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我和我的骑士
当初在旅游星拍的全家福制作完成，给邮来了。
有电子相册，也有做成镜框和实体册子的。
其中最大的一个镜框就是全家8口人在室内搭景拍摄的仿古全家福。
老太太穿着中式旗袍坐在最中间，面容慈祥。江止戈和米乐乐分坐在老太太的两边，一个长袍一个旗袍。小江妮也穿着小旗袍，蹲在江止戈的脚边玩着布偶。江舟靠在米乐乐的身边，小脸微红。江月左边是江济，右边是十五，三孩子站在最后一排。
他们身上穿的衣服都是米乐乐亲手做的，全星际都找不出第二份来。
才穿出来的时候就被摄影两口子给相中了，还想跟米乐乐谈是不是可以卖给他们。或者他们出钱，让米乐乐再给做一套也行。
米乐乐都没有答应。做衣服只是她的业余爱好，她喜欢给家人做，却从没想过以此赚钱。那样太累了。
其实除了这一套，米乐乐还做了一套更古装的。老太太的是对襟蟒袍，米乐乐比照的是曾在电视上看过的佘太君的样子。江止戈的是一袭银色盔甲战袍，背后还有一个长及小腿的红披风。米乐乐给自己还有孩子们做的也都是紧身小战袍，白色为主，再根据每个人的特色辅以其他艳色陪衬。
一家人穿着这套照的时候，就跟全家要出征似的，特别气势磅礴。孩子们都喜欢这套，可如果挂在家里的话就有点吓人了。于是米乐乐才最终挑了那套岁月静好的做成最大幅的镜框。
几乎有整面墙大，被江止戈挂上的时候，毛头们都高兴地连蹦带跳。
江舟第一时间照下来，然后从光脑上传给了十五。十五大概正在训练，并没有及时回讯。
小江妮已经嗷嗷叫着要拆其他实体册子了。
有一本册子是红丝绒布包装，特别显眼，小江妮一眼看到，抱在怀里就地坐下就拆。
那是米乐乐的单人册。
封面是米乐乐烫着复古卷，身着红色的低胸晚礼服，手指上戴着江止戈送她的超大钻戒。下巴微扬，眼神魅惑。衬着灰黑色的背景只有四个字：又美又欲。
小江妮看了好半天才惊呼出声，“麻麻好漂亮！”
其他三个毛头跑过去就想也看看，却不敌江止戈手快，凌空抽走了小江妮怀里抱着的米乐乐单人册。
江济跟猴子似的，抓着江止戈的腰带就把江止戈当树往上爬，嘴里还不停叫着，“爸爸，让我看看，让我看看。”
江止戈在他即将够到的时候才使个巧劲儿把济猴子给掀翻在地，“我媳妇！你上赶着看干吗？看你自己的去！”
江济是那种你越不让他干嘛，他非得干嘛的。
眼见自己一个人对付不了江止戈，他就把目光转向了江月，“姐，你跟我联手，我们左右夹击！他老了，不会是我们两个人的对手！”
江止戈眉心一皱，看江月，“我老了么？”
江月撇撇嘴，谁也没有搭理。
江止戈朝江济得意地的一挑眉，“看吧，你姐很清楚我的实力，我才不老！”
江月把拆包装的动作停下，“爸爸，我不同意联手不是因为你不老，恰恰相反，正是因为你老了，我得尊敬您爱护您。跟您动手这么不孝的事情，我不会做的。”
江止戈一噎。
江济再次跳起来怂恿江月，“姐，你就跟我联手吧！你就不想看看后妈的单人册吗？爸爸不会怪你不孝的。”
江月：“我想看自有我的方法，我有必要跟你联手吗？你那么蠢，只会拖后腿。”
江济死心了，下意识地转头去看别人：江舟在自顾自地拆另一个册子，小江妮也已经拆到了自己的单人册，正跑到老太太的怀里炫耀去了……就没人关注他……当然了，就算关注了，这两货也帮不上忙。
“十五哥哥要是在就好了！”江济气哼哼说一句，自己也坐下找自己的单人册子去了。
米乐乐把江止戈拉到身边坐下，一边打开自己的单人册，一边随口说他两句，“孩子要看就看呗，你什么时候看不行？跟孩子还抢，你这个当爹的可真有出息。”
册子打开，第一张又是一套黑色礼服裙的。这是一张她躺在花田里的，礼服裙在腰部是镂空设计，她细细的腰肢尽数展现。她高举着两支手臂，一伸直，一弯曲，长发凌乱，眼神迷蒙。
江止戈看看老太太和孩子们，这才凑近米乐乐的耳边低声说了什么。
等他说完，米乐乐“啪哒”一下把册子给合上了，“流氓！”
声音很小，除了她和江止戈不会有第三个人听到。
江止戈低笑，及时抓住了米乐乐要来掐他大腿的手，“还让孩子们看吗？”
“滚！还不快拿回房间去。”
册子被拍进怀里，江止戈没再说出来，拿着回房间去了。
江止戈没有单人册，老太太也没有，他们已经过了爱照相的年纪了。
但江止戈是除了全家福，以及和米乐乐的婚纱照以外，其他的都没他出镜了。
老太太却有一张分别和孩子们合影的册子。
她和小江妮，和江月，和十五，和江舟，和江济，还有和大家一起的。米乐乐也给她定了一个单独的册子。
老太太现在看着这个以她为主的册子，心情别提多激动了。
像原来跟楼万城在一起住的时候，也拍全家福，可除了全家福，蒋秋棠和楼万城从不说也顾及一下老太太的心理。而且就算拍全家福，老太太和米乐乐也能感觉到她们祖孙俩和那一家子格格不入的别扭气氛。
想到这里，老太太拍了自己大腿一巴掌。
大好的日子，想那些不高兴的事情干什么？
江舟的光脑这时响了，视频通话。他才接通，十五就在那边兴奋地叫了起来，“全家福的照片做好了？邮回家了？那别的呢？快让我看看。”
江舟就把光脑开到最大视角，然后分别给他展示了老太太，江月，江济和小江妮的册子，以及立在客厅里的全家福镜框还有几个江止戈米乐乐的婚纱镜框。
十五羡慕地不行，“我要是也在家就好了。”
米乐乐道，“你的册子也到了，我是给你邮学校去看，还是等你下次放假回来再看？”
十五先点头，不久又摇头，“还是别邮学校里来吧，他们肯定会给我看坏的。等我回家了再看也是一样。对了后妈，你的呢？我怎么没有看到你的？”
小江妮叫起来，“我看到了，麻麻穿着红裙子，可漂亮了。”
十五更急了，“哪儿呢哪儿呢？快让我看看。”
江济指指米乐乐的房间，“让爸爸抢走了，藏房间里去了，我们也没看到。”
十五失望了，“啊？后妈？不让看吗？为什么？”
米乐乐想起江止戈刚才的话，耳根悄悄地红了，嘴里却强硬道，“有什么好看的？真人在这里，比照片不好看鲜活多了？你尽管看个够。”
江济凑近摄像头，小声道，“十五哥你别急，等爸爸上班去了，回头我偷偷带你一起去看。”
十五猛点头。
两人自以为没引起米乐乐的注意。
米乐乐打开了一个她和江止戈的婚纱照镜框。
江止戈身穿盔甲战袍坐在马上，红披风迎风展开，而他俯身下来和米乐乐亲吻。米乐乐穿的是古装仙女裙，裙子是白色的，轻纱质地。袖口，腰间和裙摆都有丝带装饰。它们也随风飘起，特别如梦似幻。她微微踮起脚尖，脖颈高高地扬起，就像一支引亢高歌的天鹅。
这可比当初结婚时拍的江止戈穿着军装笔直而站，她穿着婚纱也笔直而站好看多了。
米乐乐话不多说，拿出光脑咔咔拍下，转手就先发朋友圈。
——我和我的骑士。（甩图）
上大学的钱多福大概是最闲的，立马回复：我的天惹！神仙眷侣！柠檬JPG柠檬JPG柠檬JPG。
宁霜霜回复：哪家摄影师？立马把联系方式给我，我也要去拍！
米乐乐回复钱多福：酸你不是目的，目的是酸死你！
回复宁霜霜：前提是你得先有个骑士……
刘灿灿：乐乐，这真的是我介绍你的那家摄影师给拍的吗？感觉比我们的太空机甲婚纱照还漂亮呢。
米乐乐：后来不是出点意外么？我的机甲婚纱照都没来得及拍，哭哭JPG。不过还好，前面几套也照得不错。美吧？衣服都是我自己做的。
江止戈回复：美出星际！（甩图）我和我的仙女。
那是收录在米乐乐单人册里的一张，还是这张上的衣服，但以米乐乐为主。她穿着仙女裙立在一个山包上，山风潇潇，她面容清冷。江止戈骑马回望，红披风如残阳倾泻，与米乐乐的大裙摆重叠在一起。
米乐乐：老公~亲亲JPG亲亲JPG。
江止戈：心心JPG心心JPG
群里一片安静。
米乐乐：@所有人。喂，你们人呢？都断电了啊？
与此同时三人小群里：
宁霜霜：我们别出声，憋死这俩货！
钱多福：附议。
刘灿灿：……附议。
米乐乐本就喜欢照相，要不也不会在报专业的时候选择摄影了。
看这次拍照的效果出来的这么好，她就也手痒痒了。
钱爸爸送她的高端摄影设备一股脑儿全装在空间纽扣里收着，随时随地都开始了拍照的生涯。
老太太在厨房洗菜，阳光明媚，头发花白，皱纹都透着一股子岁月的味道。不多说，拍。
大闺女超爱打拳，拳击手套拿牙齿扣上的时候，衬着一脑门子的汗A爆了。米乐乐拿出相机就拍。
十五放假回家，冲着她跑过来的时候像只小老虎。拍。
江舟睡着的时候就是睡美人本美，拍。
江济颠大勺像模像样，也不知道跟谁学的，偶尔还会耍个花样，拍。
小江妮是米乐乐拍的最多的，因为小家伙只要换件新裙子，换个新发型，就主动来找米乐乐给拍。
米乐乐也拍江止戈。
拍江止戈带着围裙下厨的；拍江止戈一手拿着拖把，一手轻易跟江月过招的；拍江止戈把小江妮驼在肩膀上的；拍江止戈被江济十五联手按在沙发里的。
老太太也爱拍，但经历过上次的意外后，老太太只在自己朋友圈里放，而不往星网上传了。
米乐乐拍了以后，除了特别高兴的，一般情况下既不传朋友圈，又不传星网。
就自己看着乐。
她倒是乐呵了，其他家庭成员不满意了。
大家一致表示，打出来，做成照片墙，让大家都有的看有的乐嘛。
隔壁大房子已经开始装修了。米乐乐和江止戈听从了孩子们的意见，不再另设客厅，而是准备把客厅装成儿童健身房。到时候就准备在健身房的一面墙上全用家里人的照片作装饰。
从星网上看相片纸，米乐乐总觉得看不出来质感了，就特意找了个空子，亲自去实体店挑相纸了。
哪知才进店，就看到了一个熟人。
赵计惠子。
她穿着店里统一的制服，一看就是在这里上班。
“欢迎光临。”赵计惠子感觉到有客人进门，下意识地就先弯腰打招呼，再直起身时才发现是熟人。
自从上次闹出了赵来明出轨风波之后，这都有将近四个月不见了。
赵计惠子跟那时候微胖的模样完全不一样了，整个人至少瘦了三十斤。脸上化着厚厚的妆，但如果仔细看的话，依然能看到被生活折磨得憔悴的本质。
反看米乐乐，还没显肚呢就非得穿上孕妇装。孕妈妈特有的韵味特别明显，周身上下都光彩照人。
说两人熟吧？那时候是邻居，低头见抬头见的，可不就是真熟。可关系却连好邻居都算不上。再加上最后一次见面还是因为赵来明的出轨风波。
米乐乐顿了有三秒，最后决定转身离开。
招呼都不用打的离开。
明显对方过得不太好，还是假装不认识好了。
哪知她要走，赵计惠子却追上来拦住了。
“米太太，好久不见。”赵计惠子挡在米乐乐的前面帮作落落大方地说道，“如果你是因为过去的事情而觉得不忍看我这样的话，那么我可以肯定地告诉你，其实完全没必要。”
米乐乐小惊一下，皆因赵计惠子居然还有这样坦荡的时候。
赵计惠子扫一眼米乐乐的肚子，不无酸气地说道，“我真的很妒嫉你啊，不过我现在真没底气妒嫉你。你能不能在这店里有所消费，消费多少，都关系到我的提成。我很需要这个。所以米太太，也为了你肚里的宝贝，不如我们坐下来谈？”
米乐乐想了想，点下了头。
赵计惠子顿觉鼻酸。
“原来我虽然妒嫉你比我年轻比我漂亮，找的男人比我的好，但我从来没有觉得我低你一头过。可是现在，论胸襟，我得承认，米太太，我不如你。”
米乐乐在赵计惠子礼貌给拉开的椅子上轻轻坐下，“赵太太，你……”
赵计惠子打断她，“请叫我赵女士，我跟赵来明离婚了。”
“呃，那……恭喜你。”米乐乐虽然这样说，心里却觉得奇怪。
明明那时候赵计惠子不都说了只要赵来明改过回归家庭，她就既往不咎吗？
赵计惠子笑了，并没有被冒犯的怒气，“是不是觉得很奇怪？其实也没什么奇怪的。我当时的确想着原谅他，一切从头再来的。家里怎么说都有三个孩子呢，就算只为了孩子，我也该忍这一次。可是我没想到的是，那不是结束，而是开始。赵来明工作受到冲击，他居然越加破罐子破摔起来。上班不好好上班，还在外面找女人。一次两次我能忍他，三次四次叫我怎么忍。我不忍了，上个月干脆离婚了。”
“那孩子？”
“孩子都归他了。我没有工作，就算争夺抚养权也没用，我养不起三个儿子。倒不如拿着钱轻松离开那个家，没有儿子的拖累，我也更好找下家。”
她这么落落大方，米乐乐反而不自在了。
这样的表现让赵计惠子大笑了起来，“有生之年也能看到你不知道说什么好的纠结样子，我也算赢你一回了吧？”
米乐乐：“……OK，这局算你赢。”
赵计惠子得意起来，“其实我也不是多厉害，没办法，被生活逼到那个境地了，不想憋屈死就只能给自己拼个出路。我现在自己在外面租房住，自己赚钱养自己，虽然暂时还不怎么如意，但我想，总比那时候天天纠着心跟赵来明又吵又打的强。”
米乐乐还能说什么？只能说，“祝你越来越好了。”
“好了，不说这些了，你来这里是想选购相纸的吧？有什么要求没？如果量大的话，我能以员工价给你优惠。怎么样，我们互相成全一把？”
米乐乐需求的量的确不小，毕竟家里孩子多，相片又多。
她不会因为赵计惠子在这里，就对相纸的质量产生怀疑。这家店是个老牌子了，米乐乐是先从星网上考察过后再来的。
能够以更低的价格买到相纸，顺便成全一下赵计惠子的提成，她认为可以。
一小时后，两个都满意地互相告别了。
临走时，赵计惠子还给了米乐乐一张名片。说以后她肚子大起来要是不方便过来了，打电话过来就行，赵计惠子保证亲自送货上门。
当天晚上吃晚饭的时候，米乐乐就说起了她碰上赵计惠子的事情。
她先问江止戈，“赵来明离婚了？你怎么没有跟我说？”
江止戈莫名其妙，“是啊，离了有一阵子了。不过他离不离婚的跟我们有什么关系？这还值得跟你说一说了？”
米乐乐一噎，好像是不怎么值得。
老太太唏嘘，“说实话，赵计惠子就是嘴碎一点，事多一点，但对家庭对孩子真是没的说。赵来明跟她离婚那是赵来明的损失。等着看吧，赵来明早晚会后悔的。”
江月摇头，小大人似的也发表评论，“太姥姥，那你可说错了。赵达野田说他很快就要有后妈了，还说会像我的后妈一样又年轻漂亮，又什么都会。这像后悔的样子吗？”
米乐乐惊呆，“不是才离婚没多久吗？这就准备娶下一个了？”
江济装模作样地一叹，“唉，男人就是这么喜新厌旧。”
“江济！你又从哪里学来的话？”米乐乐哭笑不得，“下次不许学了。”
“我又没有说错。”江济不服气地嘀咕。
江止戈夹起一个花生米丢过去，正中江济的脑门，“不准顶嘴！说你你就听着得了。”
江济看看江止戈的神色，到底没敢当众挑衅老父亲的威严。
米乐乐摇头跟着叹，“赵计惠子今天也说把儿子都扔给赵来明，一是因为赵来明能养得起，二是方便她单身找下家。这样一看，这两人真是天生一对，心思都差不多。”
江舟转转小脑瓜，“天生一对的人应该在一起，这样他们互相伤害，就不会祸害别人了。”
没想到江舟能说出来这话，米乐乐“噗哧”一声笑喷了。
刚刚才喝了一口汤，哪怕她及时捂住了嘴，可还是把自己面前的碗盘子给波及到了。
老太太训她，“你看看你，都多大的人了，在孩子们面前这像话吗？”
米乐乐想道歉，可是咳得不像样，连话都说不利索。
江止戈干脆扶她起来去卫生间，“江月，给你后妈的碗盘子收拾了。江舟，去厨房再拿一套新的来。”
米乐乐捂着嘴又指指江止戈面前的。他俩就挨着坐，江止戈那边就算没有也膈应的慌，米乐乐的意思是让他也换一套。
结果江止戈却说，“没事，我不嫌弃你。”
她嫌弃自己好不好？米乐乐瞪大眼睛想掐江止戈的腰，却被江止戈微一用力，直接给半抱半拖去卫生间了。
人和人之间的感情就是这么的变化莫测。
亲近的时候呢，连口水都不嫌弃；疏远的时候呢，能多快找下家就多快找下家。
这是十五加入少年警队后的第二个月了。
上午训练下午上课的安排，他基本算是习惯了。
他是整个少年警队年龄最小的，一般情况下打个饭洗个澡什么的大家都知道让着他。
直到这一天来了一个新人。
新人叫加尔文，是个金发卷毛的小男孩，比十五大一岁。
全少年警队也就这两个小家伙年龄相仿，所以带队教练特意把加尔文安排到了十五的宿舍里。
十五的宿舍是个四人间，原来一直是三个人，这下满了。
初见到加尔文的时候，十五对他的第一感觉挺好，因为加尔文的金发卷毛像小江妮，五官轮廓却有点像江济。
特别想家里人的十五就有点移情的作用，还主动跟加尔文打招呼。
“你好，我叫十五，周十五，我们交个朋友吧？”
哪知加尔文伸手就打开了十五伸到他面前的友好的手，“一边去小崽子，谁要跟你交朋友？！滚！”
当时十五脸色就变了。
正要说什么时，宿舍里另外两位回来了。都是十二岁的哥哥，进门就笑道，“哟，两小老弟了嘿。”
十五刚想说“你们别高兴得太早，这位可不是小老弟，而是位爷”，结果那位加尔文就率先抢话道。
“两位哥哥好，我叫加尔文，希望哥哥们多多关照。”
跟对十五完全不一样的态度，人家笑得别提多讨好了。
十五眼看着刚才对他不屑一顾的新人热情地跟两位宿舍哥哥勾肩搭背聊了起来。
一位哥哥可能察觉到点不对，就道，“十五？怎么了？过来一起聊聊啊？”
加尔文再次抢话，“我刚才可能有点得罪他了，他不喜欢我。”
漂亮的小男孩，顶着一头金色卷毛，双眼委屈地眨着，谁看了能不先心疼？
某哥哥顺口就说道，“十五的脾气有时候是挺别扭，不过他没坏心，你别放在心上啊。我给你说说他。十五，快过来给加尔文道个歉。他比你大一岁，以后你也要叫哥哥的呢。”
另一个哥哥虽然有点迟疑，但想到这是新人初来，于是也打圆场道，“十五，我们宿舍以后跟人比赛就再不少一个人了哦？加尔文刚来嘛，你就当体现一下我们宿舍的友好风气了。快来。”
十五能来就怪了。
他连眼皮掀都没掀，扭头就出门去了。
两个哥哥顿觉得脸上有点挂不住。
加尔文左右看看，更加委屈了，“是不是我哪里又错了？我才来啊，十五怎么能这么不喜欢我呢？我都不知道为什么。”
两个哥哥互看一眼，勉强笑道，“没事儿，不关你事。回头我们再跟十五谈谈。”
却说十五出了宿舍的门，直奔门卫收发室。
收发室的是位老大爷，十五叫他王大爷。
少年警队一共大概有五六千人，十五又才来不久，按说王大爷不会熟悉十五。可架不住这不久的一个来月时间里，米乐乐和老太太差不多隔一天就给十五邮回东西。
米乐乐还特意叮嘱十五，虽然收发东西是人家王大爷的职责所在，但那也应该受到尊重。她让十五去的时候一定要嘴甜一点，没坏处。
于是嘴甜的十五一来二去的就跟王大爷混熟了。
“王大爷，我后妈说又给我邮好吃的了，今天到了吗？”十五扒着窗户，长得还不够高，他还得踮起脚尖来。
“到了到了，等着啊，我这就拿给你。”王大爷笑着，给十五抱来了一个超大饭盒，“我给你开门，你进来拿吧，是不是还得把旧的饭盒邮回去？”
“谢谢王大爷。”十五蹦跳着进了门。
进门后他也没有避着王大爷，直接把新邮来的大饭盒给打开了。香味顿时涌出来，特别凶猛。王大爷没控制住表情，鼻翼猛呼扇了两下。
十五表现更明显，他都流口水了。
米乐乐这次送来的是一整只五香脱骨的扒鸡。
因为上次十五说吃个鸡肉还得吐骨头好麻烦，在宿舍里又不好像在家里那样自在。
饭盒旁边的小盒子里还细心的配了一次性方便手套。
十五取一只套在手上，扯下一只大鸡腿后就递给了王大爷，“王大爷，我后妈告诉我要请你吃鸡腿。”
他要是说自己请吃，那王大爷基本不会答应。从一个小孩子嘴里抢东西吃，他哪里好意思。
但十五改说是米乐乐请吃，王大爷心里就得想，啊，这是家长故意走人情呢。
这种事情就没必要推辞了，只要人情不太贵，接受了反而是双方皆大欢喜。
更何况这鸡一闻就确定好吃，而且脱了骨。
王大爷痛快取出自己的饭盒接了过来，“好小子，是个大方的。”
十五也不走，干脆就坐在那里吃了起来。
王大爷好奇了，问他，“每次不都回去跟你宿舍的两个哥哥一起吃吗？怎么这次不去了？”
十五小眉头一皱，直接气哼哼道，“新来一个叫加尔文的家伙，他一点都不友好，我不喜欢他！”
这可新鲜了。就王大爷所知，十五自从来了这里以后，还是第一次这样明显表现出暴躁的情绪来呢。
“到底怎么回事？跟你王大爷说说？”
哪知十五却迅速收拾起了饭盒，“不说！我才不是告状精！王大爷，旧饭盒给你了，原地址邮回去就是了，我先走了。”
小家伙撅哧撅哧地快步走了。
看那背影明显是还生气呢。
十五走了之后，王大爷吃了两口给他的鸡腿，又原地转了两圈，他背着手回里间去了。
里间是个光脑室，门卫的光脑室可不只是能察看少年警队各个门口各个围墙内外的动静的。只要你权限够，你连各个宿舍的监控也一并能调出来。
王大爷只是老了，却不是傻了。一通操作猛如虎，刚才发生在十五宿舍的监控视频被调了出来。
看着加尔文打开十五友好的手，还张嘴就骂十五小崽子，王大爷的脸色难看极了。
他恨不得现在就冲到十五的宿舍去，教教那金毛小崽子什么叫礼貌。
可是不行。
跟他的身份没关系，而是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不叫事。
就算替十五证明了不是他不友好又如何？那个加尔文顶多道个歉，有心眼儿的还能顺势卖个惨，说刚来，心情不好，一时失控说错了话。
人家转身就能刷个知错就改好人设，可是十五呢？只能让人家白蹭这一下热度。
王大爷心疼十五，但又莫名觉得十五不是这种吃暗亏的性子，他忍不住又继续看了下去。
那边十五重新回到宿舍了。
一进门，扒鸡的香味就充满了整个宿舍。
两个哥哥被香得早就忘了其他什么什么。
一个从铺上翻身而下，“十五，你后妈又给邮好吃的了？这次是什么？快让哥尝尝。”
另一个嘴不快，但动作快，伸手就要抢十五怀里的大饭盒。
原来的时候，十五通常都是米乐乐给他邮什么他就拿出来跟大家分享什么。米乐乐是知道的，还特意支持他，每次邮来的都是大分量。
可是这一次十五不干了，轻巧一个转身躲开了那只手，同时对另一个人说道，“这次我后妈邮的不多，就不跟哥哥们分享了。不过星网上也有卖的，不贵，你们自己买吧。”
被拒绝的两哥哥心情犹如雪山崩塌。
是，东西是能在星网上买到，但味道买不到啊。如果不是每次的味道都特殊的好，他们能腆着脸养成了从小孩子嘴里抢东西吃的习惯吗？
“十五，不要这么对我，求你了。”
“十五，哥哥不要一大口，就一小口也不行吗？”
“十五，哥哥给你钱！网上卖多少钱，哥哥双倍给你怎么样？只要你分哥哥一点。”
“十五，哥哥只闻到没吃到会死的。你忍心看到哥哥命丧你手吗？”
旁边收拾东西的加尔文惊呆了。
像这种时候，这两位不是应该产生被拒绝的愤怒吗？然后他适时出言相劝，从此以后就能在宿舍名正言顺的排挤到十五了。
结果这算什么？不就是一只很香的鸡，然后这两位就忘了刚刚才在他面前保证过的，会教训十五？
感觉到什么，他猛地扭头看过去，正对上十五犀利的眼神。
十五好像笑了一下，但太快了，他不确定那是不是笑。
“加尔文，不要管两位哥哥，反正他们原来吃过的，一次不吃也没关系。你新来的，没尝过我后妈的手艺吧？我请你吃个鸡腿吧？就算为我刚才的失礼道歉？”
道歉？向他道歉？加尔文直觉不好，正要拒绝，却见十五已经扯下鸡腿并朝着他扔了过来。
与此同时，两个身影也一起扑了过来。
“我的鸡腿——”
“加尔文，哥哥们会给你钱的，鸡腿你就让给我们吧。”
话里说得虽是“我们”，但就一个鸡腿，哪够分的。
其中一个先抢到了半空的鸡腿，人未及落地就急急往嘴里塞，心里打的主意是先吃一口是一口的。
另一个一看这那还行，刚好旁边墙上挂着一棒球棒，他抄起来就对着那人的手拍了过去，“鸡腿是我的。”
鸡腿是无骨的，为的就是软嫩入口。又哪里经得住这又是手抢又是棒打的，很快就在半空中四分五裂。
两位哥哥毫不介意，抢到一块就往嘴里塞，还不停叫着“好吃好吃，十五后妈的手艺真是没的说。”
至于那些太碎太小的，不是落在了加尔文的床铺上就是落在了他的头上身上……
王大爷看到这里的时候都笑喷了，十五这个坏家伙，招数忒损了。
但不得不承认，这一招反击可比他老过去给十五撑腰来得痛快多了。
加尔文不是利用这两哥哥脑袋简单搞小团队排挤吗？十五也利用，还比他利用的更彻底。
看加尔文脸色难看到都想吃人了，十五还拿光脑给照相呢，“两哥哥，你们这是多捧我后妈的场啊。我拍下来给她看，她一高兴啊，没准下次也给你们一人邮一只。”
两哥哥赶紧点头，“好好好，那你快拍。”
跟两智障似的。
十五心说，这样的人要不是体能特殊的好，进少年警队那就是给敌人送菜的。
不过表面上他还是乐呵呵地给拍了，还当着两人的面给米乐乐发语音，“后妈，你邮的脱骨扒鸡太好吃了，两哥哥因为抢鸡腿都打起来了，下次你可不可以多邮点？两哥哥说他们可以出网上双倍的钱。”
两哥哥齐点头，无声的表示：没问题，双倍没问题。
发完语音，十五才走过去，“可是两哥哥，你们把加尔文的床铺给弄脏了，你们还不帮人家打扫干净？人家今天可是新来的纯新人。”
两哥哥一看，不好意思了，四只大油手顿时就伸向了加尔文的床铺上，“小老弟，不好意思啊，哥哥们让你看笑话了。不过你不会介意吧？你性格这么好。”
十五抱着小胳膊倚在一边看戏，不忘搭腔，“我刚才对加尔文那么失礼，他都没有生我的气，又怎么会生两位哥哥的气呢？对吧，加尔文？”
“……对。”
声音像咬牙切齿说出来的。
十五冲他挥挥手，回自己的床铺品尝美味去了。
末了给江济发留言：你不是跟江舟是双胞胎吗？江舟长得多好看，你怎么长得那么难看呢？
收到提醒的江济打开光脑一看，一脑袋的问号。
一会儿之后怒火中烧，吭哧吭哧敲回复：我帮后妈一起给你做脱骨扒鸡吃，你不说感谢我，还说我长得难看！周十五，你给我等着的！等你放假回来，我要打到你把我的扒鸡给我吐出来为止。
十五收到回复，嘴角不屑地撇了撇。
江济这个蠢货！等他放假回家都几天了，就是打也只能打出屎来！
更何况江济连江月都打不过，更不可能打过他了。江济别的本事没有，吹大话的本事最强。
十五嫌弃的不想搭理这个便宜弟弟，可是想了想之后还是把刚才照到了加尔文的那张照片给发了过去。
留言：今天新来的新人，是不是长得挺难看的？
江济：“……妈哎，丑死了！”
122金发“江济”
江济最喜欢自己的火红头发了。
别看头发短，每月花掉的费用却一点不比江舟的白长直少。
江舟的头发不需要修剪，从来就洗干净后就让它自然垂着，上学的时候嫌麻烦顶多扎个低马尾。
江济的不行，长得快，如果不及时修剪，它就会因为过长而趴下来。江济不喜欢这样，他觉得那样趴趴的头发没有男子汉气概。根根立着多精神啊，一看就是能打的模样。所以十天半拉月就得修剪一次去，不然就立不住了。
他还是个大油头，头皮还敏感，所以用的洗发水也比江舟的贵。
米乐乐不只一次说过，江舟的披肩白长直费钱纯粹就是费的洗发水的钱，江济的不一样，清洗保养修剪都花钱。
江济一看有人跟他长着相似的五官，却满脑袋黄卷毛，可给他丑坏了。
连发三条留言：别跟丑货做朋友！
十五收到留言后笑得停不下来，没能及时回复，还被他误会成了十五不愿意。
他又赶紧跟上第四条：你要是跟他做朋友，你就不是我十五哥哥了！
十五笑完了才回复：不做朋友，刚才就先收拾他一顿了！长着我兄弟的脸却没长我兄弟那么帅的头发，这不是找揍呢么？所以哥二话不说就先收拾了他一顿。（甩图）给你看他难看的脸。
两哥哥用大油手在加尔文的床铺上一通又抹又蹭的，他们是好意，是想把上边掉的扒鸡碎屑都给清理下去，可在加尔文看来，他们的手跟扒鸡一样又油又脏。
偏偏他最初认识两哥哥的时候在人家面前树立起了过于友好的小乖形象，现下也不好发作出来了。
最后他只能借着清理头发和衣服的理由，黑着脸出门去浴室了。
十五就是那时候又给他照了一张。
脸色那叫一个五彩斑斓的黑。
江济很快发来了大笑的表情：十五哥干得漂亮！
两小家伙又各自笑了一通，最后十五在结束留言之前嘱咐江济：这事儿可不能跟别人说，尤其是后妈。不然后妈该批评他了。
江济以人格保证，他才不做告状精，放心，不说，绝对不说。
——
十五才离开家的时候，米乐乐可是担心了一阵子。
但因为自己怀着身孕呢，她怕说出来反让江止戈和老太太又担心她，于是都憋在心里。
这过了有将近一个半月吧，十五也回来过三次了。每次回来都高高兴兴的，身上也没有发现什么伤口，米乐乐就当孩子在少年警队过得很好，这心可算放下了。
但给十五隔一天就邮一次食物的习惯却一直保留了下来。
反正家里也是吃，例如某天吃卤煮，她也会单独给十五另盛出一份来。
关于分量，米乐乐从来没有小气过。只会多不会少。为的就是万一十五需要拿食物做人情，这手底下不至于紧张。
江月有一次还因为这事吃过醋。因为他们在家里吃的还没有给十五的多呢。
她就说风凉话，说升米恩，斗米仇，说十五早晚会被米乐乐惯得手大了，没准再养出仇人来。
可她的这些话完全被米乐乐当成了耳旁风。
因为米乐乐很清楚，十五不是江舟。
今天如果是江舟独自离家去上寄宿制学校，她肯定不敢这么大方地供着江舟好吃好喝的。江舟性子太软，分分钟能养出一大群仇人来。
但如果这人变成是十五……呵呵，米乐乐敢打包票，谁要是占了便宜还敢背后捅刀子，十五分分钟能捅回去。
不得不说，即使米乐乐不知道十五隐瞒的某些事情，她也猜对了十五的处事方式。
又过了半个月，打通的隔壁大房子装修好了。
没有客厅，居中就是一个儿童健身房。由于面积限制，里面的运动器材不可能会像十五少年警队那样齐全，但对于家庭需求来说已经足够了。
江月十五江济一看就喜欢上了，跟没见过世面的傻小子似的，嗷嗷叫着碰碰这个，碰碰那个。
老太太看得眼花，直叫着“慢点，轻点，小心着点”，担心孩子们不会玩儿，一个没注意再伤着自己。
十五作为有两月经验的“先驱者”，很快就以老师自居了。他把每个器材都讲得头头是道，还特别认真的挨个给姐姐弟弟演示。
江月江济很有眼力见儿，知道自己现在是求人状态，所以也都难得认真的听十五讲话，而不是像过去那样没几句又打起来。
江舟和小江妮不像他们三个这样高兴。一个是因为性子安静，一个是因为年纪还小尚谈不上喜欢这些。
不过米乐乐也没忘了他们。
健身房的四周有四个房间带一个厨房一个饭厅。因为厨房和饭厅都用不上，所以米乐乐就把厨房和饭厅也当房间改造了。除去江月，十五，江舟和江济的个人房间之外，另外两间，其中一间装成了孩子们的书房，另一间装成了小江妮的唱歌房。
书房一进去，三面墙全是书架。但除了中间的几层有书外，其他都还空着。
居中是一个像阅览室那样的长桌，周围放着八把椅子。桌面上有各种文具用品，桌膛里细心到连练钢笔字的田格纸都有。
江舟进来后就不走了。书架上有米乐乐新添置的一些纸质书，他进门后就看到了。
米乐乐不像别的家长，给孩子们买儿童文学作品也多是电子版。米乐乐只要买，只要该书有纸质版，那么不管多贵，她都会买。
老太太因为这事还说过她，说她这样太浪费了。电子版有什么不好的？孩子们通常都是看一遍就完事的，电子版便宜，省钱。
可是纸质版就不一样了。星际时代的纸都是那种可百分百回收的零污染原料制成，所以这就决定了书的成本价几乎是电子版的十倍，甚至百倍。你说就看一遍的事，那值得花这么多钱吗？
米乐乐没听老太太的劝。她一向认为纸质书有着电子书没有的端正意义。你拿个光脑看书，跟拿本书去看，这首先带给的感受就不一样。就像你随便练练，跟去健身房正式锻炼肯定有区别一样，米乐乐能给那三个毛头最好的活动体验，就也要给江舟最好的读书体验。
任江舟留在这里看书，米乐乐带着小江妮去唱歌房了。
唱歌房的一头被装修成了一个半圆舞台，舞台中间立着复古的麦克风架子，舞台后面的墙是一道灯光墙。舞台的正对面是两排观众区，观众区的右前方立有摄影设备，可光脑调控定时拍摄。
这唱歌房虽然就在书房隔壁，但米乐乐都做了最好的隔音处理。到时就算几个孩子健身的健身，读书的读书，唱歌的唱歌，也不会互相打扰。
江月他们四个稍后会搬来这边的四个房间，江妮会暂时还留在原来她和江月合住的房间里。旁边另外空出来的房间就被米乐乐改装成了婴儿房，到时会留给她的小崽儿用。
一年之内连换两次大房子，这搁谁身上都得是一件值得骄傲和显摆的事情。
上次换是赶上了宁霜霜初到qd19星，也就没顾得上请大家一起吃饭。这次则是除了钱多福，其他人都能有空闲，米乐乐跟江止戈商量一下后，就决定周日请大家来家里一起热闹热闹了。
第二天一大早，几个小家伙比大人们起得都早，也不用米乐乐或者老太太催了，自己排队洗漱换衣服，个个都懂事得像个小大人。
等他们换好了衣服各自从房间出来，除了十五，其他人居然穿的都是过年时米乐乐给做的那套。
米乐乐才看到的时候吓了一跳，还以为他们是提前商量好的。可是一问才知道，谁也没有跟谁商量。
十五穿的也是米乐乐给做的，但明显跟其他人不是同款的。小家伙就不高兴了，嘴巴撅得老高。
可惜没人在乎。就连老太太都觉得十五现在能露出这样像小孩子的真性情来其实是一件挺高兴的事。
十五缠着米乐乐不放，非让她也给做一套同款的。
米乐乐不是不想做，而是那套是去年过年的，已经算是旧衣服了。今年过年她自然会做新的，当中肯定有十五的。平时也没缺了十五的，只要她再做衣服，什么时候缺十五的了？米乐乐的意思是没必要特意还做个旧款。
可是十五坚持，说什么就算他孤身一人在少年警队，可只要穿上跟兄弟姐妹们同款的衣服，就会觉得不孤单。
得，他还会用“孤身一人”这样高大上的词了。
米乐乐被他磨得没办法，最后只能同意，十五这才有了笑模样去一边玩儿了。
等一家子吃完了早饭，客人们就开始陆续登门了。
有严谨方父子俩个，有邱小阳和爷爷奶奶，有刘灿灿李天逵李大力一家，还有宁霜霜母子三个。
原来家里就有五个孩子，这下子又来了四个半。
邱小阳非把自己也算作孩子，可惜大家不同意。最后各退一步，他算半个。
家里顿时就热闹起来了，邱小阳李大力跟着江月十五江济去了健身房，严谨方小严直小歉州跟着小江妮去了唱歌房，宁倩兮则跟着江舟去了书房。
两老太太和一个老头儿，奉米乐乐指示不用下厨房，就去看着孩子们，顺便聊聊天。
米乐乐原本的意思是有李天逵在，江止戈也不好在厨房，就让江止戈去陪李天逵。然后她和刘灿灿以及宁霜霜准备午饭。
谁知李天逵担心刘灿灿的肚子，坚持要留在厨房打下手。江止戈其实也担心米乐乐，这下就顺势也留下了。
然后宁霜霜就郁闷了。
往左看，不管刘灿灿干什么，李天逵都抢着说，“你别动，放着我来”。
往右看，米乐乐“老公，怎样怎样”，江止戈“媳妇，怎样怎样”。
坚持了没半个小时，宁霜霜把围裙一摔，自己把自己开除出厨房了。
两老太太和一个老头儿就在客厅里坐着呢，全息电视开着，可惜谁也没空去看。
邱奶奶隔一会儿就看看健身房的方向，跟米老太说，“老姐姐，这才叫过年啊。看，多热闹。”
米老太也笑，“去年过年的时候我正好在38星做手术，连累得孩子们也没过好年；不过今年好了，大家能过个好年了。对了，你们今年过年准备在哪儿过？要回38星吧？”
邱小阳就在健身房呢，也不知道他怎么听见了，扯嗓子就喊，“奶奶，不回家，我们就跟乐乐姐家一起过吧。”
邱奶奶到底还是有点心疼儿子，不由道，“臭小子，只管自己高兴，一点都不管你老子高不高兴吗？”
邱爷爷却道，“他想高兴就过来看父母儿子一起过年，不想高兴就甭来。我们都这把年纪了，难道为了他高兴还要大过年的折腾回去吗？”
老邱两口子那是少有的从一而终的老夫妻了，所以邱爷爷自邱大志离婚再娶之后就看不上这个儿子了。他觉得儿子没有像他一样从一而终，给他丢脸了，结果还害得孙子不能有一个完整的家。
邱小阳玩儿累了，跳着过来喝杯水，顺便搂了他奶奶一下，“奶奶，你应该学学爷爷，想开点。就算儿女都是债，您也早就还完了。”
三老的被他最后一句给逗笑了。
“你还知道儿女都是债呢？那你呢？是什么？”米老太取笑他，“债的债么？”
“不，不是债，是户。”邱小阳一昂脑袋，“我是爷爷奶奶的债户，爷爷奶奶是我的债主。现在我的幸福都是从爷爷奶奶那里借来的，等我上完大学毕业找到工作，到时我就开始还债。今天我有多高兴，明天我就让爷爷奶奶加倍的高兴。”
宁霜霜当即笑呛着，“哟呵，今天戏精附身，戏头挺足啊。先别着急上那迷魂药，你先把眼下的课程弄弄好，明年考个好大学再说吧。”
邱爷爷深以为然，“只要你能考个好大学，就是对我和你奶奶最好的还债了。”
邱小阳不满地站起来，也不搂着邱奶奶的脖子了，“你们真没意思！今天可是比过年还高兴的大场面，你们就不能不提学习的事么？忒没劲啊？”
说完他就跑了，貌似嫌弃跟一众大人说话了。
剩下的大人们也嫌弃他。
邱爷爷道：“玩就有他，一说学习他就没电了。”
邱奶奶道：“唉，我家小阳要是但凡有点十五的懂事劲儿，知道学，哪怕像福子那样用功，明年的高考我都不愁了。”
米老太安排二老：“孩子已经挺懂事了，乐乐也说明年的高考不会有大问题，你们别这么紧张。回头再把孩子弄得紧张了。”
宁霜霜一边嗑瓜子一边也发表意见，“邱小阳脑子挺好使的，就是贪玩儿，心收不回来。照我看啊，二老要真想明年高考出个好成绩，就把他看得再紧点儿。这孩子只要看住了，差不了。”
可是邱爷爷邱奶奶互看一眼，两人都叹气了。
“算了，就算考得好又怎样？小阳他爸爸当年考得多好，现在还不是让我们老两口放不下心？算了算了，小阳能考怎么样就怎么样吧，我们不多做要求了。”
老两口没事儿的时候自己唠叨邱小阳的成绩可以，但是别人一正经跟他们谈这个事情，他们就又会站到邱小阳的那边去。
宁霜霜无语半天，偷偷给钱多福发文字留言：又嫌孩子学习不够好，又不努力给孩子辅助，怎么说都是他们的理，我真是服了。
钱多福在宿舍正跟同学商量去哪儿玩，一边商量一边顺便跟宁霜霜聊天。
——这是又说谁呢？谁又惹着我们霜霜姐了。
——还能是谁？邱爷爷邱奶奶呗。老两口那可是专业中的专业，想必上学时也是学霸中的学霸。什么道理他们不懂？结果现在老了老了却变成了溺爱孙子的老糊涂。
——不是，那是人家的孙子，你这么真情实感干什么？不对，等会儿的，你何出此言啊？大周日的你不陪两孩子玩儿，你去陪老两口干什么？
钱多福的学校离家可是不近，米乐乐也不打算就一个乔迁之喜还要累钱多福来回跑一趟，等放寒假回来单独请钱多福来一次也是一样。
所以她就特意打了招呼，谁也别跟钱多福提这次大家小聚吃饭的事情。
宁霜霜原来也是答应了。
可是现在，探头看看厨房里那两对表面忙个不停实则亲亲我我的夫妻，宁霜霜心里不平衡了。
——猜猜我现在在哪儿？
这个文字留言才发，不等对面有所回应，她就立刻来了个自拍又发了过去。
钱多福一眼就认出来了。
——你在乐乐家？你为什么在乐乐家？邱爷爷邱奶奶也在？为什么？你们都去了是要干什么？
宁霜霜等的就是钱多福这个反应，当下就把米乐乐把他们都请来，一起聚一聚吃个饭的事情全盘托出了。
钱多福先是发来三个叹号，紧跟着又发来了三个“岂可修”。
宁霜霜仰天大笑，不一会儿就听到厨房里传来了米乐乐接起电话的声音。
“喂，福子？……不是，福子你先消消气，我不是故意瞒着你，我是想等你回来再单独请你，那才叫重视对不对……福子，福子？”
钱多福挂了。
米乐乐抄起菜刀就往厨房门外跑，“宁霜霜你个死女人，我看你就是闲得没事找砍。”
宁霜霜赶紧过去躲进米老太的怀抱里，“奶奶救命啊，我也不是故意的，可是福子问我，我也不好说谎不是？”
那边江止戈也把米乐乐抱住了，“崽儿啊！想想我们的崽儿！”
健身房里的几个听到动静跑过来看戏，见是米乐乐和宁霜霜，江济那个事事儿的又特意去了唱歌房和书房把小歉州和小倩兮喊出来了。
三老的笑得最大声。
米老太打完了宁霜霜又去打米乐乐，“你们多出息啊，啊？孩子们都没你们会闹腾！还能不能好好吃顿饭了？！”
邱小阳转转眼珠，趁机落井下石，“就是就是，大家聚一聚多不容易啊，就非得提学习这种不愉快的事情吗？宁姨，爷爷，奶奶，你们都得注意。”
江舟：“小阳哥哥，提学习不是不愉快的事情啊？学习很愉快。”
十五笑着搭上江舟的肩膀：“对于学习成绩好的人来说是，对于学习成绩不好的人来说就不是了。”
小江妮顿时就问了，“小阳哥哥的学习成绩不好吗？那找我麻麻啊？麻麻会让你变得很好很好的。”
邱小阳想翻白眼，变得很好很好的前提是先得经过无数魔鬼训练。
来qd19星之前，虽然他因为车祸的事情把功课落下了一部分，但他自认为成绩还是不错的。结果来了之后，被米乐乐全权接管了他的学习计划之后，他才知道什么叫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他想拉同盟，“江济，你说，学习是愉快的还是不愉快的？”
心说江济这臭小子不是吃就是玩儿，总不会爱学习吧？
江济：“愉快跟不愉快有什么关系？谁爱说谁说呗，反正我该吃吃，该玩玩。”
这已经不是单纯心大了，这就是个压根没长心的。
江月毫不客气地嘲讽出声，“邱小阳，你这是想拉江济同盟？那你这一招可是太蠢了。原来江济不及格的时候他也没有在乎过，现在江济能考满分了，他也一样不会在乎。他脑子里就两事，一个吃，一个玩。”
江济听不出姐姐的嫌弃，还会以为是在夸他，“对，我姐说的对，还是我姐了解我。”
邱小阳无语凝噎，最后只憋出了一句“你不能叫我邱小阳，你得叫我哥哥！”
江月：“你叫我后妈是乐乐姐，我叫你哥哥，你觉得像话吗？要叫只能叫叔叔……”
严谨方打断江月，“小阳叫你们后妈是乐乐姐，叫你们爸爸是姐夫，那么你要叫也该叫舅舅。”
江月：“好吧，我无所谓。那你来选吧，是叫邱舅舅还是叫邱小阳？”
邱小阳心累。
叫叔叔就够让他觉得难听的了，还叫什么舅舅？
“……那还是叫邱小阳吧。”他认怂了。不过，“但你们必须叫哥哥！听到没有？”
邱小阳指着其他孩子说道。
宁倩兮比江月还大一岁，却仍然乖乖地点头附和，“小阳哥哥。”
邱小阳得意地朝宁霜霜挤了个眼。
宁霜霜捂着脸假装没看见。
邱小阳像叫米乐乐姐一样也叫她姐，然后她的女儿却要叫邱小阳哥哥，这早就是一笔糊涂的乱账了。
也就江月计较这点，不愿意松口，可她的倩兮做不到。
——
一大群人热闹是真热闹，但混乱也是真混乱。从九点大家陆续到江家，到中午一点大家才算能吃上饭。
人太多，一张桌子已经坐不下了。米乐乐是提前从星网上又租到了一张大折叠桌。客厅里的布置先暂时收进大容量空间纽扣里，腾出的位置正好放两张饭桌。
原先的饭桌也从饭厅里挪了出来摆到客厅，为的就是吃饭时还能顺便看着几个小的别噎着呛着的了。
菜肴特别丰盛，都是米乐乐和刘灿灿指挥，然后江止戈和李天逵主厨做出来的。
在厨房的时候，江止戈和李天逵互相发现对方的特长居然不只是机甲维修和开机甲战斗时，场面一度尴尬。
好在准爸爸都有一个共性，那就是脸皮够厚。两男人一笑，互相给了一个秘而不宣的眼神，就此许下了为对方保密的承诺。
桌上有一道皮蛋鸡肉卷很新鲜，是江家的几个孩子从来没有吃到过的。于是菜上桌后，他们几个不约而同地就先把筷子伸向了那道菜。
“哇，好吃好吃。”江济嘴巴大，吃的也快，第一口吃出好吃以后，第二口直接把剩下的都塞进了嘴里，然后伸筷子就去夹第二块。
小江妮还不能很好地用筷子，夹住第一块后却没能夹到碗里，中途就掉了。见江济去抢第二块了，她就急了，张嘴就喊哥哥。
旁边就是江舟，江舟只得把自己夹到的第一块转个方向先给了小江妮，小江妮这才堵上嘴顾不得叫了。
十五见江舟的没有了，就把自己夹到的给了江舟。他反而夹起了小江妮掉在桌上的，也不吹，张嘴就塞进去了，“嗯，真的好吃。后妈这个好吃，你下次再给我邮一次吧。”
米乐乐一直注意着这边呢，“十五，你想让我邮多少次都可以，但出门在外面，掉在桌子上的可不许吃，听到没有？”
脏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怕十五因此会被人笑话没吃过东西。
十五满不在乎的回道，“后妈，我知道。就是因为在家我才这样的。在外面我才不这样。再说了，外面的饭菜才没有家里的好吃，我都不稀罕去抢。”
就江月在吃了第一口确定好吃之后，还记得身为主人的礼仪。她换了公共筷，挨个给大力夹，给严直宁倩兮宁歉州都夹了一块。
最后不忘解说，“我后妈的手艺都吃过的吧？放心吃，绝对不亏。”
江家其他四个小家伙也不吃了，就眼巴巴瞅着人家吃，等人家吃完后的评价。
李大力第一个点赞，“江月，你后妈太厉害了，总会做这么多好吃的。”
严直宁倩兮宁歉州也纷纷附和。
江家的孩子们这才复又动起了筷，一边吃不忘一边炫耀。
“我后妈那是普通后妈吗？她可是叫做米乐乐的后妈！”
“我后妈厉害你们又不是才知道，大惊小怪。”
“其实你们还是吃得少。如果你们像我们一样天天吃，你们就会发现，我后妈那是天天都厉害！”
小毛头孩子们坐的一桌竟是无形中变成了夸奖米乐乐的气氛。
要是只有自家孩子，米乐乐也就受了，但今天明显不是。而且今天的饭菜也不全是她两口子的功劳。
米乐乐就冲江济喊，“你不是最爱吃红烧肉吗？快尝尝今天的红烧肉跟往常的红烧肉有什么不一样的。”
其实单看外表就不一样。
米乐乐平时做的红烧肉都是方形的，一块一块码在小砂锅里，红彤彤的外皮都露在外面，看着就让人流口水。
这次的红烧肉却是都切成了长方形，一片叠一片的放在一大块生菜上，味道还是香喷喷的，但却多了一股甜腻感。
江济还当米乐乐只是改了切法，谁知吃下后才知道味道都变得不一样了。
当然也是一样好吃就是了。
江济立刻乍乍呼呼地叫了起来，“好吃，这个红烧肉也好吃，你们快吃啊。”
他简直就是大家的风向标，他说吃什么，大家就去吃什么了。
吃完了没二话，又是对米乐乐一通夸。
这次米乐乐可说话了，“这回的红烧肉可不是我做的，是刘灿灿做的。”
虽然刘灿灿只是担当了指挥任务，真正执行的是李天逵，但米乐乐决定，那也得是刘灿灿做的。
谁掌握技术谁才是大牛嘛。
李大力这才傻傻地叫起来，“我就说味道有点熟悉嘛，但你们都说是米老师做的，我还当她也会这么做呢。”
其他孩子不拿这事当事，不是米乐乐做的就不是呗，是灿灿阿姨做的也是一样，夸，换个人名一样夸。
又是一通彩虹。刘灿灿可不像米乐乐那样脸皮厚，米乐乐能全程被夸面不改色，她却是会羞红整张脸。
实在是在家吃饭的时候，李天逵从不夸人，李大力更是个只知道低头吃饭的。像米乐乐家这样乱哄哄的吃饭，每吃一道菜还得插播彩虹，她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邱小阳坏小孩记仇，突然大声问，“宁姨，哪道菜是你做的？你直接告诉我们就别让我们猜了呗？”
宁霜霜正忙着吸溜花甲粉儿呢，一听这话好悬没呛死。
她除了最初洗菜时在厨房，后来就一直在客厅跟三老的聊有的没的了，别人不知道，回来跟她拌嘴的邱小阳还能不知道？
这孩子这是故意挤兑她呢。
但她就怕了吗？当下拍腿而起，把两桌子的菜都一指，“所有菜都是我洗的，你就没吃出来？”
大家顿时哄笑起来。
邱小阳笑得直打嗝，“宁姨，你可真不是一般的心理素质强。”
宁霜霜特别坦然，“如果不是我先把这菜那菜的都洗干净，他们再有什么样高级的厨艺也发挥不出来。倩兮，歉州，快多吃点。都是妈妈洗的菜，吃起来放心。”
歉州还小，并听不懂其中的言语官司，反正妈妈让多吃点，他就多吃点，还不忘跟宁霜霜说“妈妈辛苦了”。
倩兮大了，有点明白合着自己妈这是逮啥没干，就等着最后吃了。不过小姑娘还是知道什么时候说什么话的，当下只羞红着脸低头吃饭，却只字不加入笑话妈妈的行列。
小严直就坐在小江妮的另一边。江舟照顾小江妮，给小江妮夹了好多菜。小江妮有的爱吃有的不爱吃，她就心眼活泛的把爱吃的留下，不爱吃的夹给小严直。
还好小严直并不挑嘴，反而乐得有人给夹菜。毕竟他有点小，就是站起来去夹菜也有些费劲。
大桌这边大家也是有一句没一句聊着，话题主要是被孩子们带着走。谁要是闹了个新鲜事，大家准会都朝这个孩子去。
没一会儿，在座的九个半孩子都被他们说道一遍了。
小的们还不觉得有什么，邱小阳就郁闷极了。
他不喜欢像块猪肉似的摊在大人面前，被翻过来看这边，点评一番，又被翻过去看那边，又是点评一番。
他想跑，可是又舍不得这桌的一群小孩子。
在他们中间，他是妥妥的老大，头儿！即便是最难管的江月，轻易也不会挑衅他的权威。
他很享受这种如众星捧月般的优越感，能很好地中和他在乐学托管倍受米乐乐和严谨方打击的郁卒之气。
他就忍不住想，等明年高考完再聚会就好了，到时候就能纯粹的高兴了。
这顿饭生生吃了三个小时。
收拾的时候是宁霜霜带着严谨方，还有几个大毛头给收拾的。
宁霜霜这时候想起钱多福了，“福子要是在多好啊，至少也多一个帮手嘛。”
两大桌子的碗筷，连刷带收拾的真不是一个小的工作量。
邱小阳还自告奋勇地站出来监督，表示如果宁霜霜敢叫智能家政服务的话，他就代表毛头们集体鄙视她。
米乐乐和江止戈，刘灿灿和李天逵，就互相依靠着坐在厅里的沙发上笑看邱小阳今天跟宁霜霜怼上了。
家里人多，乐学托管人也多，不是今天谁和谁吵吵起来，就是明天谁和谁拌起了嘴。可是米乐乐自己从不在乎这种事情，结果带的跟她交好的人都是这种脾性了。
有什么说什么，不高兴就吵，吵完了再和好。
小孩子们基本都是这样，米乐乐曾对他们的这种行为表示了高度的评价：人又不是没有感情的智能，怎么可能每天都乐呵，都和谐。有点矛盾有点冲突很正常嘛。重点是当场解决了，而不是表面容忍，心里记恨。
下午六点，聚会结束，大家相继离开。
十五也得准备离开了。少年警队的车会在半小时后到，几乎不允许谁谁破例。
小家伙们情绪低落了，小江妮更是拉着十五的手不放，不想让哥哥走。
热闹过后总是更容易不舍，连米乐乐和老太太都觉得心里不舒服。
米乐乐看着十五被小江妮抱了，被老太太抱，完后再循环。对面的江月靠在门框上朝天花板翻了好大一个白眼。
她突然就噗哧一下笑了。
“后妈？”江舟扭头看米乐乐，眼睛里写满了“你为什么笑”的疑问。
米乐乐摸摸江舟的头，“我是想笑，别看你们现在舍不得这个舍不得那个的，等你们大了，我就是想让你们回来吃顿饭，你们还不一定愿意回来呢。”
江济会这个，他抢着答，“不会的，我什么时候都愿意回来吃饭的。反正到现在我还没有吃到过像后妈这样的手艺呢。”
小江妮也叫着答，“我也是我也是，麻麻做的饭最好吃，妮妮永远都愿意吃。”
为了表现“永远”的概念，小家伙把手臂伸老长比划了一下。
米乐乐挑挑眉，故意可怜兮兮地说，“那到时你们有了自己的小家呢？江济会有自己的女朋友，小江妮也会有自己的小王子。你们自己就能做好吃的饭菜，而且工作还那么忙，怎么可能说回来就回来。到时后妈也老了，做的饭菜也会老，不对你们长大后的胃口了。你们还能愿意回来？”
江济脸色大变，“后妈，你还会变老吗？你的手艺也会变老？”
听听这话说的，明显就是万一手艺老了，他就不回来吃了。
米乐乐撇撇嘴，“如果是的话，你怎么办？是不是就永远不回来吃了？”
江济脸色更急了，“那你可得赶紧在老之前把所有的菜式都交给我，我学会了就好了！到时候他们回来吃饭，我来做。不行，后妈，你现在就教我吧。十五哥也不是头一回走了，他自己会走。”
说着他也不管十不十五，跑到米乐乐的身边拽着她就往厨房走。
米乐乐完全没想到他会是个这么回应，整个人还懵着呢，小家伙突来的一股子力气不小，米乐乐差点被她拽倒。
江止戈吓白了脸，抢媳妇回怀，拎皮崽子腾空就在眨眼之间。
“忘了你后妈肚子里有妹妹了？你给我老实点！”
江济不以为然，“爸爸你就放心吧，我江济的妹妹会跟我一样壮实的。”
米乐乐笑喷，“她为什么能跟你一样壮实？”
“呐，后妈，它出生后是不是我妹妹？”江济指指米乐乐的肚子。
米乐乐点头，“当然是。”
江济：“那就对了！我们虽然是哥哥和妹妹，但我这次可没有进你肚子抢她的养分哦？所以妹妹一定会壮壮实实，跟我一样的！”
米乐乐：……
她使劲想了想，完了还是没能理解江济的逻辑。
不过那个并不重要。
“总要先送十五走了之后再教你吧？走了走了，今天我们一起送十五上车。”
除了第一次十五离家回家是院长接送以外，剩下的都是十五自己走了。少年警队有专门的车，会在固定时间内到达，十五只要提前候在那儿，并准时上车就行了。
一家人下楼，等了也就三分钟，车就到了。从车窗并看不到里面有什么，米乐乐也知道就算有什么也很特殊，那么可能看不到更安全。她就也不好奇地往里看，也不让孩子们多看。
车门开了，她正想叫十五上车，哪知一个金发小子先跳了下来。
江舟就站在十五旁边，最先看到这人的脸，下意识地就叫了一声，“江济？”
123孕检遭遇熟悉法语
加尔文的父母都是重案组的，先天遗传加后天的耳濡目染，脑子就比一般孩子快很多。
小孩儿很骄傲，骄傲得容不得别人比他优秀。
他早早就给自己立下了目标，希望能进入少年警队。
父母是同意的，可惜爷爷奶奶姥姥姥爷就是不松口。总说他年纪还小，至少也得十岁之后才去。
然后有一天他突然就听说少年警队新招了一个小孩子，七岁多，比他还小两岁。
加尔文就想了，哪怕他现在能进少年警队了，也不是最小的了，那岂不意味着他输给那个七岁小孩子了？
这让加尔文很愤怒，所以才会见到十五的时候是那样的反感。
宿舍是他特意跟父母打招呼订好的，另外三个人的秉性如何他也提前做好了调查。他的计划是，联合另外两个哥哥排挤十五，到时十五还不乖乖向他低头认怂？
他以为只要他先联合了那两个不怎么长心的哥哥，那么十五就必定会失落，伤心，乃至最后倍受打击。
谁知十五比他还狠，他利用两个哥哥，人家也利用两个哥哥。
可怜两个不长心的哥哥被两弟弟轮番当枪摆弄了一把，到现在还不知道自己遭遇了什么。
迫于局势，加尔文表面跟十五和好了，但事实上一直在想着新办法弄十五。
这次放假回家他就想出来了。
那两个哥哥不是对十五后妈的手艺念念不忘吗？他从十五那里找不到突破口，但完全可以从那个后妈那里突破嘛。
他长得漂亮，嘴巴又甜，自小就是长辈们眼里的小宝贝，出来遇见谁就没有不喜欢他的。
他就不信了，他拿不下十五，还拿不下中老年后妈了？
车子一停，他赶在十五上车之前就跳下去了。
落地还没看清中老年后妈是哪个呢，先听到有人朝着他的方向叫了“江济”。
江济？那是谁？
加尔文抬头，对上了一群毛头。
小江妮惊讶地捂住了小嘴，“哇，跟我一样头发的济哥哥。”
江月也有点不相信，看看加尔文，又看看江济，无意识地还揉了揉眼睛。
江济也有点傻眼，他是知道有这么一个金毛的存在的，但他没想到，看到真人可比照片更跟他相像。
米乐乐重捏了一把江止戈，忍不住小声道，“傻子都知道他们俩才更像双胞胎吧？”
加尔文这时也看到江济了。
江济的火红头发本就瞩目，如果不是加尔文跳下来的第一时间寻找的目标是中老年后妈的话，其实他就会先注意到江济了。
这眼神一对上，他也愣住了。
他家里不是只有他一个的，他上面还有一个哥哥，下面还有一个妹妹，但不论是哪个，都没有他跟眼前这个火红头发的来得相像。
简直要让人怀疑他父母中的其中一个是不是在外面另有了私生子。
“哟，长得挺像啊？缘分。”跟车的老师本来还想训加尔文危险的跳车行为，但因为看到江济和加尔文那么相像的五官，他也有点惊艳了。
不过也就一句玩笑话的事，老师很快收拾好表情喝道，“加尔文，上车！十五，上车！混小子事多，看归队后我怎么收拾你们！痛快点！磨磨叽叽的，你们是小公主啊？”
根本不给其他人好奇打听的时间，老师先伸长胳膊从车门口把加尔文拎了回去，又一把提溜起十五上了车。
车门一关，车子启动，眨眨眼就没影了。
“江先生，米太太，再见。”
空中还回荡着他的告别话，他倒是没忘了礼数。
车内，加尔文看看明显不想搭理他的十五，最终还是硬凑了上去，“喂，刚才那个叫江济的是谁？你兄弟？你后妈的儿子？亲儿子吗？”
十五拿眼皮掀掀他，侧个身子又闭上了眼睛。
用行动表示：不想跟他说话。
加尔文气极，很想给十五一拳。可这是在车上，不仅带队老师不会饶了他，眼前这个十五也不会乖乖让他打。
想到这儿他更气了。比他小一岁居然比他能打，这太不是东西了。
但他也知道，如果十五不想说，他是肯定不会问出来的。
“嘴严”也是他们的训练课程之一，不巧，十五还是上次“嘴严”考试的第一名。
加尔文转转眼珠坐回自己位置上去了。
他开始给他爸发信息。
质问三连：爸你有没有对不起我妈？爸你认识的女人里有火红头发的吗？爸你有没有跟一个火红头发的女人生下一个火红头发的私生子？
加尔文的父母都是金色卷发，江济像他的五官，却跟他发色完全不一样，他分析后的第一结论就是这如果是他爸的私生子，那么那女人肯定是这个发色。
至于会不会是他妈妈可能出轨……加尔文心说，就他妈妈那比汉子还汉子的辣劲儿，除了他爸眼瞎相中了以外，其他哪个男人能相中。
加尔文的爸爸暂时没有重要任务执行，见是儿子的信息立刻就打开看了。
看完之后一头雾水加一头怒火。
回复：我顶住压力送你小子去了少年警队，结果你就是在少年警队分析我出没出轨？小混蛋，想挨揍直接说，老子开警车过去满足你！
加尔文回复也快：老混蛋，你是不是心虚了？不是心虚就正面回答问题！
老加同志气得都不想打字了，直接语音否认三连：没有没有没有！
过会儿又补充：小混蛋你给我等着，我先给你记在账上的，早晚揍你个狠的！
可惜后面这个补充加尔文连听都没听。
老加同志是个好父亲，他相信老加同志没有说谎。
那那个江济是怎么回事？
只是凑巧长得像吗？
理论上来说行得通，但加尔文有种直觉，这事情不简单。
这边送走了十五，江家一家人一反常态的热闹起来。
小江妮拉着江济的手一门抬头看他的脸，还伸手摸他的脸，“济哥哥，那个哥哥跟你长得可真像啊。济哥哥，你才是真的济哥哥吧？”
江舟也附和点头，“江济，如果他也跟你一样是火红头发的话，你们站一起不用说明，别人也会以为你们是双胞胎。”
江月一手抱着小胳膊，一手摸着下巴分析，“是十五的同学吗？都能跳下来接十五，应该比同学更亲密一些吧？好朋友？还是干脆就是舍友？可是十五为什么从来没有提过？人家拿他当好朋友，他没看上人家？”
江济被江月的分析惊呆了，一时忘了给十五的保证。
“姐，你怎么看出来的？那人叫加尔文，是十五哥宿舍新来的。才去的第一天就被十五哥给收拾了一通。那小子贼坏，想给十五哥背后捅刀子，十五哥当然看不上他。”
“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米乐乐给江止戈使个眼色，江止戈长胳膊一伸，就把江济给揪到跟前立正站好了。
江止戈脸一沉，“你还知道什么？”
江济露了馅，也不敢再隐瞒了，就把十五那天和稍后跟他说的所有关于加尔文的事情都交待了出来。
江月眯着眼仔细审视米乐乐和江止戈的神情，问他们，“你们这么紧张做什么？不就是跟江济长得像吗？”
“对啊，后妈，爸爸，你们看起来很严肃，这是为什么？”江济也抬头看两口子。
米乐乐听了瞪江济一眼，“还能为什么？当然是为了你十五哥。你十五哥在家的时候揍你揍得最多吧？由此可见他看你非常不顺眼。如果他恨屋及乌也看不上那个叫加尔文的呢？”
江济懵懵地顺着米乐乐的意思往下想，“后妈你的意思是十五哥会因为加尔文那张跟我相似的脸而看不上他？”
米乐乐心知不是此时也只能说是，“所以以后十五再有什么事情和你单独聊，你必须第一时间告诉我们。十五一个人出门在外，多个朋友总比多个敌人强，我们可不能任他由着性子来。”
江济刚想点头，又很快瞪大了眼睛，“不对，他都揍我最多了，我凭什么还要管他在外面受不受欺负？遇到的全是敌人才好呢！”
昨天还是有着共同秘密的好哥俩，今天就因为米乐乐点破的事实而单方面宣布一刀两断了。
其他孩子被米乐乐这么一错误引导，很快就把这事给忘了，追在江济的身后也跑走了。
米乐乐这才放心地问江止戈，“不会那么凑巧吧？骆万景把孩子捡回来的时候就没留下一点那孩子父母的信息？就算她没有留下，那时候大着肚子上战场的也没多少人吧？你能查一下的吧？”
江止戈也很发愁，“万景提过的，说江济和江舟的父母都是孤儿，早就身边没亲人了。如若不是如此，她也不会谎称是自己的孩子带回来。”
“假如不是凑巧了长得相像的话，假如真的有血缘关系，也就是说从江济的父母那一代开始，就有可能是私生子啊或者被遗弃的什么的？”米乐乐的思维一发散就有点收不住，“那这样的话还会跟我们抢孩子吗？哦No，我一点都不想再遇到第二个程家！”
江止戈安抚地拍拍她，一边搂着她往回走一边道，“你先别急，我给我师傅打个电话的。万景当年有留下简单的信息，我先从江济的父母和加尔文的父母查查看好了。”
骆万景是从属于QD17星的机甲战士，又是在几年前去世的，那时候的事情对于现在在QD19星任职的江止戈来说并不容易查到。
江止戈想了想，还是先打给了老丈人骆千行。说明目的后，江止戈还把从江济光脑上转存过来的加尔文照片给骆千行看了。
“师傅，你看一下，他们两个是不是太像了？不过那孩子比江济大一岁，如果有血缘关系的话，顶多也就是兄弟。”
骆千行听出了江止戈的言下之意，“你这是被平乱吓坏了吗？生怕再有一个孩子的亲爸找来？”
江止戈不好意思地解释，“是乐乐，乐乐有点惊弓之鸟的心态了。你也知道她最近正有孕，我是怕这件事情影响到到她的身体状态。”
骆千行听了这话后沉默了好半晌。
江止戈跟他女儿结婚后在一起时间不短，因为家里人口少，所以那时候他们一家三口是住在一起的。作为一个近距离的旁观者，他能看得出来，江止戈对他女儿只有疼爱之意，而没有男女之情。
但他那时候也是有点自私的，想着女儿未婚有孕又不愿意打掉孩子，那么嫁给江止戈这个知根知底的师兄总比嫁给外面那些人强。日久生情嘛，他女儿长得又不丑，又不是没有魅力，时间长了，江止戈也能动感情吧？
然而直到骆万景牺牲于外出任务途中，骆千行也没从江止戈脸上看到过他对骆万景的男女之情。
上次在QD17星因为小江妮的事情见到过米乐乐，当时从她和江止戈的相处状态上，骆千行就察觉到江止戈变了，不再像对骆万景那样永远淡定如山了。
今天再看，视频那头的江止戈明显就是一副时刻挂心媳妇的好丈夫样子。
骆千行不免心有唏嘘。既欣慰这个他总心怀愧疚的大徒弟可算有着落了，又不免有点失落，这下骆万景算是彻底消失在了江止戈的心里了。
“师傅？师傅你在想什么？”见骆千行看着照片不说话，江止戈还以为他发现了什么。
骆千行速整心情：“万景留下的东西我都没有动，我这就去给查一查。再有就是，当年出任务的人名单你还得找一下廖停战。他的身份更对口，也就更方便。”
“是，我知道了，谢谢师傅。”
“嗯。”骆千行摆摆手，挂断了电话。
江止戈又打给廖停战。
廖停战正在训练中，当时没有接。半小时后训练结束，他一看是江止戈打过来的，就马上回了过去。
江止戈对这个师弟也没有藏着掖着，把对骆千行说的话又对他也说了一遍。
可问题是廖停战并不知道江舟和江济居然是骆万景捡回来的。
过去他一直当江舟和江济就跟江月一样都是骆万景跟别的男人生的。
对于这个师妹他也很无语。论作战实力，那肯定是没的说；但要说到个人作风，他真的是半分都看不上。
当初江止戈和骆万景结婚，他是没有发表意见的立场，否则他一定会反对到底。
骆万景都配不上江止戈一根头发好么？
尤其是后来又有了江妮，那时候他还不知道江妮是老三程平乱的孩子，但也能看得出来肯定不是江止戈的。
私下里他还找江止戈喝酒，替江止戈委屈，破口大骂那么正派严谨的师傅怎么就养出了一个这样水性杨花的女儿。
如今听说那两个孩子竟是骆万景不忍心让其被送到儿童福利院而偷偷捡回来的，这信息量太大了，廖停战的心情很复杂。
“师兄，你早就知道那两孩子是万景捡回来的？你可真行！养万景的孩子也就算了，你还养别人家的孩子。你和万景是圣父圣母转世吗？你们怎么就一个口风也没露出来过！”
害他直到万景牺牲也没给过万景一个好脸。
单一个小江妮的话，廖停战倒没有完全怪过骆万景，他更怪程平乱那小子。
勾引嫂子怀上自己的孩子，完后还大小都不要。等大的死了，自己身体出了状况了，他又想要小的了。就这样的东西，廖停战早就不承认那是他师弟了。
廖停战对骆万景的厌恶达到顶峰的时刻就是骆万景把江舟江济抱回来的时候。
现在他却发现自己错了，那种懊悔简直让他想撞墙。
江止戈能理解，宽慰道，“你不用这样，万景当时就说了，她既然做了那样的选择，那么对于后面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她都接受。人已经不在了，我们还是珍惜当下就好。”
廖停战狠抹一把脸，振作起来，“师兄的意思是让我从系统内查一下江济的父母情况？”
“对。当时万景很肯定江济的父母是孤儿，不然她也不会顶着风险那样做。所以我希望你查一下那对夫妻的过去。他们既然是机甲战士，我想关于他们的资料不会有比军部更全的了。”
“好的师兄，我记下了，今天的训练任务结束我就去查。最晚明天吧？明天我打给你。”
两个人结束了通话。
江止戈看着加尔文的照片又打给了第三个人。
洛科维奇。
光脑一接通，一个大胡子的男人出现在视频那头，正在吃泡面。
他抽空跟江止戈挥手示意一下，咽下嘴里的泡面后才道，“你今年主动打给我电话的总和都快比过去几年加起来都多了。让我想想，你上次打给我是为什么来着？啊，为你小女儿被绑架的事情让我给你查越狱人名单。那这次呢？又是什么？”
江止戈开门见山，“我二儿子，啊不，三儿子！”
洛科维奇瞪着眼取笑他，“你几个儿子不知道吗？年纪轻轻就痴呆了？”
江止戈无奈地揉揉头，“说习惯了，原来是二儿子，后来不是又领养了十五吗？我一时给忘了。”
洛科维奇一正脸色，冲他竖大拇指，“你行！你另有四个孩子要养，还坚持接下了周敏昌从君筝的遗愿领养了十五，你知道我们警部多少人因此对你佩服不已吗？话说五个孩子了，你真的没问题吗？”
“已经变成六个了。老小在肚子里了，快三个月了，明年就能出生。”
语气是压抑不住的炫耀和得意。
其实江止戈不愿意跟外人说起家里事。
但小崽儿的事情每每都让江止戈有控制不住想炫耀的冲动。
再说了，眼前这货细说起来，跟他算不上外人。
这是他的大外甥，他大舅舅家的大孙子。
比他没小几岁，但谁让他生母是家里最小的呢？他出生的时候，他大舅舅家的儿子都结婚了，没几年孙子又出生了。
只不过因为生母跟她大哥的关系就不好，间接导致了他跟外婆家的关系也不怎么热络。
后来是出任务的时候碰上了，那时洛科维奇在上大学，两人打了照面才恍惚记起彼此的亲缘不远。
洛科维奇做梦都想选择机甲维修专业，奈何天生手残，修什么坏什么，最后只得退而求其次，选了相关的专业，软件维修。
军官大学的软件维修专业，毕业后分配的当然不是军就是警。洛科维奇实力不错，有幸进入了QD19星的警力总部。
他进后台系统的权限比一般警员都大，所以很方便查一些并不触及到机密的基本信息。
江止戈找他就是想让他查一查加尔文父母的资料，可真没想过通知他自己家又添一丁的喜讯。
但话赶话说到这儿了，江止戈又想，有什么不能说呢？
他家小崽儿那就是个奇迹，值得全星际普天同庆！
“你说什么？”
既上次联络之后，悬浮车也如约被改装了，洛科维奇心里没了念想，已经好长时间不跟江止戈联络了。
反正过去几年里也总是他主动联系江止戈，江止戈很少主动打给他。
今天主动打来就够让人惊奇的了，结果还附赠这么一个爆炸信息。
因为毫无预防，所以洛科维奇喷出了漫天的方便面。
虽然也喷不到视频这头，但江止戈还是嫌弃地离全息屏远了些。
洛科维奇蹭一把嘴，也顾不得要脸了，急吼吼地说道，“你媳妇怀孕了？有你的崽儿了？”
江止戈不悦道，“废话，不是我的还能是谁的？”
“不，我不是那意思。我的意思是，明年你家就有六个孩子了？”洛科维奇在脑子里畅想了一下那画面，顿时就五官纠结到了一些，“老江头，你不是一般的行啊！你是太行了！”
他的意思是夸江止戈有雄心养六个孩子。
江止戈却误以自己是被夸能让媳妇怀孕。
他不自觉地挺了挺胸膛，“那是！当然了，也不只是我一个人的功劳，我媳妇也挺厉害，也挺行的。她原来的体质可是先天不孕，结果都怀上了。我媳妇那才叫厉害！”
洛科维奇：……
骤然就觉得面前的方便面一股子名叫爱情的酸臭味了。
把方便面推得远远的，洛科维奇决定还是谈正事吧。
“说说你三儿子吧。”
不过这次江止戈可没有像对廖停战说的那样详细，只说江济不是他的亲生儿子，而是一个身为孤儿的战友的。
可是却无意中看到了一个跟江济五官很像的小孩子，所以他希望能提前了解一下情况。
洛科维奇一看加尔文的照片就认出来了，“这不是重案组组长老加同志的儿子吗？这孩子有点本事，我知道他啊，听说他上个月加入少年警队了。”
江止戈道：“十五也在少年警队，他们两个在一间宿舍。”
这也算间接解释了他会知道加尔文的原因。
“你跟那个老加同志熟吗？为人怎么样？”
“老加同志性情很火爆呀，不是一般的火爆，而且特别掐尖要强。重案组不是有好几个吗？他年年都铆足了劲儿争第一。当然他的实力也确实在那儿，这几年一直都是他第二。你猜第一是谁？就是他媳妇！他媳妇也在重案组，也是组长，性情也很火爆。这两口子回家掐了来警部还掐，都成重案组的特色了。”
江止戈听到这里不知是放心还是更紧了一口气。
是兄弟单位的人，就应该是能讲通道理的；可听听这性子，如果确定江济跟他们家有血缘关系的话，只怕也不是轻易能松口放弃的。
洛科维奇又道，“你要是想确定一下的话，那就直接问问呗？我给你他的光脑号？”
江止戈摇头，“我并不想主动联系他们。只是预防万一有一天他们有什么想法联系我的时候，我不至于太被动。”
“你不是想给你儿子找回血缘上的亲人啊？”
“不是。”江止戈道，“孩子是从出生后很小就在我身边的，这么多年了，除了没有血缘关系之外，他就是我的亲生儿子。如果不是凑巧看到了加尔文，我大概永远不会去查他其他的亲人。”
洛科维奇看着江止戈犹豫了一会儿，好像是在犹豫要不要说。最终还是小心的说道，“你既然要有自己亲生的了，那么少一个儿子也不算什么吧？毕竟养孩子可是不小的负担，能摆脱一个不是很好？又不是你故意不养他的。”
“不行，他后妈首先第一个就不会答应。”
“啊？怎么可能。”洛科维奇不相信。
江止戈也不多做解释，只开玩笑似的说道，“江济都快成我家大厨了，家里没了谁都不能没了他，不然我家小后妈会疯。你知道的，全家九口人呐，做饭可是一项艰巨的任务。”
结束电话好久之后，洛科维奇的脑海里还在不停闪烁着江止戈那张写满了“我很幸福”还是加粗加大字号的脸。
或许，他也可以抽空结个婚了？
江止戈可不知道自己现在在别人眼里都快成婚姻的代言人了，他很忙的。
上班之余又多了查江济身世的事情不说，米乐乐的胎相也稳定好一段时间了，军部有令，他可以带着米乐乐去军医院检查一下了。
还得特意挑一个孩子们都上学，米乐乐相对不忙的工作日，暂时还要瞒着老太太，江止戈才开了悬浮车带米乐乐去了最高军医院。
自然不是李秀雅待的那家医院。
李秀雅所在的医院虽然也是军医院之一，但面向的对象除了军部在编的人员以外，还会接受军属。不然上次老太太也不可能住进去。
最高军医院不同，这里只接受一定职位往上的，而且只能是在编本人。其他诸如家属啊什么的，你就是亲爸亲妈，那也住不进来。
简单说就是米乐乐本没有资格到这里进行孕期检查，可是她和江止戈的情况太特殊了，江止戈一汇报上去，上面就特批了，必须进最高军医院检查，直到孩子出生。
路上米乐乐担心道，“你再给我保证一遍，只是孕检对吧？不会又这样又那样，把我和孩子当小白鼠似的研究吧？”
“不会。”江止戈也担心米乐乐的状态，干脆把人工驾驶切换成了自动驾驶状态，速度也降了一些。
他转身拉过米乐乐的手，安慰道，“我不是说过吗？我曾经被虫兽的毒液侵蚀过，我的血液出了点问题。这些年以来，研究所每年都会抽取我的少量血液进行研究。虽然尚未查出什么严重的隐患，但也没有查出有什么特殊来。为了以防万一，我才不能去做机甲战士。但研究员也保证过，对于日常生活却是没有影响的。”
“没有影响？没有影响能让我怀孕？”米乐乐对这个结论不能苟同。
江止戈也觉得这事儿挺好笑，不过是一种让人开心的好笑。
“所以才要去细致检查一下啊？你放心，有问题也是我的血液有问题，你不会有问题的。回来这么长时间了，孩子和你不都一直挺好吗？你看刘灿灿都吐成什么样了，你却一点不良反应都没有。”
米乐乐摸摸肚子，被安慰到了，“幸亏光脑可以简单的感应到胎儿的状态，不然我都要以为我怀的是假的了。”
“等它生出来，肯定是一个特别体贴的孩子。对了，这次也能顺便检测一下性别了。孩子们都希望是个妹妹，那你呢？”回想当初是米乐乐问江止戈这个问题，结果现在又被江止戈问回了米乐乐。
米乐乐想了想，“我也希望是个妹妹。最好心性坚强像江月，个性乖巧像江舟，还要像江济那么有活力，像十五那样面面俱到，最后还要像小江妮那样可爱。”
真有那样一个孩子的话，米乐乐做梦都要笑醒了。
江止戈想了想，道，“那祝你心想事成？”
米乐乐完全笑开，“老天爷都让先天不孕的我怀孕了，还差这最后这一脚？我肯定心想事成啊。”
车子进了最高军医院，下车前江止戈给米乐乐和自己都戴上了口罩。
一是为了护脸。米乐乐先天不孕的事情知道的人不少，结果现在却怀孕了，好多人都觉得奇怪，只不过都被江止戈引导成了母爱出奇迹的美谈。他也是怕带米乐乐来这么一趟医院再被谁谁看见了，然后查到他的血液问题上。
虽说江止戈自认为不曾树敌，但他可不敢保证就没有不想把他拉下去然后取而代之的。
二则是为了护体。医院细菌种类之多，自古就是公认的。米乐乐现在的身体可经不起半点意外。口罩是特制的，基本能隔绝九成的有害细菌。剩下的那一成很少见，除非命中有此一劫，否则不可能中招。
两人才到门口就有人迎了上来，也戴着口罩，米乐乐没能看到全脸。
但从露出的两只眼睛来看，米乐乐第一感觉还行。
很专业的医者目光，不热情不厌烦，仅仅是公事公办的冷漠。
米乐乐就喜欢这样的，她觉得这样的反而更能体现出对方的职业操守。
那人在前面引路，带着江止戈和米乐乐进了一个专用电梯，进门按号，68楼。
等到了68楼，电梯一开，入眼全是全副武装的白大褂们，连两只眼睛都看不到了。
那人没跟着一起出电梯，大概是身份不够。
米乐乐不想腿软，但她控制不住。
“老公，我想回家。”借着江止戈搂过来的姿势，她把脸埋进江止戈的胸膛里小声请求着。
米乐乐什么时候这样怂过？江止戈顿时有种很受用的感觉。
看吧，关键时候还得叫老公。
“没事儿的，这只是他们的日常装扮。因为偶尔会有机甲战士紧急送过来，他们为了节约换衣时间，所以干脆一直这样穿着了。”
关于这一点米乐乐其实提前了解过。上前线的机甲战士受伤各种各样，因战败而被虫兽造成外伤的都算小事情，更不好处理的是，当机甲受损时，一些能源石会因为被损坏而散发出有害的辐射，那对机甲战士才是致命的。
所以负责机甲战士的医疗人员才会全副武装。
江止戈没解释的时候，米乐乐顶多是腿软。
他再这么一解释，米乐乐连肝都颤了。
意思不就是她现在的危险等级和受伤的机甲战士一个级别了么？
她正想要跟江止戈再说些什么，却被迎面而来的两个白大褂一左一右架住了她。
她惶惶欲扭头看江止戈，眼前一黑，被罩上了一个全遮帽子。帽子很透气，并没影响到她的呼吸。
“乐乐，放轻松，没事的，我就在门外等你。”
江止戈的声音离她越来越远，最后是关门的声音。
“扶她躺进去。”这次是一个陌生的女声。
米乐乐一凛：什么呀就让她躺进去？
她笑起，想着伸手不打笑脸人这句话，可转念又一想，对方又看不到，她笑P啊。
嘴角又收回来。
可还不等她说什么，就被人抬离了地面。她一声惊呼，被人放进了一种大概是卧仓的东西里。
又是门关上了的声音。
“喂，有人吗？能有人先解释一下吗？”
她小心翼翼地开口，但没人理她。
她意识到自己的手获得了自由，抬手就想摘掉脑袋上的帽子，那个女声又传来了。
“米太太，劝你不要拆下帽子。你现在用的仪器可不是外面那些烂大街的，你知道太多对你没有好处。”
米乐乐顿了一下，把手又放回去了，“那么请问……”
“米太太，你的左右手两边分别有两个扶手，请抓紧它。”
“好的。请问你……”
外面的动静突然变了，由星际时代普遍应用的古汉语竟然变成了法语。
虽然有些单词的语调很奇怪，但对于曾经是语言博士的米乐乐来说，并不会影响到她理解大概意思。
先是刚才那个唯一跟她对过话的女声：“天惹，米太太的身材好好啊！看看这个数据，简直就是天选之女！”
另一个陌生的女声响起：“她的肚子微微有些隆起了，臀部和大腿也因为孕理稍稍长肉了，却没想到反而让她的身材更完美了。”
第三个陌生的女声：“她是我的理想型！我多想用古汉语对她喊，我可以，我可以，我完全可以啊！”
米乐乐：……
好吧，她不紧张了。
外面见米乐乐安静了，只当她是认命了，却没做他想。
热闹还在继续。
“快看快看，小婴儿发育得好好哦，多么有活力的数据。”
“听说她是先天不孕体质呢！这简直是人间奇迹。”
“奇迹个P，明显就是男方的血液出问题，最终导致了基因变异。只是现在还看不出来这种基因是不是专制不孕……”
“我本来都不想年年都解决江先生的血液了，现在一看，还是有希望的嘛！如果我们能拿出江先生的变异基因还能解决不孕的实验数据，你们说我们的后半辈子是不是不用愁了？”
“有道理有道理，那姐妹们加油干啊，争取榨干江先生的最后一滴血！”
米乐乐：……
幸亏“血”的法语词没念错了，不然她指定挠出去。
大概过了一个小时的时间吧，开门的声音响起，有人来扶米乐乐了。
“米太太，检查结束，您可以起来了。但帽子还不可以摘，得等您出了这里以后。”
米乐乐现在也不想摘了。
她一点都不想面对这群表面全副武装内心却个个逗比居然还花痴她身材的女人们。
别以为她没听出来，来扶她的这个人就是刚才那个说她是理想型的女人。
声音很有特色，她记住了。
尽管已经听到了结果，她还是假模假样地问道，“请问我的孩子还好吗？”
“好好好，非常好，是个很漂亮的女宝宝哦。”扶着米乐乐的女人讨好道。
米乐乐仗着戴着帽子呢，她们看不见她，她也看不见她们，所以痛痛快快地翻了个大白眼。
三个月的胎儿，真是神特么的很漂亮！
124找上门来了
快走到电梯口的时候，米乐乐脑袋上被扣的形同帽子似的东西才被摘了下来。
前面不远处的江止戈迎过来，低声问米乐乐，“还好吗？”
他问的当然是指米乐乐自己。
自米乐乐一检查完毕，能当场出的数据已经传送到江止戈的光脑上了。孩子是个女宝宝，目前发育良好，这些数据他已经知道了。
米乐乐点点头，什么话也没有说，挽上江止戈的手臂就快速往电梯的门里进。
“各位辛苦了，感谢各位。”江止戈急急告别完，电梯门也关上了。
电梯里只有他们两个，江止戈扭头想问米乐乐什么，米乐乐先一头扎进了他的怀里，并且紧抱住了他的腰。
江止戈张张嘴，咽下了所有的话，只一下一下安抚着米乐乐的后背。
直到两人出了最高军医院，上了自己家的悬浮车，不等江止戈发问，米乐乐主动就开口说了一句话。
一句法语的。
你是我的理想型。
江止戈身体一振，再次把悬浮车改成了自动驾驶。
他扭身看米乐乐，眼神凶狠，“谁？谁对你说这话了？”
米乐乐不放过他一丝一毫的表情，“你居然能听懂？为什么？这是什么语言？它是什么意思？”
她耍了一个小心眼。
她不敢暴露自己也会法语的事情，因为在原主的记忆里，包括她穿来的这些日子里，她一点都没有发现法语的踪迹。
江止戈表情一怔，这才意识到刚才那话是法语说出来的。
米乐乐继续盯着他的表情道，“刚才我检查的时候都是一群女医生，她们基本不理我的聊天，但她们自己倒是聊了很多。我就静静听着，然后记住了那么一句最短的。老公，这话到底什么意思啊？”
江止戈眨下眼睛，保密本能让他想编一句类似于“就是说宝宝很健康”的话敷衍米乐乐，可是话才往脑子里过了一遍他又想到，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刚才他就不应该急了。
叹一口气，小媳妇太聪明了。看看那眼神，他要是敢说谎，分分钟就得暴露。
“那是法语，古地球时期某一个国家的语言。”
米乐乐适时惊讶，又适时提问，“为什么我从来不知道？不是说除了古中文和英语，其他语言的文明都已经消失了吗？”
江止戈：“有的的确消失了，有的却被保留了下来。法语就属于被保留下来的那种，目前只作为军警内部高级语言。有些工作内容涉及到保密级别的这部分人，他们是必须学会法语的。你今天遇到的这些人就是。”
米乐乐对答案并不算太过意外，她自己猜测基本上也是这样了。
“那刚才我说的话是什么意思？最一开始我进去的时候，她们对我还很客气；可是后来做完检查出来，我能感觉到，她们明显对我殷勤了很多。对了，扶我出来的那个人就是说那话的人。”
江止戈暗暗在心里狠记下了一笔。
“哦，她夸你漂亮呢，说你正好长了她最理想的样貌。”
米乐乐心说，我听你在放P！
“这个意思的话，那你刚才那么生气干吗？”
江止戈一噎。
“好吧，她说她喜欢你。”
“喜欢我？真的吗？”米乐乐托住自己的小脸惊喜起来，“走哪儿都能遇到我的颜粉儿，我可真厉害。”
江止戈：……
你厉害了，可我枯了。
法语的事情至此被打岔了过去，最后江止戈只嘱咐了一句“在外面不要提任何法语的事情，跟谁也不要提”。
米乐乐痛快答应。
她只要弄清楚怎么回事就好。
“对了，江先生，是个女宝宝哦！真的是个妹妹！我就说老天爷不差这最后一脚吧？”
“是是是，这下那几个小混蛋也如愿了。”
两人回家，把孕检结果很好，已经确定是女宝的事情告诉米老太和大家，自然又引得大家一通高兴。
老太太直嘀咕，“家里孩子太多了，再来个乖乖的女宝最好了，要不然我这把老骨头都要折腾进去了。”
这是真抱怨，也是真开心。每一个带孩子的人大概都会这样，一方面抱怨带孩子累，一方面又很热衷于带孩子。尤其是老人。
等几个大毛头回来，得知他们如愿以偿真的是个妹妹，一个个的立刻欢腾的不行。
江月说要教妹妹打拳，江舟说要带妹妹读书，江济说要把妹妹喂得胖胖的，小江妮说要带妹妹一起唱歌。
他们也不忘打给十五，十五也很高兴，说他现在就开始给妹妹攒钱，以后他赚的钱都给妹妹。
没有一个怀疑，当后妈有了妹妹，会不会就不喜欢他们了。
李大力抽个空子偷偷问江月，“大姐头，你就不担心吗？他们说后妈有了自己亲生的小孩，就不会疼别人的小孩了。”
江月立马追问他，“哪个他们说的？他们都是谁？”
她一脸杀气，就好像李大力给出了明确答案，她就能立刻杀过去似的。
李大力吓得缩缩脖子，“我也不知道是哪个他们，可是好多人都这样说啊？”
江月冷哼一声，“那你后妈也这样说了？你爸爸也这样说了？”
李大力想了想，低落道，“他们没有这样说，他们还说不管有没有另一个小孩，他们都会喜欢我疼我。”停顿一下，语气加重，“我才不信！”
江月毫不客气地骂他，“你就跟江济一样，真是个蠢货。”
“大姐头！”李大力也生气了，大有要跟江月一刀两断的架势。
江月一点都不怕李大力的暗示威胁，抱着小胳膊继续教训他道，“你为什么放着自己的爸爸和后妈不相信，反而相信那些个他们？他们是你爸啊还是你妈啊？他们给你什么好处了？”
李大力被训得愣愣的，一副倍受打击的样子被刘灿灿接回家去了。
等电梯的时候遇上了楼上邻居。
楼上邻居也是个后妈，结婚的时候男方有一个孩子，她也自带一个孩子，婚后又生了一个孩子。
不过这个后妈是个厉害的，没出一年就把男方原来的孩子给挤兑走了，让孩子爷爷奶奶带去了，现在家里的两个孩子全是她生的。
她看不上刘灿灿，觉得刘灿灿事事把李大力放在心上太丢后妈的脸了。
在她的观念里，后妈就是后妈，请你认清自己的身份，别妄想顶着后妈的脸去尽亲妈的义务。那样只会吃力不讨好。
进电梯之后，邻居后妈就凑到刘灿灿身边小声道，“得差不多有五个月了吧？”
刘灿灿：“哦。”
邻居后妈拿眼尾瞟一把李大力，“那你就没有什么安排？”
“什么安排？”不是刘灿灿装不懂，她是真的不懂。
邻居后妈恨铁不成钢的瞪她一眼，声音更放小了一些，“你家大力啊？你都快要生自己的了，还留着别人家的干什么？现在怀孕是个好机会，你不是反应厉害吗？你就说没办法分心了，怕照顾不好大力，让他爷爷奶奶接走啊？”
刘灿灿还傻呵呵地问，“为什么要接走？不用，我能照顾好大力。大力已经大了，一点都不难带。”
邻居后妈就拿那种“你还是后妈吗？你是傻子吧”的眼神看刘灿灿。
“你不是吧？你不会以为你这样尽心尽力地照顾别人的孩子，他就会把你当亲妈吧？醒醒吧妹子，不是亲的就不是亲的，你就是掏心掏肺给他，人家心里也只有亲妈。我家那个老大不就是吗？所以我快刀斩乱麻，给他扔去他爷爷奶奶那里了。爱折腾谁折腾谁去，反正别想折腾我。”
刘灿灿听到这里才算弄明白了邻居后妈的意思。她第一反应不是生气，反而是害怕。害怕李大力听到这些话以后，对她就更不亲近了。
她一边伸手去捂李大力的耳朵，一边结结巴巴地对邻居后妈说道，“你，你别说这些话，孩子们都在这儿呢，让他们听到多不好。”
邻居后妈都惊呆了，“你这么在乎别人家的孩子干什么？你又不是不能自己生！过去我只当你人好，没想到你是人傻啊！”
嫌弃加鄙视，邻居后妈都不拿正眼看刘灿灿了。
刘灿灿心里也不高兴，毕竟任谁被人当面说傻都不能高兴了。
但她性子软，嘴皮子也拙，几次动了动嘴，却一个字都没蹦出来。
邻居后妈的两孩子也鄙视地看了过来，老大甚至说道，“妈，你跟个傻子废什么话？她又不是你的谁，你别瞎操心。”
好嘛，她妈上来就把别人训一通，又骂人家傻，这还不是自己多管闲事的错，还是别人不知好歹了。
刘灿灿紧捂着李大力的耳朵，低着头，只当没听见。
心里安慰自己，那还是个孩子呢，她是妈妈了，不能跟孩子一般见识。
她却不说，那个孩子已经长高中了，真算起来，比她也小不了几岁。
叮咚，电梯门开了。
刘灿灿赶紧推着李大力往外面走，还不忘跟人告别，“我们到了，先走了。”
电梯里三母子齐齐哼了一声，要多瞧不起人就有多瞧不起人。
李大力突然转个身，趁电梯门关闭之前又冲进了电梯里。
刘灿灿叫着“大力”，回身就想追，但已经来不及了，电梯上行了。
电梯里，李大力就跟个小牛犊子似的，先一脚踹上了邻居家小儿子的肚子。那孩子12岁，比他大2岁。可惜瘦得跟个杆儿似的，运动神经也不好，跟李大力根本不能比。只一脚，他就痛叫着被踹倒在了电梯一角。
“哎你个小犊子！活该你亲爸亲妈离婚！”邻居后妈一惊之下反应过来，伸手就去扭李大力的耳朵。
李大力机灵的一甩脑袋，拿肩膀撞向了邻居后妈的胸。
邻居后妈不查这一招，顿时因剧痛而坐倒在地。
她尖叫起来，“老大，揍他，给我揍死他！”
老大是个女儿，虽不擅长打架，但怎么说都是高中生了，自问也不怕李大力，挽袖子就奔李大力扑过去了。
李大力纵身跳起，竟是跳到了老大的身上。老大本能地伸手接住，李大力也拿腿夹住她，举拳就对着人家的脸招呼。
三层楼的间隔，李大力踹翻了人家的小儿子，顶倒了邻居后妈，最后还挠花了人家老大的脸。
江月要是在这里肯定会说：不愧是我小弟！
等电梯门开，李大力不再恋战，拔腿就往安全楼梯跑。
他跑到楼下自己家楼层的时候，刘灿灿一边给李天逵打电话一边还急得按电梯呢。
楼下某家也不知道在干什么，电梯迟迟停在那里没上来。
李天逵今天恰巧有事，现在已经在回家的路上了，但要到家怎么也得十分钟之后。
刘灿灿一急，还干呕了起来。
电梯门的旁边就有一垃圾筒，她抱着垃圾筒边呕边跟李天逵说着事情的经过，还得时不时起来按一下电梯。
李大力从安全楼梯跑出来，刘灿灿听到了身后的动静都没顾得上去看。主要是她没往李大力那方面想，现在她满脑子都是李大力会被欺负的画面，担心极了。
“后妈——”李大力看了一会儿这样的刘灿灿，突然叫道。
刘灿灿猛地转身，就看到了李大力哭了一脸。
她这心啊顿时就揪到了一起了，抹一把嘴站起来，因为起猛了身子还晃了晃。她不及稳定自己，摇晃着就先扑到了李大力的身边。
“没事啊？啊？怎么哭了？被欺负了？”她上上下下摸着大力的小胳膊小腿儿，就怕大力伤着哪儿了。
李大力“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后妈——”
带李大力这么多年了，可以说刘灿灿从来没有听见过李大力这样急切地叫过她。
但她现在没空多想，只下意识地以为孩子受欺负了。
刘灿灿一把把孩子抱进怀里，又是心疼又是着急，“不哭了哈，不怕不怕，后妈在这里呢。你爸爸马上就回来了，他会给你撑腰的。”
李大力埋在刘灿灿的怀里一边哭个痛快，一边还有空去想，如果他的后妈是米老师的话，米老师才不会这样说，米老师会现在就带着他杀楼上去，给他撑腰。
可是那又怎么样？他后妈就是这样又傻又怂啊。
那也是他后妈！
“哭？你还有脸哭？刘太太，你看看你家大力把我们母子三个都打成什么样了！”楼上的邻居后妈从安全楼梯追下来了。
“你个小犊子，你给我过来！”她一边控诉着一边伸长了手去够李大力的耳朵，她以为刘灿灿不敢挡或者躲。
哪知手伸到一半就被刘灿灿一巴掌给拍开了，“我不准你打大力！”
刘灿灿还把大力转个方向藏到了自己身后护着。
邻居后妈一惊之后竟是乐了，“原来你也有脾气啊？成，算老娘看走眼了。我打他？你看看他，再看看我们母子三个，这到底是谁打谁！”
刘灿灿这才注意到，对面三母子个个一身狼狈，头发也乱糟糟的，衣服也不是正形了，最惨的就是老大了，脸上要么是青要么是血印子。
老大还特意把脸往刘灿灿的方向扬了扬，“阿姨，你看清楚了吗？都是你这个好继子给我打的！我告诉你，你别想护着他，你也护不住他！我要去验伤，我要去告他。你家不仅要赔偿我，还要公开向我道歉！”
刘灿灿本来就不会说，这下更说不出话来了。
只能徒劳无功地说好话，“真是我家大力打的啊？对不起对不起，是我没有教好。我家大力还是个小孩子，他懂什么啊？我代他向你们三个郑重地道歉。你们别跟他一般见识好不好？医药费我们会出的……”
叮咚一声，电梯门开了，李天逵回来了。
邻居三母子一愣之后又一拥而上，七嘴八舌开始告状。
中心思想有三条，一是你家儿子太混球了，现在就这么暴力，那将来还不得杀人放火？二是今天这事不可能私了，必须在小区内公开，要让李大力当着街坊邻居们的面道歉；三是三母子的医药费不仅要全包，还要另附精神损失费。
刘灿灿挤不上去，也说不上话，但人家说一句她就点一下头，完全就是人家怎么说她都接受的认命模样。
李大力本来还怕他爸一回来就得先朝他来，可一看刘灿灿这样，他顿时就火了。
“谁混球了？你才混球！你们全家都混球！”
“道歉？做梦去吧！我没错，我不道歉！你们就死了这条心吧！”
“还赔你钱？你长得好看啊我赔你钱？我就是把我家钱都烧了，也不给你们一分钱！”
李大力挣脱开刘灿灿的手，从她身后跳了出来，叉腰对着邻居三母子大吼。
邻居后妈捂着胸口，简直要气出心脏病来了。
“李星团，你听听，你听听！你家儿子当着你的面都敢这么嚣张，你现在还不抽他，要等着出了社会让别人替你抽吗？”
李天逵的眉头都快拧成死疙瘩了，他先快步来到了刘灿灿的身边。
李大力想跑，想了想又弱弱地喊，“爸爸。”
“一边去！一会儿再收拾你！”李天逵一把把儿子挥开，李大力差点被他挥倒他也不管，上前一步接住了刘灿灿。
一只手扶她的腰，一只手摸她的肚子，“你还好吧？孩子也没事吧？”
“我和孩子都没事，你先管大力吧。”刘灿灿其实很不好，特想吐。但眼前情况这么乱，她只能先忍着。
邻居儿子见李天逵刚才那样做又那样说，就以为自己肯定会赢了，他顿时对着李大力趾高气扬道，“哼，后悔了吧？后悔也没用了。你爸一会儿就收拾你！”
他不像他姐那样看起来受伤严重，但事实上他的肚子也被踹得不轻，现在说话都觉得疼。
邻居老大和后妈也不约而同给了李大力一个看好戏的蔑视之笑。
李天逵那边还在安排刘灿灿，“你先回家去躺着，这边我来处理。”
刘灿灿看着明显已经害怕了，头都不敢抬起来的李大力，哪里还敢走。她拉拉李天逵的衣服，示意李天逵低下头来后，她才小声说道。
“刚才在电梯里……要是大力真动手了，其实也不能全怪大力，是他们有点过分了。你在外面装装样子也就得了，别真的收拾大力啊。”
男人的肌肉很紧绷，多年的共同生活经验告诉刘灿灿，李天逵是真的干得出抽李大力的事情的。李天逵说收拾从来都是动手级别的收拾。
李大力也就在她面前小霸王似的，可到了他爸面前，就成小怂包了。
现在李天逵回来了，刘灿灿心里有主心骨了，冷静一想，还挺高兴李大力出手揍人，毕竟她心里听那些话也不舒服。
就是真的给人打了，她又挺过意不去的。
她就希望赔了医药费就算了，但也不必真的揍自家孩子。
刘灿灿扒着李天逵的胳膊说尽了好话，而且也没走，就怕她一走，李天逵就敢动手收拾李大力。
李天逵眼神涌动，把刘灿灿往怀里按了按。
“大力，你过来。”李天逵转身叫李大力。
李大力却往后退了退，“干吗？有事你就说，我听得见。”
他不敢过去。
李天逵有点想笑，又憋住。心说你小子不大点，把人家母子三个都灭了的时候不是挺威风吗？
“过来！”他又重复了一遍。
李大力不敢不过去，但机灵地朝着刘灿灿的方向更靠近了一点。
刘灿灿很懂，推开李天逵就想过去先把孩子拉自己怀里。可惜没成功。李天逵像是早就料到了这一点，把刘灿灿禁锢在身边，愣是没让她动半步。
“老公。”刘灿灿倒有点急了，不方便直说只好一直给李天逵使眼色。
李天逵没看她，只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腰。
李大力梗着脖子站到了李天逵的面前，大声道，“我过来了。你是要打要罚，直接来好了，我不怕你！反正我没错！”
李天逵居高临下地看他，“没错你慌什么？”
“哎？”他爸居然不是先一巴掌抽过来。李大力有点懵。
对面邻居三母子也觉得有点不对，“李星团你……”
“嗯？”李天逵拿眼角尾光那么轻描淡写的一撩，邻居三母子噤若寒蝉，不敢吱声了。
他们突然有一种想法，刚才是怎么有勇气在李天逵面前告状呢？
李天逵突然朝李大力伸出了手，李大力一凛，扭头就朝刘灿灿看，“后妈！”
刘灿灿伸手就想拦，可惜她怎么可能是李天逵的对手。
李天逵轻易避开她的手，转瞬就袭上了李大力的脖子后面。
刘灿灿惊叫，“老公你别……”
对面邻居三母子得意地准备开笑。
李大力觉得脖子后面的汗毛都立起来了，然后就感觉李天逵立起他的校服领子，好像拿走了什么。
他条件反射地抬手摸自己衣领子，那里有什么吗？
的确有，一个直径五毫米的黑圆片出现在李天逵的掌心。
刘灿灿伸长脖子去看，“老公，这是什么？”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李天逵点开自己的光脑，把黑圆片接了进去。
也看不清他在操作什么，不一会儿李天逵又放出了光脑的全息屏，多角度能看的全息屏。
画面有了。
是个电梯间，里面五个人，虽看不到正脸，但也能辨认得出正是刘灿灿和李大力，以及邻居三母子。
不一会儿声音也出来了。
邻居后妈自以为小的不能再小的声音放出来却是一点都不小。
“……你都快要生自己的了，还留着别人家的干什么？现在怀孕是个好机会……让他爷爷奶奶接走啊？”
“……醒醒吧妹子，不是亲的就不是亲的……我家那个继子不就是吗？所以我快刀斩乱麻，给他扔去他爷爷奶奶那里了。爱折腾谁折腾谁去，反正别想折腾我。”
“……过去我只当你人好，没想到你是人傻啊！”
“妈，你跟个傻子废什么话？……”
画面一转，变成了李大力大战三母子。
镜头很乱，画面混杂成一团，但三母子的声音越加清晰了。
“哎你个小犊子！活该你亲爸亲妈离婚！”
“……揍他，给我揍死他！”
听到这话的邻居后妈难堪的捂住了脸，大女儿和小儿子也不再像先前那样理直气壮了。
诚然他们挨了揍，是受害者，可这些话有多难听，他们自己也知道。
尤其是那个老大。她高一了，已经知道什么叫体面了。在外人的面前，她一向把自己的形象维护得很好。可是这一次却被人光明正大地看到了她当面管一个阿姨辈的女人叫傻子。
这事儿如果传出去，她还怎么面对她的朋友同学。
李大力和刘灿灿不由对看一眼，心中俱都惊喜。
刘灿灿：“老公，你什么时候给大力装的跟踪器？”
李大力：“爸爸，你太厉害了！是那个什么雨什么哞。”
李天逵瞪他一眼，“未雨绸缪。”
“对对对，未雨绸缪！”李大力瞬间回血，“爸爸你看，不是我先挑事儿的吧？明明就是他们！他们当面欺负后妈，还把后妈叫傻子，我不就急眼了吗？”
李天逵把光脑关闭，对那母子三人说道，“大力动了手，这的确是他的不对，你们要求他公开道歉，我也能理解。只是这要道歉就得把事情交待清楚，总不能让大力张口闭口只有对不起三字吧？那样也洗刷不了你们的清白不是？如果三位没意见的话，我就实话实说了，让大力把经过交待清楚，动手的原因也交待清楚，最后再向你们郑重道歉。”
“妈！”邻居家老大推她妈，眼神暗示，不能那样做。
那样做了的话，还有脸吗？
邻居后妈都要呕死了。大女儿的脸都打成那样了，现在却要忍下吗？
“哎呀，都是小孩子，我跟他计较什么啊。刚才就是话急了，才顺口秃撸了几句。李星团别介意啊，你回去教育教育就行了。都这么晚了，我们先走了。”邻居后妈左拉一个右拉一个，转身进了电梯。
小儿子不乐意，“妈！这就完了？你这就忍了？你儿子被他一脚踹在了肚子上，我肚子现在还疼呢……”
“你给我闭嘴！比人家大，连人家一半都打不过你还有脸说！不怕你爸收拾你你就继续嚷嚷！嘿嘿，李星团，改天来家坐坐啊。”
电梯门关上了，邻居后妈才秒收笑脸。
电梯门关，李大力和刘灿灿对眼一看，突然大声笑了起来。
笑到一半，刘灿灿捂着嘴就往家跑。
“后妈——”李大力赶紧追了上去。
李天逵翘翘嘴角，又收起来。再次点开光脑，把刚才的录像打包发送，给楼上的同事。
留言很客气：我家小孩子耍混，伤了嫂子和大侄女大侄子。刚才嫂子走的急，也没来得及说赔偿的事。老哥你回头跟嫂子勾通一下，给我个数就行，多少我都认。对不住了，老哥。
发完了他就往家走。门给他留着呢，刘灿灿急着去卫生间吐，知道他就在外面就也没关门。
李天逵进门就看到李大力正站卫生间门口扭捏呢，要进去又没脸进去的怂样。
这时光脑响了，楼上老哥回复了。
李天逵低头一看，乐了。
只见上面写着：狗儿子白大那两岁了，连弟弟都打不过，他还有脸要赔偿？老弟你这是寒碜我啊。没事儿，嘴贱挨揍没毛病。要搁我，我也揍！改天一起喝酒啊，老弟？
李天逵回了个好。
刘灿灿从卫生间出来，李大力仰头看她，刘灿灿没顾得上。
她急急问李天逵，“处理完事了？跟楼上你同事也打过招呼了？人家没有不高兴吧？”
“不高兴肯定是会不高兴的，但他现在大概也顾不得这事了。”李天逵扶刘灿灿在沙发上坐下，“你忘了，某人可是理直气壮地承认了算计她继子的事。”
刘灿灿赶紧证明自己，“我没有那样想的，我也没有听他的话。”
“好了，我知道。”李天逵摸摸她的脸，觉得是温热的才满意道，“下次还是我去接孩子好了，生产之前你最好是一直在家。”
这次也是军部有急事，不然李天逵也不会让刘灿灿单独去接大力了。
刘灿灿又问他，“对了，你什么时候给大力装上的跟踪器？”
李天逵说实话：“其实每天早上都会给他贴上，晚上回家后我会再摘掉。”
李大力突然跳过来，“就是说很早就你给我贴那玩意儿了？”
“对。”
李大力脸色大变，莫怪他干点什么事他爸都能知道。他爸还在他面前假装高深！高深个P！分明就是提前监控他。
等会儿的，那他背着他爸说后妈的坏话那些话，他爸岂不是也知道了？
“现在知道怕了？跟你后妈道歉。”
“不怕！不道歉！刚才要不是我出手，她让人骂傻子都不知道反驳。应该是她向我道谢！”
刘灿灿抓住李天逵的手不放，“对对对，应该是我向他道谢。不管怎么说，大力都是为了我才动手的。”
李大力顺利得到了谢意，却又不想要了，“谁是为了你了？我是为我自己！”
他一扭身，跑自己房间去了。
见李天逵拍大腿就想站起来，刘灿灿突然抱肚子叫，“老公！老公我不舒服，你抱我回房间躺一会儿好不好？”
李天逵还能怎么办？只能听命行事了。
刘灿灿躺下后也不让他走，非让他陪她一起躺着，顺便替李大力说好话，“大力今天真的挺让我感动。一个大人两大孩子呢，他都敢动手，我何德何能啊。老公你别收拾他，至少今天别。孩子没做错，他是好意，你别让孩子寒心。”
“可他害得你难受了。”
“那可不是他害得，是我肚子里这个害得。也是我自己没出息，做妈也立不住，怀个孕也比别人脆弱。”
“胡说！你这样就挺好！你要是不好的话，大力能为了你拼命去？好了好了，别多说话了，你闭上眼睛休息，我保证，至少今天不收拾那小子。”
刘灿灿这才放心地闭上了眼，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李天逵帮她换上了睡衣，又盖好了被子，这才去儿子的房间。
一进门，乐了。
李大力已经靠墙站好了，一副认罚的样子。
“知道错了？”李天逵道。
李大力还在嘴硬，“我没错！我就是想站站！”
李天逵伸长胳膊使劲揉了揉他的头，“今天干得不错！”
李大力半天才回过味来，“爸爸？”
不仅不收拾他，还夸他？这还是他爸爸吗？
大概他的惊讶太明显了，李天逵下一刻就照着他后脑瓜勺来了一巴掌。
“但还能做得更好！你手腕上那光脑是吃白饭的？你就不知道自己先留下证据再动手？如果你自己当场就甩出证据，我保证他们三个乖乖被你打，打完还不敢追你。”
李大力一想，对啊，“爸爸，我记住了，我下次就那样干！”
话里的跃跃欲试很明显，好像巴不得马上就能用新招数。
李天逵收笑，“可是你也害得你后妈又是担心又是着急的，幸亏没出事，万一她肚子又疼了呢？你小妹妹岂不是要在肚子里哭？“
李大力蔫了，从看到刘灿灿吐个不停还在一门按电梯的时候，他就后悔了。
李天逵：“跟你后妈道歉不？”
“……嗯，我这就去！”
“回来！她已经睡下了，你明天再道。记住了，这次不是不罚你，而是先给你记着，如若再犯，加倍惩罚！”
“是！”李大力呲着牙给他爸敬了个军礼。
李天逵欣慰极了，“没受伤吧？”
“没！他们三个加一块顶多就是个大怂包，没用的狠，我轻松就给他们灭了……”李大力坐在李天逵的膝盖上，开始眉飞色舞地给李天逵讲他的丰功伟绩。
等这事儿传到乐学托管的时候，都是第二天傍晚了。
李大力站在课桌上，亲自给一众同学们又是讲，又是演示的，那叫一个威风得意。
米乐乐在教室外听着，扭头问刘灿灿，“这么一看的话，你这儿子其实也行啊。我说你今天怎么来得这么早，合着是故意来炫耀的吧？”
刘灿灿今天的确很高兴，高兴都忘了自己的孕期反应了。
“是，就是来炫耀的。大力平时对我怎么样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有多羡慕你和江月他们的关系你更知道。我过去常想，要是哪天大力对我，像江月他们对你似的，我真是死也瞑目了。”
米乐乐逗她，“那现在你就可以瞑目了。”
刘灿灿摇头，“不，以后会更好，我才舍不得现在就瞑目。对了，你知道吗，今天上车下车的时候，大力还知道主动来扶我了。跟个小大人似的！我的心啊，现在想想就想哭。”
“别介，你快别哭。回头大力再误以为我欺负他后妈，他得跟我拼命。”
“去你的吧。”
“看来他是真的不排斥你肚子里的孩子了，灿灿，恭喜你。”
“嗯，所以我决定了，等这个孩子出生以后，我要再多给大力生几个弟弟妹妹！他总羡慕江月兄弟姐妹多，打架的时候都不用再找别人帮忙了。”
这话刚落，李大力就从教室里冲了出来，“真的？后妈你真的要给我生好几个弟弟妹妹吗？那我也要三个弟弟两个妹妹，就像大姐头一样。”
刘灿灿一挺肚子，“好，就生三个弟弟两个妹妹！”
米乐乐笑，“那提前祝你们心想事成？”
江月冲过来，“不行，你是我小弟，不能比我多。后妈，那你再给我多生一个弟弟！”
李大力：“那，那，后妈再给我多生一个妹妹！”
刘灿灿哭笑不得：“乐乐。”
米乐乐冷笑一声，猛地大喝，“上课了！话那么多，一会儿抢着回答啊？谁要抢慢了或者一个都没抢着，看我怎么罚你们！”
严谨方和其他两老师就位，孩子们回去上课了。
米老太从楼梯口转过来，“乐乐，有客人找。”
米乐乐答应一声，下楼来。人还在楼梯上的时候，她就看到了来人，那是一对夫妻，有着同样金黄色的卷发。
她不由停住了。
老太太就在她后面，见她停住就问，“怎么了？”
“没事儿，肚子好像动了下。”随口支应一声，米乐乐复又继续下楼了。
125警官家族
老加同志和媳妇都年过四十了，再加上都在重案组任职，隔三差五就在外面跑线索，就算注意形象也注意不起。这样貌跟年轻时候比，就差距有点大。
是以就算米老太亲迎了这两位进门，也没能第一时间看出来他们跟江济长得像。
老太太跟着米乐乐一起下来，给摆上了水果，干果，茶水，顺口问道，“不知道二位找乐乐是有什么事情啊？”
老加同志一听就明白了，老太太这是不知道他们是谁呢。
他就拿眼角余光扫米乐乐，心说这两口子还瞒着老太太呢？
米乐乐很自然地说道，“奶奶，灿灿一个人在楼上呢，她反应重，我不放心，你帮我去看着她啊？这两位我虽然不熟，但也算认识，没事的。”
老太太没听出异样来，答应一声就上楼去了。
“米太太，看来你知道我们，也知道我们来的用意。”塔亚是重案组组长，哪怕她已经很注意了，可只要一说话，总带着一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深意。
米乐乐全身神经都绷紧了，但脸上却只有客气又礼貌的笑容。
“塔亚组长名声赫赫，所带的一组年年都是重案组第一，我老公很佩服你的实力，偶尔会在我面前提起，所以我记下了。老加同志更是神勇，须眉不让巾帼，年年被老婆压一头，但依然年年努力。您二位可是警界传奇，我怎么可能不知道二位呢？”
老加同志不高兴，心说会不会说话啊？须眉不让巾帼是那么用的吗？老子倒是想让，可问题是塔亚同志她不让！
心里不高兴，说话就带上了点火气，“还是米太太有心。这要是一般人，当笑话听了也就听了，谁还能一记这么牢，不用自报家门就能一眼认出真人来。”
明显就是好好做过准备工作，跟谁俩面前打太极呢？
老加同志出去办案，最讨厌的就是遇到米乐乐这样的人了。
脑子灵活，嘴皮子还利索。
两家初次见面，还没谈到正事上，一人一句话，就把气氛完美的搞僵了。
搞僵了那也没有谁谁先出面打破局面，而是就这样沉默地打量了起来。
米乐乐早就从江止戈那里看到了这对夫妻的电子资料，这两夫妻的长相你要说不普通，其实也普通。男的夹克休闲裤，女的也夹克休闲裤，就跟满大街不修边幅的人一模一样。但你要说普通的话，其实也不普通。两人绷起脸来，气势端上来，一开口就有一股子逼供的味道。
这也就是米乐乐提前做好了心理准备，不然还真不一定能做到现在这样泰然自若。
可即便是准备充足后才做到的大将之风，对于夫妻俩来说，仍然很震惊。
就像江止戈拿到了他们的电子资料一样，他们也拿到了江止戈和米乐乐夫妻俩的资料。
那天加尔文追问自家亲爸私生子的事情未果，最后还是把江济的照片发了过去。照片倒不是当场照的，而是加尔文从星网上找到的。
十五的大名如雷贯耳，米乐乐也算得上小透明网红，所以江济的照片并不难找到。
老加同志一看到就激动了。
他有一个弟弟的，据父母说跟他长得特别像。只是还是婴儿的时候，被老老加同志连累，一个不小心被犯罪分子给带走了。
老老加同志也是重案组的，当时有要务在身，也没顾得上及时追回。等到再想全力追查时，孩子已经不知所踪了。
好几十年了，老老加同志夫妻俩一直没有放弃找自己失去的孩子。他们还是警力总部的人员呢，比一般人还方便很多，但那也没有找到。
他们哪里想得到，那么小的孩子居然不在QD19星了，反而被带去了QD17星。
塔亚组长没有失去理智，还提醒老加同志，也许只是相像呢？毫无血缘关系却能长得很像的案例不是没有。
但老加同志却拍着胸膛保证：肯定是，肯定有！
原因没有，问就是直觉。
老加同志就赶紧去查江济的资料，然后就查到了江止戈和米乐乐的身上。
孩子不是江止戈亲生的，是他前妻骆万景带回去的，孩子亲生父亲是谁，他没有查到。
再一查骆万景，看到骆万景的个人行事作风，老加同志就郁闷了。
合着几个孩子都不是江止戈的？这女人什么毛病啊？
他误以为骆万景是他的弟妹了。
江济的发色既不像老加家族的，又没随了骆万景，他只当是基因变异。尤其是当父母之一是机甲战士的时候，其实基因变异的机率更多。
老加同志后来又安慰地想，还好人已经死了，他们老加家只要孩子就行。
嗯，一切为了孩子。
老加同志先开口了，“这是我们家的全家福，米太太看一眼？”
从空间纽扣里取出一幅相当大的镜框，老加同志把全家福立到了米乐乐的面前。
镜框是两米乘一米半的。
米乐乐：……
这是生怕她看不清楚耍赖吗？
得，这回不用她起身都看得清清楚楚了。
入眼的先是好几排明晃晃的军功勋章。
老加家族是个警官家族，而且是大部分成员都曾任职重案组的警官家族。
老加家拍照，除了孩子，其他人必须且只能着军装。
居中是老老加两口子，一身军装；后面站了三对夫妻，三对军装。旁边就是一群孙子辈的了，服饰各异了，但却夺不过居中几位长辈军装上的军功勋章的魅力一丝一毫。
老加同志两口子站在三对夫妻之中，他介绍说，“我左边是我弟弟和他老婆，右边是我妹妹和他老公。我们三家人当中一共有八个孩子，其中三个男孩，五个女孩。这就是加尔文，我的二儿子。这是他亲哥，这是他表弟。但你看他们兄弟俩三个都不如加尔文和江济长得像。我父母也说，加尔文最像他们。”
塔亚那边也点开了光脑，一通操作猛如虎，全息屏放大点开，米乐乐面前就出现了江济和加尔文的对比图。
江济的照片自然都是来源于星网。但托老太太的福，还真不少。
塔亚的操作很有技术含量，她做出的对比图全是加尔文和江济一个角度的。哪怕他们的发色是那样引人注目的不同，可依然不能忽视他们太过相似的五官。
老加同志又说道，“我小弟出生的时候，我妈就说过了，他跟我爸小时候的照片一模一样。我也像我爸，但我妈说比起小弟来，还是差一些的。我小弟是四个月的时候被带走的，我妈当时已经销假上班了。才知道消息的时候根本受不了，当场就晕倒了……”
米乐乐心有动容，她经历过小江妮被人带走，她还知道小江妮在哪儿呢都受不了，更别说不知道的人了。
“老太太原本也是重案组的，后来因为这事申请调到了宣传组。这几十年了，为公也好，为私也好，QD19星就没有她没到过的地方。我们都只当弟弟早就死了，但就她不接受。她一直坚信儿子还活着，只不过活在一个她还不知道的地方罢了。”
米乐乐看向那幅立在她面前的全家福。居中的老太太很精神，但如果细细端详的看，其实能看得出来老太太的眼神里的沉痛。
照全家福却不是全家，老太太心里怎么可能不痛。
米乐乐闭了闭眼，有点承受不住了。
如果对方也是像程家那样，先是做了不对的事，后又以家世相压理直气壮地讨要孩子，她肯定早就披甲上阵，狠怼回去了。
但谁曾想到对方是这样的隐情背景……
米乐乐再开口，自己都能听得出来退让的意思。
“仅凭几张相似的照片也不能证明什么吧？”
塔亚跟老加同志对看一眼，职业特性让他们明白，有门了。
老加同志把全家主收起来，塔亚组长说道，“米太太是个爱孩子的，所以我们也就不跟米太太耍心眼儿了，我们希望能当场取江济的一根头发去做基因检测。实不相瞒，我们还没有告诉我家老太太这事。不管结果是好是坏，我们也不希望再晃老太太一下。”
夫妻俩屏息看着米乐乐，就像等判决似的紧张。
米乐乐已经有决定了，但还是坚持道，“我们先谈一谈结果怎么样？如果结果是好的，那么你们准备怎么安排江济？想带回家的话那你们现在就可以走了，我连基因检测都不会同意。”
老加同志一听就急了，“如果结果是好的，你凭什么……”
“老加！”塔亚打断老加，对米乐乐说道，“这事儿我们做不得主。说句无情的话，那孩子就算是老加家的，也跟我们夫妻关系不大，只有老两口才有权利决定孩子的去留。米太太，你拿这事谈是否基因检测的条件，我觉得不合适。今天如果不是我们来，而是老两口来。如果不是来这里，而是直接去学校。你觉得能挡得住老两口带孩子直接去基因检测吗？”
米乐乐沉默。她更想到了，人家如果不说，如果先偷偷拿到了江济的一根头发去检测，先斩后奏，她一样没有办法。
塔亚继续道，“不怕你笑话，我公公婆婆处理公事时有多铁面无私，碰到那个很小就丢失的小弟的私事就会有多疯狂。我总觉得你好像连江济亲生父亲的事情都知道……”停顿一下，看看老加同志，叹息道，“应该已经不在人世了吧？”
老加同志的眼睛顿时就像探照灯似的直射米乐乐的眼睛。
他为什么一直没提起江济生父的事情？不就是还抱有着那么一点点的侥幸心理吗？想着他不提，那么他那可怜的弟弟就会一直活着……
米乐乐在这一刻才彻底了解了什么叫兵败如山倒。
江济的生父那么小就被迫离开了父母，又那么年轻就早早地为全人类牺牲了，她却在这里挡着人家的儿子跟家人相认，她算什么东西！
她这时既希望江济是，又希望江济不是。
完全不敢想像当那个老太太知道孙子找到，儿子却早就牺牲后会是怎么样的崩溃……
“我同意基因检测。”
米乐乐亲自上楼把江济接了下来，这时正好江止戈也回来了。
江止戈看到厅里的夫妻俩，又看到米乐乐，还有什么不能理解的？
就凭打听到的老加家的门风，他和米乐乐那时候就有所决定了。对方不主动找来就算，如果主动找来了，他们配合。
老加同志真的看到江济，大概就应了那句血缘是有一种无形的吸引力那句话。
他几乎是迫不及待地蹲到了江济的面前，又摸脑袋又捏小胳膊腿儿的，激动的不知道说什么好。
江济不认识他，本能地排斥这样的亲近，二话不说握拳就先打了出去。
米乐乐惊叫，“江济，别不礼貌。”
老加同志赶紧摇头，轻松接下了江济的拳头，“没关系米太太，这才是我老加家的人。好小子，拳头挺结实！跟谁学的？”
江济一被夸就什么都忘了，“跟我姐！我姐打拳全校最好。”
塔亚感兴趣的凑过来，“你姐？叫江月的那个？”
江济挺着小胸脯，好像他叫江月似的，“对啊，江月就是我姐。我们学校要是有什么活动需要打拳的，人选除了我姐之外不会有别人。”
塔亚慎重地点头，“我记住了，谢谢你啊小家伙。”
米乐乐一慌，生怕又有人现在就要带走她大闺女，赶紧岔开话题，“你们现在就拔江济的头发吧，江济后面还有课程，不能耽误太久。”
老加同志亲自拔了江济小朋友两根火红色的头发。
江济对此很疑惑，“后妈，为什么？”
米乐乐摸摸他的头，“过几天再告诉你原因好吗？现在先保密。”
老加同志挑眉看向江济，这一听就是唬人的话，如果是他家加尔文的话，此刻铁定蹦高反驳。
可是江济呢？一抓脑袋，认了，“哦。”
米乐乐笑着推他一把，“回楼上去吧，下课了我们再回家。”
“好的，后妈。”江济跑回楼上了。
老加同志一脸复杂，“他这么的……单纯吗？这点可不像我老加家的。”
米乐乐怕他受打击不深，再补一刀，“你直接说蠢就可以了。如果其他孩子也在，江月或者十五带头起哄的话，那他可能还会跟着一起调调皮。但如果是他自己，这孩子脑筋直，一般不会想太多。”
提到十五，老加同志又佩服了眼前这对夫妻了。
“你们绝对是这个！”他冲江止戈竖竖大拇指，“我虽然跟周敏昌不是一个系统的，但却阴差阳错有过一次合作。那是个真汉子，想来他儿子也差不了。你们领养十五的事情可以说全警部都知道，大家都很服气。我给你们交个底，如果十五以后真进了警部，你们尽管可以放一百个心，谁有可能遭遇不公待遇，十五都不会。”
老加同志两口子带上江济的头发走了。
米乐乐顿时像失去了支撑似的靠在了江止戈的身上，“江先生，你希望是什么结果？”
江止戈扶她一起到旁边坐下，“无论结果是什么，从今天起给江济多做点他爱吃的饭菜吧。”
米乐乐不乐意了，抬手就掐他，“你什么意思？生怕这孩子留在家里是不是？”
江止戈放松肌肉，怕米乐乐硌着手，“我们得往好的方面想，至少这次大家都在QD19星，就算以后怎么样了，我们互相串串门看看孩子，也挺方便的。”
“那也得是他们来我们这边串门看孩子！”不到最后时刻，米乐乐是一万个不会松口。虽然她很同情那个老太太。
米老太和刘灿灿下楼来了，因为江济上楼被问干什么去了，他张嘴就把米乐乐卖了，“后妈让那两个人揪了我两根头发，我也不知道后妈要做什么。”
小孩子们不懂，大人们一听就明白了。
老加同志两口子没走时，老太太就在楼口躲着了。见人一走，她立刻三步并作两步往楼下赶。
“怎么回事？那两人干什么来的？为什么揪江济的头发？你们又折腾什么呢？”
早晚也是瞒不住的事情，米乐乐就实话实说了。
“奶奶，不是我们折腾，是江济……”
等把话说完，米老太太和刘灿灿不约而同地发出了一声惊呼，“怎么还会有这样巧的事情！”
米乐乐：“谁说不是呢！就上次聚会之后不是送十五离开吗？那个叫加尔文的孩子一从车上跳下来，我就有感觉了。唉，该来的躲不过啊。”
刘灿灿道，“那也不对啊，你们又没有主动找上门，他们怎么主动找上来的？加尔文小小年纪还能一看到江济就知道要查根儿？他也没有江济的照片吧？”
米乐乐看了一眼老太太，没说话。
老太太自己想通了，“都怪我！都怪我那时候也不知道抽什么风，怎么就往网上发了那么多的照片啊！害得乐乐差点没保住孩子，现在又害得江济可能被要回去了！都怪我！都怪我！”
老太太直砸自己的大腿。
米乐乐和刘灿灿赶紧一左一右拉住老太太的手。
江止戈安慰道，“奶奶，你别这样想，这其实是好事。想想江济的生父，我们一直都认为他是个孤儿。如果通过江济就能找回家人的话，那么他在天之灵也能瞑目了。奶奶，他还得谢谢您呢。”
老太太的眼泪说下来就下来，“道理我都懂，可是江济怎么办？还没有七岁呢，你让他怎么接受这个事情！他要是被要回去了，那对于他来说就是一个陌生的地方，你让他怎么适应！”
大家都沉默了。
如果人类都是按规章制度严格运转的机器，那么世间就不会有那么多的乌烟瘴气了。
但也同时就不会有那么多的阖家欢乐，岁月静好了。
江济在某一个时刻突然发现了一件重大的事情，那就是他在家里的地位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竟然提升了。
原来他跟江月追着打，老太太念叨的一准儿是他——江济，你是男孩子，江月就算是你姐姐，那也是女孩子。男孩子应该让着女孩子，那才是你天天挂在嘴边上的男子汉胸襟！别闹了，跟太姥姥进厨房玩儿吧。
结果现在变成了——江月，你是姐姐！就算江济是男孩子，那也是你弟弟。姐姐应该让着弟弟，你怎么反倒天天追着弟弟打呢？这可不像话。过来，跟太姥姥进厨房帮忙……叫什么你弟弟，你是大姐，这是你应该做的！过来！
晚上睡觉，江止戈查房只会好好查江月和江妮她们女孩子，会给她们盖好被，关好灯和门。原来什么时候管过江舟和他？可是现在——江济，把被盖好，别冻着了。你就安心闭上眼睛吧，我会给你关好灯和门的。
吃饭也是。原来米乐乐只会给小江妮夹菜，他也羡慕过，但没当回事。他自己能夹，也用不着后妈。可是现在——江济，吃个虾球怎么样？再来个肉丸？不吃蔬菜就不吃蔬菜吧，多吃水果也是一样。把碗给我，我再给你添碗汤。
一次两次，他当是自己最近表现好，这是终于赢得家长们的欢心了。可是三次四次之后，他这心里就没底了。
他私下里把江月拽进了他的房间里求教。
“姐，你有没有觉得最近太姥姥后妈和爸爸他们三个对我尤其的好？”
“觉得了。”
“那姐你怎么看？”
江月：“很难拿正眼看。”
“啊？”江济听不懂，一脸傻样儿。
江月抱着小胳膊，绕着他转了一圈又一圈，“因为你表现好？不像。你一如既往的蠢，我可没看出来你哪里好了。可到底是为什么呢？反正不是无缘无故的。”
对于来自江月的挤兑，江济一点不往心里去。
因为听得多了，习惯了。
他还跟着江月的思路一起往下走，“就是的呀，我也没觉得自己最近做什么了不起的大事。按说他们对我好，我应该很高兴的。可是太姥姥也舍不得我下厨帮忙了，爸爸每天查房跟我说晚安，后妈居然还给我盛汤，我这心里怎么就越来越慌呢？”
江月突然一拍巴掌，“我想起来了，现在的你像不像十五初来咱们家的时候？他们对谁好总带着了一股子小心翼翼的味道。”
“对对对，那姐你说这是为什么呀？”
“猪脑子！还能是为什么？肯定是也想把你送走啊？你上次不是说来了两人拿走了你的头发吗？像不像那个院长来我们家？夸十五这好那好，然后终于把十五带少年警队去了。”
江济眨眨大眼睛，“也相中我了？也想让我进少年警队？那可不行啊，我的梦想是机甲战士啊。而且后妈早就说了，怎么也得考完大学以后再提机甲战士的事情。”
江月又分析，“后妈这人基本不说谎，那难道是少年机甲战士？可我也没有听说过这事儿啊？”
江济这么一想，又美了，“姐，一定就是这个了！你没有听说过不代表就不存在是不是？你才多大？大人们的世界好东西多着呢，我们怎么可能都知道！哈哈，要是少年机甲战士队招我就好了，我一定会成为第一的！”
“美的你！打拳从来就没有打赢过十五，就更别说我了……”
“姐，你这话怎么跟十五哥说的一样？他也说我从来就没有打赢过你，更别说他了。那你们俩到底谁更厉害？”
两人煞有惹事地开始歪楼，并且丝毫没有觉得哪里不对。
直到这一天，乐学托管再次来了一群人。
一群穿着军装，威风凛凛的男男女女。
人群中间簇拥着的是一对老夫妻，头发已尽数花白，但精神却是抖擞得不比年轻人差。
米乐乐正好在楼下，一看就都明白了。
塔亚组长有点不好意思，抢先一步解释道，“按说结果出来了应该先告诉你们一声的，可是我家那个死鬼没控制住，第一时间先打给老两口了。老两口就坐不住了，非要亲自过来。我家其他人也都在一个系统，消息就传得挺快，于是大家就……抱歉啊，米太太。”
米乐乐表示理解，“想来就是这个结果了。老太太都快成心病了吧？等不了也是常情，常情啊。我这就去叫江济下来。孩子们都在楼上上课，就不请你们上去了。”
“好的，谢谢米太太。”
米乐乐隔着人群朝那老太太点了下头，老太太看起来还挺克制，回了个点头，但没说话。
然而那哆嗦着的嘴唇是那样的明显，米乐乐一眼就注意到了。
唉，这是怕开口就哭出来吧？
得，上去叫江济下来吧。
江济拉着米乐乐的手向楼下走，仰着头正高兴地说呢，“后妈，今晚吃砂锅面好不好？配酱牛肉。我看到你昨晚做酱牛肉了，配砂锅面最好吃了。今晚应该腌入味了，我们今晚就吃好不好？”
米乐乐点他的小鼻尖，心中其实很悲伤，还不知道今晚能不能吃上了。早知道她再提前一天做就好了。
“再从你姐那里讨几头糖醋蒜是不是就更完美了？”
江济抓头笑，“我会做那么多好吃的，从来没有少给过姐姐。可是姐姐却太抠门了，就会做一个糖醋蒜，每每还当宝物似的不舍得给这个，不舍得给那个。后妈你应该严厉地批评她，她这样不懂得分享可不是好孩子。”
抱怨着的时候一低头，看到了一楼大厅里一群威风凛凛的警官。
那可不是报警就能出现的普通警员，单看那气势就不一样。
江济被镇了一下，“后妈？这是怎么回事？啊，上次那两个人？”
他看到老加同志和塔亚组长了。
下一刻，他就看到那个老太太蓦地眼睛一直，直挺挺往后倒去。
“妈！”“妈！”“老耿！”“快快快，快扶妈躺下，她随身带着药呐。”
一通兵荒马乱之后，老太太才算回过神来。坐在对面的沙发上，看着江济泪如雨下，“我的孩子啊——”
江济害怕地往米乐乐的怀里躲了躲，“后妈——”
米老太都走到楼梯口了，转身又抹着眼泪上去了。
“江济啊，相信后妈吗？”米乐乐拍拍江济，把江济从怀里拉出来问道。
“相信。”江济点头。
米乐乐摸摸他的小脸，这才从头开始讲起。
讲他的生父生母都是大英雄，为了全人类和虫兽战斗，最后不幸牺牲在了战场上。
讲他印象中的亲妈也是好人，怕小小的他因为父母的孤儿身份而被送进儿童福利院，所以假装成是自己的儿子带回了QD17星。
讲他和加尔文相像不是凑巧的，而是有血缘关系。
讲他的生父不是孤儿，而是很小的时候就被坏人带走的，对面老太太的小儿子。
米乐乐扶江济站起来，让他面对老太太，“那是你的亲奶奶，她为了找你爸爸都快把眼泪哭干了，你过去抱抱她好不好？”
“哦。”江济一向听话，朝前走了几步。
快到的时候就被老太太一把抢抱进了怀里，“孩子，我的孩子啊——”
江济本能地叫了出来，“奶奶！”
这一声“奶奶”出口，在座的几位威风警官都眼眶湿润了。
家人的久寻不着，曾让这个家族蒙上了巨大的阴影。
他们的家风一向是，为了民众的岁月静好，他们可以将生死置之度外，永远战斗在第一线。
往上推几代，家族牺牲在战斗第一线的也有。他们虽悲痛，但也接受了。
只是当年被弄丢的那个孩子太小了，才四个月啊，这让他们怎么放得下。
他们固然不会像普通家庭那样，一下子就天塌了，从此就家不家，人不人了。他们家的老两口都没有因为这事儿就退下来。
但谁又不知道，藏在内心的痛永远比暴露出来的伤口更难以愈合。
就今天来的这些人，那放到外面都不是一般人能见到的。就算见到，也不可能见到全部。
为什么今天都来了呢？就是想给当年那个被弄丢的孩子一个最郑重的仪式：他们全家来接他回家了！
虽然那孩子已经牺牲好几年了。
老老加同志一手摸着江济的小脑袋瓜不放，一面安慰老太太，“老耿啊，我们该知足了。是我们老加家的孩子，就算不知道父母身世也依然是个好样的！我们该知足了，知足了！”
江止戈赶回来了，关于江济生父的事情，他从廖停战那里拿到的消息更全面。
最早的时候，那孩子是机甲战团从星盗的训练营里救出来的，后来就跟着其他没有父母认领的孩子一起进了儿童福利院。
QD17星的机甲战团也没有想到孩子的父母有可能是他星球的，QD19星的老加家族也没有想到孩子竟能被带到外太空的星盗团伙手里，这么一阴差阳错的，两边谁也没有找到谁。
江济生父的确是个好样的，自己考进了机甲战团，然后成为了一名光荣的机甲战士。他的妻子跟她一样，两人一起从福利院出来的，又一起进了机甲战团，一起成为了光荣的机甲战士。
牺牲之前他们是在出一个长线的战斗任务，那时候妻子已经有一个月的身孕了，但当时大家都不知道。等知道的时候再想回来就没机会了，虫兽百年一遇的兽潮让他们这支外出部队给赶上了。
骆万景是以第四批支援部队的身份赶到的，等她赶到时，原来那支外出部队的机甲战士几乎已经全军覆没，后去的前三批支援部队也伤亡惨重。
江济的生母拼着最后一口气提前生下了江济，没留下只言片语就牺牲了。骆万景心疼孩子，便假装是自己动了胎气生下了孩子，然后把孩子带回了QD17星。
当时兽潮造成的战场太过惨烈，无数人在其中丧生，就算有人疑惑骆万景怎么会怀着身孕上战场，当时也没顾得上追究。而等事情结束再问，就被骆万景解释成，事态紧急，她怕说了不让她上这才隐瞒了消息去的。
一段前尘往事就此才算揭开了所有的真相。
江止戈把存有江济生父所有资料的芯片交到老加同志的手里，“拿着江济的基因检测证明，你们就可以去QD17星接回江济生父的遗物了。虽然他们都是孤儿身份，但当时他们家里的所有东西都被机甲战团好好地保存着。你们接回来吧。”
老耿太太不哭了，脸上有了一种终于找到答案的释然。
“谢谢，谢谢你们。感谢骆女士的大义，也感谢米太太的精心照顾，让这无父无母的孩子也能长得这么好。”
老耿太太一直就看着呢，从江济在楼梯上和米乐乐说话，到后来听米乐乐吩咐过来给她抱抱，她都能感受得出来，这孩子被教得很好。
“米太太，我有个不情之请。”
“……您讲。”米乐乐心里大概猜到了什么，不由紧了紧握着江止戈的手。
果然下一刻她就听到老耿太太说道，“我想带江济回去跟我住些日子。”
住些日子？话是这么说，但时间长了，住着住着不就走不了了吗？
米乐乐心里不愿意，但她说不出口拒绝。
老老加同志这时补充道，“当然了，孩子的学习还是最重要的。所以每天还是放学后来这里学习，等结束后我和老耿过来接他回家住。米太太，你看这样行吗？”
这对米乐乐就已经算是惊喜了。
毕竟一天至少能见到一面了。
“好的，就听您的安排。”米乐乐看了看老太太的状态，又让一步，“今天的课程基本结束了，您二位现在就能接走了。”
要不然真等结束的时候，楼上的三个毛头得了信儿，还指不定出什么意外呢。
江济这个不长心的，半点没觉得哪里不对，一边冲米乐乐挥手再见，一边道，“后妈，我就去住几天，看看我亲爸小时候的玩具，过几天我就回家啊。”
米乐乐想笑，又想哭，最后却只能眼巴巴看着一群警官把她家三儿子给带走了。
米老太急哄哄地从楼上跑下来，抱着一个大饭盒，“怎么这就走了？我还给江济准备了晚饭呢。怎么就不等吃了晚饭再走了！”
江止戈拍拍米乐乐，道，“奶奶，去那边吃也好，这几十年了，也让他替他亲爸陪亲奶奶亲爷爷吃顿饭。”
“唉，话是这么说，但……”米老太摸摸饭盒，“刚才小江妮就问我为什么她济哥哥还不去楼上陪她玩儿，这可让我怎么解释啊！”
米乐乐把脑袋往江止戈的怀里一扎，终于哭了出来，“是不是不还我了？是不是就不还我了？”
江止戈不知道怎么安慰。
这次跟江妮不一样，跟十五也不一样。就算人家不说还，他们也得理解，还只能退让。
半晌后江止戈才道，“不是说了我们可以往好的方面想吗？明天下午放学你就见着了。有那想不开的空儿，你还不如多想想要给江济准备些什么好吃的呢。也不知道他在那边吃得随不随胃口。”
米乐乐猛地抬头，睫毛上还挂着眼泪，“有道理！奶奶，你饭盒里是什么？”
“酱牛肉啊？还有米饭。你昨晚做的，不就是打算着今晚吃吗？江济那小子就记着吃，我想他肯定想吃这个。”
米乐乐推开江止戈朝老太太走，“他的确想吃，刚才就跟我说了。但他不想吃米饭，他想吃砂锅面，还要江月腌的糖醋蒜。奶奶，我这就去做面汤，你帮我拿江月几头糖醋蒜……啊不，直接给我拿一小坛子吧。”
米老太瞪眼，“一小坛子？那可不行！江月会急眼的。”
米乐乐抿抿嘴，“没事儿，先拿了再说，今天先紧着江济吃。江月那边我回头跟她谈。”
她又看江止戈，“你有老加家的地址吧？给我，我把面汤做好就给快递过去。”
江止戈看着风风火火的米乐乐，随口逗她一句，“还快递什么？反正晚上也没事，我带你亲自送一趟不也行？刚好也认认家门？”
米乐乐一怔之后，高举双手比了个心，“老公我爱你！”
对嘛，孩子不能回来，她可以过去看嘛。
126人到中年
缓过了前几天的心中空缺，再加上每天傍晚也能见到江济一回，米乐乐这心慢慢也踏实下来了。
某天结束了乐学托管的事情后回到家，她居然还能跟江止戈开玩笑似的来了一句，“这就少了一个孩子，怎么感觉像是少了一半似的？家里顿时安静不少。”
当时健身房那边就是应江月十五和江济的要求装修上的，结果现在通常是两孩子都不在，就一个江月了。
一个孩子，再有动静能有到哪里去？
江止戈乐得看米乐乐心情好，就也随口说道，“刚好，正适合你养胎。”
两人随便聊两句就回房间睡觉去了。
谁也没注意到这话全被江月听了去。
第二天上学，江济又到江月江舟面前显摆来了。说新家多么多么好，健身房比江家的更大更好；说全家人都对他好，他说吃什么就吃什么，还不用自己动手。
他不是江妮，不会特别恋家；而且他现在的情况也不像当初小江妮那样再也见不到米乐乐他们了，他是每天都能去乐学托管一次。这孩子又不长心，只要吃好住好，也想不到别的。
于是每天都很开心地来上学，每天都要找江月江舟炫耀一番。
江舟善良，只会替弟弟高兴。江济说新家好，江舟就说那就好；江济说新家奶奶从不让他动手做饭，江舟就说那你可美了。
要论起捧哏来，江舟要说第二，家里人就没有第一。
可是江月不一样。
一开始还能忍着，后来就越来越烦躁了。
终于某一天暴发了，就把米乐乐和江止戈说过的话转述给江济听了。
“你很高兴啊？那就好！我们也很高兴。后妈说了，家里没了你安静多了；爸爸也说，正好适合后妈养胎。你以后干脆永远别回家了，我们皆大欢喜嘛。”
江济脸上的笑就收了。
江月抱着小胳膊继续道，“还有那新装修成的健身房，十五也很少回来，现在你也不在了，我想玩哪个就玩哪个，不知道多开心。谢谢你不回家啊，江济。”
她说完了，痛快了，走了。
江济心里不舒服了。
他问江舟，“后妈和爸爸真那样说了？”
江舟懵懵然摇头，“我不知道。”
江济长出一口气，刚想说“就知道姐姐又骗我玩儿”，结果又听江舟补了一句，“但也许是姐姐听到过呢？”
“……那我房间呢？没被人占了吧？”
“没有，太姥姥每天都给你打扫呢。”
“那就好……不对，我走之前的那几天不都是爸爸和后妈亲自打扫吗？他们怎么不打扫了？”
江舟想了想，“或者是因为他们太忙吧？”
江济瞪眼，“原来也忙啊？可原来也打扫啊？”
江舟安慰他，“又不是没有人打扫，太姥姥打扫不是一样吗？而且你又不在家住……”
“我不在家住也不行！”江济大概头一次脑袋转这么快，“你说后妈和爸爸忙，他们忙什么？”
江舟回答，“后妈在学摄影啊？爸爸教她机器原理。”
“他们还有闲心教摄影学什么理？他们就没说因为我不在，他们就吃不下饭，睡不着觉？”
江舟反问他，“为什么要吃不下饭，睡不着觉？”每天都能见到江济不是吗？
江济吼了出来，“我奶奶就这么说的！她说除非看到我在她身边，要不她就吃不下饭，睡不着觉！可是后妈，爸爸，他们竟然，竟然……”
委屈，委屈坏了。
江济沉着一张脸跑了。
当天傍晚，乐学托管下课，老耿同志又来接江济，江济就死活不愿意走了。
“我要回家！后妈，今天我要回家住！”他要回家亲自看看他的房间和他的玩具去！
米乐乐完全没想到他这个反应，下意识地就问他，“为什么？”
她这么一问就被江济误会成了是不欢迎他回家，是嫌弃他回家给他们添麻烦。
江济的小脾气立刻就上来了，“没有为什么，我就是要回家！”
可老耿同志不想啊。
内心几十年的缺口这段时间才算补全了，如果不是骨子里就是理智人，她都想提前申请退休，天天就围着江济转了。
“江济啊，宝宝，今天奶奶给你做了好多好吃的，你不回家吃了啊？”
江济动摇了一下，但很快智商又上线了，“奶奶你把东西打包快递到我家就好了。对了，奶奶，你做得够多吧？我家人多，你要做很多才行，不然不够吃。”
老耿同志噎住了。
回想往昔，大概提审嫌犯都没有像现在这样突然哑口无言过。
米乐乐心疼老太太，就一巴掌招呼在了江济的身上，“胡闹什么？哪有你这样说干什么就干什么的？你想回家住要提前向奶奶请示，也要让我提前准备才行。”
江济：“准备？准备什么？我回家还用什么准备？”
米乐乐噎了一下，随口应付道，“……你房间总得收拾一下吧？床铺总得晾一下吧？好些天没住人了，总得通通风吧？”
江济一听，就是这个！
“你们果然是把我忘了！你们是不是不要我了？不对，你们是早就盼着把我赶出那个家了！我在家的时候你们就天天说我烦，嫌我闹。现在我走了，你们可开心了是不是？你们做饭都没有我的份了你们肯定偷着乐了！哇——”
语无伦次的江济最后以咧大嘴开嚎结束了叫嚷。
米乐乐被嚎得一脸懵比，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米老太和老耿同志则是心疼的不行，赶紧一左一右的哄孩子。
最后当然是老耿同志让步了。
江济抹掉脸上的泪，雄纠纠气昂昂的，以胜利者的姿态钻进了米乐乐的悬浮车。
老耿同志依依不舍，米乐乐和江止戈一脸无语。
这还不叫完，江济回到久违的家以后，一进门就开始了声势浩大的划地盘运动。
先冲进健身房，“这个，这个，还有这个，都是我的！姐姐和十五哥他们有自己的，就算他们自己的坏了，也不准玩我的！”
从书包里拿出小粘贴，他就给一一贴上了。
粘贴是从学校内部的小卖部买的，上面的图案是一只只凶猛呲牙的小豹子。
又冲进饭厅，把自己的位置，桌上，椅子上也贴上了代表自己所有的小豹子，“这也是我的位置，我在不在都是我的，不准别人坐！”
他还拉着米乐乐来到他的房间门口，打开门，指着里面道，“后妈，你必须每天亲自整理我的房间。太姥姥年纪大了，你让太姥姥整理是想累病她吗？”
他居然还无师自通地学会了侧面攻击。
米乐乐心说，我每天干什么，不干什么，还用得着你个小兔崽子给我安排了？
但她转念又一想，算了，孩子好长时间了才回来这么一次，忍了吧。
“嗯嗯嗯，我记下了。”米乐乐敷衍应下，扭身就想走。
江济一个闪身又挡在米乐乐的面前，“你还要每天发整理视频给我！不然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骗我？”
好家伙，这才走几天，智商提升很明显啊。居然还知道发视频要证据了。
米乐乐好笑，故意挑衅道，“有视频就能证明我天天干活了？你不知道视频也能做假的吗？我直接以一个为基础，其他的复制粘贴就好，你小小年纪能看得出来真假？”
江济消化完米乐乐的话以后，脸色大变。
“后妈，你连你最小的儿子都忍心作假欺骗吗？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米乐乐：……
得，这走了几天，不仅智商提升了，嘴皮子还利索了。
来自家庭内部的潜移默化真是令人惊艳。
“人呢？都聚在那里看什么？洗洗手吃饭了。”江止戈和老太太一前一后，从厨房里端着菜出来喊道。
以他的角度，他只看到了江月江舟江妮呈一排站在健身房和客厅的通道处，却看不到江济房间门前一大一小的对峙。
江月：“爸爸，江济欺负你媳妇呢。”
江舟：“姐姐，难道不是后妈想骗江济在先吗？”
小江妮突然扭头往饭厅跑，“太姥姥，我也想要小豹子的粘贴。”
米老太正好看到江济位置上的，顺手给揭下了，“给。”
小江妮美不滋地贴在了自己的位置上。
江济大叫着冲过来，“太姥姥，那是我的！”
米老太指指江济手里的，“你不是还有那么多吗？就给妹妹一个。”
小江妮怕江济抢回去，就又想把小粘贴揭下了装兜里藏好。可是这一急，没揭好，小豹子的身体扯下来了，脑袋还在桌上粘着呢。
“哇，太姥姥，小豹子死掉了。”小江妮哭得简直悲痛欲绝。
江济扯嗓子也开嚎，“那是我的小豹子，你弄坏了！你赔我！”
江月开满十级嘲讽，“你说你回来干什么？你不回来的时候，家里特别岁月静好。你再看看你一回来，家里立马就鸡犬不宁了！”
江舟愁着一张脸给江月纠正，“姐姐，鸡犬不宁不能这么用。你要是这么说的话，那我们不就成鸡和犬了？”
江济冲到小江妮面前一伸手，“你还我小豹子，现在就还我！”
小江妮攥着手里的半拉小豹子身体蹬蹬蹬下座位扑进了老太太的怀里，“哇——哥哥坏，太姥姥你让他走！”
江月：“江济你就作吧，怪不得后妈说家里没了你清静多了。”
江舟：“姐姐你别这样说，江济会伤心的。”
小江妮：“太姥姥，你快让他走，让他走——”
江济：“你们全都欺负我！我再也不要回家了！哇——”
他把粘贴摔在地上，也哭了。
米乐乐：……
心累到不想说话。
她怎么会天真的以为生活会就此放过她只给她安宁和喜乐呢？
还是活得年岁小啊。
也当了一年多的后妈了，家里看孩子有老太太搭把手，家务有江止戈主力，去了乐学托管还有四个老师帮忙，米乐乐一度感觉自己对于生活已经很得心应手了。
她没有什么大志向，就这样按部就班的过好每一天的日子，她就觉得非常好了。
江济的事情算是近些日子以来家里发生的最大事了，但就像江止戈说的那样，总能一天见着一次，其实也不叫事儿。
而且比起先前的江妮和江舟，米乐乐还真没有特别担心江济。江济那孩子说不好听的是没长心，说好听的话，其实就是心大。这样的孩子最大的优点是，他都不用想不开，他压根就不会往心里去。
结果可倒好，他换个角度依然能给你作出新花样来。
米乐乐在这一刻突然有种顿悟：只要是有了孩子，就永远不可能清静吧？
她这种顿悟很快就得到了证实。
某天下午，江济带上爷爷奶奶，跟米乐乐江止戈以及全家人进行了正式的会晤和洽谈。
江济提出要求，每周二四六回家睡，一三五在奶奶家睡。周日待定。如果十五回家，那他就在江家；如果十五不回来，那他就回奶奶家陪奶奶。
老老加同志和老耿同志都穿着军装坐在沙发上，他就站在二老的前面，向着对面的米乐乐和江止戈一家人侃侃而谈。台风大气，说话严谨，自信张扬的模样让人看一眼就想抄鞋底子呼上去。
米乐乐揉揉太阳穴，心中默念：人家亲奶奶在呢人家亲奶奶在呢，别揍千万别揍。
“您同意？”米乐乐问老耿同志。
只要有孙子在，老耿同志的目光就不会看别处；只要是看孙子呢，老耿同志的目光就永远是慈爱的和柔和的。
但米乐乐还是能感觉得出来，老耿同志并不怎么赞同江济的要求。
“同意。”不管老耿同志心里怎么想，既然来了就代表着她是支持孩子的，“孩子跟你们感情深，舍不得几个兄弟姐妹，这是好事。而且我们两家离得并不远，我想看孩子天天下班后来一趟乐学托管也方便。没关系的，如果米太太不困扰的话，就按孩子的意愿安排吧。”
不得不说，米乐乐现在才算真服气这位老警花了。
倒不是说原来不佩服。原来也佩服。佩服的是这位老警花的心胸，作为，家风，佩服她对得起她身上这身军装。
但现在是服气。服气什么呢？服气老警花拿得起，放得下。
那时候要接江济回家时，她说的是“先住些日子”，米乐乐只当她是委婉的说辞。毕竟这可是四个月大就被犯罪分子绑走的儿子的儿子，老警花哪怕立刻辞职，24小时把江济抱在怀里不松手，米乐乐都是觉得这能理解。
可现在想来，老警花那时说的就是实在话。
这可是太不容易了。
米乐乐不知怎么的就想到了远在QD17星的程家。
那些个在她面前口口声声说着小江妮是程家人，跟她半毛钱关系都没有的程家人，这多半年了，除了程平乱，还有谁给小江妮打过一个电话吗？
没有。一个都没有。
米乐乐想笑，翘翘嘴角又收了回去。
不值得笑。
家里重新多回了一个江济，却像多回了好几个孩子似的。聒噪乘N，喧闹乘N，吃饭后要刷的碗都要乘N了。
但米乐乐已经能一边笑着，一边给江月江舟江济排了个轮班刷碗表。
不是还有精力作吗？那就作点正经事吧。
江月不乐意，但她见江济更不乐意，她反而就乐意了。
江舟不会不乐意，米乐乐反过来还要嘱咐他不准给姐姐或者弟弟代班。
江济非常不乐意，人家还有理有据的反驳了，在奶奶家他什么家务都不用干，凭什么回了江家就要干？后妈这是压榨童工！她要是再不改，他就再不来江家，永远住在老加家不回来了。
米乐乐的反应是：“哦，那现在就走吗？你想我送你还是打给你奶奶，让她来接你？”
江济原地扁扁嘴，乖乖进厨房就刷碗去了。
米乐乐把他那小模样及时拍了下来，还发给了老耿同志。
留言：日常怼你孙子成就达成（1/1）
附言：老耿阿姨，你不让孩子在家做点家务好吗？这样会影响他的身心健康发育的。
不一会儿，老耿阿姨回复：干得漂亮。我孙子就是长得好，生气也漂亮，回头我要把照片洗出来弄成镜框挂在墙上。
附言：他没时间啊。他爷爷要给他上刑侦理论课，他大伯要给他上实战技巧课，他二伯伯小姑姑伯母姑父等其他亲戚排队都排到年底了……吃饭都是卡点吃的，多一分钟都没有，更别说刷碗什么的了。
米乐乐：……老耿阿姨，那你说孩子坚持每个星期回来住几天是不是因为你们安排的课程太紧太重了？
老耿阿姨：大概吧？不过那个不重要。习惯了就好了，我们家族的人都是这么过来的。你现在问谁，谁也没觉得小时候辛苦过。就像你乐学托管班的孩子们，其实每天学着的话，一点也不累的。对吧？
米乐乐：……阿姨大智慧！
又过了几天，江济当着大家的面第一次掀翻了多少年他没有打过的大姐江月。
江月被摔在地垫上，脑袋是懵的，眼睛是直的。
她从学打拳开始就一直是常胜将军，从来没有失过手。
想当初是学渣的时候，唯一还能给她安慰和自信的就是——她的身手一直都是学霸级别的。
然而今天学霸被人灭了。
还是被她一向没放在眼里的弟弟。
江济简直要高兴疯了，拿出光脑来就四处通知。
给十五：十五哥，我把我姐灭了！就在刚才！就在家里！后妈亲眼见证！
给奶奶：奶奶，我的第一个小目标达成了！我把我家，啊不，我们学校最厉害的大姐头都灭了！奶奶，你小孙子终于赢一回了。
给爷爷：谢谢爷爷。
给大伯：大伯我爱你。
给一众不熟的堂兄弟姐妹们：为我点赞吧，我没给老加家人丢脸！
作派完全跟米乐乐当初炫耀一模一样。
通知完大家伙，他又疯了似的去抱米老太，抱米乐乐，抱江止戈，还有江舟江妮，以及躺在地上至今没动的江月。
“谢谢大家，谢谢你们对我所有的爱和支持！没有你们就没有今天的胜利，就没有今天的江济！我爱你们——”
啪——江止戈一巴掌招呼在了他的后背上，“闭嘴吧你！你见过哪个干大事的人是这样乍乍呼呼的？一点小成绩就飘成这样！江济，小心你像兔子的尾巴一样，长不了！”
江济迅速跳开，声音喊得超大，“爸爸你就看着吧，我到底长不长得了！”
周日，十五回来了。
江济又马不停蹄地向十五发起了挑战，然后成功被灭。
挑战前一腔必胜的志气，此时只剩下了不可置信和拒不接受。
江济一个鲤鱼打挺跳起来，再次攻向了十五，然后再次被灭。
又再攻，又再灭。
如此往复三次，江济终于死心了。
“怎么可能！十五哥，你怎么会比大姐还厉害！”
十五轻蔑地一笑，“不然呢？像你这样傻呵呵地把大姐撂倒，然后天天被翻白眼？”
江济回想过去这几天，可不是，江月就没有一天不拿白眼翻他的。在家翻，在托管班翻，上了学还翻。
一开始他还挺享受，不过后来就有点受不住了。
“十五哥，原来你先前打不过大姐都是假装的啊？”
十五瞪他：“嘘！心里知道就行了，你个蠢货！”
江济指指十五的背后，“啊，姐姐也知道了。”
十五脊背发凉，僵硬地转过身去，果然看到江月不知何时正站在房间门口看他呢。
江月：“你们两个蠢货！”
咣——江月把房间门甩上还落了锁。
“姐！江月姐！”十五追过去，边拍门边解释，“我刚才说的不是真话，我不是哄江济吗？他才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我不寻思着哄哄他开心吗？”
一道拳风突然从背后袭来，十五本能地一偏头，不仅及时躲开了，还眼疾手快地出手把江济的拳头接住了。
江济大叫：“你这叫哄我开心？”
咣——江月又把门打开了。
十五一脸尴尬，并迅速扔了江济的拳头假装他也不知道那是怎么跑他手里来的。
“姐……”
“闭嘴！周十五，江济，你们给我听好了，就以年底为限。最晚除夕那一天，我江月一定会一雪前耻！你们等着瞧！”
咣——江月又把门甩上了。不一会儿，房间里传来了打沙袋的声音。
米老太担心孩子们，就偷偷找米乐乐谈，“你怎么也不说管管，啊？江月到底是个女孩子，喜欢打拳也就算了，可总那么要强拔尖的就是个事儿了。你还真想让她长大以后走这条路啊？到时候还不是你担心？”
“哎呀奶奶，你这心担得是不是也太早了？也许江月明天就不喜欢打拳了呢？”米乐乐反过来安慰老太太，“你不总说儿孙自有儿孙福吗？他们长大以后是好是坏，要干这行还是干那行，那能是我说了算的？”
“你说了不算谁说了算？行，先不说以后的，就说现在。你就不觉得他们三个闹得有点过火了？江济亲奶奶也是，安排小孩子学什么不好？怎么就非得学那些打打杀杀的？一个儿子还不够……”
“奶奶！”米乐乐加重语气低喊了一声，“那是人家的荣耀！”
米老太难堪地扭过身去，“对不起。”
房间内一时沉默。
半晌之后米乐乐才道，“奶奶，十五进的是少年警队，江济现在自己的家就是资深的警官家族，他们有优势，早晚会比江月能打的。江月现在接受不了很正常，但她也会因此明白自己的局限在哪里。与其我劝说她不让她跟男孩们去计较，倒不如让她自己明白，有些事情的确男孩比女孩有优势。”
老太太沉默地坐了会儿，慢慢站起来朝外走，“每次我都说不过你，每次都得听你的。唉，孙女儿大了，翅膀硬了，我这个老太太越来越不顶用了。”
“奶奶——”米乐乐还看什么摄影书，看江止戈的个人写真也没心情了。
陪老太太去厨房，任唠叨任数落任教训两小时，老太太的心情这才恢复。
米乐乐也才算长出一口气。
重新回到桌前，点开光脑，上面是学校发来的这次期末考试的试题，题目：人到中年。
摄影专业不比别的专业，给个几天复习理论知识就行，它得需要作品说话。而折作品呢，你就是拍个小视频，前期中期加后期，用心的话都得一个来月。所以考试题目早早就出来了。除了考试当天必不可少的理论答卷之外，在校生都得上交一份实打实的作品。
这个作品题材是不限的。管你是照片还是小视频，你只要敢交，上面就敢给分。
就为了这事，老校长还特意亲自给米乐乐来了一个电话，口气超温柔，“你虽然是高考状元，但你情况特殊，这不一堂课都没有上嘛，我们都理解，也都记着呢。考试题目发给你呢，就是履行一下当初我们说好的条件。你不用太放在心上，毕竟挂不挂的，你也早有再读一年大一的心理准备了不是吗？放宽心，就随便弄弄吧……”
米乐乐听到这的时候还很不屑，以为谁不敢么？我选这专业为的就只是喜欢，过不过，挂不挂的，老娘还真不在乎。
可后面老校长又来了一句，“……学校今年新拉到一个赞助商，今年各年级的第一名奖学金又涨了，一百万！不过我想你可能也不缺，算了，当我没说好了。”
老校长挂了电话安生了。
米乐乐可安生不了了。
一百万啊！她怎么就不缺了？小崽儿就在肚子里一天天地长着，出来以后还指不定怎么费钱呢！她缺钱啊！超缺的！
可问题是，这什么破题目！
人到中年！一看四个字就觉得呼吸不畅。
一群大一生，多数还是应届的，那能准确的领悟中年的人生真谛？像往年的话，都是青春啊，理想啊，热血这样的主题。这才是附和大一实力的好课题。
米乐乐也进班级群看过，跟她一样，她的同学们七嘴八舌也是一通吐槽，把一众出题的老师和决定题目的领导们恨不得喷出翔。
但说到具体的题目怎么体现，应该从哪个方面入手，没一个说到正点子上的。
大一生跟小学生相比，唯一的不同就是，吐槽老师的词汇更丰富了。但中心思想还是不变的：问就是不会！反正先喷就对了！反正谁出题谁傻缺！
米乐乐默默进群看了十分钟，然后又默默地退了出来。
晚上江止戈回来后，睡觉前，米乐乐抓紧时间采访他。
“江先生，请问你人到中年什么感觉？”
江止戈被按坐在米乐乐梳妆台前的椅子上，嘴前的话筒是米乐乐临时拿卷发棒代替的。
面前的镜子很亮，能够足够清楚地照出江止戈的脸以及就在他侧面半立的米乐乐的侧脸。
江止戈奔四了，单看他一个人的时候，也能被人夸一句年轻，顶多二十好几。
但跟米乐乐在一起，尤其是这样近的距离时，谁也不能忽视掉两个人的年龄差距。
胶原蛋白这种东西那就只能是青春这个小妖精有。你就是个青春的尾巴，它都能给你显示出差异来，特别一视同仁冷酷无情。
江止戈没有厉害到能猜出这是米乐乐的考试试题，只下意识地以为米乐乐又拿他和她的年纪打趣呢。
真是够了！她嫌他老还没完了是不是？
“什么感觉啊？”江止戈顿了顿，在米乐乐不自觉地因好奇而凑近的时候，他猛地出手把人掳抱进了自己的怀里，“就是这种感觉！没看到你的时候就总想着你，见到你了就总想把你抱进怀里揣进兜里，抱进怀里了呢又总想……亲你！”
说着他就要亲下去。
米乐乐满脸通红地赶紧拿手捂他的嘴，“江先生你正经点！我这是正经采访！”
呵，她还正经采访？
江止戈指指她身上的睡袍，因嘴被捂着而声音含糊，“你就是穿成这样正经采访的？”
“不是，我穿成什么样跟我采访的话题有关系吗？这里是我们的房间，又是快休息的时间了，我不穿睡袍穿什么？江先生，请你把注意力集中到我的采访话题上好吗？就几句话的事儿，你怎么就不能正正经经地谈一下了？”
米乐乐一手还在拿着“话筒”不放，一手在捂着江止戈嘴不放，她腾不出手来，于是把脑袋一低，撞在了江止戈的下巴上，“严肃点，不然扣你福利！”
“好吧，我配合，我松手。”江止戈把两手摊开，含糊道，“那你是不是也可以把手放开了，米太太？”
米乐乐查看一下四周的环境，最终决定与其站回去，不如坐到梳妆台上。
坐好后想一想，又抬起一脚踩在了某人的大腿上。
看他再敢不正经试试！
“说！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江止戈：……
她不知道她越是这样嚣张，他就越容易失控吗？
“好吧，问人到中年什么感觉是不是？”江止戈一正脸色，翘起一腿压在了另一条腿上，“大概最大的感觉就是时间不够用吧？”
米乐乐反应一下后，猛地瞪大眼睛，“对对对，是不是就对时间有紧迫感了？觉得如果再不努力抓紧的话，这一辈子就这么荒废过去了？”
“……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吧。而且还会越来越多愁善感，有事没事的时候就会想，过去那十来年，最好的那十来年怎么就荒废了呢？怎么就没有深刻认识到时间的重要性呢？如果我从那时候就开始努力的话……啊？”
江止戈的目光落在米乐乐的肚子上，那么这个孩子现在也得十岁了吧？
啊，也不对，十年前米乐乐也才十岁。
可恨的时间啊！江止戈把眉头拧成了疙瘩。
落在米乐乐的眼里，那就更是遗憾和懊悔的象征了。
米乐乐的大脑开始高速旋转，她的技术目前还停留在构图拍照的水平往上那么一厘米处，要想拍个人到中年的共性那肯定是难了点，但要是从小处着手呢？以小见大呢？
那一百万她是不是可以拼一把？
“听起来江先生像是对某一件事情特别遗憾啊？那不如我们详细谈谈？是曾经有过的伟大志向后来破灭了呢，还是有过一个相亲相爱的人应该珍惜，却阴差阳错没能珍惜？”
要说遗憾，人们通常都会是在两个方面遗憾，要么就是理想，要么就是恋人。
米乐乐说出这话的时候完全就是顺着逻辑捋出来的，但说完之后她就先自己惊着自己了。
对啊，就算江止戈跟骆万景没有感情，也不代表着他对别的女人，呃，或者男人？也没有动过感情吧？
风华正茂的小青年，又不是身患隐疾，总不会一次青春冲动都没有过吧？
目光顿时锐利，脚丫子也往前又逼近一分。
但脸上得笑，“哎呀，有什么你就说什么，不用顾忌我。那都是前尘旧事了，我还能翻那些跟我完全没有关系的旧账不成？”
江止戈：“……”
你把你脚丫子哪怕往后退一厘米，我都信你。
“米太太，我听出来了，你这是一点都没有理解我说的意思啊。”
米乐乐：“……啊？”
“我说感觉时间不够用，不是指广泛意义上的那种觉得时间紧迫，而仅仅就是指目前的，发生在这个房间的，发生在我身上的时间不够用。你听我细细给你算算啊？”
“……”
“还有，我比你大好多岁那是不争的事实。你老公不是吃能源的，他吃五谷杂粮的。如没有意外的话，我也会比你早死。所以，时间真的很紧迫，懂吗？”
“……”
“你说我能不愁吗？能不感吗？我哪怕早三年遇上你，我们的孩子是不是现在就三岁了？唉，人到中年真是再后悔遗憾，再怎么，也挽不回那逝去的时间了不是？我心疼我自己啊。”
江止戈说到这里，无限地惆怅地放下了腿。
米乐乐低头看他，突然火烧一样撤回了脚。
“江止戈你混蛋——”
米乐乐手忙脚乱地扑向一旁柜子，“我开着摄影机呢！我开着摄影机呢！”
她当时想的是，先准备素材嘛，谁还嫌素材少呢？
可这样的素材那怎么能用啊！连留都没脸留下！
江止戈的一本正经遗憾论终于也端不住了，“什么？你开摄影机了？你开摄影机干什么？你……”
米乐乐把摄影机抓到手，想按的是删除键，结果却因为太过窘迫而碰到了播放键。
画面里帅气潇洒的中年男人被年轻貌美的睡袍女人按坐在了梳妆台前，女人自以为严肃正经，气势磅礴，男人的注意力却好像只专注于镜子里的镜像上，看向女人身影的眼神是那样的无奈和宠溺。
127凌晨三点包包子
待米乐乐弄明白江止戈完全就是在一本正经地开悬浮车，再听那拍摄下来的视频里江止戈说出的每一个字，一下子就都变得让人脸红心跳起来。
不能保存！坚决不能保存！
米乐乐顶多把某一幕特别戳她心的画面截图保存，然后怒下指令，“江先生你今晚打地铺！”
第二天一大早，江月江舟江妮洗漱完一进饭厅，看到饭桌上摆放上的点心包子都惊呆了。
有小兔子的，小熊猫的，小狗小猫小猪小黄鸡大黄鸭的。
七屉包子，每屉的样子都不一样。
小江妮趴在饭桌边上，小模样特馋，特别想上手摸摸，可是又怕把包子摸坏了，于是就只眼巴巴的瞅着。
江舟扭头问江月，“今天是什么日子？”
江月想了想，“太姥姥高兴的日子？”
因为只有老太太做早饭的时候才不会喊他们帮忙。
米老太又端了一屉小青蛙出来，“不是我，是你们爸爸。今天的包子都是你们爸爸一手一个包出来的。”
“什么，爸爸？”
三个小家伙赶紧又往厨房跑，一看，可不是，穿着围裙正在盛粥的可不就是他们爸爸。
小江妮立刻崇拜道，“爸爸，你太厉害了！”
江舟：“爸爸，你怎么不喊我给你帮忙？一个人包那么多，很累吧？”
江止戈听这话心里舒服，正想说不累，就听到江月说道，“爸爸，你今天哪里不舒服吗？”
“……”
“还是你又惹后妈生气了？”
“！”
这大闺女怕不是成精了吧？
江月背手走出厨房，“明白了，又惹后妈生气了。”
江舟和江妮跟两小跟P虫似的追上江月，“姐姐，你怎么知道的？”
“用这里！”江月指指自己的脑子，“咱家谁最爱吃包子？”
“后妈。”江舟和江妮异口同声。
老太太也好奇地插话，“因为你后妈最爱吃包子，所以你觉得是你爸特意包包子哄你后妈的？”
江止戈正好也端着两碗粥出来，“我就不能是日常对你后妈好？”
江月举起食指摇了摇，一脸“我早已看穿你”的高深模样，“如果是日常对后妈好，你会不叫我和江舟起来帮你？那是因为爸爸你很清楚，一个人的功劳远比一群人的功劳看起来更打动人心。”
鼓掌声从客厅里传来，那是来自收拾整齐后出来的米乐乐。
“江先生，奉劝你一句，以后像这种连你大闺女都骗不过去的行为就劳烦你别拿出来现了好吗？丢人啊。”
江止戈殷勤地给米乐乐拉开一把椅子，又热情地给米乐乐拿碗碟筷子勺，至于米乐乐的话……她说话了吗？没有嘛。反正他一个字没听见。
“米太太，请看这边，小兔子是胡萝卜豆腐馅，小熊猫是白萝卜粉条馅，小狗是韭菜鸡蛋馅，小猫是猪肉白菜馅，小猪是猪肉豆角馅，小黄鸡是鸡汁香菇馅，大黄鸭是牛肉圆葱馅，小青蛙是羊肉芹菜馅。你想先吃哪个？”
小江妮：“太姥姥，我想先吃一个小兔子。还有，我的粥呢？爸爸啊，你忘给妮妮盛粥了。”
江止戈：“江月，给你妹妹盛碗粥去。”转头继续看米乐乐，“粥我也做了两种，一种八宝粥大枣粥，一种皮蛋瘦肉粥。你想先喝粥吗？先喝哪种？”
小江妮：“姐姐姐姐，我要甜粥，甜粥。”
江月捏起一只小青蛙一口先咬掉了脑袋，剩下半拉抓在手里，“等着，我去盛。”
江舟已经比江月先起来向厨房走了，“姐姐，我来盛好了，你坐着吃吧。太姥姥，我来帮你端粥。”
厨房里老太太把粥都盛好放在料理台上了，“江舟真乖，谢谢江舟。”
江月慢悠悠地也晃了进来，一手一碗粥，端了就走。
米老太顺口就想也夸夸她，可不等老太太说出口，江月就抢先说道，“太姥姥，别夸我乖，求您。”
老太太：“……好吧，江月真酷。”
江月脚下一歪，差点撞到厨房门的门框上。
“太姥姥！”
“怎么了？夸你酷也不行了？”
对上老太太茫然的目光，江月叹一声，“得，您高兴就好。”
饭桌旁，江止戈一直就没坐下，就非得半弯着腰立在米乐乐的侧后方，跟个尽心尽力的宦官似的，眼里只有主子。甭管米乐乐搭不搭理他，反正他总能找着话说。
米乐乐终于忍到了极限，“你还吃不吃饭了？坐下吃饭！”
江止戈一捂胸口，“米太太生我气还能关心我吃不吃饭，不行了，我感动的都要犯心脏病了。”
米乐乐：……
小江妮：“哈哈哈，爸爸演得好好笑。”
江止戈：“我怎么就是演呢？我这是真情流露！”
饭桌周围一片安静。
老太太：“吃饭吃饭，别管你们爸爸。”
江月：“对了，后妈，今天下午要开家长会，你别迟到啊。还有，别带我爸去！千万别！”
江舟：“姐姐，为什么不让爸爸去？学校一向都要求父母尽量全到的。”
江月：“我嫌他丢人。”
江止戈：“……”
米乐乐“噗哧”一声笑出来，“该！让你一大早晨的就瞎折腾！”
这话江止戈可就不愿意听了。
“我怎么就是瞎折腾了？我凌晨三点起的，弄八样包子馅，还要弄八样的面，就为了让你开心，你还说我折腾？我折腾难道不是为了你？”
“当然不是，你折腾是因为你昨晚做了错事！”
得，一句话就把江止戈这个大气包给戳漏了。
挺直的腰再次弯回，就好像刚才那个控诉的人不是他一样。
看米乐乐也不像能心疼他的样子，他一扭头，看向了老太太，“奶奶——”
米老太赶紧低头喝粥，假装没听见没看见。
噗哧——米乐乐笑得更欢了。
江月好奇的伸长耳朵，“后妈，爸爸昨晚做错什么事了？”
“他呀……唔唔唔！”江止戈你胆肥了是不是？敢捂我嘴？还不给我放手！
眼见人没哄好，貌似还更生气了，江止戈没办法了。
跑吧。
顺手抓了三只包子，他转身朝着大门口跑去，“奶奶，时间要来不及了，我先走了啊。”
咣，门关上了。
啪，一包纸巾也被摔到了门板上。
“算你跑得快！”米乐乐重新坐回位置上，突然笑了，“别说，这手工帝的实力真不是吹的。也不知道是不是修机甲的人动手能力都这么强。哎等等，你们先慢点吃的，我拍个照先。”
八种小动物一样一个捡出来，放到一个蒸屉里，各个角度都来一张。
先屏蔽掉江止戈，然后再发朋友圈，配文：我老公凌晨三点起来特意给我做的！
刘灿灿回复：天惹，江先生真棒，乐乐你好幸福。
严谨方回复：米校长，请永远屏蔽我，谢谢。
米乐乐回复刘灿灿：同幸福同幸福（爱你JPG）
回复钱多福：眼睛要长歪吧？及时体检啊亲。
回复宁霜霜：年轻的女人永远不需要补肾！谁老谁补。
回复严谨方：严老师，该给儿子找个后妈了。
米乐乐在这边发个不停，那边江月江舟和江妮也想起来了。
这种高光时刻怎么能一个人私有呢？那得分享啊。
江月也咔嚓来一张，顺手圈江济：爸爸今天特意为我们做的爱心早饭！
江舟也照一张，艾特十五：爸爸今天早晨亲自包的包子，十五哥你喜欢那个，我给留下来。
江妮发语音：歉州哥哥，严直哥哥，我有好多好多好看的包子，你们想吃吗？我给你们带啊？
米乐乐的光脑响了，她低头一看，江济来电。
接起来，直接按免提，江济的声音咆哮而出。
“我一不在家住，你们就吃好吃的！你们是不是故意的？我不管！今天我回家住必须也吃同样的包子！”
这个电话挂断，十五的电话也打来了。
“后妈，今天给我邮包子吃吧？但不用爸爸包，你给我包就行。后妈，求你了。”
正在悬浮车上的江止戈很快也收到了来自家里最高领导人的最新指示：今天下班后没事儿就早点回家，有事找你。
江止戈心中一喜，就知道媳妇儿心最软。
回复：好的媳妇儿！不过什么事啊？
米乐乐回复：包包子！
江止戈：……
有孩子的家庭就是这么热闹，单吃一个早餐就算没什么大事，也得吃一个小时。
所以每每这时候，米乐乐都庆幸自己不是外出上班，而是自己创业自己给自己打工。
自己的班，就算晚到一会儿也不会有事。
而且今天正好刘灿灿提前打了招呼不会过来，所以白天的时间就剩下她和邱小阳了。
乐学托管新招来的三个老师只负责小学生们，是以下午才上班。
米乐乐送了大的上校车，小的去幼稚园，最后才带着老太太抵达乐学托管。
邱爷爷邱奶奶也早把邱小阳送到了，完后他们老两口去宁霜霜的幼稚园上班，邱小阳就交给严谨方。
如果没有意外的话，那么白天的时间里，就是米乐乐和严谨方两人负责邱小阳一个人的功课，而老太太负责邱小阳的饮食。
这已经不是一对一的待遇了，这是三对一啊。
邱奶奶每每都说，小阳啊，你可得珍惜这来之不易的机会。
然而邱小阳直想哭。
本来高三狗就不是人干的事，结果可倒好，他还是一只被三盯一的高三狗。
米乐乐和严谨方平日里都是挺随和的人，老太太就更是宠孩子恨不得宠到天上去。可三人只要一涉及到学习，尤其是邱小阳的学习，那就立刻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这个也不会？你是傻子吗？不带脑子出门的吗？这有什么不会的？七天前刚讲过的好不好？
邱小阳只想说：七天前还叫“刚”吗？
——看看你写的字！你写的那叫字吗？说是狗爬都侮辱狗了！别给我找理由，我不听！咱们提前说好的，字不过关就重来！你自己给我撕，重写！
邱小阳想辩解，他是准备参加明年的高考，不是准备参加书法比赛，干嘛对字体要求那么严。
但他一个字都不会说出来。
因为曾经说过一次，然后除了被训得狗血喷头乘2之外，他什么结果也没有得到。
来乐学托管时间久了，先不说别的有没有学到，他至少先学会了顺从。
啥理由也别找，啥借口也别说，指令下达，他痛快儿执行就完了。
最安生。
本来他以为只有两个老师暴躁，直到有一天他因为喝多了水上厕所多了那么几趟……
——小阳啊，我知道你不爱听米奶奶唠叨，但米奶奶还是得说。你不会就不会嘛，可以直接跟小严和乐乐说的。你说说你老是假装上厕所来消耗时间，这有意思么？你已经足够大了，该知道自己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了。就算不为你自己，你是不是也得考虑考虑你的亲爷爷奶奶。他们那么大年纪了还要过来陪你学习，你就不心疼心疼他们？小阳啊，你是个孝顺的好孩子，你可不能只在嘴上说孝顺啊。
邱小阳：……
他并不厌恶一秒暴躁的严谨方和米乐乐，也不怪米老太太唠叨起他来让他脑疼的要死，他就是觉悟了，特别深刻的觉悟。
人生真的要谨慎，能不走错一步就别走错一步。
例如他，要是夏天的时候没有脑袋一热跟钱多福搭上了钱，没有一起来到QD19星，那么他现在是不是还在M38星潇洒度日呢？
真是一步错，步步错啊。
中午三大一小在乐学托管吃的饭，老太太给准备的。豆角焖面，四个凉菜，还有一大碗黄瓜鸡蛋汤。
没有孩子，大家吃得都很安静。
米乐乐脑子里刚想到如果家里每次吃饭也能像这样安静的话那该有多好，可又一想，不对啊，邱小阳今天也太安静了吧？
抬眼一看对面，邱小阳何只不说话啊，连饭都没怎么吃。
夹一根豆角放嘴里，夹一根面条放嘴里，还不如小江妮吃饭起劲儿呢。
这是怎么了？米乐乐朝老太太呶呶嘴，又朝严谨方使眼色。
严谨方起来盛第二盘面，说道，“你下午要去开家长会？”
米乐乐：“是。”
邱小阳的耳朵动了动，脑袋抬起来了点。
严谨方端着第二盘面回来，“可是怎么办，我预定的悬浮车凑巧也是今天下午到。那边打电话通知我，要想提车就必须今天下午过去，否则就可能还得再等一段时间。”
邱小阳的嘴角都翘起来了。
米乐乐懂了，“就是说我们两个下午都不能在，就只剩下奶奶和小阳了？”
老太太看一眼邱小阳，道，“你们就放心地去吧，小阳很听话，我会好好地看着他自己复习的。”
邱小阳猛地抬起头来，一脸的阳光明媚，“乐乐姐，严老师，你们放心好了，就算你们不在，我也不会放松自己的。”
米乐乐和严谨方对视一眼，同时笑了。
“就这点出息了！”
“简直跟我们那时候一模一样。”
邱小阳疑惑道，“老师，你们说什么呢？我怎么一句也听不懂？”
“有什么听不懂的？不就是见我们两个都不在，你就想着能轻松轻松吗？瞅瞅给你美的，后槽牙都快露出来了。”米乐乐拿筷子朝邱小阳的方向空点了点。
邱小阳被看破后也就尴尬了一小会儿，很快他就举起筷子大杀四方起来。
“奶奶，你做的焖面最好吃了。这个酸辣小黄瓜也好吃。汤也好喝。”几大口就吃完了一盘面还干完了一碗汤，起来就去盛第二盘。
盛了第二盘面回来，邱爷爷邱奶奶进门了。
米老太太起身准备给盛饭，“还没吃吧？在这儿吃？我做的不少。”
老两口都摆手，“老姐姐，不用麻烦，在幼稚园那边食堂吃过了。”
邱小阳觉得不妙，“爷爷奶奶，你们怎么来了？”
米乐乐笑看他，“你以为呢？”
邱小阳顿时没吃第二盘面的心情了，“乐乐姐！我都说了自己会好好复习了，你还找我爷爷奶奶来监工？你也太不相信我了吧？”
“你这孩子胡说什么呢？谁是来监工的了？乐乐打电话给我们，是想让我们接你出去放松一下午的。”邱奶奶没好气地白了自家蠢孙子一眼。
“什么？”邱小阳惊喜地跳了起来，动作太激烈，把椅子都碰翻了，他赶紧转身去扶。又不忘向米乐乐求证，“乐乐姐，真的？你真的放我半天的假？”
对于学生来说，尤其是高三狗的学生，大概永远不会有比突然放假更令人高兴的事情了。
米乐乐没搭理他，只对邱爷爷邱奶奶解释道，“别的孩子至少在学校还能有一起说说话玩玩球的同学，邱小阳自来了之后却好像一直都在乐学托管学习。从周一到周日，灿灿由于身体的原因还能缓口气，他却是一天都没有休息过。我和严老师就商量了一下，趁着今天下午大家都有事，就给他放半天假。您二老陪他也好，他陪您二老也好，一起去放松放松吧。明天上午再过来就行。”
“酷！太好了！”邱小阳也不吃第二盘面了，窜过来一手拉爷爷，一手拖奶奶，“走走走，爷爷奶奶，我们现在就走吧。”
严谨方照着他P股给他一脚，“瞅你那点出息吧！”
“我就这点出息了怎么了？我乐意！你管不着！哎呀，爷爷奶奶，快走了！都不是外人，不用跟他们道别的。米奶奶，我们走了。乐乐姐，严老师，明天见。”
声音还在空中飘着，人已经走出乐学托管去了。
米老太和米乐乐严谨方被他逗得笑个不停。
米乐乐又问老太太，“奶奶，你自己在家的话，会不会无聊？要不跟我一起去学校开家长会吧？”
老太太拒绝了，“既然这样，那我就不给十五邮包子了，我亲自拿给他，顺便看看他，还有那个加尔文。”
十五进少年警队早就超过一个月了，家长可以一个月去看望一回了。头一个月不让看就是怕孩子还没待习惯，别再动摇了。
早晨剩下的包子都给十五留下了，所以中午老太太才另做了豆角焖面给大家吃。
其他没吃着的孩子如江济严直等，晚上还可以吃到，但十五不行。
“也行。那奶奶你坐车的时候小心点啊，有什么事情随时打给我。”米乐乐最后嘱咐一句，走了。
这次的家长会其实没什么特殊的，就是学校规定的每学期每班至少要开一次的例行家长会。说什么呢？一般情况下就两方面，一是安全，二是学习。
老生常谈，很没有新意。但你不去还不是那么一回事。
跟老师见一面，近距离的深入探讨一下孩子最近的表现，但凡重视孩子的家庭，都不会缺席这事。顶多就是有些家长不能双双到场，通常都是妈妈一个人到。
米乐乐收到的消息是一点半到就行，她一点十五抵达的，看一眼光脑上的群里实况直播，她算是中间到的，不早也不晚。
孩子们都在操场上自由活动，家长们在教室里开会。她走过操场的时候，遇到了江月。
江月抱着小胳膊上下打量她一翻，一点头，“还行，也不算太丢脸”
米乐乐低头看自己，宽松长袖套头衫配孕妇阔腿裤，下着一双白色平底板鞋。
就这“还行”呢？她得承认，的确没有提前郑重准备。
这要是她没怀孕那会儿，怎么着都得盛装出席，以示她对老师的尊重。
但她现在不是孕妇吗？平时的着装早就以舒适为第一选择要素了。
“行不行的现在也只有凑合了，等明年我卸完货的，到时再给你把脸长回来。”米乐乐掐了掐大闺女的小脸。
瞧那小脸拉的，一看就是在说反话。
她忍不住又教育一句，“大闺女啊，还是那句话，这有没有脸啊，不是别人给的，而是自己挣来的。你自己如果实力不行，我就是穿成天仙，别人也不会高看你一眼的。”
江月摇摇头，挥开米乐乐的手，“后妈，你理解错了。我说的不是给我丢脸，我是怕你给自己丢脸。”
说完她就走了，也没给米乐乐细解释。
米乐乐心说我又没光着来，我也还行吧？这身怎么了？我丢什么脸。
可等她一进到教室，她明白江月的意思了。
除了少数几个家长跟她一样走居家过日子风以外，多数家长都是很精心打扮了才来的。
尤其是那个正跟刘灿灿说着话的，仿貂皮，小礼服，水晶镶钻的恨天高。那都超出精心打扮的范畴了，隆重得去参加结婚典礼都能抢了新娘的风头。
米乐乐遇到的女人里，要说最热衷于打扮的非钱多福莫属了。无论要去哪里，无论是要干什么，钱多福是那种不打扮精致不出门挂的。眼前的女人一看就是也喜欢打扮的，可惜她的画风太奢华太隆重了，米乐乐觉得用力过猛，喜欢不起来。
刘灿灿看到米乐乐来了，眼底闪过一丝不被人察觉的松了一口气。
“乐乐，这边，我给你占位子了。”
米乐乐多精，就是没看到她的眼神变化也从她话里的语气听出来了。
“怎么回事？你紧张什么？”与刘灿灿擦身而过时，米乐乐小声说了一句。
刘灿灿借着跟米乐乐打招呼的机会，一侧身子，挡住后面时髦女人的视线也小声回了一句，“你很快就知道了。”
三个人坐在了一排，刘灿灿是唯一两边都认识的，自然就担起了介绍人的义务。
“孙太太，这位是米太太，江月妈妈。乐乐，这位是孙太太，吴量妈妈。”
“吴量？”米乐乐愣了一下，“这班里有叫这个名字的同学吗？我怎么觉得没有印象？”
“原来是没有，前些日子新转来的。”刘灿灿解释道。
孙太太率先朝着米乐乐一伸手，“米太太，久仰大名，你好你好。”
“呃，你好你好。话说我怎么不知道我有什么……大名？”
抽回手的瞬间，米乐乐明显感觉到了来自孙太太的第一发鄙视，好像是冲着她的手。
她手怎么了？米乐乐极快的扫了一下，指甲很干净，这个她特意提前修剪过了。
孙太太拿手轻捂嘴发出一声娇笑，阳光一晃，米乐乐看到了她指甲上都是耀眼的光芒。
米乐乐想了一下，她大概能猜到是什么原因了。
孙太太笑完，或者说炫耀完指甲，才道，“米太太自己不知道的吗？我家吴量才转到这个班的时候，除了老师，我最先听说的就是你了米太太！在家能镇住熊孩子，出来能办托管班赚大钱，自己还能考个状元，所有说起的人都竖这个。”
她比个大拇指的姿势。
见她停下了，米乐乐就想把话接下来，想谦虚谦虚“这有什么呀”等等。
结果人家一口气喘上来就继续说上了。
“可是米太太啊，不是我多管闲事啊，我就是觉得如果能让你更完美一些，那也是一件好事对不对？你看看你今天的装扮，是不是也太随意了些？虽然你怀孕了，但孕妇装也有漂亮的嘛。想当初我怀着吴量，都快生了，我也没有像你这样不修边幅过。”
她这样能叫不修边幅？米乐乐太过惊讶，一时没能回话。
孙太太一点都不觉得被冷落，又道，“还有啊，米太太，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你比我年轻吧？可看看你的装扮，再看看我的，你就没觉得反而比我看起来老？不要以为年轻就不需要收拾自己了，你现在不注意，等你老了，想注意也来不及了。”
米乐乐扭头看刘灿灿，眼神暗示：她怕不是个瞎子？她哪点看起来比我年轻了？
“米太太，你至少也做个美甲吧？一个美甲都舍不得为自己做的女人，是会被人看不起的。”
“米太太，你开学托管很赚钱吧？我可打听了，房子不用你出钱，而你收费反而不低，你这一个月的少说不得进账六位数？我这样说你可别生气啊，我可没有眼红你的意思。我的意思是，你赚那么多钱不花在自己的身上，全花在孩子和老公身上了吗？那你可太傻了。”
“米太太，你看我身上的这仿貂没有？别看是仿的，那也不便宜。不过我不在乎！只要不让我家吴量被人嘲笑当妈的是个黄脸婆，我花多少钱买什么都不在乎。”
“米太太……”
“米太太……”
叮的一声，那是刘灿灿的光脑响了，她侧身低头一看，乐了。
米乐乐发给她的，上面写着：我终于知道了！
怪不得刘灿灿脸色那么怪异，怪不得刘灿灿见她来了会那么惊喜，合着是已经倍受这位孙太太折磨已久了。
刘灿灿借机起身，“抱歉，我出外回个电话去。”
她出去，米乐乐的光脑响了。
米乐乐接起来，“有事？”
刘灿灿：“哈哈哈哈哈哈。”
米乐乐：“……现在打给我就是故意要笑给我听的？”
刘灿灿站在教室外面，透过窗户还能看到米乐乐那位孙太太。见刘灿灿走了，孙太太已经坐到了刘灿灿的位置上，一副要大谈特谈的样子。
要不是刘灿灿出来就给米乐乐打了电话，只怕人家现在又说上了。
刘灿灿：“难得你也有被堵得说不出话来的时候嘛，真想让宁姐和福子看看。”
米乐乐：“还有别的事吗？没有我就挂了。”
刘灿灿：“挂了干什么？你就借机有事出来嘛。等老师来了我们再进去，她总不能当着老师的面还说个不停吧？”
米乐乐冲窗户外飞个手势，“不战而逃是我的作风吗？看着的。”
关掉光脑，她转身看向孙太太，“我们刚才说到哪里了？”
孙太太：“啊，说到买仿貂……”
米乐乐抢话，“孙太太，不瞒你说啊，你刚才一席话一下子就把我说透彻了。对嘛，我怎么能因为怀个孕就过得这么粗糙呢？再这么下去，我还有什么女人的魅力？不得早晚变黄脸婆？”
“米太太！你能认识到这一点那可太……”
“哎呀孙太太，咱就不说那些没用的了，我一眼就相中你这个仿貂了，你从哪里买的？方便给我介绍一下不？”
“当然方便了！”孙太太说着就点开了光脑，“就在这家店，这可是老牌子了，我……”
“孙太太，我要是跟你买一样的，是不是不太好？你再给我看看有没有其他的款式和颜色呗？”
“行，你点这个。哎呀，米太太，你点开自己的光脑不是一样吗？”
“孙太太，不瞒你说啊，我连光脑这种东西都一直用不利索呢。动不动就弄死机，动不动就弄死机，我老公都说我是不是天生短路导体了。”
“短什么体？”
“哎呀那个不重要。孙太太，停！这个！这个颜色我喜欢！可是这个款式怎么是这样的啊？不行不行，显我胖。你再给我看看别的的……停停停！这个这个，这个款式好……哎，怎么没有刚才那颜色的？这什么老牌子嘛，颜色都不全！孙太太，你别嫌我烦啊。”
“没事儿，女人嘛，买东西挑剔点好……”
“孙太太，你说得太对了！我就有这么个优点啊！咱俩怎么没有早认识呢？相见恨晚，相见太恨晚了。对了孙太太，你这美甲也漂亮啊！从哪里做的，有他家的网店地址不？也介绍给我看看方便吗？”
“呃，没什么不方便的。就是这仿貂你还买不买……”
“这个不着急，回头我让我老公给我挑，我现在又想看看美甲了。孙太太，你不会嫌我想一出是一出的吧？”
“……那倒不会……”她就是觉得哪里不对劲，但又具体说不出来是哪里。
美甲网店一打开，米乐乐一拍巴掌，站了起来，“天惹，我第一次看到这么大的美甲网店。他家怎么能分这么细，怎么能分这么多种呢？”
她的夸张惊呼迅速引来了别的家长的注意。
“米太太，什么美甲店？”
“就孙太太介绍的这家啊？反正也还有点时间，你们都过来看看啊。这家店真是的，我现在就想去。”
“真的吗？就那么好？”一群太太们蜂拥而来。
孙太太被挤在了正中间。
“灰色系的好看！几何图形也经典，我喜欢这个！”
“散会后我们一起去吧？孙太太，你是VIP不？能给我们做介绍人打个折吧？”
孙太太刚想说“也不是不可以”，另一个太太一肘子拄在了孙太太的肩膀上，压扁了她蓬松的仿貂毛，“哎呀，那还用说？现在哪家店的老带新没有优惠啊？孙太太，对吧？”
“对是对，但优惠的力度……”
“孙太太，你这包包从哪里买的？”
“孙太太，你礼服是不是那谁家的？我也有他家的这款呢！就是我是墨绿色的，你的是宝蓝色。唉，我也喜欢宝蓝色呢。就是当初这款新上市的时候吧，它先出的是墨绿色。我着急穿，就没等。”
“孙太太，我说话直你别介意啊。我就想问问你，你把指甲都做成这样，真的不影响你日常生活吗？就算不洗水果不切菜，你总得自己洗澡吧？你这个样子能搓得干净自己吗？”
“孙太太……”
“孙太太……”
一片喧嚣中，米乐乐不知何时已经退出了人群，走到教室外和刘灿灿会合了。
两人从窗户外往里一看，被挤在人群中间的孙太太那是仿貂也掉下肩膀了，精美的发型也被挤得不是形了，鞋子上明显有颗钻要掉不掉在那儿晃呢。人多嘛，也不知道是谁蹭掉的。
刘灿灿和米乐乐背过身去，捂着嘴就开乐。
“乐乐你太坏了。等着看吧，孙太太一定记住你了。”
“我就是什么也不做，她也记住我了。没听她说早就听说我的大名了吗？”
“乐乐，要不我们还是回去帮她解围吧？孩子毕竟都是一个班的，别因为这点小事就让孩子们不好相处。”
“你快拉倒吧，她那样像不好相处的吗？我跟她第一次见面，她都能把我从头批判到脚了。她简直比我奶奶对我还亲呢！”
直到黛丽丝老师来到，米乐乐和刘灿灿才进门，而且光明正大地换了门口的位置。
米乐乐还远远的跟孙太太及一旁的太太们打招呼，“见你们聊得那么热乎，我就不过去打扰了啊？你们聊你们聊。”
聊什么啊？不是话里带刺讥讽孙太太装P的，就是阴阳怪气好像是羡慕孙太太这孙太太那但实际上就是看不上她的。
孙太太什么不知道？她太知道了。
这些人的表情姿态刚刚就才在她的身上出现过，不过她是针对刘灿灿或者米乐乐一个人罢了。
现在可倒好，是一群人针对她一个。
那能一样吗？
128人间真情米乐乐
孙太太很生气。
班主任黛丽丝在台上讲，她就在下面运气。
刚才的事情不能就这么算了，她孙尚香可不是那种吃亏当吃福的人。
等到家长会一结束，刘灿灿和米乐乐新换的位置不是离门口近吗？她拉起米乐乐来就朝外走，步子特快。
米乐乐吓一跳，“你干什么？有急事要办吗？你小心点你的肚子。”
刘灿灿的肚子比她大两月左右，看起来已经很突出了。
“不是要小心点我的肚子，是要小心点那个孙太太。”刘灿灿托托肚子，“哎你别停下啊，继续走。那个孙太太我看不是能轻易认输的人，你要是走慢了，没准儿她又追上来了。”
米乐乐笑，“你这么说的话，那我就更不着急走了。”
“乐乐！”
“她要是识色知趣呢，我也就翻篇了。她要是非得没完没了，那就抱歉了。我又没招她惹她，是她先上赶着挑衅的。干嘛，欺负人吗？”
她话声才落，那边孙太太果然冲出了教室，朝着米乐乐就喊，“米太太，等等我。”
刘灿灿还想劝，“乐乐，都是一班的同学家长，一年顶多见两次面，你差不多就得了啊。”
米乐乐拍拍她，“放心，我会悠着点下手的。要不你先走？回头我在群里再给你转播战况？”
“什么战况？你还想打起来不成？算了，我还是看着你点吧。”
孙尚香误以为米乐乐想溜，几大步赶过来挡住了米乐乐的去路。
“米太太，这么着急走？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吗？”
米乐乐摇头，面色一点不变，“没亏心，但亏肾了。孕妇嘛，你懂的，尿频。”
刘灿灿身子一震，差点笑喷出来，赶紧侧过身子自己捂住了自己的嘴。
孙尚香气鼓鼓的，“……好啊，那现在去吧？我陪你一起。”
米乐乐摸摸肚子，“没事儿，小崽儿说她还能憋，让谁更急谁先来。孙太太，你急你先说吧。”
孙尚香把腮帮子咬得死紧，却又得强迫自己笑出来，“米太太刚才不是说喜欢这仿貂和美甲……”
米乐乐一拍巴掌，“我差点把事儿忘了！孙太太，你等会儿的啊。”
点开光脑，进了班级群就开始广告。
第一条：孙太太说要带大家去买仿貂和做美甲，有一起去的吗？
第二条：孙太太说了，她VIP，能给大家去讲价。
第三条：有意向的快回教室门口集合啊，孙太太就等着大家呢。
孙尚香也在群里呢，米乐乐那边发了，她这边也响了。
点开一看，孙尚香急了，“米太太，我没有……”
“没有什么？不想带大家一起去了？”米乐乐抬起头来，微微不满，“孙太太，不是吧？合着你刚才在我们面前炫耀了这炫耀了那就是纯逗我们玩儿呢？”
孙尚香可不敢接下这个大帽子，她赶紧解释，“米太太你那样说可就冤枉死我了，我的意思是可以把店铺名告诉你们就行了，你们……”
“这呢这呢，孙太太和米太太在这儿呢。”先走的，后走的，至少有十来个太太正往这边急赶过来。
是不是有意向买的另说，但至少能肯定一点，至少都是空闲的，想看热闹的。
光脑的提示音也开始密集起来，群里瞬间闪过好几条：等等我，我马上就赶到。
“米太太！”“孙太太！”“我们什么时候出发？”“那两家店离这里远吗？”“大概需要花费多长时间？不会耽误我们接孩子吧？”“孙太太有时间亲自带我们过去啊？真是高风亮节。”“一看孙太太就是那种热情的人，我家孩子都说了，吴量就很喜欢帮助人。”
女人是种特别神奇的动物，只要你给她提供了足够的舞台，那就算齐活儿了。什么音响什么灯光，她都能自带。说上台就上台，绝对不怯场儿。
孙尚香气得脸上的礼节笑都快端不住了，米乐乐又搞这招！又搞这招！
“米太太你……”
“哎呀，不行了，真憋不住了。各位姐妹儿们，你们先走一步，我这情况特殊，真得去趟卫生间了。”
不等大家回应，米乐乐拉起刘灿灿三步并做两步就开溜了。
刘灿灿简直不敢相信，“这就完了？你确定这样就行了？这多拙劣啊。孙太太只要说她什么也没说，一切都是你瞎起哄了，那你可就完了。”
米乐乐挑高眉梢，“她不会说！你看她打扮成那个花孔雀样儿就知道了，她这种人最要脸儿了，宁可打肿脸充胖子，也不会留给大家一丝猜测她并不像她表现出来的那样光鲜的可能。”
刘灿灿想不通，“不愿意带大家去就不愿意呗，这有什么不好承认的？”
米乐乐给她解释，“那有人就会背地里议论了……这个孙太太根本不是VIP吧？是不是怕真去了之后被戳穿啊？呵，看她那样就知道是在装P了。”
她掐着嗓子学得惟妙惟肖的，逗乐了刘灿灿。
“你就都知道了？”
米乐乐翻个“无敌就是这么寂寞”的白眼，“你忘了原来我家邻居之一是那个赵计惠子了？赵女士曾在我面前，把小区里近一半的大姑娘小媳妇都给我讲过的。就孙太太这个段位的，还真不算厉害的。”
光脑提示音再次响起。
孙太太在家长群里一通连圈刘灿灿和米乐乐，附言：你们二位快点，大家原地等着你们。说好的一起去呢？
米乐乐晃晃光脑，“看到没有？她才不会说明白，只会顺势而为。”
“那现在怎么办？一会儿有人等不及了来卫生间找我们怎么办？”
“灿灿，你傻啊？”米乐乐指指她的肚子，在群里回复：灿灿肚子不舒服，我送她先回家了。你们去吧，我们不去了。
刘灿灿看着光脑目瞪口呆，“乐乐，是你先在群里组织的，你却先退出了，这真的没关系吗？”
米乐乐一挺肚子，“我孕妇，我最大，谁有意见也得憋着。走了走了。”
当天晚上乐学托管结束的时候，某个学生家长把米乐乐拉到了一边道，“今天下午开完家长会那一出是你在算计那个孙太太吧？”
米乐乐装傻，“你说什么呢大姐？我怎么听不懂？”
“你就装吧！成，谁让我们这几家的孩子都在你这儿，受你照顾不少呢？我也不是图你记个人情，就是想告诉你一声，孙太太心眼儿那不是一般的小，人家心里可记住你了。”
米乐乐：“那敢情好，回头我就给她发个招生广告去，看看他家吴量来不来我这儿。”
那位太太静默半晌，好奇地问道，“米太太，你真不往心里去啊？就没后悔自己下手重了点？怎么说大家的孩子都在一个班里边。”
米乐乐挑高眉头，“您这话啊应该先问那个孙太太。”
又是静默。
某学生学长懂了，对嘛，孙尚香如果先考虑到了孩子也在一个班里，不故意又是显摆又是挑衅的话，后面就不会有这一出二出的了。
米乐乐完全没把这事放进心里。
但刘灿灿放进心里了。
她不跟米乐乐说，她跟钱多福打电话说。
“福子你说，那个孙太太是不是有毛病？还叫孙尚香呢。以为我没学过古地球历史呢？古时候的孙尚香那可是个女中豪杰，她算什么啊。还好乐乐在，当场就给她吃了闷亏。乐乐不愧是我心中的战神！”
钱多福一边泡澡一边跟她搭话，“你这话说给我听有什么用？你应该说给乐乐听，她听了指定心花怒放。”
“完后更大杀四方？才不要。”刘灿灿苦笑，“这还是我一直劝着呢，要不然我总觉得乐乐会下手更狠。”
钱多福挤兑她，“不是乐乐下手狠，是你性子太软了……”
话到一半的时候，刘灿灿听到钱多福那边传来了清晰的敲门声，还有人大声地喊，“福子姐，你洗好了没？我那边的浴室又坏了，得借用一下你这边的。”
刘灿灿赶紧说，“你有事先忙事，我就先挂了。”
“挂什么挂，聊你的。”钱多福瞪一眼刘灿灿，扭脖子朝门口喊，“没洗好呢，今天洗不好了，你去别的寝室借吧。”
“福子，她得罪你了？”能让钱多福说出这样的话来，刘灿灿觉得很新鲜。她家福子绝不是那种抠门到连浴室都不能借的人。
钱多福不屑地一哼，“何只是得罪我了，简直每每都让我有动手的冲动。她是对面寝室的，家里条件可能不算好。原来是借手纸，借洗发水，借护手霜等等，后来就干脆学会了借整个浴室。自己就带一毛巾来，其他都用我的。你知道的，我也不是多在乎这点东西，但她这种把我当冤大头宰的行为我接受不了。也是奇了怪了，我们寝室四个人呢，她怎么就毒眼金晶一下子相中我不放了呢？”
刘灿灿指指视频那头的各种洗护用品，“你说她怎么就毒眼金晶了？照我说，就你用的那些东西，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猜得出来你家有钱。”
钱多福怒骂，“我家有钱也不是她能白占便宜的理由吧？”
刘灿灿表示同情，“但在人家的眼睛里，也许就是呢？”
才说到这儿，门又咣咣被敲响了，这回是哭声。
“福子姐，你生我的气了吗？我哪里做得不对你明白着讲出来啊？你不要这样避而不见好不好？福子姐你开开门，你说我哪里错了我一定改。你要是不想借我浴室也没关系，我可以去别的寝室借的。”
哭声说完，还有几声劝说的。
刘灿灿猜大概是钱多福寝室的其他同学在劝。
“好了，别跟我聊了，先处理眼前的事情吧。到底是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同学，能好好处理就不要把关系弄得特别僵。”
钱多福烦躁地从浴缸里站起身来，一点不介意视频那头的刘灿灿看个正着。
“灿灿姐，你明年考上了大学的话，还是学乐乐吧，千万别住宿！如果非要住，也要尽可能的申请单间。我算是被我妈坑毁了。非说什么群居更有利于身心健康，不让我申请单间，也不让我申请二人间，非得让我住四人间。现在好了吧？什么人都有啊。”
她大大方方地擦身穿衣，刘灿灿反倒红着脸捂着一半眼睛。
“行了行了，我先挂了啊。不过等事情解决后，欢迎你再打给我啊。”
“是是是，会当笑话讲给你听的。你说说你，人家有孕的妈妈都恨不得离这些鸡毛蒜皮的俗事远一些，恨不得一天24小时25小时给孩子只听阳春白雪。你倒好，专爱听这些。我很担心我大外甥女的精神建设啊。”
“去你吧，挂了。”
刘灿灿主动先结束了通话，那边钱多福也把睡袍穿好了。
睡袍是真蚕丝的，纯手工缝制，造价六位数。
浴室的门一开，这款睡袍就先刺痛了门口的某些人。
门口人不少，除了钱多福这边寝室的ABC三人外，还有对面寝室的四个人EFGH。
七个人甭管是不是都来劝的，反正都堵在浴室门口。
那个假哭的叫小E，全身的行头加起来还没有钱多福的睡袍腰带值钱。
钱多福从来不介意这些，毕竟在她过去的记忆里，真是很少见比她家还有钱的。
但有些人很介意。
就在钱多福出现的一瞬间，有两个人忍不住朝天翻了大白眼，有三个脸色略微僵硬，还有两个用更加火热的目光盯在了钱多福身上，的睡袍上。
小E就属于那个目光更加火热的。
投胎技术不到位，输给了钱多福她认了。但她不认命。
总有一天她也会穿上这样六位数的真丝手工睡袍！
“福子姐——”小E委委屈屈地娇呼一声，直扑钱多福。
钱多福正好走到浴室门口，把身子往门框上一靠，一个高抬腿，抵住了小E的胸。
“福子姐？”小E有点懵，这才注意到钱多福连个笑模样都没有。
钱多福道，“有事说事，别动手动脚的，我跟你不熟。”
小E心叫不好，表情越加可怜起来，“福子姐，我们怎么不熟了？自开学以来到现在，我家境不好，福子姐对我生活上有多帮助，我可都记在心里呢。我知道自己现在做不到回报，可是福子姐你相信我，等我毕业了找到好工作，一定会加倍回报福子姐的。福子姐，你别说气话气我了好吗？”
钱多福被她逗笑了，“我就一句话而已，你吭吭就给自己加了这么多戏，你不累啊？”
“福子姐——”
“别，你快打住。就因为最初你一声福子姐，我一时心软在你借护手霜时大方说了一句不要了送你了，从那以后我的东西那就是哗哗地见少啊。我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好吗？真的怕了你了，求你千万别叫了。”
钱多福这话出来，其他看热闹的六个人都有了一种解气的感觉。
小E爱借东西，借了又不说还的毛病大家心情里都清楚。但因为也都知道小E家情况不太好，所以谁也没有好意思点出来。都是能躲就躲，能忍就忍。
今天小E说是来借浴室，其实就是借钱多福的洗护用品给自己使，其他ABC哪个心里不清楚？
她们心里也不愿意。因为她们的东西也在浴室里呢，也不愿意让一个其他寝室的人过来给祸祸。
可同时呢，因为有小E总用钱多福的东西，她们偶尔用一下钱多福的东西时，也就不那么明显了。如果钱多福问起来，完全可以推给小E嘛。
正是因为抱着这样的心理，所以她们既不希望小E来，而小E来了之后呢她们又做不到拒绝。
还有小E同寝室的FGH三同学。她们就不知道小E的真实目的吗？她们知道。她们寝室的浴室三天两头的坏，那就是小E故意用头发堵的。不过她们可不会拦着，她们一方面嫉妒小E脸皮够厚，能够占上钱多福的光，一方面又在隐隐地期待着，看钱多福什么时候被逼到底线。
撕起来才好呢！这年头谁还嫌热闹大啊？
她们听到小E哭着跟钱多福闹了起来就立刻过来了，劝不劝的那就是个面子程序，其实心里都等着看笑话呢。
钱多福一直倚着门框站着，将眼前一众人的神色变化都尽收眼底。
心里不由觉得讽刺。
这就是爸妈所说的“大学同学最单纯，最没有心计，以后在人生的道路上最能陪她一路同行的良师益友”！
她也是傻。以为碰到了米乐乐刘灿灿宁霜霜，就也能碰到更多的乐乐灿灿和霜霜。
而事实上呢，这世界上更多的是钱语嫣之流。
在小E哭天抢地把楼管老师都招来的控诉声中，钱多福连夜离开了学校。
不仅仅是烦了应付小E这种人，也是对同寝室其他三名同学的失望。
她自认为自己对她们三个真诚又大方，出去逛街的时候，只要是一起吃的喝的，她都干脆利落地全部买单了。她不在乎这点钱，她就想着谁也不能说一直一帆风顺吧？万一哪天她也有点麻烦了，需要帮忙了，到那时候，她们总能帮一把她吧？
可还没等到麻烦找上门呢，就今天这一出小闹剧，她们三个居然没有一个帮她说话的。
要么就劝她没必要闹成这样的，要么就是作壁上观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钱多福太憋屈了，开着悬浮车出了学校就直奔乐学托管来了。
她就没想告诉她爸她妈，她第一个想打电话的是米乐乐。可一看这时间，再一想米乐乐现在怀着身孕的状态，得，她还是去乐学托管好了。
清晨六点，严谨方给钱多福开的门。
钱多福还穿着昨晚的真丝睡袍，满眼都是红血丝。狼狈就两字。
严谨方一眼扫过，张口却是，“今天不是周五吗？不是休息日吧？你怎么这个时间回来了？”
“你管我什么时间回来？起开！厨房还有霜霜姐留下的米线汤包吧？给我煮一碗米线来。”钱多福抱着胳膊挤开严谨方往里走
严谨方关门，斜她一眼，“怎么没冻死你？”
“呵呵，让你失望……唔！”
一件男人的外套从天而降，兜头盖住了钱多福。
“穿好了，你要是敢把严直传染上感冒，看我不弄死你！”
“切。”钱多福把脑袋钻出来，冲着严谨方的背影做鬼脸，“米线记得多麻多辣。”
严谨方在楼梯口停住，转身睨她，“谁说我是给你煮米线去了？想吃你自己煮。你缺胳膊啊还是少腿？”
钱多福大剌剌地往接待区的沙发上窝，“严老师，请你别忘了，我现在是你的半个老板，而你现在住的房子还是我的！你煮不煮？”
“……等着。”
严谨方上楼去了，二楼楼口小严直穿着睡衣跑出来，“爸爸，是福子姨姨在说话吗？福子姨姨回来了吗？那我要去找她。”
严直扭头就要跑下楼，被严谨方揪着睡衣后面的小尾巴拖回去，“你就这样去？洗漱干净，换好衣服再去。”
他进厨房准备早饭，严直一边换衣服一边跟他说话。
“爸爸，今早是吃小馄饨吗？我能吃十个。你给我放十个吧？”
严谨方看看旁边包了一半的馄饨，“晚上好吗，严直？我来不及包了。你福子姨姨要吃米线，我们跟她一起吃怎么样？我给你放两个蛋。”
“那好吧，爸爸。”严直穿好幼稚园的校服冲出来，“爸爸，我去楼下找福子姨姨了。”
“嗯，去吧。”
钱多福本来都迷糊着了，一听楼梯上传来了噔噔噔熟悉的小脚步声，她顿时就醒了。
“小严直宝贝儿，福子姨姨想死你了！”她立马坐直身子张开双臂。
“福子姨姨，我也想死你了。”小严直捣着两小短腿一直冲到了钱多福的怀里。
钱多福凑近就想亲，一想自己开了半夜的车，口气指不定多臭呢，还是算了。
“宝贝儿，先陪姨姨去洗一洗换件衣服怎么样？姨姨好臭，都不好意思亲你了。”
小严直特意凑着小鼻子使劲儿闻一闻，一皱小眉头，“好像是有点。”
等钱多福到二楼原来米老太的房间浴室里一看到镜子里的自己，她就是一捂脸。
离开学校之前她是在泡澡，自然也就没有化妆。又开了半夜的车，那张脸啊，简直又干又皱巴。发带还在，所有头发都被毫无形状的拢在脑后。她的脸型有点不对称，平时都靠发型来遮挡，如今全都暴露无遗了。
她还穿着真丝的睡衣……
只一件睡衣……
天惹，她刚刚还在严谨方面前一副老板的派头……
严谨方现在怕不是已经给她贴上“疯子”的标签了吧？
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还好她早就不喜欢他了。
早八点，邱小阳先到的。
看到休息区已经打扮回精致的钱多福，邱小阳还特意又出门看了看。
“我没走错啊？福子姐，你怎么这个时间回来了？你今天没有课吗？”
钱多福小口喝着奶茶，“邱小阳同学，你不知道大学生们的生活是最滋润的么？课想上就上，不想上就可以翘嘛。”
邱小阳不信，可他又想不出别的理由来。
看看时间，邱小阳拿着光脑凑过去，“福子姐，我们打一局荒野求生呗？”
别看钱多福遇到米乐乐之前上学不咋地，但打游戏倒是一把好手。重点是她还有钱呢？所以装备也都舍得氪金。对于邱小阳这种同样不差钱，对装备有要求，对技术还有要求的游戏玩家来说，钱多福简直就是最好的伙伴。
钱多福其实很困，但又一想，顶多也就是半小时，等米乐乐一来，邱小阳就得去学习，她那时候再睡也行。
“行，那就玩一局。”眼角余光又瞄到送小严直上学回来的严谨方进门了，她顺便招呼，“严老师，在正式开工之前先打一局醒醒神啊？”
邱小阳愣了，“严老师也会打？那前些日子我邀请他的时候他怎么说不会啊？”
严谨方步子一顿。
钱多福顺口就接，“怎么可能不会？曾经有一段时间他跟我配合，打的挺好的啊？我还送了他好几个皮肤。”
“什么打的好？游戏吗？严老师，你什么时候有这个爱好了？”米乐乐说着话进门来，突然脑子里有什么闪过，“内什么，严老师，这个话题我们是不是曾经探讨过？对了，就那个什么研一的叫汤姆还是杰瑞的学长最后一次来找我那天……喂，严老师你跑什么？”
严谨方几大步跨完楼梯，“邱小阳，给我上来！昨天下午已经放半天假了，今天你还想休息？三分钟内不上来我就给邱爷爷邱奶奶告状了！”
邱小阳还能怎么办？只能耷拉着耳朵往楼上走了，一边走一边抱怨，“乐乐姐，你为什么今天来得这么早？你平时都八点半或九点才到嘛。”
米乐乐理都不理他。
高三狗就是这么个精神状态，你理不理他，他都能抱怨几句。
让他抱怨呗，就当减压了。
“福子你怎么回来了？这个时间到的话，你得是半夜出发的吧？”钱多福一抬脸，指了指自己的眼睛，米乐乐吓了一跳，“真是熬夜开回来的？我天，你也不怕猝死在车上。”
没打成游戏，钱多福刚刚才运起的那点精气神儿这下又没了，她半死不拉活地道，“也没有全程开，实在累得不行了，就设置了一会儿自动驾驶。可是自动驾驶不是限速吗？我又嫌慢，就忍不住有点精神就开一会儿，有点精神就开一会儿。结果还成，至少安全的到家了。”
米乐乐一听就猜出其中有问题了，“昨晚发生事情了？你都气得不顾半夜就走？”
钱多福想说，可实在坐不住了，“咱俩能去休息室说不？我躺着跟你讲。万一中途睡着的话，你别叫我啊。太困了。”
米乐乐失笑，“那就别讲了。你先睡，睡饱后再说不是一样？我不着急。”
钱多福哼哼两声，“可我着急！我憋到现在了，不说心里不舒服。走走走，上楼去。”
本来她以为自己很困的，还怕说到一半就睡着，可结果呢，越说越精神。
“我爸我妈可坑死我了！说什么大学集体生活最好，会是人一辈子最美好的记忆，说什么也要让我住四人间。可你看看我现在，大半夜的逃出了宿舍啊！”
钱多福躺在米乐乐的大腿上，想哭两声以表示自己的委屈，奈何心性早就被锻炼得足够强健了，偷摸挤了好几下眼睛也没能挤出眼泪来。
“不是，乐乐，我是不是得干眼症了？怎么还哭不出来了？”
她马上坐起来，又从空间纽扣里摸出了一面镜子来，对着自己的眼睛大照特照。
米乐乐：……
劈手给她夺下来，“看来还是不够憋屈！你还是先补觉吧！对了，告诉钱爸爸钱妈妈了吧？别回头再让他们担心。”
钱多福扬扬光脑，“定位一直开着呢，他们见我在乐学托管不会担心的。”
“那你就先好好睡一觉！怎么说你都是杀了那小E的面子才出来的，丢人的又不是你，你有什么好憋屈的？”米乐乐把她的胳膊给她放下去，“你睡吧，我得出去忙了。”
钱多福翻个身又抱住了米乐乐的大腿，“不行，你不给我想个更好的法子我睡不着！我哪里不丢人了？我都半夜逃跑了好吗？这要是你，我总觉得你能把那群女人都给气跑。”
别看现在留在学校里的小E是受人笑话的对象，可对于钱多福来说，她没能坚持在宿舍里住下去，而是受不了的从学校连夜逃了出来，这一样算输。
“乐乐，你帮我出出主意吧，求你了。我就是再不在学校住了，我也得把场子永远的找回来才行！要不然我太憋屈了！”钱多福想起那些个人那些个事就烦躁。
米乐乐问她，“那你觉得怎么样才不憋屈？把那些你请出去的客，她借走的东西都要回来算吗？”
钱多福激动道：“能吗？”
米乐乐：“不能。”
“……”钱多福不甘心，“乐乐你多厉害啊，你就想想办法帮我要回来吧！我就是扔了也不愿意让她们占一分便宜。”
米乐乐掐她一把，“别做梦了。客是你主动请的，东西是人家口口声声说着借的，你怎么要？难道要让全学校的人都知道你是个斤斤计较的小心眼儿吗？那以后你还在学校过不过剩下的三年多了？”
钱多福一咬牙，“我是那种怕名声不好的人吗？斤斤计较就斤斤计较，只要东西能要回来，小心眼儿我也认了！”
“那你也要不回来！你们宿舍三对一，对质的话，人家三个都不用提前统一口径，你主动请就是你主动请的。你还想要回什么来？那个叫小E的就更是了，她既然有脸皮把拿说成了借，人家就有脸皮说东西没有了或者丢了。她家境况不好是事实，你还能因为这点事就提起民事诉讼不成？”
钱多福撇了两下嘴，这下彻底死心了，“都怪我自己太蠢了！我就想着我也不缺那点钱，我以诚待人总能换来人以诚待我吧？结果可倒好，没找到以诚待我的人，却是先养出了一群白眼狼！真不想再回到那个宿舍了，可是一想我是被他们气走的，我又感觉自己输了似的！”
她握拳想尖叫，被米乐乐及时盖脸上了一个抱枕，“小阳在认真学习呢，你别吵！”
想想十五，再看看钱多福，米乐乐也看不上她。
“你还不如十五呢！我奶奶和我轮番往十五学校邮吃的，十五都能把宿舍里四个人的关系搞得得心应手，新去的一个都能被他当场就收拾回去。你却是被人气得连夜开跑。福子啊福子，不是我鄙视你，而是这种事情吧，它是一个人天生的本能，你后期学不会的。”
钱多福大概也知道最近发生在江济身上的事，也就顺道了解了十五和加尔文的一些过节。
对于十五，她自然也是服气的。
所以她更不想让自己窝囊。
“学不会我也要学！乐乐，求你了，你就帮我想想辙吧。”
周日下午，钱多福回了学校。
大学校长亲自在校门口迎接的，因为钱爸爸给学校捐了一座图书馆。
但钱爸爸说了，这不是什么大事，所以就不露面了。钱让闺女带过去了，校长接收以后，给闺女开个收据就行。
钱爸爸说的简单，但校长哪敢真把流程简单。就算答应了钱爸爸不把这事张扬出去，可是学校里的人也得明白。到时候图书馆挂牌的时候也得有钱爸爸的署名。
校长带着校领导们亲自到校门口迎接到了钱多福，然后一路陪同到学校大礼堂。
全校师生均已在座，对于钱爸爸的慷慨报以最热烈的掌声。
校长讲话，副校长讲话，宣传部长讲话，展望学校的未来，感恩来自学生家长的拳拳之心。最后由钱多福收尾：学校的未来必将更加辉煌。
掌声如雷中，钱多福脚步发飘的被校长亲自送到了宿舍楼下。
她进宿舍过了好一会儿，其他三个同寝的同学才回来。
大家脸对脸，眼对眼互相看了看，却是谁也没有先跟钱多福说话。
钱多福懂她们的心理，这是心里都憋着劲儿不想让她更得意呢。
又过了一会儿，宿舍的门突然被敲响了，离得最近的小A过去开门。
是小E。
同时对面寝室的门也开着，FGH三位同学都貌似有意无意地往这边张望着呢。
就像米乐乐分析的那样，也许这六位同学会因为钱多福把小E的毛病给点破了而一时的觉得痛快，但时间一长，她们肯定还会反过来说道钱多福。
因为世人皆都同情弱者。
现在可不就是吗？从周五到周日这才几天？她们六个再看她就更加的带着疏离了。
小E站在门口，未语泪先流，“福子姐……”
她说着就要抬腿进门，一个身影突然以更快的速度从她旁边挤了过去，“钱姐姐，原来你也在这个学校啊！你怎么不早说！我今天去了礼堂才知道！”
小E被她挤撞到了门框上，她刚想发火却注意到这人是学生会会长。
而在钱多福的眼里，那只是她家代理商之一家的闺女，石不凡。
钱多福起身跟她抱一下，“要不是我爸有钱没处花，我一直也没准备说的。又不是什么大事。”
“钱小姐！”又是一声惊呼，这回来的是学校音乐部的部长，那个去M38星都拿了钢琴演奏大奖回来的明日之星，“抱歉，我知道的太晚了，希望你不会怪我失礼。”
“当然不会，你练琴忙嘛。”这是钱爸爸资助的学生之一。
第三个人很快也出现在了门口，不等钱多福招呼就先是一个深深的鞠躬，“钱小姐你好，非常感谢钱先生愿意收购我们村子里的果蔬。如果不是钱先生，我连上大学的钱都没有。”
第四个，第五个，第六个……
很快不到20米的小宿舍里就被挤得水泄不通了。
来往的这些人有很多都是跟钱多福第一次见面，大家不熟是真的。打招呼还有点尴尬，抱抱也仅仅是礼节，但有一点很明确，这些人那必须都是站钱多福这一边的。
因为是女生宿舍，还有好多男生想上来却被卡在了一楼大门口的。
混乱中，小E被踩了脚被撞了头，她想尖叫想怒斥，还没等她开口，人家就先道歉了。
“对不起对不起，你没事吧？”
除了疼一下外，她能有什么事？
不好发作只好忍。
可是三分钟一小疼，五分钟一大疼，半小时后，小E觉得自己的脚都要肿了，头发不知何时也被揪掉了一缕儿。
她怕了，想逃。可是不到两米的走廊距离，她愣是挤不回去。
某个瞬间，有人的耻笑声就在她的耳边，“同学，欠了的账总是要还的。”
她猛地扭头，身侧至少有四个女生。她们一看就比她年级高，比她穿的好，比她不好惹。
她再转回头，隔着人群看向了钱多福。
钱多福被一群人簇拥在正中间，笑容灿烂。
她又拿目光去找钱多福的同寝同学，那三个人挤在一个角落里，三脸不安。
129恭喜米太太喜提鸽子蛋
钱多福家里有钱，她报到的时候也没有刻意瞒着。只不过谁问她家里是干什么的时候，她只说是卖果蔬的。
然而直到钱爸爸给学校捐了一座图书馆，大家才知道，她家这个卖果蔬的那可是QD19星十大纳税大户之一。
钱爸爸会赚钱，更会做人。资助寒门学子，收购交通不便的地方的果蔬，允许合作的代理商在经济困难时先拿货再结账。
当然了，对于这些事情钱爸爸从不会挂在嘴上。
但他越是这样，受他恩惠的人就越是记在心里。
米乐乐给钱多福出主意：你什么也不用做，只要把钱家大小姐的身份公开就好。
钱多福当时还有点不愿意。她讨厌那些人势利地扑过来围上来，讨厌那些人或假模假样或心怀鬼胎的笑。
她想让自己也过一个跟普通人一样的大学生活。
米乐乐毫不客气地对她这种天真心理进行了满级嘲笑。
就像穷人天天做梦幻想自己有一天也变成有钱人一样，钱多福希望自己也能像普通人一样没有被势利打扰的生活，这都是天真可笑的想法。
一个人，你想得到什么，那必须去朝着这个目标努力，去切实地做。你不做，只靠幻想的，靠隐瞒的，想摆脱自己的原生境况去实现另一个世界的成功，那根本不可能达成。
就钱多福先前那样，隐瞒了自己家有钱的真正程度，换来的是真诚交往的朋友吗？不是。是那些把钱多福当地主家的傻闺女，只想占便宜的一群蛆虫。
所以这就说明了，钱多福妄想靠隐瞒来接近彼此的距离根本就是行不通的。
在米乐乐的眼里，厚着脸皮贴上来刻意卖惨以求同情可怜的小E固然是可恶的，那些只吃白饭只占便宜不懂回报连话都不能替钱多福说一句的同寝同学们一样可恶。
是，当钱多福公开身份以后，围上来的人肯定有大部分都是为了借由钱多福想跟钱爸爸拉上关系的势利人。
但那又怎样？
势利人怎么了？
你钱家就是这么个地位，好多人想巴结你不是很正常吗？
你不希望被巴结，反而拿着自己的钱去哄别人，巴结别人？这不是有病么！
米乐乐说了，她要是像钱多福这样会投胎，她就光明正大地顶着钱大小姐的帽子等人来巴结。高兴了就撒钱，不高兴了就赶人。反正她家最有钱，她最大，谁敢有意见？就是给这些势利的人撒点钱，那也能听个响，听个谢谢。
哦，你不追求这种轻松的生活，反而幻想自己像普通人一样以诚结交？也不是不行。要么你就真的一分钱别从家里拿，你就当自己跟普通人一模一样；要么你就别做那梦。
你觉得被势利打扰的生活很令人不爽，但普通人为经济所困，不想斤斤计较也得斤斤计较，他们的生活一样沉重，一样不爽。
钱多福先前那样愚蠢的行为，非但没为她换来轻松的普通人生活，反而让她体会到了2个世界的不爽。
这个教训不可谓不深刻。
钱多福醒悟了，但这时候还是没有理解米乐乐让她公开身份的用意。
她只要公开了就行了吗？她什么也不用做？
米乐乐道：只要公开了就行了，什么也不用做，就等着看戏吧。
世人皆同情弱者不假，但还有一句话，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例如小E现在的同寝同学们就先发现了这一点。
什么？那个钱多福家里居然是那样有钱？小E那个傻缺居然为了眼前的丁点小便宜就放弃了放长线钓大鱼的机会，还害得她们跟钱多福也交了恶？简直不可饶恕。
她们不敢对钱多福做些什么，但欺负一个家境不好，没有任何人撑腰的小E可太简单了。
小E很快就发现一会儿她的精华霜摔了，一会儿她的衣服被扔在了地上，上课吃饭没人再喊她一起，她再借这借那总有各种各样的理由等着她反正问就是不借。
排挤是先从宿舍开始的，很快又扩展到全班，后来好像又扩大到了全系，甚至全校。
就在刚才，她只是在校园里好好走着，就被一个篮球给打中了头。
高大帅气的学长哥哥跑来跟她道歉，还主动说要带她去学校的医务室。她没去，换得了学长哥哥的光脑号。
她以为自己要开始转运了，谁知光脑号打过去，那边却是个女声接的。
在她说明来意后，二话不说就对她一通臭骂。
“哪里来的葱姜蒜渣子也敢肖想我哥哥？你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不知道吗？洗个澡还要偷用别人的洗护用品，你也配谈恋爱？我哥哥打篮球累了你是能给他买得起运动饮料啊，还是你准备给他偷别人的运动饮料去？快别玷污我哥哥了！求你离他远点好吗？求求你做个人吧。”
到这个时候之前，小E还没有认识到自己借用别人的东西有什么不对的。
她家境不好不是吗？其他人都比她家富裕啊？那借她点东西用怎么了？她也没有可一个薅不是吗？她还特意给她们都匀开了的。
哪怕上次因为借浴室的事情被钱多福给闹大了，她也没觉得自己有错。都是钱多福的锅！钱多福家那么有钱，钱爸爸不还资助寒门学子吗？那接济她一点怎么了？钱多福家只要从手指头缝里漏出那么一点来就够她吃好喝好的了，为什么钱多福一点同情心都没有！
直到这次被人在电话里痛骂。
她才突然意识到自己和别人之间的阶级差距。
她痛恨这种差距，第一次因为这种差距而产生了羞耻的感觉。
她后悔了，想向钱多福道歉，想让钱多福原谅她，想和钱多福重归于好。
可她这时才发现，钱多福的周围已经不是她能随便进得去的了。
钱多福还是住在原来那个宿舍，她的东西还是大大方方地摆在桌面上。但已经没有任何一个人敢动一下了。
宿舍里的其他三个同学对钱多福包括钱多福的东西简直到了如履薄冰的地步，不仅自己不敢动，还自觉地在有外人来的时候帮钱多福注意着。
钱多福原来借出去的小东西，或者说是直接给出去的，被偷偷摸摸地都送回来了。还附赠了同款全新的。
上课去记得叫着钱多福，吃饭去抢着想给钱多福结账，她们身上的每一个毛细孔都开始散发着“我很友好，我想跟你做朋友”的信息。
大学就是一个小社会，正是此理了。
当钱多福有钱的背后象征着更多的利益和机会，这日常相处的鸡毛蒜皮等小事就不叫事了。
小E还想回到钱多福的身边？不等钱多福有所表示，她周围的人就代为拒绝了。
钱多福那可是财神爷，身边就那么几个位置，手里就那么些钱，多分给别人一份，她们以后得到的不就少了？坚决不能分！就小E那种白眼狼，哪儿凉快赶紧哪儿待着去吧。
财神爷什么都不用做，有的是愿意替财神爷出手的人。
过了一段时间，米乐乐给钱多福打电话，“这回出气了没？爽了没？”
钱多福仰在上层床上，一脸志得意满，“出气了，爽了。乐乐，我算明白了，这人啊就是犯贱。原来我哄着她们的时候吧，她们谁也不把我当回事；现在我不哄着她们了吧，她们反倒颠颠地追我P股后面没完了。得，我想在大学新认识几个说得来的朋友又泡汤了。”
米乐乐也不劝她，只道，“快期末了吧？你好好复习功课啊，别最后挂科。咱钱爸爸可是给学校捐了一座图书馆，你的入学成绩也不低，要是挂了科，你觉得脸面上过得去？你现在可是学校的红人儿！”
钱多福微微侧手，把摄像头往床下书桌的位置扫了扫，“看到没有？全是我亲爱的学长学姐学弟学妹们亲自手抄给我的复习资料。托你那主意的福，挂是不可能挂的，除非我不参加考试。”
固然被人逢迎拍马蓄意接近是件挺不舒服的事情，但经过米乐乐的开解后，钱多福已经能坦然接受这种事情了。
有些人目的明确又如何？但人家也是会做实事的。例如就会主动送来对她学习有用的东西。
这至少比那些只会算计着从她这里占便宜的人强多了。
有来有往就已经是最和谐的关系了。
钱多福彻底想开了。她又问米乐乐，“那你呢？人到中年的十分钟视频拍得怎么样了？”
米乐乐皮笑肉不笑两下，“还十分钟，十秒钟都没拍呢。”
“你还有不行的时候呢？”这可新鲜了。钱多福翻身坐起，“你不天天说你家江先生就是中年老男人吗？那你采访他去啊？”
米乐乐想起上次某男借机开悬浮车就一阵头大，“采访过一次了，被他搞砸了。再采访，人家就说了，人家是青春正当时，哪里就算中年了？单方面把我拉黑了，拒绝我再访。”
钱多福抱着肚子笑倒，“本来就是！江先生也才三十来岁，对于两百岁的平均人类奉命来说，本来就够不上中年的边缘呢，就更别说老了。就你，天天不是说人家老男人就是说人家老父亲，这回整急眼了吧？该！早就该给你拉黑了。”
江止戈跟米乐乐相亲时是34岁，结婚一年多了，现在是35岁。已经坐到了机甲维修部的副部长位置，放眼整个驻军部，那都能被人赞一声年少有为。
奈何就是米乐乐嫁他时太小，才19岁。这么一对比，可就不显得江止戈老了么。
而且米乐乐的思维还是21世纪的古思维呢，30岁往上的男人在她理解来可不就是中年了么。
江止戈跟米乐乐在房间里没正经地信口开车没关系，但如果是正经的访问，江止戈坚决拒绝。
他不老，他才不是人到中年！
因为他的不配合，以至于米乐乐的视频至此没能拍成。
挂完电话，米乐乐焦虑了。理论考试她一直有在复习，对于成绩她很有把握。可是视频作品要是再这样没有头绪的话，那是指定会完蛋的。
米乐乐想了想，进了班级的同学群。
因为也没有正式报到过，跟谁也不熟，她也不好意思开口问哪个，就悄悄地窥屏，顺便往前翻评论。
在缓过了最初的吐槽期之后，群里终于有点实质的内容了。
大家最先讨论起来的就是“中年”的界限。在星际时代，人类对于中年的定义是70岁到140岁。
米乐乐看到这一条的时候，受到的冲击不可谓不大。
她家奶奶80多岁了，原来一直还算中年人么？她这才恍然大悟，老太太自己挂在嘴边上常说自己老了，可能就是个口头话，没有任何的意义。她却总跟着起哄，总说老太太年纪大了，应该享福就好。在她的概念里，这是实话，但可能听到老太太的耳朵里，只当成了她是孝顺的夸张话。
那这么一看的话，人到中年就不应该以江止戈为原型了，而应该以奶奶为原型了。
又翻了翻，果然翻到了有那敞亮的同学把自己的视频作品先传到了群里供大家欣赏或者参考。
当然是收费的。
版权意识在星际时代已经深入到了每个人的骨子里，没人对此觉得奇怪。大家还会觉得，花点钱就能先看到同学的作品作参考，这同学挺仗义啊。
米乐乐也点击了付费，然后就看到了该同学以其奶奶为主角拍摄的《人到中年》作品。
老太太是个职业的服装平面模特，头发花白了，皱纹也明显了，但身条却是一如既往的笔直纤细，该有肉的地方有肉，该平坦的地方平坦。
从早晨开始直到傍晚，这一天拍的服装少说也有一百多套。
不停地换，不停地拍，米乐乐光看着就觉得眼晕。
但老太太的表情看起来却是很享受。
大概是因为喜欢这项工作吧？
老太太每一套服装展现出来的感觉都让人很舒服。
而且不仅服装美，老太太也很美。整个视频看完下来，正应了该同学在末尾才补上的副标题：人到中年，花开正好。
以此同学为基础的，后来米乐乐又翻到了拍爷爷的，拍姥姥的，拍姥爷的，等等。
不能说大家拍的不好，而是像作品这种东西吧，谁第一个拍的好就会很占光，会给人一种先入为主的观念。后面再有类似的，就会总觉得差那么一点。
人家拍了美，你就拍帅，就拍家常温馨，就拍人生感悟？虽说既换了汤又换了药，但总能看到其中追寻的影子。
吃相有点难看，米乐乐当时就放弃了再去采访米老太的念头。
她又往下翻了翻，基本没看到什么新意。
想了一天也没想出什么好点子来，孩子们放学回来了。
江月却没有跟着大部队去教室，而是找到了米乐乐的办公室。
米乐乐疑惑地问她，“找我有事要谈？”
那小脸紧绷的，严肃起来还挺吓人。
江月站定在米乐乐的办公桌前，“我想报个打拳班。”
米乐乐脸色一正，“就为了在年底打败十五和江济？”
江月曾经在十五和江济面前放下狠话，说最晚年底一定要打败他们两个。这事在江家并不是什么秘密。
“对！”江月握着小拳头说道，“我想过了，他们之所以能打败我就是因为他们平时比我训练得多，而不是因为他们是男生我是女生。只要给我相同的机会，我不认为自己会比他们差。”
米乐乐当时没有立刻答应，她表示这件事情需要先和江止戈商量。
告诉江月先去上课，今晚回家后再决定这件事。
江月前脚走，米老太后脚就进来了。
“我听大力他们说，江月想报班去学打拳啊？乐乐啊，你可不能答应。一个小姑娘家家的，去学学舞蹈啊美术的，或者像小江妮一样学学唱歌多好。学什么打拳啊！你可不能由着孩子来啊！”
米乐乐不说话，就看着老太太乐。
乐了没一会儿，老太太就生气了。
抬腿就走，“我就知道我说了没用！我就知道！哼，你就惯着孩子吧！早晚有你后悔的时候！我给小江打电话去。”
米乐乐冲着老太太的背影喊：“奶奶，你不如想想晚上我们吃什么。要不你偷摸去教室后窗户那里给孩子照相吧？家长们都反映就喜欢您照的呢。”
老太太没回头，只抬起手来凌空点了点米乐乐。
不一会儿，米乐乐就看到老太太拿着照相机从门口过去了，她不由自主地趴桌上笑了好大一会儿。
她家老太太虽然也有工作做，但因为是自家的地盘，再加上都是跟一群孩子打交道，所以她家老太太可不像人家视频里的奶奶一样有职业上进心。
米老太太就是爱瞎操心那伙儿的，不管唠叨了有用没用，反正有点事发生她就得唠叨唠叨。
米乐乐就想了，就这样的老太太，她就是拍了貌似也比不上人家那个特别精神的模特奶奶容易涨粉儿呢。
晚饭后，江止戈和江月单独进了江月的房间谈事情去了。
半小时后，江止戈出来告诉米乐乐，以后每天江月提前早起一小时，他来负责江月的打拳练习。
现在江月就已经是早六点半起床了，再早起一个小时，那不就是五点半？
米乐乐想了想，建议，“为什么不改到晚上？你下班后再带她练不是一样？五点半太早了，孩子起着费劲。”
江月抢先回答，“后妈，就早晨五点半，我能做到。”
江止戈又补充，“她只要有一天做不到，她以后就再别提这件事。”
老太太又担心别的，“那你们在哪里练？家里吗？可是江舟江妮还要睡觉的，会不会太吵？”
江月看米乐乐：“后妈，我想借用一下宁姨幼稚园的练武室可以吗？你本来给我报班的费用交给宁姨做租费刚刚好。虽然少点，但早晨五点半的时间，也不影响她的幼稚园运转。等幼稚园开门她上班，我和爸爸早就结束了。”
米老太被江月的安排吓了一跳，她惊喜地问米乐乐，“这也是你教的？这孩子合着什么都安排好了？”
米乐乐多多少少也有点骄傲的，“其实算不上教，应该说是言传身教吧？好，给你报班的费用就全给你宁姨了。”
这事儿就这么定了，大家各回各房间休息了。
米乐乐一关门，就迫不及待地问江止戈，“你怎么想的？那可是个闺女。你真打算她将来也做类似的工作啊？”
“不然呢？”江止戈站在衣柜前翻找着自己的换洗衣服，一边说道，“十五是早就想好了要去少年警队，长大了要做一个缉毒警察。江济更是天天把要做机甲战士挂在嘴边上。江月过去从来没有说过这类相关的话题，但从她这次话里的语气我能听得出来，她对这次的决定很认真。”
“那她长大了想做什么具体的工作她说了没？”
“说了。”
“什么？”
江止戈半蹲下来从抽屉里拿干净的内裤，米乐乐几乎趴到他的背上。
“只要是能打败十五和江济的工作，都行。”
米乐乐：……
这叫什么话！
趁着米乐乐发呆，江止戈干脆把她背了起来一起去浴室了。这次换的大房子最好的一点就是每个房间都带有卫浴，外面厅里还有一套公共的卫浴间。
米乐乐拍江止戈的肩膀，“背我进来干什么？我洗过了。”
江止戈把她放下，手却没放，“给我搓搓背。”
米乐乐一低头，手心里已经被塞进了一块浴擦。
江止戈用的浴擦跟别人的还不一样，质感特别硬。米乐乐试过一回，觉得自己要是用的话会被活擦掉一层皮。
“我一个孕妇，挺着肚子自己洗都费劲，你还让我给你搓背……江先生，你这是不想过了的节奏啊。”
话虽是这样说，但米乐乐已经乖乖地拿上浴擦上手开搓了。
对于米乐乐来说，给人刷背大概就像剁饺子馅一样，是一种变形的发泄情绪的方式。等搓完擦完的，她会觉得自己的心情超级轻松。
江止戈以手臂撑着浴室的墙壁绷紧了后背，以方便米乐乐用力。
为什么非得让米乐乐给他搓背呢？原因很简单，只是为了节省时间。他得利用现在洗澡的时间把米乐乐心里挂着的事都解决个差不多，稍后的休息时间才能专心过夫妻生活。
“只要是能打败十五和江济的工作，除了机甲战士和警队的职业以外，还有一种，那就是指挥官。你也应该看出来了，江月平日里跟其他孩子一起玩儿，她就一直是指挥官这样的角色。她能现在就确定自己未来的方向，我很满意。虽说她是个女孩儿，但驻军的女指挥官也不少。如果她真能走到那一步，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米乐乐边听边点头，“我一直也没有反对过，你不用跟我解释这么细。我唯一担心的是怕孩子将来有一天看到妹妹轻轻松松唱歌就可以，她却需要上外太空拼命时会觉得心理不平衡。”
这也是米乐乐没有当场答应江月的原因之一。
她家的这几个孩子都没有特意去学这个学那个，她就是怕孩子都三分钟热度，坚持不了几天就又不学了。
比起十五去少年警队，江济回老加家加训，米乐乐觉得跟江止戈练武的江月一点都不会轻松多少。
小江妮大概是最轻松的，天天跟在严谨方身边学唱歌，心情一直都美滋滋的。
哪怕过几年孩子都长大了，十五和江济累了的话，他们是男生，说羡慕小江妮也有限。可是江月同为女生，她就怕江月到时会上火。
江止戈回手摸了摸米乐乐的肚子：“我觉得江月不会。但如果万一会的话，那就让她自己解决吧。到时她也挺大了，总不能我们管了她长大，还得管她工作顺不顺心吧？”
米乐乐嗤的一声，怼他一句，“你可真不是亲爸！”
江止戈回她：“嗯，你倒是越来越像他们亲妈了。”
反正江止戈是没有从别的谁家看到过能像米乐乐这样惯孩子，什么都替孩子们想到了，完后还允许孩子们叫她“后妈”的。
“真的不让他们改口吗？你要是不好意思提，我就帮你提。孩子们是真心喜欢你，他们肯定愿意改口的。”
江止戈想让孩子们改叫米乐乐“妈”，把那个“后”字去掉。
米乐乐倚在门框上看江止戈洗头发，“不用，我说过不在意是真的不在意。”
“那等肚子里这个出来呢？一出门，一群孩子，有的叫妈，有的叫后妈，你就不烦某些自来熟的人问你为什么？说假话吧，没必要；说真话吧，故事还挺长。而且，你确定要跟每个问你的人都解释一遍？”
这点其实是江止戈自己挺在意的。
他没觉得自己二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也没介意过孩子们都叫米乐乐后妈，但问题是只要出门，总会遇到那些没有眼力见儿的人。他自己板起脸来，那些人倒是不敢来烦他，但他见到过几次问老太太和米乐乐的。
老太太和米乐乐虽说也不是介意这种事情的人，但动不动就对外人解释一遍自己家的事情，反正江止戈觉得这不会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情。
孩子们也越来越大了，他也担心随着孩子们的心性成长，也会有越来越多的人去问到孩子们。
与其到时被问到了尴尬，还不如一开始就先改口叫了“妈”，这能省不少没必要的麻烦事儿。
米乐乐也被江止戈勾得想起了赵计惠子和孙尚香之流。大概这两个女人是少有的原配夫妻，所以在面对二婚女人和后妈的时候总会有一种莫名其妙的优越感。
江止戈擦干头发，突然凑近到米乐乐的面前审视她的表情，“你不会是怕了吧？怕孩子们不愿意改口？”
米乐乐反射性地一梗脖子，“我怕什么？我米乐乐怕过什么？不对，我米乐乐的字典里就没有‘怕’这个字。”
江止戈：“懂了。就是怕了。”
他从米乐乐的手里把自己的换洗衣服拿过来穿上，一边穿一边往外走，“放心吧，这事儿教给我来办。”
米乐乐跟在他后面追着，“你准备怎么办？那你别太激进了啊。先说明哈，孩子们要是问起来，可不是我要让他们改口的，是你非得坚持的……哎呀还是不行。要不还是算了吧？这眼瞅着快期末考试了，孩子们也紧张，我的作业也紧张，哪还有闲心管这种面子事啊。”
“面子事？你管孩子们改口叫你妈说是面子事？”江止戈骤然停住脚步，米乐乐的肚子顿时就撞了上去。
江止戈又赶紧摸她的肚子，“没事儿吧，宝？”
米乐乐拍飞他的手，“好吧，我口误，我道歉。我的意思是，要不等到寒假没事儿的时候你再张罗这事？你……呀！江先生你又要干什么？就这么两步路，真不用你抱我过去。”
“我那是舍不得你走这两步路吗？我是想抱你！”
江止戈把她打横抱起，没继续往前走，而是沉着脸看她，“我说米太太，你有没有觉得自己的心态老得很快？我们才结婚一年多，不是一百年，你就老夫老妻似的没有任何情趣了。米太太，我得郑重地向你宣告，对此，我很不高兴。”
“你还郑重……还很不高兴……”米乐乐哭笑不得连哼几下，又在江止戈专注的目光里情不自禁地红了脸。
回想当初这男人宁可把上层床的床板子瞪出火来都不好意思直接跟她邀睡，转眼现在就变成了这副贫嘴油子的模样，米乐乐一时还挺唏嘘。
“……行吧，那你怎么样才能高兴？”
江止戈面色一喜，“我说怎么样就怎么样？”
“当然……”米乐乐掐住他的腮帮子，“不！可！能！”
“你差不多点啊？看看都几点了，你太太现在肚子里可是有崽儿的，你确定还要这么浪费时间下去？”
“那好吧。”江止戈又爱又恨地瞅瞅米乐乐的肚子，突然低头向米乐乐靠近过去。
米乐乐上手就推他，“房间里又没别人，有话说话，别动手动脚的不讲究。”
江止戈：“没别人，但有小崽儿，你想让她听见吗？”
米乐乐松开了手，成吧，理由很强大。
等江止戈在米乐乐耳朵边说完，米乐乐原本只长在脸上的红霞，这下子以光速往全身扩散而去。
她哆嗦着指着江止戈，几乎说不出话来。
半晌后憋出来五个字：“打地铺吧你！”
后来打没打地铺，除了这两口子自己，别人谁也不知道。但江家其他人能看到的是，第二天早晨江止戈带江月走之前又给包出了八种馅的荤素包子。
老太太：“上回是凌晨三点起的，这回得是几点啊？”
江舟：“后妈，爸爸最近犯错误的频率挺高啊？”
小江妮：“麻麻，爸爸明天还犯错误吗？我想跟爸爸学包兔兔。”
再次被落下的江济和十五：“爸爸你是故意的吗？专挑我不在家的时候惹后妈生气？”
被江止戈这么一搅和，米乐乐又是憋着气去的乐学托管。
这一学期快期末了，高三冲刺班的其他八个孩子都开始为期末考试复习了，米乐乐就也提前给邱小阳和刘灿灿弄了几套。等人到齐了，她把人和试卷交给严谨方负责，她就又去盯自己的人到中年试题了。
脑子里乱哄哄的，一会儿是昨晚上也不知道打通了哪根筋的江止戈，一会儿又是今早上每个包子褶都透露着讨好的爱心早餐，间或闪过人到中年四个大字，米乐乐简直想疯。
这时光脑的提示音响了，那是江止戈特有的。
米乐乐一边点开一边想，得，找骂的来了，看她怎么……
唰，先是一张大钻石的图片闪了出来。
那是一张免单卡。
米乐乐不及细看，赶紧捂着胸口往下拉，看后面江止戈的留言。
——米太太，恭喜你再次喜提鸽子蛋一枚。还是上次那家店，自己去提吧。
轰——哗，什么烦恼都没有了，米乐乐的脑海里绽开了漫天的烟花。
她赶紧打给江止戈，“怎么回事，江先生？你又赚外快了？”
江止戈穿着正装坐在办公桌后：一脸故作掩饰但又压抑不住的得意，“没办法，得养米太太嘛，能多赚一分是一分喽。”
米乐乐一拍巴掌：“以后就这标准了！只要你给鸽子蛋，什么凌晨三点的八样包子，我能包给你吃！”
江止戈：“……米太太，你这是想我拼命啊。”
米乐乐：“说的好像谁活着赚钱不在拼命似的。好了，不打扰你工作了，我要先去选鸽子蛋了！”
去他的人到中年！她现在是人到珠宝店。
跟老太太打声招呼，米乐乐开车就奔珠宝店去了。
还是上次那家店，路线很熟，她很快就到了。
才进门就看到了熟人，孙尚香，以及一个年轻男人。
他们坐的柜台却不是女人珠宝，而是男人珠宝专柜。
年轻男人穿得很轻浮，米乐乐只看着个侧脸，给她的第一感觉就挺不好。
孙尚香正在给他的手腕上试戴一款手环，举止很亲密，笑得还挺，怎么说呢，浪。
店员被提前打过招呼了，也还记得米乐乐，见米乐乐进门了就主动迎了过来，“米太太，您来了。”
她这么一招呼，孙尚香自然也听到了。
四目一对，米乐乐很清楚地看到了孙尚香眼里一闪而过的惊慌。
“米太太，你也是这里的客户啊？真巧，我也是呢。啊，这位是我弟弟，他快过生日了，我来给他挑件生日礼物。”
米乐乐就心说了，她什么也没有问好不好？
此地无银三百两太明显了啊，孙太太。
“孙太太，真巧。我赶时间，抱歉啊。”有赵计惠子的前车之鉴，米乐乐现在最不想掺和的就是别人家的这种桃花私事。
“我们走吧。”米乐乐跟接待店员点个头，示意她前面带路。
“啊？啊。米太太您随意。”孙尚香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站着，一直眼睁睁看着米乐乐进了里面的贵宾室。
年轻男人的目光也跟着追了过去，“孙姐，这位米太太看来也很有钱呢。”
“你想干什么？我警告你，她可不是……”孙尚香说到一半突然收口，愤怒的表情变成了意味深长的笑，语气缓和了很多，“她可不是轻易能勾搭上的。别说姐姐不疼你，你要是能把她勾搭上手，姐姐还额外奖励你！”
年轻男人抿抿唇，“孙姐，可不能仗着长得好看就哄我哦？”
孙尚香悄悄伸手，在柜台下掐了一把他的大腿，“你个小妖精，我也能哄得住你吗？”
贵宾室内，米乐乐一边挑着鸽子蛋一边假装不经意地问道，“孙太太也是你们店里的常客？”
接待店员有一定的资历了，见米乐乐来了两次都是要挑最大最贵的鸽子蛋，还不用付一分钱，她就知道这不仅仅是有背景的事，还跟老板有关系。
对于米乐乐的提问自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是常客，却不是贵客。”接待店员语带鄙视，“刚才那个年轻男人才不是她的弟弟，光我见过的，那就是她带来的第四个年轻男人了。”
有时候说话就是这么艺术，不用多说，单一个数字就能概括出真相来了。
米乐乐顿时就产生了一种生吞了半只苍蝇似的感觉，连挑在手里的鸽子蛋都没空欣赏了。
她怎么就老遇到这种事呢？上次挑完了一颗，出去吃饭就遇到了赵来明养小情儿；这次更好，还没挑呢就先看到了孙太太一个当妈的跟不是孩子爸爸的年轻男人挑珠宝。
太硌应人了。
于是她挑了一块粉色的鸽子蛋用来改换心情。
等米乐乐再出去，孙尚香已经不在了。但年轻男人还在。
并主动朝她走来，“米太太，你好，我是托尼，职业是美发造型师，你可以叫我托尼老师。”
他向米乐乐主动伸出了手，手腕上是刚刚才试过的那款手环。
米乐乐快扫了一眼那手环所在的柜台，价码她大概能估计。如果吴量要是去乐学托管的话，那钱应该能够吴量一直念到初中毕业的。
130奇葩都是成对的
“出来说吧。”米乐乐没跟他握手，而是抬步率先出了珠宝店。
托尼老师甩甩落空的手，只当米乐乐是不好意思当着店员的面跟他接近。
他可是常年蝉联店里最受欢迎的MVP呢！怎么可能有人不喜欢他。
米乐乐站定在悬浮车门前，转身看托尼老师。她没开口，一副等人先说话的样子。
托尼老师依然自信而潇洒，再次伸手，这次递出去一张自己的名片。
镶金边，撒金粉，正面是半果个人写真，背面是光脑号。
星际时代实体名片的现实意义已经没有了，更多的是一些人用来宣传自己的小媒介。
“米太太的头发很少做造型吧？天生丽质就是好，不用做也很漂亮。但我觉得，米太太如果能收拾一下，只会更漂亮。”
所以拦住她就是为了向她开展业务？
“谢谢。”米乐乐伸手接下了名片，问，“还有别的事情吗？”
托尼老师被问得一愣。
不是吧？是真没听懂还是欲擒故纵假装矜持？
他猜是后者。
看起来是个比孙太太聪明的女人。聪明的女人嘛，总是手段高一些。
托尼老师微转了个身，以自己最好看的角度朝着米乐乐诱惑地笑起，“择期不如撞日。今天撞上了就是缘分，不知道米太太接下来有没有时间……”
他抛个媚眼，米乐乐被闪得身子后仰了一下，脑袋里也是一道白光闪过，这下确定了。
问：当面被鸭鸭当富婆勾引是种什么体验？
米乐乐：谢邀。什么体验啊，大概就是我好好一良家妇女你非得冲出来说我一身风尘还要拉我下海而我只想抄起鞋底子砸烂你脸的体验。
“米太太？”托尼老师眼角眉梢都是得意。
看吧，就知道他的魅力不可一世。再聪明的女人还不是只要他主动勾勾手，立马就看他看呆了？
激动得说不出话来了吧？
面对这种情况，托尼老师觉得自己应该再善解人意一些，他再次主动上前了一步。
“米太太，开车门吧，我们不如去我店里边！坐！边！说。”
米乐乐敢对天发誓，他说的“坐”要是“坐下”的“坐”，她就把大鸽子蛋无偿赠送。
低头看看挺出来的肚子，米乐乐想，闺女嘛，还是端庄一点的好。
所以她只道，“滚！”
托尼老师：“哎？米太太，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我没听清。“
怎么可能是“滚”！
有本事看着他的脸再说一遍。
米乐乐盯住托尼老师的脸，“g-u-n-滚！”
托尼老师脸色大变，“米太太你……”
米乐乐不等他说完就打断了他，“听不懂人话是不是？我叫你滚！滚滚滚！有多远滚多远！这下听明白了没有？你要是还听不明白也没关系，我多说几遍都成！滚滚滚滚……滚——”
托尼老师倒退三步，脸上青红交错，满是不敢相信。
他大概是没有想到能进这种顶级珠宝店的阔太太会舍得下颜面在大庭广众之下对他口出恶言。
他难堪的有些挂不住脸儿，“米……”
那张镶金边撒金粉的名片被米乐乐摔回了他的脸上，“别喊我，滚蛋！”
米乐乐不想再跟他浪费时间了，转身开门就想上车走人。
哪知托尼老师又冲了上来，一把把她打开的车门又给关上了。
“你不能走！米太太，你不收回刚才对我的羞辱，你不能走！”周围有人在聚集，珠宝店里的店员貌似也在伸长脖子朝这边观望，托尼老师就是鸭鸭，他也不想在众目睽睽之下丢这种人。
“米太太，我到底做什么惹怒你了？我不就是看在你和孙太太认识的份上，想多拉你一个客户吗？我除了建议你去我店里做做造型之外我还说别的了吗？你凭什么那样对我？我就是再穷，你就是再有钱，也不能构成你可以当面羞辱我的正当理由吧？”
好嘛，人家戏路还挺宽，妖娆鸭鸭在线勾人眨眼间就能变成贞洁烈夫力争清白。
米乐乐怒极反笑，“托尼老师你不用这么激动，你什么人我很清楚。不管这是你的主意还是孙太太的主意，我不在乎。但希望你能明白，有些事情由你们开了头，这结局却不一定还在你们的掌握之中。”
在这一刻，米乐乐是真的动了杀气。
她本不想再插手外人的私事，管那个孙尚香是养弟弟还是养小情儿，跟她没关系，她只当没看见。
但这个什么托尼老师居然自动找上了门。
别说那个孙尚香不知道，那都不可能！
找她做什么？为了堵她的嘴就想干脆拉她一起下海？
那她可就记仇了啊。
托尼老师心里震惊坏了。在这之前，他看米乐乐面容和善，又怀着身孕，以为只是个有钱的阔太太呢。孙尚香提醒他说米太太不好惹，他也只当成了是米乐乐眼界高，一般人拿不下。
现在才赫然发现米乐乐身上的气场骇人得很。
他觉得这很可笑，孙尚香说了米乐乐才20出头，可他都24了，怎么可能被一个小丫头片子吓住。
他的腿有点发软，但他的手却还不死心地按着米乐乐的车门不动。
周围看热闹的人更多了，他要是松了手，岂不是脸都要丢地上让人踩了？
托尼老师的尊严让他还在坚挺着，但却没办法顶着米乐乐骇人的注视说什么话。
这其实很幼稚，但这就是他最后的倔强，他是真的不知道怎么下台了。
他已经后悔了。
米乐乐点开光脑，直接打给了孙尚香。
视频通话接通，孙尚香在悬浮车里，“什么事啊，米太太？”
米乐乐调整光脑，让孙尚香也看到了托尼老师。但她一个字都没有说，就那样静静地看着孙尚香。
孙尚香一看托尼那脸色就知道情况不怎么好，但她还得装，“我弟弟啊，他怎么了？米太太，你怎么不说话？”
说什么？她怕一开口就吓死两个。米乐乐往车门上一靠，也不着急走了，就看着视频那头儿的孙尚香自己演戏。
她沉默，孙尚香自己强撑着聒噪，托尼老师就在那聒噪里脸色越来越白，越来越白。
他接触的人不少。而随着他认识的人越多，他就越来越发现，越是实力不够的人，表现在外面的气场就会越明显；反而是那些干大事，真正有本钱的人，日常表现在外面的气场反而越平和。
就像现在，孙尚香越各种东拉西扯，看起来就越像是心虚的。米乐乐一个字不说，却让人感觉人家什么都知道，人家已经不稀得说了，就等着出手做的机会呢。
“米，米太太，对不起！”托尼老师突然对着米乐乐一鞠躬，起身拔腿就跑了。
视频那头的孙尚香瞬间卡壳。
她正说道这个没出息的弟弟看到美女就走不动道，说米乐乐不用顾忌她的面子，该怎么怼就怎么怼。
她肯定不会承认这不是什么弟弟了，所以编那么多的谎话都是一个前提，那就是托尼是她弟弟。
结果她弟弟却一声招呼不打的自己认错跑了。
孙尚香心里那个气啊。你跑了不是把我给卖了么？没良心的狗东西！
她心里骂人，脸上还得陪笑，“米太太，你看看，你看看，才说他还小，不懂事，他就更孩子气了。我替他向你道……”
米乐乐按掉了视频通话。
打通时一个字没说，结束时也一个字没说。
孙尚香气得在悬浮车里破口大骂，“给谁脸看呢？你算什么东西啊！你老公也不过一个小小的维修部副部长而已，我老公可是新调来的副星旅！别以为不是一个部门的我就拿你没办法，米乐乐你给我等着，早晚我会让你后悔今天这样对我！”
想当初有同学家长提醒米乐乐，说孙尚香心眼小，爱记恨的时候，米乐乐还没当回事。从她本心来说，她是不怕孙尚香耍什么阴狠手段的。
但她没想到的是，孙尚香用的这招它硌应人。
米乐乐不会坐以待毙，当天晚上江止戈回家后她就主动跟江止戈说了。
江止戈顿时觉得全身都不好了。
他小媳妇还挺着肚子呢，那女人就敢出这种招数，这是想让他赔了夫人还得搭个闺女啊，其心简直可诛！
“他儿子叫吴量，是新转来的，你们驻军系统有新调来的军官吗？”米乐乐道。
江止戈一想就知道是谁了，“迪恩！迪恩吴，新调来的副星旅。”
米乐乐猜到了孙尚香那么嚣张可能是因为老公的身份不低，但没有想到会高到是个副星旅。
“他为人怎么样？”米乐乐赶紧打听，生怕是个不好相与的。
江止戈却道，“还没有打过交道。不过算是李天逵的顶头上司，他应该多少有些消息。你等一下，我打给他的。”
他在这边跟李天逵讲电话，米乐乐想了想也打给了刘灿灿。端是怕孙尚香那个小心眼儿的别回头把刘灿灿也算在记恨的范围之内。
刘灿灿听完后惊呆了，“你是说她背着她老公在外面养小三儿，被你撞见后还撺缀小三儿勾引你？我天，这女人的脑子到底怎么长的？”
米乐乐笑：“反正不是正常长的。”
刘灿灿又道，“大力回来还总说新转来的同学性格很好呢。如果孙尚香是这么一个妈，她到底怎么把吴量养得性格好的？”
米乐乐分析，“她又不会在孩子面前展露出不好的一面。不是有那种星盗被抓入狱，然后还有老婆孩子在镜头面前哭诉他是一个好丈夫好爸爸的事情吗？你倒不如说，幸亏她还有点身为母亲的良知，还知道在孩子面前遮掩自己。”
那刘灿灿也看不起这个女人，“听起来还是知道要点脸的，那为什么还要那样做呢？她就没有想过万一哪天事情暴发，孩子会怎么看她？你不想过了可以先离再找嘛。”
米乐乐撇嘴，“再找一个能保证找到跟吴量爸爸身份差不多，赚的差不多的男人？她又不傻。”
“乐乐，你说她会不会一招没成又来一招啊？可是谁惹她了啊？找小三儿也是她自己的问题不是吗？怎么还朝你使上劲了？太不讲道理了也。”
“脑子就不正常的人，你跟她讲得着道理？我打给你不是为别的，就是先给你提个醒儿。你身子重，脑子还慢，别一个不小心着了她的道儿。”
刘灿灿一点没有被怼的自觉，还谢谢米乐乐，“嗯，我知道了。以后我见着她就躲，一个字也不跟她说。我可惹不起她。乐乐，你也小心啊。”
米乐乐跟她比个拳头，表示绝对不会怂，这才挂断电话。
江止戈那边也结束了通话。
米乐乐赶紧问，“大力爸爸怎么说？”
江止戈脸色有些不好，“他最近一直休长假嘛，很少去机甲战团报到，也没跟新来的副星旅接触几次。但据他从周围的同事嘴里听来的，这个迪恩吴不怎么好相处。还掐尖要强，好大喜功，非常在意面子。”
米乐乐听了就沉默了。
一听就也是个心眼儿不大的。这要是被孙尚香吹吹枕头风，极有可能就会背地里对江止戈耍什么小人手段。
米乐乐想到了先下手为强，“要不我先想办法把孙尚香背着他养小三儿的事情给透露出去？天底下没有哪个男人能忍得了这种事情吧？我先把他们家搅和散了，孙尚香不就没空惦记我，这个吴迪恩也就没空算计你了吗？”
然而江止戈并不同意。
“只要吴迪恩一天在他的位置上，哪怕他最后和孙尚香离了婚，他要是真那么小心眼儿的话，他甚至都会把家庭破裂的锅扣在你我头上。“
“那还能怎么办？他一个副星旅，你还能把他拉下马不成？”
米乐乐接这话纯粹就是顺口。就因为她和孙尚香的矛盾，然后要弄到两家男人仇视，互相在公事上你整我我整你，米乐乐的理智还觉得有点过分。
孙尚香为人不行，现在没影响到吴迪恩那是因为还没闹大。但只要孙尚香不知悔改，就她这样的放浪作风早晚会传开，到时候一定会影响到吴迪恩的前程。
吴迪恩到时成为笑话，被人指指点点，声名扫地，米乐乐不会落井下石，但也不会幸灾乐祸。那就是别人家的事，她连看热闹都嫌浪费时间。
如果不是为了让江止戈也提前防范一下，她可能都不会跟江止戈说。
她的本意是，如果孙尚香的老公身份不那么显赫的话，那么她就要出手了。
可现在一看，她就是出手也得慎重再慎重了。
江止戈反倒鼓励她，“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不用顾虑我。”
米乐乐赏他个白眼，“没准备顾虑你，但得顾虑人家男人。”
不等米乐乐从长计议，就发生了一件大事。
驻军文化部外出慰问演出队在归来的途中遭遇了虫兽袭击，迪奥也在其中，伤重不治，牺牲了。
米乐乐从星网上看到这个新闻的时候，好半天没反应过来。
尽管每天都有人会因为意外而死去，但又因为不是自己身边的人，所以总会有种意外离自己很远的感觉。
这一次不一样，这一次是迪奥。
迪奥曾是江止戈的真爱粉儿，曾跟米乐乐几次交手过招，鲜活得好像跟严谨方在乐学托管拉拉扯扯的那一天就是昨天。
而今天，人就不在了。
米乐乐打给江止戈，接通后直接就问，“真的啊？迪奥真的……”
她说不出来“死”这个字，那是对生命易逝的敬畏。
江止戈懂，“嗯，是事实。我现在正准备赶去医院看老部长。”
“医院？老部长病了？”
“嗯，听说他收到消息的时候正在家吃饭，可能受到的打击太大，老两口都背过气去了。还好警卫员发现的早，及时送到医院去了。具体情况还不知道，得等我去看看的。”
“那你快去吧。”
米乐乐挂了电话，想起来江止戈说过的老部长早就想先退的事情。
老约翰的年龄对于一个人的人生来说，不算老，但对于他的身份来说，就算不退，再干下去也不可能升职了。
年龄在那儿摆着呢。
老约翰应该也是看透了这点，所以才想着，反正也是因为孙女心力交瘁了，不想再干下去了，就不如早点退吧。
然而他是这样想的，上面的领导却不会轻易同意。
这个职位走一个就得上一个，可是谁上呢？副部长有六个，年龄三十到五十不等。
最有实力的当属江止戈，但江止戈也最年轻，在内部也最没有基础。
还有一点就是江止戈不是本地QD19星的土著军官。
虽说现在星际时代没有那些里外之说，大家都同属于帝国总统府管辖。但在各个星球的内部，大家总是排外的。严格说起来江止戈算是QD17星培养出来并成长起来的，他要是年纪轻轻就压过其他五个土著副部长再升一级，这岂不是让外人议论QD19星没有QD17星会培养人？
所以说，旧部长好走，新部长不好任命，于是这事儿就拖到了现在。
米乐乐还不知道老约翰和他老伴到底病到了什么程度，但要还想继续干下去肯定不可能了。
毕竟先前老头儿就是因为自责孙女迪奥没有教好才萌生退意的。
米乐乐去找严谨方，严谨方正在给邱小阳讲题。
她把严谨方叫出来，直接告诉了他迪奥死去的消息。
严谨方也是没有想到这种意外，怔愣了好半天才叹了一声，“人生无常啊。”
米乐乐问他，“怎么说人家上次来也是真担心你，你要不要过去看望一下？听说她爷爷奶奶都因为承受不住这个打击而双双住院了。”
“该去，是应该去一下。那小阳这边就交给你了？”
“不用，让他自己先复习吧，我跟你一起去一趟。”
严谨方惊讶了一小下，很快又想开了。据说江止戈能被从QD17星调来QD19星就是老部长的功劳，那么作为江止戈的合法妻子，去看一看也在情理之中。
“那你别开车了，坐我的车吧。”
严谨方安排邱小阳的复习内容，米乐乐简单给老太太交待了一下，完后两人就开了一辆悬浮车奔医院去了。
幸存的文化部前同事们也有不少在的，严谨方一露面，大家都不胜唏嘘。
想当初严谨方嗓子受损也是因为出外演出遭遇了虫兽袭击所致，这种意外对于他们这些总出去的人来说其实很常见。因为慰问演出多是慰问战斗前线的机甲战团，机甲战团所在的外太空可不就是虫兽出没机率最高的地儿么。
但发生意外的频率高归高的，可有机甲战团在，每每都是有惊无险。像上次严谨方出事，更主要的原因还是M38星严家覆灭，他被算计所致。
可以说迪奥这次出的事故才是真真正正的大事故。
伤亡到了一个触目惊心的数字，机甲战团也有一定的损伤。
迪奥的父母也来了，一边招待来看望老两口的宾客，一边在商量着迪奥的告别仪式。
米乐乐没看到江止戈，可能错过了，但她也没有特意去打听。
她来的另一个目的是，想试试能不能碰上机甲战团的人。
例如迪恩吴。
应该说她的运气真不错，正准备走的时候，就见到电梯门开了，一众穿着机甲战团的领导们走了过来。
她还记得江止戈在光脑上给她看过的迪恩吴的电子照片，所以一眼扫过去时就认出来了。
比江止戈还高一些，但又不像李天逵那样魁梧。长得还挺好，端端正正还有点帅。但有点连心眉，看起来就很强硬功利。
米乐乐怕人多心，一眼扫过去就算完，都没看第二眼。
可是这群人从她身边走过时，这位吴迪恩副星旅却是主动停在了她的面前。
“米太太？我儿子吴量同班同学江月的……家长，对吧？”
他停顿了一下，米乐乐猜这人可能想说后妈来着，又觉得不太礼貌就临时给改成了家长。
“是的，吴副星旅，初次见面。”米乐乐猜不出来这人想干什么，只能以不变应万变。
吴迪恩却突然笑了，很友好的那种笑，“小香在我面前几次提到米太太的大名呢，虽然每每都是咬牙切齿，但我能感觉得出来，小香是真的很喜欢米太太呢。”
“……啊？”
不怪米乐乐反应不过来，实在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传说中小心眼儿的吴迪恩会在第一次见她时这样说话。
“米太太这么惊讶啊？看来是对我家小香有点意见呢。那我可得为我家小香说点好话。她这个人啊，就是嘴皮子不饶人，但绝对不会有坏心。她不像米太太有那么高大尚的摄影爱好，她就爱买点好看衣服，做做好看发型。”
做做好看发型？你确定是只做发型？米乐乐内心冷笑，这明显是话里有话啊。
吴迪恩继续道，“对了，听说前些天你们就在珠宝店遇到过一次？是她带着她哪个弟弟？托尼还是托比什么的？没给米太太造成什么困扰吧？我家小香娘家弟弟多，偏偏又感情好，都让人误会好多次捅到我这里来了。我都要烦死了。”
翻译过来就是：那个叫托尼老师的就是我老婆的娘家弟弟，这事儿我知道，就不劳你再借此兴风作浪了。我烦死了懂吗？
吴迪恩走了好半天，米乐乐才长出一口气，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
该叹“人不可貌相”呢，还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呢？反正都很无语就是了。
米乐乐原来很少问江月班里发生的事情，但经过了孙尚香和吴迪恩之后，她对那个新转来的吴量同学太好奇了。
晚上回到家吃完饭，米乐乐就假装随意地问起了江月，“听说你们班新转来的吴量同学性格很好啊？你跟他相处的怎么样？我怎么没有听你提起过他？”
江月眯着眼睛看米乐乐，不答先问，“听说？你听谁说？大力妈妈吧？灿灿阿姨？灿灿阿姨只能是听李大力那蠢货说。后妈，我也听说了一句话，叫一孕傻三年。本来我不信的，但看你现在这个智商，容不得我不信了。”
米乐乐到今天之前从来没有想到过有一天她会听不懂江月说的话。
“你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性格很好的评价做不得准？”
“当然不准。李大力什么人？只比江济的脑子聪明那么一小点。别人陪他玩两局，输给他一回，他就立刻跟人家投诚恨不得八拜结交了。这么些年了，要不是我罩着他，他早就不知道被算计多少回了！”
江月斜坐在沙发上，二郎腿一翘，妥妥的大佬架势。
米老太从旁边经过，照着她腿就是一巴掌，“把腿放下，坐好了！我说过多少次了，小姑娘不要那样坐，你会把你的PP坐得两边不对劲的！长大了穿裤子一边高一边低，看你到时候找谁后悔去！”
小江妮颠颠地跟在太姥姥后边帮腔儿，“姐姐，淑女和公主都不能那样做，你的PP会变丑的。”
江月朝她做个要打人的假动作，小家伙立刻跑着去追米老太寻求庇护了。
米乐乐现在可没心情关心大闺女的PP会不会长歪，她坐着凑近江月，“你是说那个吴量性格好都是装的？可他才多大？跟你都是十岁多吧？”
江月回以看白痴的目光，“拜托，十五还没有十岁呢，不一样把他宿舍里的三哥哥玩儿得团团转？哦，你家儿子就允许自带智商，就不允许别人家的儿子先天聪明？”
米乐乐看江月的表情不像说谎，只能在心里叹一声：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先天会打洞啊！
“那你没吃他亏吧？”米乐乐怕吴量也跟他爸他妈一样是个小心眼儿爱记恨的。
“我？我是谁？我怎么可能吃他亏！”江月觉得米乐乐那样问她就是对她实力的侮辱，“他顶多就是有点脑子，可惜打不过我。我看他那意思是想以智取胜，妄想从内部瓦解我的队伍，温水夺权。然而他却忘了，跟我一起用拳头打天下的兄弟们又哪是几句话就能撬走的？他也就骗骗李大力那等蠢货，要想取而代我还早着呢。”
同作为女人，米乐乐是欣赏这样的江月的。又酷又飒，简直就是女大佬本佬。
但作为后妈，米乐乐抬手就学老太太的样子打掉了江月又翘起的二郎腿。
“刚才你太姥姥说你什么了，没听到？这样坐会让你两边PP长得不对称！坐好了！”
江月无语，“我以后是要做指挥官的！我靠脑子和实力过，又不靠两边PP对不对称！”
米乐乐帮她幻想，“当你穿着正装站在全息屏前的指挥台上，你意气风发沙场点兵，然后台下站你背后的战士们一抬头，先看到你两边一高一低，明显不对称的PP？你觉得那好看？”
江月一秒脸黑，她不能接受这种有损颜面的事情。
米乐乐拍拍她的肩膀，“未来的指挥官女士，你要想达到目标，需要你做到的方方面面多着呢。继续努力吧！”
“……喂，后妈，你怎么走了？你还没有说为什么要找我打听吴量的事情呢？”江月朝米乐乐的背影喊。
米乐乐没回头，只朝她摆摆手，“小孩子家家的，大人的事情少管！”
晚上江止戈回来的有点晚，他去帮老部长家安排迪奥的告别会了。
老约翰两口子都醒了，但是健康情况也是受到了很大的影响。
迪奥的父母居然也是一对奇葩，坚持要老约翰给迪奥要到一个烈士的称号才肯举办告别会。
老约翰怎么可能答应。他从来都公正清明，有一说一，就没为自己抢过功劳，更不可能为孙女出这个头了。
可是迪奥的父母却说，这是老爷子欠迪奥的。如果不是老爷子非要把迪奥调走，迪奥还是在QD19星的话，那么就不会发生这样的意外了。
再说了，老爷子不是想先退吗？就凭这个，上面的领导也该适当做些回馈吧？
迪奥父母这是要把女儿和父亲的最后一点利益也要榨干掉。
老约翰气得差点再次犯病。
迪奥父母还挺能整事，居然还联系了其他死者的家属。他们一起坚称，如果不是机甲战团来得太慢，实力不够，他们的孩子本不应该牺牲的。如今人都死了，他们就给孩子要个名号，光光荣荣的送最后一程怎么了？
医院的晚上可比白天热闹多了，江止戈担心老爷子，一直帮着顾着，这才回来晚了。
米乐乐就不理解了，“人都不在了，还争什么名啊？多一个名声，抚恤金会高很多吗？”
江止戈点头，“一方面是抚恤金会高，另一方面这些家庭里的孩子以后如果也有进军部的，他们会有优先被选择权。”
“那领导会答应吗？”
“不会，从来没有这个先例。”江止戈不自觉地按按太阳穴。
“头疼了？被闹烦了？”米乐乐赶紧过去接手替他按，一边按一边继续问，“今天肯定没能彻底解决吧？”
江止戈闭上眼睛微微靠在米乐乐的身上，“老部长当场把亲儿子亲儿媳给打出病房去了，说他就是亲自给孙女偿命，也不会答应任何条件的。”
米乐乐赞道，“老爷子是个明理的。”
就是不会教孩子。儿子儿子没教好，孙女孙女也没教好。
“那他还有别的孩子吗？总不能都像迪奥父母这样不是东西吧？”米乐乐不想在人家痛失亲女的时候说坏话，但又实在忍不住，“我记得他们也是在驻军系统内部任职吧？大概什么规矩他们会不知道？怎么就能做出这等失礼的事情来呢？不觉得丢脸吗？”
“跟职业没有关系，他们现在只是一对现实的父母。想着这个女儿已经死了，怎么也没办法活过来了，倒不如借机为其他孩子谋点福利。我理解这种想法，但不妨碍我依然会对他们的行为抱以鄙视的态度。”
“好了，不按了，你快去睡觉吧。”江止戈拍拍米乐乐的手，示意她去躺下，“我去洗一下就来。”
等他洗完，米乐乐还精神地等着他呢。
江止戈看看时间，这都凌晨一点多了。
“你怎么了？崽儿闹你了？睡不着？”说着他就摸上了米乐乐的肚子，正在此时，米乐乐的肚皮动了一下。
“她动了？她动了！”江止戈这下也不困了，跪坐在米乐乐的肚子面前就开始等下一次胎动。
结果等了又等，什么动静都没有。
江止戈很失落，自己安慰自己，“也对，都这么晚了，她也该睡了。”
米乐乐好笑道，“等她出来的，我天天抱她让她踢你一脚再出门！你到时候别嫌烦就是了。”
“我亲生的崽儿，我怎么可能嫌烦。”江止戈放弃了，亲亲米乐乐的肚皮重新躺好，“睡吧，明天一大早我在上班之前得先去一趟医院。”
“行，我提前跟奶奶打好招呼了，她已经炖上西洋参鸽子汤了，明天你走的时候记得带上。还有，这两天你肯定会很忙，江月练拳的事情是不是可以停一停？”
“不必，还不至于影响到江月的课程。”
米乐乐还想跟江止戈说说吴迪恩和吴量的事情，可看看时间，已经快两点了，江止戈要五点半起来带江月去宁霜霜的幼稚园教室打拳，就是现在睡着也只能睡三个半小时，她就决定不说了。
早晨五点半，江止戈和江月先起来走了。
六点，老太太和米乐乐起来做早饭。
六点半，叫剩下的江月和江妮起来，江止戈和江月也回来了，大家一起吃早饭。
吃完早饭，江止戈带着汤去医院。米乐乐把两大毛头送上校车，又送小江妮去上幼稚园，最后才带着老太太去乐学托管。
一进门坐到椅子上先是一声叹气，觉得从头到脚都累，却又说不清楚哪里累。
邱小阳难得见到这样没有精气神儿的米乐乐，不由问道，“乐乐姐，你更年期提前来了啊？”
米乐乐挥手把腰后的靠枕砸了出去，“个小王八蛋，复习你的功课去！”
邱小阳冲她做个鬼脸，“乐乐姐，容我提醒你，你的功课完成了么？”
米乐乐终于想到自己哪里累了！
还有最后一周的时间了，她的作品视频连方向都没定呢！
“哈哈哈，乐乐姐，原来你也有今天啊！”惊慌失措的米乐乐可把邱小阳给取悦了。
米乐乐没搭理他，她现在突然有思路了。
人到中年，你以为就岁月静好，跟生活和解了吗？
事实证明，生活要想出手，人家根本不挑你中不中年。
米乐乐带上自己的摄影设备去了各大医院。
中年丧父丧子的，中年脑中风犯急症的，中年的老母亲还在医院住着孩子又查出了先天疾病，中年终于才交完全款的房子还没安心住上一天突然失火了自己还被烧了个二等残疾。
21世纪的米乐乐有一个高中同学就是学医的，一下念七年那种的。好不容易学完了，成手了，进医院了，心理却先崩溃了。就是因为受不住医院每天都在上演的生死别离。
米乐乐花了三天的时间，拍到了的全是这种让人心情沉重的素材。
她在乐学托管自己剪辑的时候，严谨方看到了，很是受惊吓。
“你搞什么？这基调也太沉重了吧？这是学校的考试课题，一般情况下主旋律都是让你感恩什么。你整个这玩意儿它完全背道而驰，不会得高分的。”
“那可不一定！”米乐乐自信道，“对了，你既然来了就一起帮我看看。背景音乐你帮我配一配吧？我不会白用你的。”
严谨方痛快坐下，“成交！”
卡着最后交稿的时间，米乐乐可算给交上去了，也顺手在群里发了一份自己的付费观看。
接下来就没时间去群里窥屏其他同学们的作品了，因为小学生们的期末考试率先到了。
孙太太在群里公开Cue米乐乐，问米乐乐敢不敢跟她比一比，是吴量的学习成绩好还是江月的学习成绩好。
131夜颜
米乐乐听到光脑提示点开一看，才想起来，啊，这段时间忙这忙那居然把孙太太给忘了。
迪奥的告别会上，米乐乐跟着江止戈去来着，但只看到了吴迪恩，却并没有见到孙尚香。
群里很安静，但那可不代表着就没有人看到孙尚香的留言。这年头都是光脑不离手，如果你在群里发了什么东西没有立时引起回应，那么答案只有一个，就是大家都静等着看后面的热闹呢。
米乐乐看到后就想了三秒，直接回复：不比，你家吴量学习成绩最好！
不是“不敢比”，而是“不比”。姐不稀得搭理你知道不？
半个字也没提江月，意思就是你家吴量好可也不代表着我家江月就差。
反正等成绩出来了才是正格的。
孙尚香还以为米乐乐就算不敢比也得在言语上跟她掰扯掰扯，毕竟是在群里，那么多学生家长就在光脑后面盯着呢。没想到米乐乐直接挂出免战牌，给了结果，
这让她有点措手不及，没能及时反应过来。
孙尚香这边一停顿的时刻，米乐乐那边又圈她了。
连圈三遍：孙太太，上次你那个做美发造型的弟弟给我的名片让我不小心弄丢了，你方便再给我一下联系方式吗？这等孩子考试的时间也太闹心了，我想到时去边做头发边等。
孙尚香顿时就想起了不久之前家长会后被一群学生家长“围攻”的恐惧。
怎么看米乐乐这条留言都像是再出同一招的节奏。
她不敢躲着了，赶紧回复：哦，他啊，有点事情出外差去了，暂时不在QD19星。我就是给了你联系方式，你现在也找不到他做头发了。
人不在，我看你还怎么出招！
叮咚，光脑再响，图片正在刷新中。
孙尚香才兴起不到两分钟的得意顿时垮了，直觉告诉她那刷新出来的图片不会是好东西。
果然，夜颜美发造型工作室的门面照片被刷新了出来。
米乐乐回复：但我找到你弟弟所在工作室的店面了。他在不在没关系，我找别的造型师做。提他的名字的话，也会给我打个折吧？呐？可爱JPG。
群里忽然沸腾。
家长1：夜颜啊，这家店很出名呢。挑眉JPG
家长2：嗯哼，名气还不是一般的大呢。意味深长JPG
家长3：孙太太，你弟弟在这里工作吗？别多想，正经发问JPG
家长4：米太太，你真的要去这里做头发啊？祝你幸福JPG
家长5：喂喂喂，你们怎么都突然神叨叨的？我感觉自己是个傻JPG
家长6：这是家长群！楼上的亲们你们还记得这是家长群吗？火速围观JPG
家长7：米太太，请你速速删掉图片，否则踢人了。我是群主JPG
家长8：删吧删吧，孙太太我们私聊啊。加我加我JPG
……
一眨眼的功夫，三屏的回复都刷过去了。
可以说孙尚香还没来得及看清第一屏的所有回复，第三屏的回复都闪过去了。
同时私她的提示音也陆续响了起来。
她是个爱热闹的，所以加她好友的权限她一概没有封锁，端的是“我家大门常打开，张开怀抱等你”。
于是这回就真热闹了。
问她怎么让弟弟去那种店的，一针见血指出那根本就不是亲弟弟的，还有说大家都是宝妈都能理解所以独乐乐不如众乐乐的……
正如家长1所说的，夜颜这家店真的很出名。
以主要客户群就是宝妈而出名，以店内的签约美发造型师一个比一个美而出名，以有百年历史资深鸭鸭专业服务而出名。
孙尚香随同吴迪恩才从外星球调来QD19星，她当只有自己这种人才去得起那种高消费的店面，却没有想到，夜颜之名早就在QD19星成名已久了。
米乐乐也是在查过了托尼老师的底细后才知道的。
不怪她之前完全不知道这种事情，而是每个人都会根据自己的性格人品自动形成自己的小世界。在你的小世界里，如果不是刻意去接触他世界的事物的话，可能你一辈子都不会知晓原来还有另一个世界的另一种生活。
那天她虽然把托尼老师的名片给扔回去了，但她记住了那张半果个人写真的背景。是夜颜店的牌匾。
有了目标就好查，这一查，可把米乐乐惊艳坏了。
果然不愧是星际时代！这种行业都能发展出一个百年历史老字号了。
孙尚香初来QD19星不长时间就能发掘出这样的店也是棒棒的。
其实如果孙尚香不主动找事的话，米乐乐可能都把她给忙忘了。
但她非得上赶着找打，米乐乐二话不说就当着一群人的面给她捅了。
刘灿灿也在群里，很快就给米乐乐打来了恭贺的电话。
“厉害还是你厉害！这回就算她儿子考全百，恐怕她也没脸在群里得瑟了。”
千万别解释只是在夜颜纯做头发，没有人相信的。做一次头发的钱比得上在别家做一年了，没点延伸服务，谁那么冤大头去夜颜做头发？
刘灿灿夸完米乐乐又紧接着劝诫她，“在群里说说也就得了，你不准去啊！江先生对你可是不错，你别没事瞎作。”
“不是，听你的意思你这是知道夜颜啊？”这事儿可是太让米乐乐惊讶了，“就你原来那三棍子打不出个P来的性子，你怎么知道这种事情的？”
别说刘灿灿了，就是米乐乐，如果不是这次碰上了，她可能都不会了解到还有这种行业老店的存在。
说句不太严谨的话，正经人跟不正经人那就不是同一个世界。
刘灿灿脸红了，不好意思道，“有人给我介绍过，可能也是看我性子软好拿捏吧。”
米乐乐略一分析就懂了。
街坊四邻的，她这边出了个赵计惠子事事儿的，没准刘灿灿那边也会出一个孙尚香那样的贱人呢？见刘灿灿手里不缺钱，看起来好像又听话又胆小，就想拖人一起下海做姐妹吧？
这特么的都什么人啊。
“灿灿啊，你能好好活到现在也是辛苦了。”
这话是真心的。
像刘灿灿这种胆小到懦弱的性格要想坚持住自身的底线，那可比胆大的人要付出的多多了。
为什么看不上刘灿灿圣母的一面却还是把她当成了至交好友？就是因为米乐乐还看出了刘灿灿自有她的底线。
她是胆小，但她不会因为胆小就被人怂恿；她是懦弱，但她宁可自己吓哭自己也不会屈服别人的威胁。
换个角度来看，这又何尝不是刘灿灿的强大。
米乐乐想，这大概就是李天逵对刘灿灿专心专情的原因了。
“乐乐啊，那她说的比拼考试成绩的事情就这么算了啊？李大力说那个吴量可是每一门功课都请了金牌辅导老师一对一给他辅导，他要是真考过了江月的话，江月会不舒服吧？”
被十五和江济一人打败了一回，江月都下了狠心加练，只为年底打回来。刘灿灿也知道这事儿，所以不觉得江月能忍得了吴量成绩超过她的事情。
可问题是江月已经是满百的实力了。俗话说的好，打江山不易，守江山更难。
刘灿灿也是怕江月大意了。
“要不你偷偷给江月加个小灶？反正就这最后一天了，你再想办法拼一拼。先不管孙太太有脸没脸得瑟，反正我不想让她家儿子考得比江月好。”
米乐乐痛快答应。
她跟孙尚香打嘴炮归打嘴炮的，但在硬实力方面还是要找回场子的。
万一，假如说万一，最后江月真没考过吴量，她倒不会因为这种事情就怎么批评江月，但她自己心里会憋气。
反正她不想让孙尚香有一丝一毫得意的机会。
米乐乐拿着光脑就去找江月了。
话不多说，就把孙尚香当众圈她向她下挑战书的留言给江月看了。
后面的一干关于夜颜的回复，她自然也遮挡住了。孩子还小，她不想让孩子提前接触到现实生活里黑暗的另一面。
结果江月一眼瞟过却淡然道，“就这事儿？我早就知道了。”
看那样子就知道，不仅知道米乐乐让她看的，还知道米乐乐遮挡住的。
米乐乐想疯，“这是家长群，你怎么可能知道？你从哪里知道的？”
江月：“拜托后妈，家长群也不代表着就全是家长而没有孩子的。你是没把我的私人号给拉进去，但别的家长把人家孩子给拉进去了。再说了，这种事情有什么好隐瞒的？不就是夜颜吗？我隔壁班的一个小弟跟我说，他还跟他妈妈去过的。”
……带着孩子去夜颜的妈妈，行，更棒棒的。
米乐乐按按太阳穴，时刻提醒自己肚子里还有一个崽儿，最好不要一惊一乍的。
“我们先不谈你小弟的，我们先谈谈你。你知道夜颜是干什么的？”米乐乐都不好意思直接跟江月谈这种事情，她只能先试探。
彼时江月正盘腿坐在学习椅上。因为老太太和米乐乐都坚持不让她翘二郎腿，可她又不想像别人那样规矩的坐着，于是就想出了这一招。
我两腿都盘上来，这下两边PP不能长不对称了吧？
江月脊背挺得直直的，语气非常不屑，“还能是干什么的？不就是背着爸爸在外面寻找新爱情的地方吗？”
不夸张的说，米乐乐当时就后背一凉，冷汗出来了。
十多岁的孩子能说出来这种话，还是那种千帆过尽，已经看透的神态，这太让米乐乐惊心了。
她突然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结果江月倒问她了，“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吗？爸爸背着妈妈在外面寻找新爱情，妈妈背着爸爸在外面寻找新爱情，这不就是你们这些大人都喜欢做的事情吗？后妈，你是不是太大惊小怪了？”
“不不不，我没允许你能代表我，你……你不能说‘你们这些大人’。至少这种事情不是我和你爸爸喜欢的。”米乐乐不想结巴，但她控制不住。
江月一摊手，“那好吧，他们那些大人。”
米乐乐一听这语气那更糟心了。
“别介，不用你妥协，该是什么样就是什么样。”
米乐乐完全没想过现在就跟江月谈论起这种关于婚姻忠诚度的问题，但话赶话已经到这儿了，她就觉得，与其糊弄过去，倒不如先开诚布公的说清楚。
“假如有一天我和你爸爸关于这个家有了不同的意见，我想去别人那里寻找爱情了，或者说你爸爸想去别人那里寻找爱情了，那么我们首先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离婚。离婚之后，我们才会去安排下一步。而不是说顶着你们父母的身份，穿旧鞋去试新鞋。这是我和你爸爸的底线，不容一点妥协的底线。”
米乐乐不确定江月是不是挺听懂，但她还是又补充道。
“我希望你也是一样。当你交了男朋友，或者说以后结婚了，我不会非得要求你从一而终，毕竟那样太难了。但我希望你在某一段感情中，至少要做到最基本的忠诚。我觉得那是一个人对于感情最起码的尊重。如果你连这一点都做不到，那就是你配不上人家；如果是对方做不到，那就是对方配不上你。”
江月：“那如果双方都做不到呢？是不是就代表着谁也别说谁，大家反而彼此正相配了？”
米乐乐：……
逻辑居然满分，她无话可说。
然后她就走神想到了孙尚香和吴迪恩。如果孙尚香在外面什么样子，吴迪恩正如他自己说的那样什么都知道的话，这两口子可就不是天生一对正相配？
完了，她家大闺女这么开放的想法长大了不会长成孙尚香那样吧？然后再找一个吴迪恩那样的女婿？
哦不。
米乐乐捂着脑袋转身就走。
不行，她已经应付不了她家大闺女了，这事儿得江止戈来。
至于学习成绩要不要临时加个小灶的事情，米乐乐早就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就算想起来了，可能也不叫事儿了。
她家大闺女对于感情的看法那才叫危险啊！
江止戈一回来，不等跟一家老小打招呼，就被米乐乐先拽进了他们的房间。
“怎么了这是？今天这么想我？”江止戈只来得及摘下军帽，身上的正装还没脱呢，见小媳妇主动抱着他的胳膊，他顺势就把人带进了怀里，低头先是一吻。
米乐乐抹一把被亲的脸，没心情跟他热乎，开门见山就把跟江月的谈话转告给了江止戈。
“你说这孩子的思想是不是有点危险？”
她说得其实挺保守，心里更想说的是，不会像她生母骆万景吧？
但江止戈一听就想到了。
直接说到，“你是怕她像万景那样吧？”
米乐乐只得承认，“骆万景能够把江舟和江济捡回来，我佩服她这一点。但这并不妨碍我鄙视她跟程平乱之间的婚内出轨行为。不管她是不是主动的，她只要踏出了一步，就代表着她对于婚姻的忠贞度不是那么纯粹。这种思想是能通过基因遗传的，难道你就不担心江月？”
江止戈一边脱下外套，一边诚实道，“坦白说，我并不担心。”
“啊？你还是不是亲爸？”米乐乐本能地怼了一句，怼完以后又一想，啊，的确不是亲爸。
江止戈道，“那这么说吧，你肚子里的小崽儿总是我亲生的吧？她长大了以后要是也被江月影响的变成那样轻忽感情轻忽婚姻的及时行乐之人呢？你会怎么做？”
米乐乐冷笑一声，对着肚皮道，“看我不打断她的腿！”
江止戈顿时瞪她一眼，“你敢！”
米乐乐不敢相信，“你凶我？她做错了你凶我？”
“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江止戈忙慌里慌张地解释，心里后悔极了，他刚才怎么就顺口说出来了呢。
“你就是那个意思！”米乐乐甩开江止戈讨好的手，“行啊你江先生，合着你喜欢孩子就是这么喜欢的啊？她要是杀人放火去，你是不是就准备递刀递柴啊？”
江止戈黑线，“米太太，你讲点道理好不好？怎么就又说到杀人放火了？现在只是在讨论孩子们以后对于感情的态度问题。”
“你现在就不把态度问题当回事，你以后会把杀人放火当回事？你这样跟那些不负责任的父母有什么区别？小事上不管，等发生了大事才会说什么我也没想到啊，我也管不了啊。江先生，你太让我失望了。”
江止戈：……
米乐乐又是怒吼一声：“你还翻白眼？你自己的思想不端，我说你两句，你还敢给我翻白眼？你到底什么意思！”
江止戈：“……我没意思，我就是……”
得，捂住脸吧。
“你把手松开！”米乐乐上前抓开江止戈的手，“你这是不想看到我这张脸了？你是不是觉得我不可理喻？江先生，如果你敢给我搞冷战冷暴力而不是平心静气地跟我沟通的话，你看我怎么收拾……”
“爸爸，后妈，太姥姥问你们出不出来吃……你们是在吵架吗？那好吧，你们先吵。”房间的门突然被打开，江月说到一半意识到不对，又关上了。
“你给我回来！”江止戈冲着房门吼。
“干嘛？”江月重新打开房门走进来，“你们吵完了？”
米乐乐头疼，“进门之前为什么不敲门？”
江月认真道，“我敲了，外面厅里的弟弟们可以作证。是你们吵得太认真了没听见，但不能往我身上扣锅。”
她才说完，江舟和江济就一左一右地出现在了她的后面。
江济不满地瞪江止戈，“爸爸，后妈肚肚里有妹妹，你说过的不准让后妈生气的。你为什么先犯规？”
江舟担心地看米乐乐，“后妈，你要是生气就罚爸爸站饭桌旁让他只准看着我们吃饭不准他自己吃好了。你别生气，妹妹会难过。”
小江妮慢了两拍从厨房里跑出来，听到这儿的时候正跑到一半，她转身又往回跑，一边跑一边喊，“太姥姥快来救命啊，爸爸跟麻麻吵架还要打她！”
“啊？”老太太正在刷洗菜的盆碗，一个受惊，手一滑，厨房里传来了叮当咣啷的声音。
江止戈：……
米乐乐：……
十分钟后，江止戈和米乐乐被老太太训了个狗血喷头。
“好好的日子不过，吵什么吵？有什么好吵的？关于孩子的教育理念有分歧，那就解决分歧。吵有用吗？你俩吵什么吵？就算吵，就不能先把门锁好再吵吗？让孩子们听见，还让孩子们担心你们，你们可真有当父母的样儿！”
老太太把两人一手抓一个，分别推向两个方向，“你，米乐乐，去我房间面壁去！你，小江，去你们房间反思去。今晚的饭都别吃了，我看你们就是吃太饱了闹的！”
晚饭是老太太带着大小四毛头吃的。
江济不长心，没了江止戈和米乐乐，他只会吃得更开心。够不着就站起来够，老太太也不会说他。
江舟不行，一张小脸忧心忡忡的，半天吃不进去一勺饭。
看到这样的江舟，老太太直想冲回去再骂孙女孙女婿一回合。
明天就是孩子们重要的期末考试，现在吵架，真是欠揍。
“江舟啊，太姥姥特意给你做了你爱吃的西兰花火腿蛋羹，你快吃吃看。太姥姥刚才做的时候也不知道是不是忘撒盐了。”
江济在旁边叫起来，“太姥姥，你没忘，咸淡正好。”
老太太：“……江济闭嘴，吃你的饭！”
江舟还是乖乖地吃了一口，回答，“没忘了放盐，太姥姥。谢谢太姥姥。”
老太太赶紧又给他夹一个大肉丸，“那你再尝尝这个，我也忘了自己是不是忘撒盐了。”
小江妮本来在旁边低着头吃个不停，平时都是老太太最关照她，给她夹菜的，今天变了，更关照江舟了，她不乐意了。
“太姥姥，妮妮也要吃大肉丸。”
老太太扭头一看她，那小嘴里还在吃着的，小碗里还有剩下的，不是大肉丸是什么？
心累。
但还得给夹。
“好，太姥姥也给妮妮夹一个大肉丸。”
那对不知轻重的父母再加罚一个点！
江月突然把筷子一放，“太姥姥，爸爸和后妈会吵到离婚吗？”
“啊？不不不，当然不会。”老太太心里都要气死了。
江月狐疑地盯着老太太的脸，明显是非常不相信这句话。
老太太暗暗一咬牙，“他们要敢离婚，我就打断他们的腿！”
江月反而一摇头，“太姥姥，你那样做是不对的。而且到时候你也不会舍得。我妈还活着的时候就被我姥爷天天这样说，可是后来也没打断她的腿。”
“江月啊……”老太太很心疼，却不知道怎么安慰。
江月却撇撇嘴，表示无所谓，“如果真有那么一天的话，就让爸爸净身出户吧！我跟后妈。”
江济江舟几乎同时举手，“我们也跟后妈。”
小江妮扑进了老太太的怀里，“我跟麻麻和太姥姥。”
这话可不是头一次说，很早以前就这么说过的。
不过今天老太太才想起来问为什么，并且明确地说，江止戈绝对是一个尽职的好父亲。
江月从椅子上跳下去，“我没说爸爸不好，我只是说，如果万一有一天只能二选一的时候，我更倾向于跟后妈在一起生活。”
老太太强压着感动又追问一句，“跟后妈在一起生活就那么好啊？”
江月一甩马尾辫，邪气地一笑，“后妈总是一惊一乍的，太姥姥难道不觉得这样的生活很有意思吗？”
老太太：……
江济猛点头：“后妈好玩，我喜欢跟后妈在一起。”
老太太：……
你后妈要是听到了能打烂你们的小P股知道吗？
大半夜的，米乐乐和江止戈在厨房偷着吃东西。
本来米乐乐从老太太的房间里出来借着喝水的机会只想吃块蛋糕的，可不知道什么时候江止戈早就在那儿潜伏着了，还给她做好了一碗热汤，就等人来了再下面条就是了，方便的很。
米乐乐想想挨饿的小崽儿，这才没有掉头离开。
不过一边吃一边不忘了掐江止戈就是了。
她还有理由。
“为什么不放辣椒？不知道我怀得是闺女啊？”
“醋不够味！这都结婚多少年了你还不知道我吃多少醋呢？我就知道你没把我放在心里！”
“早就做好了就不能从光脑上偷偷晃我一下吗？知不知道我和你闺女都快饿晕了？”
一边数落一边吃，一边数落一边掐。
给她忙活的不行，但一点没影响她吃面的速度。
那么大一碗面，连汤带面，吃得一干二净。
江止戈才高兴地想“能吃好，能吃孩子才健康”，不过转个念头又吓白了脸，“你怎么吃这么多？撑着没？难受不？别坐着了，快起来走走。”
米乐乐打个饱嗝，抱着肚子站起来，道，“还行，还能再吃点瓜子花生什么的。”
江止戈无语。
米乐乐照着他小腿就是一脚，“还傻站着干什么？拿瓜子花生去啊？不说了你家崽儿想吃了吗？”
江止戈就想了，当初才结婚的时候，米乐乐是这个样子吗？
然后他一边想着一边去外面拿了瓜子花生过来。
江止戈指指客厅，“我们去外面吃不行吗？沙发那边不比厨房的小餐桌舒服？”
米乐乐开口之前先伸出了手，江止戈本能地一躲。
“你还敢躲？过来。”米乐乐瞪他。
江止戈又乖乖靠近回去，让人家把这一掐先落实了，他才看到米乐乐的表情舒缓下来。
“你傻啊？客厅离奶奶的房间近，要是把奶奶吵醒了，又罚我们怎么办？愣着干什么？扒啊？”
“哦。”
江止戈给米乐乐开始扒瓜子皮和花生皮。人家吃什么他就扒什么，扒出来子儿还得往嘴里送过去。
米乐乐侧靠在他身上，半眯着眼睛，似睡非睡。
江止戈想问，你还记不记得你跟我吵架的最初原因？
可也只是在脑子里想了想，最后却是一个字都没提。
孕妇的脾气来得快，来得莫名其妙，孕妇的记性也是一样。这不，连两分钟都没扒了呢，他再喂人吃瓜子时，喂不进去了。米乐乐睡着了。
在孩子还没有大到挤得准妈妈难受之前，孕妇的睡眠也是很快的。
江止戈笑笑，把没成功喂出的瓜子扔进了自己嘴里。
他小心地换个姿势，把米乐乐横抱了起来，毫不迟疑地走向了他和米乐乐的房间。
老太太在房间里听了又听，也许听到了动静，也许没有，最后就迷糊睡过去了。
第二天早五点半，江止戈依然准时带江月出门练拳。
米乐乐叫住他，“今天孩子不是期末考试吗？练拳就停一天吧？”
江止戈不回答，让江月决定。
江月：“不用。停不停的，也不影响我灭了吴量那小子。”
米乐乐：“……哎我的大闺女啊，后妈爱你。”
她睁着没睡精神的眼，高举双手给江月比了个心。
江月翻个白眼，夺门而出。
也不知道江月怎么跟弟弟妹妹们说的，早饭桌上江舟和江济齐齐向米乐乐保证，不考全百不是江家人。
就连小江妮也说了，年底的汇报演出上，她一定是表演最好，最给后妈长脸的小朋友，没有之一。
然后十五也打了电话回来，不考第一就不回来见米乐乐。
先不管孩子们能不能做到吧，反正米乐乐听了这话很激动。
她拼死拼活地教孩子这教孩子那，为的是什么？不就是为的让孩子们有那个上进心，自己懂得争上游吗？
就江止戈那放任散养的带孩儿理念，米乐乐顶多就是欣赏，但不会认同。
孩子才多大啊，你不管着点那能行吗？就那些大人们上班还得需要领导时不时地开会纠正错误思想呢，就一孩子，你能说让他想怎么着就怎么着？
该管了就得管，不对了就得往正路上引。
此时的米乐乐早就忘了自己结婚之初对这群孩子抱有着的敬而远之的态度了。
送孩子们去了学校参加考试，米乐乐也开着悬浮车走了。
目的地：夜颜。
夜颜美发造型工作室作为一个有着百年历史的老字号，那可比乐学托管的规模大多了。坐拥13层独栋建筑，在美发造型这一行业一枝独秀。
该工作室对外公布的营业时间是一天24小时，但通常情况下上午没什么人的。下午和晚上才是这里最热闹的时候，午夜12点更被称为死神狂欢。
米乐乐到一楼大厅的时候，连个接待都没有看见。
她也不当回事，信步就往里走。
走到接待台的时候听着了尴尬的动静，以及看到了在接待台下一角露出的蕾丝小裤裤。
她第一反应就是扭头看回大门口。或许人家是在门上标示了暂时不营业，而她只是没看到，这才误闯了进来？
可是这一看，什么也没有啊？门就是开着的嘛。
她又扭回头，原地跺了两下脚。
“谁呀？这大早晨的，不睡觉啊？”一道烦躁的女声之后，接待台后面陆续钻出了两只脑袋。
一男一女。
或者是习惯了，并不觉得丢脸；或者是看着米乐乐眼生，也不像那种有权有势的人。反正两人当着米乐乐的面拿出小镜来，该整衣服整衣服，该补妆补妆，谁也没有正视米乐乐。
补妆的那个年轻男人在补妆的间隙跟米乐乐打招呼，“早上好啊，女士。请问您需要什么服务？有指定造型师吗？”
米乐乐突然自嘲地笑了一下，觉得自己现在要是挑礼挑刺的话，没准还得被人家喷一句没见过世面。
得，办正经事吧。
“我找托尼老师。”
整衣服的年轻女人斜着眼睛看了过来，“又是找托尼的？呵，也不知道你们眼睛怎么长的，没看出来托尼的脸是整过的吗？就一个假体塞出来的人造脸，你们一个个的就看进去拔不出来了？女士，我觉得你在做头发之前先需要去正规医院查查眼睛，或者脑子。”
米乐乐这回是真好奇了，“这事儿先放一放，不急。我挺好奇你们的接待态度的。就你们这样在公司的地界上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说什么就说什么，真的没关系吗？夜颜不是老字号吗？假如从古到今一直是这样的接待风格，我很怀疑你们老板是靠什么来巩固客户的。”
潜台词就是，就你们两货，你们老板居然还没开掉你们？
米乐乐的话挺不客气的，但她不觉得自己过分了。
毕竟从她进来开始，受到不尊重对待的可一直是她。
她很期待这两人接下来的表现。
是心虚发慌马上认怂呢还是强装镇定威胁她三缄其口呢？
然而都不是。
年轻男人笑得前仰后合的，“女士，如果不是今天，您哪天过来挑这个礼，我们大老板都得亲自给您道歉，并当场把我开掉。但话又说回来了，如果不是今天，您也享受不到这样的待遇。”
“哦，这是为什么？”
“因为我旁边这位大小姐。她可不是接待，她是我们大老板的亲生女儿！”
米乐乐扫她一下，继续问，“那你呢？”
年轻男人呲牙一乐，“我是接待，所以请您口下留情。”
米乐乐心说，怪不得一直出口不逊的是那个女的呢。
“那托尼老师在吗？我现在就想找他做头发。”
年轻女人又开始修整自己的美甲了，“八成可能是在我妈的房间里，13楼，你敢自己上楼去找吗？”
挑衅的意味十足，生怕米乐乐听不出来。
米乐乐笑，“这有什么不敢的？我一孕妇，还怕被你妈打了不成？”
年轻女人猛地站了起来，好像才注意到米乐乐穿着孕妇装。
不一会儿她一拳锤在了桌子上，“卧槽，你们真行！孕妇还敢玩儿！”
米乐乐想骂回去，老娘才不是来玩儿的！可是又一想，还没做正经事呢，先忍着吧。
“这边走？哪个电梯都到13楼？”米乐乐指指左前方，她能看到那边有两部电梯。
年轻男人急拉年轻女人，“你别胡闹起来没完啊！大老板要是真被惹生气了，你是亲闺女没关系，我可就完蛋了！”
“放心，大老板要是辞了你，你就干脆搬我那里去，我养你。”
年轻女人推开他，从他身前的抽屉里取出了一张电梯通行卡拍在桌台上，“不是那两部电梯，是再往里的第三部。拿着这卡，过去你就看到了。”
“谢了。”米乐乐大大方方地拿了卡，也不多说，抬步就往里走。
年轻女人冲她的背影喊，“我妈超有起床气的，要是真动起了手，你记得报警啊。”
“我的小祖宗哎，你要害死我了。”年轻男人想把米乐乐追回来。
可惜米乐乐刷卡进电梯，动作不是一般的快。
进了电梯之后也不用按号，里面没有号，应该就是直达13层的。
到了13层，电梯门一打开，就见到一个智能机器人立在电梯门外。
“您好，欢迎光临，请出示邀请卡。”
米乐乐想了想，把电梯通行卡递了过去，被智能机器人一秒毁灭。
“您好，欢迎光临，请出示邀请卡。”
132又见法语
米乐乐哪有邀请卡。
她有心想硬闯，可是想到了自家小区门口的小圆，她又压下了硬闯的想法。
曾经就有人想硬闯她军属小区，结果被小圆警告三次无效后一招给按地上了。
现在的智能机器人都自带擒拿程序的，米乐乐挺着肚子半点冒险的想法都不敢有了。
她现在就后悔那天气急把名片摔回了托尼脸上。怎么就那么沉不住气呢？至少先把光脑号记住了再摔啊。
智能机器人重复第三遍没有得到米乐乐的回应后，当机立断按下了肚子上的红色按钮。
“紧急！紧急！有敌人闯入！有敌人闯入！”
唰唰唰，米乐乐面前同时出现了三道密如鱼网的R6光线门。
米乐乐认得这个，因为乐学托管在安装防盗设施的时候，在各个门口和窗口用的也是这种特殊光线门。
它不是无形的，它是有形的。但它的威力却很大。只要皮肤挨到一点，就会中度灼伤。
米乐乐现在非常有理由怀疑楼下那少东家这是在报被她打扰跟男人鬼混的仇呢。
只给了她电梯通行卡，却只字没提还有邀请卡的事情。
行，她记住了。
“米太太？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穿着浴袍的托尼老师倚在门框上，远远地跟米乐乐打着招呼。
在他身后，很快又出来了一个穿着浴袍的女人，跟楼下少东家长得很像，米乐乐猜，这可能就是夜颜的大老板了。
那女人叼着根烟，烈焰红唇分外妖娆。
“米太太？托尼，你认识？”女人也就瞟了米乐乐一眼，却没有半点打招呼的意思。
米乐乐就见托尼凑到女人的耳边低声说了什么，那女人竟然又看过来了第二眼。
不过还是没有说话，扔下一句“交给你了”后，就转身回房间去了。
端的是“我没追究你擅闯13楼的失礼就给你脸了，你还没资格让我搭理你”的倨傲。
米乐乐也不当回事，本来她的目标就是托尼老师。
之所以说上来找就上来找了，不过是怕托尼老师提前知道她找他后，再有可能偷偷溜走。
她正想说话，哪知托尼老师身后的门里又出来了一个男人。
米乐乐的脑海里即时闪过“三人行”的字样。
男人不像托尼老师还穿着浴袍，已经换上了常服。看穿戴，走学术风，自带清高的气质，跟周围的环境和浴袍托尼老师非常不搭调。
R6光线门已经被智能机器人撤掉，那男人从米乐乐的身边擦身而过进了电梯。
电梯关上的前一刻，那人跟托尼老师告别，打个手势，说的竟是法语。
米乐乐简直超感谢自己先有了穿越星际时代这样的经历，否则在这种时候，她一定会控制不住的失态。
她还清楚地记得江止戈告诉过她，法语这种语言只在驻军内部，还是高层或者机密人员才会有资格学到。
等托尼换好了衣服，她和托尼一起下到6楼，托尼的工作间，她差点没把自己的目的给忘掉。
她现在满脑子都是那人说的那句话，她恨不得现在就向托尼旁敲侧击一下。
这是托尼的工作间，是他自己的地盘。可能这种认知给了他无限的勇气，让他不再像先前那样忌惮米乐乐了。
他自在地坐到了办公桌后的椅子上，还调整了倾斜度，看起来像是半躺。
“米太太怎么有空来找我？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天米太太可是亲自把我的名片摔在了我的脸上。”
托尼不拿正眼看米乐乐，好像这样就能体现出他的高人一等来，这样就能把那天被砸的场子找回来了。
他甚至都没有维持表面的客气，连招呼米乐乐坐一下的场面话都没说。
米乐乐也不生气，事实上就算托尼让她坐，她现在也坐不下去。
像是生怕顾客不知道他们家有特色服务似的，房间内的所有装饰都在情S的边缘疯狂试探。
按说这工作间的四周都是透明玻璃的，理论上来说不应该有人那么不知羞耻。但万一真有呢？从刚才在一楼大厅见到的，后来又上13楼见到的，米乐乐已经不敢去奢望星际民众的羞耻度底线了。
她想了想，道，“方便出去谈吗？我请你吃个早饭？你也忙了一夜了，不吃早饭对你身体可不太友好。”
托尼听得直笑，“米太太，你关心我？”
米乐乐眼角想抽，“那我收回后半段话。”
托尼：……
“米太太，你要带我出去是以私交名义还是点我出台？如果是前者，抱歉，我们不熟，我拒绝；如果是后者，我的出台费用是5万起，请先结账。”
米乐乐顿时打消了要跟托尼出去谈的念头。
5万？5分钱她都不想出。
得，那就这儿谈。
换个角度想想，只要她忍一忍，她也算净赚5万是不是？还挺合适。
“你跟孙尚香怎么认识的？她之前养的那几个也是夜颜的吗？你知道孙尚香的老公是机甲战团的吗？你就不怕她老公知道你的存在后废了你？”
托尼不答反问，“米太太问这些干什么？”
米乐乐冲他挑眉，“不是你想勾引我在前吗？我新手嘛，下海之前先打听打听前辈的行事轨迹有助于我调整心态不行？”
“米太太说话真有意思。”托尼举起自己的手腕给米乐乐看，“可是怎么办，像我们这种人，带出场也好，说话聊天也好，都是要付费的。孙姐姐的付费证据还在这里摆着呢，米太太好意思白问我？”
“意思就是不花钱你一个字也不会说对不对？”
“对。”
“哦，那打扰了。”
米乐乐扭头就走。
半点不甘都没有。
她原来的本意是来了请托尼做个头发，做头发的间隙聊一聊唠一唠，把孙尚香的情况给打听打听。她没想过要直接这样问出来，用膝盖想想也知道跟人家没交情，人家怎么可能痛快回答她。
只是今天从来到这里到现在，她受到的冲击就一直挺大。要不是不想白来这一趟，可能从听到那熟悉的法语时，她就想跑了。
米乐乐这么一痛快的说走就走，托尼反而急得坐了起来。
眼看人家半点拿捏的意思都没有就要走到电梯门前了，他才出声急喊，“米太太，你这就走了？”
主动来就是有求于他不是吗？结果这就是她的态度？别说出钱了，连态度都差的一比，她不会以为在他的地盘上他也会认怂吧？
米乐乐按下电梯，回头，“不用送了。”
顿了顿，又补一句，“再见。”
托尼心里不知道为什么有点慌，想起身追过来的，可是一听米乐乐这句“再见”，他又躺回去了。
在米乐乐这一声“再见”之后，他把米乐乐就认定是比孙尚香手段更高的女人了。
一般女人在他主动出手的那一刻连矜持都不会矜持，当场就上钩了。
二般女人就是孙尚香那类的，当面跟他假仙，一转身就会在光脑上先勾引他。
三般女人就是米乐乐这类的，看起来正经端庄的不行。但表里如一的话，就不会在结束时跟他“再见”了。
嗯哼，也挺好，吃腻了一般二般的，他也该换换口味了。
让他猜一猜米太太下次会什么时候来找他呢？
三天？人家可能会觉得有点毁人设吧？
那就得是五天了。最晚五天。
等到那一天，嘿嘿嘿……托尼把手腕上连戴了几天的手环摘了下去，也是时候换个新的了。
米乐乐这边也下到了一楼。
服务台又多了一个年轻女人，看那毕恭毕敬的样儿，这个才是真接待了。
她的对面就是大早晨把米乐乐一通耍的那个少东家。
见到米乐乐完好无缺的下来，她先是惊讶上脸，随后恍然道，“看来女士不仅有钱呐。”
她只给了电梯通行卡而没有给邀请卡，就是因为她知道按照惯例，上去的人会先被智能机器人给废了。
曾经就有一个店里新崛起的年轻造型师，恃宠而娇强闯13楼，结果不仅被智能机器人给废了一只手，还被她妈一怒之下赶出了夜颜。
她虽然不喜欢她妈，但她却不得不服气她妈在夜颜的威严。在这里，她妈说是土皇帝都不过分，一般情况下没人敢挑衅她妈。
而且这女人不是找托尼的吗？托尼现在可是在她妈的眼里正当宠。另一个女人找上门来，还强闯13楼，她妈居然没生气，还让人完好的出来了？
原因她只能想到两个，要么这人足够有钱，要么这人足够有势。
米乐乐现在可猜不到对方的复杂心理，她只知道有仇不报，睡不着觉。
“少东家犀利。那不如少东家再猜一猜，我还有什么？”米乐乐站定在少东家面前一步远的位置，故意拿兴趣盎然的目光看她。
看她的头发，看她的眉眼，扫过她的鼻梁，最终落在她的唇上。
米乐乐突然嘟嘴做了个亲吻的姿势。
少东家身子往后一仰，脸色大骇。
“你抽什么风？”少东家怒叫。
“抽你的风啊？”米乐乐再欺近一步。
少东家本来就已经是背抵服务台了，米乐乐再一欺近，她就只能后仰再后仰。
米乐乐伸手就刮了一下少东家的鼻梁，“托尼说他出台五万，我觉得不值。但如果是你的话，十万我也给。怎么样，少东家，有心赚点零花吗？”
她每说一句，少东家的脸色就黑一分。
等米乐乐说完，少东家的脸都黑紫黑紫的了。
一，从来都是她调戏别人，什么时候什么人敢调戏过她？
二，米乐乐是个女人，还是怀着孕的女人。
三，米乐乐明显是托尼那个整容脸的客户之一。
这三条加一起，米乐乐现在的行为对于她来说那就是最严重的侮辱。
“你个贱女人！你敢竟敢肖想你祖宗我？我特么废了你！”
少东家顺手抄起桌面上一个财神爷摆件就向米乐乐的头上砸了过去。
米乐乐早有防备，轻松一侧身子，躲过了。
那摆件是个玉的，咣当掉在地板上，碎成了无数块。
男接待员吓得抱头尖叫，女接待员则利索地冲出接待台一把抱住了少东家。
“小祖宗，那可是老板建店之初就特意请来的财神爷，你怎么就给碎了啊！”
“她拿我开涮你没听见？”少东家指着她的鼻子怒吼，“你松手？你松不松手？你不松手我连你一块碎！”
米乐乐找个相对安全的地段站好，继续浇油，“这怎么能是开涮呢？你老妈开这店是干什么的，你不是很清楚吗？怎么着，你这当家大小姐还想刷贞洁烈女人设呢？”
要不是还记着肚子里有一个，得注意点胎教，米乐乐都想直接骂：当表子树牌坊，你树你妈呢？
其实米乐乐来之前不是这么生气的。各人有各活法，她愿意家庭美满阖家幸福那是她的事，别人愿意游戏人间及时行乐那是别人家的事。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大家互不干涉也就是了。
但谁让来了之后先被辣到了眼睛，又在13楼差点被伤，又听到了不该出现在这里的法语，米乐乐的心情就有点暴躁。
再加上少东家算计她在先，米乐乐就没忍住。
不等少东家厉着眼睛再发作，米乐乐先扬声怒道，“你们领导呢？领导不在就叫你们大老板下来！来了就是客，这就是你们夜颜的待客之道？还百年老字号呢？名声都是吹出来的吧？看到那碎了的财神爷没？你们再这样下去，那就是你们夜颜的明天！”
临近中午了，来夜颜上班的人开始多了，还有的是直接带了客户过来的。
大家就看到那个有着身孕的准妈妈前一刻还温婉十足，毫无威胁力度，谁知下一刻就一叉腰跟个泼妇似的大叫大闹了起来。
夜颜的员工们一边心里狂刷着“人不可貌相”的弹幕，一边得赶紧冲上前劝架。
这对他们来说都快是一种本能了。能来得起夜颜的首先就满足了一点，那就是有钱。而有钱的背后通常都关联着有人，有权，有势等等。
他们哪里敢得罪。
所以劝米乐乐是消气为主，劝少东家却是手脚并用。
大老板曾经说过，只要是在夜颜的地盘上，那就一切事情都以不损害夜颜的利益为最高原则。
包括她自己，也包括她唯一的女儿。
最后嚣张的少东家是被店员们连哄连架的给强行弄走的。
米乐乐也被簇拥着送出了夜颜的大门，手里不知何时还被塞进了好几张的名片。
某个胆子最大的，在临走之前还冲米乐乐抛了个媚眼，并用口型表示，他一万就能带出去。
米乐乐打个冷战，一脚油门踩下去，驾驶着悬浮车飞速地离开了。
江止戈中午去食堂吃饭晚了一会儿，就赶上了食堂人正多的时候。他打了饭菜正准备再找不着位置就回办公室吃的时候，听到了吴迪恩招呼他。
“江副部，坐这边来吧。”
江止戈顺着声音看过去，吴迪恩那边是个两人桌，他对面刚好空着。
想了想，他端着餐盘过去了，“谢谢，吴副星旅。”
两人相视一点头，都挺友好。
但一开口，彼此都有火药味。
吴迪恩：“江副部快升了吧？听说已经在代理老约翰部长的工作了？”
江止戈：“上面领导安排的工作，不敢说代理，只能服从。劳吴副星旅惦记了，谢谢。”
“呵，江副部这么客气做什么？撇开我们之间的同事关系不谈，我们还算是同一个班的学生家长吧？看孩子的妈妈们在群里聊得多么热闹，我们这当爸爸的也不能太落后不是？”
“听起来吴副星旅更喜欢和孩子妈妈并驾齐驱。那不巧了，我不一样。我比我家的那位大许多，跟她一起热闹我真陪不起，累啊。后来我就想了，随她自己在前边闹腾吧，我在后面给她看着，把着，护着，也是一样。”
“江副部稳妥。”
“不及吴副星旅体贴。”
“呵呵，吃饭吃饭。”
“吴副部请。”
嘴炮半小时，吃饭三分钟。
两人干净利落的起身，再次互相点个头，各自转身离去。
江止戈的光脑响起，米乐乐打来的。
他先接通了语音通话，却是到了食堂外面才出声，“怎么大中午的打来了？有事？”
米乐乐：“我肚子不舒服，应该是你家小崽儿想你了，你方便现在出来一趟吗？”
“出来？你现在在哪儿？”江止戈已经加快了脚步。
“就在你们单位对面的停车场。”
“等着。”
江止戈一出来就看到了米乐乐的悬浮车，他几乎是小跑了过去。一边开门往里坐，一边问道，“出什么事了？”
米乐乐：“不说了是你家小崽儿想你了吗？你不信？”
江止戈摸摸她偏冷的小脸儿，“别闹，有事说事，我只有半小时的时间。”
米乐乐顿时垮坐在了驾驶座上，“你怎么猜出来的？”
江止戈算看出来了，他要是不把这事儿说清楚，米乐乐不带奔主题的。
“一，如果你真不舒服，你会先去医院，而不是找我。二，虽然我很高兴我家小崽儿想她爹了，但事实却是，她暂时还想不动。三，就算以上两点都成立，你也不会开车过来找我，你会让我开车回去。”
米乐乐想了一下，还都挺对。
“到底发生什么……先等等的，你身上这是什么味儿？你又新换香水了吗？”
“这你都闻得出来？”米乐乐抬胳膊闻闻自己，好吧，好像是沾上点夜颜的气味，不过那个现在不重要。“我记得你说过，法语现在可以说是军用了吧？”
江止戈皱眉，马上联想到，“你又从哪里听到了？你怎么知道那是法语？”
米乐乐心里咯噔一下，光想着事态紧急了，却差点把自己一块露出去。
她赶紧补救。
省略掉一楼的辣眼睛画面，她直接从13楼看到的听到的说起，还把她听到的法语复述了一遍，还故意让声调变了点，免得让江止戈听出来她发音很熟的漏洞。
米乐乐道，“其中有个声音跟我上次去体验的时候听到的一样，我就记下来了。那到底是什么意思？你不是说一般人不会的吗？能去夜颜的人总不能会是二般的人吧？”
她当然知道那是什么意思，那人从她身边过去的时候跟托尼说的是：帮忙劝劝你们大老板吧，那可是千载也难逢的有致孕作用的变异基因。
不是她有被害妄想症，而是就她所知，能有致孕作用的变异基因目前来说就一个人有，一个地方有。
江止戈果然脸色凝重起来，“这事儿到此为止，你别管了，我来接手。还有，回去自己先洗洗干净，最好消消毒。夜颜不要再去了，那里不是你去的地方。”
说完他就要开门下车。
米乐乐赶紧扑抱住他的一只手臂，“不是，你这就走了啊？你还没跟我说那话是什么意思，这其中到底有什么内幕呢？”
江止戈就势又转回身来，却只是亲吻了米乐乐的头顶一下，“乖，这事儿现在不能说，等结束了再告诉你。回去吧，开车小心点。”
米乐乐其实也就是假装假装好奇而已，戏全套做完了，没引起怀疑就好。
“那好吧，晚上见。”
她痛快地一脚踩下油门，开车走了。
她却不知道，进了大门的江止戈又停住脚步回身看了她的方向好一会儿。
期末考试结束，乐学托管暂时停课，学校的校车也停了。家长们都得亲自到学校大门口把孩子接回来。
米乐乐到学校大门口的时候，刘灿灿已经到了。
上来就问她，“家长群里老师发各科考卷了，你看了吧？觉得怎么样？”
米乐乐：“哎呀，我忘了看了。”
上午在跑夜颜，中午又去江止戈的单位跑了一趟，回来又赶那几个高三冲刺班孩子的复习计划，她还真忘了去群里看这次的小学试卷了。
“这你都能忘？你是不是连自己是个当妈的都给忘……”刘灿灿埋怨到一半突然收嘴，“不是吧？你真去夜颜了？”
“没有！我怎么可能会去那种地方？没有没有，你别瞎猜。”米乐乐怕刘灿灿又唠叨她，连忙转移话题，“这次的试卷你看了？你觉得难还是简单？”
刘灿灿狐疑地盯了米乐乐好半天，可惜功力不够，什么也盯不出来。
“你最好是没去，不然你家江先生要是因为这事跟你吵架，我可不帮你。”
米乐乐心说，江先生早就知道了。不过他现在可没空跟她吵架。
“不用你帮，因为我就是没去。好了，不说这事儿了，我就不信你没先做份答案出来。快拿出来直接给我看看。”
也不知道是不是受了米乐乐的影响，刘灿灿现在也习惯拿笔和纸去记点东西，或者做题了。
刘灿灿直接把自己打印出来的试卷附带自己做上的答案一并拿出来给了米乐乐看，并且脸红道，“我觉得一点也不简单呢。你说这才小学生的期末考试，我就有好多拿不准的了，那明年的高考我岂不是更不行？要不我就再等一年的？”
第一题就是判断题，米乐乐一眼看过去就先发现了两处错误。
她顺手拿笔给更正掉，同时说道，“你复习高中的课程跟会不会做小学生的试卷其实没多大的关系。就是那些高考成绩不错的大学生，你再让他们回头做小学生的试卷，其实也不一定能拿满分。每个阶段的课程都有每个阶段的特点，练了就会，不练就不一定会，这跟人大小没关系。”
刘灿灿看着米乐乐刷刷又给她的答案改两道，不无羡慕的说道，“可是你就会。”
“那是因为我天天给孩子们在研究这个啊。你要是每天给我带一个班的话，你也做得到。”
“那我毕业之后就去乐学托管应聘老师吧？乐乐，你到时可不能因为我性子软就觉得我不适合当老师。”
“你当班主任的确不行，你连一个大力都镇不住呢。但你给孩子讲作业没问题，你多有耐心啊。如果你大学毕业后依然想来我这个小地方的话，那就来吧，我双手欢迎。”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米乐乐也顺便把答案都过完了，这时孩子们也排队出来了。
江济隔老远就冲着米乐乐喊，“后妈你就放心好了，这次考试超简单的，满百妥妥的。”
他没别的意思，就是想让米乐乐高兴高兴，他这次考试很有把握。
可话落到别的家长耳朵里就不是那么一回事了。
“江济，口气这么大啊？那万一马失前蹄，不是满百呢？”
“就是。米太太啊，不是我说你，你教孩子学习归教孩子学习的，是不是也该教教孩子道理？这种骄傲的心态可是学生大忌啊。”
“有句老话说的好，谦虚使人进步，骄傲使人退步。米太太，小心乐极生悲。”孙尚香接着话茬儿逐渐走近。
她其实早就来了，但看到米乐乐后就没敢下车来，生怕米乐乐当着一群家长的面再跟她提起夜颜的事情。
被米乐乐怼了三次之后，她可算清醒地认识到了一个事实，那就是她怼不过米乐乐。至少在大面上怼不过。
可是老让她憋着她又不是那种人，于是才趁着大家都有“围攻”米乐乐的意思这才凑了过来。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其中还有孩子就在乐学托管学习的。
不是所有家长去了乐学托管就跟米乐乐相处得不错的。也有那当面夸乐学托管老师是负责，背后却说道乐学托管收费太贵，而且也没把他们孩子教得像江月几姐弟一样满百的。
人心太复杂，当涉及到自身利益时，多数人的心眼儿都不会大。
米乐乐早就知道这些，但从来没当回事过。她办乐学托管之所以尽职尽责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为了赚钱。要不然当年一个小区里关系弄僵的邻居，她也不会一样收进来。
她的思想一向清楚，只要不是所有孩子都跟江月他们一样满百，那么就不会有家长百分百满意。她给自己的要求是，尽力了，无愧于心，那就得了。她尽的这份心对得起对方交的托管费，那就算齐活儿。
至于结果，如果能强求的话，她也想强求。但那玩意儿不是不受人控制么？
反正有家长如果找她谈话，要求她把别的孩子也教成江月他们那样，她就直接说做不到。
她的角色只是负责给孩子们作业解惑巩固基础知识而已，她怎么教的自家三大毛头就是怎么教的别的孩子，是真没有藏私。至于对方信不信的，她就管不上劲儿了。
但她也不会因此就来脾气，跟人家长赌气说什么“你要是信不过我，你就别来了”这类的话。
开门做生意嘛，和气才生财。
这些家长们或酸里酸气，或阴阳怪气的话被米乐乐全当耳旁风了，左耳朵进右耳朵就出。
她一手拉住一个，冲着四周笑道，“是是是，孩子小，有点成绩就飘，让大家见笑了。回头我就多教教他们，就是得意，也得结果出来之后再得意是不是？”
正说着一扭头，看到江月李大力他们班也出来了。
她冲江月招手，同时接着道，“我家接全了，先走一步啊。各位回见。”
悬浮车里，江济不高兴地说道，“后妈，我没有骄傲，也没有飘，我就是能考满百。我和哥哥对答案了，我们俩一样。”
江舟也拉着个小脸，“后妈，他们是不是在针对你？他们自己家的孩子考不好，为什么要针对你？江济刚才是冲你喊话，又不是冲他们，有他们什么事啊？”
两小的虽然搞不清楚刚才那些大人们的心理，但他们也能感受得出来，反正都是在朝米乐乐来。
还有几个就是班里同学的家长。
孩子们的心理很简单：我们孩子是一个班的，还在一起学习，那就是好朋友。所以你们家长们不也应该是好朋友吗？好朋友就不应该那样怪里怪气地说话。好朋友就应该什么时候都相亲相爱，都应该炮口永远向外。
你们居然跟那个吴量的妈妈站一边！你们这样做就是背叛。
两个小家伙很生气。
米乐乐从观后镜里快扫了两小孩儿一眼，好笑道，“就这么生气啊？”
“哼！”江济抱起小胳膊一扭头，居然给米乐乐落脸了。
江舟不至于这么夸张，但也有点失望，“后妈你为什么不怼回去？他们的孩子在乐学托管上课，他们还这样嫌东嫌西的，你就不生气吗？”
米乐乐心说，这是得讲讲道理了。
“不说假话，的确不生气。他们的孩子在乐学托管上课不假，托费交了，我给课讲了，交易就算完成了。这里面没有涉及到还得必须要求人家要跟你相处融洽的条款。”
江济扭回头来，“那后妈你回头把他们家的孩子给退了吧？让他们针对你！我们不教他们了行不行？让他们后悔去吧！”
米乐乐更乐了，“看来你是一点没听懂我说的啊？那你这么想想，他们一方面不服气我，针对我，可是一涉及到孩子的学习问题，还得低头来求我，看我的脸色，难道他们心里不更憋屈吗？他们都这么憋屈了，我就忍他们两句话怎么了？输赢可不是只看表面的。”
“后妈，我懂了！他们越针对你就是心里越憋屈的表现，我们越不搭理他们，他们就越憋屈，我们才是真正的胜利者！”江舟难得兴奋地叫了起来。
“原来还是我们赢啊！那后妈你不早说。”江济这才跟江舟一起高兴起来。
米乐乐借机又嘱咐他们，“不过下次江济你要记得，可不能一出来就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大声嚷嚷了。你想显摆可以，回了家，在家人面前，你想怎么显摆都行。但如果是在外人面前，还是要学你爸爸。端住了，稳住了，等结果出来了，让别人都忍不住替你显摆那才叫你的真本事。”
江舟连连点头，“对，就像上次赵达野田的爸爸显摆他升官。没想到爸爸一声不吭，比他升得还高。到现在还有人拿这事笑话赵达野田呢。”
江济挥着小拳头做恍然大悟状，“啊，就是会咬人的狗不叫对不对？我爸爸就是会咬人的……”
“江济！”米乐乐和江舟异口同声。
说这孩子不长心吧，这孩子还就越来越不靠谱了。
江月上车后就一直没吭声，这时也忍不住了，“江济你怎么还没蠢死？”
江济一气，又想跟江月掐，忽然又平静了下来，只轻飘来了一句：“手下败将也配说我蠢？”
“死江济，你说什么？”江月一秒变色，不顾正在行驶的悬浮车，扑压到江济身上就开始一通锤巴。
米乐乐心里一紧，正想喝斥他们别闹，却注意到江济居然没有还手。
多新鲜呐。想当初江济打不过江月的时候，就是江月不主动出手，江济也会时不时挑衅江月，非得跟江月闹几个回合不可。
可是自从江济把江月打败了一回之后，米乐乐回想了一下，好像是再没见过江济主动挑衅江月了。
“你打吧！我不疼！我奶奶教我了，跟手下败将再打，就是赢了也叫胜之不武。我不跟你打，我让着你。”
江济只把小脑袋护着，还真没有回一次手。
米乐乐就知道，这次不用她管了。
果然江月很快就住手了。但更气了也是事实。
“你给我等着，我过年就打败你。”
米乐乐叫江月，“你考得怎么样？”想到江月出现后好像一声没吭，她心里一紧，“不会马失前蹄的是你吧？”
江月整整衣服就想翘个二郎腿出来，后来又及时改成了盘腿坐，“我会马失前蹄？全校同学马失前蹄我都不会。你就放心好了，这次要不是全百，我给你刷一整年的碗。”
江舟问她，“姐，那你刚才怎么一直拉着脸？我也以为你没考好呢。”
江月：“这叫麻痹对手懂么？你们是没看到吴量考完之后多么得瑟，拿着他的答案满教室乱派发，说什么他的就是正确答案，错一个他生吞一支考试专用笔。”
江济感兴趣地抓抓头：“这小子挺有创意啊，我怎么没有想到这样显摆呢？”
米乐乐瞪他一眼，“我刚刚才讲的你忘了？你要是敢在外面那样，我就告诉你爸你大伯你爷爷奶奶，看他们怎么收拾你。”
江济一缩脖子，不吱声了。
米乐乐对江月道，“回头把他的答案给我看看，我倒看看让孙太太那么骄傲的儿子到底有多高的水准。”
江月震惊，“后妈，你怎么知道我有他的答案？”
米乐乐轻蔑地瞥她一眼，“我们大姐大可从来不是那种意气用事的人。对手都主动先暴露底牌了，你会忍住不看？”
江月服的没脾气。
江舟在旁边小声地跟她说，“你后妈还是你后妈吧，姐？”
到了乐学托管，十五也在了。他们跟普通学校的期末考试时间一样，就是除了今天的文试之外，两天之后还有一场武试。
而且也不是所有人都有资格参加武试，得是文试成绩优秀的学生才有资格参加武试。所以武试的时间才会定在两天之后。
有的人会一直在少年警队住着，等成绩出来后再决定回家的时间。
可是十五对自己的文试成绩并不担心，就先回来了。
见到了米乐乐就对她拍胸脯保证了，全百妥妥的，让米乐乐放心好了。
这时候都是家里人了，也没人笑话他说大话，顶多就是邱小阳朝他做了个鬼脸。
十五不痛不痒的，开口就给邱小阳搭架子，“有能耐你也考个全百啊？我保准不朝你做鬼脸。”
邱小阳哀嚎，“你是小学生的内容，我是高三生懂吗？你见过高考考满分的吗？”
四个大毛头互看一眼，不知天高地厚的开吹：“等着的，等我们长大了就有高考考满分的了！”
一屋子大人哄堂大笑。
米乐乐：“你们要是哪个能高考考满分，我就能给你们一人生一个妹妹玩儿！”
133初露端倪
为什么江家再生小的，大的没有闹？
除了米乐乐一开始思想工作做的好以外，还因为自从知道有孕后，米乐乐就说了，就生这一个。生完就顺道结扎。以后谁也别劝她生第二个。
因为家里的孩子已经不是一般的多了，所以老太太也没提反对意见。
因为米乐乐本来是不孕，这下子是突然有的，算是意外惊喜，所以一个就够江止戈满足的了，他就也没有反对。
孩子们都会本能地和大人们反着来。你要说生完这一个还生，他准得想，那我怎么办？你生了那么多小的是不是就没有我的地儿了？
但你要说就生这一个，再多要半个都没有了，孩子们反而会想：就一个啊？那岂不是想一人玩一个都不够分的？
在他们的概念里，现在小妹妹对于他们的意义就跟他们的陪护智能差不多。米乐乐给他们买陪护智能都知道一个分一个，结果轮到自己生了却一共才生一个？就因为这个，家里的大毛头们还集体讨论过米乐乐是不是做女人不太行。
再后来不知怎么地这事儿竟成了家里最习惯拿来哄孩子的大话，例如“你们要是听话，能做到什么什么，我就让你们后妈给你们一人生一个妹妹玩儿”。
大人们都知道，这话也就是说说而已，就跟“有空再联络”“有空一起吃饭”这类的话一样，没有任何承诺的意味，就是纯场面话。
但孩子们不一样。你说一遍，他当你哄他；再说一遍，他可能还觉得真没意思；不过三遍四遍之后，他心里可就记住了。
原来都是爸爸或者太姥姥或者乐学托管的叔叔阿姨们说，但现在可是后妈亲口说的！
就见米乐乐话落之后，江月立马就开始指挥了。
“十五，准备录像。”
“江舟，把后妈的话写下来，准备让后妈签字。”
“江济，现在就给爸爸打视频电话，他得亲自做证人。”
“江妮，把后妈看住了，没准备好之前，不允许她找机会逃跑！”
三分钟后，“灯光音响”等一切准备就绪，米乐乐当着一屋子的人再次面容僵硬地把刚才说的话重复了一遍……
江月：“十五，录像一共复制九份，家里人每人一份。复制完就给他们发到各自的光脑上。”
米乐乐颤抖道，“为什么是九份？我自己不用，妹妹还没出生也不用……”
十五：“后妈，生活需要仪式感，这是你教的，你忘了吗？”
江月：“你和还没出生的妹妹也是这家里的一份子，放心，我不会忽略掉你们的。”
米乐乐：……不不不，其实她想要忽略。
江月：“江舟，签字的原件呢？交由我保存。”
江止戈在视频那头举手：“江月，难道不是应该交由我保存？”
江月拿眼尾扫他一眼：“你容易背叛，我信不过你。”
江止戈：……
江济：“爸爸，你快好好工作吧，这里没你的事了，再见。”
一言不合就被挂断电话的江止戈：……
江月：“好了，翻篇儿了。后妈，你可以接着看答案对答案了。”
米乐乐：……她现在只想掀桌。
不过很快米乐乐就自己想开了。
“容我提醒你们，前提是你们先高考能考得了满分。我说的可不是单科满分，而且每一科都满分。”
当高考是地摊上捡漏儿呢？只要认真细心肯下功夫，就早晚能捡着一回？做梦去吧！从古地球时期开始，顶多也就是出现过单科满分的，什么时候出现过科科全满的？
米乐乐又把心放回了肚子里，“散了散了，该干什么干什么去。踏实点，白日梦少做。”
孙尚香把儿子吴量接到以后，悬浮车的车门一关就立刻说道，“我让你答完了就把答案都记下来，你没有忘了吧？”
“没有。”
“那快把答案给我！我一收到你们老师发到家长群里的试卷就给你的辅导老师们传了一份，他们已经把正确答案做出来了。不用等到明天成绩出来，我现在就能知道你考得怎么样。”
吴量痛快把自己记下来的答案给了孙尚香，他自我感觉不错，所以也希望能尽早知道自己是不是真能考满分。
孙尚香都等不及开车回家再看了，就那样坐在车里把两份答案对了一下。
对完之后，脸色就不怎么好看了。
吴量紧张道，“妈？有错的？”
“你自己看！”孙尚香把答案扔给吴量。
如果错的多，可能孙尚香都不会这么难受。那只能说明差距太大，完后她乖乖认输就是了。但偏偏每一科都是不大不小的一两个小问题。
照辅导老师的话来说，98和99的孩子论硬实力的话其实跟100分的孩子不差什么了。
如果不是非要跟米乐乐较劲儿，孙尚香也就认同了。
但问题是，人家孩子要考就是全百。你硬实力跟人家比不差什么有用吗？表现在外面的结果就是你比人家分数低，这意思就是你没比上人家！
等吴量对完答案的，他比孙尚香的脸色还难看。
他以为自己全对的！他不久之前还在班级里那样得瑟来着！谁能想到会错在自己都没想到的地方！
要想打败江月，除非他能考全百，可现在的结果明显是……
啊不对！还有一种可能！
“妈，万一江月也马虎了呢？万一她比我错的还多呢？只要最后的成绩还没出来，我就还没有输！”吴量把自己的答案紧紧地攥在手心大声道。
“对，我儿子说得对！谁能保证上次考满分这次就也能考满分了？”孙尚香也高兴起来，“走，儿子，妈带你吃大餐去！”
不一会儿，刘灿灿就刷到了孙尚香的朋友圈更新了。
一桌子海鲜，至少六位数。
配文：我儿子考得不错，先庆祝了！
刘灿灿点开着光脑给米乐乐看，“先不说别的，至少她对儿子真是不错。”
米乐乐还没说什么，江月先伸长脖子凑过来看了看道，“后妈，她不是给吴量请什么金牌辅导老师了吗？那她会没有拿到正确答案吗？拿到了正确答案就该知道吴量考不了满分了。她怎么还笑得出来？”
江月的意思是，对方已经输了，要是她的话，早没脸得瑟了。
米乐乐道，“可她不知道你确定能考满分啊？也许人家在想，她儿子都错了，你还能不错？没准儿错得更多呢？”
江月不敢相信，“盲目自信的人真是蠢得可怕。”
米乐乐：“但会比较快乐。”
刘灿灿道，“你们说等明天成绩出来以后她会什么样？会不会因为太过失望而对吴量破口大骂什么的？我可见过不少那样的妈妈。孩子考好的时候，她恨不得买星网全时段的广告24小时循环播放；可当孩子万一没考好的时候，她又能把孩子从小到大的丑事都拿出来数落一遍。”
“是有这样的家长。”米乐乐叹气，“希望孙太太不会这样极端吧。”
“她极端才好呢。”江月冷冷一哼道，“吴量那小子就该被他妈狠收拾一回！”
“江月！”米乐乐严肃道，“这样的话不许在外面说知道没？那样只会显得你特别没品。”
“我知道啊，这不是在家吗？”江月拄着下巴看米乐乐，“得像你一样只在心里偷偷使坏对不对？”
刘灿灿惊呆了，“乐乐，你平时都这么教孩子的吗？”
米乐乐赶紧摆手，“我还没那么大的能耐。我要是说人家大姐头先天就自动比别的孩子多一窍，你信吗？”
刘灿灿：“不信。”
米乐乐：“……不信就不信吧，反正我早就习惯了。”
第二天是江妮幼稚园这学期结束的汇报演出，也正好是个周六，米乐乐就带上全家人一起去看了。
他们家全家出动，一露面就够让人震撼的。
孩子从大到小站一排，一数，五个。再一看米乐乐的肚子，好嘛，里面还有一个呢。
而且米乐乐是习惯性的只要全家出动，那就穿统一的服饰。
这次米乐乐给家里的老父亲准备的是黑西装配酒红色衬衫，没有领带，取而代之的是精致领结。男孩子们也穿了同款的酒红色衬衫和小领结，但没有穿西装外套，只用背带配了黑西裤。
老太太穿的是烟灰色宽松罩衫，长袖中长款，下配阔腿黑裤。同样的料子到了米乐乐身上就变成了长及脚踝的孕妇裙，因为烟灰色的底料上还绣有着喜鹊登枝图，所以一点不显老。
同样的料子再加配一件黑色荷叶袖上衣，小腰一收，就变成了时尚蓬蓬裙。江月江妮一人一件，被三男孩围在中间，高贵得像公主。
宁霜霜羡慕妒嫉恨道，“早知道就不该通知你们全家来，你看你们一来，把我们整个幼稚园的风头都抢了。”
米乐乐指指幼稚园老师们一身不便宜的行头：“我倒是想抢，可抢得了吗？就她们这一身行头出去，懂的人都知道你才是最厉害的。”
老太太拉着宁霜霜的手就开始嘀咕，“你说说你，好不容易最近招人多了，见着点回头钱了，不说攒着点儿，转手就又花了出去。不就是个工作服吗？弄什么大牌子啊？太浪费了。”
托小江妮和严谨方的福，还有邱爷爷邱奶奶的加入，宁霜霜的幼稚园可算有了可以和其他老幼稚园相媲美的特色。这两月来转入学的孩子直接翻了一番，宁霜霜不再入不敷出不说，还少有赢利了。
这就算已经站稳脚跟了。不出意外的话，明年开始就会越来越赚钱了。
宁霜霜展望未来一高兴，就借着最后汇报演出的机会给全园工作人员又换了一套工作服。找的大牌子合作，一套衣服简直堪比员工两个月的工资。
邱爷爷邱奶奶也有，所以拿到后就跟米老太太炫耀来着，于是把宁霜霜跟米乐乐一样当自家人的米老太太就又操心上了。
宁霜霜强挺着任老太太教训半小时后，才找到机会偷溜而去。
米乐乐点开光脑，私聊宁霜霜：该！让你上赶着过来找唠叨。这回后悔了吧？
宁霜霜很快回复：才不。我亲奶奶都没有这么唠叨过我，我简直受宠若惊。
米乐乐：那你跑什么？
宁霜霜：我得给下次留着点，一次唠叨完了那能行？
没一会儿，严谨方带着小严直也到了。
小江妮得知米乐乐在给全家做新衣服的时候就迫不及待的跟小严直显摆过了，小严直回头就找严谨方说了，等那一天的时候，他也要和爸爸一起穿一样的衣服。
严谨方知道米乐乐忙，哪里好意思请她帮自己设计，就从星网上选了几套他和小严直都能穿的，最后再让小严直自己敲定到底穿那一套。
小严直眼光不错，选了一套皮夹克款的。
一大一小穿着一样酷酷皮夹克，还戴了墨镜，从进门开始引发的关注度就不亚于米乐乐全家。
小江妮特别捧场，风一样的跑过去，先夸严叔叔大帅哥，又夸小严直小帅哥。
江止戈笑出了声，因为不久之前就同样的话，小江妮先后跟他和家里的三个小哥哥都说过了。对了，来了之后还跟宁歉州也说过了一遍。
“她的帅哥可真不值钱。”江止戈在米乐乐的耳边说道。
米乐乐也想起来了，“谁说不是？她要是能跟江月匀一匀就好了。”
江月跟江妮正相反，她是谁也不会夸漂亮或者帅。但如果江济不小心扯到她的裙子了，她倒是会快准狠的先一拳打出去。
还没到正式开场的时间，孩子们都在一起跳着叫着，家长们则互相打着招呼。
一个面生的家长主动来到了米乐乐的面前。
“你们好，江先生，米太太，我家孩子跟你家江妮一个班呢。”
她顺手指了指那边，跟小江妮一起玩着的几个孩子中的一个。
“你好。”米乐乐友好地跟人握手。
人家没有主动自我介绍，她就也没有好意思主动询问。
不过看这人的意思，明显是找她有事情。
果然这位妈妈下一刻就说道，“听说米太太在经营一家托管班？”
米乐乐答：“是。”心想这位妈妈不是要现在就把她家孩子送来吧？是不是早了点？
正准备先说明不收一年级以下的小孩子，然而人家妈妈又说道，“米太太，我是个钢琴老师，目前跟两家特长培训机构合作开着四个班。我听说米太太的乐学托管目前还没有开设特长班，就想问一问米太太，有没有兴趣可以和我合作呢？”
她说到开着四个班的时候，米乐乐就大概感觉出来她要说什么了。
对于为生活奔波的大人们来说，其实并没有什么纯粹的休闲时间。利用休闲时间拉关系拓人脉，极尽可能的为自己创造利益的人和事太多了。米乐乐都能理解，然而却做不到毫无介蒂的接受。
她提前给全家准备衣服，隆重而来，不是为了拉业务的，她只想好好陪孩子。
虽然心里不高兴，但考虑到这是江妮同班孩子的家长，她还是力求礼貌地和委婉道，“这样吧，这位太太，我把乐学托管的电子名片发给你，等今天的演出结束之后你再打给我，我们再讨论这个问题好吗？你看你家孩子今天穿的多漂亮，你难道不想多给她拍些照片，而要把时间浪费在我这里吗？”
她这话要是搁心里有数的人听到，当时也就懂了。就是拒绝嘛，就是不怎么愿意现在谈的意思嘛。
奈何今天碰的这位偏偏就是心里没数的。
要是心里有数，顶多留下个联系方式就主动要求先走了，就不会跟米乐乐说这么多了。
这位妈妈表示很不高兴，“米太太，这种没有坏处的事情还需要再约时间讨论吗？现在课下学钢琴的孩子那么多，你的托管班如果没有钢琴班的话，都会一定程度上减少你的招生，难道你都看不到这个问题？”
看着米乐乐手里拿到的摄影设备，她还很不屑，“照相有什么要紧的？今天不照，明天不一样能照吗？你要是不多赚点钱，你拿什么给孩子买漂亮衣服，拿什么给孩子照漂亮照片？你……”
“这！位！太！太！”米乐乐不得不打断她，勉强控制着表情道，“我不管你今天来参加孩子的演出是抱着什么样的目的，但之于我来说，我就是来陪孩子的。我很抱歉现在没有时间跟你讨论别的问题，如果你愿意等，请稍后打给我就行。如果你不愿意，那么我也很理解。”
那妈妈瞪大了眼睛，大概没想到米乐乐会这样的不分轻重，且不给她面子。
米乐乐也懒得浪费时间了，又直接道，“那就这样？还劳请您让让，您挡住我的镜头了。”
那太太又站在原地瞪了米乐乐一会儿，最后才咣咣地狠踩着高跟鞋走了。
江月已经过了不稀得跟小孩子们玩的年纪了，所以十五他们早就跑远了，她却一直守在米乐乐和江止戈身边。
莫名其妙来了一位孩子妈，没一会儿这孩子妈又气走了，江月全程都看在眼里。
她仰头看米乐乐，“大人们会都像这样听不懂人话吗？”
江止戈先斥她：“江月！注意你的礼貌。”
米乐乐却蹲下去跟江月小声说，“有点讨厌是不是？”
江月摇头，“不是有点，是非常。”
米乐乐指指自己的脑袋，“我也这么觉得。但没办法，大人的世界就是这样。”
江月顿时后悔了，“早知道这样我就不来了，是睡觉不舒服，还是健身房不好玩儿？我到底为了什么非得来这里浪费时间。”
“为了你妹妹啊？为了她长大后提起自己的这件往事，是全家人都来观看她的演出，而不是缺谁少谁。江月，这世界上不会有绝对顺心的事情的，我们都得学会适应。”
江月张口就问她，“说得倒是好听，那你学会了吗？”
米乐乐一噎。她要是学会了，就不会蹲下来和江月说悄悄话，抱怨刚才的事情了。
还好这时演出要正式开始了，幼稚园的孩子们要去后台集合了，家长们则被要求按班级规定的位置入座。
江济拉着老太太跑得飞快，说一定要占一个视野最好的位置。
十五和江舟紧跟其后，说会替江止戈和米乐乐也占座。
江月依然跟在米乐乐身边，痞痞的表情跟身上高贵的公主裙非常不匹配。
最后还是米乐乐劝了她一把，她才加快脚步追上去了。
米乐乐抹一把并不存在的冷汗，对江止戈道，“你这个大闺女真的太不好教了。我总想让她对这个世界少点恶意，可惜现实教做人，我拗不过啊。”
“你为什么非要拗过她？你忘了你结婚前的初衷了？”不是江止戈爱翻旧账，而是只要米乐乐跟他一谈孩子的教育问题，他就总想起米乐乐结婚前的状态。
江止戈扶一把米乐乐的腰，事实上对于米乐乐现在的状态他是满意的，虽然他并不赞同。
米乐乐抬手就掐他的手，“又想吵架是不是？我初衷怎么了？我还不能改了？我想改就改了，你管我？”
“不敢管不敢管。好了，别掐了，我又不疼，疼的还不是你？你消停点吧，周围那么多家长看着呢。”
到了孩子们给占好的位置上，江止戈赶紧扶米乐乐坐下，又怕她不老实，干脆主动抓过米乐乐的手塞进了自己的臂弯里。
“好好看表演，好好给江妮照相。等演出结束，我送你一个大礼物。”
“什么大礼物？”米乐乐想了想，自以为想了出来，“中午孩子们的考试成绩就出来了，难道是那个？那我还用你送？我自己都知道他们考得怎么样。”
这时灯光暗下来了，演出开始了。
江止戈的笑容隐在黑暗里，只道，“先看演出。”
小孩子们的演出多数没有什么技术含量，不外就是唱唱歌啊，跳跳舞啊，表演一下诗朗诵什么的。唱歌的有可能不在调上，跳舞的有可能忘动作，诗朗诵的卡壳更是正常。但谁让家长们就是爱看呢？
对于家长们来说，小孩子们就是打个喷嚏，那都是可爱的。跑调跑呗，多可爱啊；跳舞瞎跳也没关系，看脸就够了；卡壳也有意思，得赶紧照下来留作纪念。
就这样，台上热闹，台下也热闹，本来是汇报演出的，结果后来却像是学校家长大联欢了。
米乐乐拍了一些照片后就拍不动了，抱着肚子笑个不停，根本不能好好拍。后来就把设备什么的都给江止戈了，她指挥，让江止戈拍。江止戈一边拍，她一边笑，差点没给江止戈忙死。他怕她把肚子笑抽了。
小江妮的节目是最后一个，个人独唱《小宝贝》
就是21世纪在丽江红遍所有手鼓店的那首《小宝贝》。
最初的时候是米乐乐做家务的时候随口哼唱的，结果这样小江妮也学会了。严谨方听到以后就觉得特别适合小江妮的奶声奶气，还特意让米乐乐给他录了一个demo小样。
严谨方通过听就把乐谱给默了下来，米乐乐说这歌打手鼓配合最好，他还特意去星网上订购了大小手鼓一对。
大的是他来打，用来交小江妮的；小的则是给小江妮用来学。
小江妮上台时，也已经换下了那套高贵气质的烟灰色蓬蓬裙，再换上的是一条特别有21世纪民族色彩的宝蓝色大摆裙。
裙面上是各种结构繁复，各种饱满色彩的大花朵，把小江妮装点的像一只艳光四射的小孔雀。
这只小孔雀骄傲地扬着下巴来到台上坐好，手鼓一打，出来的居然是一首鼓声清脆，清新优美版的《小宝贝》。
歌曲很短，翻来覆去就那么几句，但唱歌的人好看，声音也好听，小脸儿上一直挂着一抹天真又阳光的笑容。
这样的表演带给观众的感觉简直不亚于一次心灵的净涤。
第一遍演完的时候台下的家长们都惊呆了，完全忘了照相和录像的说。
等小江妮站起来鞠躬谢幕，才有家长嗷嗷叫着再来一遍。
等第二遍的时候，台下就满是此起彼伏的闪光灯了。
继上次《我和我的祖国》在星网上小红之后，大家也许不认识江止戈是谁，但都认识这个幼稚园的小网红江妮了。
小江妮也是能干大事的，任台下对她拍个不停，人家该怎么唱还怎么唱，该怎么打手鼓还怎么打手鼓，镇定的不行。
邱爷爷和邱奶奶羡慕的不行，纷纷对米老太太说，“你说你怎么就那么有福气呢？大的个个学习好，小的这个现在看起来就很棒。你啊，剩下的半辈子就剩享福了。”
米老太太心里得意的不行，表面还得谦虚两句，“哎呀，你们家小阳也不错了，又懂事又孝顺，该知足了。”
表演结束，幼稚园的小朋友们几乎个个都拉着小江妮要跟她拍一张合照再走。小江妮来者不拒，大大方方的往台中间一站，谁过去跟她拍她都配合良好，俨然已经一副明星范儿了。
江止戈瞅瞅旁边没人注意，就悄悄逗米乐乐，“这你就不担心了？你就不怕江妮大了以后进军娱乐圈？那圈子听起来可一点不比十五的少年警队，江济的家世影响，江月的过激思想来得安全。”
米乐乐果然脸色一变，“那怎么办？”
江月顶多是思想危险，但江妮要是真进了那个圈子的话，怕的是周围整个大环境都危险。
“你快歇歇吧好吗？孩他妈？”江止戈也是无语了，“你还真当真了？”
“废话！孩子的事情那能作假吗？”米乐乐瞪江止戈，越来越觉得这当爸的没有之前把孩子当回事了。
与此同时江止戈也在心里吐槽，这个当妈的到是越来越起劲儿了！
“那你想怎么办？一个个的都给他们管在你周围，不让干这个不让干那个？米太太，容我提醒你，不用他们长大到18岁，只要他们长大到12岁，你就别想再管住了。有那时间多想想你男人就行了。”江止戈抓起米乐乐的手拍在自己的脸上，“你眼前的这个男人才是你应该操心一辈子的，其他的都不用。”
“切，跟孩子吃醋你也是真够幼稚的。”米乐乐红着脸撤出手来，又朝着江止戈摊开，“不是说演出结束就送我大礼物吗？现在结束了，大礼物呢？”
江止戈看看光脑，“可能还得再等会儿。”
“得，那你等着吧，我先把咱家的妮妮公主接回来的。”
台上的妮妮公主果然就像她对米乐乐保证的那样，做到了今天最闪亮。
最闪亮的结果就是，不是那么轻易能接出来的。
这个家长要客气两句，那个家长也要互捧两句。还有刚才在米乐乐面前掉了面子的孩子妈妈，居然又找机会来到了米乐乐的面前，说什么手鼓不上档次，如果是钢琴的话，肯定效果更好。
米乐乐好悬没控制住送她两个大白眼。
能看得出来这位钢琴妈妈对自己的专业技能很自信，但你自信也不能建立在歧视别的乐器的基础上不是吗？
她真想问这位妈妈一句：你知不知道你这样说显得很Low？
可是她家小公主今天才这么露了脸，她又怕自己怼了同学家长再给她家小公主丢了脸，于是只能暗暗咬咬牙忍下了。
冲出家长包围圈的时候，光脑响了好几次，但她没顾得上接。
直到一路回到了自家车里，米乐乐才有空看光脑，这一看就炸了。
有两个不同老师打来的，应该是给她汇报江月和江舟江济成绩的。
有三个刘灿灿打来的，三个孙尚香打来的，居然还有一个托尼老师打来的。
她查看电话记录的时候，星网上的头条推送也来了。
说警方于今天上午彻底摧毁一个地下走私贩卖特殊基因的产业链团伙，这个团伙对外的名字叫夜颜。
米乐乐才看到题目的时候就在大脑里蹦出了无数的“卧槽”。
这时光脑又响了，刘灿灿打来的。
米乐乐才接通，刘灿灿就在那边激动道，“我刚才给你打电话你怎么没有接？你看到新闻头条了吧？那个夜颜居然是个犯罪团伙！你猜还牵涉出谁来了？”
“谁？”米乐乐下意识地追问。
其实她心里隐隐有猜测，但她不敢说，她觉得那太不可思议了。
“孙太太！孙尚香。”
“啊？真有她的事？她怎么会干这种事？她不想让儿子好了？”
“谁知道呢！我也是才从大力爸爸那里听说的，说军部那边的线儿就是吴量的爸爸吴迪恩，而连接军部和夜颜的就是吴量的妈妈孙尚香。这夫妻俩真是绝了，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居然能联系最高军医院的人走私特殊基因。”
米乐乐震惊地说不出话来。她忽然扭头看向江止戈，这事儿跟这个男人有什么关系？如果有关系的话，昨天中午她才告诉的他夜颜可能有问题，今天中午就干出了这么一票大的？这是神马速度。
“乐乐？乐乐你还在吗？我跟你说啊，现在家长群里正热闹着呢，听说警方还会挨个找我们这些跟孙尚香有过交流的人谈话，大家都说起了你。我打给你就是想告诉你暂时先别进群了，省得闹心。”
“好的，我知道了，那我先挂了啊，还在外面呢。”
结束通话，米乐乐猛地扭头揪住江止戈的袖子，“这就是你说的大礼物？”
江止戈点头，“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米乐乐捂着嘴狂点头，怕突然大笑再吓着后座的孩子们，“你怎么做到的？我昨天中午才……你这速度是不是也太快了些？”
江止戈：“哎，你说话得说清楚啊。速度快不快的，那得看什么事情。别的事情上，我可不快的。”
“……孩子都在呢，你胡说什么。”米乐乐锤江止戈一下。
江济举着小手往前凑，“什么大礼物？爸爸你又给后妈准备了什么礼物？快让我看看。”
江月：“后妈，什么快不快的？这怎么就算是胡说了？”
米乐乐脸色爆红，“大人的事情小孩子儿少插手。江济，你给我坐好了，你爸爸要开车了。中午不是要去吃大餐吗？不乖乖听话我们就不吃了。”
车子启动，见孩子们被老太太安抚住了，米乐乐连忙又凑近了江止戈，“哎呀，你快跟我说说，这到底怎么回事啊？对了，声音小点，别让后面的小崽子听到了。”
江止戈：“具体细节不能告诉你，但事实就跟你看到的，以及从刘灿灿那里听到的没什么出入。其实警方一直都在查背后走私特殊基因的犯罪团伙，奈何一直没有查到夜颜那里。现在想来，可能就是因为内部有人这才能够提前得到消息，及时毁灭线索吧。”
“问题是吴迪恩不是才调来QD19星的吗？但看新闻上说的，这夜颜可不是才干这事啊。”
“要不怎么说赶得早不如赶得巧呢？夜颜如果还用原来那条线的话，可能还不会被抓到。但干这条线的人不想干了，他就找到了一个接班人，就是吴迪恩。可能是觉得吴迪恩才来QD19星，应该不会惹人注意。再通过孙尚香中转一下，可以说是保险中的保险。却不想孙尚香跟你缘分太深，居然被你撞见了她和托尼。”
所以未接电话里孙尚香和托尼打给她是因为“临死”之前想痛骂她一回？
米乐乐：“那我昨天中午去夜颜的时候，他们怎么就不知道注意一下？有孙尚香在中间，他们不可能不知道我老公也是驻军系统的人吧？我记得见着那个大老板的时候，托尼还跟她说了什么，以至于那个大老板还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我猜说的肯定是关于我的身份之类的话，不然那个大老板肯定不会轻易掀过我擅闯13楼的事情。”
江止戈给她分析，“他们就是知道你的身份又如何？但他们不知道这次想走私的特殊基因来自于我。他们大概也是想着多个朋友多条路吧？以为能把吴迪恩和孙尚香拉到他们的队伍里，就也能把我们夫妻俩拉进去。可惜他们动作太慢，也太不警惕，没想到你居然能记住法语的发音，而警方又会动作这么快。”
米乐乐松开揪着江止戈袖子的手坐回副驾驶的位置上，缓了好半天才说，“这事儿简直跟做梦似的。按说今天中午该是成绩出来后，我狠狠打脸孙尚香那女人的时候。可现在这事儿一出，我都不好意思圈她了。江先生，她是不是得进去？”
江止戈：“看情节严重与否……”
米乐乐一急，打断他，“怎么着，还有不用进去的可能？”
江止戈扫她一眼，“我要说的是看情节严重与否才会决定她是不是死刑。”
“死刑？还有可能死刑？”米乐乐一时没控制住，声音大了。
江月立刻伸长脖子朝前边瞅了过去，“后妈，什么死刑？谁死刑？”
米乐乐也没空理她，继续追问江止戈，不过这次声音小了很多。
“那吴迪恩呢？岂不是肯定死刑了？”
“这个是肯定的。因为他首先背叛他身上的军装。”
“这夫妻俩可真是……日子就不能好好过吗？啊对了，那吴量怎么办？总跟他没关系吧？”
“你担心的可真多啊，真跟我才认识你的时候大不一样了。”江止戈无奈，“用不着你担心，人家有爷爷奶奶姥姥姥爷的。吴家是个大家庭，虽然不在QD19量，但也会及时通知过来送最后一程的。”
米乐乐捂着胸口又是半天没说话。
江止戈却是像是突然想起来了什么，小声道，“你挺有语言天赋啊？那天学的那几句法语说得多好？虽然声调有点怪，但发音还挺准的。”
“……啊？是吗？哎呀，你又诓我，我什么水准自己还不知道吗？那天说什么我都忘了。好了，你好好开车，别走神想没用的！”
米乐乐偷偷查看着江止戈的神色，注意到他并没有异常，这才长出一口气。
还好糊弄过去了。
134招蜂引蝶江先生
米乐乐是那种会在自己人面前谦虚的人吗？
当然不是。
谁要是夸她一句今天的饭菜发挥得出奇的好，她能整顿饭都吃出不可一世的封建皇族气势来。
夸她法语说的好，以她的画风，难道不应该立刻再说两句？不管语调是不是更奇怪。
米乐乐还当自己糊弄过去了，却不知道江止戈反而对她更起疑心了。
但江止戈丁点怀疑都没有泄露出来。
小江妮的期末汇演结束之后就是十五的武考，这个就不是允许家长们来观看的了。
但江济身份有优势，被老加同志带去现场了。
倒不是说老加同志疼这个侄子比疼儿子还疼，而是老加家一致认为江济身为老加家的血统，那长大了就该入警务系统。
理想怎么能是去军部当机甲战士呢？
跨界了。
老加家上下表面上都支持江济的理想，但私底下可都统一了意见。趁着孩子还小，一定把他这个不成熟的理想给掰正过来。
米乐乐和江止戈没想到这方面，他们和老加家的关系比起跟程家的关系来可是好太多了。
老加同志亲自来接江济，他们二话不说就让人把孩子接走了，顺便还拜托人家武考结束后，再把十五一起接回来送到家。
使唤人家就跟使唤自家大哥差不了多少，半点没把人家当外人。
等十五也放假归来，就是高中生们的期末考试了。
这回高三冲刺班里有四个在校应界生的，还有五个是复读在外面报名了明年高考的，其中包括刘灿灿。剩下的那个就是学籍远在M38星，所以不能回去参加期末考的邱小阳。
但不论是哪个，这次期末考试都可以看作是明年高考的第一次试兵。
米乐乐很重视，亲自上阵划重点，监督学习。把十个高三狗折磨得愣是大老远见到她就躲着走。
考试那天，九个在各自学校考的，邱小阳就在乐学托管自己考。人家考试是全班三十个同学，三个监考老师外加两个智能监考，为了让邱小阳也有同等的紧迫感，米乐乐找不来30个同学，也找来了五个监考。
邱爷爷邱奶奶米老太，严谨方和她。
米乐乐说了：这个监考力度她还是能保证的嘛。
邱小阳：……呵呵，会玩儿。
然而考完了，成绩出来了，这十个高三狗都服气了。
虽说比不上当年米乐乐的成绩，但也有一半能达到钱多福那时的高度了。
考的最好的是邱小阳，最不好的是刘灿灿。
其他同学还当邱小阳是米乐乐出的题，会不会有些放水。邱小阳也不辩解，直接给了他们一人一套米乐乐出的试题。米乐乐早就安排好了，这些也是他们的家庭作业。
其他同学们：……
一比较题目，不仅不比学校出的简单，有些甚至比学校出的更难。
于是他们无比后悔向邱小阳提出置疑的行为。
如果他们不提，是不是就不用自己也做一份了？
刘灿灿考的最不好，但也没办法。她用在复习上的心力就比不上别人。怀孕的反应一直就挺重，后来好不容易轻了些，结果又开始水肿了。听说觉都睡不好，就更不容易集中精神学习了。
好在她自己就没有多大的雄心壮志，还觉得自己这样都能考到比原来在校时的成绩还好已经是天大的惊喜了。
高三的家长们自是都开心的。就照着孩子们现在的成绩，那年后的高考至少都能保证不空手而回了。而且还有半年的复习时间呢？成绩不得再提提？到时孩子们不得考得更好？
几个家长再见米乐乐，可比原来热情多了。有的还私下里给米乐乐送购物卡什么的，不过米乐乐什么都没有收。她收钱办事，额外的再给她什么的话，她一是怕落人口实，二也是怕心有负担。
再说了，高三冲刺班又不是只办一年，如果除了高收费还要额外收东西的话，那名声可不利于她把乐学托管当一项长期事业来经营。
她的眼光没有那么浅。
因为这几个高三生考的好，乐学托管又忙上了。好多家长争着抢着也要求来插班，价钱好说，翻倍他们也能接受，只求米乐乐能收下他们的孩子。
可惜米乐乐一个也没有松口。
她一直很清醒，能有现在的质量那是建立在现在数量的前提下的。如果数量和质量的平衡被打破了，在她目前又做不到投入更多精力的条件下，随之而来的只可能是质量的下降。
她不会做那种釜底抽薪的蠢事。
至此，从小学生们的考试到高三生们的考试算是都暂告一段落了。
相对于高三生们的考试成绩来说，小学组的考试成绩简直堪称历史新高度。除了江家三大毛头都考了满百之外，还有十多个孩子单科满分的。所有同学的平均成绩也都在85分以上，简直震惊坏了在其他学习班学习的孩子家长们。
听说米乐乐会开一个短期的寒假班，好多家长不用米乐乐发招生广告就过来报名了。
米乐乐把这些工作都教给了严谨方及其他三个老师负责，她刚开始专心准备自己的期末考了。
作品传过去了，但还需要到学校参加笔试。到时成绩会一起出来。
这一天米乐乐到乐学托管收拾明天出发去考试的东西时，楼万城带着楼仲卫居然来乐学托管找她了。
还记得最后一次见面是高考后报志愿，楼万城不满米乐乐报摄影专业，于是特意打了视频电话来教训米乐乐，希望她更改志愿。
那时候的楼万城在视频那头摆足了当父亲的架子，一口一个“我是为你好”，一脸“只要你是我闺女，你就应该听我的”理所当然。
米乐乐虽然看不上这样的楼万城，但从另一个角度来说，这至少说明楼万城的精神还挺好的。
哪知再见面，米乐乐差点没认出来这是楼万城。
一身的酒气冲天，衣服皱得像烂菜叶子，至少也是七天没换没洗的。
身后的楼仲卫倒是一身名牌，收拾得干净又漂亮。站在楼万城身后三步远的地方，表情是不加掩饰的嫌弃，对楼万城的嫌弃。
米乐乐第一反应就是：幸亏孩子们今天说要在家健身房玩儿，不出来了，所以老太太也就留在家看着他们了。这要是让老太太看到这样的父子俩，这心里指定得难受。
楼万城搓着手，眼神混沌，在看到米乐乐从楼梯上下来的一瞬间，多少有点难堪，下一刻却猛盯住了米乐乐的肚子。
“你怀孕了？你不是先天不孕吗？你怎么可能怀孕！”
他身后的楼仲卫也露出了震惊的脸色。但他跟楼万城不一样。楼万城是真的不知道米乐乐怀孕的事情，但他却是从星网上多少知道一些的。
之所以还是感到震惊，不过是因为当面看到事实后受到的冲击太大所致。
严谨方在旁边搭话，“先生，您来的目的不是为了确认我们校长是不是真怀孕吧？”
这是什么当爸的啊！跟严直的渣爸简直有的一拼。
要不是考虑到风评，严谨方最初都不想让这父子俩进门的。
米乐乐不能理解楼万城那样一副倍受打击的神态。她怀孕怎么了？她不能怀孕吗？跟你有什么关系啊。
她落座后直接说道，“有事说事。”
楼万城生气道，“你这是什么态度？你眼里还有我这个当爸爸的吗？你……”
“爸！”楼仲卫不耐烦的在后面警告了一声，无声地暗示：来之前不是说好的吗？你怎么又急了？还谈不谈正事了！
楼万城顿了一下，抹了一把脸，好像这样就能把他刚才的表现都抹掉。
“乐乐，你奶奶呢？”楼万城道。
不知道为什么，他现在看到米乐乐心里有点发怵。他想着，如果老太太在的话，他是亲儿子，怎么也不会让他太过难看吧？
“哦，我奶奶带着几个孩子出门玩儿去了。”米乐乐没说在家，怕楼万城张嘴就要说去家里看望。
“那……那小江呢？今天不是休息天吗？你这样的身子，他不在你身边照顾你去哪儿了？”
米乐乐听乐了。这语气要是让不知道内情的人听了，还得以为这当爸的怎么关心闺女呢。
“他加班。”看楼万城的眼睛又开始游移，米乐乐干脆推他一把，“你要是没事的话我就不奉陪了，我还有事。”
“不行，你不能走。”楼万城急急出口，当下也顾不得脸面不脸面了，“我听说你的高三冲刺班办的不错，你弟弟刚好也高三了，我就带他过来认认门。从明天开始，就让他来这里上课吧。这可是你亲弟弟，你都能给别家孩子费心，总不会不管自己亲弟弟吧？这要是传了出去，你名声可就不好听了。”
原来吧，说这话的通常都是蒋秋棠，米乐乐压根儿就当她在放Ｐ，完全不往心里去。
但当说这种话的变成楼万城时，米乐乐心里的火腾一下就窜起来了。
替原主不值。
“名声？我还有名声呢？那可新鲜了。不如您先跟我讲讲我有什么好名声啊？是被亲爸卖给了二婚老男人给人家孩子当后妈啊，还是先天不孕被传播得街坊四邻谁谁都知道啊？”
“哎你这孩子，说什么混账话！谁卖你了？当初要不是给你找了这桩婚姻，你现在能过得这么好？”
“我过得这么好那是我自己的本事！怎么着，还得感谢你当初卖了我的大功劳不成？”
“你！”楼万城被噎得回不出话来，半晌一拍大腿，“你这孩子还没完了是不是？那都过去多久了，你眼看着都要当孩子妈了，就不能放下吗？”
“不能！”米乐乐又冷又干脆，“你让我打一巴掌，我再劝你翻篇儿放下，你愿意吗？”
楼万城：“……我是你爸！”
米乐乐：“P！”
严谨方在旁边“噗哧”一声被逗笑了。只当米乐乐怼别人有本事，却不曾想到怼亲爹也是这么给力。
“不好意思，打扰了打扰了。我去楼上看看严直睡醒了没，你们聊。”
他之所以一直没离开原是担心米乐乐被欺负，但现在一看，拉倒吧，被欺负的还指不定是谁呢。
“爸！你别闹了！事情你还能不能办？不能办我就走了。”楼仲卫狠瞪了一眼米乐乐，却不跟她说话，只对楼万城施加压力。
“能办，能办能办。仲卫你别着急，爸既然答应你了肯定能做到。”楼万城好声好气地哄了楼仲卫几句，这才又转身面向了米乐乐。
这回不跟米乐乐对着呛了，楼万城卖起了惨。
“乐乐，你看看我现在这样，你就没看出来什么？”
“没有。”
“……我不再是星团了。出外任务时受了重伤，回来后就不得不转业了。呵，我堂堂前线星团转业，他们居然把我安排到了后勤部……”
楼万城说到这里的时候，就表情痛苦地说不下去了。
米乐乐一想就知道了，后勤部是江止戈爸爸江洋的天下，那里早就自成一派了。外人去了你要只想混吃等死那行，但你要是想着大刀阔斧有番大作为，那就擎等着被排斥吧。
楼万城先前可是手下有一个团的大头儿，他哪里受得了被人压迫，被人管着。
这一转业，心理上肯定打击不小。
不过也是奇怪了，这么大的事情她就是不知道，江止戈也不会不知道吧？那他怎么没有跟她说起过？
“……乐乐啊，我这辈子算是完了，但你们姐弟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啊。你现在是帮你弟弟，可以后就会是你弟弟帮你啊。想想你的孩子，当你和小江吵架，甚至要和他离婚的时候，你那时候能指着谁给你撑腰？指着谁保护你和你的孩子？不还得你弟弟吗？你们是有血缘关系的亲姐弟，这什么时候那都得是一家人。”
楼仲卫也终于像是施舍一样冲着米乐乐开了口，“如果你现在帮了我，那么以后我才会帮你。否则，就算将来你被江止戈抛弃了，你带孩子回家来跪在我面前求我，我也不会帮你一个手指头的！”
父子俩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都以为这样就能拿米乐乐拿下。
然而米乐乐丁点动容都没有。
“都说完了吧？说完了就请出去给我把门关上好吗？”
出去给她关门？不就是让他们滚吗？父子俩俱都勃然大怒，“米乐乐你敢！”
米乐乐拍桌而起，“我怎么就不敢了？”
“你！”她指楼万城，“你也还有脸知道自己是当人爸爸的！有你这样当着女儿的面咒女儿女婿离婚的吗？”
“还有你！”她又一指楼仲卫，“我指着你帮我？用我借你一面镜子让你看看你自己什么德行吗？一口一个江止戈，一口一个米乐乐，我能指望你什么？”
“从我结婚开始，我有求过你们半件事吗？是谁一次又一次地腆着脸上门求我帮忙谁知道！还有脸说以后？你们现在自己还没过好呢懂吗？有能耐别求我啊？”米乐乐冲到门口把门打开，做了个“请”的姿势。
楼仲卫死瞪着米乐乐，眼神里都像带着火。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不是蒋秋棠这个后妈来，而是楼万城这个亲爸来，米乐乐还能这么绝情。
楼万城却是一半怒火之后还有一半灰败。
他的事业半途而废了，因为这个他在家里都抬不起头来了。新转业的工作他就是去了也只是打下卡，然后就是坐等下班。后来他干脆不去了，连卡都不打了，依然没有人管他。
他开始在外面酗酒买醉，最长的这次已经一周不曾回家了。而光脑上一个找他的电话都没有。
二儿子从酒馆找到他，求到他的头上时，他是开心的。他觉得自己是被需要的，他这个爸爸还是不可或缺的。
尽管他有想到见到米乐乐后可能不会太愉快，但他想了，为了儿子嘛，他能忍。
如果在米乐乐这里他还能捡回哪怕一点的自信，他可能都会好过一点。
可现实却是，米乐乐半点松口的可能都不给他。
他瞬间就觉得好像整个世界都对他充满了恶意，他内心灰败到怀疑人生。
“爸！爸？爸你怎么能走！”
楼万城踉踉跄跄夺门而去，就跟没听到楼仲卫在他身后的急切呼唤一样。
“你！”楼仲卫又丢脸又生气，想对米乐乐说些什么，可是一对上米乐乐冷然有压迫感的眼神，他又什么都不敢说了。
他转身大步离开了，跟楼万城相反的方向。
米乐乐的光脑响起，那是江止戈打来的。
严谨方上楼后想了想，还是给江止戈发去了一条留言，告知江止戈楼家父子来了。
江止戈收到留言时正在会场上讲话，没能及时知道。等会议结束，他看到留言后就立刻打来了。
“没事吧？人还在呢？用不用我回去？”
米乐乐一边关门一边道，“刚赶走了。对了，他从前线转业到后勤部了？你知道吧？怎么没跟我说起？”
江止戈道，“看你和奶奶过得很好，我哪里好意思给你们说这种事情添堵。”
米乐乐承认：“你做得对。话说他怎么会受伤？听他说还是重伤。他的战斗经验可不少，理论上轮不到他受伤吧？”
“这个事情说来就话长了，晚上回家后我们再聊吧。我还有工作要忙，先挂了。”
从电话里不方便说，米乐乐就知道，这内里的事情不会像表面上楼万城说得那样委屈。
晚上，等江止戈回家后，米乐乐立刻又问他了相同的问题。
江止戈这才细说道：“你也说是理论上了？可实际却是他想往上动一动，但没有特别突出的功劳的话，这个想法很渺茫。上次他外出任务就是想借机立一大功，所以带着人打得比较激进。然后就因为太过激进而失了正常水准，反而被虫兽伤到了。而且因为他的错误指挥，他团里的兵还牺牲了一个。”
米乐乐顿时就懂了，“所以才会让他转业到没什么作为的后勤部？”
“对。本来还应该追究他的责任的，但这种事情没有确实的证据。他在政审的时候一口咬定并没有指挥错误，他的受伤和战友的牺牲都是意外。再加上他的过去立功也不少，所以上边领导才决定照常批准他的转业，但把他安排到了后勤部。”
米乐乐耻笑，“他居然还有脸表现得那么痛苦和委屈，这人可真是绝了。”
江止戈从背后拥着她，问，“你告诉奶奶了吗？”
米乐乐有点迟疑，“是不是应该告诉？那毕竟是她亲儿子。”
江止戈想了想，建议道，“要不再等几天？等你考试成绩下来，等我的调令正式下来。先告诉奶奶这些高兴事，然后你再说这些堵心的，也许奶奶能好受一些。”
米乐乐猛地转身看他，“你的调令？什么调令？转正的事情这回稳了？”
江止戈点头，“今天加班开会就是为的这事。”
“我家江先生真棒！”米乐乐很惊喜，还有点不敢相信，“可你不是说另外几个副部都比你资历老吗？”
“他们几个明争暗斗得很厉害，提哪一个的话貌似都会不好平衡，于是让我捡漏儿了。”
米乐乐又担心了，“那你岂不是变成众矢之的了？”
江止戈少有的邪气一笑，“变就变吧，你家江先生怕什么来着。”
“年纪才35的正部长，史上最年轻的吧？”米乐乐伸手抓挠江止戈的下巴，不想高兴让男人更得意，但也压不住，“那今天晚上可得好好奖励奖励我们的江部长。说吧，你想怎么玩儿？”
江止戈却向后一仰身子躲开了她亲过去的姿势，“你明天考试，考完了再说。”
米乐乐“切”的一声，“考三天呢，你确定要等考完的？”
“那也等。”江止戈话完却又先深深地吻了下来，“我请了三天假，陪你去考。”
这可就更是惊喜了。
本来米乐乐都决定自己去三天了。
“才决定你要升职，结果你就先请假？这合适吗？”
“不合适也得合适！知道你在摧毁夜颜这个团伙里立了多大的功吗？只不过你不是军部的人，不方便点出来奖励而已。细说起来，我能顺利提升也跟你有关系。上面的领导见我就说，我真是娶了一位好老婆呢。”
米乐乐觉得一切都是凑巧，但对于一直没抓到夜颜把柄的军警两部来说，那都是非常大的帮助。
试想一下，如果不是米乐乐足够警觉，又足够脑子好使，普通人听见了可能都不会意识到什么。那么这个地下贩卖特殊基因的团伙就会还一直在百年老字号的招牌下继续胡作非为，那带给社会和民众的将是多大的危险隐患。
老约翰在办病退的时候就直接跟上级领导反映了，说最看好的继任者就是江止戈。
老约翰说，单从业务能力上来说的话，江止戈虽然比其他几个副部强上一些，可是资历却是远远比不上的。但江止戈还有一点其他副部没有的优势。那就是机甲维修部以后再携家属参加全军性质的聚会，他们机甲维修部的夫人也能拿得出手了。
说白了就是，米乐乐就是江止戈的加分项。
曾几何时，机甲维修部的领导们参加大聚会很少带夫人。因为一比不上机甲战团的夫人们多是来自文化宣传部的那么貌美，二比不上出自行政部的那些夫人们那么大有作为。
因为机甲维修部在外行人的眼里多是油污满脸的形象，所以机甲维修部的人找对象很少能找到漂亮的或者有家世的。
另一方面还有，这些眼里只有机甲结构的维修师们也更倾向于找那种贤妻良母式的对象。
久而久之，机甲维修部的领导夫人们就很少在大聚会的时候露脸了。
现在什么部门都讲究个综合实力的比拼，虽然夫人比拼从来没有被摆上台面过，但在内心里，尤其是机甲维修部领导的内心里，这一方面的不足是一直如梗在喉的。
他们的夫人比拼上不去台面，就会间接影响到下面的未婚维修师们找对象。
人家会说，你们领导都找不着漂亮或者有家世的，这是整个军部都心照不宣的秘密，你们还做那梦呢？赶紧踏实下来找个门当户对的吧。
老约翰就在陈述材料里说了，别看米乐乐年轻，但她可是个能干大事的。跟继子继女们关系处的好，还收养了父母都是卧底烈士的十五，能把自己和孩子们的成绩都抓得那么好，这次还警觉的立了超大功。就这样的部长夫人如果一推出去，是不是可以期待一下整个机甲维修部的找对象新水准？
再有给咱家崽儿们介绍对象的，咱就可以先说，我们部长夫人那可是高考状元，还有大义，你给我们介绍的对象什么水准啊？
老约翰在背后给江止戈使力，那几个副部明争暗斗算是互相拖后腿，米乐乐又才立那么一大功，几个因素结合到一起，于是江止戈成了最终受益者。
江止戈就是请假，也是请的自己还没有休完的年假，上面当然没有不答应的。
第二天一大早，江止戈就带着米乐乐出发了。
孩子们一个也没有带，只为了米乐乐能专心考试。
但江止戈也怕老太太一个人带这么多孩子带不过来，所以临走之前联系了老加同志。老加同志稍后会来接一群孩子和老太太去老加家做客。江济两边都是兄弟姐妹们，老老加同志非常赞同让孩子们都混个脸熟。
家里安排放心了，两口子开车就奔大学去了。
牛津摄影大学，别管在别的重点大学面前是如何的抬不起头来，但在摄影这一专项领域，人家那是QD19星当之无愧的No.1。
所以学校盖得相当宏伟又漂亮，艳粉色的校徽在大门口，头顶蓝天，蔑视众生。
这是米乐乐第一次来学校，因为身体不方便，她甚至都没来亲自报到。校长老爷子亲自给开的后门，一切都交由助理全权给米乐乐亲自代理的。
听说米乐乐今天会来学校考试，校长老爷子就说了，来了就先到校长办公室找他去，他给安排住宿，还是单人间，不用到校外住酒店去。
米乐乐当然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两人到校门口进行了登记，问了智能门卫校长办公室的方向，就直奔目的地去了。
这一路都是江止戈开的车，米乐乐一点也不累。走在校园里大步流星的，一点看不出是个孕妇来，引得无数学子们异目。
走着走着就听到后面有人叫，“学长！请问31号考场怎么走？”
米乐乐没回头，心想，个缺心眼儿的！再有半个多小时的时间就要开考了，你还不知道考场在哪儿呢？你是傻啊傻啊还是傻啊？
可接着她就听到了江止戈的声音，“抱歉，我并不是这个学校的学生。”
米乐乐猛地回头，只见江止戈身边已经聚集了三四个漂亮小姐姐，不远处还正有其他漂亮小姐姐们目光火热，脚步急切地凑过来。
那个被米乐乐比他年轻太多打击到的老父亲一直致力的往年轻方面打扮的行为终于在今天产生了卓越的效果，这所大学的学姐学妹们没一个把他想成了有家有妻，有六个孩儿的老父亲，都觉得他可能就是学校里快毕业的大学长。
看那深邃的五官，看那脖子以下全是腿的超级身材，看那极富少年感的浅蓝T恤，看那行走间自然散发的上位者气势。
心动的不只是刚才那个开口的小姐姐，她只不过勇敢地抢到了第一名而已。
米乐乐低头看自己，她今天穿的是浅蓝色的孕妇裙，所以出门之前江止戈才特意换上了浅蓝T，还说什么，这叫情侣装。等出去了，外面的人一看他们穿的衣服就知道他们是两口子。
可是现在呢？外面的人倒是看了，只看他了，谁也没有看到她！
其实米乐乐想偏了。就她现在明显带着球的状态，就算有人看她，惊艳于她的容貌了，也不会有人上前搭讪的。
米乐乐还没美到让人欣然接受“喜当爹”的身份。
一群莺莺燕燕很快堵严了江止戈的前后左右，在确定江止戈除了外貌超级之外，居然还特别绅士既不会对她们摆脸色，也不会恶言相向赶她们离开，她们就更加仗着这一点不愿轻易让开了。
“你说你不是这个学校的学生？我才不信！除非你说出是哪个大学的来？”
“那我叫你小哥哥总行了吧？小哥哥，今天天气不错，我请你喝个茶可好？”
“喂喂喂，你们干什么？学长哥哥是我先说话的。”
“你先说话又怎么了？你当你说话是狗圈地儿呢？圈了就归你了？笑话。”
“贱人，你说什么？”
“要吵一边吵去！小哥哥，我们走，不理她们！没素质！”
米乐乐：……蓝颜祸水啊！
江止戈：……媳妇，救命啊！你还看戏！
米乐乐转身就走，顺道给江止戈摆手示意：考试最大啊，小哥哥您自己玩儿。
江止戈：……
“媳妇！”江止戈突然叫道。
周围一群莺莺燕燕顿时齐捂胸口，不，她们不相信。
江止戈趁着她们发呆的机会赶紧冲出了人群，一把搂住米乐乐的腰，表情委屈极了。
米乐乐敢发誓，她刚才绝对听到了一群漂亮小姐姐们心碎的声音。
“造孽啊。”米乐乐掐了江止戈腰侧一把。
江止戈半点不满都没敢有。
进了办公楼，就有助理来迎接了。
“米同学，江先生，你们好。”
就像米乐乐是第一次登门一样，助理也是第一次见到活的米乐乐和江止戈。
他有一定的生活阅历了，一眼就能看出来江止戈并不像外表表现的那样年轻随和。年轻随和的人不会有那样稳如高山，深如星空的眼神。
“校长已经在办公室里等了，请随我来。”
其实老爷子都想直接出来迎接的，但助理说了，您是一校之长啊，就算她米乐乐再有实力，暂时也不值得您亲自相迎的。不然咱学校可就被看低了。
校长一想，是这个理。就乖乖在办公室里等了。
他还特意换掉了自己痞酷的着装风格，转而换上了端庄的正装。可老爷子忘了，跟米乐乐几次视频通话时，米乐乐早就知道这老头的画风了。
一进门看到老头儿今天居然穿了正式的三件套西装，米乐乐反倒愣了一下。
“米同学，你可算来了！来来来，快请进，快……”喝，怎么还带家属来了？
看到跟着米乐乐后脚进来的江止戈，老头儿伸手要搭上米乐乐肩膀的手愣是顿在半空没敢揽下去。
江止戈主动伸手接住了老头的手，握了两下道，“校长好，我是米乐乐的老公，鄙姓江。”
“哦，江先生啊，知道知道，你好你好，你也好。”赶紧把手收回来背到身后狂甩两下，疼死他老头儿了。
米乐乐笑着介绍，“我老公是个机甲维修师，力气很大吧，校长？”
老头儿想哭，心说你大不大的跟我有什么关系？有力气往机甲身上使去，跟我较什么劲啊！我也没干什么啊？
助理体贴地给解围，“校长，米同学的考证。”
“啊，对了对了，先给你考证。”老头儿把一个电子芯片给了米乐乐，“这个考证能定位你的考场方便你找到考场，到了考场能帮你开考场的门，还能让监考老师确定你的身份，所以考试期间尽量不要丢失。”
米乐乐捏捏芯片，还能定位考场啊？所以刚才那位跟江先生搭讪的小姐姐连谎话都说得那么不过脑子？
校长又给江止戈一个，“这是学校宿舍区某单人间的门钥，同时也是你们能自由出入学校和宿舍区的短期通行证。你收好了，考完之后再交还于我就可以。”
我安排的够体贴的了吧？所以快点把你一身骇人的气势收回去好吗？
你家小媳妇做我孙女还嫌小呢，你说你那么防备是想干什么。
助理在旁边偷偷地擦冷汗，对于校长面对江止戈时的过于讨好倒是有些同情。不过他才不会告诉校长，就那一身早就散发在骨子里的风流气质，那是个正经人家的当家男人都得防备。
你自己也许觉得没什么，但架不住你的行为已经自带嫌疑了好吗？
米乐乐借机问校长，“请问作品的分数打出来了吧？我能先问问考得怎么样吗？”
校长顿时表情严肃，“你打听这个干什么？如果考得好的话，你是不是就觉得笔试能放松了？”
米乐乐一听就懂了，“意思就是我考得挺好呗？”
校长：……
哎，这个小机灵鬼！
“不好！跟好的差不少分呢！你要是笔试不全力以赴的话，你的第一名和100万奖学金就等着被人抢走吧！”校长转身去开门，“拿了考证芯片了就赶紧走，不知道快考试了吗？迟到一分钟小心我扣你分！快走快走！”
米乐乐和江止戈被赶出了校长办公室……
进入教学楼的地界，江止戈就不被允许进入了。
他跟米乐乐告别，“我先去宿舍收拾一下。等你考完，我还在这个位置等你出来。”
“好的，那再见。”米乐乐转身进门。走了几步后又转身回来，江止戈果然站在原地还没动。
“怎么？忘什么了？”江止戈问。
米乐乐走到他面前，一勾他的脖子把人拉低。江止戈还以为她要亲他，还特意主动凑近了过去。
谁知米乐乐一手挡住他的嘴，只在他浅蓝T恤的领口位置印上了一个明显的口红印。
“不准擦掉，也不准换衣服！听到没有？”米乐乐凶狠道。
江止戈想笑没敢笑，“遵命，老婆大人。”
“哼！”米乐乐这才意思意思地轻吻他一下，转身再次进门去了。
江止戈直到米乐乐的身影消失在楼口了，这才转身。
面前又是几个漂亮女孩儿，一个个都正拿哀怨委屈的目光看着他，领口的口红印子。
江止戈眉眼一沉，脸上瞬间挂霜。
他不需要说一个字，他的气势就是他的千军万马。
千军万马所到之处，是人皆怂。
还敢搭讪？她们连动都不敢动了。
135魅力四射米乐乐
米乐乐进入考场的时候，全班就剩下两个空位置了，这倒是省了她再确定位置了。走到近前一看，左边的是她的，她顺势坐了下来。
座位旁边就是窗户，她不经意间扭头，居然看到了楼下广场上正在走过的江止戈背影。
江先生所到之处，引得路过的漂亮小姐姐们莫不偷看回望，但这次竟是没有一个敢上前拦路的。
一想就知道了，肯定是江先生做了什么。
嗯，值得表扬。
米乐乐在关光脑之前准备给她家江先生发条留言表扬一下，却在这时注意到楼下的江先生突然回过头来了，目光准确地锁定了她。
不是吧？这都能看到她？
米乐乐吓了一跳，但也很快反应过来冲江止戈挥了挥手，还比了个大拇指，那意思：干得漂亮江先生，要继续保持哦。
江止戈冲她挥挥手，没有多做留恋再次转身离去了。
教室里监考老师就位，第一遍提醒大家关掉光脑了。
米乐乐关好光脑时，最后一位考生也赶到了，正是她右边空着的那个位置。
男生得有差不多两米高，长得白白净净的，很俊朗。大概是在学校里有点名气，因为米乐乐注意到他进门后，考场内的一些女生都有点躁动。
她还模糊听到一句“蓝帅居然在我们考场，我们也太幸运了吧”。
蓝齐威太习惯这种因他而起的躁动了，他觉得像他这种人，天生就该是给芸芸众生以精神抚慰的。
不然为什么老天爷会让他会投胎，长得又好，干啥啥走运？
他享了这么大的福利，就得相应的有所回报才是。
蓝齐威走到教室正中的时候，突然停下摆了一个必胜的姿势：食指朝天，单臂高高举起。
“同学们，相逢即是有缘。今天我蓝齐威就把自己天生的好运分给在座的各位，祝各位考的全会，懵的全对！燃烧吧，同学们！”
教室内安静一秒。
第二秒，几乎所有人跟着振臂一呼，“燃烧吧，蓝齐威！”
唯一没跟的是米乐乐。
就连监考老师都跟上大部队了。
米乐乐：迷信的还挺有组织性……
她后边是个胖胖的男生，长得挺喜庆。身子往前稍稍一倾，低声道，“你怎么不跟啊？你别不信。蓝齐威是超锦鲤体质，他参加的比赛啊或者考试什么的，不仅他自己走运，就连跟他一起的人都很走运的。上次校篮球比赛，他们班眼看着就要输了，结果对方球队居然同时三个主力都崴了脚，于是他们班就反败为胜了。你说是不是特别幸运？”
“……是。那我现在再跟是不是晚了？”米乐乐扭头悄声问胖同学。
“当然不晚！”回答的是蓝齐威，他已经走到位置上坐好了，正在米乐乐的旁边。
几句话就能看得出来这蓝齐威的性格很好相处，于是米乐乐也就不客气了，直接向本人问道，“那你能保佑我考第一名吗？听说这次奖学金有一百万，我想要那个。”
哗，班里笑疯了。
胖同学：“拜托啊小姐姐，你问问全班人，谁不想要那个了？”
同学甲：“还保佑？你当蓝齐威是什么？传说中的观世音菩萨吗？”
蓝齐威：“喂，我就算是菩萨也得是佛祖如来那个等级的好吗？”
同学乙：“同学，你想多了，我们就是日常迷信一下下而已。平常心，保持平常心。”
胖同学：“他要是有那个本事，还保佑你？他先保佑他自己不好吗？”
米乐乐：……有道理。
考试正式开始，米乐乐拿到试卷之后就开始奋笔疾书起来。
星际时代是一个神奇的时代，平时老师给学生上课的时候一水的光脑教学，学生们记录笔记也得各种拍各种录，基本动不上笔一下。
然而当留作业，举行考试时，却是坚定笔纸不动摇。
上层统治者们对这种行为的解释是：致敬古地球时期的老祖宗文化，不能让人类的文字文明湮灭在历史长河中。
就因为这项规定，多少年来多少人在吐槽，都星际时代了，结果他们还得拿笔在纸上答题，这简直是一种另样的落后。
米乐乐最初来到QD19星，从原主的记忆里读取到高考也是这样的章程时，她也挺无语的。想当初在21世纪，驾考的笔试都是电脑答卷，当场出分数了。那时候大家就说，早晚高考也会进化成驾考这样的，只要各考场都能配备足够性能优越的电脑。
却不想一朝她来到了星际时代，还得拿笔在纸上答题。
幸好她的字不难看。
米乐乐大概就是那种天生适合考试的人，她总能在复习的时候轻松划出全书的重点来，然后还能押中几道大题。
这种事情没有什么科学依据，照米乐乐自己分析，大概就相当于学英语的人会有一种莫名其妙的语感，学物理的人看什么都能在大脑里先直观画出结构图。她的大脑应该就是天生能感应到重点是什么。
这次考试也是一样。一眼看过去的时候，米乐乐就没看到眼生的。动笔答起题来，也是一个比一个顺。后面的主观大题，范围她压对了，但这种题目的答案就不固定了，她也只能尽量往完美上靠。
提前40分钟的时候她就答完了，又花五分钟的时间检查一遍，米乐乐抬起了头，她想交卷了。
为了减轻学生们的心理压力，学校安排考试时间安排的很松快，上午一场，下午一场，三天一共六场，每一场都是两小时。
也就是说上午这一场考完后，三小时后才是下午那一场。
时间太充足了，米乐乐的心就有点想浪。
她家江先生这次跟她一起来了呢，重点还是没带着一个孩子。
这种机会可太难得了。
她要是不借机跟江先生好好浪一浪，岂不是辜负人生？
早交卷半小时，她就多半小时和江先生浪的时间啊。
这样想着的米乐乐就伸手轻触了一下四周数据屏罩上的红色Stop键。
数据屏罩是星际时代最常见的防作弊设施，一般情况下它是安装在座位的底端。当考试开始，由监考老师拿光脑掌控，在考生的座位地板上就会向上弹出数不清的数据流。这些数据流会形成一个长方体柱状的屏罩，由下至上，一直延伸到考生的肩部位置。
你想看四周其他同学的答案是一点别想的，这些数据流不仅会阻隔你的视线，还可能会以高频的闪烁率晃瞎你的眼睛。
数据流中间会有红色Stop键出没，你有事情提问，或者提前交卷的时候都可以按下它。同时数据流屏罩也会撤销。
“报告，我要交卷。”米乐乐站了起来。
“卧槽，不是吧？你是会啊还是不会……你是孕妇？”蓝齐威扭头看过来想吐槽米乐乐不同寻常的行为，却在看到米乐乐的肚子后傻了眼。
他是全班最后一个进场的，米乐乐是倒数第二个，是以也就他没有看到米乐乐的肚子。
“你居然已婚？”蓝齐威说不清楚自己现在什么感觉，反正有点不舒服。
“年纪轻轻的，着什么急结婚啊。”他嘟囔了一句。
监考老师走过来收卷，顺便警告道，“蓝同学，不许大声喧哗，好好答你的试卷。”
胖同学眼见米乐乐抬步要走，羡慕的不行，但又有些担心，“喂，你不是真以为有人锦鲤体质就真能保你过吧？你还是再仔细检查检查吧，别回头后悔。”
米乐乐顾忌这是考场，就没吱声，只是回了胖同学一个笑，又摆手示意一下就出考场去了。
才到一楼大门，就看到了外面广场上江止戈正在走来，她赶紧快走几步迎了出去。
“江先生，你怎么知道我会提前出来？”米乐乐一直快步走到了江止戈面前。
江止戈不理她的话，先黑脸训她，“你肚子里有崽儿的，敢不敢走路小心一点？”
“啊，看到你太高兴了，一时给忘了。”米乐乐不好意思地吐吐小舌头。
江止戈观察她的神色，见她没有一点异样这才放心。
“宿舍大概收拾了一下，算算时间你要是提前交卷的话也差不多该出来了。我在宿舍等还是在这里等没区别，所以就提前过来了。”江止戈搂住米乐乐的腰，刻意带着她慢走，“看来是考得不错了？”
米乐乐调皮地笑，“这次的考场里有个锦鲤体质的同学，大家说凡是跟他一起的人，都会很幸运。大概是因为这个吧，我感觉发挥得真挺不错的。”
江止戈点头，建议，“那你这次如果能拿下百万奖学金的话，按理说也有人家的功劳了，你要分人一半吗？”
米乐乐顿时瞪眼：“他一分也别想！”
考场内的蓝齐威突然打了个喷嚏，他懵懵地蹭蹭鼻子。托锦鲤体质的福气，他已经多少年没有感冒过了。这是怎么了？还是有人在说道他？
米乐乐跟江止戈一起回了宿舍区。
这个时候大部分人都还在考试，所以他们一路上就没遇到几个人。
电梯也不挤，就他们两个。
门一关上，米乐乐就踮高脚尖亲了江止戈脸一下。
江止戈含笑看她，“有希望拿奖学金心情就这么好？”
这一路上米乐乐脸上的笑就没停下过，傻子也能感觉得出来她是真开心。
他只当米乐乐是提前高兴那即将到手的一百分。
哪知米乐乐却道，“没有孩子！除了我肚子里这个，第一次跟你可以在没有孩子打扰的条件下过三天，难道你心情就不好？”
江止戈一听也乐开了，“是应该好好的好一好。那米太太，我也亲你一下？”
话是这样说，可也没等米乐乐回应，他说完就亲了米乐乐脸一下。
“切，德行。”米乐乐横他一眼，可惜眼波流转，横也是横的如娇似媚。
两人回到宿舍，米乐乐发现居然面积还不小，大概五十平的样子，一室一厅，卧室还是体贴的大双人床，装修走极简纯净风。
米乐乐惊叹，“单人间宿舍都是这水准的吗？这一年住宿费得多少钱啊！”
“在别的大学可能会有人住不起这样的单人间宿舍，但你别忘了，这是牛津摄影大学。凡是上得起这所大学的，就没有差钱的。”江止戈把米乐乐扶坐在沙发上，转身就给她去拿酸奶水果什么的，“先垫垫肚子，我这就准备午饭。”
“午饭吃什么？”米乐乐问，又很快自己答，“我想吃烙饼了，那种大张的，厚厚的肉饼。”
她边说着边摸了摸肚子，觉得已经饿了。
江止戈一点意见都没有，“那就肉饼，你坐着，我和面去。”
厨房就在厅的一角，米乐乐歪在沙发上看得清清楚楚。
江止戈把围裙系上，取面，倒水，动作太过熟练，让人看着就心生幸福。
米乐乐叉一块火龙果塞进嘴里，坏笑道，“江先生，采访一下啊？现在什么感觉？”
江止戈不明所以，“什么感觉？什么什么感觉？和面还要什么感觉？”
米乐乐哼一声，提示他，“想想你一年之前？你会系围裙吗？你会和面吗？你会给女人做饭吗？”
江止戈反应一会儿才“啊”一下领悟了。
给女人做饭？他都没给自己做过饭！没给孩子们做过饭！甚至骆万景当初怀着江月江妮的时候也像刘灿灿一样反应厉害，他也没有下过厨，还说什么谨遵医嘱，该吃药吃药，该休息休息。
往事不堪回首啊……
江止戈扭头看了一眼米乐乐，米乐乐像只猫咪似的歪窝在沙发一角，喝着酸奶，吃着水果，晒着太阳。
而他呢？他低头看自己。腰上系着围裙，手上和着面……
噗哧一声笑出来，没有委屈，只有甘愿。
“什么感觉？幸福的感觉。这些都是你给的，米太太。”江止戈低头继续和着面，“谢谢你，米太太。”
最后一句说得极轻，但米乐乐依然不能轻松承受。
“切，声音那么小，一听就没诚意。”她嘟囔着，却是比江止戈声音还小。
牛肉圆葱馅的肉饼，按说小的，例如巴掌那般大小的，最方便吃。可是米乐乐就是觉得大的，等做好了再切成一角一角的，比巴掌大小的一张一个的好吃。
江止戈用的是九寸的煎烤盘，做一个出来再切成六角。米乐乐也不用筷子，拿手抓着两三口就是一角。
能吃是福，但江止戈总担心米乐乐营养不均衡。
他就特意做了两个凉拌菜，一个凉拌双色卷心菜，一个凉拌木耳胡萝卜。另外还有一大碗西红柿金针菇豆腐汤。
除去肉饼里的肉，其他菜里连个肉丝都没有。
米乐乐抓着肉饼吃，他就给她夹菜，“你着什么急啊，又没人跟你抢。你也吃点菜搭配着来？”
米乐乐不想吃，“我想吃凉拌猪头肉。”
江止戈：“……不行，这次只能吃肉饼里的肉。”
米乐乐又吞完一角，哼哼唧唧不愿意妥协，“不是我要吃，我就是过过嘴瘾。真正吃到肚子里的还不是你家小崽儿？你家小崽儿要吃猪头肉好吗？你到底是不是亲爸？是亲爸就让她吃猪头肉。”
江止戈：“……那也得等晚上，晚饭吃猪头肉行了吧？”
心愿达成，米乐乐也没有很高兴，“你怎么这么容易妥协？你还有没有一点当爸爸的威严了？等孩子生出来后你肯定管不住！”
江止戈：……
无话可说。
自从米乐乐怀孕后，那脾气一会儿一个样。她要想挑你，怎么着都能挑出毛病来。
还好他早就习惯了。
一共做了四张大号肉饼，眼大肚子小的米乐乐只吃了一张的四个角，其余剩下的都进了江止戈的肚子。
江止戈还吃了多半的凉菜以及多半的汤。
米乐乐：……是我怀孕还是你怀孕？怎么就这么能吃？
江止戈收拾完，过来问米乐乐，“要睡一会儿吗？离考试时间还早。”
米乐乐抱住江止戈的腰，认真的问他，“你吃那么多都吃哪里去了？为什么肚子一点都不显？“
江止戈目光往下移了移，想开车，又考虑到目前米乐乐的考试状态，他就是开了车，回头还得自己安抚。
算了算了。
“那就睡一会儿吧，我给你看着时间。”
不容米乐乐拒绝，他把人一抱，抱到了卧室的大双人床上。给人把被盖好，帮人把头发解开，他拍拍米乐乐的脸示意她闭上眼睛，而他搬椅子坐在了床对面。
真！看着时间看她睡。
米乐乐不想睡，她觉得她的人生不能浪费在这种无聊的睡觉上。下午还有考试走不远，但到楼下校园散散步还是可以的。牛津摄影大学有个星网上著名的花道景点，她可以带着她家江先生去那里拍拍照，打打卡嘛。
然而孕妇的体质不是她不想睡就行的。大早晨就赶路，到了之后又集中精神考了一场，刚才还吃了一顿饱，她闭上眼睛还没计划出晚上的那一步就睡过去了。
一觉到了考前半小时，江止戈才轻轻唤醒她，给她换衣服，帮她洗脸，拉着她的手送她再次来到考场门外。
“去吧，好好考，这次我不走，就在这里等着你出来。”
“好。”米乐乐乖乖地应着，给江止戈一个告别吻，再转身时已经没了温柔小意，只剩理智和清明了。
“你怎么做到的？”赶巧了，胖同学也是差点睡过头才匆匆赶来，却是正撞见米乐乐和江止戈粘乎乎地告别。
这种考前粘乎的事情他见过不少，但他没见过的是，米乐乐怎么做到的一转身就变了一个人似的了。
像他原来见过的那些小女生，哪个不是都开考了还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没出息的不行。
胖同学看向米乐乐的目光中不由带了点敬佩，一个不为男色所迷惑心志的女生，很少有啊。
米乐乐：“什么怎么做到的？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你快着点啊，考试要迟到了。”
她抱着肚子走得飞快，要不是刚才江止戈千叮咛万嘱咐不让她跑，她可能已经跑起来了。
胖同学更加惊艳了，“拜托，你还记得自己是个孕妇吗？你别跑，走着也来得及的。”
心里则吐槽：现在知道着急了，早干什么去了？你早出来十分钟不比现在急着赶强？
两人前后脚进了电梯，这下米乐乐不用那么急了。因为急也没有用，电梯又不会加速跑。
胖同学一边喘一边跟她聊，“你上午怎么交卷那么早？你是全会啊还是全不会？”
米乐乐想，她是答全会的话，会不会有点太高调了？
不好不好，她现在是孕妇，一切还是以稳妥为主。
“反正都答上了，谁知道答得对不对。”她想了一个答了也跟没答差不多的最圆滑答案。
胖同学果然翻白眼表示无语，“要照你这么说，我也都答上了。”
米乐乐开玩笑，“那还不好？看来我们锦鲤同学的福荫很有用啊。”
两人对视乐了一会儿，电梯停了。
胖同学请米乐乐先走，顺便问道，“我叫张亿，亿万的亿，摄影四班的。同学是哪个班的？我怎么看着眼生？”
按说大一新生里要是有个孕妇的话，他就是没有见过也该听说过的。
可照今天上午的情况来看，貌似全班都眼生她。
米乐乐一边朝外走一边随口道，“米乐乐，一班。我这个情况有点特殊吧，所以就特殊申请了在家自……”
“学”字没能说出来，就被后面突然传来的一声撞击给打断了。
米乐乐扭头，就见叫张亿的胖同学正揉着肩膀。看来是刚才肩膀撞电梯门上了。
“怎么了？你还没睡精神呢？”米乐乐打趣他。
张亿挪着胖胖的身躯灵活地追上来，“我天，你就是米乐乐啊！你好像比网上的照片胖了一些，我说怎么没认出来。”
米乐乐瞪他，“喂，我都没说你胖，你却先说我胖了，你是不是想吵架？”
“抱歉抱歉，我犯了大忌，要不晚上我请你吃饭赔罪吧？请你和你老公一起。”
米乐乐狐疑地看他，“你很主动啊？为什么？”
这回换张亿瞪她，“你说为什么？当然是为了沾喜气了！我要是上午就知道你是米乐乐，我还会跟蓝齐威起什么哄？你比他的福荫可有用多了。啊，那你刚才说全答上了原来是实话吧？那你能不能考满分？你……”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到教室门外。
前面先他们几步进去的正是蓝齐威。
蓝齐威听到声音回头，“能不能考满分？谁？你说她吗？这个孕妇？别逗了。一孕傻三年不知道吗？切，小小年纪干什么想不开的早早怀孕生孩子，真没出息。”
他极其鄙视地扫了一眼米乐乐，全然没了上午的招人喜欢的俊朗之气。
张亿有点尴尬，“蓝帅你别乱开玩笑，你知道她是谁吗？她就是……”
“张亿，别废话了，要开考了，我们得马上就位。”米乐乐挤开张亿，先一步奔向了自己的位置。
至于蓝齐威，他要是友好，她就欢迎多认识个朋友；他要是不友好，她管他是谁。
蓝齐威就在过道处示威似的站着呢，还以为米乐乐只是假装不在意他，毕竟全校女生有一半会喜欢那样对他。
哪知米乐乐从他身边快速经过，连眼皮掀都没掀一下。
而且还怕他碰到她似的，是紧贴着过道的另一边过去的。
无视的不能更彻底。
蓝齐威憋气，目光追过去，然后就看到米乐乐冲着窗户挥了挥手。他下意识地也跟着看过去，就看到了楼下广场上插着裤兜，挺拔而立的江止戈。
他脑子里才闪过“孕妇的老公？”这样的念头，就感觉到了江止戈的目光如有实质一般直射了过来。
他呼吸一窒，本能地撇头躲开了对视。
等他不服气地再扭回头去看时，江止戈已经不在原处了。
江止戈怕影响米乐乐考试，在跟她打过招呼之后就去旁边的亭子里坐着了。
下午的考试正式开始，这场考试考的是摄影的发展历史。
这种科目通常都是大家最习惯翘掉的科目，一般都是快考时才会去教室听老师划重点背一背。
这种现象也是由来已久了，任课老师也都习惯了。人家才不生气，人家只会在考卷上光明正大地报复。
例如第一题填空题就是请完整写出你任课老师的全名。
后面括弧备注：错别字或者错别字母都算错，不计分。
米乐乐隐隐听到了全班压抑在喉咙的恨恨声。
她无声地笑笑，提笔写下了老师的全名。她虽不在学校上课，但上课的内容都被校长吩咐助理一一发送给她了。
她自己也算老师，所以就会特别尊重老师。人家虽然没有当面给她授课，但她从人家那里学了东西却是事实，她如果连人家叫什么都不知道的话得多不厚道。
这次米乐乐没能提前交卷，因为后面几道历史阐述题的答案实在是字太多了。
她怀疑这是任课老师第二道光明正大地报复。
就这个题量，至少得是掌握了这学期知识九成的学生才能刚好在时间内答完。
你但凡慌一点，就算全会，也可能时间不够用。
但这一场跟上一场不同的是，居然有好多同学提前一个小时就交卷了。
米乐乐敢肯定，那些人绝不是全答完的，只能是不会了，干脆破罐子破摔了。
她一直答到了最后，身后的张亿和旁边的蓝齐威也是。
一直到收卷的铃声响起，他们三个才陆续站起来交卷。
张亿一脸苦相，“你又全答上了是不是？求求你做个人好吗？”
米乐乐指指头顶，“一百万呢？不敢大意啊。”
“说的好像你已经拿到手了似的。”张亿抱怨着，但还是跟着米乐乐一起往外走，“去吃饭不？我对这片超熟的，有一家烤鱼绝对称得上QD19星全星最好吃。去不去？我请你和你老公。”
米乐乐想了想，答应，“行，你今天请我们，明天我们请你。”
有个地头蛇领路总是好的，但也不好才认识就让人家请。还好考试还有两天，明天再找机会请回去就是了。
蓝齐威猛地挤过来，“带我一个怎么样？”
张亿也算跟他有点交情，不好当面拒绝，就问米乐乐的意见，“你说呢？”
米乐乐不想。
“抱歉，突然想起来我老公已经有安排了，那吃饭还是下次吧？我先走了。”
看都没看蓝齐威，米乐乐跟张亿交待一声，紧走两步挤进了先前的电梯里。
张亿和蓝齐威两个再想进去，不行了，会超重。
电梯门关上，走了。
蓝齐威一勾张亿的脖子，审视道，“你怎么回事？堂堂张大导演家的公子爷居然这么上赶着勾搭一个孕妇？你是鲍鱼海参吃多了，想换换重口味吗？”
“你别胡说！拿别人开玩笑行，别拿她开啊。”张亿甩上蓝齐威的手臂，正色道，“我刚才就想告诉你了，你知道她是谁吗？米乐乐！那个某区高考状元米乐乐！没来学校报到，但依然让校长于教学楼挂全屏循环显摆的米乐乐。”
“什么？她就是米乐乐？不是传说她后悔了，办休学了，还说会转学吗？”
张亿哭笑不得，“连这种不招边儿的小道消息你也信，你是被人捧多了捧傻了吧？她的视频作品都提交了，挂在学校官网上付费观看，收入都快赶上一个班的全年学费了，你就不知道？”
蓝齐威这下五官可走样了，“怎么可能是她！第一名不是你拍的《人到中年，盛世繁华》吗？”
张亿同情地道，“蓝帅哥，有空多关注关注学业吧，篮球只是你的业余爱好，不是你的毕生事业。你那么喜欢篮球你可报体育专业啊，你报什么摄影啊？”
“我喜欢篮球就不能同时喜欢摄影了吗？我拍的《人到中年，肌肉王道》哪里不好？点击率也很高知道吗？”蓝齐威说到这里皱紧了眉头，“对了，她拍的是什么来着，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是《人到中年，人生伊始》。她卡着最后的截止时间提交的，那时候我的作品还是年组第一名，她们一班的第一名是那个《人到中年，花开正好》。”张亿表情复杂起来，“你那时候肯定像我一样，觉得一切已尘埃落定，不会再有什么改变了，所以再没上过官网看更新数据吧？”
蓝齐威想了想，好像就是这样。
他是知道张亿的身份的。作为最具艺术和商业价值的张大导演的独子，圈内早有传说，说别看张亿白白胖胖的，普通的一点不像大导演和星际影后的孩子，但那审美的脑子却是完全遗传了父母。
别人报摄影是出于喜欢也好，是出于消磨时间也好，只有张亿是有着明确又宏伟的目标来的。
他的未来之路是导演，但他爸说了，镜头感是一个导演首先要具备的硬实力之一，强烈建议他不报导演专业而报摄影专业。
因为他爸还说了，怎么导是个实际操作性比理论知识更强的东西，他爸就能教了，用不着花费时间再去学。可是摄影，里面技术性的东西他爸教不了。
于是张亿才报了牛津摄影大学来学摄影了。
米乐乐他们班的《人到中年，花开正好》对于他们班的人来说算是开天辟地第一举，但这人却是先借鉴了张亿的《人到中年，盛世繁华》。
张亿的作品画面很宏大，着眼于万千个家庭。人家的家里有这个优势，所以拍出来就很大气。
米乐乐的同班同学也很聪明，知道自己拍不来那样的大气，就转而从小方面出手，以自己的奶奶为主角拍了最接地气的《人到中年，花开正好》。
这人的想法从另一个侧面恰恰也反应了绝大多数同学的想法，毕竟当初米乐乐也这样想过要不要以小见大。
米乐乐当时没想到去学校官网看，只一进群看到《人到中年，花开正好》后就立刻决定放弃原来的计划了。她一点都不想跟人撞作品，那会像撞衫一样让她觉得尴尬。
后来就发生了迪奥意外牺牲事件，她跑了几次医院，这才定下了主题《人到中年，人生伊始》。
整个作品的内容不是生离就是死别，不是灾难就是劫难。各种痛不欲生的哭，各种强颜欢笑的累，各种残酷冷静假装还行的中年人生。
人在孩童时期才会有的天天天蓝，在青年时期才会有的喜乐参半，到人到中年，全没有了。
取而代之的才是真真实实，超出你想像的残酷人生。
整个作品的基调无疑是沉重的，是压抑的，是令人呼吸不畅，心脏纠结的。
可在结尾的时候，米乐乐却托严谨方给配了高亢嘹亮的BGM，
那是一首唢呐曲。
从人的呱呱落地，一直能吹到人白头离世，从来都被世人理解为难登大雅之堂，但却一出声就能夺了其他所有乐器之魂的唢呐曲。
米乐乐给的大概原曲，那是21世纪电视剧《红高粱》的片尾曲《九儿》。她哼唱给严谨方听，然后严谨方写出了曲子，又买来了唢呐演奏收录。
全曲荡气回肠，倔强与脆弱并存，旺盛与枯萎同在。
这样的人生，不才是真正的人生吗？
张亿：“我把她的作品给我爸看了，我爸的评价是，要说作品完成度，她不如我；但要说直击心灵，十个我也不如她。”
他长长叹了一声，“过去你们总夸我会遗传，是老天爷赏饭吃，我还总是心里不忿，觉得你们抹杀了我的努力。但直到看到她的作品，我才突然醒悟，天赋这种东西真是太令人妒嫉了。当我知道她是米乐乐，我心里第一句话居然也是老天爷赏饭吃而不是去想她努力了多少……”
电梯来了，张亿魂不守舍地往里走，对蓝齐威多少有点埋怨，“要不是你突然过来搅局，我现在都跟米同学还有她老公一起吃上饭了。可我现在连个光脑号都没有要到……你也是，我知道你看不上那些胸无大志的居家女人，但你可不可以表现的有风度一点？人家是想做一番大事业还是就想嫁人生子，跟你有半毛钱关系啊？你管得也太宽了吧？”
蓝齐威悻悻一笑，诚恳道歉，“对不起了兄弟。这样，今晚我请！就你说的那家烤鱼好不好？好了，别不高兴了，走着走着。”
要不怎么说人的缘分来了，挡都挡不住呢？
这时他们还不知道，米乐乐也拉着江止戈奔烤鱼店去呢。
江止戈还奇怪呢，“不是说好的吃猪头肉吗？你怎么突然又想吃烤鱼了？”
米乐乐摸摸肚子，日常甩锅，“我哪里知道为什么？反正一听到同学说吃烤鱼，肚子里的小崽儿就动的厉害。这不是想吃鱼了是什么？走走走，我已经打听到在那里了，我们走着就能过去。”
吃这种事情哪里还用得着等人请了？米乐乐心说，我把地方一打听，自己一样去。
果然路不远，他们溜溜哒哒的，半小时后也到了。
这样的时候对于夫妻俩也是少有的，所以米乐乐和江止戈心情都很好。
进了店发现人还不多，大概是因为半下午的，还没到晚上的原因。
一看米乐乐的肚子，服务员就要引他们去楼上包间。
可是米乐乐不想。
包间里还秀恩爱给谁看啊？
难得有机会让大家看看她老公多好，她过得多幸福，当然要在大堂里了。
米乐乐拉着江止戈的手选了一个靠窗的位置，不仅能让大堂的人看到她，还能让窗外的行人看到她。
她点了这家的招牌烤鱼，嘱咐了多放豆苗和宽粉。江止戈给她点了汤和饭以及几个凉菜。
准备做完了，米乐乐点开光脑靠在江止戈的怀里咔咔咔，一气自拍了九张。
天生丽质不用修图，打包就发朋友圈。
配文：考试使我快乐，我爱考试！
她着急炫耀，忘了屏蔽孩子们。
江月正不稀得跟一群小鬼头们闹哄哄呢，光脑就没离手。米乐乐这边发，那边她就看到了。
一看到就怒了，语音回复：你是去考试的还是去过二人世界的？留下年幼的我帮扶老的照顾小的，你的良心不会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