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5
“太美了，简直就是一片人间仙境，世外桃源。”李会然行走在大王岭其间，手中的相机就一刻没有停止过作业。
其他的好朋友也一样，纷纷对王有节家乡的风景赞叹不已。
“实际上，我们一进入你们安吉地界，就可以明显看出来，你们这里的景色完全与众不同，从车里远远看上去就能感觉得到有山清水秀的味道。”陶素红一边吃东西，一边笑道。
王有节开玩笑：“山清水秀能感觉得到，不应该是看到的吗？难道你们女人真的有第六感不成？！”
李阳明接话，说：“你们这里其实和杭州并不远，我们开车过来也就一个半小时多一点，算是很近了。”
“是的呀。这么近，我们以后可是要多来的哟。”夏阳笑着附和说。
孙平开口：“老王，我看你还是想办法再调回来总公司，兄弟们在一起这样玩玩乐乐多好？”
年初四中午，王有节的这几个好朋友，驾车从杭州，甚至是宁波和金华这么远的特意来他家里拜年。
讲起来王有节的这五个好朋友，他们不仅全是大学同学，还都是同一家公司的同事，算起来都有超过十年的交情了。
去年王有节工作调整去了上海之后，因为各自工作忙碌，其实这一年间互相间见面都很少，所以过年之前，作为以前大学时候的班长，李阳明提议，年初四大家就都上安吉的王有节家和在杭州千岛湖的孙平家里来玩，就权当算是提前上班了。
今天是第一站，也可以顺便过来接上王有节。
这次游玩，班长还特别有一条规定，不准带家属。
王有节对这一点倒是没有任何意见。只是其他人都有家属，他就觉得这样做好像有些过意不去。
结果班长一句话就打消了他的顾虑。
班长说，带什么家属？！我们这些人现在的家基本上都在杭州，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腻腻歪歪在一起，早没有什么新鲜感了。再说了，谁的家属大家谁没有见过？
他们到来的时候，刚好遇上雾散。笼罩在缈缈薄雾里的大王岭，满坞白云耕不破，又如一潭明月般钓无痕。
站在依山而建的王有节家门口，屋前是一大片空地。还有一大口池塘，里面有残荷的枯枝竿叶，仍然坚强的挺立。
近处仍有残雪挂在树枝头和存留在背角的疙疙瘩瘩处。山区的温度明显要比外面低。前几天的下的雪还没有全部消融。
向远处眺望，山色、梯田和若干人家，只见得群山苍翠，竹海绵延，云蒸雾涌，蔚然深秀，犹如一幅酣畅淋漓的山水画。
王有节作为向导，带着大家在村落里转了一个遍。
许是被冬季大王岭清冷寂寥气质所吸引，这五个人实际上自打开车门伊始，便不由自主地开始了“寻美”之旅：乡间小道蜿蜒，任凭银杏片片点缀；农屋掩映山色，任凭炊烟袅袅越过。不时的，有粉的格桑、红的茶花和梅花，鲜艳的色彩为冷冬包裹暖意。
王有节还特意带着他们去了村里的小学，向他们简要介绍了这所学校前前后后的情况。
听说学校马上要面临解散，大家都觉得特别可惜。当然一方面因为这里曾经是王有节读书过的学校，也是他父亲现在的工作单位，但更多的可惜之处，还是他们觉得这所学校依山傍水，四周的环境非常优美，应该是一个教书育人的好处所。
不过，他们也知道，其实现在很多乡下的小学都出现了这种招生不饱和，甚至招不到生的状况，自然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只是，真的太可惜了。”一行人都很感概。
村落里的景致基本上都看过，王有节笑道，今天中午饭，就在我家里简单吃一点。下午我带你们去一个好地方，晚上再吃大餐。”
“什么好地方？”
“暂时保密。”“啧----，----”大家一起嘘道。
12.6
王有节说的好地方，就是与他家一山之隔的，大名鼎鼎的余村。
余村，其实原本只是安吉的一个普通山村。可现在它不仅是全国文明村，还是国家4A级景区，环境美，产业兴，百姓富。
可是谁又能想到，曾经的余村，也在改革开放的浪潮中靠山吃山，凭借优质石灰岩资源，先后建起了石灰窑，办起了砖厂、水泥厂等。但凭借“靠山吃山”富起来的余村，很快尝到了苦头。
虽然靠“卖石头”致了富，却破坏了山体、污染了水和空气，甚至还会发生矿山事故。“矿区烟尘漫天，常年一片灰蒙蒙，许多村民都不敢开窗户”成为当地人的痛苦记忆。
关停污染企业，余村人也想走生态之路，可是直线下降的收入又让他们陷入犹豫和彷徨。
05年8月15日，时任浙江主要领导来到余村调研，在座谈会上听了村里对未来发展有些困惑的汇报后，他赞赏关停矿山、水泥厂是高明之举，并首次提出“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的科学论断。
“两山论”的提出，为余村人吃下了定心丸、也指明了发展方向。
打定主意的余村人，依托“竹海”资源和优美的自然环境，因地制宜发展白茶、椅业等产业，还开起了民宿、农家乐，办起了漂流，大力发展生态休闲旅游经济。。由此，余村人的钱袋子也鼓了起来。
从“卖石头”到“卖风景”，靠着绿水青山，余村人也实现了金山银山。
王有节他们在余村一一参观，通过资料介绍和自己的所见所闻，对眼前这个小山村前后的变化都赞叹不已。
“以前都是通过媒体看到余村的报道，如今真真切切站到了这里，环境果真山明水秀、农家淳朴自然，农村条件也是蒸蒸日上，这变化真了不得啊！”李阳明一再感叹。
“是的啊。确实是一条因地制宜，发展地方特色经济的好路子。”
实际上，王有节可能有所不知的是，不仅仅是余村，这些年来，安吉有很多乡镇，都紧紧依托丰富的自然资源、特色农业产业资源以及优越的地理位置，大力发展镇域、乡域农家乐休闲旅游业，逐步走出了一条农村特色经济、休闲旅游产业同步发展的新路子，促进了农民增收，起到了示范引领作用。
意外的是，李阳明他们这一次还有幸亲眼目睹了安吉农家过年的重头戏——杀猪仪式。
“大寒小寒，杀猪过年”，这个乡村的习俗，城里难得一见。
于是一听到“杀猪了”，李阳明他们赶忙往村中心广场赶过去。
等他们匆匆忙忙赶到的时候，从四面八方齐聚过来的游客，再加上看杀猪也是村民们的乐事，广场上早就围得里三层外三层了。
现场，猪嚎叫着被抓住，前腿、后腿被分别捆好，三四个村里的青壮年把它按在了案子上。接着，杀猪、吹气、褪毛、分肉，整套动作下来一气呵成。
这显然让李阳明他们这些在城里长大的人大开了眼界，连连感慨，“长见识了！”
杀年猪是安吉农村过年的习俗，尽管如今日子好过了，能养一头几百斤重的大肥猪却依旧是件值得高兴和自豪的事。更何况，农村里的年味，就是从杀年猪开始的。杀年猪时请左邻右舍和亲戚朋友来吃新鲜猪肉，一起享受丰收的喜悦。
这时候王有节他们才知道，当地为了吸引了消费者眼球，据说还会推出了一系列充满传统过年气氛的活动，比方说杀鸡宰羊，点篝火，龙灯，高香祭祀，亲手包粽子，包饺子，----，等等。
陶素红问：“老王，你说的吃大餐，就是这里的农家乐吧？”
王有节哈哈一乐，说道：“有什么不可以吗？”
“当然好的呀，多热闹，我欢喜的！”
“是的呀。吃吃农家饭，玩玩农家乐，过过农家年，顺便还能体验一下你老家风土人情的呢？！”
不想，因为没有提前预定，这时候要找一家合乎王有节他们这么多人就餐要求的农家乐亦非易事。找饭店的一路上明显可以看到，现在虽然是春节期间，但这里的酒店、景区、农家乐等，生意都非常火爆。
连续找了好几处，王有节他们最后好不容易才找到了一家看上去较大的农家乐。
接待他们的服务员介绍，这里有不少酒店农历新年正月初一至初五当天的包厢已经全部订满，有些甚至提前一个月就“开吃”了。
“生意这么好？”孙平接话，说，“难怪我们找了好几家饭店，都说要提前预订的。”
服务员笑了笑，抿嘴说道：“你们也是赶巧了。本来这间包厢也有人预定过的，只是后来打电话过来说临时有事来不了了，这样才刚刚空出来的。”
李会然闲不住，说是这间农家乐的装修很有特点，拿起照相机先出去拍几张照片。
开始照本点菜。
王有节用本地话问服务员：“能招呼来这么多的客人，你们平时都是怎么销售的？”
服务员倒是大大方方说出了缘由。原来随着电商的普及，现在余村的网络营销意识也不断增强，纷纷将新年活动在微信、本地电商平台提前推出。像她们这家农家乐，有时候一天就能接到十几个订单，但由于包厢有限，有些客人也只好婉言谢绝。
李阳明好奇，问：“那----，像你们这里的农家乐，来的客人主要都是哪里的？”
“从预定客源来看，多数为散客，以及一些企业单位，也有不少从杭州、上海等城市，甚至是从全国城市赶来休闲度假的。”服务员一边记菜名，一边笑着说，“多年的累积下来，我们的农家乐已赢得比较好的口碑，回头客人还是很多的。”
“好看、好玩、好吃，有意义。”吃饭的时候，陶素红对这一次王有节老家之行总结说道。
李阳明却突然间插了一句：“老王，他们余村农家乐搞得这么好，怎么你们村里不因地制宜，也搞一搞农家乐，我看也完全具备条件的嘛？”
王有节只呵呵笑，不停招呼大家喝酒吃菜。
第十三章 半马
13.1
过年后上班，王有节的工作有了正式调整，提拔为上海公司项目副经理。
并且他这个副经理和其他的中层副职不同，开始独立带队伍。加上原来项目小组的员工，现在王有节手底下“管辖”的人马已经扩大到25人。
王有节在其中选拔出来几个员工担任小组长，代替像自己当初一样的工作。周姐这时候也正式申请调过来担任测试组长，这个职位也是以前项目部一般没有的。
也可以说，王有节现在担任的，实际上就是一个小型项目经理的角色。
权力大了许多，但是职责也相应大了许多。
这样一来，有很多的事情，包括经营管理方面的知识，王有节就需要开始从头学习。用与以前不完全相同的角度和高度，去考虑问题，设计解决的路径，还要随时随地跟进底下这么多员工的工作进度，和中间不断出现的各种变化，所有的这些，都需要他去不断地摸索，适应和自我提高。
单位里很多人向王有节的升迁表示祝贺，特别是原来就在一个小组的兄弟姐妹。
当然，也有人认为王有节是走的安总路线，对此颇有微词和看法。
只有王有节自己知道，自己的这次升迁，也不能说和安总完全没有关系，但也不能说完全是安总的关系。
说不完全有关系。毕竟王有节自从来上海分公司后，他自己所做的项目，所担负的工作，还有最后所做出的贡献，----，等等，都有有目共睹。这些都是他实实在在的业绩，不可能去弄虚作假的。
不过，也不能完全就和安总没有关系。
但是王有节也知道，自己和安总，实际上已经有很长时间都没有见面了。甚至上次过年时和同学去杭州，本来是想要去安总家里拜年的，只是后来先电话过去，安总已回宁波老家，所以最后也没有去成。
倒是王有节对单位里这些议论不太在乎，想想自己来上海分公司才差不多一年的时间，他觉得有这种议论其实也很正常。另外，他自己认为，这些议论，其实就只是一阵风，过不了多久自然就会烟消云散。关键是，接下来的项目，特别是在工作上，自己不能懈怠，只能再接再厉，更出成绩。
这中午天，王有节正在食堂吃饭。周姐一会儿也端着盘子走过来在自己对面坐下来。
说了一会儿闲话，周姐问：“老大，你知道半马吗？”
“半码？这又是什么代码？”王有节一开始没有反应过来。
“不是代码，我说的是上海国际半程马拉松赛。”周姐哈哈一乐，笑道，“不要整天就知道代码代码，我们做程序员也要眼睛朝外，外面还有另外一片精彩世界的呢。”
王有节这才明白过来，扒拉一口饭菜，讪讪说：“好像有听说过。”
上海国际半程马拉松作为上海国际马拉松系列赛之一，自从去年开创了国内首个一城双马的赛事体系后，使得上海成为唯一一个既有“金标”全程赛事又有半程赛事的城市。
周姐继续问：“老大你不去报名参加一下下？”
“我去参加？“王有节呵呵一乐，说，“上海半马具体什么情况我都不太知道，另外我还听说要先报名，还要抽签才能有资格参加的。”
“对的啊，是要先报名才有资格参加抽签的。”周姐笑了笑，又说道，“再说了，真要是跑好了，还有奖金可以得的，晓得伐？”
“奖金---？”王有节显然对今年的这项赛事不太了解，问，“一般半马的奖金，不是要专业选手才可能有的吗？”
“说你不了解现在外面的世界了嘛。”周姐放下筷子，解释说，“今年上海半程马拉松赛半程项目除了有专业选手的奖金之外，大众跑者前八名也会有特别奖励，奖金800到10000元不等。你还不去？”
王有节想了想，说：‘我从来都没有参加过什么马拉松，这么远的距离，不知道能不能坚持得下来的----？”
作为一名徒步爱好者，他当然知道，半程马拉松是一项高负荷、大强度、长距离的竞技运动，也是一项高风险的竞技项目，对参赛者身体状况有较高的要求，参赛者应身体健康，有长期参加跑步锻炼的基础并完成过半程马拉松距离以上的训练或比赛。
“试试有什么要紧，你不是欢喜徒步运动的吗？都差不多，其实都是快速走路而已。”周姐开玩笑说。
王有节还是嫌麻烦，显得有些不太愿意去参加。
“为领导解忧，也是我们做下属的义务和责任。”周姐呵呵笑道，“这样好了，所有的一切手续我给你去办，你只要负责把你相关的资料给我。这样总归可以了吧，老大？”
周姐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王有节就只好点头同意了。其实，听刚才周姐的介绍，他自己也有了想去挑战一下半马的想法：不就是跑个步吗，试试就试试，又有什么不可以的呢？！
13.2
早晨6点多，整个城市还在静静地沉睡中，赶往东方明珠的地铁2号线上差不多已被背着赛事蜘蛛包的半马跑友占据。
今年的上海半程马拉松赛起跑日期提前至4月中旬的这个星期日，相比于去年提前了一个多月的时间。为了避免比赛的举办给陆家嘴CBD地区带去过高的交通压力，起跑时间依旧是早上7点，6点开始检录，所以早起赶地铁在所难免。
手机上微信的声音响。王有节拿起来手机一看，却是布礼。她问：“上地铁了吗？”
布礼会参加这次半马，之前周姐有告诉王有节的，这倒是不奇怪。王有节意外，的是，她怎么要来联系自己？又怎么知道自己会来参赛？
不过转念一想，他对布礼发过来微信也就不很奇怪了。
实际上，过完年回上海后，两人在微信上联系的次数比之前逐渐增加。加之王有节现在双休除了偶尔应付一下姑妈和大姨妈的相亲安排之外，其他的时间，包括晚上，除开学习，其实就没有了其他更好的打发方式，所以他就愿意配合一下布礼，算是给自己紧张的学习和工作之余，放松放松。
王有节发一张自己在地铁车厢的照片过去，说：“刚从人民公园站转乘二号线，快到陆家嘴了。”
布礼又发过来一条：在一号口出来，我在上面电梯旁边等你。
搭乘电梯出来地铁，将近6点20分。
这天虽然阴天，没有太阳，但空气中依然有闷热的感觉。大早上的浦东标志性建筑，金茂大厦、上海中心、环球金融中心都显得肃静异常。
一眼就见到了布礼在不远处正朝自己招手。
这是王有节第四次见到布礼。布礼的形象却和之前大有不同：最大而且最明显的变化，是以前一头长发剪成了短发，加上一身运动装装扮，显得要更加年轻和运动。
不过，这次见面两人都明显熟络了很多，少了很多拘束和生分。
王有节刚要打招呼，布礼立马着急地指着他笑道：“你先自己想好了再说话——”
可是已经迟了。王有节再一次脱口而出一本正经说道：“脱了那身连衣裙，反而更容易认出你来了。”
布礼虽然早有心里准备，对王有节的这种开场白已经有了一定的免疫力。但是王有节这样大声说话，还是“惊到”了旁边的人。他们纷纷对王有节，特别是布礼投过来异样的目光。
布礼大囧，这时候她真恨不得把王有节一脚踢进去地铁里面，再也不相见。
但显而易见这是不太可能、也不太现实的。布礼只好拉住王有节的衣服，狠狠地快速离开。
两人匆匆赶往起点。布礼松开王有节，一个人在前面目不侧视脚步不停。
王有节知道可能自己刚才又说错了话，他紧赶几步，对布礼尴尬地笑了笑，无话找话说：“昨晚上狂风大作，雨下个不停，我还一直担心比赛今天是否会继续举行的呢？”
这时候布礼其实差不多释怀，因为她对王有节已经有了一定理解，知道他本身其实并没有其他坏的心思，也就懒得再去计较。
她于是缓和语气，也附和说：“是的呀，幸好天公作美，今早上起来风消雨停，又没大太阳，看起来确实是一个比较好的跑步天气！”
布礼又问，听说你现在职位升迁了？
王有节呵呵一笑，不响。
“还是官僚主义害死人啊？！”布礼却嘲笑说，“怎么我还听说，你这次参加半马前前后后的事情，都是周姐帮着你做的？看来，某些人一当上芝麻官，本性就全部暴露了嘛？”
王有节只低头往前走。
布礼见王有节不说话，继续说道：“刚才和你说笑的。本来昨晚上我还在想，这次如果因为天气的原因跑不出成绩，那就只关注名次好了，反正大家都是在同一种环境下比赛！直通上马是我的目标，尽管去年上马的成绩估计已经直通了，但没有正式文件也不敢保险。再者说大家水平都提高了，门槛会不会也相应提高？”
王有节吃惊，抬头问：“你参赛的资格竟然是直通的？！。”
“是的呀，很奇怪吗？”布礼笑呵呵偏着头问。
王有节知道，上海半程马拉松赛半程项目的男女前300名选手可以获得当年秋季举行的上海国际马拉松赛全程或者第二年的半程项目的参赛名额。
但是他更知道，去年的参赛选手达到一万二千名，其中更有不少的专业选手，想要获得前300名这样的成绩，何其不易？！
“从零几年开始跑步，到现在快十年了，中间参加过多次半马和全马。不过从一开始起，我就感觉自己在报名上交了好运，至今参加的几场全马和半马都没有抽过签。看着其他跑友抽不上，总感觉自己真的蛮幸运的！”
王有节对布礼表示佩服。他说：“我这次是也还算幸运。不过自己是第一次参加半马，虽然在前半个月，我就开始找教练有意识的进行了一些相关的训练，不过老实说，可能跑完这二十多公里应该是没有问题，但是能不能像你一样取得这么好成绩，我是不敢奢望的。”
“这样，等会正式跑步的时候，你跟着我跑就好了。”布礼两眼盯着王有节，小声嘲笑道。
13.3
王有节狐疑不定的眼光盯着布礼，笑了笑，不置可否。
“看着我做啥？一切都是要靠实力说话的，好伐？”布礼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实力不如别人，就要学着忍耐，学着求助，学着接受，晓得伐？”
王有节看向天空，不响。
天上的云层在快速地散开，散开。
不过，尽管早有思想准备，当王有节准备妥当，穿好比赛服来到东方明珠塔下找自己的起跑位置的时候，他还是被这里乌泱乌泱，一眼看不到边的跑者给震惊了。
12000名跑步爱好者齐聚，各自正在摩拳擦掌地做着赛前各种各样的准备活动，做做拉伸，等待起跑。
官方发的淡蓝色比赛服与每个人脸上灿烂的笑容相互映照，现场充满了春天生机勃勃，朝气向上的味道。
另外，从肤色和说话上明显可以分辨得出来，这些跑者应当来自不同城市和不同国家。这也不难理解，上海作为一个国际化大都市，它的马拉松赛事自然吸引了众多国内外跑者前来参加。
俩人再次相会后，布礼开始向王有节简单介绍这次半马的相关情况。
今年的赛事，不仅是比赛时间比去年提前，赛道同样得到了优化。起点始于东方明珠，途经世博大道、前滩滨江大道等蕴含浦东经典建筑景观路段，终点止于上海东方体育中心。
布礼特别说道，途中将会经过一段长达1700多米沿黄浦江景观岸线，所以这次别具匠心的赛事路线设置，将让跑者体验犹如从城市繁华高楼跑入“世外桃源”的感受。
王有节对这些情况本来还不太清楚，听布礼这样一介绍，对许多事情就有了更多清晰和明确的了解。
他认认真真的听布礼继续往下说。
布礼显然做过很多功课，说起来这一次的半马的情况，条条是道。
她说，与大多半程马拉松的关门时间相同，这次半程马拉松赛的半程项目关门时间为3小时，采用芯片计时。
布礼还特别叮嘱王有节说是一定要看管好自己的芯片，比赛结束后还要凭这块计时芯片领取完赛包与奖牌的，不要去损坏，更绝对不能大意丢失。
王有节低着头听布礼不断说，像小学生一样不时点头，一一记在心里。
这时候太阳开始出现。金光四射，天空慢慢变得一片湛蓝。
而后一些关于这次半马细节上要注意的地方，布礼也对王有节做了简单的提醒。
这次上海半程马拉松赛每5公里设置了饮水饮料站，7.5公里之后每5公里设置用水站。第10公里、14.5公里和18.5公里则设置补给站。同时，为了保障跑者的身体安全，除了赛前购买人身意外伤害保险之外，在赛道的起点，沿途以及终点都设置有固定的医疗点，并且跑道上还会有急救车更随。
“我还听说，鉴于上次马拉松比赛喷雾的超大消耗量，这次组委会还会增加医疗志愿者手中喷雾的数量。”
说到这里，布礼甚至开王有节的玩笑，说：“我想医疗上的这些相关服务，你应该用不上的吧？哪怕就是再不行，我建议你也不要去轻易浪费这些宝贵医疗资源的。”
王有节表示认同，点点头。
他想了想，也不忘开布礼的玩笑，说：“布礼你要知道，不管在任何情况下，特别是在自己不太了解的情况下，不要去轻易说男人不行这四个字，晓得伐？
布礼脸上突然间一红。
一只手指着王有节的脑袋，布礼盯着他轻声却狠狠地说道：“我和你说正经事呢，能不能再认真一点。”
王有节不作声了。他看看四周，心里想：这么多人，看来要想取得好成绩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不过，眼前的布礼有经验，跟着她往跑应该不会坏事，确实是一个省事省力的好办法。
不经意间，王有节又向着布礼再靠近了一些。不利看着王有节的一举一动，心里一阵想笑，脸上却不露声色。
7点整，在雨过天晴后的宜人气候中，以上马标准打造的上海国际半程马拉松赛在准时鸣枪起跑。
王有节和其他选手一样，似乎血脉喷张、激情四射，如同一个崩了很久的弓箭，在发令枪响的那一刻，和布礼并排放肆地冲出起点。
13.4
前面的五公里，左冲右突，前后赘拌。人实在太多，根本施展不大开。
这时候天气不错，没有下雨，虽然时有太阳直晒，但还是在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
在宽阔的世博大道上，一片中国红的世博园中华艺术宫在淡蓝色的天空背景下显得尤为壮丽。
说实话，穿着运动服跟着这么多人一起进行跑步比赛，这种盛大的场面王有节已经很多年没有过了，感觉很神圣，也很震撼的。
再者说，眼前这12000名跑者，或许，他们各自拥有着独一无二的跑步故事和人生经历，有着各种不同的理由开始他们自己的跑步生涯，也会有着完全不同的跑步体验和感悟。
尽管王有节对这些无从知晓，但既然今天大家在同一个时间出现在同一个地点，并且跑在同一条赛道上，如果自己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去大胆猜测他们的跑步动机和心情，岂不也是一件非常奇妙的事吗？
一时间王有节不禁心情大好。
不过话说回来，这次是王有节第一次跑半马，说实在的，一开始他还真的没底，不知道一个人能否在规定的时间内跑完全程。
在赛前有限的几次10KM模拟训练中，折算成半马距离的话，王有节最好的成绩曾跑进过145以内，所以他想这次比赛，自己只要能跑进150就算是胜利了。
王有节当然知道，绝不能简单地按照10KM的配速去跑半马。半马，既不仅仅是两个10KM的简单叠加，更不仅仅只是全马的一半路程。21KM是一段非常考验毅力和信心的距离，尤其是在有这么多人一起跑的时候，各有差别，身边又没有真正的参照物，只能凭借每公里计步软件的语音播报才能知道当前配速和距离等信息。
这样一想，他就老老实实地按照布礼之前的建议，这次比赛中没有再去刻意追求速度，只是纯粹地去看下自己到底能否在不追求速度的前提下，坚持到最后。
所以王有节有意控制自己的节奏，特地在前10KM的距离一直放慢速度，速度都比较均衡，基本上保持在一个比较稳定的值，让自己去慢慢体会和熟悉这种半马的跑步节奏，让身体去慢慢适应。
在5公里的跨界线，王有节补充了一些水分。他默默给自己打气，给自己定了下一个5公里的目标：在10公里关门前到达，并且尽量争取稍微超越一下。
在前面跑着的布礼一只手背向王有节竖起大拇指。
她和王有节一直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不过王有节当然能看得出来，她似乎特意在控制自己的速度。
6公里，7公里，8公里，---。
终于到达第一个10公里。
手机声音响起，提示王有节用时1小时10分钟。
王有节知道这个时间每人不同，可能不太准确，但是这样的时间也令他感到欣喜：自己居然可以在这么短时间内完成10公里，还是挺意外的。
这也使王有节更加有信心和力量跑完接下来的路程了。
到了现在的10公里，选手之间的距离逐渐拉开，队伍已经不像刚出发的时候那么拥挤了，跑的也更轻松一点，互相之间也不再会发生碰撞。
不过，也就在这个时候，他开始感觉到自己双腿已经发酸。
布礼举起手，伸出两个手指，打出来一个“二的手势。
王有节会意，于是稍微调整步伐，降低配速。然后控制好呼吸。呼吸和速度在长跑中都很重要，不能一下子把体力耗光了，后面就跑不动了。
过一会儿，待腿上酸酸胀胀的感觉稍微好过了一些，王有节再开始匀速前进。
伸长脖子朝前看了看，他在心里又给自己设定了在关门前跑到15公里的小目标。
中间在布礼的示意下，到12公里的时候，王有节往小腿喷了一些专门的药水，腿部顿时就感觉轻松了许多。
然后又在补给站吃了一只香蕉补充能量，感觉腿上肌肉疲劳没有那么严重了，他开始慢慢提速。
路边的观众格外热情，一路的加油声不绝于耳际。不时还有公益组织的表演节目，也在不断给跑者们加油。
另外，路边还有很多写着诸如“虽然我跑的很慢，但我一直在前进”“不是你跑的怎么样，而是你怎样去跑”，等等字眼的招牌。
不过一路上令王有节印象最深的，还是一支警察跑团。
他们的穿着于其他的参赛者不一样，统一的白色体恤，胸口印着“中国警察“的字样。他们似乎还很有经验，不仅速度很稳定，而且每跑上一段还要喊出来一长串的口号。
王有节自然知道一喊口号，一说话，人就会用嘴呼吸，很容易让自己泄气，所以，他对这些警察们的举动，发自内心的佩服。
后来王有节才了解到，之所以有警察参赛，一方面时他们可以在赛道上起到流动保障的作用，另一方面，他们又是赛道上的义务护跑员，其他跑者看到他们衣服上‘中国警察’的字样就会有安全感，如果遇到什么突发事件，也会去进行求助。
就这样，一路上，王有节跟在布礼后面，自觉不自觉的就把她当成了自己锚定的目标，跟着她一直保持稳定的速度向前跑。
13.5
尽管信心满满，并且前面10公里跑得还算顺利，但王有节还是大大低估了接下来半马路程之艰难的挑战。
第一个挑战，便是来自于天气。
刚起跑时，虽然有太阳，但是总体气温还好。可是十公里过后，太阳就彻底出来了，天气更加炎热，气温急剧升高。特别在周围没有任何大型建筑和树木遮阴的赛道，跑起来更是痛苦无比。
在这样高温、高湿，低气压、太阳曝晒的影响下，许多人都受到了高温对比赛的影响，在半路上开始掉队。
王有节自然也不例外。
当身体也出现疲惫的状态，王有节跑步的状态开始出现一些细小的变化。一是速度开始下降；二是因为大量出汗，所以沿路遇到水站和饮水站必进。
以至于到最后阶段的时候，虽然此时肚子里已经灌满了水，每跑一步，肚子里的水都是一晃一晃的，但嘴巴却还是干渴的很。
不过好在有布礼在旁边不时监督，王有节对喝水还是稍有节制，不至于特别过分地影响到他跑步的表现。
第二个挑战，来自于类似于耀龙路桥的几个上坡。
这些桥梁的坡度都不小，加之王有节在赛前并没有专门训练过爬坡，就这样在不经意间，这些上坡马上给了第一次参赛的王有节一个个不小的下马威。
跑过马拉松的朋友都知道，通常赛道中都会包含有小小的坡道。
不过马拉松是长距离奔跑项目，平常训练中，身体会逐渐“偷懒”，从而降低能量消耗，以更高效率奔跑。但路程上的这种爬升却无法偷懒，必须消耗掉足够能量，才能把体重提升到若干米的高度。
这个过程的消耗是相当巨大的。
与大多数马拉松赛道10米左右爬坡就已经算很大的爬升相比，龙耀路桥等绝对是可以说是超级难度。
并且更要命的是，这些大桥还得来回各经过一趟。所以特别是回程，许多跑者都会感觉到心碎的崩溃，受尽乳酸堆积的苦楚，真是一个个都累坏了。
王有节在回程的时候还特意观察，发现有超过90%的选手都无法再跑，基本上都在这些桥梁的上坡地段采用步行的方式。
好在布礼有丰富的实战经验。
她亲身示范的技巧是，如果赛道是小坡，那么上坡不要明显掉速，尽量保持之前的速度冲上去，然后在坡顶深呼吸调整。下坡时没有必要快速冲，保持之前节奏，利用下坡节省体力，将自己慢慢调整过来，恢复到上坡前状态。
她进一步解释说，最忌讳上坡停下来走或大幅度降速，浪费宝贵时间，下坡又猛冲追赶时间，打乱跑步节奏。
具体到像王有节这样的新手而言，她的建议，以较密的步频小步上坡，适应过后可加大步幅，但不用太大步。然后跑的时候，重心稍向前移，用前掌落地，多用小腿的力量，膝盖抬高一点。而后下坡的时，则不要快速向前冲，因为容易失去重心，整只脚掌着地，减少膝关节受到的冲击。
但是尽管如此，在最后一个又长又陡的桥梁大坡时候，王有节体力似乎已到极限。
脑子非常清晰，但腿脚已经不听使唤，想走快点也不行。他不得已只好用相当于散步的速度慢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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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体来看，跑过开头的10公里后，王有节虽感觉有点累，但这时候基本上还能保持较好的体能状态。
……到第15公里的时候，王有节开始告诉自己，似乎看到了曙光，他甚至还在想着这次半马也许可以创造一下奇迹。
但也就是在这时候，王有节的体力已经明显不支，同时腿也开始疼痛起来。尤其是脚底，隐隐的痛感，无论他怎样把注意力集中到哪里，都不消退。
以至于这时候王有节有点松懈，下意识开始跑一会儿，然后走一小截的变得懒散起来。
布礼当然也在时刻关注王有节现在的状态。因为大家都在跑，很多跑的快的都已经超过她俩了。
不得已中间稍微休息一下，王有节再次打起十二分精神继续跑。
布礼在旁边，举起一只手，笑着对他做了一个“V”的手势。
前面看看，有很多人，再回头看看，后面也有很多人。
王有节不再让自己边走边跑，想把速度再提高一点。
可是奈何腿已经开始不怎么听使唤，脚底板疼的更加厉害，右脚的中间的3个脚趾头更是钻心的疼，左脚的大拇指似乎已经麻木。
还能坚持多久？王有节一遍遍开始问自己。
显然自己也没有答案。王有节心想，不管这些了，只管自己继续跑吧，能跑多远就是多远，但是一定要坚持下去。
然后是16公里，17公里了，18公里。
只有最后3公里了。
脚下似乎有些轻飘飘的。虽然有市民仍在热情洋溢为选手使劲呐喊助威，但王有节努力了好多次，没能再跑出自己的节奏。
好在到这时候，其实王有节已经很笃定可以跑完这次半马，似乎只要自己再坚持一下下就可以了。
看着前面布礼明显在等待和鼓励自己的背影，他内心开始雀跃起来，给自己不停打气：加油呀，加油呀……还有最后3公里，自己无论如何一定要跑下去。
19公里，20公里。
双手前后摆动都开始很酸，感觉手臂和双腿像灌满了铅水一样沉重---。实际上，这最后几公里，王有节是近乎处于一种没知觉的情况下跑完的。
但王有节咬着牙让自己不要放松：我就一个人自己跑，按照自己的速度跑，谁也不比，就和自己比。
21公里，进入这次半马的最后时刻。
因为可以看到快到终点了，所有跑者，不管原先是走路还是小跑快跑，都开始加快。
进入最后的冲刺。
前脚搭后脚跟，王有节跟在布礼后面终于跌跌跌撞撞跑过终点线。
13.6
到了终点，汗水滴滴答，人虚脱得不行，彷佛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了。
王有节直接挪到服务区要了瓶运动饮料，一口气喝完，再又要了一瓶矿泉水，寻了一个稍为偏静角落的路沿石上直接坐下来歇息。
就这样，王有节人生中第一个半马就在这样稍显狼狈的情况下跑完了。
这时候，作为这次半马终点的东方体育中心，俨然已经变成了一个跑者的嘉年华。
有人气艺人在终点等待着冲线的跑友们，并一一为他们带上奖牌。这样贴心入微的服务只为让跑者在半程马拉松的磨砺之后尽情享受胜利的快乐。
更多的跑者则在终点的姓名墙上寻找自己的名字，“咔咔咔”留下最珍贵的定格瞬间！特别是对于许多女性跑友来说，没拍就是相当于没跑，都在终点尽情拍照。
布礼拿纸巾往脸上，身上擦汗。
她看见不远处王有节精疲力尽的模样，特意走过去嘲笑道：“你平时走路不都是总大步流星的吗，现在你还能站得起来不？”
王有节继续喝水，低着头不作声。
“咳！”布礼用手小心地在王有节肩膀上拍拍，说道，“晓得伐，比赛结束后不要急于坐下休息。你可以原地站着做做肌肉恢复性拉升，调整一下身体各项机能，然后再适当适量补充能量和水分的。”
这些道理王有节当然都懂，只是自己现在实在不太愿意站起来运动而已。
布礼在他旁边站着不动，两只眼睛却坚定的盯着王有节。
空气静止。
王有节觉得似乎有些不对劲，慢慢抬头，刚好和布礼四目相对。
他显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只好不太情愿地站起身，然后伸伸手，踢踢腿，弯弯腰，跟着布礼做一些恢复性的动作。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
“看你朋友圈，你不是平时运动也还蛮多的嘛！这次怎么这样不中用？”布礼一边扭腰，一边笑着问。
王有节只是笑笑，不说话。
布礼继续问：“最后面的几公里，是不是感觉特别吃力？”
王有节点头，说：“特别是上坡的时候，不仅觉得身体累，那时候脑袋都好像有些浆糊，连自己跑多少速度都不想再去知道了，反正就只知道朝前跑。”
想了想，他接着说，“那时候我实际上就只有一个念头，就想看看我自己到底能不能坚持到终点，最后可以取得什么样的成绩？”，
“是的啊，不试试，不努力怎么会知道结果呢？”布礼笑了笑，说道，“挑战即机遇。实际上每个选手爬坡都艰难，包括专业选手。可能马拉松比赛的意义，只有处理好比赛过程中的难点，我们才可能赢得更多挑战自我的机会。”
过一会儿，王有节说：“通过这次的半马尝试，我个人倒是很有感触，也总结出了一些经验----”
布礼看着王有节，笑道：“那你说说看？”
“纯粹班门弄斧，你先不要笑话我。”
王有节想了想，说，“第一，不要急于追求速度，忽略身体的负荷；第二，要合理分配速度，及时调整呼吸和步频；第三，要学着去欣赏沿途风景，这样跑起来会比较轻松，自己也能享受跑步的过程----。”
“有道理，你总结还是比较到位的。”布礼想了想，又说道，“我另外再给你两个建议。”
王有节看向布礼。
“一是最后几公里，不要老想着拼命去冲刺，这样身体其实很容易出问题，你以后再参加半马或者是全马慢慢就会知道，实际上平缓结束比赛更加重要。”
王有节只听，不响。
布礼继续往下说：“再一个建议，就是要选择好合适自己的衣服和运动鞋，特别是运动鞋。”
王有节往自己脚上看了看，没有说话。
其实他心里早已知道，今天自己穿的跑步鞋不是很适合半马这样远距离的比赛，这还在前面的五公里跑完以后自己就明显感觉出来了。
不过布礼还是不忘继续鼓励王有节。
她说：“希望这次的半马只是你的开始，终点亦是原点，下一个马拉松的起点正在前方等待着你的呢！”
经过小段时间的恢复性运动，王有节的精神明显好了很多。他咧嘴笑了笑，说道：“我也希望以后还能有机会挑战半马或全马，只是不知道会不会有再被抽中的机会！”
“爱笑的人运气一定不会差。加油！”布礼朝他撇嘴，举起一只拳头说道。
“布礼，这次真的谢谢你了。”王有节停下来动作立定，真诚地看着布礼，缓缓说道，“实在有些不好意思，今朝我一个大男人，反而拖你的大腿了。”
第十四章 如何撩？
14.1
“哈哈哈哈，他竟然想要抱你的大腿？”听布礼讲到上午半马最后王有节说的话，周姐不禁放声大笑。
这笑声，在宽敞的大厅里显得十分突兀，也很不合时宜。一下子就有很多人不明所以地往她这边看过来。
自知失态，周姐赶紧捂嘴，低头。
“刚才我说抱大腿了吗，还说是他想要？！”布礼靠近周姐，放低声音说道，“到底都是做程序员的，你和那人有时候还真的一路货色。！我说的是拖我的大腿，好伐？”
周姐好不容易止住笑，睁大眼睛问：“这两者有本质区别吗？”
这天上午比完赛，布礼打电话给周姐，俩人约定晚上在静安寺附近的光九百货六楼小聚。这里有一处大型的少儿游乐场。
见面后，周姐让自己女儿进去游乐场尽情玩耍，俩人就在围栏边的高脚凳上聊天说话。这样，她一方面还可以随时随地观察到自己小孩的一举一动。
趁机会，一边喝着咖啡和饮料，布礼和周姐大致讲了今天半马上发生的一些情况，特别着重讲了今天王有节的一些表现。
“不是抱，是拖。晓得伐？”布礼笑着再一次更正。
周姐仍然捂嘴轻笑：“我晓得了，不管怎么说，他反正就是和你的大腿有关系。”
布礼又好气又好笑：“再说了，我细胳膊细腿的，哪里能看出来我大腿粗了，还值得他一个大男人过来抱的？！”
周姐看着场内跑来跑去的女儿，笑而不语。
布礼喝一口咖啡，说道：“他已经好几次这样胡乱说话了。我发现似乎已经形成了惯例，每次和这人见面，他总要胡说八道几句，好像不把人逼疯绝不罢休似的。”
周姐反过头看向布礼。
布礼脸上微微一红：“幸好我现在已经对他说话开始有免疫了，也不和这人一般见识。不过要如果还只是第一次见的话，我想永远都不要再见那样的人了。”
“现在你终于算是领教IT男说话的独特方式了吧！”周姐却揶揄道。
布礼放下咖啡杯，说道：“那里是领教，简直就是大开眼界，就好像是见识了一个全新的物种，好伐？”
周姐大有深意地盯着布礼，问：“这么说来，今天他就全然没有给你留下有好的一面，哪怕只是一丢丢？！”
“哦---，”布礼沉默了还一会儿，才缓缓说道，“也还有吧。”
想了想，她说道：“不过从整个的过程我明显看得出来，他吃苦耐劳的毅力倒是蛮打动我的。有好多次，讲实话，我都担心他跑不到终点的。”
“跑不到终点，我想他倒不至于。”周姐打断不利的话，“你的意思，是说在合理的成绩上跑到终点吧？”
布礼点头。
周姐笑道：“从今天的成绩来看，他这次跑得其实还算不错的，进入了他那个级别的男子前300，总成绩进入了前700。你要知道，实际上他前天晚上还加了一个通宵班的。”
“所以说呀。”布礼低头看着咖啡杯说道，“现在很多的上海男小娃缺少的就是这种东西，能吃苦，也舍得吃苦，肯吃苦。”
周姐笑了笑，问布礼：“怎么去看透一个IT男是否是真的喜欢你，你知道吗？”
布礼抬头看向周姐，摇摇头。
周姐说道，以我的了解，IT男一般来说都不太善于交际，主要表现在他们不主动，特别是感情上的事情，他们大部分都是比较被动的。但是，即使被动，他们也是很有选择性的，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这时候，女儿小小蓝顶着一头汗水找过来她俩坐着的围栏边，向周姐要水喝。
周姐打开旁边早就准备着的水壶递过去，小小蓝“咕咚咕咚”喝上几口温开水，又转身进去充气城堡里玩去了。
俩人继续刚才的话题。
“另外，你现在应该已经知道，IT男的思维和我们普通人确实有些不同的。”
布礼看着周姐，一动不动。
周姐继续往下说。
对于IT男来讲，智商这种东西是很平常的。无论多复杂的东西，他们都能想办法相对简单地简化，并且不会出现措手不及的情况。
有人说IT男比较懒，其实是因为他们比较聪明，智商高，所以，他们懒得去做而已，他们认为没有效率，或者无所谓的东西。他们更倾向于把他们程序化，让软件来做这些事情。所以从某种意义上来讲，社会的进步其实就得益于这群智商高的懒人。因为他们把重复的事情交给了机器，交给了程序。
周姐喝一口饮料，接着说道，而当一个人能够处理相对复杂的事情时，他会显得很淡定，而且有条不紊，理性当头，没有什么能够让他们觉得难搞。
如果有，那么就只有感情。
“如果当一个IT男喜欢你的时候，我说的是如果，他面对喜欢的人就会不自然，说话会显得语无伦次，就好像电脑宕机了一样，甚至手足无措。有些IT男还会害羞，甚至脸红。”
周姐最后问：“布礼你和我讲实话，你这几次看到的王有节，是不是也有这样那样的表现？特别是在和你单独说话得时候？”
“是的吗？我怎么没有特别觉得？”布礼接话，轻声自言自语。
周姐靠近布礼的耳朵，悄声说道：“我的判断，那个IT男应该90%以上是喜欢上你了。”
布礼脸上再次突然间一红，低头看着手里的咖啡杯，不响。
“如何才能撩到IT男？”
周姐刻意停顿一下，才轻声说道，“我认识很多优秀的IT男，他们都有好的生活习惯，有好的品格，其实智商情商都很高。看起来他们沉闷不会和女生相处，实际上只是人家不想把心力分配到这件事情上而已。”
布礼坐着，一动不动。
“我告诉你，IT男不爱说话，显得害羞，但他们内心真的是非常，-----闷*的！王有节当然也不例外。所以该怎么做，你自己应该知道了吧？”
长久，俩人都没有再说话。
周姐叹一口气，问：“你姆妈还在人民公园给你相亲的吧？”
布礼仍然低头，不说话。
“真的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啊。”周姐笑了笑，说道，“要是你没意见，接下来的事情就还是由我继续给你来安排吧，谁让我们是这么多年的小姐妹呢！”
14.2
第二天中午。吃过午饭，王有节在办公室摊开来小床，想着躺下来稍微休息一会儿。
虽然已经过去了整整一天的时间，可昨天的半马比赛还是给王有节身体留下深深的后遗症：一直到现在，他两条大腿的内侧肌肉，还明显发酸和隐隐生疼。特别是右脚的中间脚趾头，回去宿舍后才发现当时已经被磨出来一个大大的水泡。
拍拍自己大腿，想起来昨天自己最后自己对布礼大言不惭的承诺，要再次参加类似这样的长跑，王有节心里就不由得嘲笑自己：早知道要这样吃苦头，还去参加啥劳什子半马的呢？
不过玩笑归玩笑，检讨和总结自己在这次半马上的教训后，他昨晚上最后做出来两个决定：一是买一双更合适的跑步鞋，这是必不可少的；另外，以后一定要在赛前多进行相关的适应性训练。
比如像这一次的上海半马，后来王有节听布礼讲起才知道，为打造国际一流的半程马拉松赛事，组委会不仅特别邀了一些国际优秀运动员来参赛，而且在开赛前期还推出了官方免费训练营，让那些来自世界各地的特邀运动员帮助跑者进行赛前训练。
当时布礼很责怪地问过自己，作为一个新手，一个从来没有参加过任何类似长跑的自己，为什么没有报名去参加这些适应性的专门训练？！
实际上，不是王有节没有报名，而是他平时根本没有去关心这些新闻和消息，以至于压根就不知道这次半马还会有这样的福利。要是王有节早知道的话，他相信自己绝不会有像昨天在最后阶段那样的糟糕表现。
想到布礼这次对自己的帮助，王有节在心里又想，是不是自己应该有所表示，对她“隆重”地的感谢感谢？
上午是例行的公司项目会议。
开完会，王有节就已经知道，自己部门接下来的工作将会更加忙碌。所以他想趁中午的这个时间先好好休息一下，这样下午才有充足的精神，然后去规划和制定项目的具体执行计划。
接近三个多月过去，王有节这个不是项目经理的项目经理，已经渐渐进入他自己的角色，领导的团队逐渐在公司立稳脚跟，甚至在总公司内部也若隐若现的开始崭露头角。
说起来王有节的管理方法，无他，仅仅只是照搬。
照搬的对象，则是自己以前在杭州总部时的顶头上司安总其时的做法，根据现在上海公司和团队的实际，再加上自己的一些想法稍作变通而已。
另外还有一点，他特别注意保护和维持自己和余经理的良好工作关系。
说实话，王有节自从进入上海公司的一年多时间里，他和于经理两人在工作配合上可以说是可圈可点的。当然王有节自己也知道，余经理对自己不仅工作上比较信任，其他的方方面面也相当友好，基本上没有过刻意摆架子充上司的时候。
不过，友好归友好，在工作上王有节自己还是坚持有自己的规矩。至少在平时的工作分工和工作流程上，一定是首先汇报到余经理这里。尽管在很多时候，余经理基本上都是再原封不动的继续往上面呈递，看上去，好像仅仅是走一个流程而已。
他特别注意分寸和自己的身份，守本分，坚决不逾矩，该向余经理汇报的汇报，该请示的第一个请示。
这样一来，在外部环境上，王有节至少替自己团队争取到了一个相对宽松，而又可以在一定的范围内自己能伸展拳脚的良好条件和机会。
这是王有节一直很看重，也在一直努力追求和争取的。当然，这也是他在安总身上潜移默化学习过来的。
既然有了这样大可以一展手脚的外部环境和机会，王有节自然就准备在团队内部开始逐渐干一些自己认为的稍微大一些的事情了。
所以后来在项目的争取上，他就开始有意识地主动去给自己的团队增加和压实工作量。于经理和公司似乎也很配合，团队承接的项目一个一个接踵而来。
虽然说，这样团队每一个成员的工作量都比之前要多很多，辛苦很多。但是程序员嘛，本来工作就都不轻松，到哪里不都是这样工作？再说了，个人收入的所得，最后都是和他经手的项目密切相关联的。
水涨，自然船高。对员工来说，钱多了，收入升高了，这些都是最看得见的实惠。每个月初拿到属于自己的那一份更沉甸甸收入的时候，每个人都笑呵呵的，人人都欢喜。
对于钱多，王有节还有另一种解释。他不止一次对团队成员解释，从某一个角度来讲，钱多也可以说是对他们工作的另外一种认可。
不仅得到荣誉，还能得到实惠，王有节团队的工作气氛不仅融洽，还士气一片高涨。
甚至有其他部门的员工，明里暗里找到王有节，想要调岗加入他们的团队。但出于一些实际的考量，王有节都一一委婉的拒绝了。
他知道有一种说法，出头的椽子先烂。一个人即使是天才，但如果不懂得收敛，也是很难立足的，而且还会招致厄运。
现在自己刚当上副经理不久，要想能够在单位长长久久，就一定要摆正自己的位置，适当地收起锋芒。比如，这种挖其他团队的人马，很容易得罪人的事情就坚决不能干，甚至连想一想，其实应该都是错误的，要不得的。
正准备从柜子里拿毛毯，“咚咚咚”有人敲门，王有节应一声：“请进。”
门推开一条缝，周姐的头伸进来。她一眼看到王有节正在收拾床铺：“老大，你准备休息？”
王有节呵呵一笑，说：“你要有事就进来讲，什么时候见你这样客客气气的了？”
14.3
周姐于是推开门进来。
王有节却先有意无意说道：“上午的会议我又申请回来两个项目，都是下个月要完成的。估计这个五一的放假，我们部门就不一定能保证了。”
“五一不是原本放三天吗，不会是现在一天都不保了吧？”
王有节嘴角笑笑，点点头。
“女儿上了大半个学期的幼儿园，我本来还想带着她去周围乡下玩玩的呢？”周姐显然没有想到这次刚一进来，王有节就披露给自己一个这样不太友好的消息。
王有节蹲下身开始往床上铺毛毯，说道：“你要有话就直接说。”
周姐看着王有节的熟练动作，还未开口却自己先笑了起来：“老大，听说你昨天和布礼在最后又闹了一个大笑话？”
“什么笑话？没有啊？”王有节停下来手里的动作，反过头看向周姐。
“真没有？”周姐似笑非笑。
王有节站起身，摇摇头，语气肯定：“真没有。”
“那我就直说了？”
“你说。”王有节狐狐疑疑看向周姐。
周姐停一下，才用明显嘲笑的语气说道：“我怎么听说，青天白日朗朗乾坤之下，某人大言不惭的说想抱某人大腿的呢？到底有没有这回事？！”
王有节心里一惊。
他总算是真正明白过来：这次周姐特意过来找自己到底所意为何了？呵呵，就这点事，也值得她今天再一次专门找自己一趟。为什么？难道只是来替布礼讨说法？好像，应该不全对啊？
一下子竟然睡意全无。
王有节放下手里的毛毯，说：“周姐你这回可能是真的冤枉我了。”
“是吗？”周姐好奇地看向王有节。
王有节想了想，说：“也有可能是你记错了，要么就是布礼没有和你说明白？”
周姐看着王有节，只笑。
王有节呵呵一笑，有些尴尬：“我知道你今天来的意思了。只是有两点，我就当布礼没有和你说清楚，我再解释给你一遍好了。不是抱大腿，我最开始只是说了拖大腿，这是其一。其二，实际上，拖大腿这句话我刚说完，就意识到自己的说法不大妥当，紧接着就给布礼道歉了的。说我真正的意思，其实是拖后腿。”
“老大你别误会，今朝我不是来替布礼向你讨说法的。你昨天也给她道过歉的。”
周姐笑笑，说，“我只是在想，你平时给我们开会布置任务的时候，每次都有条不紊，然后在和客户汇报的时候，也是条理清楚，有利有据。我就搞不明白，为什么只要你一碰上外面的女人，比如说是布礼这样的美女，你竟然语无伦次，甚至胡说八道？”
王有节怔住。
是的呀，好像自己从一开始见到布礼起，总共四次见面，第一次说的防晒霜没用，后来三次竟然都说到脱衣服，包括这次后来的拖大腿，为什么？难道真是像周姐说的，自己见到女的就慌张？可是，自己以前在杭州的时候，也和女性有过交往，甚至还谈过一段时间的啊？！
“你不说，我还真没有去往这方面想过。”
王有节回忆一下，说，“只是现在回想起来，那时候说的那些话，其实都不是我想要表达的真实意思。但那些话，当时好像就没有经过脑子一样，它们自己就流淌出来了。”
“好像也不全是这样吧？”周姐笑笑，“关键是，说完以后，有时候你还没有意识到自己说话不对。要知道，你这样一来的话，很容易会让别人误以为你是故意的，晓得伐？
周姐的分析听上去很有道理，王有节不响了。
过一会儿，王有节说道，“想来也是，这次我参加半马幸亏有布礼的帮助和鼓励。不过也很愧疚，害得她没有取得这次比赛的前300，从而失去了一次直升的资格。”
周姐两眼盯着王有节：“那，我们是不是该意思意思一下下……？”
“应该的，应该的。现在被你这样一说，我真觉得挺对不起布礼的。周姐你帮我一个忙，这几天找个有时间的晚上我请布礼吃顿饭，再当面表示一次感谢？”
周姐哈哈笑道：“吃饭？也太老土的方式了吧？”
王有节想了想，说：“我的时间，哪天有空周姐你基本上都知道。这样好了，由你来安排，我保证买单，再辛苦你一次？”
14.4
五月的中旬的上海，天气开始显得潮湿闷热。
从黄陂南路地铁站出来，布礼看看手机，上面显示下午四点二十分，离约定的时间还有将近半小时。她决意先到不远处的一家麦当劳里歇歇。
不出意外，麦当劳里面人很多。布礼要了一个甜筒和一些薯条，端着盘子上二楼。
不过二楼倒是还好，远没有一层拥拥挤挤。刚好有一对年轻人离开，靠马路的窗户边空出来两只位置。
布礼走过去坐下来。
歇息会儿，她先开始吃甜筒。
往窗户外看，一窗之外就是繁华的淮海路。
眼前的淮海路，似乎骨子里都透着时尚。道路两侧的建筑，欧美古典、中式古典、欧陆新潮及跨世纪大都市的风格各具风采，典雅高贵，仍能看出当年的气派。
这条路上有着让太多太多上海人感到骄傲的时髦与时尚。在不少老上海人心目中，南京路是游客去的地方，这里淮海路才是阿拉上海人来的地方。
淮海路商圈这两年变化很大，包括商业业态与项目更新的力度都非常大，街面上很多店铺的业态与品牌与前几年大相径庭。很多国内外优秀品牌的首入店、旗舰店、体验店，绝大部分都落户在淮海路，让淮海路与综合性购物中心形成鲜明的“差异化”，吸引年轻人专程而来。
即便是像布礼这样不经常去淮海路的人也会感觉到：隔三差五冒出一家潮店，老店不断装修升级换新颜。
以至于如今的淮海路上，经常会出现两支个性鲜明的排队队伍：一是光明邨、老大昌等老字号门口的长队，以老年人为主；一是新进潮店门口的长队，清一色的年轻人，也会出现排队的景象。
布礼上星期刚刚从法国巴黎回来。
以她现在的眼光来看，她却觉得，在法国梧桐掩映之下的淮海路，不管从街道的尺度、建筑的美感，还是历史的厚度等各种方面看，淮海路都更像是上海最像巴黎香榭舍大街的一条大街。
布礼去法国，是临时的，本不在她的计划之内的。原来，是她在留学时候的闺中蜜友定婚。
讲起来她的这位闺蜜，BJ人，和她专业相近，是拉大提琴的。俩人当初在英国留学的时候相当要好。
甚至还曾经定下约定，以后两人中任何一人确定男朋友，一定要邀请对方做最先的和最后的把关。简单一点的说法，也就是说，只要对方不同意，那自己谈男朋友的事情就没有办法往下继续，只有马上分手一条路。
呵呵，是真的蛮有意思的。现在回想起前几天在法国巴黎的种种经历。布礼到现在仍然认为，自己和闺蜜的这个约定是一件特别有趣和有意思的事情。
收回目光，布礼往室内看了几眼。
周围坐着的基本都是年轻人，其中很多人成双成对，卿卿我我的，看上去应该是情侣。
稍显过分的是，布礼还看见旁边坐着的一对，女的干脆坐到了男人的大腿上。而背后隔三张桌子，有一对年轻情侣在大声说话，而且明显在打情骂俏。
布礼不由得想起之前自己曾亲眼目睹过的一个笑话。有一次她去麦当劳打包汉堡包，听到旁边一对年轻的情侣在吵架，就不由得竖起耳朵听了听，结果就听到那个女孩冲着男孩说，你跟那个97年的老女人到底怎么回事？！当时就惊得布礼差点把汉堡全掉地上。
她还记起自己在刚才来的地铁上，看见有穿中学校服的学生情侣公然大方的拥抱接吻，当时自己竟然还不好意思的转过头不敢看的那一募。
倒好象自己做错了事情的人。作为八十年代的老女人，自己是不是已经OUT了？
眼前的景象，竟然让布礼突然间感觉到有些些的刺耳和些些的无所适从起来。
布礼想起来昨晚上周姐特意在电话里叮嘱自己的话：“相信你，你应该会撩的，光明正大的拿下他对你来说还不是小菜一碟？”
今天布礼约会的对象，就是王有节。
本来，自从上次半马以后，王有节就一直有通过周姐找时间向布礼当面表示感谢的想法。奈何后来在时间上找来找去，都没有见成面。
其中最关键的原因，还是俩人在时间上的冲突，很难配合。刚好中间，先是王有节带队去了南京的一家客户一个礼拜，后来布礼又在五一去了一趟法国。
甜筒吃差不多。布礼把包装纸放在盘子里。
可是，接下来要怎么撩？！布礼好像到现在也还是没有主意和方向。
哎，今天的甜筒味道好像还真不错。看看时间还有十分钟，布礼准备下楼再去买一只一样的上来。
“应该差不多要到了吧？！”布礼再看手机上显示的时间，想了想，掏出来手机给王有节发了一个定位过去，留言告诉自己在二楼等他。
14.5
还差五分钟，布礼站起来刚想要下楼去拿些餐巾纸的时候，王有节突然间出现了。
不过这一回见到王有节，他的外观形象却令见多识广的布礼也大吃一惊：大热天竟然还穿着黑色的外套，背着双肩包不说，脸色发白，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头发乱蓬蓬的，又很油。
总之，看上去王有节全身上下，全然一副脏兮兮，力倦神疲的模样。特别是他脚上的一双皮鞋，早已经瞧不出来本来是什么颜色的了。
更诡异的，还王有节手里拎着的那个黑色方便袋。
就是在菜市场上常见的那种很大号的黑色马夹袋，松松垮垮，根本看不出来里面到底装的什么东西。也有可能是在来的路上他自己买的什么便宜东西吧？布礼心里忍不住猜测。
布礼眉头不禁稍稍皱起来。她想，早就讲好今天要见面，还是SH市中心的最繁华路段，这个人也不知道稍微修饰一下？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新物种，才可能给自己这样大的勇气？！
心里虽然这么想，但是脸上却没有办法，也不太好意思表现什么出来。布礼强作镇定，客气地请王有节坐下来，然后礼貌地问：“我刚才吃这里的甜筒，很好吃，要不要我给你也去买一个？”
王有节连忙摆手，笑道：“不用了。谢谢。”
可能也意识到自己的身上的不太干净，王有节笑了笑，接着说道：“我先去洗刷一下，身上衣服上全都脏乎乎的。”
布礼点点头，告诉王有节洗手间的方向。
她心里又开始想：这人虽然当上了小头目，但从根本上来说还是程序员的啊。一个普通程序员工作竟然会忙到这样程度，甚至连自己基本的洗刷都会没有时间，不至于吧？再说，洗洗刷刷这又能耽搁多少时间？好在这人还算是有自知之明，哪怕是做做样子，到底还知道先去洗刷洗刷！
抑或是，他在来的路上发生了什么？好像，---，也有可能，----？
布礼一时间忽然有些胡思乱想起来。
等王有节再回来，身上的外套脱下拿在手里，头势显然也整理过，脸上干净清爽了许多，人看上去精神了不少，至少不像刚才那样无精打采了。只是现在再看，他那两个大大的黑烟眼圈就更加明显了。
布礼母性开始泛滥。只是那些关心话，她也知道实在不是自己现在的身份能说出口的。所以话到嘴边，还是让自己活生生又吞回去了。
只是她觉得，一个人工作生活上再怎么忙碌，照看好自己，应该也是对自己最基本的要求和义务吧？！
内心翻江倒海，表面上布礼却不动声色，眼睛定定地看着王有节。不响。
王有节还以为布礼生气，连忙解释说，这三天都在苏州下面的吴江加班，下午才刚刚从那边坐汽车回来，先到公司报了个到，然后从单位就直接过来了，也没有来得及回家换身衣服。
最后他问布礼：“你没有意见吧？”
“早知道你这样忙，我们可以调时间，不着急这一天的啊。”布礼想了想，问：“你是说，你这几天都没有换衣服？”
“是的啊。本来以为可以当天来回的，就没有带换洗的衣服过去。谁成想连续呆了三天才把那边的问题解决掉。”王有节尴尬地笑笑，说，“不过你放心，我只是没换衣服而已，洗澡还是每天都有洗的。”
布礼无语，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去接王有节的这话。
她想，既然每天有洗澡，就不知道洗洗衣服的吗？还有，你下午回单位，没有碰上周姐？要是让她看见王有节现在的这副德行，也不至于让他就这样过来和自己见面的吧？见面前把自己收拾清爽，也是对别人最起码的尊重，好伐？！
既来之则安之。
王有节坚持不再点东西。于是两人开始聊天，互相说一些不咸不淡的话。
这当中，主要还是布礼在说话。王有节大多数的时候只是在听，或者是点头摇头。
而实际上，也不是布礼有多能说，而是她怕冷场，只好自己想法设法多说一些。
就这样有些尴尬地过了大概一刻钟，甜筒吃完，薯条也消灭干净。布礼想了想，得，看这场面，差不多自己也该走人了吧。
于是布礼朝王有节笑笑，说道：“走了吧。”
“行。”王有节这回回答得倒是很干脆。
实际上，听王有节这一回答，布礼心中却很是有些不太高兴：这人到底怎么回事，到了麦当劳竟然什么东西都不点不说，现在都已经快六点，到晚饭的点了，是不是应该请女士吃个晚饭，哪怕是客气客气一下也好的啊？竟然回答得这样干净利落？！真是小家子气！
布礼站起来，低头收拾桌上自己吃剩的东西。
王有节也站起来，嘴巴动了好几下，这才说道：“-----，嗯，现在快到饭点了，我们去吃饭吧。”
布礼明显楞了一下。怎么，这人怎么会知道我心里现在的想法？
“刚才在来的地铁上，我搜索这里附近吃饭的地方，300米有一个海鲜自助餐厅，看上面评价都很好。我们一起去吃吃？”
布礼盯着王有节眼睛，确定他这回是真的没有说错话，这才点点头，同意了。
王有节说要再上一趟卫生间。
布礼看看王有节，小声地笑了笑。
王有节不理解，问：“你怎么笑了？”
“我笑笑，要你管。”
“只要不是笑我就行。”王有节准备往卫生间方向走。
布礼靠近王有节，轻声说道：“你还是把T恤衫拿出来放裤子外面吧，要不然，看上去实在太木太呆了。好伐？”
14.6
“嗯？”王有节笑笑，问，“还有这种说法？”
布礼嘴角笑笑，重新做下来，说道：“哎呦，你快去吧。我等你。”
窗外，淮海路上的路灯依次点亮。夜幕下的十里长街淮海路灯光璀璨，旖旎多姿，像是一处处用五颜六色的光束点缀着的不夜城。
一会儿王有节回来。可以明显看出来，他全身上下这次又重新洗刷了一遍。至少看上不仅容貌整洁清爽了许多，小脸似乎也不再那么的苍白了。
不过令布礼哭笑不得的是，他衣服仍然穿搭在裤子里面了。更要命的是，他的皮带和裤子还系的高高的，怎么看都不是很协调。
布看向王有节起来，指着他衣服笑着问怎么回事。
王有节却似乎不以为意，傻傻的说了一句：“不习惯啊。”
----，布礼这时候真是无语，也很无奈了！总不至于自己亲自动手去把他的衣服从裤子里抽出来吧？！
不过怎么看，布礼都感觉王有节装扮别扭。心里想，真是奇了怪了，难道IT男都没有审美的？？？还是说他们的审美就是这样地特别奇怪？？！！
布礼移开眼光，干脆不看，也不响了。眼不见为净！
王有节见布礼这样，稍微停顿了一下，朝她显得很不好意思地呵呵一笑，然后竟然当着她面就把自己衣服下摆从裤子里直接抽了出来。
布礼看着王有节生硬和不太自然动作，知道他可能心里还是有些不太高兴。不过又觉得他模样实在滑稽，想笑，但是使劲忍住了。她心想：怎么回事？搞得来，哎呦，好像还真没有长大似的。都多大人了，大哥，你现在都三十多了好吧？
她站起身来准备走。
“哦，对了。上次的半马我非常感谢你帮助的，所以我在网上特意给你买了一份礼物。”
布礼立定，看向王有节。礼物，什么礼物？在哪里？双肩包？
王有节说完，却把原本放在座位底下的黑色塑料袋拿出来放在了座位上。
什么？！这就是他说的要送我的礼物？！布礼对王有节的举动简直大吃一惊，心里想，这么大一个黑乎乎的东西，里面装的到底又会是什么？
不过，这样一来还真是引起布礼的浓厚兴趣和好奇：倒底会是什么礼物，竟然如此隆重的装在这样的一个“礼品袋”里。
王有节却似乎并没注意布礼的反应，自顾自打开来手提袋，里面却是一个精美的鞋盒包装。
布礼一眼就从鞋盒上面的字眼看到，这是一个日本的很有名气的运动品牌。
里面要真的是这个品牌的运动鞋，这包装的反差，似乎也太大了吧？！布礼不动声色，看着王有节。
王有节把鞋盒往布礼跟前一递，笑着说道：“无以为报，后来只好在海淘上给你买了一双运动跑鞋，你看看，还合意吗？”
这个品牌的跑鞋布礼当然是知道的，到底鼎鼎大名。市面上有一种说法，在适意程度上来讲，该品牌的跑鞋其实要比耐*，*迪还更胜一筹的。只是可能因为品牌小众，在国内不太广为人知罢了。
布礼接过来，打开盒子，正是自己喜欢的颜色和款式，-----，甚至连尺码都很合适。
拿起跑鞋在手里掂量掂量，她马上判定，这绝对是正品，并且价格不菲。想了想，布礼重新合上盖子，把鞋盒退给王有节，说道：“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其实价格还好，不算很贵的，你就收下来好了。”王有节笑了笑，说道：“你知道吗，这次品牌商搞活动，两双75折，所以我买了两双，这样一来，就相当于另一双鞋是半价了，很合算的。”
布礼一再坚持不收。
王有节则一再坚持让她收下。
俩人推来推去，相持不下。到后来布礼觉得也不是办法，毕竟在公共场合，这样不太合适，只好勉勉强强收下了。临了她再问一句：“你是怎么知道我的尺码的？”
“这还不简单，一问周姐就告诉我了啊。”王有节回答。
实际上布礼还想再问王有节，另外一双跑步鞋买给谁了。只是想想这样问又不太合适，太直接简单，只好忍住了。
出来麦当劳，淮海路上车水马龙，行人如织。俩人走在大街上，这时候有微风吹过，没有了下午那样的闷热，感觉凉爽适意许多。
第十五章 端午
15.1
端午节的时候，王有节赶最早的班车回了一趟老家。
这次回家，一是刚好上一个较大的项目全部完成，下一个大项目刚开始接触的阶段，工作上不算特别紧张。二来也是被家里电话的一再“威逼利诱”。
母亲在电话里要求王有节这次端午节一定要回家，说是王有节已经半年没有回家，父母都想他。另外，家里正在翻修房子，让他回来出出主意。
不过，王有节心里非常清楚，母亲的这两个理由虽然表面上确有其事，看上去很有说服力，但是细细考究，就都显得很牵强了。
要说半年没有回家，这两个理由显然是不成立的，从过年到现在，也就不到五个月。再者说，以前自己在杭州的时候，曾创造过一年回家一次的历史，好像当年父母亲也没有特别责怪自己的。
至于说翻修房子，听上去好像和自己确实有关联，其实也可以说没有多大的关系。并且早在过年的时候，母亲就说过这次家里的房屋翻修不会让自己操心的。
实际上，就是王有节自己想去操心，可是隔行如隔山，他一个学计算机的又能帮得上多少的忙？所以还得是两说的事情。
到最后，王有节隐隐约约判定，这两个理由都只是母亲让自己回老家的一种说辞罢了。
那，母亲的真正用意又是什么？！
王有节在大巴上想来想去，特别是母亲在电话里说话的语气，他觉得这趟回家，要是如果说和自己有关联的话，不会是安排，-----
----，应该不会是回去相亲的吧？！
哎，还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王有节不由得心里长叹一口气。
很多很多纷繁芜杂的感想，一下子全涌上心头。
十分令自己沮丧的是，自己和家里的一年之约，到现在不知不觉间大半的时间已经过去，在个人问题得解决上，到目前为止甚至都没有能看到，哪怕是一丝丝的曙光。
并且今年还有一个特别的状况，自从自己升职带队以后，工作节奏一下子再一次“快马加鞭”。事实上没有了可以支配的个人时间。
基本上，现在的王有节，每天不是在做项目，就是在赶去做项目的路上。
想想也是，团队的其他成员都在没日没夜的加班，王有节作为负责人又岂能袖手旁观，自己反而去休息，跑出去相亲？
姑妈，特别是大姨妈，中间和王有节联系多次，说是有非常合适的相亲的对象。并且一再保证说，她们已经充分吸取了前几次不成功的教训，也多少知道了王有节的一些个人喜好，所以这几次推荐的小姑娘，不说千挑万选，至少对于王有节来说，应该还是很般配的。
可即使是这样，后来全因为自己在时间上的冲突和不可预见性，所有这些相亲的约会王有节都“机缘巧合”的一一错过了。
想起来自己在上海这一年多相亲找对象的经历，王有节就忍不住感叹：真的难啊，简直难于上青天。比自己做项目，真少要难上十倍不止的。
那这一次回家，要真是相亲的话，那自己又该怎么办？
想很久，王有节心里暗道：算了，这次回家就配合一下母亲大人，至少也尽力争取落得一个孝子的名声吧。
不过王有节心里清楚，真想要对这次仓促的临时相亲抱有很大希望，估计也是够呛。
中午一点不到就到了大山深处的小村。
家里已经发生了非常大的变化。自家房子正在重新返修，从里到外，基本上相当于重新建造一遍。
从远处看，尽管还没有完工，自家房屋的第三层还仅仅只是一个框架，但已然轮廓出现，能看出来房屋的整体装修效果完全有江南粉墙黛瓦的特征，在山山水水的掩映下，倒也别有一番韵致。
包工头大林确实有两把刷子。王有节和正在楼下的大林打招呼，一再称赞。
大林和王有节年龄相差不多，但是按村里辈分来讲，王有节要称呼大林为叔。
母亲听到声音，赶紧出来迎接王有节，帮着他取下来双肩包。
父亲在二楼阳台地方和泥浆。王有节走上去和父亲打招呼。
王有节显然对自家房屋的这次翻修很感兴趣，接着就兴致很好的从下而上，里里外外仔仔细细的把房子全部看了一遍。
一楼这时候基本上完工，父母亲都已经住了进去，还不耽误继续烧火做饭。
一家人吃中午饭的时候，母亲开门见山。
果不其然，这次王有节回老家主要还是因为相亲。
母亲说是小姨介绍的一个邻村女孩子，现在杭州的一家公司当文员。年纪不大，去年刚大学毕业。小姑娘本来还不太乐意，觉得王有节工作在上海，即使成了，以后也要面对两地分居等等复杂的状况。
小姨一再向女孩家里人解释，说王有节是由杭州总公司派驻上海两年，明年初就要再回杭州工作，小姑娘这才被家里人催着回来，勉勉强强答应见王有节一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