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女儿的病
一间三十平米的出租屋内，地上混乱的堆着各种各样的酒瓶，看起来，有些邋遢。
厨房里，脏兮兮的灶台上，一口被擦得锃亮的铁锅，里面炖着鲜美的鸡汤。
香味儿弥漫了整个房间。
算算时间差不多该好了。
顾忱心不在焉的掀开锅盖。
下一秒，就被猛然冲出的蒸汽烫的不轻。
“嘶。”
他攥着手指，脸上的表情有些痛苦。
其实真正让他痛苦的并不是手指的刺痛。
而是想到了医院里孱弱的女儿糖糖，以及那个十六年前就离家出走的老婆，季翩然。
他摇了摇头，苦笑一声。
“季翩然，你还真是心狠啊。”
当年，季翩然不告而别，一走就是十六年。
丢下了自己和两岁的女儿糖糖。
他借此报复性酗酒，把糖糖丢给母亲，自己一个人蜷在城里租了一个三十平米的出租房。
每天醉生梦死。
没钱了，就出去做做零工，换些钱来继续买酒。
活的像个行尸走肉。
直到前两天，学校打来电话，说女儿上课突然晕倒。
他慌忙跑去，将女儿送到了医院查，医生当场断定这孩子有严重的厌食症。
随着检查更进一步，这才发现，她不光有重度的厌食症，最要命的是，这孩子还有严重的抑郁症。
厌食症，不过是抑郁症的并发症而已。
顾忱深深叹了口气，脸上的表情痛苦又无奈。
这些年，因为糖糖那张酷似季翩然的脸。
导致他每次看到她心里就莫名的难过，也是这个原因，他总是下意识的避开和女儿的碰面。
本以为孩子也长大了，她可以去过自己的生活了。
只是没想到......
他伸手拿起挂在墙上的不锈钢汤勺，把飘着热气的鸡汤小心翼翼的盛在保温桶里，这才出门朝着医院的方向去了。
病房里，十六岁的少女穿着病号服。
身上盖着一床白色的被子。
如果不是脑袋露在外面，真的看不出来被子下面是有人。
她......太瘦了。
顾忱扯扯嘴角，努力漏出一个笑容，好让自己看起来慈祥一些。
“糖糖啊，来，爸爸给你做了鸡汤，补补身子。”
女孩儿的精神状看起来似乎并不怎么好。
不过，在看到爸爸后，依旧努力挤出一个甜美的微笑。
“爸爸，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她声音有些憔悴。
顾忱心里有些发酸，提着保温桶的手一钝。
该说对不起的那个人，明明是自己才对啊。
如果自己早知道女儿生了病，早早的给她一些关心，也许事情不会像现在这样的。
他把饭盒放在医院的床头柜上，又拉开柜子抽屉，从里面拿出小碗。
仔细的盛了汤，放在嘴边吹了吹，这才递到女儿面前，小心翼翼的喂她。
“糖糖慢一点儿，当心烫啊。”
小姑娘点点头，配合的咽了一小口。
其实她以及感受不到食物原本的味道了，即使在美味，都味如嚼蜡。
可是，她依旧勉强自己咽了下去。
“怎么样？好喝吗？”顾忱关心道。
女孩儿点点头，努力地挤出微笑，“很好喝呢，谢谢爸爸。”
她的笑容很甜美。
可是眸子里细碎的光还是一点儿一点儿的暗淡下去。
眼睛骗不了人。
她并不开心。
顾忱关心的不得了。
“怎么啦，是不是爸爸做的汤不好喝啊，还是......糖糖不开心？”
女孩儿像是被人一语戳中了心事。
她摇摇头，轻轻咬着有些发白的嘴唇，“没什么。”
片刻，又自言自语起来。
“我想妈妈，她应该，永远不会再回来了吧......”
她真的太想念妈妈了。
两岁，一个孩子还什么都不懂的年纪。
她自顾自的说着。
“这么多年都没见过了，明明没有感情了呀，可我为什么更加的想她了呢。”
她不知道，有种特殊的感情，不但不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变淡，反而会日益加深。
这，大概就是血脉的魔力。
顾忱抿抿嘴，他没法解释，也没脸解释。
只能坐在一旁默默的看着她。
眼神里全是担心。
“其实，别的小朋友都有爸爸妈妈接送，下雨的时候，也会用一把伞。”
“那天......林南楠送给我一份便当，她笑着对我说，糖糖，你尝尝，这是我妈妈的味道，超好吃。”
“当时，我就在想，我也拥有过的吧......”
话没说完，女孩儿的声音颤抖了起来。
跟着她猛然把头转向床边，开始剧烈的呕吐。
桌子上的心脏测试仪疯狂跳动。
顾忱阵阵头皮发麻，他攥着拳头，感受着生平以来，第一次巨大的恐惧和紧张。
这种感觉，比季翩然的离开还要更令人揪心和恐惧。
“医生，医生！！！”
他颤抖着。
......
不出意外，女儿被推入了ICU，而顾忱坐在冰冷的长椅上，面色如纸。
他坐在冰冷的长椅上，死死盯着门上的那一道玻璃。
仔细回想，这辈子过得还真是失败啊。
顾忱和季翩然的婚姻是包办的。
包办婚姻其实有两种，一种是豪门间的商业联姻，是为了实现更大的利益。
而另一种，就是落后的小农村，父母花钱给自己娶媳妇儿，繁衍子嗣。
不用问，顾忱便是后者。
穷地方，又落后。
能有媳妇儿就不错了，还谈什么自由恋爱。
可偏偏顾忱又很向往自由恋爱，所以婚后，他对季翩然基本上都是能躲就躲。
直到一次喝多了酒，这才有了糖糖。
也因为那一次的醉酒，两个人的感情有了一些微妙的变化。
可惜好景不长，很快的，顾忱就被那些虎朋狗友叫去了城里打工。
大城市和小农村真的不一样，所有人都是恋爱自由。
看着比自己年龄还大的人肆无忌惮的在自己面前讲述这追求爱情的那种怦然心动。
顾忱心里的感受复杂极了。
他是包办的婚姻。
明明没什么感情，却连孩子都有了。
造化弄人。
他真的不甘心。
也就是这种不甘心，让他对季翩然刚刚生出的那么一点儿好感荡然无存了。
他开始半年半年的不回去。
每次季翩然给自己打电话，都是故意不接。
哪怕他知道，那是她走了几里的路到了镇子上的公话亭才能打给自己的。
可是，他就是没有勇气接。
说什么呢，无话可聊啊。
他的内心太复杂了。
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爱不爱季翩然。
日子就这么一年又一年的过着，直到第三年，大年初一。
炮竹连天，家家户户热闹极了。
而季翩不声不响的丢下两岁的糖糖，不告而别。
那一日，四下寻她不见。
他急了，急疯了。
也就是那一日，他才惊觉，自己居然是喜欢她的。
他好像，错把对这个世界的愤怒误以是对她的愤怒。
后来的一年里，他都在找她，可是杳无音讯。
本来打算带着两岁的糖糖一起进城打工，但是随着小姑娘越来越大，肉乎乎的小脸也越长得越开，他发现，她根本就是一个小版的季翩然。
那眼角眉梢，一颦一笑，甚至连走路的姿势，都太像了。
真的太像了。
像到，自己每看一次，心脏就如同刀搅。
他根本没办法带着她生活。
后来，顾忱还是去了自己原先打工的城市。
每个月寄一些生活费给老妈。
只有逢年过年，才会回去。
就这样磕磕绊绊，十几年过去了。
就在他以为，女儿已经长大了，也懂事了，终于可以开启属于她自己人身的时候。
医生的电话，将他一直以来的自以为无情的摧毁了。
......
“顾糖糖家属。”
ICU的门被打开了。
医生穿着白大褂，手上还带着橡胶手套，表情沉重。
顾忱思绪收回，一颗久久悬着的心在一次提到了嗓子眼，他及忙站了起来，声音有些颤抖，“我，我在！”
“大，大夫，我女儿怎么样了？”
二 女儿去世，我重生了
他迫切想知道女儿现在的情况。
大夫无奈的摇摇头，语气里带着歉疚。
“情况很不乐观，因为长期营养不良，患者身体素质太差，根本接受不了高强度的措施。”
一瞬间，心脏像是骤然停止，大脑传来阵阵轰鸣。
顾忱一个趔趄，重重的跌坐在了冰冷的椅子上。
完了。
完了。
大夫拍拍他的肩膀。
“患者现在还算清醒，进去跟她说最后几句话吧。”
对，女儿还在里面。
她还躺在冷冰冰的病房里等着自己。
他不能到下。
他要陪她走完足厚一程。
顾忱用力擦了擦通红的双眼，狠狠攥了攥拳头。
猛的吸了两口新鲜空气，鼓起莫大勇气，这才朝病房里走了进去。
他强迫自己漏出微笑，虽然那笑容难看极了。
病房里全是冷冰冰的仪器，躺在病床上的女孩儿，脸色更加惨白憔悴了，甚至没有一点儿的血色。
看见顾忱。
她挣扎几下，努力想坐起里。
但很明显，她失败了。
顾忱忙走了过去。
“躺着吧，累，就别动了，爸爸在呢......”
虽然强忍着不让眼泪流下来，但是声音里却带着剧烈的颤抖和绝望。
这是他的女儿啊，是他的血脉。
女孩儿心疼的看着他，“爸爸，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她声弱的不能在弱。
心脏最深处，像是有什么东西断了。
顾忱终于崩溃了。
一颗滚烫的眼泪掉了下来，打在女孩儿的手背上。
跟着，两颗，三颗。
“是爸爸，爸爸对不起你......”
都怪自己混蛋啊！
他怎么能这么混蛋！
为什么就不能早一点儿发现！
为什么！！！
女孩儿嘴角带着些惨白，却努力笑着。
像是盛开的百合，美好而干净。
她平静的看着顾忱，纯洁的目光里不带一丝杂质。
“爸，你别哭，其实糖糖不怨你，也没怨过妈妈，如果有来生，我还要做你们的女儿，只是......别再丢下我啦，我不想一个人。”
情感的洪流终于冲破了最后一丝防线。
看着面前的女儿缓缓闭上的双眼，顾忱彻彻底底的崩溃了。
他今年四十岁了。
可是回顾一生，他还有什么呢？
老婆没了。
孩子也没了。
没了，一切都没了。
胸口传来的阵阵绞痛让他无法呼吸。
他颤抖的伸出手，想要帮女儿整理一次头发。
然而下一秒，他的心脏像是猛然被人狠狠攥在手里，用力捏了一把。
视线逐渐模糊，双腿也没了知觉。
那只还伸在半空中的手猛然坠落。
“大夫，大夫，快来啊，病人家属也不行了......”
......
顾忱是被疼醒的。
他睁开眼的时候，入眼的是发黄还有些干裂的房顶，房顶的四个拐角处还挂着蜘蛛网和厚厚的灰绪。
屋子里除了一个衣柜和自己身子下的干板床上，再无其他。
他听到有人在说话，声音柔软，温柔细腻。
“糖糖，快进屋，外面冷，妈妈洗好了衣服就去陪你玩儿好不好？”
“哼，妈妈不跟糖糖好了，糖糖要去找爸爸！”
小孩子奶里奶气的声音让顾忱有些发蒙。
他眯了眯眼。
糖糖？
顾忱猛地坐了起来。
是糖糖！！！
小民房，老旧的破衣柜。
幽深的眸子不可思议的看向了一双骨节分明的手。
一样的手，却年轻，透着活力。
他狠狠攥了攥。
这才猛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他......这是重生了？
随着吱呀一声，单薄的木门被小肉团子稚嫩的双手推开。
她探着着脑袋朝屋里瞅。
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看见顾忱坐在床上之后，立刻笑的眯在了一处，可爱极了。
门被彻底推开了。
面前的小女孩儿对着自己笑的眉眼弯弯，声音稚嫩童真。
“爸爸，抱抱！”
女孩儿扎开小手，蹒跚的朝自己跑了过来。
记忆回笼。
回忆和现实快速交错在一起。
病床上的女孩儿脸色惨白如雪，她的声音充斥着自己的耳膜。
“我真的很想妈妈......”
“我不怨妈妈，也从没怨过你。”
“爸爸，如果有来生，我还要做你们的女儿。”
“你们不要在丢下我啦......”
“我不想，一个人。”
记忆沿途席卷。
一瞬间，顾忱热泪滚滚。
他俯下身子狠狠抱住面前这个柔软娇嫩带着浓浓奶味味的小身子。
“糖糖，爸爸爱你，对不起......”
他泣不成声。
怀里的小妮子像是被他巨大的反应吓了一跳。
她小嘴一努，下一秒“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顾忱吓坏了，忙松开手，心疼的看着眼前的奶团子。
“爸爸，爸爸不是故意的......”
顾忱有些慌乱。
他伸出颤抖的手，轻轻抚摸着奶团子的小脸儿，想要安抚她。
女孩儿黑溜溜的眼睛眨了眨，眼睛里快速鼓起一个小水包儿。
跟着一颗豆大的眼泪滴了下来。
她吸了吸鼻子，来委脸上的小表情屈极了。
然而下一秒，却意外的伸出了白白嫩嫩的小手，笨拙的帮顾忱擦拭脸上的眼泪。
“爸爸，爸爸不哭，糖糖，糖糖怕。”
面前的小姑娘两岁的模样，头发光黄软软，一双眼睛黑溜溜的，漂亮极了。
瘦小的身子上，穿着一件儿红色小棉袄。
棉袄有些紧，应该是别人家孩子穿过的。
并不太合身，袖口处还搂着一点儿肉乎乎的小腕子。
她的手软软嫩嫩，还带着一点儿冰凉。
小心翼翼的帮自己擦着眼泪。
此刻，眼里，心里好像都只有自己。
心脏一下一比一下跳动的更加有力。
顾忱再一次确定。
他重生了，真的重生了。
他咬咬牙，暗暗发誓，这辈子，他一定要活出个人样。
绝不让女儿再受半点儿委屈。
门外的人似乎是听见了动静，丢下手里的搓衣板就朝着屋子里跑了进来。
“怎么了？爸爸欺负你了吗？”
女人穿着一件儿蓝色的袄子，虽然洗的发白，但是看起来干净利索。
一头乌黑的长发低低的挽在后面，墨玉似的眸子正紧张的看着自己。
通红冰凉的手慌乱的在衣服上擦了擦。
下一秒，就来抢顾忱手里的孩子。
“糖糖她还小，有什么火气，别朝孩子撒。”
她声音里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冷漠。
顾忱心里一惊，“季翩然？”
女人一米六的个头，虽然清瘦了些，但是却并不影响她的美，乌黑的杏眼里像是带着一层晨光，亮的温柔。
鼻尖小巧，嘴唇饱满好看。
只是，脸色有些蜡黄，看起来，病恹恹的。
顾忱知道，这是她受了整整三年的导致的。
女人看了一眼面前表情复杂的顾忱，语气淡淡。
“喊我做什么？现在下午三点了，今天不去打牌了吗？”
三 改变，从自己开始
打牌？
顾忱猛然想起。
上辈子，自己每次从城里回来，都会跟着王磊薛洋他们一起打打牌。
说实话，他虽然在城里打工挣钱。
但是毕竟城里消费高。
其实留在手里的没几个钱。
那几刚刚回来，就被薛洋拉倒了他家里，说三缺一，等自己好久了。
正好赶上运气不好，身上的钱没一会儿就全部输完了。
顾忱本来打算回家，几个人见他要走当下拿他开涮儿。
说他输不起。
顾忱要面子，为了证明他不是输不起的人。
他一咬牙，回家拿走了季翩然辛辛苦苦攒下的过年钱。
那些钱，她本来是留着给女儿糖糖买衣服和奶粉的。
两岁，还没断奶。
季翩然体质弱，一向没什么奶水。
糖糖生下半岁不到就被迫开始喝米糊，直到上次生病。
她抱着糖糖去了县城的诊所去。
大夫说，糖糖已经严重的营养不良了。
而且，小孩子是不能不期时间喝米糊面糊这些东西，因为肠道发育不完全，及容易引起肠粘连。
一但得了病，就要开刀，做手术。
季翩然吓坏了。
一咬牙把自己身上唯一值钱的一个镯子卖了。
这才换了那三百块钱，准备等顾忱回来了，他们一起去城里，给孩子买奶粉，买新衣裳，也算是过了个团圆年。
可没想到，他人是回来了，却先是去了薛洋家里。
再往下，就是回到家，趁着自己带糖糖去村头王姨家做散活儿，把自己买镯子换来给孩子买奶粉买衣裳的钱一股脑的全都输了出去。
也就是这件事，让季翩然彻底绝望了。
大年第一天。
家里炒了半斤猪肉，肉是季翩然去王婶儿家借的。
第二天，季翩然不告而别！
想到这儿，顾忱的呼吸都在颤抖。
他狠狠咬着嘴唇，看着季翩然。
半晌才开口。
“对不起，以后再不会发生这种混账事了，我一定好好过日子！”
看着顾忱带着牙印，微微渗出血迹的嘴唇。
季翩然眼里闪过一丝惊讶。
不过，却始终什么都没有说。
她抱起糖糖，推门走了出去。
顾忱没有留她们。
他心里比谁都清楚，道歉，向来是最没用的东西。
他深吸一口气。
努力回忆着。
上辈子的季翩然，大概就是这个时候准备离开自己的。
她洗干净了家里所有的衣服，床单被罩。
就连仅有的两床被子也仔细晒了又晒。
甚至还买了几斤细面，做了些馒头，饼子之类的。
只是碰巧遇上了过年。
所以，顾忱没有看出来季翩然有一丝一毫要走的征兆。
如今细细想来，每一桩每一件都像极了无声的告别。
想清楚了这些，他狠狠攥了攥拳头。
现在，他要做的第一件事。
就是无论如何，一定要把季翩然留下。
让糖糖有一个完整幸福的家庭！
整理好思绪，顾忱抬脚朝着院子里走了过去。
这会儿到了饭点儿。
闻着对门田家传来阵阵的肉香。
糖糖在季翩然的怀里直吞口水。
“妈妈，香，糖糖想吃肉。”
看着女儿渴望的眼神，季翩忍不住红了眼眶。
当妈的哪有不疼孩子的？
可是，可是她真的是没办法了呀。
她摸了摸眼角的泪水，温声哄着。
“糖糖乖，喝点儿粥好不好？”
糖糖虽然只有两岁，但是却出奇的懂事。
她点点头，“好，糖糖跟妈妈吃粥粥。”
小姑娘声音稚嫩，可是眼睛里，确实藏不住的渴望。
她真的好想吃肉啊。
季翩然放下怀里的糖糖。
朝着厨房走了过去，她从米缸里舀了些米，又舀了些凉水，伸手进去仔细淘了淘。
想了想，又打开一个小袋子，从里面抓出最后一把小米丢了进去。
医生的话还历历在目，季翩然怕孩子真的得了肠粘连。
所以回来的时候，特意去买了些小米。
不过如今这也是最后一把了，真的是吃了上顿，就没了下顿。
下一袋小米，真的不知道去哪里弄了。
这会儿，顾忱从屋里走了出来。
看见糖糖一个人蹲在院子里玩儿，笑眯眯的会走了过去，将女儿一把抱在怀里。
四下张望了一眼，发现季翩然不在，忍不住有些紧张。
“糖糖，妈妈呢？”他开口问着。
“爸爸，妈妈在做饭呢，我带你去找妈妈吧。”
女儿的小身子软软糯糯，抱在怀里的感觉，顾忱突然有一种不真实的幸福感。
他点点头，“好。”
他把女儿放在地上，小妮子撒腿就朝厨房跑。
顾忱跟了过去，却看见一口大锅里，除了一点儿米粥什么都没有了。
他惊讶的看着季翩然，眼里有些诧异。
“就，就给孩子吃这个吗？”
糖糖这么小，最是补营养的时候，就吃这个，简直是胡闹。
季翩然冷笑一声，眼角眉梢带着说不出的冷漠。
她又何尝不知道。
只是这一切，不都是拜他所赐吗？
“就连这个，都已经没有了。”
季翩然说完，抱着女儿转身走了出去。
想想这三年发生过的事情，忍不住苦笑。
自己当初为什么会喜欢这样的一个人呢？
他，明明不喜欢自己，又为什么要娶了自己，误了她的终生呢。
......
顾忱看着锅里冒咕嘟咕嘟冒着泡泡的清粥。
心里难受极了。
只是刚刚一动，脑海里就传来一个声音。
“恭喜宿主重回1999年，觉醒全能奶爸系统，大礼包已经下发，请宿主注意查收，奖励神级厨艺，获得空间一个，灵田一块，灵泉一眼。”
顾忱惊了！
系统？
上辈子顾忱一个人无所事事店小二待在出租屋，也没少看小说。
系统这个东西，他完全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啊。
只是，没想到，今天居然砸到了自己身上。
“怎么查收？”
他慌忙开口。
“宿主只许默念空间即可进入空间之内，灵田灵泉刻在空间查看。”
“那我的神级厨艺呢？”
既然是白给的，他都要！
一样都不能少！
系统：“......”
一股热流传入顾忱的大脑中，像是成千上百种的菜谱，煎炒烹炸，各式各样的做法儿。
片刻后，顾忱晃了晃脑袋，像是一切都了然于心。
院子里，季翩然放下糖糖，开始晾晒衣服。
顾忱走低着头走了出来。
“我出去一下，马上回来。”
说完，背起门口的竹筐，临走又拿了门口放着的钳子。
钳子是用来夹煤炭的，上面还带着黑漆漆的污渍。
他把钳子朝着身后的竹筐里一插，拉开了院子的大门。
他准备去捉些黄鳝。
说来惭愧，顾忱上辈子其实也不太会做饭，一直都是随便糊弄两口直到糖糖生病，这才每天挖空心思学做饭，就是为了让糖糖多吃两口。
从厌食症发现，到结束生命的一个月时间里，他几乎翻遍了食谱。
可惜糖糖还是没了。
......
小姑娘远本手里拿着小木人儿玩具，扭脸儿瞧见顾忱走了，“哇”的一声哭起来。
挡下来来抱季翩然的腿，小脸儿上的表情焦急的不得了。
“妈妈，爸爸又走，又走！”
她年龄太小了，经常没办法表达出最准确的意思。
可是季翩然知道，顾忱每次一走就是半年，孩子这是怕爸爸再也不回来了。
只是这种人，在与不在，有什么区别呢？
想着，眼泪有不自觉的溢出眼角。
四 一家三口的第一顿饭
她柔声哄着。
“糖糖乖，爸爸不会走的，糖糖不怕，爸爸是去给糖糖找好吃的去了。”
说完又忍着心酸，笑眯眯的去看怀里的小奶娃。
“糖糖乖，跟妈妈去看看粥好了没有。”
顺着记忆，顾忱一路朝着田埂上走。
说实话，冬天到处都冷，尤其是田埂这一片。
别处好歹有个房子什么的遮挡遮挡风。
但是这一片，光秃秃的。
顾忱虽然穿着皮鞋里面还夹了一层棉，但还是觉得一双脚已经被冻僵了。
想到季翩然和糖糖穿的布棉鞋，他心里一阵难受。
眼下是二月份，田埂里有些地方还带着冰，泥土冻得也有些硬了。
顾忱是来这儿抓黄鳝的。
别以为天冷就没黄鳝了，其实都是在冬眠呢。
只要找到洞还是能挖到不少。
就是受罪，冷。
真冷。
走到一片光秃秃的田里，顾忱一双眼睛四下打望。
果然，在片后面一点儿的位置有看起来很圆滑的小洞。
他眼里闪过一丝惊喜，三步并作两步走了过去。
当下拿出框子里的钳子，顺着洞口就往里探。
感觉碰到了什么东西之后，，顾忱手一用力，毫不犹豫的将洞里的东西夹了出来。
看清钳子上的东西，顾忱吓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没想到，黄鳝没抓到，抓到了一条水蛇！
好在蛇也冬眠了，没什么反应。
顾忱扔了蛇二话不说就往前跑。
还好蛇冬眠了，不然是真危险。
但是顾忱不怕，他已经打定主意了，今天说什么也要让糖糖和季翩然吃上一口像样的饭菜！
这一片到处都是庄稼地，田埂很多。
他换了一个田埂继续寻找。
很显然，这次的洞口，比上次看到的还要多。
也都很平滑，湿润润的。
一看都是黄鳝洞。
他走了过去，当下把钳子深进那个看起来大一点儿的洞里。
黄鳝这种东西，身上很滑，如果不用些力气，很容易就给它跑掉。
感觉碰到了东西之后，顾忱再一次用力夹了出来。
把钳子抽出来的一瞬间，他惊喜的不得了。
钳子那头正盘着一条黄鳝，看起来个头不小，肥嘟嘟的。
他当下把黄鳝丢在身后的竹篓里。
继续朝第二个，第三个洞探了进去。
运气好，里面都藏着黄鳝！
抓了五六条，顾忱心满意足的收了手。
又抬腿朝着田埂后面的水库走了过去。
记忆中。
水库这一片的鱼很多。
而且边缘水浅一些的地方经常会有野生的小鲫鱼。
现在虽然是冬天，但是顾忱想去碰碰运气。
万一能有那么两条，季翩然和糖糖一人一条，那就再好不过了。
到了水库，边缘地方已经有些结冰了。
薄薄的一层，不是很厚，但是光看看就觉得冷。
顾忱毫不犹豫的脱了鞋，挽起了裤腿，跟着就踩到了冰上。
刺啦。
冰面裂开了，上面的一层冰随着顾忱进入水里，都朝别处飘去了。
顾忱颤抖着深吸一口气。
冷，刺骨的冷。
不过，万幸的是水里还有鱼。
并且，因为天冷没人来抓的缘故，鲫鱼居然长得出奇的大，一条看起来怎么也得有七八两的样子。
顾忱开心坏了，急忙把竹筐里的黄鳝倒了出来，跟着把竹筐放进水里那么一搂。
随着水从边缘淅淅沥沥的漏了下来，竹筐里已经躺着一跳活蹦烂跳肥嘟嘟的鲫鱼了。
他伸手抓住鲫鱼朝着岸上一丢。
继续把竹筐放在了水里。
这一次，是两条。
和上一条一样的肥美。
够了够了，顾忱急忙上岸。
如果不是水里太冷，他真的还想再抓几条。
他先是把黄鳝还有鱼都重新装回了竹筐，这才哆哆嗦嗦的穿好了鞋袜。
狠狠搓了搓手，呲牙咧嘴的朝家走。
......
半个小时后，顾忱回到家。
这会儿，季翩然正耐心的给糖糖喂着粥，小孩子吃的满脸都是，下巴上还有嘴唇边儿好几颗米粒儿。
顾忱看的分明。
季翩然的碗里清清淡淡，几乎就是一碗米汤。
但是喂给糖糖的，却是黏黏稠稠的一小碗儿。
看见顾忱，糖糖开心的跑了过来。
伸着手要抱抱。
嘴角还带着米粒，可爱极了。
顾忱忙放下框子，一把将女儿抱了起来，眼神宠溺极了。
“好，爸爸抱抱糖糖。”
季翩然漂亮的杏眼朝竹筐看了过去。
竹筐湿漉漉的，放在地上才这么一会儿功夫，周边一点儿的水泥地，已经开始湿了一寸。
季翩然吓了一跳。
“你，你去摸鱼了？”
要知道，这个天气还下水摸鱼，真的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儿。
是需要极大的勇气和毅力。
顾忱点点头，朝季翩然漏出一个微笑。
“不光摸了鱼，还抓到了黄鳝呢。”
说完，他看了看桌上的清粥，抿了抿嘴。
“那粥......先别吃了，我去换个衣服，这就给你们做饭。”
听见做饭，糖糖开心极了。
“鱼鱼，糖糖要吃鱼鱼，吃鱼吃鱼。”
她本来就馋肉馋久了，这下突然有了肉，小姑娘开心的不得了。
当下就要从顾忱的怀里下去，要去看鱼。
看着开心的手舞足蹈的女儿，还有冻得鼻尖通红的顾忱。
季翩然心里五味杂陈。
顾忱没多说，回屋里换了衣服，出来就开始清理鲫鱼和黄鳝，等这些都做好。
这才又朝灶台上看了一眼。
万幸的是，调料齐全。
不过既然要做黄鳝，那就还得有大蒜，得去除腥味儿。
顾忱不知道家里有没有大蒜，他看了看季翩然，“那个，家里有大蒜吗？”
季翩然似乎是完全没想到顾忱居然会为了他们去抓鱼，抓黄鳝。
她怔怔然的看着与以往截然不同的顾忱，张了张嘴，半晌才到：“有，我去拿。”
听见有，顾忱放心了，当下朝锅里倒了油，等油一热，葱姜齐齐下了锅。
跟着几条肥美的鲫鱼入了锅。
顾忱做起饭来简直就是如鱼得水。
季翩然从屋里拿了大蒜匆忙走了出来，看见顾忱熟练的煎着鱼。
漂亮的眼里闪过一丝惊讶，他，居然会做饭？
三年了，自己还是第一次知道，顾忱居然会做饭！
只是片刻后，那一丝惊讶又回归了原本的暗淡，或许从前，他只是不愿意给她们母子做饭而已。
......
鱼煎好，顾忱朝里面添了些水，跟着盖上锅盖。
这才回过头来，目光正好对上季翩然那双漂亮却透着冷漠的杏眼。
她下意识的别开他的眼神。
“那个，我帮你剥。”
顾忱走了过去，将那一头大蒜从她手里拿了过来。
“我自己来吧，你陪糖糖就行。”
当顾忱的指尖划过季翩然有些粗粝的掌心时。
后者的手明显颤了一下。
跟着急忙缩了回去。
脸上的表情更是有些不自然。
顾忱抿了抿嘴，转身去剥蒜。
他知道，自己从前做了太多的混蛋事。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他要彻底捂暖那颗曾经为自己心动过的心。
那就要，慢慢来！
季翩然在小桌前坐了下来，攥了攥滚烫的手心。
眼里说不出是什么情绪。
五 她很喜欢你，别伤了她的心
剥好蒜，鱼汤的香味儿已经飘了出来，糖糖本来就没吃饱。
这会儿闻着香味儿，馋的小憨水包包，不断往外分泌口水。
她走过来，抱着顾忱的腿，还没说话呢，粉嫩嫩的小嘴儿边上已经湿哒哒的一片了。
小妮子吸了吸口水，看着顾忱的时候，眼里的渴望快要溢了出来。
“爸爸，糖糖想吃。”
小妮子声音又甜有奶，说完还情不自禁的吸溜了一声儿。
简直可爱。
顾忱看着女儿一副小馋猫像儿，心都要融化了。
他摸了摸女儿的脑袋。
从旁边的灶台处拿出一个小空碗，盛了些鱼汤，又撒上少许葱花这才放在桌前。
“鱼还要一下才好，糖糖乖，先喝点儿汤好不好？”
小妮子重重的点点头，眼巴巴的看着顾忱。
再不给他吃，真的就要馋死啦~
顾忱用勺子舀出一点儿，担心烫着孩子，放在嘴边儿仔细吹了吹，这才小心翼翼的递了过去。
糖糖张开小嘴，“吸溜”一声，一口全喝了进去。
跟着，一双黑溜溜的眼睛当下亮了起来。
“好好喝，好好喝！爸爸，糖糖还要！”
这还是这两年，小妮子第一次喝到这么美味的鱼汤。
可把她给馋坏了。
顾忱还要继续喂糖糖，就听见了季翩然的声音。
“那个，我来喂她吧，小孩子口腔很嫩。”
毕竟这两年孩子都是自己一手带大的，季翩然担心顾忱手生，或者温度把握不好，在烫着小家伙儿。
顾忱明白她的心思。
正好自己还要去做第二道菜，他把碗推在季翩然面前，笑笑。
“那就麻烦你了。”
季翩然没说话，伸手拿起碗里的勺子盛了些汤，仔细吹了吹，确认好温度才朝着女儿嘴巴里喂了过去。
这会儿鱼以及炖好了，顾何当下舀了些水洗了洗锅，跟着再次下油，葱姜蒜办全部下了锅，小屋里瞬间弥漫出香味儿。
他把清理好的黄鳝全部倒了进去，跟着添了点儿酱油，最后盖上锅盖。
顾忱把盛好的鲫鱼挑了一条最大的放在空碗里，摆在季翩然面前。
跟着又拿了一个空碗，小一些的准备给糖糖。
毕竟小孩子，吃不了太多。
他把鱼肚子上的肉仔细的剥了下来，检查没有刺，这才看着糖糖笑眯眯开口。
“来，糖糖张嘴，爸爸这里有肉肉哦。”
听见肉，糖糖的眼睛顿时就亮了。
她想吃肉！
小妮子嘴巴长得圆圆的，又香水怕顾忱看不到。
当下伸着小手指着自己的嘴巴，“啊啊啊啊。”
模样可爱极了。
顾忱把挑好的肉放在糖糖嘴巴里。
“怎么样？好吃吗？”
小妮子舔舔粉嘟嘟的嘴唇，脸上的表情满足极了。
这些年，季翩然一个人拉扯孩子，还要干活儿。
为了节省时间，做饭基本都只做简单的。
糖糖还是第一次吃到这么好吃的东西呢。
“好好吃，还要，还要！”
看着小妮子脸上迫不及待的表情，顾忱心里说不出的满足。
连忙用筷子继续剔鱼给糖糖吃。
季翩然坐在凳子上，看着碗里的鱼，又看着顾忱小心翼翼的喂糖糖吃饭。
淡漠漆黑的眸子里，透着一种巨大的不真实感。
他......居然会照顾孩子了？
小家伙贪吃的很，可是鲫鱼刺儿多。
顾忱担心卡着孩子，所以又挑了另外一条的鱼肚子，小心翼翼的喂给糖糖吃。
看着糖糖大口小口的样子，顾忱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满足感。
原来被人需要的感觉是这样的。
很......美好。
说不出的美好。
黄鳝熟的快，没一会儿功夫就好了。
顾忱摸了摸糖糖的小脑袋，笑的一脸慈爱。
“等一会儿，爸爸去给你盛更好吃的。”
鲫鱼汤，是为了补身子，口味儿清淡，鲜美。
但是黄鳝可就不一样了。
下料也重些，所以味道自然要更浓郁一些
他走到锅台前，把黄鳝盛了出来，跟着端到了母子俩面前。
这会儿天已经有些黑了，屋子里灰蒙蒙的。
季翩然起身开了灯。
一家三口坐在小木桌前准备正式开饭。
顾忱看着娘俩，没来由的有些局促。
上辈子和季翩然结婚没几天就出去打工了。
后来又是长期不回来，就算回来，基本上也都是在狐朋狗友家度过的。
所以，这顿饭，算是他们这个三口之家在一起吃的第一顿饭。
他抿了抿嘴，夹了一小块黄鳝喂给糖糖。
“来，尝尝这个好吃吗？”
他想用喂孩子的方式来掩饰自己内心的忐忑。
小妮子吃的满足极了，两个小腮帮子鼓鼓的。
这会儿，季翩然也反映了过来，忙端起桌上的粥来喂孩子。
不吃点儿粮食肯定不行的。
小妮子到底人小，又吃了不少鱼，没吃几口就饱了。
这会儿摸了摸圆滚滚的肚子，心满意足的看着季翩然。
“妈妈，我想去张姨家看小兔几。”
小孩子贪玩儿。
季翩然忙着做活儿的时候，张姨也没少帮忙照看糖糖。
两家本来也是邻居，走的近，所以没什么好担心的。
她点点头。
“去吧，要注意安全。”
得到了许可，小妮子蹦蹦跳跳的出了屋。
这会儿，就剩下顾忱和季翩然两个人。
空气里带着些许尴尬。
顾何察觉到季翩然从始至终都没吃那条鱼，忙朝她跟前放了放。
“快吃，凉了可就不好吃了。”
季翩然刚才看的清楚，顾忱把两条鱼的好点儿的地方基本都挑给孩子吃了。
她眨眨眼，把自己那条鱼推到中间。
“一起吃吧。”
顾忱笑笑，“没事儿，我吃糖糖剩的就行，你多吃点儿。”
说完，把糖糖剩下的鱼尾巴放在了自己碗里。
重生回来，折腾了一天，说实话，不饿是假的。
他端起碗，大口小口的吃了起来。
季翩然看着他狼吞虎咽的样子，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
“今天......谢谢你。”
她声音有些颤抖。
顾忱低着头，愧疚的不行。
“不用客气，她......”
话还没说完，就见季翩然放下了筷子。
眼里再一次泛起细碎的泪花儿。
声音更是发着颤儿。
“糖糖今天真的很开心，孩子还小，我希望，你在他面前能一直都是一个好爸爸，她，很喜欢你，别伤了孩子的心。”
六 女儿丢了
哪个当妈的不心疼自己的孩子。
看见糖糖这么开心。
她这个当妈的自然也是欢喜的。
可是，她不知道，顾忱究竟是一时兴起，还是真的改邪归正。
她不知道会不会一觉醒来，一切又变成原来的样子。
一切未知，她只能求他。
“你，你怎么对我都行，只是，孩子是无辜的，别伤孩子的心。”
季翩然捏着衣角儿，看起来有些局促。
顾忱心尖儿一颤。
女儿喜欢自己？
这句话听着，真是既可笑，又心酸。
这两年，他基本上就没回来过，孩子跟他根怎么会有感情呢，还能这么喜欢自己。
他心里清楚。
是眼前这个女人。
她一直默默的帮自己维护着一个父亲的形象。
真的太不容易了。
眼下距离她走的时间不过几天，这一次，他说什么也要把人留住！
顾忱深吸一口气，默默将手里的碗筷放在桌上。
一双幽深的，眸子认真的朝季翩然的脸上看了过去。
“能不能，给我五天的时间，我保证不会让你失望的，我知道，原来做了许多错事，但是，我还是想厚着脸皮，要一次机会......”
“我一定会努力地做一个好爸爸，一个好丈夫。”
顾忱说话的时候有些紧张。
毕竟，他真的做了太多错事。
而且，还有五天的时间就要过年了。
想来，她应该是已经做好了要走的准备了。
现在才说这些，可能一点用都没有。
他说完就低下了头，像是在等待宣判的犯人，忐忑极了。
全然不知，这几句话落在季翩然耳朵里时她脸上，居然出现了一抹惊讶。
尤其是那句，好丈夫。
她纤长的睫毛颤了颤，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
当下低了头，继续吃饭。
两个人谁也没在说话。
吃完饭，季翩然起身要去收拾桌子，顾忱忙拦着她。
“放着我来，你去陪糖糖玩儿吧。”
季翩然点点头。
这会儿天已经彻底黑了，糖糖也该回来睡觉了。
想着，季翩然出了门，去了隔壁张阿姨家。
才一进院子，就看见张姨家的兔子笼开着，里面的兔子一只都不见了。
季翩然也说不上为什么，看见这一幕总觉得心慌的不得了。
急忙拉门进了屋。
“张姨，糖糖呢？”
张姨这会儿正在屋里洗碗，听见声音，忙走了出来，用围裙擦了擦手。
一脸莫名的看着季翩然。
“糖糖来了？”
看着张姨一脸茫然的样子，季翩然心口一紧。
完了！
孩子跑丢了！
她慌张开口：“是啊，糖糖刚才说想过来看兔子，我也没多想，就让她一个人过来了，刚刚进来的时候，看见兔子一个都没了。”
听见兔子和糖糖都没了。
张姨二话不说急忙往外走。
拉开屋门一看，院子里的兔笼果然开着。
这里面本来是还有一只小兔子的，还想着翻了年长大些，在抓一只，这样来年就能抱一窝小兔子了。
这下兔子和糖糖一起不见了。
她想了想，“糖糖是不是抱着兔子出去玩儿了？”
“谁知道呢。”
季翩然急的不行。
两个人说着就往外走，准备找糖糖去。
这会儿，顾忱刚刚洗完碗，才到院子里准备抽根烟，就听见两个人的说话声，还有脚步声。
当下收了烟往出跑。
看见季翩然的时候，她眼睛红红的，马上就要哭了出来。
他急忙安慰：“没事儿，咱们村儿不大，肯定能找到，别担心，咱们分头找！”
季翩然也知道这是眼下下唯一的办法。
摸了摸眼角的眼泪。
“是啊，走，咱们分头找，肯定能找到。”
张姨见季翩然可怜，忍不住劝说着。
三个人就分开各自寻找。
顾忱没走几步，就看见糖糖抱着兔子，往回走。
忙跑上去，一把将孩子，连同她怀里的兔子都抱了起来。
“你这是干嘛去了？”
小妮子笑的开心极了。
“张奶奶家的兔子跑了，我帮她去追回来了。”
顾忱：“......”
好在兔子还小，跑不快，不然一个两岁的孩子，真不知道要追到什么时候才能追上。
丢了都不一定呢。
顾何暗暗捏了把汗，“下次不能乱跑了知道吗？”
糖糖朝着顾忱一笑，将自己的右手伸了出来，给顾忱看。
是一节儿小小的青菜花，已经蔫吧了，边缘都已经发黄了。
“爸爸，你看这个花好漂亮。”
顾何左手抱着糖糖，右手接过青花菜。
手一动，居然还掉下来几颗种子。
顾忱生怕种子掉了下去，手掌微微用力，将他们全部攥住。
这才仔细看了看。
估计是谁家摘菜的时候把这个不好的地方掰了下来，丢在了地上。
被糖糖以为是花儿，就捡了回来。
眼下是冬天，最缺新鲜蔬菜的时候，又是年跟前。
家家都要过年，都得买点儿菜过年。
顾忱一下子就想到了灵田。
不知道，这菜花种在灵田里会怎么样。
顾忱家离路口近，季翩然找了一圈儿发现没有，当下就折了回来。
正朝着东头走，没走多久，就看见了抱着孩子的顾忱。
心口一松，忙跑过去，一把抱过糖糖。
“你这孩子，天都黑了，这是去哪里了？”
说完，眼角又不由的红了。
糖糖到底是小孩子，年纪小。
这会儿一点儿没觉得自己错了，还指着顾忱手里的袋子笑嘻嘻呢。
“妈妈，你看，我刚才捡了一朵很好看的花，送给爸爸了。”
闻言，季翩然朝着顾忱手里看了一眼。
“糖糖乖，以后不能乱跑了，万一遇到坏人就糟了。”
这会儿季翩然抱着糖糖走在前面，顾忱一个人在后面走。
季翩然走了几步，又看了看顾忱。
“你先回去吧，我去喊张姨一起回。”
见顾忱点了点头，这才抱着糖糖大步朝前走去。
顾忱回到家，趁着没人，进了空间。
这里没有太阳，奇怪的是天气却看起来很好，温度不冷不热。
脚下是一块一亩多大的田地，深棕色的土壤看起来和外面的土地没什么区别。
不远处还有一汪泉水，正咕嘟咕嘟的朝外冒着。
看起来，清澈无比。
顾忱付下身子，在灵田里用手刨了几下，这才将那一小节青菜花儿连同掉出来的些许种子全部埋进土里，又担心不能活，舀了些灵泉的水浇在了上面。
七 种植青菜花
本来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
没想到，蔫吧的青菜花儿遇到了灵泉，肉眼可见的速度饱满了起来，跟着，原本发黄干枯的小颗粒瞬间饱满了起来。
就连软软的根茎都挺拔了起来。
那些才种下去的种子，也是一瞬间就破了土，长成了一颗小苗儿。
青花菜儿其实就是西蓝花儿。
要知道，这年头的西蓝花可不便宜。
顾忱急忙又舀了些水淋在上面。
果然青菜花迅猛的长大了一圈儿，原本小手指一般大小的西蓝花瞬间长成了小蘑菇大小。
原来的小苗儿也都长大了不少。
顾忱惊喜极了，急忙又浇了一些水，这次，青菜花儿长得更大了，像是一个拳头那么大。
顾忱这下可好奇了，长得也太快了吧。
要是这样，一直浇水的话，到底能长多大？
他急忙又去舀了些灵泉水浇在土地里，奇怪的是，这次青花菜并没有在长大。
正好奇的时候。
忽然听见了耳边的提示音。
“只能浇水三次，12小时之后，灵田内所种植的东西将会自动长大。”
听到12个小时，顾忱眉头一动。
这样的话，那岂不是只需要一晚上？
明天就能长大了？
这系统，倒是有点儿意思。
正琢磨这，就听见了院子里开门的声音。
顾忱不容多想，急忙闪身出了空间。
糖糖蹦蹦跳跳的跑了进来，看见顾忱扎着手就要抱抱。
“爸爸，糖糖好想你~”
小家伙撒起娇来，软绵绵的声音简直好听。
顾忱的心都化了。
他摸了摸糖糖的脑袋，跟着在她脸上“吧唧”亲了一口。
“爸爸也想你。”
小孩子的脸QQ弹弹，皮肤软软的还细腻的不得了，口感不要太好。
被顾忱这么一亲，糖糖当下撅起粉嘟嘟的嘴角，两只小肉手抱着顾忱的脑袋，在脸上也“吧唧”了一下。
然后笑的眉眼弯弯。
“爸爸，糖糖想跟你睡~”
顾忱惊了一下。
“好！”
他答应的底气十足。
其实心里还是有些慌乱的。
毕竟这是他两辈子一来第一次带糖糖睡觉。
见顾忱答应的这么爽快。
一旁的季翩然没说话，狐疑的看了他一眼。
他......能行吗？
怀里的奶团子开心的不得了，当下笑的漏出一口小白牙。
“好哎，糖糖今天要跟爸爸睡~”
顾忱看着季翩然脸上的表情，知道她这是怕自己不行，不过他什么都没说。
只是讪讪笑了笑。
“那，糖糖今晚就跟我睡吧？”
季翩然点点头，“好，那......”话说了一半，季翩然突然低下了头，耳垂也粉嘟嘟的。“糖糖就交给你了。”
她想去洗澡，可是这种事，总觉得跟顾忱就这么面对面的说出来，有些奇怪。
毕竟他很少在家，季翩然每次洗澡的时候，都是把糖糖拜托给张姨照顾的。
顾忱看的一脸莫名。
这人，好端端的，怎么感觉突然就害羞了呢？
不过他也没多问。
本来自己带孩子睡觉也是应该的。
他点点头，“好，放心吧。”
说完，抱着糖糖就进了自己屋子里。
父女俩躺在干板床上，顾忱怎么睡怎么觉得硌得慌，不过糖糖好像倒是一点儿也不介意。
毕竟她已经习惯了。
因为季翩然的床，也是这样，一张干木板，上面铺一层薄褥子，就是床了。
顾忱将糖糖搂在怀里，开始哄睡。
什么灰姑娘，长鼻子匹诺曹。
还有小鸭子的故事。
想到什么就讲什么。
不过这些故事到底都是只记得大概，什么细节，基本全部忘光。
总之就是东编一句，西扯一句。
讲了大概差不多半个小时，糖糖这才睡着。
见小妮子不动了。
顾忱这才悄悄爬下床，准备去院子里抽根儿烟。
外面的月亮很圆，星星也格外的亮。
顾忱这边才把烟拿了出来，又从口袋里摸出打火机，正准备将烟点上。
就听见了厨房传来的流水声。
小平房，院子大，房间也多。
厨房正对面就是顾忱的屋子，旁边的那间，是季翩然的。
顾忱吓一跳，下意识就朝季翩然的屋子里看了一眼。
发现灯果然石黑着的。
这会儿估计她早已经睡下了。
那厨房怎么会有水声呢？
顾忱越想越觉得不对。
农村平房不像城里，院墙矮，房子外面又都立着小煤堆，顺着煤堆很容易就能爬上房顶。
再加上这会儿正是年前。
正是储备年货的时候。
不知道，会不会有人来偷家里的肉了什么的。
想着顾忱就朝厨房去了。
他二话不说当下推开了厨房的门。
跟着一股氤氲的热气扑面而来。
借着月光，正好看见坐在木桶里洗澡的季翩然。
她的皮肤很白，身材纤细。
颈项更是修长，优美。
季翩听见动静，吓了一跳，当下往水里沉了沉。
“谁？”
她声音慌张极了。
顾忱原本是攥着拳头进来捉贼的，没想到这么一慕，一双攥着拳头的手瞬间送了下来。
说话也打起了磕巴，“那，那个，我以为家里进贼了，没想到你在洗澡......”
季翩然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以这种方式一丝不挂的暴露在了顾忱的面前。
当下胀红了一张脸。
好在她没开灯，所以顾忱并没有看到。
“咱，咱们家不会进贼的，那个，你先出去吧，我这就洗好了。”
因为紧张，季翩然的声音有些颤抖。
这还是自己第一次被顾忱这么赤裸裸的看着。
而且，他们现在的关系。
原本已经是极度的僵化中。
这样的一个时间点，自己就这么被顾忱看了身子，她怎么想，都觉得尴尬。
顾忱这会儿没来由的喉咙发紧。
他咽了咽口水，低着头走了出去。
原来没发现，季翩然的身材居然这么好，光是一个后背。
就已经让顾忱受阻无措了。
他紧张又窃喜。
紧张的是，自己看了季翩然洗澡。
窃喜的是，他重生了！
还好自己重生了。
其实上辈子他们刚结婚的时候，季翩然对自己挺好的，有什么好吃的都是紧着自己，她的针线活，也是嫁给顾忱的时候才学会的。
一开始，只是为了想给他做一双合脚的鞋。
可是那时的顾忱根本不懂，却觉得季翩然的手工做的差劲。
那双鞋到现在都还放在柜子里。
八 他到底要做什么？
顾忱站在厨房门口，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了许多事儿。
这会儿季翩然已经穿好了衣服。
拉开门看见顾忱站在外面，有些局促。
比起局促，更多的其实是尴尬。
“你，你，还站在这里做什么......”
顾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站在这儿。
他局促的眨眨眼。
“那个，我，我帮你把水倒了去。”
他捏了捏拳头，低着头慌张进了厨房。
留下震惊错愕的季翩然，她抿抿嘴唇儿。
像是不知如何是好。
今天的顾忱，真的是太反常了。
先是大冬天的去水库摸鱼，抓黄鳝，帮忙找糖糖。
现在，居然......居然帮自己到洗澡水。
顾忱这会儿只觉得心里毛毛躁躁，说不出来的感受。
木桶不大，一米来高，还好季翩然刚才是坐着的，不然就真的被看光了。
他用力将木桶抱了起来。
跟着从厨房走了出来，把水直接泼在了门外。
这才又提着桶走了回来。
季翩然站在身后默默地看着一切。
半晌，从嘴里挤出一句。
“谢谢你。”
淡淡的月光笼罩在她湿漉漉的头发上，将她原本白嫩的皮肤照的更加细腻。
透着一种说不出的美感。
“谢谢你今天对糖糖的好，还......”她想说的是还帮自己倒了洗澡水。
只是话到嘴边，又觉得太过暧昧。
顾忱明白她的意思。
只是这句真心实意的谢谢。
像是无声的控诉着自己曾经犯下的过错。
反倒令他有些难过。
他眼眶一红。
“不用跟我说谢谢，以后，我会对糖糖和你更好的，给我点时间好吗，我不会让你们在受委屈的。”
闻言，季翩然漆黑的眸子一震。
他说，他会对自己和糖糖更好。
他说，他不会在让自己和糖糖在受委屈了。
这是，对自己的承诺吗？
......
第二天一早，顾忱醒来的时候，旁边的糖糖睡得正香。
小妮子歪着脑袋，不知道梦到了什么，粉嘟嘟的嘴角还带着亮晶晶的口水。
可爱极了。
顾忱生怕吵醒孩子，悄悄的爬了起来。
蹑手蹑脚的出了屋子，还带上了门。
进了厨房。
原本打算做些吃的，只是看着空荡荡的厨房，即可又陷入了窘境。
吃什么呢？
他蹙了蹙没，跟着脑子一动，想起了空间里的青花菜。
也不知道现在长成了什么样子。
想着，他默念一声空间。
令他惊喜的是，昨天还是拳头大小的青花菜儿今天已经完全张开了。
而且大小是世面上的两倍。
一片大概又看起来绿油油的，新鲜的很。
顾忱当下挖了一颗青花菜出来，从空间里出来。
锅里还留着昨天季翩然熬得米粥。
他把米粥热上，跟着就开始将青花菜摆成一小块儿一小块儿的。
正放在盆子里准备清洗一下，简单的清炒一下。
就看见糖糖点着小脚，从对面自己的屋子里跑了出来。
小家伙一睁眼发现顾忱不在，急忙跑出来找他。
听见厨房有动静，当下冲了进来。
看见果然是顾忱，咧开小嘴，笑的天真又灿烂。
“爸爸，糖糖好想你！”
小姑娘声音稚嫩极了。
说完就伸出肉乎乎的小手手去抱顾忱的腿。
看着女儿的样子。
顾忱心都融化了。
他弯腰，在糖糖的鼻尖上轻轻刮了一下。
眼里的宠你快要溢了出来。
“糖糖乖，饿了没有，爸爸给你做吃的。”
听见有吃的，糖糖舔了舔粉嘟嘟的嘴巴。
满脸渴望的看着顾忱，跟着用力的点点头。
“饿饿，糖糖想吃爸爸饭饭！”
自从吃了顾忱的做的饭，小妮子就发现了一个惊天大秘密。
那就是爸爸做的饭，天下第一好吃！
她好喜欢吃爸爸做的饭饭！
看着小妮子馋猫似的模样，顾忱简直哭笑不得。
他摇了摇头，无奈又好笑。
跟着转身，准备把喜好的青花菜捞出来。
他这一动，糖糖自然就看见了盆子里掰好的青花菜。
发现盆子里的东西和昨天晚上自己在路边捡的小花儿一模一样。
甚至比昨天的还要好看，小姑娘瞪圆了黑溜溜的眼睛，脸上的表情又惊又喜。
最关键的是，嫩绿的根茎，看起来水分饱满，感觉很好吃的样子。
小手指着盆子里。
“爸爸，花花！”
小妮子舔了舔嘴，下一秒就抓了一颗出来。
毫不犹豫的塞进了自己的嘴巴里。
这可把顾忱吓坏了。
他急忙伸手去拿。
可惜拿出来的时候，小妮子已经咬了一口下去了。
她仔细嚼了嚼，下一秒，一双乌黑的眼睛泛起了亮光。
“爸爸，好甜！好好吃！”
顾忱听见女儿说是甜的。
顺手把从糖糖嘴巴里抢回来的那一小节，放在嘴巴里咬了一口。
果然，灵田里种出来的青菜花，口感真好到爆。
根茎嫩的不得了，一口下去，居然还有汁儿流出来。
味道清甜可口。
和原来顾忱吃过的西蓝花，完全就是两个味道。
眼下正直大年，这些西蓝花拿出去卖的话，一定能又个好价钱！
想着，顾忱的嘴角漏出一丝笑容。
他把洗干净的西蓝花全部盛了出来。
放进锅里沥了水，煮了片刻确认熟了之后，立刻捞了出来。
跟着放了些酱油，和少许醋，在撒上一小撮盐，加了一点点香油。
普普通通的青花菜，香味立刻就溢了出来。
糖糖馋的不行，当下就用小手指着自己长大的嘴巴。
“爸爸，吃，吃！”
顾忱温柔的喂了一块给她，片刻后，小妮子的眼睛都亮了。
爸爸果然有做饭的天赋！
超级无敌美味！！！！
这会儿季翩然也起来了，本来打算进厨房给糖糖弄些吃的。
见季翩然进了厨房，顾忱忙吧热好的粥从灶上端了下来。
摆在小桌上，跟着把凉拌好的青花菜放在桌子上。
“来来来，吃饭吧。”
糖糖看见季翩然，忙往她怀里扑。
“妈妈，妈妈，爸爸的饭饭好香。”
季翩然笑笑，拿起粥里的勺子，开始喂糖糖吃粥。
顾忱忙拦道：“我来吧，你抓紧时间吃饭。”
说完，就把季翩然手里的碗拿了过来。
一家三口吃了饭，季翩然就和往常一样准备出门做活了。
她做的活，其实就是一些零活，什么都做，什么绣花，纳鞋鞋，或者谁家里忙不过来，请人帮忙，她都能行。
见她要出门，顾忱咽了咽口水。
“要不，今天我带孩子吧，正好带她去城里转转。”
季翩然平时做活都是带着糖糖一起，糖糖虽然年纪小，但是从小就懂事。
再加上小姑娘长的漂亮，村里又都是熟人。
大家都喜欢这孩子的很。
所以也没人介意季翩然带着孩子。
听了顾忱的话。
季翩然眼里瞬间闪过一丝警惕。
“你要带她去城里？”
早些年，不少人生活困难生了孩子都是卖到了城里。
顾忱他要做什么？
九 带着孩子进城
不怪季翩然不信任他。
只是这些年，他一直对这个家漠不关心，视自己和女儿为空气。
如今突然一下，又是给她们做饭，又是要带孩子去城里。
很难让人分清楚这一切到底是真心悔悟。
还是更大的图谋不轨。
她说话的时候，整个人都不由的绷紧了。
像极了一头护子的母兽。
顾忱没想到她的反应这么强烈。
愣了一下，下一秒慌忙解释着。
“我只是想着你要去工作，带着孩子可能不方便，正好我今天准备去城里找找看有什么是我能做的。”
“顺便想着带孩子去玩玩儿，只是这样，你不要紧张。”
“如果你不放心，那糖糖你带走好了，相信我，我没有恶意。”
他眼神真诚的不带一丝杂质，没有半点儿说谎的样子。
季翩然抿了抿嫣红的嘴唇儿。
一双漂亮的杏眼里写满了迷茫。
糖糖到底是小孩子，听到爸爸说要带自己去城里玩儿，当下开心的不的了。
瞬间松开季翩然的手，垫着小脚朝着顾忱跑了过来。
“爸爸，糖糖想去玩儿。”
顾忱弯下腰，将孩子抱在怀里，又摸了摸她的脑袋。
“糖糖乖，爸爸下次再带你去好不好？”
这才站了起来，朝着季翩然笑了笑。
“那还是只有辛苦你了。”
说完，转身回到屋子里去收拾东西。
季翩然看着他的背影。
好看的远山眉蹙了蹙。
一种说不出的情绪涌上心头。
自己是不是有些过分敏感了？
......
顾忱锁上门，进了空间。
才一会的功夫，青花菜比早上更大了一些。
嫩绿嫩绿的，看起来新鲜得很。
他选了一颗留作种子，将剩下的全部都拔了下来。
整整十几颗，每一颗都是市面上普通的三四倍大小。
光一颗就有五六斤那么重。
他用尼龙袋子将这些青花菜装好，又担心出门被季翩然看到，还是决定放在空间里。
等到了地方再拿出来也不迟。
出了空间，顾忱就开门走了出去。
刚一露头，就看见院子里站着的季翩然，还有扎着两个小辫子，穿戴的整整齐齐的糖糖。
看见顾忱出来，季翩然脸上闪过一些不自然，她下意识的舔了舔嘴唇。
又抿了抿，这才开口。
“那个，糖糖说她想和你一起去。”
说完，从口袋里掏出来一个小布包，递给顾忱。
“这里面还有十块钱，省着点吧。”
没说的是，这是家里最后的钱了。
顾忱不傻，他都知道。
这个小布包是季翩然嫁过来就一直用着的。
她所有钱都在里面。
上辈子，自己输了钱，当时就是从这个钱袋里拿的钱。
说实话，顾忱不想要。
可是自己身上一分钱都没有，要进城就要坐车，车票就是个问题。
他伸出手，心情复杂的将钱袋接了过来。
“谢谢，我一定会挣回来的，把你信我！”
季翩然不自然的笑了笑，“钱不多，省着点儿花。”
说实话，她压根就没指望顾忱能挣钱回来。
只是想着，他别乱来就好。
糖糖开心的抓着顾忱的手，抬起头笑眯眯的看着他。
“爸爸，出发，出发！”
小妮子现在已经迫不及待的想去城里看看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了。
顾忱将孩子抱在怀里。
“好，爸爸这就带你去。”
说完，看了看季翩然。
季翩然正好也在看着他，见他朝自己看了过来，默默地点点头。
“注意安全。”
......
村口有个车站，这是唯一通往城里的路。
只要村里有人进城，基本上都会在这里等车。
眼下要过年了。
大家都是手里提着大大的尼龙袋子，袋子里装着自己大棚里种植的新鲜蔬菜，大包小包的去城里卖东西。
准备过个好年。
顾忱原本还在思考要怎么找到城里的市场。
看着这样的场景，倒是也不担心了。
跟着走呗。
糖糖第一次进城是跟着季翩然，母女俩为了省钱，坐着张二叔家的拖拉机去的。
这还是她第一次坐汽车。
心情激动又开心。
一双像极了季翩然的杏眼，不安分的东张西望。
完全就是个好奇宝宝。
顾忱抱着糖糖上了车。
车里人不多也不少，还有两个位子。
顾忱捡了一个靠窗的坐着。
糖糖一路上都扒在窗户上看着来往的树枝。
小嘴里还不停的问东问西。
“爸爸，冬天了，小鸟们都去哪里了？”
顾忱笑笑。
“当然是跟着妈妈飞到温暖的地方了去了呀。”
小妮子似乎对顾忱的回答很是不满。
她嘟嘟嘴巴。
奶声奶气道：“那他们为什么不跟着自己的爸爸呢？它们的爸爸去哪里了呢？”
顾忱揉了揉眉心。
无奈又好笑。
“当然也可以跟着爸爸啊，一家三口一起去温暖的地方。”
闻言，小妮子似乎得到了肯定的答案，笑的开心极了。
“那我们什么时候去温暖的地方呀！家里的屋子总是很冷。”
看着女儿天真的眼神。
顾忱有些心酸，家里冷，那是季翩然为了省煤。
归根结底，还是他这个当爹的没尽好责任。
给他们一个温暖的家。
顾忱在糖糖的脑袋上揉了一下。
“糖糖乖，爸爸很快就会让咱们家温暖起来，爸爸会努力挣钱，给糖糖买糖葫芦吃，好吗？”
小妮子笑的甜甜的，童音天真。
“那，是不是会像小鸟的家一样温暖呢？”
顾忱用力的点点头。
“会的，爸爸保证，很快就会好起来。”
说话间，汽车已经到了站。
顾忱抱着女儿下了车。
跟着一个扛着一大袋土豆的老大爷朝前走。
城里的人确实比出村子璃的人多很多，一个个的夹克皮衣，羽绒服，不少女士还烫着头发。
看起来精神的很。
穿过几条街道，顾忱抱着糖糖终于到了市场。
市场人就更多了，乌泱泱的一大片，人头攒动，看起来热闹极了。
买东西的卖东西的。
你一句我一句讨价还价的。
顾忱顺着市场转了一圈，找到一个卫生间，让糖糖在门口瞪了他一分钟。
跟着把自己空间里的大尼龙袋子提了出来。
又找到市场管理人员，买了一些塑料袋，和一把秤。
这才带着糖糖找了一个空位子。
将自己的青菜花全部摆了出来，准备开始卖。
十 天，这是什么神仙蔬菜
最先发现顾忱青花菜的是一个比糖糖要大一些的小姑娘。
穿着红色的小皮鞋，白白胖胖。
看起来五六岁的样子。
一个中年妇女拉着她的手，另一只手里还挎着一个白色的小包。
穿衣打扮看起来，她们的条件应该不错。
女孩看着顾忱面前的青花菜，一脸惊讶。
她用力拽了拽中年妇女的手。
“妈妈，你看这是什么！好大的花！”
中年妇女回头看了一眼，瞬间也被顾忱的青菜花吓了一跳。
她诧异的看向顾忱。
“这是？”
顾忱笑了笑。
“姐，这是青花菜，我这青花菜是进口的，全市场独一份！”
听见是青花菜，中年妇女摇了摇头。
“算了，我家这个孩子啊，最不爱吃的就是这西蓝花了，都说小孩子多吃西蓝花好。”
“可是她偏偏打小就不爱吃，吃一口就吐出来，简直头疼。”
说完，中年妇女就拉着小孩子准备走开。
顾忱忙道：“大姐你别着急啊，我这个西蓝花可和别人家的不一样，保证孩子爱吃！”
闻言，中年妇女又停下了脚步，疑惑的看着他。
“你能比我还了解我家孩子不成？”
说完又一脸无奈道：“老弟啊，我知道你这是想把菜卖出去，问题是我家孩子真的是不爱吃。”
菜市场人本来就多，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的。
当下又引来不少人，其中不乏一些老年人。
大家凑在菜摊儿跟前。
看着顾忱面前硕大青花菜，当下都开始惊讶起来。
“这是啥？”
“这好像是青花菜啊，怎么这么大的青花菜？”
“什么青花菜，人家又学名叫西蓝花！”
“这么大的你见过吗？肯定不是！”
顾忱看着你一言我一语的众人。
笑眯眯的看着大家解释起来。
“这个啊，是新品种的青花菜，进口的，个头更大，也更有营养，最关键的呀，口感还好，嫩的很。”
确定了真的是青花菜（西蓝花）
几个老年人当下开始唏嘘起来。
“看这颜色嫩绿嫩绿的，味道肯定不错，可惜了，我家孩子偏就不爱吃这个，什么有营养，他就不吃什么，简直就是跟大人作对！”
闻言，旁边你的老人立刻感同身受起来。
“你家孙子也不爱吃这青花菜吗？我家孙子也不爱吃，你说说，急人不急人。”
“何止不爱吃啊，那叫一口都不吃，现在不是都说小孩儿吃这个西蓝花好吗？”
“是啊，说是营养价值高，更适合小孩子，问题他们都不吃啊，你说着怎么办呢。”
顾忱听着大家的话，暗暗好笑。
他也不做解释，当下用刀子切了一小块儿翠绿的根茎。
递给了坐在自己旁边的糖糖。
“糖糖，你吃一口，告诉大家，好吃吗？”
小妮子听了爸爸的话，二话不说，拿起来就往嘴巴里塞，跟着认真的嚼了起来。
这可把周围看热闹的人给吓坏了。
“好家伙，这可是西蓝花啊，就这么生吃啊！”
“是啊，好带也得穿个水吧，这生的，能吃吗？”
“不会中毒吧！”
顾忱笑笑，“大爷大娘，你们放心，不会中毒的，其实很多菜啊，都是能生吃的，不过口感不好，所以大家都不吃。”
糖糖两口咽下嘴巴里的青花菜。
意犹未尽的砸吧砸吧小嘴。
这才眨眨眼，看向旁边的顾忱。
“爸爸，好甜，糖糖还想吃。”
小姑娘奶声奶气的话，让所有人都震惊了。
谁都知道，小孩子不会说假话。
尤其糖糖这么大，看起来才两岁多一点的样子。
更是不可能骗人的。
这孩子说是甜的。
难道这西蓝花还真的跟平时买的不一样？
真的是甜的？
人群中，一个带着帽子的老爷子狐疑的看着顾忱。
“你说是甜的，要不然你切一点儿，给我们也尝尝？”
顾忱笑笑，“好。”
说完用刀子在刚才的西蓝花根茎上又切下来小小的一块。
这才笑眯眯的递给老爷子。
“您尝尝。”
老爷子也不多说，当下接了过来，跟着塞进自己的嘴巴里。
咀嚼的一瞬间，清甜的汁水全部渗了出来。
在味蕾中绽放。
根茎很嫩，汁水还带着淡淡的甘甜。
最关键的是。
它真的是甜的，细腻程度有点儿像是梨子！
别说，这西蓝花和自己平时买的真的是不一样。
老爷子这会儿彻底惊呆了。
片刻的震惊后脸上露出了惊喜的表情。
他咧开嘴，惊喜的点点头。
“好吃，真的好吃，跟梨子似的清甜！”
听他这么一说，大家都惊讶了。
刚才的小姑娘立刻拉着妈妈的手。
“妈妈，买一个回家好不好？楠楠最喜欢吃梨子了！”
中年妇女听见女儿要吃。
忙看向顾忱。
“你这西蓝花多少钱？”
顾忱扎了扎手，“六块钱一斤。”
现在马上要过年了，菜价本来就贵，寻常的西蓝花也要两三块一斤。
再加上自己这可是灵田里种出来的，味道还有品相都是一绝。
要六块钱，顾忱已经是给了良心价了。
听见六块。
中年妇女又犹豫了。
“小老弟，不是我说，你这价也太贵了，别的都才三两块，你这开口就六块。”
更何况这么大一个，怎么也得五六斤吧，这要是买一个得三十好几呢。
关键还吃不完。
“是啊，小伙子买便宜点儿，我给我孙子也买点儿回去尝尝。”
“就是，这马上就过年了，你这菜我还是第一次见呢，便宜点儿，我也买回去，年夜饭上让家里人尝尝鲜。”
大家你一句我一句的热闹极了。
顾忱抱歉的笑笑。
“六块钱已经是最便宜了，您看，我这大老远的来，也得要路费不是，再说，这进口的和一般的真的不一样。”
“不说别的，寻常的青花菜，生的谁能咽下去呢？”
顾忱这两句话一点儿都不假。
主要是他这青花菜的味道太独特了。
大家都好奇，梨子口味的西蓝花到底是个什么味道。
刚才尝了一口的大爷，听见妇女要买，忙道：“妹子，你看要不这样，咱们俩，合起来买一颗，你看怎么样？”
他这么一说，倒是解决了中年妇女的顾虑。
十一 第一桶金，成功到手！
中年妇女忙笑着点点头，“好啊，那咱俩就一人一半！”
“等等，我也想买点儿留着过年尝尝鲜。”
“我也想买！”
“还有我，还有我！”
这会儿大家七嘴八舌的，都想着买点儿回去尝尝新鲜。
顾忱笑眯眯的看着大家，“别着急，今天的菜啊，就这就这么多，但是争取每个人都能买上点儿。”
说完就把一颗青花菜从中间分成两半，又分别用两个袋子装好。
这才上了秤。
“来，您的十七块五。”
“您的，二十块。”
老爷子和中年妇女满意的接过顾忱手里的青花菜。
纷纷拿出口袋里的钱，递给顾忱。
顾忱才收上钱，还没来得及数呢。
旁边的大妈就着急了的催促着，“小伙子，快给我也来两斤啊。”
她有点担心自己一会儿就买不到了。
“没问题！”
顾忱把钱塞进口袋，跟着用刀把西蓝花切开，放在秤上秤了秤。
毕竟是手工切的，没那么仔细。
多了那么一点。
不过顾忱也不是小气的人当下把青菜花塞进袋子里。
笑眯眯的递给对面的大妈。
“两斤三两，算两斤，十二块！”
大妈笑眯眯的结果手里的菜。
“你这小伙子啊，一看就是会做生意的人，以后买菜啊，就认你了！”
顾忱摸了摸头，笑道：“大妈，我这也不是啥都卖啊，你啊不能只认我一个人！”
“来来来，给我也称点儿。”
“还有我，看着没多少了，给我也来点儿啊。”
大家你一句我一句的都急着要买。
城镇市场很大，可以说是城里比较大的市场了。
本来都是各买各的，看见顾忱这边堆满了人，这会儿不少人都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想看看热闹。
结果，就造成了顾忱摊子前面的人越来越多。
别的小贩嘴上不说，心里那可都是馋坏了。
卖白菜的忍不住看了看傍边卖野生枸杞的老唐。
“你说那边儿卖的啥啊？咋这么热闹？”
老唐本来也纳闷儿呢，听见旁边人说，这会儿更加好奇了起来。
“谁知道呢，我过去看看去。”
老唐说完，朝着顾忱这边走了过来。
自己的枸杞都是夏天的时候后山摘得野生枸杞。
不管是营养价值，还是药用价值，那都是一等一的。
怎么自己这儿一个人没有，那小子跟前全是人。
没这个道理啊。
顾忱这边儿。
小摊这会儿热闹极了，他一个人手忙脚乱的。
这会儿额头上已经渗出了一层细密密的汗。
小妮子看见爸爸又是分菜，又是称斤，还要收钱，找钱。
懂事的在一旁帮忙拿袋子，虽然小孩子动作慢一些。
但是父女两个人配合的还是很默契。
引得不少人都夸糖糖是个懂事的孩子。
买枸杞的老唐眼睁睁的看着面前的一幕，心里真是嫉妒又羡慕。
好家伙，自己的摊位啥时候才能有这么多人呢。
这哪是买菜啊，这是抢啊。
就跟不要钱似的。
他拉住一个拿着青花菜正准备离开的大娘。
好奇道：“大娘，这青花菜为啥这么多人抢呢？”
大娘笑的一脸神秘。
“你是不知道，这是进口的，是梨子味道的，你吃过吗？”
闻言，老唐摇摇头，一脸诧异。
“梨子味的青菜花？”
怎么可能呢？
这就离谱！
离了个大谱！
他唐老四在这市场卖东西怎么也六七年了。
听说过香蕉梨，听说过巧克力味的草莓。
这梨子味道的西蓝花。
他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听说呢。
他怎么想怎么觉得不可思议。
不一会儿，顾忱摊子前的青菜花儿就买的还剩下小半颗了，这么一点儿也没法卖了。
大家见顾忱这没了菜。
都唏嘘着有些不满。
“这咋就没了啊。”
“是啊小伙子，你明天还来吗？”
顾忱朝着大家抱歉一笑。
“大家放心，明天还来，主要我也没想到这进口的青花菜这么受欢迎啊！”
“明天，我一定多带一点儿过来！”
“那行啊，明天我还来，你科技的要给我留点儿啊。”
“是啊，多弄点儿来，马上就过年了，我还想给我儿媳妇，姐姐，兄弟家都买点儿呢！”
听了顾忱的解释，大家这才纷纷走开。
刚才人太多，多少钱自己根本没来的急数。
这会儿趁着没人，顾忱一边整理袋子里的零钱，一边开始数。
足足三百六十多。
虽然不算多，但是毕竟是第一天挣钱。
而且挣够了给糖糖买奶粉的钱。
对此，顾忱还是很满意的。
他把钱装进口袋里这才注意到一直站在角落里观望的老唐。
笑道：“大哥，不好意思啊，这青花菜卖完了，您要不明天再来吧。”
闻言，老唐也笑。
“嗐，我是那边买枸杞的。”
说完还回头指了指自己的摊位。
“听说，你这青花儿菜居然又梨子的味道？”老唐疑惑道。
顾忱点点头。
“是啊，进口的嘛，这还有点儿，不过不不多了，您要是不嫌弃的话，拿回去尝尝？”
顾忱说完就撤下一个塑料袋，把剩下的大约两斤青花菜装进了袋子里。
递给老唐。
老唐没想到顾忱这小子还挺大方。
当下摆了摆手。
“可别，我看你这不便宜，这点儿怎么也能买个十几块了吧。”
可别小瞧这年头的十几块。
那可相当于后世的几十块，值钱着呢。
顾忱见他不要，强行塞进他手里。
“老哥，我看你年龄比我大，您要是愿意的话，我叫您一声哥，以后啊，咱们都在一起做生意，您多提点这点儿。”
俗话说的好，多个朋友多条路。
毕竟顾忱也算是初来乍到，别看这就是卖菜的小生意。
但是有人帮衬着，那肯定不一样。
见顾忱这么热情，老唐也不好意思拒绝了。
他笑笑。
“那行，那我就收下了，这样，我也不能白拿你东西，你要认我这个老哥，就等我一下，马上回来！”
老唐说完，转身快步朝着自己的摊位跟前走了过去。
随手扯了个袋子，跟着装了些枸杞进去。
这才又回到了顾忱面前。
“我也不白拿你的，你要是真心认我这个老哥，就把这些拿着，这可都是野生的，回去泡水熬汤，能养生！”
十二 妈妈也是小朋友啊
顾忱没想到这个老哥居然还挺讲义气的。
自己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不过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自然也不好不收。
只好道了谢，这才收下了东西。
老唐笑笑，“对了，他们都叫我老唐。”
“顾忱。”顾忱道。
老唐拍了拍他的肩膀，“行，那你先忙，我还得回去看摊儿呢。”
说完这才转身朝着自己的摊位走了回去。
顾忱将老唐给的枸杞收了起来。
又把自己来时带的尼龙袋子仔细收了起来。
这才拉着糖糖朝外走。
小妮子刚才一直帮顾忱拿袋子，到底是小孩子，半个小时就已经累得不行了。
她蔫头耷脑的看着顾忱。
闷声闷气道：“爸爸，糖糖要抱抱。”
顾忱一把将小妮子抱了起来。
“好，爸爸今天挣到了钱，糖糖想吃什么？爸爸给你买好吃的！”
听见吃的，糖糖黑溜溜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刚才的疲倦也顿时消失！
“爸爸，糖葫芦！糖糖要吃冰糖葫芦！”
前几天，对门的言言和他妈妈来城里，他妈妈就给言言买了糖葫芦。
红红的，颗颗饱满，好看极了。
言言可宝贝了，小心翼翼的舔着吃。
还告诉糖糖酸酸甜甜的，可好吃了。
要三块钱一串呢。
小妮子才两岁，不知道贵贱，她就知道好吃！
可给馋坏了。
顾忱宠溺的在她脑袋上摸了一把。
“好，爸爸带糖糖去买糖葫芦！”
他抱着糖糖出了市场，朝着街上走了过去。
年前的街上热闹非凡。
卖什么的都有，又推着自行车，卖糖葫芦的，也有买棉花糖的。
旁边还有卖头绳和发卡的。
小妮子看见糖葫芦的时候眼睛都直了。
“爸爸，在那里！”
顾忱抱着糖糖走了过去。
卖冰糖葫芦的是一个老奶奶。
顾忱问道：“大娘，冰糖葫芦多少钱。”
大娘笑笑，“三块钱一个。”
顾忱从口袋里摸出三块钱，递了过去。
“要一个。”
大娘笑眯眯的拿出一个冰糖葫芦递给糖糖。
“小姑娘长得真好看哦，一看就知道妈妈是个难得的美人儿。”
听见卖糖葫芦的奶奶夸妈妈。
糖糖笑的眉眼弯弯。
“我妈妈，天下第一好看！”
小姑娘可爱的模样，惹得周围的商贩都哈哈大笑。
顾忱想了想，又摸了三块出来。
“大娘，在给我包一个。”
女儿有了，老婆也得有才行啊。
糖糖还以为两个都是给自己买的，小妮子懂事的连忙摇头。
“爸爸，糖糖只要一个，妈妈说过，有一个就可以了。”
顾忱接过大娘用牛皮纸包好的糖葫芦。
这才在糖糖的鼻子上轻轻刮了一下。
“小馋猫，这个是给妈妈买的。”
糖糖舔了一口手里的冰糖葫芦，又舔了舔粉嘟嘟的小嘴儿。
这才一脸不解的看着顾忱。
“可是，妈妈说过，冰糖葫芦是小朋友才吃的呀。”
顾忱笑笑。
“可是妈妈在爸爸这里也是小朋友啊。”
是自己让季翩然受了三年的苦，娶她回家，却从未善待她。
弥补，不只是说说而已。
从他重生那天开始，自己就发过誓，要让她们母女俩过上好日子！
糖糖无辜的眨眨眼。
“那，糖糖也是爸爸的小朋友吗？”
顾忱点点头。
“对，糖糖和妈妈都是爸爸的小朋友，是爸爸要保护一辈子的人。”
父女两人说完，就朝着旁边的商场走了过去。
当年，季翩然离家出走，就是因为自己拿了她辛苦攒下的两百块钱去打麻将了。
那钱是给糖糖买奶粉，给家里办年货的。
顾忱进了商场，商场的售货员见他来给孩子买奶粉。
忙拿着一款三鹿走了过来。
“帅哥，您看看这款奶粉，是我们现在卖的最好的一款，小孩子喝了好吸收。”
这些售货员，眼睛尖呢，一眼就能看出来一个人的条件。
顾忱今天穿着一个蓝色的棉袄，牛仔裤，一双球鞋。
怎么看，怎么都不像是个有钱人。
所以她推荐顾忱买三鹿，四十一罐，便宜啊。
顾忱看着奶粉上的牌子。
下意识想起了三聚氰胺，和那些后世被曝出的大头宝宝，结石症宝宝。
虽然是2008年才爆出来的，但是顾忱从心里还是觉得不安全。
他眯了眯眼，有点抗拒。
“别别别，还有更好的吗？”
售货员没想到，看起来有些清贫的顾忱居然还挺爱孩子，这么舍得给孩子花钱。
眼里闪过一丝差异。
片刻后，又忙拿过来一款飞鹤，还有一款完达山。
两款价格都是一百多。
顾忱看了看，选了一盒飞鹤的奶粉。
毕竟是给孩子的，那就一定要是最好的才可以。
一定要安心。
交了钱。
买好了奶粉，顾忱抱着糖糖出了商场的门。
站在街上，他感觉自己已经饿的不行了。
不过还是忍住了在外面吃饭的冲动。
毕竟外面的饭菜贵。
有这钱，不如买点吃的回家一家三口都够吃！
顾忱忍者饿。
买了三斤猪肉，还有三斤牛肉。
又买了一些干果，核桃花生，瓜子什么的，最后还花了二十块钱，买了一桶徐福记的巧克力。
这年头，没有德芙，费列罗这种高档的一般也买不到。
徐福记，已经算是很好的了。
买好了这些，顾忱摸了摸口袋，还剩下两百块，一百块能卖一袋米一袋面，砸买些调料什么的。
剩下一百块，就交给季翩然吧。
反正自己留了一颗青花菜在空间里，是专门结种子用的。
只要等晚上回去，把这些种子种好，那自己明天就能买更多的钱。
......
下午四点，顾忱到了家。
季翩然今天去了李婶子家帮忙，这会儿刚刚回来，正在屋里洗床单被罩。
还没洗几下，就看见糖糖蹦蹦跳跳的跑了进来。
身后还跟着提着大包小包的顾忱。
小妮子开心的跑到季翩然跟前，宝贝把怀里没吃完的冰糖葫芦拿了出来。
举在季翩然面前。
笑眯眯的看着她，“妈妈，给你尝一口，可甜可好吃了！”
上次对门的言言吃糖葫芦，可把糖糖馋坏了。
季翩然都看在眼里。
可是说实话，三块钱，不便宜，再加上还要去城里，单程的车票就是两块。
这一来一回的可就是七块钱没了。
能买一斤肉了。
所以一直没给糖糖买过。
没想到今天顾忱居然给糖糖买了。
她笑眯眯的看着糖糖。
“乖，糖葫芦是给小孩子吃的，糖糖自己吃吧。”
闻言，小妮子立刻奶声奶气的辩驳着。
“可是，爸爸说，糖糖和妈妈都是爸爸的小朋友，爸爸还给妈妈也买了糖葫芦。”
眼前的糖糖一脸无辜。
季翩然心里涌起了惊涛骇浪。
顾忱说，她和糖糖都是小朋友?
十三 妈妈，你喜欢爸爸吗？
他这是什么意思？
顾忱见状忙走了过来，从袋子里拿出另外一个冰糖葫芦，递给季翩然。
“我来吧，你和孩子去吃糖葫芦。”
季翩然惊了。
眼前这个对自己一脸善意的男人。
真的是原来那个顾忱吗？
他，怎么突然对自己这么好？
难道一个人，真的能幡然悔悟吗？
顾忱见她愣着不动。
伸手将人拉了起来，跟着把糖葫芦塞进她手里。
“好了，去吧，这些我来洗就行。”
肌肤相贴的一瞬间，两个人齐齐的愣住了。
季翩然眨眨眼，漂亮的眸子里闪过一丝难为情。
眼前这个男人，曾经对她恶语相向。
漠不关心。
可是现在，他居然就这么拉着自己的手。
他给自己买了糖葫芦。
他告诉自己，他要帮她洗东西？
他还告诉女儿，自己是他的小朋友？
她......真的能像小朋友一样吗。
顾忱的手温暖干燥。
被他这么错不及防的一握。
心里居然没来由的有了一些燥热。
一瞬间，百感交集。
她睫毛纤长浓密的睫毛卷出一个好看的弧度。
一双漆黑的，眸子里像是藏着一把被人揉碎的晨光，就这么定定的看着顾忱。
被凉水浸泡后冰凉的有些刺骨的手，还在顾忱的手心里。
眼下是二月份了，本就是最冷的时候。
她居然为了省煤，用这么冷的水洗被单？
顾忱心疼极了。
他抿了抿嘴，用力捏了捏她的手。
感受到顾忱的动作。
季翩然猛的抽回了自己的手，低着头，一张脸泛着淡淡的粉色，好看极了。
她捋了捋额前的碎发。
眼神有些闪烁。
慌张的岔开话题。
“那些......是什么？”
闻言，顾忱这才想起来自己是带着年货回来的。
他忙走了过去，把所有东西都提了过来。
“这些是咱们家过年的年货，这个袋子里是米面，这个袋子里是肉，牛肉，猪肉，明天我挣到钱了，再买些别的回来。”
季翩然顺着顾忱的手看了过去。
当她看见袋子里居然躺着一罐奶粉的时候，彻底愣住了。
一双好看的杏眼里涌起了惊涛骇浪。
“那是......”
顾忱顺着她的目光看了过去。
发现她看的是自己在商场里给糖糖买的那管奶粉。
他从袋子里把奶粉拿了出来，交到季翩然手上。
“这个是奶粉，以后，糖糖每个月都能吃上奶粉了。”
这几天接连的震惊，让季翩然心里有了不少的变化。
她开始相信眼前这个男人是真的想要对女儿好。
他居然还给女儿买了奶粉。
他或许是真的想要悔改。
她的眼角有些湿润。
但是嘴角，却牵出一抹淡淡的微笑。
“谢谢你。”
这是重生以来，顾忱第一次见到季翩然笑。
虽然有些似有似无，但是真的很美。
他从口袋里摸出一百块。
递给面前的季翩然。
“钱不多，只有一百块，但是明天后天，我会挣更多的钱回来，给我点时间好吗？”
季翩然看着他手里的一百块，又看了看这大包小包的年货。
忍不住些担心。
这些东西至少要一两百块才买的到。
顾忱他身无分文，怎么能买到这么多东西？
“你又去打麻将了吗？”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小心翼翼的问出了口。
不等顾忱解释。
一旁舔着糖葫芦的就忍不住开始帮爸爸辩解了。
“妈妈，爸爸今天带我去卖菜了，好多好多的人都抢着买，可热闹了。”
听了女儿的话，季翩然惊奇的看向顾忱。
卖菜？
他居然会去买菜？
顾忱点点头。
“是的，我今天去市场批了些菜，试着卖了卖，感觉还不错。”
怕季翩然不相信，又加了一句。
“你放心，没有赌博，以后我每天都回去卖菜，然后把挣回来的钱给你，我会努力让你和糖糖过上好日子的！”
他说话时的表情认真极了。
季翩然捏了捏手里的钱，又把手伸了出去。
“还是你自己留着吧，进菜也要钱吧。”
自己虽然没钱，但是可以做活儿，每天多了二十，少了十块。
省着点儿，也能维持。
顾忱既然要卖菜，总是要有本金才行的。
顾忱把她的手轻轻推了回去。
“你留着吧，我挣钱给你们，是天经地义的。”
天经地义？
他居然说，他挣钱给自己和糖糖是天经地义的？
季翩然眨眨眼，没说话。
心里，却生出一股说不出一种一样的感受，带着丝丝温热。
这句话，她等的太久了。
久到，她都已经忘了原来这个家里，不是自己一个人在努力。
她，真的可以相信面前这个男人吗？
顾忱笑笑。
“好了，去吃糖葫芦吧。”
说完，自己坐了下来，开始洗衣服。
不锈钢洗衣盆里的水，是地下水。
顾忱把手伸进去的一瞬间，颤了一下。
冰冷刺骨。
他没说话，默默地开始用力清洗盆里的被单。
不知道，她这样洗过多少次衣服。
这些年，她真的是太不容易了。
眼下还有四天，距离季翩然离家出走的日子还有四天。
他无论如何都一定要把她留住！
季翩然带着糖糖在院子里，两个人一边玩儿着小木人儿，一边吃着冰糖葫芦。
冰糖葫芦很甜，咬下一口，里面山楂的滋味儿立刻涌了出来。
片刻后在味蕾中迅速绽放。
酸酸甜甜的，很好吃。
三年了，这是顾忱第一次个自己买糖葫芦。
上一次吃，还是小时候季翩然的爸爸给自己买的。
她有些愣神。
糖糖见她不动，扯了扯她的衣角儿。
笑眯眯道：“妈妈，好吃吗？是不是很甜？”
季翩然笑笑，“是啊，很甜。”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小妮子满意极了。
“妈妈，糖糖真的很喜欢爸爸。”
女儿声音稚嫩童真。
季翩然从糖糖黑溜溜的眼睛里居然看到了她的开心。
她也跟着笑了。
当妈妈的，总是深爱着孩子，糖糖开心，她自然也是开心的。
小妮子手里还拿着没吃完的糖葫芦，认真的看着季翩然。
“妈妈，你喜欢爸爸吗？”
季翩然惊了，糖糖怎么会问出来这种问题？
她，她喜欢顾忱吗？
十四 爸爸喜欢妈妈，也喜欢糖糖！
其实三年前，顾忱家里就没什么钱。
可是季翩然还是同意嫁给他了。
那个时候，她就很清楚的知道，自己是喜欢他的。
顾忱生的很好看，白白净净，个头不算很高，一米八的样子。
天生一双桃花眼，鼻子挺拔，嘴巴饱满。
季翩然见他第一次的时候，就知道自己喜欢他了。
可是，婚后，他一次次把自己往外推。
三年，伤害太多了。
她只能小心翼翼的把自己的那份儿喜欢藏起来。
时间太久了。
久到自己也说不清楚，究竟还喜欢吗？
旁边还在洗衣服的顾忱刚才听的真切极了。
他暗暗冷笑。
顾忱啊顾忱，你在奢望什么呢？
这一切不都是你咎由自取吗？
甘蔗没有两头甜，自己那么混蛋，怎么还好意思希望人家喜欢自己？
他没做声，一双冻得发红，还在洗衣服的手，搓的更加用力了。
小妮子见妈妈不说话。
当下小嘴一撇，模样委屈极了。
黑溜溜的杏眼里的，水雾瞬间凝结，跟着变成一个晶莹剔透的小水包。
吧嗒一下掉了下来。
“妈妈，糖糖喜欢爸爸！”
季翩然心疼极了，忙把孩子拦在怀里。
柔声哄着，“妈妈知道糖糖喜欢爸爸，妈妈知道。”
小妮子靠在季翩然柔软的怀里。
“可是糖糖想跟妈妈一起喜欢爸爸。”
说完，糖糖的哭声更大了。
小孩子想法单纯。
她喜欢爸爸，她想和妈妈一起喜欢爸爸！
顾忱看着女儿，心疼又好笑。
他丢了手里的衣服，擦了擦手，走了过来。
蹲在季翩然和糖糖身边。
“乖，糖糖不哭了，妈妈是喜欢爸爸的，妈妈不光喜欢爸爸，更喜欢糖糖。”
他知道季翩然说不出口，也不想勉强她。
只是孩子还得哄着，所以，也就就只能这么说了。
听了顾忱的话，糖糖这才止住了哭声。
她摸了摸脸上的眼泪，看着顾忱。
一抽一抽的问道：“那爸爸喜欢妈妈吗？”
顾忱点点头，认真的看着女儿。
“喜欢，爸爸很喜欢妈妈，也很喜欢糖糖！”
其实不只是喜。
是爱，一份带着愧疚，带着责任，带着弥补和心疼的，沉甸甸的爱。
得到了满意的答案，小妮子这才破涕为笑。
她摸了摸脸上还残留的泪水。
奶声奶气道：“糖糖喜欢爸爸，也喜欢妈妈！”
季翩然看着顾忱，眼里全是惊讶。
他说他喜欢自己？
他真的，喜欢自己吗？
顾忱摸了摸糖糖的脑袋，转身回到小凳子上，继续清洗衣服和洗被单。
将盆里的东西部洗好，晾晒起来。
这才又掉头进了厨房，准备做饭。
他把买来的牛肉拿了出来，又从自家的框子里找了个土豆。
开始做饭！
带着点儿肥肉的牛肉洗干净，切成块儿，焯了水。
跟着将肉捞了出来，跟着锅里倒了油。
开始切葱姜。
切好的葱姜一下锅，跟着放蒜瓣，八角，香叶这些调料。
最后，牛肉下锅。
随着“刺啦。”一声。
香味瞬间散了出来。
浓郁的牛肉香，带着不浓不淡的调料的味儿。
那香气儿，简直了。
馋的糖糖直流口水，她看了看手里的手里的糖葫芦，突然觉得，它不香了！
小妮子把自己的糖葫芦塞到季翩然手里，扭头就朝着顾忱跑了过去。
一把抱住他的腿，踮着脚尖儿抬头看他。
“爸爸，香香！糖糖吃！”
顾忱吓一跳，灶台前危险。
他忙把女儿从灶台边抱远了些。
这才宠爱的看着她。
“小馋猫，马上就好了，熟了才能吃呢。”
季翩然这会儿正在收拾顾忱买回来的东西。
准备将米倒进米桶里。
顾忱怕她拿不动，忙道：“放着我来吧。”
季翩然摇摇头，“没事，我能行。”
说完，用力将米抱了起来。
顾忱买的不多，大概也就三十斤，不然他一个人真的拿不回来。
季翩然把米倒进米缸，这才朝着顾忱看了过去。
“我去拿几个杂粮饼，咱们热一热晚上吃。”
杂粮饼，是季翩然最长吃的东西，说实话，口感很不好。
粗糙，又干又硬。
不过，就这么多米，肯定是要省着吃的。
季翩然习惯了精打细算，不是为了自己，更多是为了孩子。
顾忱忙拦住她。
“不吃杂粮饼，以后都不吃饼了，咱们吃米饭！”
说完，在糖糖脑袋上揉了一把，这才走到米缸跟前，舀了足足两碗大米出来。
跟着淘米，开始做饭。
......
对门的田家。
沈翠兰端着洗菜水出了屋，准备倒掉。
才一掀门帘儿，就闻到了一股浓郁的肉香味儿。
她仔细嗅了嗅，“今天谁家顿肉了，这味儿，真香！”
香味儿顺着门帘儿飘进了屋。
正躺在床上的田老三也闻到了。
他咽了咽口水，“这味道，比我奶奶炖的大骨头还香呢！”
说完又意犹未尽的嗅了嗅。
沈翠兰出了院子，把水泼在门口。
越闻越觉得不对。
这味道，怎么像是从季翩然他们家传出来的？
她疑惑的朝着顾忱家红的的铁门上看了过去。
上个月季翩然借自己男人的二十块钱可还没还呢。
买得起肉居然不知道还钱？
沈翠兰越想越气。
这个季翩然，总是做出一副可怜相儿。
仗着自己长得好看，村里的男人都爱无事献殷勤。
上回来家里借钱，自家男人二话不说就借了四十给她。
这事儿她心里本来就不舒服呢。
无奈是对门，只能忍了又忍。
没想到，她居然买的起肉都不知道还钱？
真以为自己长得好看就能借钱不还？
沈翠兰越想，心里越不是滋味，扭头把菜盆儿放进院子里。
跟着就上了季翩然家的门。
“咚咚咚！”
“咚咚咚！”
敲门声一下比一下重，一下比一下急。
这会儿顾忱一家三口才刚刚在桌子前坐了下来。
筷子都没来得及拿起来。
听见敲门声儿，顾忱疑惑的看了一眼季翩然。
“谁啊，怎么这会儿来咱家。”
说完就准备去开门。
季翩然知道顾忱忙了一天，虽然嘴上什么也没说，但是心里还是忍不住心疼。
她忙拦住他，“没事儿，你们吃饭，我去开门。”
说完就起身朝着院子里走了出去。
一拉开院子门，就看见横眉竖眼的沈翠兰叉着腰站在外面。
她阴阳怪气的冷笑了一声。
“呦，怎么着，这看样子是你家那个赌鬼赢钱了？都吃得起肉了？”
闻言，季翩然脸色有些不好。
不过毕竟是对门，还是耐着性子解释着。
“顾忱找了个活儿，今天这肉也是他买回来做给糖糖吃的。”
沈翠兰冷笑一声。
顾忱找活儿？
谁信那，这眼下满上就过年了，顾忱可是出来名的混子。
向来没钱还爱装大款。
自己给自己抬身段儿，他找活？
还给家里买肉？
骗傻子呢？
她眉头一挑，“行了啊，咱不说那么多，欠我家的四十块钱，赶紧还了！”
说完，还伸出手，一副立刻就要拿钱的样子。
十五 顾忱居然动手了？
季翩然摸了摸口袋。
有些为难。
眼下自己还真的没有四十块。
顾忱虽然给了自己一百块，可这是真的。
怎么也要换成零钱才能还给给沈翠兰。
可是都这会儿了，天马上就黑了。
能去哪儿换钱呢？
见她一脸难色。
沈翠兰只当是季翩然想耍赖。
她勾了勾唇角，冷笑一声。
“怎么，没钱还账，有钱买肉啊，我看你这是压根就没想还钱吧？”
季翩然低着头，一双手捏着衣角儿。
整个人看起来有些局促。
她轻声解释着，“不是的沈姐，我明天就还给你行吗？”
“明天？我现在就要钱！不是说你那个混子男人买的肉吗？你没有，他总有吧，让他现在出来给我还钱！”
沈翠兰越说声音越大，语气也愈发的不好。
顾忱坐在屋里。
因为距离的问题，听不清到底说了些什么。
但是，他，从稀稀拉拉的只字片语中，感觉到了来者不善。
他往糖糖的碗里夹了块牛肉，朝她笑笑。
“糖糖乖，好好吃饭，爸爸出去看看妈妈，马上就回来。”
说完，这才放下手里的筷子走了出去。
门外的沈翠兰一边喊，还一边好奇的朝院子里瞅着。
见顾忱出来了，丢了一个不屑的白眼。
“呦，总算出来了，我还以为准备在屋里当锁头乌龟呢，听说你都买的起肉了？”
顾忱看着她满脸的刁钻，就知道她一定是为难季翩然了。
他走过去，拉住季翩然的胳膊朝身后一带。
这才冷眼看着沈翠兰。
“你有事吗？”
沈翠兰手一伸。
“还钱，四十！”
季翩然怕顾忱以为自己故意赖着不还钱，忙跟他解释。
“我身上没有零钱，所以就......”
顾忱知道季翩然是什么样的人，不等她说完，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安慰着。
“我知道，没事的。”
说完这才转身看了看沈翠兰。
“这样吧，我们明天还你钱，你看行吗？”
说完就准备带着季翩然回屋。
谁料才走一步，沈翠兰的刁钻的声音就在一次从背后响了起来。
“没钱就说没钱，夫妻俩合伙跟我这儿唱戏呢？装什么装啊，都是一个村的，谁什么样，大家心里都有数！”
打从一开门儿，这沈翠兰就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
一个劲儿的冷嘲热讽。
季翩然知道自己理亏，一直都默不作声。
可是这句话，不光说她，而是带上了顾忱。
不知道哪里来的火气，突然一下就窜了上来。
莫名的生气。
她拽开顾忱抓在她袖子上的手，掉头就走了回去。
季翩然本就长得有些偏冷。
这会儿因为生气，脸色不好，看起来越发高冷。
她吸了吸鼻子，眸子里原本好看的光瞬间暗淡了下来。
“沈姐，你这么说就有点儿过分了，我们今天真的是没零钱，明天我换好，一早就还给你。”
沈翠兰不屑的撇撇嘴。
“还装呢！没零钱？四十块钱！那可是半个月工资了，在你们这个一穷二白的家里到成了零钱？”
这会儿大家都下了班，在家做饭的做饭，闲聊的闲聊。
沈翠兰一直站在门口大喊大叫，惹得大家都出了门，过来看看发生了什么。
村里人嘛，相互之间都认识。
热情一些，不过也更加的八卦。
谁家孩子挣了大钱。
谁家的媳妇儿不正经。
谁家的儿子没出息。
这些都是大家茶余饭后乐此不疲的谈资。
如果能在亲眼看一场热闹，那讲起来就更带劲儿了。
不过几分钟时间，出来的人至少十几个。
就连沈翠兰的老公，田老四都出来了。
田老四看见自家媳妇儿堵着门儿问人家要钱。
多少有点儿没面子。
说实话，季翩然漂亮归漂亮，但是日子过得确实是艰难。
田老四原本是觉得她不容易，也是想帮忙，出于好心，才把钱借给她的。
也不知道怎么就把自家媳妇儿惹毛了。
沈翠兰本来就是个母老虎，心眼儿又小，这已经记挂了十多天了。
这会儿这么多人看热闹。
闹成这样，谁脸上都不好看。
田老四皱了皱眉，二话不说，上来就抓着沈翠兰往家走。
“行了，别闹了，没看见人都出来了吗？不够丢人的！”
沈翠兰只觉得这田老四是被季翩然这个狐狸精迷了心窍。
这会儿还帮着她说话。
瞬间气的头皮发麻。
红着一张圆润的脸，用手指狠狠戳了戳田老四的脑袋。
还重重啐了一口。
“呸，你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儿心思？不就是看着狐狸精好看吗？”
她这么一说，人群里有人开始发声了。
“行了沈翠兰，都是邻居，话别说那么难听。”
“就是，题啊头不见低头见得，为了四十块钱，闹得不够难看的。”
“是啊，容翩然几天，肯定就还给你了。”
看热闹的人们嘴上都是关心劝说，其实心里巴不得闹得更厉害点儿，说他们坏吧。
倒也不是。
只能怪村子里的人太无聊了，大家又相互都认识。
嘴上说着善解人意的话。
心里各有各的小心思。
说实话，重生回来的顾忱并不介意外人的眼光。
毕竟重活一次，好多事对他来说，已经没有那么重要了。
再说，自己本来就是混子。
有什么不能说的，他真的一点儿都不介意。
但是！
谁要说他媳妇儿不好，那绝对不行。
尤其说她是狐狸精，那更不行！
不管是谁，都不能说！
他沉着脸，攥了攥拳头，走到沈翠兰面前。
“你说什么？”
沈翠兰看着顾忱阴沉的脸色，没来由的有些害怕。
但她沈翠兰不是吃素的人。
她咽了咽口水，一挺略微臃肿的身板儿。
“说什么，说你媳妇儿就是个狐狸精，这村子里还有谁不知道？”
“一天天的，四处找别人家男人借钱，村子里还有谁不.......”
话没说完。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落在了沈翠兰的脸上。
不光是她，所有人都震惊了。
顾忱，打人了？
田老四虽然是个老实人，但是看着自家媳妇儿挨打，也着实有些心疼。
他指了指顾忱。
“你说话就说话，怎么还打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