人姑娘一家抬屁股走了。
“怎么样啊？”
姑娘垂下视线：“人根本就没把我当回事，进了门也得被人欺负。算了吧，迟到了一个多小时。”
姑娘的妈妈也跟着点点头：“人家条件好，瞧不上我们这种没有稳定工作的呗。”
他们农村的结婚早，十八九不能登记也就那么过了，所以孩子生得也早。
是别的城市的人，但觉得齐州经济不错所以带着全家都过来了，她和丈夫呢都没有稳定工作只能打打零工，现在是做一些刷墙的活儿。
像是高桥那种有稳定工作的，瞧不起人是肯定的。
相亲这种事儿，成就成，不成算了呗。
高桥这边正纠结要不要同意呢，姑娘回话了，觉得配不上高桥。
李凤兰数落高桥：“明知道相亲你跑去给你姑搬货，你怎么想的啊？”
高桥一听对方不愿意，他也不愿意了：“怎么想的，她什么条件？连个工作都没有，爹妈都没工作将来都得靠我……”
李凤兰手指着高桥，气半死。
“你就打光棍吧你。”
她管不了了。
气呼呼离开了家。
觉得老高家风水是不是坏在哪里了？
你说说这些孩子，一个两个就没一个着调的！
听高秀宁说，高阳那也耍单儿呢，据说这辈子都不结婚了要去当尼姑。
*
“来，上车。”吴映伟开了车门，叫住了高阳。
高阳拉开车门上了车。
等到了地方，她头皮一麻。
高阳很少接触应酬的工作，这不是她擅长的。
吴映伟那就是老油条子，见人说人话见鬼讲鬼话。
坐一圈的人里头，还真有认得高阳的。
“……你是不是去过李世东家？”
高阳想起来了，难怪觉得对方眼熟。
讲了几句，也就搭上茬了。
谈生意这东西，有讲规矩的就肯定也有不讲规矩的，你说一群男人里头出现了个长得挺不错的女人，这些男人们也是憋着坏呢，灌她酒。
高阳看吴映伟。
吴映伟扭过头和人拼酒，当做什么都没看见。
他有他的想法。
你在我这里是拿了工资的，而且还拿了不少，我不利用你能对得起我花出去的钱？
再有个念头就是，吴映伟觉得如果高阳能为他所用，你知道的有些场合就是缺些会谈能谈又舍得放下身段的女人，那些会陪酒的境界差得远呢，像是高阳这种带着一点点冰清玉洁的劲儿，那就刚刚好了。
金钱的旋涡，跳了也没有任何的坏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