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5章 机遇与危机(四)
“不敢就给我礼貌些,知道我是谁吗?”梁凉伸手拍了拍宗宣的老脸,然后指着自己,“我已拜入乾坤门下,成为入室弟子,你们的江川子前辈是我师祖,知道吗?”说着,又拍着陈泰山的脸,啪啪响,“别以为我不知道,陈家、宗家是乾坤门的狗,从今而后,也就是我梁凉的狗。主人给狗打招呼,竟然理也不理,这是做狗的道理吗?”说着,一脚将一个倒霉蛋踹飞。
“你!”陈泰山抬手一指,如果不是刚听见他与孤哀子通话,确定了他的身份,今夜非将这兔崽子凌迟处死、灭了梁家满门不可。
啪!
梁凉反手给了陈泰山一耳光,咬牙道:“你也敢伸手指我,谁给你的狗胆?记住,老子现在是乾坤门弟子,你们在我面前就是狗,都是畜生,做狗就要有做狗的样子,明白吗?”说着,又拍了拍宗宣的老脸,扬长而去。
“跳梁小丑,老夫非宰了他不可!”陈泰山怒不可遏。
“泰山,先化解眼前的危机,梁家逃不了。”宗宣望着黑暗中转角消失不见的梁凉,老脸接连被打,他的辈分更高,怒火更甚,不灭梁家,誓不为人,“你们暂时不要回山,四周巡逻,把住要道,无论何方来人,一定要好言留住他们,不能让他们进入梁家,静等家主来处理。刚才那个兔崽子提起天牢山,凉州西平郡天牢山距此不远,老夫马上前去拜见孤哀子前辈,一定要将梁家之事压下。泰山,联系二位老家主,让他们连夜赶往天牢山,迟则有变。”
“是,前辈。”陈泰山应后,急忙吩咐两家子弟办事,他则拿出手机联系陈祖道与宗则。
宗宣身法连展,疾速奔向西乡郡传送门,赶赴天牢山。
此时,没有人注意到,一道模糊黑影消失,也疾速奔向传送门,转眼将宗宣甩在身后。
半个小时后,宗宣额头见汗,已来到距离天牢山山脚下不远处。
“谁?”暗夜不清,二人身法极快,相向而行,差点撞到一起,急忙旋身避开。
听出了喝斥之人的声音,宗宣松了口气,一边伸袖擦汗,一边恭敬道:“宗宣拜见孤哀子前辈。”拦住了就好,拦住了就好,差点错过,急忙过去拜见。
“嗯?”孤哀子看着眼前的宗宣,“宗先生,你老慌慌张张,半夜至此,这是为何?”
“不敢欺瞒前辈,晚辈奉家主之命,特来拜见前辈。”见孤哀子露出不解神情,小声回复,“晚辈斗胆,不知前辈之前可有接到谁的电话?”
“这个嘛……”孤哀子沉思片刻,就在宗宣心提到嗓子眼时,才点了点头,“不瞒宗先生,约半个小时前,我吩咐梁家的梁凉帮我办点小事。正准备休息,没想到过去不久,他的电话又打了过来,山上信号不大好,我也没听太清,只听到他哭泣磕头之声,求我前去梁家为他做主。我问做什么主,或许担心信号不好,他说一到便知。刚回家,我听见他哭的可怜,想来不是小事,念在与江川子道友同门之谊,正准备过去瞧瞧,没想到会遇上宗先生。”
吓死了、吓死了,宗宣终于松了口气,急忙拜道:“不瞒前辈,晚辈奉家主之命前来,正是为了梁家之事,有劳前辈移步,家主正在赶过来的路上。”
“行,反正也顺路,咱们慢慢往传送门去吧。”孤哀子点了点头,看了紧张、冒汗的宗宣一眼,心里冷笑,“对了,刚才你说为了梁家之事,梁家到底有什么事?值得宗先生半夜前来?那梁凉又为何磕头哭泣?”
宗宣脚一软,一个踉跄,谢了扶住他的孤哀子,道:“不……不敢欺瞒前辈,因为……就是之前实验室之事,我等今夜前去质问,那……那梁颇,仗着梁凉入了坤门,好生无礼,羞辱我等,一怒之下,不……不小心伤了梁家之人,我……我等自知有错,特来向前辈请罪。”
“咳。”孤哀子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之色,“休要听梁家贼子胡说八道,梁凉何时入了坤门?不过被轻舟子记为外门弟子,传他一些无关紧要的武学,仗着此番恩典,招摇过市,自抬身价,竟敢对宗先生不敬,真是岂有此理。待老夫前去,非得教训他们父子不可。”
宗宣急忙道谢,又减缓步伐,与孤哀子东拉西扯,拖延时间,等陈祖道等人赶来。
杀的梁家之人太多,又把握不准孤哀子刚才之言到底是敷衍还是真心实意,不管内门、外门,梁凉入坤门毕竟得到了证实,如果真见到梁家惨景,梁凉再煽风哭求,甚至联系兰台公子等人,到时候可不好交差。
“糊涂,尔等糊涂!”果然,陈祖道、宗则到后,一听杀死大半梁家族人,孤哀子一掌震碎路边大树,抬手斥责,“你们……我说你们哪,叫老夫说什么好。仗着与乾坤门的关系,越来越不知分寸,越来越胡闹,解门之事还没有完全缓过劲儿,又来这一出入门屠杀,若是上报京机阁,事态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乾坤门也救不了你们。”
“是、是,晚辈知错。”宗宣急忙躬身一揖,“不瞒前辈,梁颇道出梁凉入了坤门门墙,我等本已放弃,没想到半途遇上梁凉,说了好些羞辱之语,我等气不过,致有刀剑相向之举,现在后悔莫及,还请前辈开恩。”
“老夫再强调一遍,梁凉没有入门墙,只是记室弟子,最多三年就会离开,不算乾坤门徒,休再胡言乱语。”
“是、是,晚辈明白。”宗宣急忙点头,多少也松了口气。
“前辈,那……梁家之事?”陈祖道小心翼翼问道。
“陈老家主、宗老家主,以我等百年的交情,老夫当然向着你们,梁家算什么东西!不过,此事不仅牵涉到乾坤门,还……不大好处理啊!”
“还请前辈相告,不知梁家还牵扯到何人何派?”
“二位老家主可知坤门为何要收梁凉为记室弟子?”见三人洗耳恭听,孤哀子捋了捋胡须,“陈家、宗家可还记得西宫豹?”
“西……西……可是公孙……”
“住口!”孤哀子急忙打断,扭头望了望夜下四周,冷着脸,“以后不许在人前提这些,明白吗?”
“是、是,晚辈知错。”
“知道西宫家为何满门被诛、又是何人所为吗?”
“还请前辈赐告。”
第1006章 杀人不见血
“灭西宫家之人就是西宫豹,目的是为了祭炼五鬼旗,完成五鬼阵。”孤哀子看着大惊失色的三人,“梁凉是西宫豹的同学,他在此事中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正是因为此事记功,乾坤门接下那位之托,格外开恩,授教梁凉几年,以为报答。所以,梁凉是梁凉,乾坤门是乾坤门,不能混为一谈。当然,梁凉立下首功,又有那位作保,梁家之事也不可等闲视之。就算那位只将梁凉当成一把刀,毕竟还是用好了的刀,就算他不将梁凉当回事,一旦扫了他的颜面,谁也不知会不会惹来怒火,陈家、宗家接的下五鬼阵吗?”
“还请前辈指条明路。”
孤哀子捋着胡须,踱步片刻,看着陈祖道三人期盼的神情,叹了一口气,道:“也罢,谁叫我等多年知交。据我所知,梁凉无法联系那位,若要找他,非得通过乾坤门不可。梁凉之前告知,他请假回家,明日午后离开,虽是记室弟子,乾坤门门规之严,绝不敢违,他急急来去,定是假日不多,明日必定会走。我待会前去梁家,声称会为梁家做主,稳住梁凉,不要将此事闹大,明日再严督他返回坤门,若有不从,老夫自会教训他。老夫会联系江川子道友,吩咐轻舟子看好他,三年之内,不允许离开,更不会允许他联系外界。三年之后离开,再与乾坤门无关,要杀要剐,悉随尊便。先不论陈家、宗家之功勋,一个小小的梁家,岂能与我等友谊相提并论。梁家害得陈家、宗家至此番田地,颜面尽失,罪不可赦。梁凉小儿羞辱吾友,其心可诛,别说诸位,若非顾及乾坤门脸面,老夫先灭了梁家,为老友出气。陈老家主、宗老家主,明日梁凉离开后,梁家随你们处置,兰台那里自有老夫,尽可放心。”
“多谢前辈恩德,我等何以为报!”三人大喜,尤其是宗宣,终于可以一泄心中怒火,若非孤哀子在,非得仰天长笑不可。
“不必客气。”孤哀子摆了摆手,“诸位权且回山,明儿夜里再去,梁家在那里,走不了。记住,手脚干净些,尾收好,别让乾坤门难做。”
“多谢前辈提点。”三人再拜,告辞离开。
“站住!”
刚走几步,孤哀子突然出声,吓得三人急忙转身回来,拜道:“不知前辈还有什么吩咐?”
“你们是不是忘记了什么?”
几人面面相觑,道:“不知前辈是要绝世美人儿……还是……”
“哼!”孤哀子明显生气了,“哼哼!”
看着黑着脸的孤哀子,几人想了片刻,还是陈祖道反应快,眼珠一转,急忙拜道:“请前辈安心,我等今夜未曾前来天牢山,更没有见过前辈,这段时间也不会联系前辈,永远也不会提及今夜之事及言语,不知如此可好?”
“嗯……”孤哀子捋着胡须,点了点头,“孺子可教也。我去梁家,也不想被任何人见到,可仔细吩咐好了。”
陈祖道等人暗自惭愧,之前还想给些谢礼,可不能乱动,一旦被人察觉,必是麻烦。
陈祖道三人终于远去,暗夜之下,孤哀子放声大笑,化出一尺山马毫,转身离开:“贤圣造化窥苍穹,江山闲云德维功。坐忘始觉天地真,聚神羽化昆仑中。”
洛郡,京机阁。
“将军。”冀中堂走进司臣办公室,将门关上。
司臣对他扬了扬手里的手机,随之放下,含笑道:“中堂,梁家的人审的怎么样了?”
“有几个仆人声称,在梁家见过疑似西宫豹之人,不过没有直接证据,梁珂、刁贞珍等人时认时不认,不断翻供,暂时无法定案。既然确定梁凉与西宫豹是大学同学,陈家、宗家又帮梁家清除痕迹,当无疑问。刁家、梁家加害无辜黎民,是残害西宫家、祭炼五鬼旗的刽子手,罪不可赦。”
司臣点了点头。
魏郡常乐县的案子,不仅梁珂、刁贞珍等人牵涉其中,目前取得的证据,梁家的梁颇等人也或多或少有出力,但这些不足以定梁家之人重罪。
西宫豹、西宫家与五鬼旗之事,目前没有直接证据,事关重大,未免被人反咬一口,自然不可能以之为难梁家,之前就将人放了,只留下了声称在梁家见过西宫豹的仆人。
根据目前已知的情况和证据,已有很大把握可确定,西宫豹、沙莎之变与西宫家之灭,五鬼旗的诞生,梁家绝对脱不了干系,如果利用“社稷图”成像,可定梁家之罪。
但是,京机阁行使监督与执律之权,社稷图虽好用,绝不能滥用,除非有直接的证据,不能以之成像定罪,否则将来容易出问题,也偏离了京机阁存在的初衷。比如松柏涛杀害齐万生一事,是在有完整录音证据的情况下,才以之成像,还原事实真相。
“梁家一直在为梁珂、刁贞珍等人申请保外就医,事已至此,时机已经成熟,那就将罪恶交给罪恶,京机阁准了。中堂,明日一早,你代表京机阁走一趟大行台,告诉大行台令京机阁的意思,让他和相柱也签个字,同意梁家的申请,放梁珂、刁贞珍等罪不至死的罪人回西乡郡,交由休门与工捕监管,未经允许,不许离开雍州,否则罪加一等。明日上午让人通知梁颇,下午来京机阁签字,接梁珂、刁贞珍等人,不得在京逗留,入夜前必须回家,接受监管。”
“是。”
“还有,让忘川三途河那边的人盯紧一些,如果梁凉闻丧,离开坤门奔丧,要保证他一路的安全,不能让他死在陈家、宗家手里。如果陈家、宗家之人真的出现,告诉他们,古人知礼,闻丧则止,他们是千年书香大家,也该好好学学。不过嘛,梁凉应该没有自由,也不敢离开坤门,有备无患罢了。过几日,让韩箐去常乐县拜祭一下丁岩东,去狱中看看张勉辉,送些衣物小吃。让山河代表京机阁走一趟常乐县,了解一下补偿、抚恤之事办的怎么样了,如果现在还没有明确结果,费永政也不用再干了。”
“是。”冀中堂告辞离开,出去办事。
“西宫豹!沙莎!西宫家!五鬼旗!常乐县!云顶村!丁岩东!张勉辉!……梁凉、梁颇、梁珂、刁贞珍、刁铭……”司臣拿着手机,起身离开办公室,“平生正直无私曲,自有天公公道时。临崖勒马收缰晚,船到江心补漏迟。青山不改今古明,绿水长流是非洗。善恶到头终有报,暗算无常死不知。”
第1007章 杀人·见血
“啊……”
子夜已过,梁家宗祠,玩手机守灵的族人昏昏欲睡,陡然而来的杀意,随着鲜血在灵堂飙洒,惨叫声响彻祖屋。
梁颇尚未休息,正在书桌前整理、核对报丧名单,看有没有疏漏。梁氏一族横死甚众,白事不小,大意不得,一不小心就会得罪人。他的笔停在陈家、宗家上面,不知道该不该通知,犹疑不决。
又来了?又来了!
听到宗祠那边传来惨叫声,梁颇陡然起身,冷汗一下子冒了出来,急忙奔了过去。床上假寐的刁贞珍刚开口叫了他一声,人已不见,也急忙起身,奔往宗祠。
被拘京机阁时日不短,虽然没有对她这个普通人用刑,精神上也有很大压力,刚回来不到半日,又是全族办丧事,更是萎靡不振。
见她精神不大好,梁颇尚未告诉她昨夜发生之事,只道过两日再说。其实,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有人杀上门问罪。
梁珂丈夫、子女全部遇害,见了惨死的家人,一直哭闹着要找以前的同事捅去京机阁,随之又破口大骂陈家、宗家,直到梁颇给了她两个耳光,梁老太太及其他兄弟也喝斥,才消停下来,哀天嚎地。
“奸……”梁珂也在宗祠里守灵,见了杀入的黑衣蒙面人,拔剑出鞘,刚说了一个字,就被人制住穴道,动弹不得。随之只闻哼哼不屑之声,守灵之人转眼被杀的干干净净,只留下一个梁珂。
梁颇冲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类似于昨夜的一幕,心瞬间凉透。
宗祠里的蒙面人手持染血长剑指向他时,后边也传来哭叫声,刁贞珍与梁薄被带了过来。片刻后,梁老太太也被拖了过来,穿着睡衣,披头散发,大哭大闹。
“不知是何方好汉?我梁家平日里可有什么得罪之处?”梁颇没有想过反抗,不是因为家人落在他们手里,而是因为没有反抗的资本。
“啊……畜生,你们这群畜生,不得好死,不得好死啊!”
不到五分钟,梁颇的兄弟姐妹全部被抓过来,当着梁颇、老太太等人之面,一一杀死在宗祠前。看着一个个惨死眼前的儿女,老太太再也承受不住,疯狂挣扎、喝骂,徒劳无功,被一巴掌扇倒在地。
黑衣人没有过问在地上爬向一个个儿女痛哭的老太太,长剑缓缓指向吓得屎尿齐流的梁薄,嘿嘿冷笑。
“不要,不要杀我的孩子,求求你们,不要杀我的孩子。”刁贞珍见状,吓得六神无主,奋力跪在地上,对持剑之人磕头。虽知无用,终究还想争取一下。
“梁夫人,真想救你的儿子?”
梁颇看着一步步走向妻子的黑衣人,这是陈泰山那个老贼的声音,无耻狗贼!但也只双拳捏紧,没有出声,不敢出声。今夜再来,梁氏一族灭矣,没有任何侥幸,只有没有经历过昨夜之变的刁贞珍,才会如此天真。
他只是不大明白,陈家、宗家昨夜惊走,不像假装,今夜为何又杀了回来?
刚念及此,突然想到一直拒绝的京机阁,今日竟然通知他入京办理保释手续,接刁贞珍、梁珂等人回家,似乎抓住了什么,双腿竟不自觉颤抖起来。
猛然抬头,看向磕头的刁贞珍,梁颇刚想出口制止她求饶,陈泰山等人似乎不想给他任何机会,几大高手一起攻向他,不过三两招已擒下,点了哑穴,满身鲜血立在宗祠外,眼睁睁看着事情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
“狗!狗!狗!”一个黑衣人收起长剑,双目似欲喷火,抬手连扇梁颇,一字一巴掌,“畜生!畜生!畜生!”
牙齿被打掉几颗,梁颇似乎没有感觉到疼痛,看向黑衣人的目光充满惊愕。他听出了宗宣的声音,却不知他所骂所辱何来,做出如此身份有失的举动。当然,蒙面杀上门来,身份已失,或许并不在乎。
宗宣似乎还不解气,骂骂咧咧,又去踢了老太太、梁薄等人几脚,甚至死人也不放过。
“饶命,饶命啊!只要各位好汉饶了我家孩子,你们要什么我都答应,下辈子做牛做马报答你们。”看着被踢打哭喊的梁薄,短短时间,刁贞珍已磕破额头,满脸鲜血。
陈泰山走过来,伸手抓住她的头发,将她的脑袋提起来,二人对视,道:“梁夫人,知道我们为何单单留下你们一家三口吗?哦,还有一个梁老太太。”
“好汉饶命,好汉饶命啊!”
“哈哈……”陈泰山一把将刁贞珍甩开,抬脚踩在倒地的梁薄身上,“梁夫人,只要你好好按我的吩咐做,你们夫妇虽然逃不了,老夫可以答应留你儿子一条性命。将来梁凉回到天泰,我们会将他送去给他的兄长照看,死也瞑目了吧。”
“好、好,只要不杀我的儿子,无论你们要我做什么,我都答应你们。”
听到此,陈泰山突然怒气勃发,抬脚连踢,刁贞珍不断惨叫求饶。
她并不知道,就是因为她为了儿子,无论什么都会做,陈家、宗家才会落地今天这步田地,可以说她和梁珂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她的这个承诺,等于掀开了陈家、宗家尚未好全的伤疤,所以怒而出脚。
“好,你说什么都愿意做,要是敢言而无信,老夫定会当着你的面,将梁薄折磨致死。”陈泰山抓着刁贞珍的头发,将他拖到宗祠里。
几个黑衣人收剑,掀翻宗祠里的供桌,贡品洒了一地,随之将供桌摆在宗祠正堂中间,拉了一张椅子,摆在供桌与停灵的众多遗体之间。
陈泰山将哭哭啼啼、浑身颤抖的刁贞珍按坐在椅子上,从身上摸出两支录音笔,然后拿出一张纸展开,嘭一声拍在她面前的供桌上,道:“好好看看,待会给我用心念纸上写的东西,做好了,我们就饶了梁薄的狗命。”
“是、是。”刁贞珍急忙收声,擦了擦眼泪鼻涕,颤抖着手拿起纸来看,随之又哭了起来。
“好好看,哭什么哭!”一个黑衣人抬手拍了她后脑勺一下,差点撞到供桌上,吓得她立马收了哭声。
“熟悉了吗?”过了一会儿,陈泰山伸手点了点供桌,开口问道。
刁贞珍强忍着泪水,点了点头。
“我问你熟悉了吗?”嘭的一声,陈泰山一掌拍在供桌上,吓得刁贞珍急忙站了起来,连声称是,要不是手里拿着纸,又得跪下去磕头。
“将梁老太太、梁颇、梁薄带进来,当着他们梁家列祖列宗之面,见证一下历史性的时刻。”陈泰山看着强忍着没有哭出声的刁贞珍,冷笑一声。
宗祠外的黑衣人得令,将梁颇三人拖了进来,扔在宗祠里,并将老太太、梁薄一并点了哑穴。
第1008章 蒙混过关
“这段时间被……被拘押在京机阁,思考良多,感觉自己就是一个……一个……一个天大的罪人……”
“好好念,你现在有一点忏悔的样子吗?”陈泰山关了录音笔,抬手就是两巴掌,看着也气人。
“是、是。”刁贞珍不敢反抗,擦了擦眼泪,又念了起来,“我在……”
“重来!”陈泰山清除了之前的录音,让她重新开始。
“是、是!”她差一点又嚎哭起来,太吓人了,“这段时间被拘押在京机阁,思考良多,感觉自己就是一个天大的罪人……我在京机阁就想过自杀,只是想再见孩子一面,所以老爷反复向京机阁申请假释,为的就是满足我这个小小的心愿,没有遗憾上路……下午回家,与老爷、老太太论及此事,未尝不叹息痛恨于害了陈家、宗家众多贤达,非死不足以赎其罪……因之,与梁氏一族众家之长议定,今夜集体自戕,并请转告陈家、宗家,梁家全族于九泉之下泣拜,请众位前辈原谅梁家无心之过,若有来世,犬马以报……呜呼,罪大恶极,天理难容,再泣叩首。”刚念完,看着躺倒在地的儿子,刁贞珍转眼嚎哭起来。
陈泰山抬手阻止了要打她的黑衣人,伸手关闭录音,播放听了听,不错,尤其抽泣声令人满意,听起来就像真的一样。
两支录音笔,陈泰山将其中一支交给宗宣,持剑转身,杀了梁老太太、梁颇、梁薄三人。
言而无信,刁贞珍看的目眦尽裂,一把将纸撕的粉碎,泣血冲向陈泰山,想抓死他,被一个黑衣人背后一剑,跟着上路。
没有过问整个宅子里的尸体,陈泰山命部分黑衣人散到外围,严禁任何人靠近,其余人等遍搜宅子,找出所有电子产品及监控数据,全部销毁,随后在梁宅里休息一晚。
次日一早,众人简单吃了些东西,将所有遗体的衣服全部扒掉,给他们随便换上干净衣服,脸上、头发上的血迹都没有清理,找了绳子出来,将这些遗体吊在院子里的树上。
埋了不一定不会被发现,一旦被发现,绝对判为他杀。挂起来不一样,说你他杀,就是他杀,说你自杀,就是自杀,但看运作,这就是陈家、宗家的想法。
唯独刁贞珍一人被吊在宗祠里,陈泰山将录音笔放在她脚下旁边的供桌上,随后拿了三张白纸,用左手随便写上“有录音遗言”,贴在宗祠大门左右及门楣上,留下部分黑衣人暗中看好梁宅,扬长而去。
……
“自杀?”李童掀开梁颇等人的衣服看了看,满身剑痕,有的人脖子被剑切开,挂久了已经尸首分离,掉落在地,雨水浇灌,蛆虫啃噬,腐臭传出梁宅。
自杀!
“录音遗言里是这么说。”雍州刺史李慎从工捕手里接过录音笔,交到李童手中。
李童听了不到一半就将录音关了,道:“十多天前,陈家、宗家的人到这里做什么?次日梁家就办丧事,四处打电话报丧,怎么突然自杀?鸡犬不留。”
恶臭远扬,久无人踪,梁家悬挂树上的遗体终于被胆子大的人入宅发现,随之上报雍州捕衙。听说梁家宅中尸挂如山,李慎大惊,亲自过来。
确认了梁颇、刁贞珍等人的遗体后,思索再三,还是决定先不上报京机阁,直接报给宗柱,休门李童,他的族叔。梁家有几个修行者,还有修仙者,惨死甚众,应该是修行者所为,上报宗柱,正正当当。
“陈家、宗家那里不好去问,既然有录音遗言为证,完全可以堵住悠悠众口。童叔,不如……就以自杀结束吧。”李慎试探着道。
“这是门主的意思,还是你的主意?”李童将录音收了起来。
“我联系过门主,门主让我们商量着办。此事……多半牵扯到陈家、宗家,一旦闹起来,京机阁插手,乾坤门再卷入,最后多半不了了之。如果陈家、宗家恼羞成怒,解门就是前车之鉴,小侄之见,一个小小梁家而已,就这样吧。”
“京机阁还在注意西宫家一案,你应该知道,梁家之事蒙混过关,如果京机阁追究,我们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童叔,西宫家不一样,江湖传言,似乎牵扯到五鬼旗之事,当然不能等闲视之。”李慎当然知道李童的顾虑,这段时间,京机阁一改往日作风,杀伐果断,老将再出,连乾坤门的面子也不给,各大门派都有些惧怕,生怕京机阁的刀剑落在自己脑袋上,“解门与节门之恶相当,因为尚为执政之一,为了王朝颜面,京机阁并没有深入追究当年之事与解门之恶,不过口头警告,拿了几个罪大恶极者治罪,我们再不济,也不至于罪过解门。”
“京机阁那边还关着梁家的仆人,听说也问了西宫家西宫豹之事,你觉得梁家是不是也牵扯到五鬼旗一事中?一旦京机阁追究责任,休门可无法善后。这样,你联系一下咱们的副门主冀将军,给他提一下这事,让他拿个主意。”
李慎联系了冀中堂后,道:“童叔,冀将军说,让雍州工捕先根据现场情况做结论,如果确定他杀,京机阁再处理,如果判定自杀,就让我们自己结案。”
“呵,咱们这位副门主,在京机阁待久了,也变成了一只狐狸,又将事情推了回来,还让咱们无话可说。”
“是啊!”李慎嘿嘿道。如果你再提,冀中堂直接问你,堂堂一州工捕,连一个自杀、他杀也分不清吗?保叫你无话可说。
“不过,咱们副门主对梁氏一门并不上心,也算传递了一个信号,京机阁不想过问。也罢,就以自杀结束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好我好大家都好。”
“谁说不是呢!梁家牵扯到常乐县等滥杀无辜之事,害了多少黎民,京机阁当然没有好脸色。”
冀中堂为什么可以成为休门副门主,李家看重的就是他京机阁副将的身份,一旦将来升任神将,休门稳如泰山。看看现在的景门,谁都要给几分面子,三大世家也得夹起尾巴。
第1009章 计中计·局中局
李童拍了拍手,正准备让李慎安排收工,在李思迁陪同下,宗宣与陈泰山冷着脸走了进来。
宗宣抬手扇了扇,冷声道:“二位李大人,这是怎么回事?梁家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了解清楚了吗?”
“回宗老,我们在现场发现了梁家刁贞珍的录音遗言,还请宗老、陈老过目。”李童见李思迁点头,急忙取出录音笔,交到宗宣手里。
宗宣播放,众人听了听,又将录音笔还给了李童,叹息道:“看来确实是自杀无疑。梁家之人心事也太重,区区小事,何止于满门自戕。今日我与陈先生到休门拜访李门主,原本是想请李门主做个中间人,帮我们牵牵线,化解了之前的疙瘩,日后为王朝兢兢业业,再立功勋。”
李思迁没有说话,说是牵线,开口就是要钱。
陈家、宗家所有及背后支持的公司、企业,问题比较多的,已被京机阁清扫出局,换了主人,断了收入来源。现在两家以艰难为由,开口要钱,虽不多,心里也不好受。
这次是不多,下次呢?下下次呢?
买造化之钥就“捐”了不少钱财,现在陈家、宗家的情况,要想再回到从前,短时间肯定不可能,谁知要钱会不会无穷无尽。
他打算让冀中堂回门里一趟,商量一下此事,也是将风声透去京机阁,看能不能请京机阁出面,压一压这股歪风邪气。
陈泰山接道:“唉,都怪宗家、陈家这段时间办丧事,一直抽不出时间,没想到这一行竟是迟了,皆是宗家、陈家之罪过呀!”
“梁氏一门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自绝于天下,没有区区误会,迟早也会走上这条路,宗老、陈老何须放在心上,徒添烦恼。”
“李门主言之有理,是我等着相了。”宗宣点了点头,“二位李大人,大家应该对梁家之人并不熟悉。这样,工捕调一些挖掘机过来,将梁宅及附近两三里地,全部挖几遍,看看梁氏族谱是不是掉在了什么地方,有没有全家福之类,以便与逝者一一对应上,多少立个牌子竖个石碑,也是我等的心意嘛。”
“还是宗老考虑周到,我们立马吩咐人去办。”李童拱了拱手,“宗老、陈老、门主,此地污秽不堪,交给我与李慎处理即可,三老不如去门里坐坐,静等我们上报结果。”
“一切有劳二位大人。”宗宣、陈泰山也拱了拱手,扫视满地遗体一眼,几人告辞离去。
恭送几人离开,李童、李慎互望一眼,吐了口气。看看,这不就来了,幸而他们做出了正确的选择,不然还不知将如何收场。
梁宅山脚下的公路边,几位头戴斗笠、身穿粗布麻衣、脚穿胶鞋的农人,站在公路边的田地里。其中一人伸手压了压斗笠,望着宗宣、陈泰山等人离开的背影。
几人上车,远去不见,那人收回目光,将斗笠往上抬了抬,露出鹤星机的脸。
“赵先生,如何,看好了吗?”
鹤星机转身看着问话的农人,姓赵,是他的假身份,点头道:“我觉得这个地方还不错。这一片是你们众人的田地,今日既然大家都在,一并谈好,只要价格合理,我便将这一片全部买下来,日后开个茶舍,每一家占两分股子,作为长久供养。”
“多谢赵先生。”几位农人大喜,刚才试探了一下,价格应该可以比市面上高出不少,如果还占股子,有长久收入,这些地现在本也没有怎么种了,荒着也是荒着,可不是赚了。
说说笑笑中,鹤星机望了山上的梁家方向一眼,冷笑一声,与那些农人往家里去。
明年开春后,这里将会动工,修建休闲娱乐之所,以茶会友,名曰“雍梁茶舍”,雍州的雍,梁家的梁。
雍州西乡郡,梁氏一门本宗,至此只剩下乾门侍女梁莠与坤门弟子梁凉活着。
……
“东宫五爷,今天本来是高兴的日子,怎么看起来有点闷闷不乐的样子,有心事?”交州百越郡,景阳冈九楼,清平子端着酒杯,慢慢走向角落的东宫成。
自从有钱可以随心所欲喝酒后,他也开始学人家抿一口,拿个酒杯装斯文。他怕提着酒坛子灌,天天上热搜,多不好意思。
景阳冈,不是山冈,也不会有武松,而是类似于魏郡海天紫府集娱乐、休闲、酒楼等为一身的综合性场所,属于四景集团。
别看杨一环孙女已念大学,却还保留着青春女子追求浪漫之心。景阳冈此名,取了一个四景集团的“景”字,一个隆阳公司的“阳”字。
一知半解的人肯定觉得很浪漫,清平子他们想想杨一环与张幼文在一起的场景,就觉得有点恶心,甚至有点影响食欲。
袁家、王家、北宫垂、东宫成、丰门等先后被清平子拉进来,与杨一环经过半个多月的拉锯谈判,几方终于达成彼此妥协后的一致意见,将在多个方面展开合作,包括之前曾提及的囊括冀州魏郡与青州齐郡、益都郡等在内的新经济圈开发建设,这可是一个比之前提及的药品、器械更大的蛋糕,也是丰门参与进来的原因,否则石少川就会拒绝掺和,这是他们丰门的原则。
今天是签订协议的日子,四景集团在景阳冈组织了酒会,算是庆祝。
以袁世淮的河东尚国集团为主,他顺便也帮铜犬帮的建筑公司争取了一些新经济圈内的建设、改造工程项目,算是一点私心。
当然,也是因为代表丰门的石少川在,才敢说争取到了,否则,过不了王朝州郡县那一关,你们商量什么都是白搭。回馈就是,铜犬建筑公司保持不变,继续购买使用丰门所属公司的建筑材料,互惠互利,这就是私下交易了。
为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铜犬帮的人没有出现在景阳冈九楼的酒会。
现在的袁家,与王家、北宫家、东宫家混在一起,加上靠上了景门,隐隐已开始取代灭亡的西宫家,成为新的北方四大家之一。
清平子之所以将这么多人拉进来,一是怕袁颜玩不过杨一环这只老狐狸,其次也是不想俗务缠身,乐得轻松自在,最后也是大家一起获益的意思。
“家里的事,道长或许也知道一些。”东宫成举杯示意,喝了一口。
清平子也浅尝即止,道:“我听说你代表东宫家,一会解门新任门主沙不扬,怎么,没有说服他?”
“臧文公及整个臧家族人被迫迁离,沙不扬接任,听说对解门展开了整顿,原本以为是一个机会,没想到沙不扬对内整肃,对外仍是萧规曹随,没有任何改变。”东宫成点了点头。
第1010章 磨刀霍霍
朱宣虽然死了,现在徐知训却升任长老,与何不平一起压着东宫家,东宫抗连一丁点小事也无法做主,花天酒地的钱也少了,已经后悔,眼看着解门有变,痛哭流涕央请东宫成出面与解门谈判。
东宫成知道他这位三哥打的如意算盘,不过是谈好了东宫抗受益,谈不好他东宫成被解门埋汰,甚至遭受来自东宫家族人的怨气与怒火,但他不在乎,他的东宫家已与冀州邺郡没有关系,不过念着一点香火情,也是希望邺郡本家真能摆脱现在的不利局面。
“需要景门出面吗?可以给司将军说一声。”
“不必。”东宫成摇了摇头,“如果是我的事,少不得麻烦景门和司将军,但若是解门的狗,我可没有脸子请景门为之出头。对了,听说平等王教的梅子酒与赦非罪在交州,好像二人去了一趟弹墓,想谈合作。道长对弹墓及赦非罪应该都有所了解,依你判断,此事成功的概率有多大?又会不会对现在天泰的格局产生什么影响?”
果然是做生意的人,三句话不离格局与影响。
清平子微微一笑,摇了摇头,道:“据我所知,弹墓觉宗根本没有见梅子酒二人,等了几个小时,归人才出面打发了他们,直接将由旬的亲笔书函原封不动奉还,极其不给面子,甚至威胁道:‘无论是谁,作乱天泰,荼毒黎民,弹墓必除之,让他们好自为之。’”
“不愧是弹墓。”东宫成赞叹道。这就是敢与陈家、宗家鏖战的弹墓,成为这段时间王朝热议的话题,黎民几乎一边倒的支持弹墓。
“弹墓已经下令,任何墓众与平等王教接触,必须如实上报情况,否则将以叛逆之罪论处。五爷以后若想知道关于弹墓的一些动向,只要无伤大雅,可以直接问律平川长老,他很清楚。”
“我与律长老尚无私谊,烦请道长帮个忙,大家一起吃个饭,先联络一下感情。”律平川是清平子玉虚公司的供奉兼首席天泰律顾问,交情肯定不一样,东宫成含笑喝了一口酒,转身离开,“我去转转,道长你忙。”他看到韩卿走了过来,肯定不是找他。
韩卿是受邀而来,唱了几首歌助兴。
“东宫五爷,没有打搅到你们吧。”韩卿在半途与东宫成寒暄了几句,喝了点酒,才走向清平子,“道长,我得批评你们景门几句,闾丘无封在我这边待得好好的,怎么突然要让他来交州任职?作为长老,你是不是有责任为景门弟子规划一个好一点的未来?”
“贫道只是荣誉长老,做不得景门的主,韩姑娘如果有什么疑问,不妨直接去洛郡找司将军,相信可以得到一个满意的回答。再者,你后面的话我不认同,交州刺史与一个艺人的经纪人,孰优孰劣,孰好孰坏,不用我多说吧!”
交州是节门极其重要的老窝,与解门的冀州相似,因之,景门在交州的人员配置,也是三州中最高的,其中尤以工捕方面的力量为核心。
田卫廷为交州穆府。韩箐为交州府尹,协助田卫廷工作。
之前协助交州御武校尉王永俞处理节门诸人诸事的黑打手之一,交州督邮转任郁林郡郡守的余都庞,已任交州长史,负责治所百越郡。虽然比不了韩箐的升职速度,但你想想,他年初的时候,还只是一个小小县令。
这也不是看不起余都庞,让他略屈居韩箐之下,似乎不重用他,实在是韩箐没有治理一方的经验,让她做长史,不仅要协助处理一州事务,还要独自负责整个百越郡的工作,多少有些不放心,所以让她做田卫廷的助手,看似职位更高,其实是学习的姿态。
一年半载之后,如果韩箐学习的好,成长很快,就会将她的职位与余都庞对调,给余都庞一个交代。如果做的不大好,不好意思,余都庞同样会转任府尹,而韩箐,将会被下放到郡县工作。
交州刺史,定的就是闾丘无封。李叔调过来任交州副史,算是对他有个交代。魏郡及常乐县的范畴、骆仁杰、侯万兵等工捕,都按之前的承诺到交州任职,人人升官。
看看,交州的要员几乎都出自工捕,这是磨刀霍霍向节门,也体现了目前景门在交州工作中的侧重点,就是清除节门的人员和影响,稳定局面,才有资格谈发展。
杨一环似乎已经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对景门抛出橄榄枝。
景门缺人的现状,随着不断敲定三州中高层任职人员,越来越显现出来。司臣也有些紧张,生怕三州之地出什么事,给别人攻击景门的借口。
“你的意思,此事没得商量啰?”韩卿用略带威胁的眼神瞪着他,小指头弹了弹酒杯,发出一声脆响。
“哈哈……”清平子轻声笑了起来,韩卿不敢去找司臣或楼台烟雨,跑到自己这里来唠叨,不过就是想让自己帮她传个话,这点小心思,岂能瞒过贫道,“韩大艺人,副史李叔不是景门之人,加上当年的一些事,目前需要给他设置一些台阶,避免有些人产生什么联想。
“小无封没有任何经验,连韩箐也不如,凭什么让他任一州刺史,主持一州工捕的工作?这不是拿交州开玩笑嘛,你觉得司将军和楼台门主如此没有格局?只要是景门弟子,什么职位都砸过去?
“说句不好听的话,让韩箐任交州刺史,都比小无封更加合适,司将军为什么指定他上任?因为他就是李叔需要越过的台阶,就是李叔的阻碍,这是给外人看。
“他是景门弟子,别人的目光就会集中到他的身上,一定程度上忽略副史李叔。这样安排的目的,是为了让李叔在背后全面主持交州工捕的事务,李叔才是真正的交州刺史,小无封只是一个对外的摆设,仅此而已。
“为什么安排的是小无封,而不是一个景门更有威望和地位的长老之类,既是为了照顾景门高层的心态,也是为了让李叔能够放开手脚工作。
“如果安排一个景门长老任一州刺史,屈居田大人之下,地位甚至与新入门的弟子、府尹韩箐平齐。虽然长老之类没有经验,可以理解,但你觉得这人心里会舒坦吗?多少会有些疙瘩,一个没注意,说不定出问题。
“同样,安排一个地位、威望更高的人任刺史,你觉得不是景门弟子的李叔,一个外来人,他敢放开手脚代理刺史的工作吗?心里会不会有顾忌,从而影响到整个大局?
“而一个没有任何经验和地位的年轻弟子就任,甚至一年在交州都见不到几次,李叔内心才愿意相信,景门真的是让他全面负责交州工捕的工作。这就是司将军他们的苦心,明白了吗?
“所以,小无封还是你的小无封,他只是在交州挂名,随时可以让李叔代理他的工作,离开去陪你。只要没有什么大事,或有需要动手的时候,他甚至可以不用待在百越郡。他是我的副总,小伊衣是我的供奉,却连玉虚公司也没去过几次,道理都差不多。”
年纪不大,缺乏相关经验,一直是被别人安排工作的艺人,韩卿被清平子说得一愣一愣的。
“韩大艺人,以后这种不大明白的事,直接问你的那位大夫就行,他看的很清楚。”
韩卿脸一烫,正想否认怼他两句,补完刀的清平子已经笑着离开。
第1011章 利害
汽车停在别墅院子里,九真郡郡守司马越没有下车,摇下窗户,抽出一支烟点燃。
他觉得很累,倒也不是因为从穆府贬为郡守所带来的窘境。执掌一州之前,他也在郡县待过,轻车熟路,单论工作,比穆府轻松很多。
虽然贬职,有些闲言碎语,已过了喜怒无常的年纪,心里有些不舒服,还远没有到心累的地步,他的心累,来自于现在节门及司马家所面临的境况。
京机阁叶久意、王永俞牵头负责处理节门的人事后,侥幸没有完全受到牵连的他,那段时间,倒真希望他也罪大恶极,被关入京机阁。
找他的人太多,根本处理不了,可他已是司马家在外面身份与地位最高之人,很多人事又不得不过问、安抚一下。节门与司马家面临崩溃的局面,要为将来着想,人心不能完全散。
他和梁家一样,四处奔走,也在争取为司马进、司马旦、司马牛、司马韦等人办理保外就医,不仅是司马进的严令,他也想捞一两个人出来,分担一下目前的压力。
这边还没有结果,景门那边关于交州的人事安排已经陆陆续续有风声出来,田卫廷、韩箐、余都庞、李叔、范畴……
只要用心去了解一下这些人,就知道接下来的时间景门将在交州干什么,到时候又是腥风血雨,他一个人更扛不住。
望了别墅大门一眼,皱了皱眉。往常回来的时候,只要有汽车的声音,肯定会有仆人出来迎接,今儿是怎么了,鬼影也看不到一个,或也是将心里的不屑表现出来?
司马越摇了摇头,努力让自己不去想这些徒添烦恼的事,开门下车,叼着烟走向别墅。
“司马大人,你老终于回来了。”
跨入别墅,眼前的一幕让司马越怒火陡起。家人和仆人全被制住穴道,有的坐在沙发上,惊慌的望着他;有的倒在地上,生死不知。
“梅子酒,你们的胆子真是越来越大,竟敢在交州行凶作恶,不将京机阁放在眼里!”
“司马大人,如果我说,将你们一家杀了,京机阁会感谢圣教,你相信吗?”梅子酒慢慢起身,“为了顾全大局,对于罪大恶极的世家、大派,京机阁基本上不会赶尽杀绝,尤其是对高层掌权者,几乎没有下死手的时候,但并不表示他们不想置人于死地。再者……”
刚说到这里,司马越动了,抬掌拍向沙发旁的一个年轻人,想从他的手里将妻、子先救下来。
梅子酒含笑看着,没有动,甚至慢慢坐了回去。
厉掌在前,年轻人猛然抬头,眼中寒光一闪,翻掌一接,将不敢功力全提的司马越震开。余劲一冲,沙发翻滚,上面坐着的人也跟着翻滚,摔倒在地。
司马越看着站在倒地妻、子之前正对自己的年轻人,又扫视了梅子酒一眼,不敢再动。
“司马大人,请允许我为你介绍一下,这位将你挡下的年轻高手,乃是圣教一位平等子,姓赦,名非罪,他另一个身份,则是我教神谕的得意门生。”
赦非罪抬掌引了一张椅子过来,看着司马越,平静坐下,没有说话。但内心的不屑,司马越能从他的眼神中感受到,就是在告诉他,想保家人,得先过我这一关,可你不行。
慢慢压下以武强夺、不切实际的想法,司马越往别墅大门方向后退了两步。
赦非罪他虽不曾见过,但也听说过这个人,去年造化之工,与清平子等人一同闯出阴川,顺利回到花冒子国,又是由旬的弟子,修为必然是年轻一辈拔尖的人物,不可等闲视之,再加一个平等伯,他一个人就是笑话。
“看来司马大人误会了,刚才不过开个玩笑。我等今夜前来,只是有一些事想与大人商量一下,并没有害大人与司马家人的意思,之所以出手制住穴道,也是逼不得已。”
“如果想在交州传说,没有什么可商量,司马家虽潦倒至此,还不会下贱到做平等王教的走狗。”梅子酒在交州,司马家仍有一些耳目,司马越也收到了风声,只是不知道他们曾上弹墓拜访而已。
“司马大人确实误会了,我圣教的狗,也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做。”赦非罪冷笑一声,开口就是必杀,“你,还不配!”
“赦非罪!”司马越抬手指着践踏他尊严到骨子里的年轻人,如果不是顾及家人,今夜非得与他分个高下不可。
“众生生而平等!平等子,此言有违吾王传说大道本意,还不给司马大人道歉。”
司马越看着含笑在他面前表演的二人,平等、平等,传说、传说,传个狗屁,你们也就能忽悠忽悠那些智商为负的白痴,别特喵的拿到老子面前说道。
赦非罪道:“看来司马大人不愿意谈人与狗,那咱们就说利与害,如何?”
“利如何?害又怎样?”
赦非罪道:“司马大人出自司马家,乃天泰名士,想来定然知晓景门清平子,就是那位带领众人杀出阴川的年轻一辈佼佼者,被公推为阴川四大公子之首,当然,你要说他是魔头,亦无不可。
“大人或许不知,在阴川里,清平子等俊杰修为不凡,自诩高人一等,高高在上,其实不大看得起什么斗门、仪门之徒,可为何假装仁慈,带着他们一起行动,甚至助他们顺利离开阴川?不外乎‘利害’二字。
“阴川处处危机,大人未曾入过,当然不会有我等这般深刻的认识,阴川与人,内外算计夹击,正是造化之工魅力所在。
“清平子等人的所作所为,看起来是博爱众生,尤其顺利离开阴川后,不少年轻人对他们感激不已,却不知不过互相利用而已。
“他们需要清平子等人的智慧与修为保命,清平子等人也需要这些修为不足者壮我声势,以应对来自阴川和他人的威胁。
“更有甚者,想来大人永远不会忘记去年的门派大比,为何在乾坤门干涉下的投票环节,看起来似乎处于劣势的景门竟然大胜,获得晋级资格,将节门淘汰在首轮。
“大人仔细算算景门所得十票,像不像是造化之工‘利害关系’的持续性影响造成?清平子将之玩的炉火纯青,影响深远,甚至关乎一门成败,可知其魅力。”
第1012章 越境
“整个高辛就是一个延伸版的阴川,而大人所在的节门,就是入阴川的斗门、仪门弟子等尘埃之流,没有靠山,修为不足,就会亡于这个现实版的阴川。你们一直紧靠三大世家,唯命是从,不就是这种‘利害’驱使下的选择?不过可惜,属于高辛节门的清平子死了,正如造化之工一样,要想继续活下去,就得换一个清平子做靠山,否则便永远走不出阴川,死无葬身之地。陈家、宗家自身难保,王家明哲保身,还有谁会在这个时候,为尘埃之流对抗来自现实阴川的杀劫,只有这个清平子。“梅子酒指了指自己,“只有圣教!在京机阁面前,天泰已没有司马家容身之地,圣教正是尔等栖身之所。当然,大人可以放心,圣教不是阴川里清平子那等无耻之徒,我们只讲利,无有害。”
说着,梅、赦二人将司马家人及仆人解开穴道,还了自由之身。
司马越看着那些眼神闪烁的仆人,双拳一紧。
司马家如今面临的局面,谁也不敢保证其中有人不会乱说话,如果将今夜梅、赦二人对自己所说之言传扬出去,就算自己没有投靠之心,天泰与京机阁会相信吗?这是断了退路啊!
“司马大人可以好好考虑,我在交州还要游玩几日。”梅子酒说着,拿出一张名片放在茶几上,“这是我的联系方式,大人考虑清楚了,可以联系我,圣教的大门,永远为司马家敞开。”
没有过问离开的二人,司马越看着茶几上的名片,拿起不是,毁了也不是,说不定更添猜忌之心。梅子酒,果然出手狠辣。
“老……老爷。”司马夫人有些躲躲闪闪,似乎还没有从刚才的惊吓中恢复过来,“不……不如直接联系京机阁,交……交给他们处理?”
司马越看了妻子一眼,到了远离名片的沙发上坐下,没有说话。
主动联系京机阁,或许是一个解决之道,可谁知又会不会将司马家陷入更深的危机。京机阁尚不知此事,这么做或许自投罗网,更给了京机阁立威的借口。可若不告知京机阁,一旦梅子酒他们有所动作,更是死无葬身之地。
司马越望了望几个仆人一眼,他有杀了他们的冲动,又担心成了此地无银三百两。
……
幽州东部,泰、曹边境,黄嘉羽望着将钱塞到兵士手里的赵思,皱了皱眉。
强降雨袁颜未遂事件太过严重,自然告知了袁家,袁世淮夫妇过来后,请了雷立枫,黄家、赵家、杨家的人也被工捕带了过来,陡闻此事,几家人跪了一地,磕头求饶。尤其是杨妈,嚎嚎大哭,不断磕头,差点晕死过去。
杨妈是袁夫人介绍给女儿做保姆,竟然发生这样的事,要不是清平子,袁颜一生就毁在自己手里,一时不敢说话,甚至不敢去看女儿。
袁世淮看了看沉着脸的袁颜,又看了雷立枫一眼,这事真不好说。
赵思、杨果他们的目标是袁颜,但实施弄玩的却成了清平子,属于预备还是未遂,天泰律目前没有明确规定,对于此类处罚的量度还有争议,活动空间很大。如果杨妈聪明一点,甚至不构成非律入室,或认为清平子殴打他们属于正当,双方不予追究。
你若要问天泰律为什么不对这些明确细则,呵呵,这就是故意留给律者和工捕、工判吃饭的空间。当然,你理解成有些条款是方便为某些人开脱,也没有问题,反正脑袋是各人的,胡思乱想又不违律。
袁家要强势定他们的罪,当然可以,但若闹大,对袁颜的伤害远远大于这几个败类,甚至没有事也会风言风语成有事,多少人会看他们家和女儿的笑话,以后还怎么做魏郡负责人。
当然,天泰律是最后的底线,道德才是人类文明真正的标杆。
就像第一医署之事,翁民渝、杨芳有多该死吗?从天泰律层面,并不能指证他们主观上有故意杀人的意图,只是为了赚钱,医术不精,不自量力,量刑可重可轻。如果从道德层面,这种人就该直接送去酆都。
黄嘉羽他们也是一样,从道德方面,袁家甚至可以直接杀了他们,以目前袁家的权势和关系,工捕不会过问。但若因此便杀人,老爷子那里肯定不会同意,他们也没有如此残毒。
这几家不是袁夫人的邻居,就是邻居的亲戚,袁世淮单独问了袁颜的意见,她说不想追究,只是以后不想再看见他们。
最终决定放弃起诉,开除杨妈、黄嘉羽。雷立枫代表工捕,宣布禁止杨妈、黄嘉羽、赵思、杨果等人出现在魏郡,如果发现,袁家可以直接杀了他们。当然,不过吓唬吓唬,希望他们以后别出现在袁颜面前。
黄嘉羽他们知道袁家的权势,可以让你死的神不知鬼不觉,现在手里没有东西,当然怕,不仅离开了魏郡,甚至不敢在冀州讨生活,根本不用雷立枫吓唬。
前一段时间,赵思说在网上认识了一个大老板,帅气多金,见过黄嘉羽的照片后,说可以考虑交往。
黄嘉羽还没有找到合适的工作,听了有些心动,决定先见一见,如果满意,做个富贵太太算了。今夜就是跟着赵思见网友,为了壮声势,甚至将待在一起的杨果也带上。
她之所以皱眉,是没有想到大老板竟然不在天泰,心里已经开始不乐意。如果是天正,还可以接受,东边无论曹国还是天齐,都不是什么好地方。
“唉、唉,多谢军爷,多谢老总。”赵思奴才一般后退,回到黄、杨二人身前,放低了声音,“走,别耽误时间,待会他们不高兴了。”
黄嘉羽一把拉住转身前行的赵思,望了望边境的兵士,道:“东边的人……还是算了吧,我可不想去那种地方受苦。”
“你傻呀,书读到狗肚子里去了。东边、西边、南边、北边,哪个地方的富贵之家不是一个样,人家比不上天泰么?甚至比天泰的权贵更有权势。”见黄嘉羽听了似乎也觉得有理,有些意动,他对杨果使了一个眼色,让他也说说。
第1013章 异境
杨果想走出王朝看看,也相劝,道:“来都来了,钱也花了,见一面看看,不满意咱们回来就是,他又不能吃人。我可听赵哥说,人家最顶级的一号、九号豪车都有好几辆,想想看,这是什么身家,也就是黄姑娘这样的人物才配得上,一般人人家会见你,做白日呢!走吧,走、走。”
说实话,如果他有半点希望,也想泡黄嘉羽,可惜家太穷,自己又没本事,人家不可能看得上,没有任何机会。现在也只能想钱的事,希望跟了一个大老板,吃喝玩乐不愁,也就满意了。
再者,也有些怕袁家反悔,要杀他们,如果能跟着黄嘉羽逃离天泰,当然更好。他猜测,赵思应该也是这种心态。
黄嘉羽咬了咬嘴唇,杨果说的不错,又不能吃人。三人过去谢了兵士,越边境走了出去,到了曹国。
过去后,赵思拿出手机发信息,往前走了不到一里,一个黑衣人从林边窜了出来,吓了三人一跳。
黑衣人嘴里叼着一支烟,看了黄嘉羽一眼,暗自点头,扬了扬手里的手机,道:“你们是金老板的客人?”
“正是,我们来找金老板。”赵思急忙将黄嘉羽拉到自己身前,介绍给他,“这位就是我家表姐,特意来见见金老板,还……”
“请兄弟带个路”几个字还没有说出来,黑衣人已打断,道:“跟我来吧。”
“自己人。”黑衣人给前方出现的持枪曹国兵士点头致意,没有遇到任何盘问和阻碍,已过了曹国防线。
赵思看了黄嘉羽一眼,得意的神情好像在说:瞅瞅,一个属下就这么有排面,这样的人物,配你绰绰有余。
黄嘉羽的心情似乎也比之前好了些,走路都轻快起来。
“金爷,到了?”到了一处营地,一个兵士为几人开了门,抽了一支烟给黑衣人,为他点燃。
“到了。”黑衣人点了点头,吐出一口烟,伸手拍了拍兵士,“交班后叫你们头,咱们喝酒,还有好处。”
“好嘞,多谢金爷。”兵士伸手一请,看了黄嘉羽一眼,咧嘴一笑。
黄嘉羽觉得兵士的笑容有些瘆人,往赵思、杨果那边躲了躲。常年对峙,互相诋毁,不仅天泰在天齐、曹国属于魔鬼之流,曹国兵士在天泰媒体报道中,自然也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先生,黄姑娘到了。”到了一栋小楼前,黑衣人伸手敲了敲一间房门。
房门打开,一个持枪兵士扫了黄嘉羽一眼,招呼黑衣人道:“金爷请进。”
黑衣人点了点头,带着三人进入房间。外间比较小,里面还有三名持枪兵士,眼神都在黄嘉羽身上,跟着她移动,吓得她赶紧抓着赵思的胳膊。
越过外间,里面是一个宽大的房间,小小的窗户根本没有什么用,烟酒汗味刺鼻,大桌子上杯盘狼藉,都是猜拳笑声。
黄嘉羽伸手在鼻子前扇了扇,没有任何作用。
听到脚步声,桌子上的人都望向进来的几人,眼睛一亮。
赵思一下就认出了其中一位三十出头的男子,正是网上认识的金老板,急忙走了过去,伸出手道:“金老板好,我是赵思。”
见了这般光景,黄嘉羽本来已经打算离开,心里对赵思也有几分不满,待见了他招呼之人,桌子上的几人,也就这位金老板看起来温文尔雅,笑容可掬,风衣外套,衣服干净整洁,也没有像其余之人一样叼着烟,斜着眼睛看她,帅气的脸上虽然带红,不过喝酒后的正常反应,突然觉得不错,绝对可以接受,忙也跟了过去:“金老板好,我是黄嘉羽。”
“赵先生好、黄姑娘好,我是金太岁。”金老板含笑与二人握手,一触即收,伸手一指旁边那位穿着褂子的中年人,“这位是夏侯校尉,曹国三皇子面前的红人。”又指了指对面一位二十多岁的男子,“这位是刘先生。”随后一一介绍其他人。
赵思、黄嘉羽忙也一一问好。
“既然来了,都坐吧,咱们喝几杯。”众人挪了挪位子,金太岁招呼三人坐下。
夏侯校尉又招来兵士:“吩咐厨房准备一下,一会儿再炒几个好菜。”
黑衣人看了一眼手机,对金太岁道:“先生,又有人来,我去接一下。”随后恭敬退了出去。
黄嘉羽见金太岁让她坐到他与夏侯校尉中间,心里虽不愿,也勉强坐下。
她跟着袁颜,见过不少阵仗,酒桌上段子不少,猜拳酒令,她也会,甚至还曾有人醉酒假装不小心碰到她,也没怎么放在心上。只要这位金太岁没有问题,敷衍一下这些酒鬼,自然能接受。
她也大概能看出来,至少这个校尉与那位刘先生似乎不简单。尤其是夏侯校尉,曹正纶面前的红人,虽是曹国,毕竟是三皇子,不觉瞅了他一眼。
夏侯也还于微笑,甚至起身,亲自帮她拿了干净碗筷,随后问她喜欢吃什么,拨动转盘,请自为她夹菜。
她看了金太岁一眼,似乎没有醋意,谢了吃菜。
“哈哈……赵先生,你们也请,到了这里,以后就是一家人,不要客气。”金太岁瞄了赵、杨二人一眼。
赵思急忙谢了,小心翼翼吃菜,又拿起酒壶,起身为桌上的人添酒。
金太岁也帮黄嘉羽夹菜,道:“我听赵先生说,黄姑娘以前给一位公司老总做助理,很有本事,不知道是什么公司?”
赵思见黄嘉羽有些犹疑,急忙应道:“不瞒金老板,那位老总是女的,天泰袁家的小姐,跟着她可没有吃过亏。”
“袁家?”金太岁一愣,放下手中的筷子,“我倒是知道一个天泰的袁家,现在在大齐江陵府做生意,好像叫什么……”他嘶了一声,似乎一时想不起来。
刘先生补充道:“袁世敦,来自天泰冀州。”
“对,袁世敦。”金太岁双掌一击,“你还别说,这个袁世敦是个人物,无论是月大人,还是谢大人,对他的印象都不错,梁王也有些欣赏,我看以后江陵府商道,必有他的一席之地。”
一听袁世敦,黄嘉羽吓得一抖,筷子掉到碗边一撞,滚到地上,面色已变。
第1014章 郁境
赵思也吓了一跳,手里的酒壶差点掉落,要不是众人的注意力都在黄、金、夏侯那边,肯定完蛋,同时也为黄嘉羽着急。要是这些人里有人与袁世敦有些关系,他们还混个屁,这不是刚出虎口,又入狼窝。
“黄姑娘,你怎么了?”金太岁笑着问道。
“没……没什么,好像筷子有些滑。”黄嘉羽稳住气息,讪讪道。
“是吗?”夏侯一笑,挪开椅子,伸手去捡筷子,随后按在黄嘉羽的小腿上,顺着往上走,“确实有些滑。”
“啊~~”黄嘉羽吓得跳了起来,伸手一指夏侯,“你……你干什么?”
“我?”夏侯起身,扬了扬手里的筷子,“为黄姑娘捡筷子啊,你当我是西门庆吗?”看了两眼,将筷子扔了,又拿了一副干净的过来,“来,咱们继续吃,吃好了才好办事。”
黄嘉羽退开了两步,喘着粗气,不敢再坐。
“黄姑娘,你这是怎么了?来,坐下,咱们继续聊。”金太岁一把抓住胳膊,将她拉了回来。
夏侯嘿嘿一笑,把住她另一只胳膊,强按在椅子上,拿起旁边的酒壶为她倒酒:“今儿高兴,咱们多喝几杯。”
这个时候,就连赵思都觉得有点不对劲,忙放下手中的酒壶,走到黄嘉羽身后,道:“金老板、夏侯校尉,我这位表姐不大会喝酒,二位……”
嘭的一声,金太岁一掌拍在桌子上,嗤道:“不会喝酒?老子可没听说过不会喝酒的助理。赵先生,你这是故意玩我啰?”
“不、不是,小的没有这个意思。”见了怒火,赵思急忙摆手否认,望了外间方向一眼,人家可有枪,他也有些怕。
“没有这个意思就给我坐下。”夏侯也一拍桌子,“来者是客,我们敬尔等,可不要不识抬举。”
杨果差点吓尿,急忙起身过去,将赵思拉了回来坐下。
“这就对了嘛。”金太岁端起酒杯,含笑敬向杨果,“小杨,我敬你一杯。”
“谢……谢谢金老板。”杨果急忙端着酒杯,颤颤巍巍站起来,一饮而尽,苦涩入喉。
“好酒量。”金太岁也一口喝了,将酒杯顿在桌子上,含笑看了黄嘉羽一眼,伸手指了指她面前的酒,“黄姑娘,请吧。”
她脖子一缩,再也不觉得金太岁笑容可掬,温文尔雅。
就在这时,外边又传来敲门声,兵士开门后,黑衣人又带了几个男女进来。
夏侯起身走了过去,捏住一个女人的两腮看了看,笑道:“老金,天泰的技术就是不一样,没法比。别说天上飞的,地上爬的,你就瞅瞅这女人,无论是照片还是视频,看起来都特喵的是大美人,到了眼前一瞅,这特喵的还化了妆,要是没有妆,能见人么?只有黄姑娘与众不同,本人看起来比照片还漂亮两分,不错、不错。”说着,将一位身材最好的女子强拉到桌旁,按到刘先生旁边坐下,大手一摆,“其他的赏给你们,带出去玩吧。”
“多谢校尉。”几个兵士嘿嘿一笑,先是用枪托打晕了男子,在女人的尖叫声中,将她们拖了出去。
黑衣人抬脚将昏迷的男子踢飞出去,也坐下喝酒。
如果这个时候还看不出是怎么回事,那就白痴到没边了,黄嘉羽跳了起来,指着金太岁,颤声道:“你……你骗人!”
“你进来的时候看我的眼神确认过,分明是喜欢我的嘛。”金太岁一把将她按了回去,“之前有个新闻,女人学历欺骗男友,结婚后被发现,评论里的女人都说,不就是学历嘛,真爱一个人,就不要在乎。不要双标嘛,同样的道理,不就是老板嘛,真爱我,就不要在乎我是不是大老板,是不是有钱,是不是好人,你说对不对?”
“哈哈……”刘先生笑了起来,“老金说的不错,必须干一杯。”右手端起酒杯一敬,左手去搂那个女子的腰。
啪的一声,那个女子也不是好欺负的,怒而起身,打开刘先生的手,抬手给了他一耳光。
刘先生手里的酒正往嘴里送,这一打,洒了大半出来,衣服上也是,嘿嘿一笑,一把将逃跑的女子抓回来,按在桌子上,摸出枪顶在她的脑袋上,道:“信不信老子弄死你!”
女子整个上半身躺在菜盘子上,脑袋从菜盘子里抬起来,看着黑洞洞的枪口,身子颤抖,也有些怕。
“刘哥,别乱来,不喜欢送给他们玩就是,好不容易弄过来,这样多浪费。”旁边的男子急忙相劝。
“玩?当然要玩。”说着,突然扣动扳机,在几人惊呼、几人惊叫中,竟是几声空响,刘先生哈哈大笑,扬了扬手里的枪,随后收起来,“空枪而已。”随手将臊味出来的女子拖起来,扔在地上。
“你娘的,看看,还是老子有先见之明,早吩咐再准备几个菜,不然可就没得吃了。”夏侯一拍桌子,大笑起来。
“夏侯校尉,现在这菜或许别有风味,咱们尝尝?”一个男子拿起筷子,果然从女子脑袋躺过的盘子里夹了菜,送进嘴里吃起来,看得黄嘉羽一阵反胃。
“你喵的真不是个东西。”刘先生反手给了男子一巴掌。
“嘿嘿。”几人调笑着,夏侯将手按在黄嘉羽腿上,“黄姑娘,你说滑不滑?”
黄嘉羽眼泪已在眼眶里打转,伸手按住夏侯的手,望了房门一眼,陡然将他的手推来,踢开椅子,奔向房门,想逃出去。
黑衣人带着椅子一退,已先她到达门口,双手环抱,含笑看着奔过来吓得一退的黄嘉羽,道:“黄姑娘,到了曹国,不带点东西回去就想走,岂非显得我们很没礼貌。”
“高,实在是高!”夏侯鼓掌,“金龟甲,就你这小子,能将这么低俗之事说的这么高雅,老子今夜非得给她装满不可。”
黄嘉羽看着眼前顶散银光、顶花楷书的黑衣人,不仅知道了他的名字,还是形声境的修真者,一阵绝望。这种人在修仙者面前就是蝼蚁,可他们普通人在修真者面前也是蝼蚁,毫无反抗之力,比枪更可怕。
“老金,突然饿的难受,先吃这两道菜吧。”夏侯说着,已经将衣服脱下来,扔在椅子上。
第1015章 欲境
“好啊,先尝尝味道如何。”金太岁也站起来,掌风一扫,满桌子碗碟全部散飞角落,摔成碎片,桌子已经清理出来。
赵思、杨果看着他的顶花行书,虽然不确实是不是行书,也不知道属于会意境,但是修真者没错。两个修真者,二人看了其他男子一眼,吓得急忙退到靠墙站立,低埋着脑袋,不敢出声。
“站在这里干什么,给老子滚出去。”刘先生走了过去,一人踢了一脚,将他们往外驱赶。
“刘哥,你又要做逃兵吗?”一个男子看着也离开的刘先生背影,笑着说道。
“慌什么,老子玩意儿小,怕你们笑话,待会一个人慢慢享受。”
“去你喵的,哈哈……这小子的货比驴还大,肯定怕他玩了,咱们都不能尽兴,我先谢谢你噢。”
刘先生将赵、杨二人打翻在地,让他们跪在地上,随手关上门,抽出一支烟点燃。
杨果看了跪在身边的赵思一眼,双腿颤抖,尿意猛起,不知道尿是没尿,感觉没尿,又好像尿了,因为裤子里雾气有点重。这回真想错了,这边果然不太平,都是野蛮人,动不动打人强降雨,真的会吃人。
门关上,也挡不住房里的惨叫声与笑声传来,要不是站在旁边抽烟的刘先生,赵思真想嚎哭一场。太吓人,这既不是虎口,也不是狼窝,是特喵的地狱。
过了一会儿,金太岁嘴里叼着烟,整理着裤子,开门走了出来,脑袋一甩示意。刘先生猛吸一口,扔掉手里的烟,转身走了进去。
“你真是黄姑娘的表弟?”金太岁弯下腰,伸手拍了拍赵思的脸。
“是……不……不……是……不……”赵思根本不知道怎样的回答会有怎样的后果,已经慌了。
“你特喵的,这问题有这么难吗?”金太岁扬脚将赵思踩在地上,整张脸都擦破,“你来说,赵思到底是不是黄姑娘的表弟。”
“是、是。”杨果怕挨打,急忙点头回答。
“那你又是黄姑娘的什么人?小男友?挺嫩的嘛。”金太岁玩味道。
“不、不是,我们只是认识而已。”杨果急忙罢手否认,“邻居,对,我们是邻居。”
“真的是邻居?”
“绝对是邻居,爷可以问黄姑娘。”
金太岁抬脚放开赵思,拍了拍杨果的脸,道:“喜欢黄姑娘吗?”
“不、不喜欢,绝对不喜欢。”
“你他喵撒谎。”金太岁抬手拍了他脑袋一下,痛入骨髓,“给老子老实些,说,喜不喜欢黄姑娘?”
“喜、喜欢,一直喜欢,太喜欢了。”杨果差点哭出来,主要是不敢。
“这就对了嘛,做人要诚实,尤其是做男人。黄姑娘这么漂亮水嫩的姑娘,怎么可能不喜欢。像我,喜欢就干,想干就干,这才是男人嘛。”
“是、是,小的怎么敢与爷比,小的就是一个废物,还请爷饶了小人。”说着,杨果给金太岁磕头。
赵思见状,似乎也醒悟过来,急忙磕头求饶。
“嘿嘿。”金太岁退开两步,又拿出烟来抽,听着房里传出的哭叫声,觉得极其悦耳动听。
众人完事出来,金太岁一把将杨果提起来,往房里拖,笑道:“你小子有福了,今儿也让你尝尝黄姑娘的滋味。”
杨果本来吓的要死,一听这话,瞬间木棍,吞了一口唾沫:咱家还有这种好事,死了也值。
果然,金太岁将他扔到里面后,哈哈大笑,转身出来。
杨果扫视两眼,直奔黄嘉羽,颤抖着手抚了几把。睁着眼睛的她,盯着屋顶,既没有叫,也没有动,只有眼泪不停滑落。真没意思,他这样想着,三两下脱了衣服。
“啊!”不到两分钟,房里传出惨叫声,吓得赵思一哆嗦。
“哈哈……老子赢了,给钱。”刘先生笑着伸出手。
“慌什么,还没有赢,死了人再说。”夏侯给了他一巴掌,“喵的,这小子运气好像不错。”
惨叫声越来越小,又过了一分钟,随之消失。
刘先生走回房间一看,杨果已经被黄嘉羽和那个女子用椅子、凳子砸死。见他进来,那个女子举着凳子就去砸他,被他一巴掌连人带椅子扇飞出去,吓得举起椅子的黄嘉羽手一颤,椅子掉在地上。
“想活命就给我老实点,乖乖听话。”刘先生扫了她一眼,抬掌将那个女子吸来,捏住脖子,举着她走了出去。
用字境,又是一个修真者,黄嘉羽一下跌坐在地,终于哭了起来。
在女子感觉自己快死了的时候,刘先生将她扔在外边的地上,道:“挺辣的,夏侯校尉,让你的人好好调教一下。”
“嘿嘿,黄姑娘你要带走?”夏侯道。
“你们玩几天,腻了我就带走。”刘先生从金太岁手里接过烟点燃,“这种货色,值得带走。”
金太岁道:“黄姑娘确实不错,咱们几年没有见到这种货色了。咱玩了多少女人,对她都有些心动,这次带回去,乌老板还不高兴坏了。刘,要不是你已见到,老子肯定藏起来,不卖给你。”
“刘,你可想清楚了。”夏侯吐了一个烟圈,一巴掌将赵思扇晕过去,“这女人知道在你们江陵府做生意的袁老板,会不会出问题?还有,她是袁家小姐养的助理,这模样,怎么会跟着两个白痴跑到曹国来?我怀疑她可能是天泰的探子,想到咱们两边打探消息。她这模样,谁见了不迷糊,好用着呢。”
“也没见夏侯校尉迷糊。你是不是取了第一滴血,想带她回去做小妾?”
“你喵的,这小子就是有本事,要是夏侯校尉真带了黄姑娘回家做小妾,不就是迷糊了。夏侯,你敢吗?”
“我特喵的可不是迷糊人。”夏侯哈哈大笑,“你们这几条烂狗用过的东西,带回家嫌脏。”
“你特喵的,得了便宜还卖乖,下次别叫这老小子,他不想和我们玩,嫌脏。”
“所以就只是玩玩嘛,你们这几只狗东西。来人,可以叫厨房上酒菜了,咱们继续喝,喝了继续干,玩她喵的。”
第1016章 流离·新的篇章
次日一早,金太岁看了一眼床上还没有醒来的黄嘉羽,穿上衣服跳了下来,开门后,顺着兵士手指的方向,见刘先生在不远处打拳,慢慢走了过去,道:“刘,既然要带黄姑娘走,你开个价,合适就给你。”
“呼~~”刘先生慢慢收了拳,伸出两根手指,“二十只癞蛤蟆。”
“你喵的,这种货色才给二十只癞蛤蟆,太少了,得加点。”
“什么货色在咱乌老板眼里都一样,就两个字:女人。就像你昨夜所说,咱玩了多少女人,有区别么?没区别,都一样。只是这种货色,玩起来不觉得恶心而已。”
“刘,真的太少了,加点。我知道乌老板器重你,有自主权,不像其他人,不敢加价,咱们还要喝酒不是,都是银子。”
“这样,那个辣女子调教好了,一并带走,身材确实不错,有些客人喜欢这种。两个人,我给你四十只癞蛤蟆。”
“加点,我的好兄弟。”金太岁将手搭在刘先生肩头,拍了拍,“你不知道,天泰那边的人越来越有见识,现在不好骗,一个月也不一定能整到几个人,还是靠我这张脸,要是换了别人,已经吃不了这碗饭。黄姑娘这种,放在哪里都是顶级货色,台柱子一般的女人,二十只癞蛤蟆欺负人嘛。”
刘先生想了想,终于点头:“好吧,咱们太岁爷是汝郡人,算半个老乡,给你加点,别人可没有这个待遇,你出去别乱说话,坏了行情。辣女子二十只癞蛤蟆,黄姑娘给你一只鹦鹉,就这个价,不能再高了。”
“行,一只鹦鹉也不错。你走的时候,记得提醒我一声,帮我给郡爷带点东西回去,以后还指望郡爷照顾呢,别把咱家扫了。”
“放心,贺大人那里,我帮你美言几句,贺大人跟着月长史,帮你说两句好话,郡爷可是月家人,加上咱们乌老板的面子,总要照看一下。”
“先谢了,兄弟。对了,黄姑娘还没醒,玩玩?”
“你自己玩吧,老子还要留着保值呢,别特喵的还没到中年就坏了。”
“你喵的,这是调笑老子吗?”金太岁笑着给了刘先生后背一巴掌,“好胆咱们比比,除了尺寸。”
二人说说笑笑散步,金太岁似乎想了起来,道:“刘,昨夜看了看黄姑娘的手机,联系人里有些东西,袁世敦也在里面。我觉得夏侯羊说的有道理,不可大意,说不定真是天泰派过来做事的人,故意撞到咱们手里。”
“如果她的手机里有些东西,是探子的可能性极低,天泰之人没有这么傻,故意惹疑心。”刘先生停下脚步,望着远处,越过那边就是天泰,也算黎民的天堂,“带回江陵之前,我会让她将祖宗十八代老老实实交代清楚。”
“杨果已经死了,赵思那几个男子你要吗?不要就埋了。”
“带回江陵挖矿。”
“天泰的男子细皮嫩肉,能挖矿?”金太岁嗤笑一声。
“老金,人都是锻炼出来,最多两个月就是一个合格的免费矿工。骗人你有经验,这些我更有经验。”
“行,一并卖给你。矿工倒是没啥,如果让黄姑娘在江陵赚钱,你得提醒乌老板注意一下,别让袁世敦见到她,不然咱们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黄姑娘这种货色带回去,乌老板玩两个月,哪位大人再玩两个月,再留着招待其他藩镇来客两年,兜兜转转拿出去赚钱,指不定猴年马月,说不定姓袁的已经离开江陵。”
……
经过数月口水之战,天泰举选尘埃落定,黑衣宰相惨败,李公垂成为新任御首,入主琴鹤堂。
八柱接着诞生,解门黑衣宰相为相柱;离门孟恭武为军柱;观门赵简为院柱;休门李童为宗柱;景门马空老为黎柱;休门李慎为内柱;休门令节秋为府柱;丰门石广化为支柱,大部分还是那些人。
石广化是门主石叔通之孙,镇东将军石佑伦之子,石少川、石少逸之父。丰门的主要大权,还是掌握在嫡脉长房手里。如果没有意外,将来应该是石少川掌丰门文事,石少逸握武行,分工明确。
震山河晋升偏将失败,修为考核不过关,这是前提,也是不会有任何让步的硬指标,其他再好也是白搭。别说他这种需要冲锋陷阵的外勤,就是文职和技术人员,若是修为不够,同样无法晋升偏将。除非你是极其特殊的人才,才有可能破例。
因之,震山河选择离开京机阁,代表景门转任王朝地方官职——镇南将军。其他门派都知道新主景门面临的问题,所以,前镇南将军、离门段圭让出了镇南之位,改任京畿将军。
清平子在震山河之下,挂了一个安南将军,兼领交州将军,仍任京机阁偏将。
御首江统在镐京遇害,他协助护卫,次要责任,有三年内不得升职重用之判,否则,如果他不想入京,镇南将军之位会给他,让震山河为副,现在则是对调了一下。
他自然不在意,反正坐在哪里都是玩,交州也一并交给震山河管着,就是这么随意。也不会有人说什么,真要有什么事,几个震山河也不一定比得上一个清平子。
正如之前韩箐告诉李叔之语,冀州刺史宿中归争取到了大行台令一职,也离开了冀州。冀州大员在这一次王朝换代中,算是大放异彩。
雷立枫力压解门,成为冀州刺史。
解门臧家离开,空出大量职位,有很大的操作空间,新任长老南赡洲被提拔重用,任冀州副史,南家更以陈沙系自居。
苏伍也受到重用,重新回到魏郡,一步登天,成为按察使,虽然还比不了韩箐,已经足以惊掉人的下巴。
观门杜弘举也顺利接任魏郡按察副使。随着解门重夺部分官职,接下来的冀州魏郡,或许将有不测风云。
苏伍在就任仪式上言道:“我今天能任魏郡按察使,靠的是自己的能力、努力及一颗为国为民之心,绝对没有沾解门的光,还请媒体朋友们不要煽动那些不明真相的黎民,肆意攻击我和解门……雷大人带领工捕,将魏郡理治的很好,成为王朝安平之治的典型……我将继续带领魏郡工捕,全力配合郡守封大人的工作,让黎民安居乐业,让魏郡在此次新经济圈建设的浪潮中,再创辉煌……”
第1017章 宗族
对修行者来说,其他的变动不怎么放在心上,唯有手握修仙者、修真者名额分配,负责管理修行者、机器人、异能者、生化战士等特殊战力的宗柱,是大家关注的焦点。
宗柱仍是李童,没有变化。
镇军将军则由京机阁老将白幕峰调任,负责主持宗柱的日常工作,主要分管修行者事务,名额分配更是重中之重,一下子成为各方焦点。
白幕峰是京机阁的勋老重将,已经一百多岁,资历很深,属于贺章王、乐逍遥那个时代的战力,就是史云涣、文和等人在他面前,也是后辈。
司臣、程子衣接任虎翼、鹰扬将军的时候,提拔副将,司臣暗自吩咐冀中堂缓一缓,让位给白幕峰。他自称修为不足,精力不济,坚辞不受。
宗柱主管修行者等事务,但因为京机阁的存在,牵扯到这些特殊人物的案子,只要没有利益干系,不想盯一盯、看一看、查一查,一般都是推给京机阁处理。若有什么大事,也是与京机阁联合办事,甚至可以全部推给京机阁,自己只了解了解最后结果。
也就是说,负责监察的宗柱,只要自己不想跳出来找茬,如两年前流照君到魏郡,想以无登记名录为由,捉拿清平子问罪,平常其实只负责一些序列号管理及名额分配、纠纷申诉处理、名录登记和实验室管理等工作,对特殊战力做到心中有数,偏向于文职事务,剩下就是世家、门派等为求名额的请客吃饭等高高在上的待遇。
宗柱和院柱一样,地位虽高,却并没有多少事情,如果再将手里的囚犯移交给京机阁和工捕,宗柱将领算是一个养老的清闲职位,级别还高,最是适合安排白幕峰这类老将,作为退休前的过度。
清平子没有欺骗王家,作为世家代表,王凌禄转任昭武将军。作为六大门派代表,观门赵轻尘任扬武将军。
在新的京机阁、世家、门派共同管理宗柱的格局下,虽然京机阁也介入进来,但六大门派占到了其中两席,王家也没有落下,算是皆大欢喜的一种局面,至少不是之前几乎被三大世家控制可比,对各方势力都有所交代。
这种格局下,宗柱大人终于不再是摆设,而有了真正的实权,在修行者眼中,六大门派才算有了点执政门派的样子。
在陈家、宗家被京机阁强势驱逐的前提下,如果京机阁想把持宗柱,谁敢反对,没有人敢。天泰武林也因此对京机阁刮目相看,这就是一心为公才会有的气度。
更多的,则是武林世家、门派期待宗柱在新的格局下,能够做到如京机阁一般公平公正,实现名额分配更加合理化,照顾各方利益。在这种氛围下,做为纽带的白幕峰,肯定会成为各方巴结的重点。
走到这一步,无论是京机阁,还是宗柱,其实都占据着主动权,只要压缩陈家、宗家那两个恶名远扬世家的分配名额,就可以拿出来收买很多人心。
……
百越郡,交州府衙。
田家三伯公在孙儿大伢子陪同下,从公交车上走了下来,慢慢来到府衙前,望着卫室里的工捕。二人面面相觑,一时不敢上前说话。
“老先生,你在这里看什么?这里是府衙,没事不允许乱晃,有事可以直接告诉我们,我们帮你老联系安排。”里面的工捕注意到了二人,走了出来。
“小兄弟。”三伯公握着拐杖的手有些冒汗,一辈子连县衙也没有去过,别说一州府衙,“请问一下,你们新任的穆府田大人,是在这里办公吧?”
“新任交州穆府是田大人,请问你老找田大人有什么事吗?”工捕见老人家找田卫廷,一下子也有些紧张。
这位穆府大人虽然还没有上任几天,火已不知发了多少次,谁若敢对办事的黎民稍有懈怠,少不得挨处分,甚至已经开除了两个人,和节门时代完全不一样。他们一直是百越郡工捕,稍一打听,多少可以了解一些田卫廷这个人,目前还没有出岔子。
“小兄弟,烦劳你告诉田大人,说老家的三伯公来了,有事找他。”
老家的三伯公?工捕看了他一眼,心一紧,问了名姓,急忙返回卫室,给穆府办公室去电话,现在轮到他手心冒汗。
“爷爷,府衙是不一样,看起来也吓人。”大伢子甚至不敢去看卫室里的工捕,更别说两边持枪站岗之人。
“当然不一样。”三伯公点了点头,“祖宗保佑,咱们田家出了大官,不然敢来这种地方么?腿也给你打断。”
联系完后,工捕急忙跑了出来,请二人到卫室里边坐坐。二人哪里敢,连连摆手拒绝,差点吓出冷汗。
“三伯公,你老怎么跑到这里来了?”田卫廷下楼,见果然是他,疾步走了出来,“有什么事,你让小诗走一趟。”
“大事、大事,还是我自己来。”见了田卫廷,当然没有那么怕,三伯公迎了上去,伸手握住他的手,“廷子。”多少有些激动,这可是一州穆府的手啊,这辈子真是值了。
“三伯公,既然来了,上去坐坐,待会一起吃个饭。伢子,你也来。”田卫廷对工捕含笑致意,让二人登记了来访信息,扶着他往里走。
“好的,卫廷哥。”
“好、好。”三伯公走了两步,回头对工捕说了句,“小兄弟,多谢。”
工捕微笑鞠躬送行,总算松了口气。
到了富丽堂皇的穆府待客室,三伯公一时不敢坐,连拐杖也不知道该放哪里。工作人员倒了茶水来,急忙起身去接,有些手忙脚乱。
田卫廷接过三伯公的拐杖,靠在沙发旁,听了他所谓的大事,有些哭笑不得,道:“三伯公,咱们一家人吃个饭就行了,大办就不必了吧,我现在是一州穆府,影响不好。”
“你现在是一州穆府,怎么能随随便便、简简单单,先不说我这一关,祖宗那一关你怎么过?这是光宗耀祖的大事,必须一开祠堂,庄重祭告祖宗,让祖辈收到你的心意,也欢喜欢喜,好好保佑你仕途顺利,田家要热热闹闹这一回,说办就得办。”三伯公喝了一口茶,“现在族里,我是辈分最高的一代,年纪也最大,这个事情不办,祖宗那里交代不了,下去了要挨板子。前两日梦到你爷爷,说家里出了大官,是他的亲孙儿,也不告知一声,说我这个三哥已经忘了他,便哭起来,我醒过来,枕头都是湿的。你爷爷走的早,当年将你们母子交托给族里,何等凄苦,如果能活到今天,咱们兄弟要一醉方休。”
当年将你们母子交托给族里!
田卫廷眼眶一热,起身跪在三伯公面前,磕了一个头。
“廷子,你这是干什么,起来,快起来。”三伯公吓得跳了起来,打翻了茶水,慌忙去扶。
第1018章 云梦十愆
“修真者黄金千两,修仙者白银万两。”天泰、天正、花冒子国、邙国交界,孤哀子提着两个袋子,望着毒雾弥漫之地,视线无法穿透,只能看到边缘之地隐隐约约的树影。
过了几分钟,云梦大泽没有任何回应,他皱了皱眉,提功高声道:“乾门孤哀子,请见三风十愆先生。”
“哈哈……乾坤门。”又过了约一分钟,毒雾之中传来一个听不清到底是男是女的声音,忽远忽近,忽明忽沉,飘渺不定,“留钱勾命,概不赊欠。”
孤哀子松了口气,将手中的两个袋子放下,后退了两步,道:“这是白银万两,老夫今日特来与云梦大泽交易。”
“嘿嘿……哈哈……呵呵……”雾中传来不似一人、阴阳怪气的笑声,似乎还有人影飘忽,捉摸不定,“孤哀子,滚吧,云梦大泽不做乾坤门的生意。”
“云梦大泽这样无礼可不好。”孤哀子忍着怒气,他听不出到底是何人与他对话。
“无礼?乾坤门以收银取命、败坏武林风气之名,杀人之罪,率领江湖宵小之徒,将我等驱逐到如此蛮荒毒地,今日却提着银子上门交易,真是天大的笑话,哈哈……”
“想清楚了,真要拒绝?”孤哀子上前几步,越过白银袋子,“当初手下留情,饶尔等性命,若以为躲在云梦大泽,乾坤门就奈何不了你们,这才是真正的笑话。”
“乾坤门既然本领高强,要杀什么人,自己动手便是,何必低声下气到此地来求我等。孤哀子,少在本座面前摆武林至尊的臭架子,云梦大泽不吃你们那一套。乾坤门人只要敢踏入云梦大泽半步,便是追杀到凌虚丹宫,无间名府,也要取尔狗命,滚!”
“放肆!”孤哀子一掌扫向毒雾,只见轻风摆荡,似乎没有什么作用,“如果云梦大泽不识抬举,惹怒乾坤门,就不是驱逐那么简单。”
“哼哼,哼哼哼哼哼哼,孤哀子,这是威胁我啰!如果乾坤门不知好歹,云梦大泽就将裴旻下落传遍天泰,一旦他们将赵正书遇害的消息带到,剑圣再回故土,尔等死无葬身之地,乾坤门灭矣。”
“匹夫敢尔!”孤哀子抬手一指,一张老脸涨得通红,怒不可遏,如果不是惧怕毒雾,非得入战杀人不可。
“哈哈……匹夫,老匹夫!真是给脸不要脸,以为披着乾坤门的狗皮,就可以在我等面前张牙舞爪,嚣张跋扈,我等靠自己的本事立足江湖,休要以上位者自居,本座可不吃这一套。再不滚,本座就将你的狗头送还天子脚下,看看天荒地老是否敢与云梦大泽开战。”
话语一落,一道宏大掌力击透毒雾临身,孤哀子奋起全身功力一挡,脚步滑退丈余,勉强挡下掌劲,老脸更添羞意。
“哈哈……孤哀子,这么多年过去,毫无长进,真乃乾坤门百年耻辱,贻笑大方。”
“咳咳……”孤哀子突然咳嗽起来,不是被打的,是被气的。他自己内心也认为自己是乾坤门的耻辱,只是别人不敢说而已,云梦大泽却是半点面子也不留。
粗气连喘,努力压制着火气,稍微平复后,孤哀子咬牙道:“老夫今日不是代表乾坤门,而是代公孙先生走一趟,修仙者白银万两,取命天泰景门长老清平子。”
“无论你代表谁来,不做乾坤门的生意就是不做。公孙老鬼要杀人,让他们公孙家的人自己来交易,云梦大泽不想与乾坤门有任何交集。滚!”
你特喵的,孤哀子双掌差点掐出血,这老脸是真的痛。
又望了毒雾中两眼,孤哀子咬牙点了点头,提起两个袋子,转身离开。
“站住!”
“怎么?云梦大泽真以为乾坤门可欺不成?”孤哀子愤然转身,怒目而视。
“孤哀子,既然来了,人可以走,银子留下。”
“哈哈……不知道云梦大泽是想黑吃,还是故意与乾坤门为敌?今日要不说个一二三出来,休怪乾坤门不留尔等活路。”孤哀子已经在暴走的边缘,现在不是老脸痛,浑身都痛。
“白银万两,换一个消息。”
“哼,云梦大泽不是不与乾坤门交易吗?换从何来?”孤哀子不屑道。
“孤哀子,这不是交易,而是施舍,云梦大泽施舍一条活路给乾坤门,本座把你们当摇尾乞怜的狗,哈哈……”
“三风十愆,好胆出来与老夫一战!藏头缩尾,无耻之徒!”孤哀子右手一扬,将一袋银子砸入雾中,脱手后才有些后悔,这可没法子捡回来。
“哼哼……乾坤门看起来果然深得做狗的精髓,银子上交的如此快。既然狗子虔诚,本座也赏一点肉吃。孤哀子,回去转告天荒地老,如果乾坤门已经忘了圣者定下的两陆规矩,诛仙剑主不介意代天行刑。只允许太武两修同时出现在高辛,一旬之内,若太武修者还在高辛招摇过市,诛仙剑现,不仅三千年前之事会重演,也休怪剑主剑指乾坤门,让尔等做不成武林至尊,好自为之。再给公孙老鬼带句话,请云梦大泽出手,如果只是杀一个景门长老,本座将认为这是对云梦大泽的侮辱和挑衅,后果自负。”
孤哀子怒视毒雾之中,好似要穿透一般,终究放下了左手提着的袋子,冷哼一声,转身离开,没有只言片语。
“引狼入室,愚昧无知。”毒雾之中传来强大吸力,袋子飞入雾中,双双消失不见。
……
“云梦大泽真提到了诛仙剑主?”兰台公子看着气怒未消的孤哀子,“诛仙剑主怎会与云梦大泽有交情?何况如此机密。”
“你问我,我怎么知道!”孤哀子一口热茶倒入喉中,将杯子顿在茶几上,裂碎飞散,“古道子、浩然子、烽火子踏上高辛不过三日,不仅诛仙剑主已知,云梦大泽甚至还拿来嗤笑乾坤门,兰台,你就是这样负责高辛俗务?仙门非得轻视我等不可,真是奇耻大辱!”
兰台公子看了大师兄一眼,真是修为不高,脾气不小,就算是神仙,也不可能管得住芸芸众生,何况我只一人。诛仙剑主必然在江湖上有耳目,甚至可能派人盯着太武结界,古道子几人越界而来,被发现是很正常的事。
以前基本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果不是三千年前的封神之战,诛仙剑主也不会对太武来客如此敏感,真是麻烦。
第1019章 座师
“界首山韩舍人求见符医古老先生。”松溪山松溪观外,一位中年男子遥遥一拜,身后是四位仆从抬着的轿子。
“座师大驾,松溪观蓬荜生辉,请进。”观中传出古陵的声音。
“多谢古老。”韩舍人拱了拱手,带着仆从抬轿而入。
踏入观中,古陵放开切脉的手,看了一眼轿子,起身拱手,道:“请座师到后院暂歇,看完这几个病人就来,失礼。”
“古老客气,叨扰了。”韩舍人含笑拱手,扫了那些看病的黎民一眼,穿过主殿,来到后院。轿子停下,从里面扶出一位桃李佳人。
“咳咳……”女子气色不佳,掩嘴轻咳,紧了紧衣服,略微打量松溪观,“爹,如果符医也看不好,就放弃罢。”
“和你娘当年一样,动不动就是放弃。”仆人搬出来椅子,韩舍人摇了摇头,扶着她到檐下坐了,“符医妙手,你娘多活了好些年,这么多年过去,让古老好好看看,或许能根治也未可知。”
看完了剩下的病人,古陵起身,穿过主殿望向后方,叹了口气。
“古老。”见古陵过来,韩舍人起身一揖。
“座师请坐。”古陵回礼,看了檐下坐着的女子一眼,似乎和当年的情形一模一样。
“古老,这是小女霁雪,和她母亲当年一样,掌力淤积寒身,筋脉脏腑皆伤,已有衰竭之象,还请古老妙手一观。”
“当年不是建议你们不要再修炼寒掌吗?”古陵压了压手,让起身行礼的韩霁雪坐下,伸手为她切脉,“比韩夫人当年的症状轻一些,保守治疗,不再练功,或许十年。赶紧找个人家嫁了,留下一男半女还来得及。”
韩霁雪皱了皱鼻子,瞪了古陵一眼。
“唉,掌法一脉单传,岂能说不修炼就不修炼。”韩舍人有些失落,还以为古陵或许能研究出疗法,没想到还是这样。
古陵搬来茶几,在檐下煮茶,深思片刻,道:“座师,界首山做好了入世准备吗?”
“古老,此言从何说起?万年承传,界首山绝不轻涉红尘俗事,除非太武界破,高辛倒悬。”
古陵没有说话,慢慢为几人斟茶,又看了韩霁雪一眼,道:“不瞒座师,江湖上这两年出现了疑似令正、令媛所修掌法之人,却并没有任何不适异状,或可解决掌力反噬的问题。不过,此人涉入江湖甚深,恩怨情仇颇多,甚至牵扯到乾坤门,一旦与他来往,界首山必须做好入世的准备,所以我才问座师,做好准备了吗?”
“古老,或与银光界、乾坤门有关吗?”
“座师应该比我清楚,银光界、乾坤门最多知道一点皮毛,不可能有纯正的寒功冰劲。”
韩舍人看了女儿一眼,慢慢端起茶杯品茶,没有说话。
“十年便十年,不知道多少人活不到这个岁数呢!”韩霁雪轻嗤一声。
“太武修者踏入高辛。”韩舍人没头没脑的一句,却让古陵心浪一翻,“我要回一趟南域,问问领主斗部天君的意思,如果三千年前的封神之役再现,琉璃界或会直接出面干涉。”
“座师之意,诛仙剑提前再现江湖?”
“圣者诏命,两陆之界,黎民之安,不允许任何人破坏。”
……
“欢迎大家进入‘叽歪叽歪’‘齐傻’的直播间。”齐绍季抽出一支烟,对镜头外招了招手,立马有美女过去恭敬为他点上,歪嘴一吹,烟雾弥漫镜头,“众所周知,老子曾是一名囚犯,刚放出来。”嘴角斜叼着香烟,卷着中指指指点点,“告诉你们,不要被王朝那些虚假宣传欺骗。
“就拿我来说,入狱就是别墅,不是什么单间,是别墅。保姆、厨师、保镖等一应俱全,每天除了吃饭就是玩手机、电脑,小说我都没兴趣看,因为上门的姑娘会鄙视。
“唯一有一点不好的是什么呢,出门逛街得捂严实,千万别被媒体拍到,京机阁会派人上门揍你。唉哟,我的娘喂,是真疼……
“老子当年混蝼蟒的时候,每天二十个女人不带眨眼,现在不行了,也就四五个,这还是住别墅大狱,调养的好,要是没进去,指不定两个也得哭……
“所以说呢,入狱做囚犯没什么不好,不要以为是什么洪水猛兽,出来不好找工作更是笑话,咱随随便便搞个公司,谁特喵的打工啊,那是没有上进心的大学生才会干的事……
“咱有做囚犯的宝贵经验,都特喵做老板,实在不行,还可以创立门派,做修行者也能混一混。如果你实在没有上进心,就想躺平过日子,怎么办?就像这样,直播嘛,每年随随便便几大千万。女人,呵,那得爬着来……
“老子统计了一下,如果从出生开始算,平均每天砍的人不少于5个。想想,仔细想想,卷了多少刀刃,那些打铁铺没有咱都只能倒闭,现在谁还用砍刀啊……
“狱中结识了一帮子兄弟,咱们约好了,明年去天齐玩,听说那边的女人贼便宜,都特喵的美女,长得艺人似的,十块钱可以包月,你就说羡不羡慕?!
“如果有囚犯入狱的经历,甚至有女人愿意养你,哪像我们这边,有一些傻批还看不起你,人上人知道吗?老子入狱怎么了,我骄傲,玩的就是刺激。那些不要脸的媒体,整天叽叽歪歪,滚特喵的……
“我今天教大家分辨一下白银和黄金,千万别被骗了。我们都知道,很多人选择白银做首饰售卖赚钱,因此,一些无良商家发现了商机,竟然掺杂黄金在白银里面售卖,欺骗消费者。现在,我就来教大家如何区分真的白银和假的白银……”
直播间里的评论疯狂炸了起来。
“哈哈……这位囚犯齐傻,这样的白银给我来一打。郑重申明,我只要假的,不要真的噢。”
“这位囚犯,请问哪里可以买到这种假白银,我高价买消息。”
“这二货齐傻不是之前制造爆炸事件、诬陷袁家热水器的那个齐、齐什么?”
“齐绍季!我特地查了一下,他们齐家有这个‘传统美德’。两年前自己跳公路撞车,诬陷讹诈救他的好心人的齐万生,大家还记得吗?这孙子就是齐万生的儿子。”
“简直丢我们齐姓人的脸,老子以后愧姓齐。”
“铁子里有没有高手?查查这孙子在哪里直播,老子马上去买大砍刀。”
“招摇撞骗,哗众取宠,我已经上报工捕,让他继续做囚犯。他不是骄傲嘛,玩的就是刺激嘛,哥让他一杆子幸福到底。”
“傻愣着干嘛,还不踢人!”齐绍览叼着雪茄,一巴掌拍在齐留海后脑勺,嘭一声撞在桌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