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6瘸哥江先生（二更）
蒋秋棠气疯了，因为老太太这么一招，她把跟楼万城闹离婚的事情也给顾不上了。
她立刻打给了楼万城，让他不管在哪里不论在做什么都必须立刻回家，否则就等着烧房子吧。
楼万城听出了蒋秋棠的话很认真，二话没说就回来了。
回来一看家变这样了，他也傻了。
蒋秋棠指着还在循环播放的全息视频，崩溃的怒吼。
“这就是你妈！这就是你为了她能跟我动手的妈！我给你生了三个儿子，我天天为这个家算计这算计那，我承认对你前妻留下的女儿不好，但我是为了我自己吗？我为的还不是你的儿子和你的家！可我这样费心费力换来的是什么？是你当着你妈的面对我大打出手！”
她脸上那么一大块青肿就是楼万城不久之前才一拳打到的。
可她无论是出去还是回来，还得为了楼万城的脸面把自己的脸遮起来。
蒋秋棠太委屈了，泪水根本就不是她能忍就忍得住的。
“你跟你妈亲，好，如果老太太对我哪怕有对你前妻一半的好，我也认了！可是她呢？你看看她都做了什么！她把咱家的东西说拿就拿走了！她这仅仅是分家吗？她这还是在诛你的心，在毁你的前途，在把孙子们的脸面往脚底下踩啊！”
蒋秋棠指着楼孟卫质问楼万城，“你大儿子明天高考啊！她但凡还有一点做人奶奶的心，她就是实在想闹，就不能等到孩子高考完再闹吗？她这是什么意思？害怕她心爱的大孙女考不好，所以就想拉孟卫一起不好？这是什么妈！这是什么奶奶啊！”
楼孟卫也是一脸倍受打击，他也看向楼万城，“爸爸，奶奶是不是从来没有把我当过孙子过？”
楼季卫冷哼一声，替楼万城回答，“当然没有！我眼睛都快瞎了的时候，让她跟那个多余的借点钱她都不肯。她才不是我们的奶奶，她只是那个多余的奶奶！”
他浑然忘了，他眼睛之所以重伤那是因为他妈算计人家米乐乐的嫁妆车在先。如果不是江止戈当时及时看出了问题，那么以后出车祸的很有可能就是米乐乐。
如果当时眼睛重伤的是米乐乐，楼季卫会借钱？他不当面送锦旗就不错了。
楼季卫不记得这些，他跟蒋秋棠一样一样的，只记得别人欠他的。
但是楼孟卫不同，他很大了，比官方登记的年龄还大一岁。
在蒋秋棠带了他嫁进楼家的时候，他是有记忆的。
在那之前他也记得米小婉，记得抱在米小婉怀里笑得可爱的小乐乐。
米小婉那时候就病得不轻了，可依然笑容灿烂，对小孩子尤其的好。
那时候他还不懂为什么他的爸爸也是小乐乐的爸爸，但他几次听蒋秋棠念叨过，这女人快死吧快死吧，死了他就有爸爸了。
第一次进楼家的那天，他很乖，尤其的乖。他朝着奶奶鞠躬，讨好地叫奶奶；主动去拉小乐乐的手，按蒋秋棠的吩咐讨好地叫姐姐。
老太太没有笑，但也没有拒绝。
那时候蒋秋棠的肚子里就有二弟了，所以很长一段时间里他和小乐乐是跟在奶奶身边的。
老太太经常用复杂的目光看着他，但却从来没有打骂过他。
后来是从什么时候家里开始变得不安宁的呢？好像是从老三生出来以后。
蒋秋棠仗着生了三个儿子开始在家里站稳了脚根，她不再让老太太帮忙带孩子了，而是自己带着三个儿子。
楼孟卫开始上学了，他开始懂得了好多原来不懂的事情。
他知道自己妈妈是不对的，自己就是那个最有力的证据。
他曾经设想过要让妈妈和奶奶和解。
然而他失败了。
因为他的拙劣动作，他妈妈骂他太蠢，他奶奶讽他太天真。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他终于死心了。
他不只恨奶奶，也恨妈妈。
为什么她们都只想自己，而不想想他？她们眼里哪怕有一个瞬间考虑过他的感受吗？
他更恨米乐乐。
恨她为什么要多余的存在着！如果没有米乐乐，他是不是就不用活得这么痛苦了？
楼孟卫跑出了家。
蒋秋棠心疼地痛哭出声，“我的儿子啊！他明天就是高考啊！今天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让他怎么高考啊！楼万城，你对不起我，你对不起你儿子！”
楼万城一脸痛苦地赶紧示意楼仲卫和楼季卫去追，“还傻站着干什么？快追啊！别让你们大哥出了事！明天就是高考，就是高考啊！”
他虽然没有说出口，但在心里也把老太太恨上了。
就不说别的，单说这个时间，你就是再想闹，就不能等孩子高考完再闹吗？孩子不是你亲孙子啊？这怎么能在今天把家里搞成这个样子呢！
楼仲卫和楼季卫很快回来了，他们没有追上楼孟卫，说楼孟卫出去就开悬浮车跑了，他们只看到了一个影子。
蒋秋棠眼前一黑，差点没栽倒。
楼万城伸手去扶她，被她挥手就是一巴掌掴在了脸上。
蒋秋棠恨道，“你最好乞求我儿子不会出事，否则我要你和你妈拿命抵！”
说着她就要往外冲。
楼万城赶紧拉住她，“你这个状态怎么出去开车？不用你去追，我去。”
“谁要去追！”蒋秋棠甩开楼万城，“我要去找米乐乐！老太太把我家搅和的一团糟，把我儿子气跑了不能好好高考，那她也别想好过！我这就去问米乐乐，问她还有没有良心，自己考不好就指使老太太来我这里闹，把孟卫也害得不好，她怎么就这么狠毒！”
米乐乐现在还不知道这件事，此刻的她正在家里听着音乐敷着面膜泡着玫瑰花瓣浴。
她得承认，来自十五的减压方法最得她心。
没了带孩子的闹心事，简直不能更轻松。
等一会儿泡完了澡，她还准备出去逛逛。明天高考嘛，她想给自己买件新衣服。
她一向不吝啬于对自己好。女人嘛，对自己好永远是一件保赚不赔的买卖。
可惜还没等她泡完，她的光脑就响了。
楼孟卫来电。
米乐乐拒绝了视频通话，只点开了语音通话，“什么事？”
她记得老太太今天带着孩子去那个家了，她怕是出了什么意外，否则她都不带接那边打来的电话。
楼孟卫就一句话，“我就在你家门外，你开门！”
语气很冲，米乐乐顿时就从水里跳了起来。肯定出事了！不然这个大弟弟可不会主动找上门来。
楼孟卫跟楼季卫不一样，楼季卫是见到原主就忍不住欺负原主，可是楼孟卫更多的时候只是在眼睛里充满了怨恨。
怨恨什么？怨恨原主的存在毁了他们一家的幸福？
米乐乐不屑：轮得到他怨恨吗？
面膜一把抓下来扔开，米乐乐两分钟扎头发换衣服，第三分钟刚过半，她就打开了门。
楼孟卫吓了一跳，一是没有想到米乐乐这么快，二也是没有想到米乐乐这么，美。
他还记得当年的米小婉，明明都病容上脸了，但笑起来的时候也依然是温婉美丽的。
原主跟米小婉长得特别像，只是原主心里充满了不甘充满了痛恨，以至于美则美矣，却不能让人喜欢。
可是眼前的米乐乐明显跟一年前的米乐乐大不一样了。
她的整张脸好像都在散发着光，哪怕是现在绷紧着脸，也依然能看出来当年在米小婉脸上笼罩着的慈母之光。
那是一种生活给予的荣光，是岁月难得的恩赐。
楼孟卫在那一刻突然就意识到了一点：米乐乐已经不是那个多余的了，她没有怨恨，她的眼里甚至没有他。
“什么事？痛快说！”
这是在驻军家属区，米乐乐还知道给江止戈留点脸面。哪怕她非常不愿意请楼孟卫进来，她还是让了一步，让人进来后才出声问道。
楼孟卫来之前是怀揣着满肚子的怒气，他想的是，见了米乐乐就要当面质问她，是不是她让老太太去他家大闹的！特意在高考前一天去闹，是不是就不想让他考好！
他还想质问米乐乐，老太太这样做有拿他当亲孙子看吗？把楼家搞得一团糟，影响了他明天的高考，这对老太太有什么好处！她就不怕事情传开后，也影响了米乐乐和江止戈的名声？
可是看着眼前这个好像就跟当年的米小婉长得一模一样的米乐乐，楼孟卫却是哑了火。
见米小婉的时候，他才两岁多，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能记得那么小的事情。但事实就是这样，米小婉的面容是他内心永远不能直视的伤。
他没说话，只把光脑打开了，连接到家里的全息屏，给米乐乐播放了家里的现状。
米乐乐看后也是吓了一跳。
有想过老太太这么突然的回去，跟蒋秋棠肯定不能多愉快，但有楼万城在，应该也不会多难看。
却不想，老太太下手这么狠。
楼孟卫痛苦地说道，“我也是奶奶的亲孙子啊！奶奶有想过我的感受吗？你明天高考，我明天就不高考了吗？她来家里闹成这样，想没想过会不会影响到我的高考？这可是决定我人生的第一件大事，她就是再想闹，就不能忍过了三天高考之后吗？”
米乐乐在确定老太太没吃亏以后，刚刚绷紧的神经就完全放松了。
她转身在一旁的沙发上悠闲的坐下了，“你这是在干什么？向我诉苦？控诉奶奶做的太过分了？引发我的愧疚，让我向你道歉，给你安慰，还你一个明天能正常参加高考的平稳心态？”
不得不说米乐乐一语中的，她现在所说的正是楼孟卫心里所想的。
只是这样当面说出来，傻子也知道米乐乐这是在讽刺他。
楼孟卫脸色难看极了，想再说些什么可对上那张酷似米小婉的脸，他愣是再说不出什么了。
米乐乐悠闲地给自己倒了杯茶。桌上有多余的杯子，那是给客人准备的。不过她一点没有请今天的客人同吃茶的意思。
“楼孟卫，说真的，你来找我真的挺好笑的。你以什么资格来找我？你又有什么脸来找我说奶奶的不好？”
“我妈病世后才多久，你跟你妈以及你妈肚子里的弟弟进的我家，你忘了吗？”
“我从小到大过的什么日子，你忘了？”
“我两次高考失败而已，你妈就迫不及待的安排我嫁人，还拿老太太的病情明里暗里威胁我，你忘了？”
“我的嫁妆车你妈做的手脚你一清二楚，楼季卫眼睛重伤那是你妈自作自受，你妈却带着人说走就走，把奶奶一个人扔在了家里，你忘了？”
“你也说你是奶奶的亲孙子，可你扪心自问，你把奶奶当亲奶奶了吗？如果没当，那你今天就没有立场来找我！如果当了，那你眼看着你妈把给奶奶准备的手术钱给楼季卫用了，你就是狼心狗肺！”
“你来找我想让我觉得奶奶做的太过分了？不好意思，我一点都不觉得。事情有因就有果，今天的结果都是你们自己早先种下的因，奶奶无论怎样对你们都天经地义！”
“你高考怎么了？觉得重要到所有人所有事都该给你让路？那你怎么不想想，当年我妈还病危呢，你妈就迫不及待地跟你爸勾搭在一起了！你妈是带着你带着肚子里的楼仲卫一起进的楼家！”
“说实话，老太太一直容忍着你们，我都一度替我妈觉得委屈。时至今日，我才能对我妈说一句，她没有白对老太太孝敬！老太太终于替她出了一口气！”
“你来找我干什么？过去我们不曾做过姐弟，以后也不会是。”
米乐乐放下茶杯站起来，无视楼孟卫一脸悲痛欲绝的表情，她率先走向了门口。
“把你的表情管理好，别在这种时候还给你妈丢脸，让人说她抢了别的女人的家，却连自己的儿子都教得不像样。好了吗？我送你。”
大门口，智能检查亭旁，米乐乐站在门内冲着楼孟卫挥手，“弟弟，明天高考要加油啊！姐姐会和你一起努力的！”
楼孟卫只觉得喉头一甜，一股血冲口而出，喷在了方向盘上。他不急着去擦，第一个反应是关紧车窗。
守大门的半圆脑袋智能尽忠职守的跟业主又唠上了嗑，“米太太的亲朋好友真多啊，三天两头的有人来找，这真让小圆羡慕呢。”
半圆脑袋的智能叫小圆，正是钱语嫣来访时负责登记的那个。
智能只有一米二的身高，身子胖胖的，据说是走丑萌路线，为的就是拉近后勤和业主的距离。毕竟现在业主和物业搞不好关系，屡屡发生摩擦的社会新闻比比皆是。
米乐乐从这里路过的时候经常跟智能聊两句，虽然对于智能来说就是程序设定的问题，但米乐乐并不像其他人那样轻忽，她每次都认真回应。
跟人，啊不，跟智能打个招呼又不费什么，讨个心情也是好的嘛。
这个叫小圆的她也算熟悉，所以一点不觉得小圆跟她唠嗑是冒犯。
她正想微笑着回应说这有什么好羡慕的时，却又猛地反应过来了小圆话里的意思。
米乐乐脸色严肃起来，“小圆，三天两头的除了今天的人以外，还有别人来找过我吗？”
这三天里，她非常清楚并没有人来找她。
小圆转转大脑袋，搜索数据的时候会有七彩的光闪过，看起来很漂亮。
“有啊，有一位姓钱的同学，还带着另一位同学就来找过米太太。那天她还给了小圆五星好评，小圆还有在业主通告程序的主页上给过所有业主提示啊？”
米乐乐想起来了。
“小圆，那天的监控还有吧？麻烦你调出来给我看看。”
楼孟卫回了家，嘴角带着血，满脸都是灰败，一头扎进沙发里就一动不动了。
就这么个状态，别说考不考得好了，就是明天能不能去考都是一个问题了。
蒋秋棠问他怎么了，他也一声不吭。
这可把蒋秋棠心疼坏了，她就又开始了对米老太和米乐乐的破口大骂，固执地认为楼孟卫变成现在这样那就是那两姓米的错。
说到气头上，她又控制不住了，站起来就想冲出去替儿子出气。
可是蒋母拉住了她。
家里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蒋家不可能不知道。蒋母几乎是以最快的速度赶了过来，为的就是拦住蒋秋棠，不让她把事情闹到更僵。
“事情已经这样了，你再找过去又有什么用？”蒋母强行把蒋秋棠按坐下来，为了怕她再跑还直接堵在了蒋秋棠的外面。
蒋秋棠不甘心，“那就这样算了吗？在孩子高考的前一天，她来家里这样闹，这不是毁孩子呢吗？她有什么都冲我来不行吗？孩子可是她的亲大孙子，她还有没有良心了？”
“你问别人有没有良心之前，能不能先问问你自己有没有良心！”楼孟卫从沙发上爬起身来冲着蒋秋棠大声质问道。
楼仲卫楼季卫齐声惊叫，“大哥，你到底哪边的？”
蒋秋棠怒然起身，挥手就给了楼孟卫一耳光，“我是你妈！你怎么敢这样对我说话！”
蒋母急得不行，赶紧拉架，“有话你好好说，你打孩子干什么？孩子明天高考啊！”
蒋秋棠指着蒋母身后的楼孟门，眼泪唰一下就下来了，“我想打他吗？我什么都为他着想，可你看看他刚才是怎么对我的？”
楼孟卫抹一把脸，推开蒋母，“姥姥，你让她打！你让她打死我得了！当年她就不该带着我嫁进楼家，她那时候就该打死我！”
当年的事情对于蒋秋棠来说也不全是荣耀。
即使她更改了楼孟卫的年龄，让事情看起来不是那么羞耻，可是知根知底的亲朋好友，谁又不知道这其中到底怎么回事呢？
年轻时候的蒋秋棠为了自己从没觉得自己做错过，可当她每每感受到来自外人的指指点点时，她心里又怎么可能一点后悔都没有。
如果时光可以倒流，她至少会等到米小婉过世之后才跟楼万城交往。
来自亲儿子的控诉对她来说就更是不能承受之痛了。
蒋秋棠捂着胸口跌坐回了沙发上。
“孟卫！”蒋母一声大喝，“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你就非得提出来戳你妈的心吗？”
楼孟卫痛苦地摇头，“谁说事情过去了？姥姥你说了算吗？看看今天的闹剧，你觉得在我奶奶眼里，它过去了吗？我妈还想找回场子，她拿什么找？她凭什么找？婉姨已经死了，谁替她找！”
“你叫谁婉姨呢？你是我儿子，我生你养你为你算计一切，你现在是在替谁说话——”蒋秋棠哑着嗓子崩溃地嘶吼，她大概永远没有想到过有一天会从儿子的嘴里听到米小婉的名字。
蒋母急得团团转，“哎呀，别吵了别吵了！孩子明天还要高考呢，你们就不能先以大局为重吗？”
楼季卫扑上去就给了他大哥一拳，“你吃里扒外，你不是我大哥！”
楼仲卫上去拉架，结果却被楼季卫的拳头给扫到了。
今天本来就都气不顺，这下好了，兄弟三打到一起了。
蒋母想上去拉架，可她又挤不上去，只好扯着嗓子一直喊，“你们三可是亲兄弟啊！你们三打什么架嘛。仲卫季卫，你们大哥明天高考呢，你们别给他打坏了！秋棠，你也说句话啊。你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他们三兄弟打？”
蒋秋棠早就气得没了理智了，“妈，你别管，让他们打！都是白眼狼，打死一个少一个！”
“蒋秋棠！”这话可触及到了蒋母的底线，她一巴掌就给了心爱的女儿一个记耳光，“你给我清醒一点！什么叫打死一个少一个？他们都是别人生的吗？你在胡说什么！”
蒋秋棠捂着脸大哭起来，“那我还能怎么办？又不能去找人家闹回来，还跟楼万城说了要离婚，我这日子怎么就过成了这样！妈，我太难受了，我难受的都快死掉了。”
“你——唉，作孽啊！”蒋母走过去把蒋秋棠搂进了怀里，“这种时候还提什么离婚？以后你家再没有老婆婆压着你了，这是好事啊！你不懂你老婆婆的深意，我却懂啊。她这一招虽狠，但又何尝不是解了你和万城的围？别提离婚了，万城经此一事也不会再提起的。以后好好过日子，一切都会过去的。”
“妈——”
痛哭的蒋秋棠不知为什么脑海里却是闪过了米小婉。
她抢了楼万城看似赢了一局，可是牢牢占了老婆婆心的却是米小婉。
时至今日，谁又赢谁又输呢。
晚饭时间，米老太终于带着孩子们回来了。
五个孩子今天可是干了大事情，一进门就兴奋地冲到米乐乐的面前，小脑袋一个比一个仰得高高的，都希望米乐乐听他说。
尽管米乐乐早就知道今天的事情了，但她还是假装第一次听到，并时不时露出惊讶的表情，以鼓励孩子们继续说。
等他们都说完了，米乐乐才对老太太说道，“奶奶，其实你没必要为我做到这种地步。那可是你亲儿子，你的心里该有多痛啊。“
一句话就抚慰老太太今天一整天的悲伤。
米老太心说，就为了这句话，今天的事情也值了。
“也不只是为了你，还为了你妈妈，小婉。我早就欠小婉这么一回了，可是老婆子偏心，总想着家和万事兴。委屈了小婉这么多年，老婆子对不起你们母女啊。”
本来谁都不想哭的，可是小婉的名字一出来，祖孙俩都忍不住哭了。
从君筝也身世坎坷，过世的早，但她至少还有周敏昌倾心相爱，以命相陪。
然而米小婉呢？她嫁的楼万城简直不是个东西。
人是他主动求娶的，可是娶了之后却做不到以心相待。没能照顾好留下的女儿不说，还另外在外面找女人生下了私生子。
老太太有好长一段时间都不敢深想，怕米乐乐也会连带着恨她这个奶奶。
今天回家是老太太早就心里打算着。
她觉得不能再等了，她欠了小婉的，不能再欠孙女的，她要做个交代了。
米老太给孙女擦擦眼泪，“乐乐啊，奶奶今后可只有你这个孙女了，你明天一定要考好才行！奶奶等着你上好大学，赚多多多多的钱养奶奶呢！你别怪奶奶决心下的晚，等奶奶死了，奶奶亲自给你妈跪下道歉去。”
“奶奶——”
在这一刻，米乐乐内心深处那点不可言说的怨怼尽数消散了。
她一点都不会被影响到明天的考试状态。恰恰相反，她反而更增添了无限的动力。
从今以后，她就是奶奶的唯一依靠了。如果她还不能立住的话，那以后奶奶可怎么办呀。
一场大哭之后，米乐乐觉得自己好像都瘦了二斤，感觉全身都轻松不少。
明天就是考试了，今晚的孩子们更乖了。
吃完饭后愣是不让米乐乐动一根手指头，他们帮她收拾帮她洗碗帮她整理厨房。
小如江妮都拿来了自己最宝贵的艳粉色指甲油，非要给米乐乐涂上，让米乐乐带着她的指甲油，就像带着她一样上战场。
小江妮不懂为什么要叫战场，但她懂明天的考试非常重要。所以她给米乐乐涂指甲油的时候全程不笑，特别严肃认真。
米乐乐接受了这样的好意。
来自小闺女的贴心举动，除了上次那首饰套装外，她通常都愉快接受了。
她一边让小江妮涂指甲油，一边还给朋友们打电话炫耀。
先打给了钱多福。
“福子，你知道我有一个全星际最好的奶奶吧？……没有，我没喝醉。那你知道我现在在干嘛吗？我家小宝贝在给我涂指甲油呢！最最高贵最最漂亮的艳粉色！……你真没有审美！什么叫死亡色？死亡色说的才不是指甲油的颜色，说的是人！人，你懂吗？颜值不够的人，撑不起来的人，那涂了才叫死亡色！我这样的，涂了那叫女王色！女王色你懂……哎，你怎么挂电话啊？真没有礼貌！”
米乐乐又打给宁霜霜。
“宁姐，没事儿，我就是打来谢谢你，谢谢你帮我奶奶收拾东西。宁姐，我奶奶酷吧？你羡慕坏了吧？……再羡慕也没有用，那是我奶奶！宁姐，这是什么动静？你刷碗呢？不是宁姐，你那么有钱还不买个家政智能机器人帮你洗碗啊？……也对，就当锻炼了。真羡慕你啊宁姐，我今天就没得锻炼了。我家的孩儿们就是不让我动一根手指头，说什么怕伤到了手影响了明天的考试就问题大了。我也很无奈啊……宁姐？宁姐？”
宁霜霜也给她挂了。
米老太从厨房探出头来笑骂她，“该，活该！叫你没事儿逗哧这个逗哧那个的。”
米乐乐换个舒服的姿势继续歪躺在沙发上，“我这不是没事干吗？为什么高考不能换成任意时间虚拟考呢？这都9102年了，就应该进化成凡是准高考生，随时都能进入虚拟世界随时答题的星际模式。居然还需要真人到现场笔试，这简直太落后了。”
江月抱着小胳膊审视地看米乐乐，“太姥姥，你有没有觉得我后妈有点儿飘？这对她明天的考试可是非常不利啊。”
米老太点头，“何只是有点儿飘，简直快要不是她了。江月你有什么办法吗？”
江月握起双拳，互相一击，“要不临睡之前我再陪她打一局的？”
不等老太太答应，米乐乐噌一下就从沙发上跳起来了，“不用，绝对不用。我不飘了，我落地了，一点都不敢飘了。”
小江妮也跟着跳了起来，“麻麻，不要跳不要跳，指甲油还没有干，会不是形的。”
晚上十点，到了江家准备睡觉的时间。
米乐乐连忙轰赶小崽子们，“快去睡觉了，快去快去，我也要睡了。明天可是我重要的日子，谁也不准影响了我的休息知道吗？”
十五举手发问，“最后一个问题，江先生还不回来吗？不回来的话，连个电话都不打一下吗？他再忙也不应该忘了你的高考吧？”
米乐乐被问住。
老太太见她表情有点不对，赶紧过来打岔，“你那是一个问题吗？你那都是三问题了。走了走了，去睡觉了。只要不是跟高考有关的事情，都等高考结束后再问答案。乐乐，去睡觉了。”
“哦，知道了，奶奶。”米乐乐转身回了房间。
可她自己知道，是别想轻易睡着了。
她一会儿把光脑点开，一会又关上。她不用试着拨打，因为江止戈跟她说过，只要是出任务，他就不会开光脑。但只要是任务结束了，无论他有没有在赶回来，他都会第一时间先打给她报平安。
这都多长时间了，江止戈一直没有消息传回来，那就是任务还没有结束了。
她理解他的工作，但她还是想他了。
跟明天高不高考没关系，她就是单纯地想他了。
也不知道盯了光脑多长时间，她都快要迷迷糊糊地睡着了，这时光脑突然亮了。
来显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米乐乐也不知道哪来的直觉，就觉得打来的肯定是江止戈。
她迅速接起，果然是。
江止戈的声音在深夜里响起，奇迹地抚平了米乐乐之前所有的心绪不宁。
“还没有睡吗？”
“你说呢？”米乐乐情不自禁地带出了点怨气，“一走就是这么多天，连个电话都不打回来，我能睡得着吗？”
江止戈低声笑了起来，逗她，“这是担心我呢？”
米乐乐：“何只啊，我还想你了，你感应不到吗？”
江止戈沉默片刻后说道：“我也想你了，特别想特别想。”
两人瞬间都有点心情低落。
米乐乐突然说道，“你为什么打的是语音通话？快开视频，我要看看你。这么长时间连个消息都不回，你是不是在外面找小妖精了？你要是敢，看我怎么收拾你！”
江止戈道，“不能视频，我的任务还没有结束。也没有找……小妖精，外面的小妖精哪个比得上你妖精？”
“那倒也是，我就当你夸我了。可是江先生，你到底在执行什么任务？我又不看你的任务现场，只是看看你也不行吗？”
“抱歉，乐乐。”
江止戈没有解释。
但越是这样，米乐乐就越懂得，那就是没得商量的意思。
米乐乐主动岔开了话题，“你知道孩子们今天跟着奶奶出去做了什么吗？他们把楼家扫荡了。”
“扫荡？怎么扫荡？”
米乐乐就把老太太带着孩子们如何气走了蒋秋棠，又气走了楼万城，最后跟人家一刀两断，拿回了自己所有东西还顺带吃光了人家冰箱的经过都讲给了江止戈听。
讲完了米乐乐就又忍不住地炫耀了，“我奶奶酷吧？”
江止戈听乐了，“酷，绝对星际最酷。这可真是你亲奶奶！”
“那是。不过江先生，以后奶奶可是就只有我们了，所以我坚决不会允许你把这个奶奶最后的家给毁了的！”
江止戈问：“我为什么要毁我们的家？你这锅扣得没半点道理嘛。”
米乐乐意有所指道，“我亲爸当年娶我妈的时候，肯定也不会想到有一天会被奶奶不认他这个儿子。可是后来呢？他还不是在外面找了小妖精，生了私生子，最后还没有承担起养我的责任。人生变化莫测，谁又能想得到未来会发生什么呢？江先生，我就是先给你提个醒。俗话说的好，警钟长鸣，吾辈始安嘛。”
江止戈不觉得米乐乐这是无理取闹，遂严肃承诺道，“不会有那么一天的，除非我死。”
米乐乐吓了一跳，“你胡说什么！我没听见啊，就当你也没有说过！你正在外面执行任务呢，就不知道给自己讨个好彩头？你快说‘我什么也没说’十遍。”
江止戈想说彩头要是这么好使的话，还用得着米乐乐为了高考那么拼命？他直接说一百遍让米乐乐考个名牌重点大学好了。
但他最终还是听米乐乐的话说了十遍。
夫妻相处就是这样，是非对错不重要，关键是一定要立场一致。
媳妇说什么就是什么得了，别整其他没用的。
“好了，你该睡觉了。明天好好参加考试，等你考试完没准我就结束任务回去了。”
米乐乐有点舍不得，“我好想看看你。”
江止戈：“那简单，看光脑，上面有照片。”
如此钢铁直男的回答差点没把米乐乐噎背过气去。
“行，你行，江先生，这话我记住了，早晚我会让你也领略一下这话的厉害！挂了！”
米乐乐气乎乎的睡着了。
黑暗中江止戈看了光脑好久。
突然门外传来脏辫的声音，“瘸哥，这么晚了还没睡呢？”
江止戈站起身，一步一瘸地走过去打开了门，“想我的女人和孩子了，给他们打了个电话。”
脏辫试探道，“明天就能一起离开这鬼星球了，不如你今晚就把他们都接过来吧？明天我们集体行动，也更方便不是？”
江止戈大方地接受，“可以啊，如果你愿意现在就把我应得的报酬先给我的话。否则，我一点都不想我的宝贝们有被我连累的可能。”
“瘸哥，你这是还不信我呢？”
“小子，你不也才说过不想步你爸的后尘吗？彼此彼此。”
“得，算我多嘴。不过瘸哥，明天的事情可不准你保留实力啊。我们能不能安全离开，可全靠你给不给力了。”
“放心，我比你更不想在这里多待哪怕一分钟。”
“好的瘸哥，合作愉快。”
“合作必须愉快。”
脏辫终于转身回房间睡觉去了。
江止戈侧耳听了听动静，在确定脏辫的呼吸声均匀以后，他才又一瘸一拐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房间门关上的一瞬间，脏辫倏地睁开了眼睛。
那一步一瘸的脚步声跟平常人的是非常不一样的。现在厅里可没有人，但他依然是一步一瘸，那么就是真瘸了。
不过他还是留了最后一手。
明天，只等到明天，一切都会结束了。
107来自瘸帅的蔑视
第二天一大早，米乐乐照常醒来。
床前站了一排大小毛头。
江月作为大姐，发表讲话，“太姥姥说了，今天是你的大日子，什么都不需要你做，你只要好好保护好你的手，一会儿等着答考卷就行了。”
米乐乐哭笑不得地坐起来，“什么也不做？洗脸刷牙也不做吗？”
江月退后一步，“十五。”
十五捧上了湿过的毛巾，“后妈请擦脸。”
江月又喊，“江舟。”
江舟一手拿着漱口水，一手端着个小水盆上前，“后妈请漱口。”
米乐乐擦一把脸，也漱了口，自嘲道，“这是拿我当残疾人对待了吗？”
江月：“江济。”
江济呼呼跑出去，又呼呼跑进来了，遥控着小江妮的玩具小汽车。
玩具小汽车不大，复古型跑车模样，且只有一个座位，江舟江济这样的六岁孩子坐进去都嫌挤了。但承重力却是不差的，因为是江止戈改装过的。
米乐乐盘腿坐到车顶上，忽略舒适度的话，行驶一点问题都没有。
江济遥控着小汽车，一群毛头簇拥着米乐乐向房间外走。
米乐乐想了想又道，“好像有点热？”
江月一推江妮，“快给后妈扇扇风。”
“是，姐姐指挥官！”小江妮答应得倒是痛快，可惜因为过早的被叫了起来，眼皮一直都是半睁不睁的。
跟着米乐乐的小汽车没走了几步，也没扇两下风，她就一副要睡着的样子了。
米乐乐暴笑，连忙起身把小江妮放进了玩具车里。小家伙向前一趴，枕着方向盘就睡着了。
“好了好了，江济，送你妹妹回房间睡觉去。其他孩子原地解散！你们的心意后妈领了，后妈会带着大家的心意努力考个好成绩的。如果这次能考到拿奖金，我就带大家去拍全家福！”
昨晚跟江止戈通话之后，米乐乐才想起来，家里还没有像样的全家福呢。
结婚时倒是意思意思地拍了一些，但那时候的心境跟现在可不一样，拍出来的效果自然没的看。而且那时候也没有老太太和十五。
十五一听最兴奋，“全家福就是那种全家在一起拍的照片吗？我还从来没有拍过呢。”
米乐乐：“对，就是那种。到时候我定最贵的套餐，我们出外景拍去。最近不是特流行那种外太空背景的吗？我看就来那种的好了。”
江舟也反应过来了，“李大力哥哥家就拍过那样的，还可以穿上机甲拍。可是他也说真的特别贵特别贵。后妈，你真的能赚到那么多钱吗？”
米乐乐握拳，“相信我，这次的奖金除了我，不可能有其他人拿到！”
江月扭头喊老太太，“太姥姥，大清早的后妈就开始飘了。”
米老太人没出来，不过声音喊出来了，“江月，揍她！让她清醒清醒。”
也不知道江月从哪里藏着的拳击手套，老太太话声刚落，她就把其中一副扔向了米乐乐，同时她也戴上了一副。
“后妈，出拳吧！”
米乐乐：……
大清早的陪你们演戏也就算了，就当清醒精神了。可为什么还要陪打拳啊？这日子还能不能过了！
米乐乐觉得还能抢救一下，遂求饶道，“我还要考试的，人生大事啊！万一把手指伤到不能考了怎么办？”
这可是江月一开始自己说的，这下她没话说了吧？
哪知江月冷笑一声，半点不为所动，“如果你还是飘着的这个状态，你就是手指好着，又能考得怎么样呢？”
米乐乐：……
逻辑居然无懈可击。
“别废话，出拳吧！”
等老太太做好了饭招呼人吃饭，米乐乐已经累得出气比进气多了。
“这下不飘了吧？脚踏实地没？”老太太戳米乐乐的肩膀，成功让米乐乐酸爽地叫了一下。
米乐乐：“不飘了不飘了，也脚踏实地了，都入地三分了。不过也没力气吃饭了。奶奶，求投喂。”
“滚一边去。吃不了就别吃，饿着更好。专家们不都说饿着能让人的大脑更清晰更精神吗？”
江舟心软，马上就变了立场，“后妈，我喂你吃包子好了。”
小家伙不自己吃饭，反而举着包子来到了自己面前。
不用他喂，单他有这个心意就够让米乐乐欣慰的了。
就着江舟的手，米乐乐把包子叼进了嘴里，然后她拍拍江舟的肩膀，“后妈能自己吃了，谢谢你江舟。”
吃完了饭，十五还给米乐乐准备了必胜的礼物，那是一条亲手编制的手链。鲜红色，没有任何装饰，唯一有的也仅仅是编织出来的花纹罢了。
这手链让米乐乐想起了21世纪时的自己，初中高中的时候在学生中间太流行干这种事了。米乐乐也干过，所以她很清楚，事情本身是不难的，但要想编好编漂亮，也是不容易的。
就十五这条手链，那至少也得是练了好久又编了好久才成功的。
孩子一天在干什么，她都清楚。可她却不知道这条手链什么时候编的，那么就只能是晚上睡觉以后这孩子又偷偷起来做的。
米乐乐伸出手示意十五给她戴上，她摸摸十五的头，认真道，“我会戴着它上考场的，谢谢你十五。”
江月这时也叫，“后妈。”
米乐乐心有余悸，颤声道，“你别送我拳击手套啊，那个带不进考场的。”
“切，你做什么梦呢？我拳击手套都好贵的，怎么可能让你带出去玩儿。”
米乐乐：“……那你叫我做什么？”
江月扭捏着走到米乐乐身边，“给你这个。”
她把背在身后的手拿出来，那手里赫然是一只造型有点奇怪，但还能看出来模样的，兔子。
当初米乐乐初到江家，为了哄小江妮才给孩子折过的毛巾兔子，也为了公平才给江月也折了一只的毛巾兔子。后来就因为这毛巾兔子，江月还带着小弟们引发了学校的一场大群殴。
这兔子真是戏不少呢。
米乐乐珍重的接过来放到包包里，“谢谢你，江月。”
江舟也给米乐乐准备了橡皮泥小包子挂坠，正好挂在毛巾兔子的耳朵上，米乐乐看一眼就觉得心里比吃了蜜还甜。
江济跟小江妮是一国的，他们还没有长出来那颗想着送礼物的心呢。
见哥哥姐姐都送礼物了，两人急了。
江济眼珠一转，突然向米乐乐冲了过去，米乐乐下意识地接住他，“江济，你跑……唔。”
只见江济纵身一跳，借着米乐乐抱他的劲儿，就稳稳地亲到了米乐乐，的嘴上。
其实他本来是想亲脸的。
这下江济可红透了脸。
扔下一句“后妈加油”，他又急不跌地跳下米乐乐的怀，跑自己房间去了。
米乐乐也是吓了一跳，除了小江妮，她还没有亲过哪个孩子的嘴里。
她很清楚自己不是亲妈，所以总是刻意守着那个底线。
当然了，如果是孩子主动亲来的，她只有很荣幸，很受宠若惊的感觉。
不等她感动完，小江妮也扑过来了，“麻麻，妮妮也送么么哒，妮妮送麻麻好多好多个么么哒。”
这个最小的小闺女，米乐乐就是不承认，她也是最偏爱的。
“好好好，麻麻让妮妮送最多的么么哒。”
光送行就送行了半个小时，米乐乐好不容易才出了家门。
考场附近交通管制，家长们又多，米乐乐不建议老太太带着孩子们去考场外等。所以她会自己去考场。
才启动悬浮车就收到了来自钱多福的电话。
她和钱多福不是一个考场，所以两个人没时间在考前再见一面了。昨天两人就在电话里说好了，考完再见。
米乐乐接通语音通话，“福子？我出门了，你呢？”
然而里面传来的不是福子的声音，而是钱语嫣的声音。
“米乐乐！你现在马上赶到钱多福的考场来，二十分钟后你要是赶不到，就等着替钱多福收尸吧！”
“钱语嫣！”米乐乐还想说什么，可对方已经挂掉了。
米乐乐只得让悬浮车转向开去了钱多福的考场。
钱语嫣知道自己这次的高考肯定又废了，但她还是报了名。而且很幸运，她和钱多福是一个考场。
看着小混混利用她把钱多福叫到一个监控死角，顺利得了手；又假装她的声音给米乐乐打了电话，让米乐乐也顺利上了钩，钱语嫣当时很兴奋，过后很紧张。
“喂，你在考场里做这种事，还拿着我的名义，这要是出了意外，那我不是嫌疑最大吗？你这样做可是不行。”
小混混秉着客户至上的原则解释道，“嫌疑最大而已，又没有证据。你一直都在考场中备考，中途也不过上了一趟卫生间。你见过我了吗？你见过钱多福了吗？你给米乐乐打的电话吗？她自己听错了声音总不能就当证据赖在你身上吧？行了，接下来没你的事了，你快回去考场吧，省得让别人更注意到你。”
钱语嫣一想，有道理。
她赶紧扭头就跑，最后还不忘再一次警告小混混，“你最好不要把我牵扯进去，否则我能请人对付她们，就也能请人对付你们。”
等她跑远了，小混混才啐了一口在地上。
“只有钱的蠢货！”
他转头冲着某个方向看过去，“大哥，接下来怎么做？”
脏辫今天没有扎着脏辫，而是带了最普通的假发。再配上他一身的校服，外人一看，只当他也是今天的高考生。
他胸前还佩戴着准考芯片，而那芯片绝对是真真的，能经得起考场门外的智能检测。
小混混很佩服，他也想如此套路来着，奈何他没有给自己弄到那个芯片。
就凭这一手，他就觉得脏辫果然不愧是大哥，就是比他厉害。
脏辫过来踢踢晕在地上人事不知的钱多福，“带上她，我们出考场去。”
“哎？为什么？我们不等那个米乐乐来了？”
“米乐乐不是这个考场的人，你觉得她能进得了这个考场？她要是能进来只有一个方法，那就是通过警方。你确定要在这里见到她？”
小混混被堵得没话说了。
有脏辫在前面领路，小混混架着钱多福很快避开了视线出了考场。
考场附近的酒店爆满，那都是高三生的家长们提前订下的。脏辫也提前预订了，他带着小混混直奔他预订的酒店。
小混混用钱多福的光脑给米乐乐发去了酒店定位。
想着事情这么容易就要结束了，小混混很得意，“大哥，没想到事情这么简单就到手了。我是不是能通过你的考验，从此以后跟着大哥了？”
脏辫轻蔑地看过去，但对面的人显然领会不到他眼神里的深意。
“事情简单吗？事情从现在才开始变得困难。米乐乐赶到之后呢？你准备怎么结束她们两人的生命？她们死之后必定会被警方调查，你又准备自己逃到哪里？万一被抓的话，你准备为自己怎么洗脱嫌疑？”
小混混嘿嘿笑，依然没有意识到危险。
“不瞒大哥，刚才来的路上我就在想后路了。为了不留下明显的线索，这两个女人显然是淹死最合适。警方要调查就尽管来啊，我不怕，他们问我我就把钱语嫣找我的事情说出去，那电话录音我还留着呐。不过后来我后悔了，今天出现在考场就是想通知钱语嫣，我不干了，回头就把钱还给她。可是她不甘心，就干脆自己动手了。”
小混混指指钱语嫣，“她把钱语姨药晕了，还利用钱语嫣的光脑给米乐乐打了电话，把米乐乐引来了这个提前订好的酒店。大哥，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预订这个酒店用的也是钱语嫣的身份吧？她把那两个女人拖进了浴盆里放上了水，然后就自己跑回考场继续考试假装不在场证明。”
“大哥，只要等米乐乐来了之后，我再假扮钱语嫣跑出这个酒店就齐活了。我是不是很机智，大哥？”小混混求表扬似的看着脏辫。
脏辫点出他的逻辑漏洞，“可钱语嫣现在就在考场里，你的说辞前后时间对不上。”
小混混更得意了，“她不在！我还另外请了一个学生小弟，让他把钱语嫣关在了厕所里。我没说别的，只说是个恶作剧，就是捉弄捉弄她而已，不会影响她的考试的。那个学生小弟轻易就相信了，并保证会准时在考前十分钟就放了她。这样一来时间不就对上了？”
这时门响了。
小混混看一眼光脑，“米乐乐到了？这么快？”
脏辫拖着钱多福往房间里走，“你去开门。”
小混混不疑有诈，整整脸上的伪装就来到了门口。
他先拿出一把刀子握在手心，这才轻轻打开了门，“谁？”
门一下子就被推开了，钱语嫣慌里慌张地闯了进来。
小混混懵了，“怎么是你？你怎么在这里？”她此时不是应该被关在卫生间吗？
钱语嫣原地颤抖着，“我才跑到拐角就看到警方来人了，要不是我机灵地躲了起来，又偷偷问了其他同学怎么回事，我现在已经被抓了！米乐乐报警了！她还打给了我明确告知了我，就是她报的警！我哪里还敢回教室，我就赶紧追着你们的背影跑来了。”
“什么？她竟然敢报警？她难道不知道钱多福在我们手上？她就不怕钱多福出意外？”
这女人怎么不按套路来啊！
小混混也有点慌了，但他还是力持镇定道，“没事儿的，不慌不慌。大哥就在房间里，我们还有钱多福做人质，胜算还是在我们这边的。”
钱语嫣顺着他指的方向直奔房间，一把推开门，“人呢？你大哥呢？这哪里有人！只有一个钱多福！”
“什么？”小混混急奔入内一看，可不是，除了钱多福依然在地上昏迷不醒外，房间里再没有其他人了。
脏辫居然凭空消失了？
不，不可能。
钱语嫣来到一架书墙面前，轻轻一推，书墙像一道门一样被打开了，这里通向了隔壁的房间，而隔壁房间的门正大开着，非常明确地告诉着他们，脏辫先跑了。
小混混彻底慌了，“一个酒店的房间怎么能这样设计呢？凭什么有这样的设计！我大哥不会就这样放弃我跑掉的，他才不会！他肯定是另有安排，他……”
“你个蠢货！”钱语嫣拿起桌上的酒店宣传页砸到了小混混的脸上，“人家为什么不能这么设计？人家本来就是这么设计的，这就是这家酒店的卖点！你口口声声喊着大哥，你倒是挺为他卖命的，可人家已经跑了！带着我给的钱跑了！”
小混混本能地纠正，“那倒没有，你给的钱都在我这里，大哥都给我了。”
这话一出口，两人都明白了。
钱在他们这里，人也在他们这里。酒店虽是脏辫订的，但用的却是钱语嫣的身份。给米乐乐打电话的是小混混，用的声音则是钱语嫣的。
这多清楚的事实啊，人家大哥半点没搅和在里面好吗？
嘈杂的脚步声很快近到眼前了，米乐乐带着警方的人破门而入。
小混混突然暴起，把身边的钱语嫣拉到了身前，并用刀子抵在了她的脖子上，“都让开！让我走！否则我就杀了她！”
米乐乐被逗笑了，“我说大哥，你搞搞清楚好吗？她不是什么好东西，你要杀就杀呗。你要是手不稳，我帮你扶一把？”
小混混心里那个后悔啊，他抓什么钱语嫣啊，他应该抓地上的钱多福当人质嘛。
可是现在警方赶到了，他再想去抓钱多福已经晚了。
米乐乐正在跟警方说着情况，“福子还要参加这次的高考的，能麻烦派一个专业的先看看福子什么情况吗？最好在不伤害到她的前提下让她清醒。”
警方人员一分为二，一部分去保护福子，一部分拿枪对准了钱语嫣和小混混。
他们警告小混混放下武器束手就擒，可是小混混哪里敢。他要是现在被抓了，那就真的完了。
他为了威胁警方人员，干脆一狠心，先给钱语嫣的脸上来了一刀。
“退不退？你们退不退？你们要是不给我一条活路，我就是死也要拉着这个女人一起！”
钱语嫣放声大哭，她这时才知道怕了，才知道后悔了。
她花了大价钱，结果却都报应在了她的身上，她现在恨不得死过去才好。
就算她现在被救下了，可是事情已经暴露了，她以后怎么面对父母，怎么面对大伯大伯母？她家以后都完了！
她不管不顾地挣扎起来，“你杀了我吧！反正我也活不了了！你杀了我吧！”
她用双手抓住了抵在脖子上的刀子，她这么不顾性命的一拼，反而把小混混镇住了。
就在小混混怔愣的一瞬间，警方开枪了。
一枪正中他持刀的手，刀子落地，钱语嫣瘫坐在了地上。
钱多福醒了，她来到钱语嫣的面前，挥手就是一巴掌。
“我爸是怎么对你的，我们全家又是怎么对你们全家的，然后就养出了你这么一只白眼狼？就因为你妒嫉我的成绩提上来了，你就敢做这么丧心病狂的事情吗？钱语嫣，你没有良心！你还拿什么脸面对我，面对我爸我妈！”
钱语嫣情绪崩溃，捂着脸哭倒在地，“你打死我好了！我就是妒嫉你，就是恨不得你去死！你凭什么要比我命好？你哪一样比我强了？你就是该死，你怎么不去死——”
钱爸爸钱妈妈，和弟弟弟妹就在考场附近的酒店里，收到警方的通知后立刻就赶来了。他们一进门，正好听见了钱语嫣的话。
钱弟弟钱弟妹当时就脸色煞白了。
钱弟弟“扑嗵”一声就给钱爸爸钱妈妈跪下了，“哥哥，嫂子，你们别生气。语嫣她就是个孩子，她那话就是赌气的话，她没有那么想的！她不敢那么想的！”
钱弟妹冲到钱语嫣的面前，再也顾不得这是自己的心爱女儿，上去就是一脚，“你个混账东西！你说的那是人话吗？没有你大伯大伯母，连你爸你妈都不知道在哪儿呢！快给你大伯大伯母磕头道歉，快给福子磕头道歉！”
钱爸爸心痛异常，“我把她当半个女儿啊！她怎么就能，怎么就能……”
忠厚的钱爸爸自认为从不曾亏待弟弟一家，可还是养出了这么一个包藏祸心的钱语嫣，这让钱爸爸受打击非常大。
钱妈妈反而冷静的很多，她没有理钱弟弟钱弟妹，而是来到了警方的面前。
“各位辛苦了。事情虽然可怕，但好在各位来的及时，所以没能酿成大祸。为表谢意，未来一年各位的水果蔬菜，我钱家都包了，还请各位不要推辞。”
警方代表笑纳了，因为听出了钱妈妈还有后话。
钱妈妈又道，“虽然事情很丢人，但还是要解决。无论语嫣犯下了什么大错，她到底是我老公的亲侄女，所以我们不准备提出诉讼。还有就是，马上就是高考开始的时间了，我家福子还要参加这次的高考，各位看……”
警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是人家要放过，还要请他们迅速解散。
自古就有民不举官不究的执法潜规则，这条规则到了星际时代依然适用。
警方不得不就地解散。
钱弟弟钱弟妹大出一口气，连声道谢。
钱语嫣却疯狂地朝着钱多福恶毒诅咒着，“都这样了你还想参加高考呢？还以为自己能考好呢？你看着吧，我不会放弃的。你别以为放我一马，我就会感激你！我永远不会感激你，因为你不配！”
“钱语嫣！”钱弟弟钱弟妹齐声怒吼，冲上去就想打人。
钱妈妈拦住了他们俩，“算了算了，让他们小孩子自己沟通一下，发泄发泄情绪，也有利于稍后的考试。我们还是先离开吧。”
钱爸爸钱妈妈推着弟弟弟妹出门去了。
房间里只剩下了米乐乐，钱多福和钱语嫣。
钱多福走到钱语嫣的面前，悲悯地看她，“你以为今天的事情会影响到我考试的心情吗？不可能的。你今天会做什么，我早就知道了。”
钱语嫣大惊失色，“你怎么会知道？”
米乐乐打个响指，“你那么堂而皇之地带着人到我家小区找我，你不会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吧？小圆还托我向你带好呢，说祝你高考顺利，旗开得胜。”
“你们早就知道了？知道了那今天还……”
钱多福笑，那笑有点邪，有点恶，让钱语嫣不由自主地退后一步。
“不将计就计一把怎么让我爸死心？不将计就计一把怎么把像吸血虫一样的你们全家彻底甩开？你觉得今天这是放你一马了吗？钱语嫣，时至今日我才知道，你真是蠢不自知啊！”
钱多福想，她竟然还曾仰望过钱语嫣！如果钱语嫣是蠢不自知的话，那她就是蠢意盎然，挡都挡不住了。
还好她认识了米乐乐，及时止蠢了。
“我为什么要放过你？我以自己做饵在高考前演这么一场不是为了放过你的！我的目的是，从今天开始，你们全家有多远给我滚多远！再也别想花我爸一分钱！我钱家的东西，只能是我钱多福一个人的！”
米乐乐昨天无意中得知钱语嫣曾经来找过她的时候，她就立刻跟钱多福打电话通了气。
她们都知道钱语嫣既然起了那恶毒的打算，就肯定不会轻易放弃。
为了明天的高考要提前提防她吗？
钱多福想了想，说不。
因为米乐乐讲了一句话：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
就算这次提防了，可下次呢？
钱多福就找钱妈妈商量去了，如何能借机做到一劳永逸。
为什么没找钱爸爸？一是怕钱爸爸伤心，二也是怕钱爸爸心软。
钱家人丁少，钱爸爸对于血缘看得很重。
最后由钱妈妈拍板，将计就计，这次彻底斩断钱爸爸和钱语嫣一家的血缘亲情联系。
幸运的是，三个女人的计策最终成功了。
别看现在表面上是放过了钱语嫣，可是钱爸爸以后再不会像以前那样对待他们一家了。只要找个时机让钱妈妈提一句嘴，他们一家就能被钱爸爸送到外星球负责别的业务了。
大主意是钱妈妈拿的，可是钱多福的心性也在这次危机中得到了惊人的成长。
米乐乐想，这应该就是钱爸爸钱妈妈爱的教育的优秀成果了。钱多福也许本人并不那么强大，但当她心里有父母的爱，有想要保护的东西，那么她就会随时都能强大起来。
看着钱多福和米乐乐相携而去的背影，钱语嫣绝望地惨叫一声，昏死过去了。
没人理她。
反正她就是去参加高考也考不了多少分。
有警车护送，米乐乐也及时赶到了她的考场。
进考场之前需要关闭光脑，她关掉光脑的瞬间又收到了昨晚那个陌生来电的留言。上面写着：好好考，外面一切有我。
米乐乐放心一笑，关掉光脑抬腿进了考场。
脏辫安全逃回了临时住处。
进门就发现，房间里除了瘸哥之外，并没有提前说好的孩子。
心中的猜测在这一刻成了证据，他立刻拔枪抵住了瘸哥的脑袋，“孩子呢？我让你趁机去抓的孩子呢？”
瘸哥举起双手，“你这是干什么？有什么话不能放下枪好好说？”
“我就要这样说！”脏辫拿枪一怼，“说，你到底是谁？”
瘸哥笑了一声，高举着手慢慢转身，“瘸哥，杨老瘸，年轻的时候还被叫过瘸帅，你问哪个？”
“我没闲心跟你开玩笑！”脏辫一枪托砸在瘸哥的太阳穴上，他推枪上膛，“知道我从哪里来吗？我才从警方的眼皮子底下逃出来！今天的事情暴露了，不仅警方来了，你还没有带回来孩子，你觉得是谁的问题？”
瘸哥不屑地瞥他一眼，“那还用说？当然是你们三个的锅。那个女人太蠢，你另找的小弟也不聪明，你更是心存两权其美这种天真的想法。三蠢加一起，你们不输谁输。”
“你敢骂我蠢？”脏辫举起枪托又想再砸，这次却被瘸哥及时出手一挡一揪再一甩，整个人被瘸哥按压在了地上。
瘸哥弓起食指一蹭被砸青的太阳穴，“小子，老子念你老爹的情分才允你叫一声瘸哥，否则按辈份，你该叫老子瘸叔！跟你叔动手？你还嫩点！”
脏辫受伤又受辱，他举枪就要射击，可惜还是慢了一步，被瘸哥一脚踩住了手腕。
“别总把老子的容忍当放肆的理由，老子要是想弄死你，还需要借助警方的力量？当初就不该一时心软救你！”瘸哥又一脚把脏辫踢滚了好几圈。
他转身在椅子上坐下，“说说吧，到底发生什么了？”
脏辫气乎乎地翻身坐起，“我承认这次让那小子动手是轻敌了点，可对付两个生于和平的女人也足够了。一般情况下，任谁被绑了亲朋好友都不敢先报警的吧？可那女人就是不声不响地报警了！”
脏辫恨得连咬牙，“报警了也就算了，这边失败了我另一边也还有安排。我不是让你趁机去抓那几个小孩子了吗？你为什么空手回来了？我们失败是因为警方人数众多，那你呢？你这么厉害，难道连一个老太太和几个孩子都对付不了吗？”
瘸哥：“谁说我对付不了了？”
脏辫一愣，“你成功了？可是孩子呢？”
瘸哥：“当然关在外面的悬浮车里！不然要把他带进这里吗？让他记得这里的标志性建筑，然后有可能透露给警方知道？小子，你叔还没老到发蠢！”
脏辫转悲为喜，他扑过来坐在瘸哥的脚边，“哥，你成功了？你真的把孩子抓来了？那抓来了几个？有那个小丫头和十五那个小兔崽子吧？”
“小丫头没抓到，老太太抱着就没撒手，为了不打草惊蛇，我也没敢太过于动作大。但我把十五那个小兔崽子抓来了。”
经历了一边失败之后的脏辫对于这个结果已经很满意了。
“哥，辛苦你了。有一个就行了！走，哥，我们看看去。”
“哎，等等！”这回反是瘸哥把脏辫拦住了，“孩子到手，我们就能启程了，这是你先前说好的。那么现在可以把我应得的那份东西给我了吧？走是肯定要走的，但我不跟你一个悬浮车。”
脏辫转转眼珠，回身笑出一脸的褶子，“那是当然，瘸哥厉害，当然不能被我拖了后腿。跟我来吧，我这就把东西给你。”
他没有再进房间，反而出了房间。
这里是一个荒废的牧场，因为草被受到了污染而绝了根，牧场的主人在找不到解决方法之前只能先放弃了这里。
房间是平房，外面是住牲畜，里面只有两个小间是给值班的人住的。
如果不是脏辫带着瘸哥来到了这里，恐怕瘸哥一辈子都不会找到这儿。
平房外面是荒凉的土地，间或有小山坡出现，但没有一颗草一朵花。
某个小山坡的坡脚下停着两辆悬浮车，那是瘸哥和脏辫的。
脏辫刚才回来的急，没有细看，现在一看才发现，那里面可不就正绑着十五呢嘛。
他放了放心，转身走到了旁边的一块看不出什么不同的地面上站定。
他先拿脚扒拉了几下，随后踢出了一个小方盒。他弯身把小方便捡起来，打开，里面是一个空间纽扣。
“东西都在里面了，瘸哥尽可以检查了。”他把空间纽扣扔给了瘸哥，他自己则迅速跑向了绑有十五的那辆悬浮车。
“哥，我们就此别过，他日有缘再见啊。”
瘸哥接过空间纽扣，朝他喊，“密码呢？”
“我老爹的生日！哥，你不会不知道吧？”
脏辫来到悬浮车前，开门把绑着的十五抱了下来。
“乖，哥哥送你去见你爸爸妈妈好吗？”
他按动光脑上的一个按钮，旁边的山坡动了。地门打开，一个改装过的民用机甲露了出来，他夹着十五钻进了机甲里。
瘸哥打开了空间纽扣，里面的货和武器都是真的。而且数量之多，让他也一时接受不良。
他突然拿出一把狙对准了脏辫，“小子，你还是算计了我！我要是带着这些东西开着悬浮车走，无疑就是为你吸引警方的大部分注意力。你给我下来，你开悬浮车走，机甲给我！”
脏辫坐在机甲里得意地哈哈大笑，“瘸哥！瘸叔！都到最后这步了，你觉得我还有可能把机甲让给你吗？我们当时可是说好的，东西一分，一别两宽，谁在逃亡的过程中是死是活都不能怨另一个。”
隔着车窗，脏辫朝着瘸哥竖起了中指。
“叔，要怪就怪你还是老了，棋差一招啊。不过你也不必太慌张，退一万步说，你就是被抓了，死了，可你不是已经有孩子了吗？你已经留下了后了，该知足了。”
轰隆隆的声音响起，那是机甲启动的声音。
脏辫关掉了通话窗，瘸哥就是再想跟他喊话他也听不见了。
这是一台民用机甲，曾经是用来监护牧场和牲畜的。单看外形，谁也不会想到其内里已经被改装成了战斗机甲。
这才是当年老艾乔森留给儿子的最重要东西。
为的是万一到了最后关头，他儿子也能开着机甲逃出QD19星。
随着升空的速度越来越快，脏辫的心情不能更好。
“嘿，十五，以后跟着哥去开辟新天地怎么样？你爸那时候就是我爸的一条狗，从今天开始你也做我的一条狗吧！这做狗可跟做人不一样，它得忠心不二。否则主人一个不高兴，可是会杀狗的。”
十五不说话，脏辫就更高兴。
这时他的光脑响了，瘸哥打来的。
脏辫想了想，接通了，“瘸哥，怎么了？还舍不得我吗？可是再舍不得也不行啊，天底下无不散之宴席，我们只能……”
他的眼角余光看见十五居然自己解开绳子站起来了。
瘸哥的声音响起，“脏辫先生，你说你老爹留给你的宝贝是什么不好，怎么就非得是机甲呢？你不知道在机甲方面，我是专业中的专业吗？”
108后妈，爸爸特别爱你
“江止戈！你是江止戈！”
事实上脏辫也就见过江止戈两面，之所以记下了江止戈的一些大概信息，不过是出于本能的安全考虑。
在听到通话那头传来的声音后，脏辫几乎是瞬间就辨认出了江止戈的声音。
那也是瘸哥不再假装后的声音。
脏辫按下了视频通话的申请，对方即时接受了。
江止戈当然知道脏辫这是什么意思，他非常有眼力见儿的当着脏辫儿的面开始褪去了变装。
脏辫看着看着，猛地一拳锤在了仪表台上。
“你算计我！你居然算计我！你从一开始就在算计我！”
江止戈笑：“多新鲜呐，我要不是为了算计你，我去陪老婆孩子或者去维修机甲，干什么不好？当我稀罕算计你呢？”
现在的江止戈有点邪气，那是被迫接受额外任务后憋了太长时间的火气。
“行了，我不跟你废话了，我媳妇还在考试，我想在她考完第一场后赶回去。所以咱们别浪费时间了，痛快结束好吧？你，把机甲给我开回来！”
脏辫本来都气得要爆炸了，可一听江止戈如此理直气壮的要求，他怒极反笑了。
“你算什么东西？你说让我开回去我就开回去？不是被我叫了几天瘸哥就真以为是我哥了吧？”
十五走到脏辫的身边了，脏辫控制着机甲突然一歪。
才站起来没多久的十五因为重心不稳，再次摔倒了。
视频通话一直开着，江止戈看得真真的。
“十五，左手边第三个红色按钮。”
十五抬手就按。
那是一个安全装置的按钮。在机甲受到撞击时，驾驶座会自动弹出一个保护装置。这种按钮通常是隐蔽的，是不用按的，因为它会自动弹。
脏辫就觉得“呼”一下，一个四面气囊就炸出来了。
这种东西在危急的时候自然是保命的，但安全的时候弹出来，却也会给人以痛击感。而且他还在开着机甲啊，这么四周一被遮挡，首先视野就没有了。
脏辫不服气，大叫着，“你专业的又怎么样？你以为把十五留下就能远程操控他反击了吗？你太小瞧我了！你等着看吧，我就是死也要接十五一起垫背！”
他艰难地伸长手指先是按下了气囊自毁的按钮，后又结束了跟江止戈的视频通话。
江止戈看到光脑显示屏黑了，却一点不慌不忙，他自言自语道：“谁说把十五留下是为了远程操控反击了？我只是想让十五送你最后一程。”
轰隆隆，那是一群机甲由远及近的声音。它们很快追上了脏辫，并把他驾驶的机甲包围了起来。
有人开始喊话，让脏辫放弃抵抗，束手就擒。
脏辫才听不进去这些话，他打开战斗用仪表盘，按下了各种攻击按钮。
然并卵，所有按钮都无效。
“不可能！这台机甲没有我的密钥，他根本不可能进来破坏！”脏辫红着眼睛怒拍仪表台，他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
十五终于开口，“江先生说过，维修机甲的师傅如果进个机甲还需要密钥的话，那这师傅就可以准备被辞了。”
“他既然知道了机甲的存在，那为什么还要让我开走机甲？”脏辫想不通江止戈的动机。
十五再次站了起来，不过这回学尖了，他没有再靠近脏辫，而是扶着墙壁慢慢移动着。
“因为我，因为他想让我送你最后一程。”
脏辫疯狂大笑，“因为我杀了你的爸爸，所以他是准备让你亲手报仇吗？哈哈哈，江止戈真是好理想！”
脏辫陡然收笑，“但他真是太看得起他自己了！你有七岁吗？啊？你能做什么？通过指挥按动几个按钮就能反击我了？我只要不开视频掐断通话，他拿什么指挥你？你拿什么反击我？”
脏辫一指手边的自毁按钮，“我只要按下这个，你只能陪着我一起去死，懂吗？”
十五看傻子似的看他，“别的攻击按钮都失效了，你怎么会觉得这个按钮还会有用？”
脏辫一噎，他看看十五，又看看按钮，突然狠心按下。
机甲没反应。
果然是失效的。
十五不屑地一哼，“你真是蠢到发光呢。”
脏辫恼羞成怒，“你们以为这样我就输了吗？你们做梦！我还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我还可以这样！”
他陡然加速，竟是操控着机甲冲向了包围群。
“要我死？那你就陪我一起死吧！哈哈哈，如果江止戈知道他的安排却成全了你和我的一同赴死，你说他会不会后悔？会不会在你爸的墓前痛哭求原谅？他……为什么不加速！为什么不加速！”
脏辫气急败坏地砸着仪表台，可是机甲还是在急冲了一下之后就自动缓下来了。
十五很悲伤，“我爸爸很厉害，却死在了你这种人的手里。原因不是你厉害，而是爸爸爱我。”
脏辫发现他越来越不能操控这台机甲了，他最后凶狠地砸了一下仪表台后，竟是解开安全带站了起来。
“谁让我死，我就让谁死！去死吧，小崽子！”
脏辫扑向了十五。
就在这时十五身后的墙壁突然打开了，一套软体救生仓弹出包裹住了十五。
脏辫目眦尽裂，他在这一刻突然悟了江止戈的动机。
他加快速度扑了过去，但还是晚了。
救生门打开，救生仓后倒，十五逃离了这个机甲。
在此之前，他按下了一个隐藏在墙壁内的按钮，那是江止戈提前改变线路，挪了位置的自毁按钮。
“不——”脏辫惨叫一声，他还不想死。
于是他不顾一切地跟着救生仓一起从救生门跳出了机甲。
可是他周身没有一点保护措施。
机甲在半空中炸成了一朵美丽的烟花，他也“啊——啊！”，啪哒一下，摔死在了地面上。
隔不远的位置，江止戈打开救生仓，放出了十五。
他伸手先挡住了十五的眼睛，还是不想让小孩子看到那样可怕的死相。
十五抬头看他，“江先生，你真的很厉害。”
江止戈一挑眉，“那还不叫爸爸？”
十五：……
米乐乐考完第一场出来透气，钱多福打来了视频电话。
两人聊着聊着就见半空中突然炸开了一朵特别有规模的烟花。
因为距离很远，所以考点内的考生们并没有害怕，也没有产生什么不好的联想。
还有人好笑地猜测，是不是谁家家长为了鼓励自家孩子这才特意先放了烟花。
钱多福也道，“这个烟花可比过年时我爸买的大多了，真是漂亮啊。我要是这次考的好，等成绩出来的那一天，我也让我爸买这么大的！乐乐，到时我们就在乐学托管放，也当打广告了。”
如今的钱多福俨然已经是个特别尽职的半个老板了，时刻都不忘着如何能给乐学托管带来最大的利益。
米乐乐不，在她没有钱爸爸那么有钱之前，她永远都保有着最朴素的经营观。
“不行，那样太浪费钱了。有那钱还不如改善我们的硬件设施或者扩大规模呢？只要你我这次考好了，宣传一点不废力气，到时我就把咱俩的成绩一天24小时在乐学托管的上空全息屏上滚动播放，不比烟花省钱还效果大？”
“那倒也是。对了，乐乐，考上大学后你准备选什么专业？”
“还没顾得上想，那你呢？”
钱多福脱口而出，“儿童教育专业！我就想干这个了。无论是跟你的乐学托管也好，还是跟霜霜姐的幼儿园也好，我发现我特别喜欢这个，我以后就想干这方面的事业。”
“那挺好的，你……老公？”
钱多福还纳闷呢，“我老公？我老公怎么了？现在他还不知道在哪儿了，他……”
后面的话不用说了，江止戈走进了视频通话的范围，钱多福也看到了。
得，结束通话吧，看米乐乐那样子就知道没空再搭理她了。
米乐乐看看江止戈，再看看江止戈手里拉着的十五，“你们怎么来了？这可是高考的地方，你们能进来？”
老公数日不归，突然回来了，她不说惊喜若狂地先扑上去给个抱抱，想的问题倒是很现实。
江止戈有点小失落，但还是回答道，“有人给开了点小特权，所以能进来。”
米乐乐眨眨眼，仍旧不能理解，就是能进来又能怎样？“有重要的事情必须这个时间找我吗？”
多大的事连考完都等不了了？因为江止戈的特殊职业，米乐乐总是下意识地先想到不好的事情。
江止戈突然觉得自己特傻。
他为什么那么着急回来，还特意借了兄弟方的机甲开回来，不就是为了让米乐乐安心地看到他回来了，十五也很安全，她可以安心考试了。
只是这种行为吧，它属于那种不能说出口的浪漫。
浪漫这玩意儿特矫情，你只要说出口了，它就不浪漫了。
现在米乐乐完全就没有这是老公大老远赶回来给体贴送浪漫来的意识，她的这种反应就像一盆凉水，还是带着那种冰碴子的凉水，兜头就给江止戈浇了满身。
他无语凝噎，全身都凉透了。
休息时间到，通知考生们回到考场内的铃声已经响起。
米乐乐跳起来扭头就跑，“有事儿等我考完再说啊。你要是实在着急就先去办，我能理解的。江先生加油，我永远都支持你。”
得，她还以为江止戈这是要出特别重要的大任务，特意来跟她告别一下的呢。
江止戈：……
心痛到智息。
广场上很快就只剩下了江止戈和十五。
十五仰头看他：“你为什么不说话？”
江止戈：“……说什么？”
十五：“说你很想后妈，你很担心她，你很爱她啊？”
江止戈：“……你小小年纪从哪里学到的这些？”
十五：“你现在这是在转移话题吗？”
江止戈：“……大人的事情，你们小孩子还不懂，不要多管，乖哈。”
十五：“我怎么就不懂了？你们大人最矫情了，不就是觉得脸皮薄，不好意思说出口吗？”
江止戈：“……”
十五：“真的不要我多管啊？我可以帮你哦？我是小孩子，有些事情比你方便做哦。”
江止戈：“……好吧，你能怎么帮？”
十五嘘他一声，“看着。”
米乐乐坐在位置上，心里还想呢，江止戈这时候过来到底是来干什么的？家里不是发生了什么大事了吧？
然而就在这时，她突然就听到了外面传来了十五的声音。
“后妈，爸爸说他想你了，他非常爱你——”
米乐乐：……
江止戈：……
十五喊完一回头，身边早就没有江止戈了。
再一扭头，只看到了江止戈跑得比机甲还快的背影。
十五：……
每年的高考都会上热搜，除了固定不变的会有人走错考场，忘带准考芯片，睡过头之外，今年还多了两年新鲜事。
一是某家学生家长为了给孩子加油鼓劲儿，居然放了那么大一朵烟花。好多烟花公司表示，那是从他们公司购买的今年新推出的一举夺魁机甲形烟花。放上天的时候看起来像台机甲，不过点燃之后就知道了，那就是个烟花。
于是高考的第二天，更多类似的烟花开始绽放在了全星际各处考场的上空。
从江止戈嘴里知道事情真相的米乐乐：……
为了掩盖真相，警方宣传忽悠部真是辛苦了。
第二件新鲜事则是，见过有人在考点外拦住意中人表白的，头一次见人在考点里面大声表白的。听说被表白的人的身份还是一个后妈。所以这是不想让后媳妇考好呢，还是不想让后媳妇考好呢？
从星网上无意中看到这项热搜的江止戈：……
十五这个小兔崽子！
三天高考结束，米乐乐终于解放了。
钱多福第一时间来找她，想请她一起去外星球玩几天去。
钱爸爸钱妈妈早在高考前就给钱多福定下了一周的跨星旅游，只等钱多福考完，她就能说走就走。
米乐乐羡慕坏了，她真的很想去啊。
但是不行。
她是考完了，家里的孩子们的期末考试也快要到了。她能走哪儿去？
只要你是当妈的，哪怕你就是个后妈，你也摆脱不了应有的责任。
米乐乐只能含泪目送钱多福去远行，心里感慨，还是单身好啊。
像她，高考完回家，一大家子能不让她做家务，她歪在沙发上开着全息电视，看着江止戈又是做饭又是擦地，她再指挥他给她洗个水果，那就是最奢侈的享受了。
宁霜霜羡慕嫉妒恨，眼气道，“你都这样了还想怎么样？我一年全天无休的带孩子，我说什么了？”
米乐乐：“哦，那我心理平衡多了。”
宁霜霜：“滚！”
刘灿灿过来凑堆儿，“乐乐，你家江先生不是机甲维修师吗？怎么还能半路去卧底呢？这到底怎么回事？”
脏辫死了，当年老艾乔森留下的东西也全都找到了，这条钱算是整个瓦解掉了，所以也就能说了。只是不能大范围的宣扬而已。
出于炫耀自家男人的动机，米乐乐也曾跟几个好闺蜜提过一嘴。
她也乐得被人再问，因为那将意味着她可以再炫耀一回。
“那时候我和他不是出外跟着警方找小江妮和小严直的下落呢吗？他先接到了来自十五爸爸周敏昌的电话。周敏昌在电话里说，让我们赶到一个地点，他会在那里把孩子还给我们。可是他发现，那个地点根本就是一个交通枢纽，除了多层高架桥以外，连停车的紧急站点都没有。”
米乐乐停下来问两人：“你们想到什么没有？”
两人齐摇头，表示没有。
一个交通枢纽有什么好想的？
米乐乐表面叹气，其实得意，“我们就是知道这种情况也想不到别的，可是江先生，我老公，想到了！他说如果那个人说的是真的，那么要想达到那个行为就只能是交通枢纽瘫痪。交通枢纽在什么情况下才能瘫痪呢？只能是在发生重大事故的时候。”
“你们再想想，那天不是发生了毒犯越狱成功的大事吗？”米乐乐道。
两人用表情表示敬畏，“江先生这都能联想到一起？”
“那是。”米乐乐要是有尾巴，这时候肯定翘到天上去了，“他怕我也跟上去看个究竟，就把我打晕后自己去了。那时候不是已经开始交火了吗？他开着个悬浮车，就紧急被警方征用了。为了最大程度地降低脏辫的怀疑，他这个不是警方系统的人却是当时最适合卧底的。”
刘灿灿举手插话，“那他就真敢去啊？他就不怕脏辫万一起了疑心，他一去不回？”
这个宁霜霜能替米乐乐回答，“那是你不知道江先生的实力。江先生的实力，堪称星际时代的叶问。脏辫要是敢动手，死的肯定不会是江先生。”
米乐乐小脸一扬，更骄傲了，“那是！幸亏脏辫没有轻易动手，不然我们就没有后面的大烟花可以看了。”
“江先生都在脏辫的身边了，什么情况也掌握了，那他干脆动手就好了啊？为什么还是把十五也牵扯进去了？十五也是胆大，让他去他就去了？”刘灿灿半辈子都是居家为主，所以对于家外面的事情无论是什么都觉得特别有趣特别好奇。
说到这个米乐乐也有点气，“还不是他做爹的心膨胀了，非要说什么给新儿子一个见面礼，不然都不好意思做人家新爸爸。他也不想想，事事有万一，万一出个什么意外呢？还好十五争气，按计划把流程都走完了。”
宁霜霜摇头，“我倒觉得江先生这一手做的好。脏辫死在谁手里，都不如死在十五的手里来得让人解气。有一段时间我一直在想，父母就死在眼前，十五得怎么才能过得了心里这道槛。别看这孩子特别懂事，什么都看得开似的，但越是这样的孩子越容易有心理病，有了之后还不好开解。江先生这一手之后，你们不觉得十五明显阳光了很多吗？”
刘灿灿赶紧附和，“对对对，他现在叫我灿灿姨，我有时都觉得那声音甜得肉麻。”
米乐乐嘿嘿一笑，“那是你没听到他喊我后妈，粘腻的啊，我有时都起鸡皮疙瘩。”
宁霜霜和刘灿灿对视一眼，一人给了米乐乐一掐，“孩子这回高兴了，都是你家江先生的功劳，你家江先生最优秀，这行了吧？”
“那是！不用你们夸，我家江先生也是最优秀的！行了，你们聊着吧，我要回去给江先生做饭了。”
江止戈每完成一项任务都会有休息缓冲的时间，这次虽是跨界，但也是一样。
大的孩子去上学了，小的去了宁霜霜开办的幼儿园，米乐乐来乐学托管也是给刘灿灿看看学习计划。不过中午却会回去跟江止戈过二人世界。
江止戈在家里写关于这次事件的报告。就算不写，他也不是那种出外放松的人。
跟米乐乐一样，只要不让他带孩子，让他自己待着，对他来说就是最好的放松了。
米乐乐回来的时候，江止戈穿着大裤衩洞洞鞋，正坐在电脑桌前面敲总结呢。
在人前，江止戈还知道为了拉近跟米乐乐的年龄差距，有多年轻就往多年轻的方向打扮收拾。
但是回了家，呵呵，钢铁直男的本质便暴露无疑了。
怎么舒服怎么来。什么叫边幅？那两字认识他，他不认识那两字好吗？
头顶还翘着呆毛呢，但显然钢铁直男不会注意到。
米乐乐看到后就一捂眼睛。
她完了，她居然不觉得惨不忍睹，相反，她还觉得有点可爱。
她完了，彻底完了。
江止戈一回头，就见米乐乐一脸复杂的站在门口，手还捂着眼睛。
“怎么了？眼睛进沙子了？”他走过去拿开米乐乐的手。
米乐乐任他仔细查看，“嗯，进了星际无敌超大沙子，遮挡住了我审美的高清视线。”
江止戈：“……”
米乐乐纵身跳到江止戈的身上，抱着他的脖子让他看得更清楚一起，“怎么，没找到吗？那么大？你再仔细看看？”
江止戈轻拍她一下，“……说人话！”
米乐乐低头，抵住了他的额头，“好吧，谁让你是那么爱我的江先生呢？给你个提示吧，在我的瞳孔里。”
江止戈失笑，什么沙子能进人的瞳孔里？还是星际无敌超级大的？
他刚想反驳，却突然意识过来，她的瞳孔里有什么？只有他啊！
“我是星际无敌超大沙子？嗯？”
“难道不是吗？”米乐乐抓住他头顶的呆毛，“都这样了我还不觉得你丑，还觉得你很帅很可爱，如果你不是挡住我审美的超大沙子，我为什么会产生这种感觉？嗯，你说？”
江止戈现在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是小媳妇跟他撒娇跟他撩呢。
他抱着她往房间走，“说什么？我不喜欢说，我喜欢用行动表示。”
米乐乐咯咯笑，想凑近去亲他，却被他梗直了脖子避开了。
“别亲，沙子会脏了你仙女的嘴。”
米乐乐掐他一把，“没事儿，那仙女也给你做，给你去做饭！”
她纵身跳下来，跑进厨房了。
江止戈抓抓头发，跟到厨房门口冲她哀怨道，“什么饭？”
米乐乐：“鱼香肉丝盖浇饭。你不是最爱吃吗？趁孩子们没在，我给你做口重一些。”
江止戈现在一点那心思都没有，“那有什么好吃的啊？一顿不吃没关系的。”
说完这话时，他脑袋里突然闪过了旧时的回忆。
那时候他说什么来着？说夫妻生活有什么好过的，还没有一顿鱼香肉丝盖浇饭来得好吃呢？
卧槽，他这不是坑了自己吗？
江止戈无力地靠在了门框上。
米乐乐惊讶地看他，“江先生，不至于吧？你这就倍受打击了？我不就拒绝了你这一次？”
“你不懂，不是因为你，这是来自生活的痛击。”江止戈无力地挥挥手，想要离开却在走了两步后又回来了。“我帮你做饭。木耳还没泡吧？”
尽管他非常清楚自己把过去的蠢事说出来只会引来米乐乐的嘲笑，但他还是说了出来。
原因嘛，大概只是因为听到的人是米乐乐？
因为是你，所以毫不介意让你看到我也有蠢的一面；因为是你，就算你大声地嘲笑我，我丢脸至极，也依然想跟你分享我的过去。
只是因为是你。
倒退时间，大概江止戈从来没有想到过，就连诉说自己的蠢事，故意让人嘲笑他，也是如此一件幸福温暖的事情。
沐浴着鱼香肉丝的香气，江止戈在米乐乐的额头上认命一吻，“我爱你。”
有了十五替他表爱在前，他发现，原来把爱说出口也不是那么困难。
傍晚，孩子们放学回来到了乐学托管，他们惊讶地发现今天带他们完成作业的不是米乐乐和严谨方，而变成江止戈和严谨方。
江舟问：“爸爸，为什么是你？后妈呢？”
江济：“爸爸，是不是你又欺负后妈了？”
旁边大力问江月，“为什么米老师不来，江济就觉得是江叔叔欺负了米老师？”
江月把小胳膊一抱，表情特危险，“因为江先生有前科，他上次就把我后妈欺负得起不来了，精神特别差。”
听个正着的江止戈在一群小孩子纯真的目光里绷紧了脸。
“江月，不许胡说！你后妈才高考完，就不能歇两天吗？都痛快地坐到位置上去，今天就是我代课。有意见的也闭嘴！”
严谨方嗤笑一声，“跟小孩子耍威风，江副部你也就这点本事嘛。”
在还不懂事的孩子们面前，江止戈还能撑住场子，可是在能看穿的严谨方面前，江止戈就窘了个大红脸。
把媳妇累到起不来这种私事暴露于人前，江止戈觉得特难为情。
而且这还影响了人家的正常工作呢？
江止戈过意不去，就道歉道，“抱歉严先生，给你们的工作添麻烦了。”
严谨方笑喷了，因为江止戈认真的道歉，也因为江止戈的薄脸皮。
他是在驻军工作过的，再加上迪奥的存在，所以对于江止戈的名声并不陌生。
传言江止戈手特别高，要不是老约翰使尽了浑身解数争取，江止戈调去哪个星球都不该来QD19星。QD19星太不起眼了，来这里被绝大多数人都得看成是事业下滑。
还听说人家的实力本就能撑起一整个机甲维修部，结果来了却也只是一个小小的组长。
迪奥多次跟人炫耀，这正好显示出了江止戈超强的心性。别人要是遭遇了这样的对待，早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了。可看看江止戈，人家多淡定，多稳当。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工作上的事情从来不意气用事。
那时候严谨方对江止戈的总结就是：这人肯定是一个轻易没有情绪波动的人。
可再看看现在，会脸红，还特别认真的道歉，这人怎么就这么可爱啊！
“你跟迪奥嘴里的那个江止戈完全不一样，你真该给她看看这样的一面，也许她就不会再像以前那样缠着你不放了。”严谨方真心道。
相隔很久以后，从严谨方嘴里再次听到迪奥的名字，江止戈一时还有点怔忡，迪奥是谁来着？
当然他很快就想起来了，不过他也不会当回事。
他和严谨方分别带一班学生去完成作业了。
可是这话让刘灿灿听见了。
刘灿灿直觉不太对，找个僻静的地儿就给米乐乐打电话去了。
米乐乐睡得迷得瞪的，“谁？灿灿你说谁？”
“迪奥！这个名字应该不平常吧？你没有听说过吗？我听严老师那意思，这人跟江先生有点关系啊？”
米乐乐想起来了，“啊，就是我家江先生的真爱粉儿嘛。”
刘灿灿惊叫起来，“真是有关系啊？那你还这么镇定？这种事情一定要掐死在萌芽状态的！否则以后可就……”
“灿灿，”米乐乐打断她，“不是你想的那样。那个迪奥跟我家江先生只是单箭头暗恋而已，江先生在跟我结婚之前就认识她了。如果两人之间有什么，不会等到跟我结婚了再发生的。我一百二十个肯定，江先生不会喜欢她。”
“乐乐，我不是想跟你杠，我就是想问问你，你为什么那么肯定呢？这万事有意外，万一有个万一呢？到时候怎么办，你想过吗？”
“当然，结婚前我就想过了。”跟朋友，米乐乐并不介意说这些隐私的事情，“谁也不敢说婚姻就能一辈子自始至终，毕竟人类现在都能活两百来岁了。这么漫长的岁月里，谁知道昨天会喜欢什么，明天又会喜欢什么呢？”
“那你还这么淡定？”
“我不是淡定，我是看透了。”米乐乐道，“万一有个万一，真有那么一天的话，那我该怎么办就怎么办。离婚没问题，财产分割清楚就好。就像我奶奶，是我的东西谁也别想占一分便宜，不是我的东西，我一分一毫也不割让出去。”
刘灿灿也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就杠上了，“那孩子呢？你想过孩子吗？这些孩子哪个不是你掏心窝子带着的？你又不是他们亲妈，到了离婚的时候怎么也不会判给你的。那你舍得？”
米乐乐不答反问：“不舍得又如何？难道还要因为孩子就困住自己，让我委屈忍着不离婚吗？我没有那么伟大，我一向认为，只有我自己首先开心了，幸福了，我才能让我带的孩子开心和幸福。他们不判给我也没关系，只要他们愿意，他们随时都能来找我，看我。这也挺好不是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好久。
刘灿灿最后说，“乐乐，我真羡慕你的心态啊，你怎么就活得那么明白呢？”
米乐乐心说，那是因为我死过一次了。
有些事情，一定是死过一次后才会彻底看透。
当然了，如果她没有重生的话，她也并不希望为了看透就让自己死去。
她问刘灿灿，“灿灿，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啊？”
刘灿灿假装没听见这话，“乐乐，你好好休息吧，我们明天见。”
人家不说，米乐乐也不会非得追着跑着的去问个究竟。交朋友也是需要经营的，你插手太多，没准儿还会引起反感。
江止戈在休假之后恢复上班了。
米乐乐又回到了家里，托管，托管，家里，两点一线的生活。
家里三个大毛头成绩稳定了，不出意外的话，期末考试不拿全科状元也能拿几个单科状元回来。
最小的小江妮每天去宁霜霜开办的幼儿园，一点都不用担心安全了，所以这个也放心了。
米乐乐就把重点放到了十五身上。
十五一直没有上学，一是时间不太好插班，二是米乐乐也不想让十五跟江舟江济一个年级。
在福利院的时候，十五也是上课的。那里的课程安排跟外面的一样，但效果肯定有差距。再加上十五三天两头的往外跑，所以这其中学到的东西就更少了。
米乐乐曾给他做过摸底测验，他的程度就算新学期跟江舟江济一个班都是勉强跟。
然而这孩子还自尊心超强呢？人家还不想跟江舟江济一个班，人家大一岁，还想更高一个年级。
米乐乐没有立刻就拒绝孩子，而是跟十五做了计划。如果十五能在这段时间外加一个暑假的时间掌握了她补习的八成，那么就让他满足心愿去更高一个年级。如果不能，那就只能跟江舟江济一起了。
十五答应了。
所以米乐乐现在白天的任务一个是刘灿灿，一个就是十五。
刘灿灿那边还有一个严谨方能帮一把，她的重心就更往十五这边偏了偏。
有着先前带江月他们的经验，米乐乐再带十五其实并不难。而且她也发现了，十五聪明多了。比江舟反应快，还比江月江济细心。
这样的孩子简直是所有老师最喜欢带的学生。
米乐乐好几次都忍不住公开说道，如果她能生小孩儿，她最希望生的就是十五这样的小孩儿。
懂事，知道体贴大人；自立，还能反过来给大人帮忙；聪明，但也没有放弃努力；认学，可也没有傻学。
这样的孩子多招人喜欢呐，为什么在福利院的时候还能被欺负呢？就算那时候大家都以为他的父母是毒犯，也不能掩盖住他自身的魅力吧？
米乐乐很快就知道答案了，福利院的院长亲自登门了。
他说的比米乐乐了解的多多了。
十五在福利院受尽了欺辱，一部分原因是院长为了保护他不得不带头看不起他，还有一部分原因是，十五太优秀了。
老师教个手工，他第一个学会了；老师考个背诵，他第一个背得又好又完整；哪个小伙伴有困难了，他总能轻易就能解决；就连福利院发个新衣服，他也是穿起来最漂亮的。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小孩子们也许还不懂这个道理，但他们已经会做了。
他们嫉妒十五，他们就排挤十五。他们还结成小团体，他们有目的有计划的针对着十五搞一些小动作。
然后院长还收到了上级的指示：不准插手，这都是十五的作业。
儿童福利院还有另一个身份，那就是为少年警队输入新鲜血液。
少年警队针对警官学院而言，顾名思义，就是里面招的人全是未成年的孩子。
这不是就利用孩子们，而是有些事情，由孩子去做，会比大人更方便。
全星际那么多无人认领的孩子，让他们都跟有家的孩子一样按部就班的走完教育课程是一个出路，给他们另一个选择也是一个出路。
这仅仅是一个出路而已。
进入少年警队也不代表着一定会去做危险的卧底，周敏昌那样的人才不是时时都有的。因为更多的孩子，在心性方面还是不适合的。
可是有一天领导们突然发现，十五太适合了！
该说是遗传吗？从没有人教导过的十五在三天两头出逃福利院的过程中居然无师自通了反侦察技能。
而且这个孩子的心性太强大了。一般孩子被这样欺辱时间长以后，心理肯定会压抑一些，扭曲一些。但十五没有。十五是有仇当场就报，报完了就完了，他不会情绪崩溃主动出手。
这一点太难得了。
院长的来意逐渐明确：他要接十五进少年警队。
109糟心的孩子，进击的后妈
米乐乐一听这，那能同意？
孩子的爸为你们死了，孩子的妈也为你们死了，你们现在还想继续用孩子，还有良心么？还是人么？
话不多说，米乐乐手脚并用，把院长给赶出去了。
回了家米乐乐就义正词严地教育十五：那个院长是最最最最大的坏蛋，以后看见就跑，一个字也不许跟他说。万一院长敢做什么小动作，就让十五赶紧向她报告，她就是徒手，也能活劈了院长。
十五不明究竟，但还是乖乖地点头答应了。
等打发走了十五，米乐乐就把事情原封不动地告诉了老太太，江止戈，严谨方，以及刘灿灿钱多福等人。
米乐乐的意思就一个：万一她不在的时候，那个院长要是打着看十五的名义再来，坚决不能让他见十五，最好连门都不让他跨进来一步。
老太太忙不迭地答应。她和米乐乐的观点一样，奉不奉献，光不光荣的，她不管，她只要孩子平平安安，最好一生顺遂。
江止戈没答应，但也没反对。他只是劝米乐乐，看事情不要太片面。进少年警队只是一个选择而已，不是说进了少年警队就一定会怎么怎么危险。这交通部天天都通报这车祸那车祸的，也没见谁因为车祸发生的频率高就不出门不买车的不是？
他说的很有道理，但米乐乐这时不想讲道理。
儿子认了，后妈叫了，她就有责任保护他，不让他陷入危险的境地。
为此，米乐乐还单独拜托了江月。
她就怕院长那方万一避开了所有人弄走了十五，来个先斩后奏。她现在虽然有法律意义上的监护人权利了，但对方是帝国的统治者，她没信心杠上这个阶层。
她嘱咐江月说，跟紧十五，无论什么时候都跟紧十五。万一有什么异常，就第一时间通知她。
江月问她为什么，米乐乐想了想，回答：就像当初程家想抢小江妮一样，现在又有人来抢十五了。
一听这话，江月立刻就戒备上了。
别看她一天天的嫌弃这个嫌弃那个的，可是也只能是她嫌弃，别人要是敢嫌弃给她看，她能说翻脸就翻脸。
有过一起战（da）斗（jia）的经历之后，十五自觉和江月的关系好了很多。哪知这几天他却发现，江月对他好像又回去了。
只要有他在的场合，江月的眼睛就是锁定了他的。
无论他在做什么，他只要一回头，准能看到江月肃杀的小脸。
有一回在乐学托管，他就是有点拉肚子，在厕所待得时间长了一点，结果江月就找老太太要来了钥匙，把门毫无征兆地打开了……
找了个时间，他就直接问江月，“江月姐，我做错了什么吗？你怎么最近老是盯着我？”
江月正经回答，“你什么也没有做错，你很好，我是担心你的安全才盯着你的。”
可是她肃杀着一张脸，抱臂而立的姿态一点说服力都没有。
十五心眼儿多，他下意识地以为江月这是在说反话呢。
江月是家里的大姐，也是十五喜欢的样子，所以十五不会因为这件事就对江月怎么样。
于是他，躲了。
他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十五不是普通孩子，那可是有着丰富的多年反侦察经验的孩子。他要想躲开谁，只有他不想躲的，没有他躲不开的。
某个周六的下午，他就成功躲掉了。
其实他躲开了也不是想干啥，就是烦了老被人死盯着。他就想证明给江月看，别盯了，你盯不住我。
躲开江月的人工监控后，十五就自己朝家的方向走了。
江家可跟福利院大不一样，他一分钟都不想离开江家。
然后在半路上的时候，十五就被劫上了悬浮车，被福利院的院长劫走的。
院长怎么也没想到不过才提议了一个想法，还没来得及交手过招互相谈判呢，米乐乐就先三百六十度地防御上了。
她这边越防御吧，那边的领导就越上心。领导越上心，院长的压力就越大。他还收到了来自领导的铁命令，那就是无论如何也要把十五争取到他们的队伍中来。
院长没办法，只能跟米乐乐打起了游击战。
如果不是十五被江月盯得烦了，自己先跑出了保护圈，那么现在院长还不一定能守株待着十五呢。
看到好久不见的院长，即使从米乐乐那里早就知道了院长其实是好人，可十五还是没办法有好感。
他也不礼貌地打招呼，而是学江月的样子把小胳膊一抱，就冷冷地看着院长，一副“有话快出，有P快放”的不耐样子。
院长叹了口气，“十五，我知道你对我有怨气，虽然这样说有推卸责任之感，但我还是想说，有些事情等你长大了就会理解了。”
十五：“说完了？那我走了。”
他伸手就要开门，被院长赶紧拦住。
“十五别走，我找你是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谈。”
“那你就别磨叽，痛快讲。”
院长：……
真的，要不是这孩子的身份特殊，能力也突出，就这性格，那绝对是找揍型的。
因为十五的不配合，院长本来还想以感情为切入点，再循序渐进地谈一下少年警队事宜的计划不得不中道崩殂了。
没办法，他只得开门见山地说了。
可是他说一句，十五的小脸就绷紧一分；他说一句，十五的小脸就绷紧一分。等他说完，十五的小脸那都一脸杀气了。
院长心说，这下完了，肯定没得谈了。才一个小孩子嘛，他能理解什么叫奉献什么叫光荣啊？他肯定跟米乐乐一个想法，凭什么爸妈都折在里面了，他还要继续这种日子啊？
“院长，你的意思是虽然我的父母不在了，但你还可以做我的推荐人，推荐我进少年警队？”
听听，听听，这话里的每个字都带着冰碴子呢！
“只要你愿意。”院长一边回答，一边警惕地往后退了一退。以防止十五突然扑过来开打的时候，他能及时防御。
结果下一刻他却听到十五说道——
“我愿意！”
“哎？”院长懵比了，他愿意？他居然是愿意的吗？
十五高兴坏了，进少年警队本就是他的理想啊！本来还想着什么时候跟新爸爸和后妈提一提呢，结果不等他提，机会就送到他的面前了。
因为太意外太高兴了，所以表情控制有点变形。
“我愿意，我说我愿意！我想像我的爸爸那样做一个英勇的缉毒警察，我要抓尽全星际所有的毒犯！院长，你什么时候推荐我进少年警队，明天行吗？明天我就想去。”
院长反应过来后也高兴坏了，最好的结果也不过如此了。只是……
“你不用先跟你的新爸爸以及……后妈商量一下吗？”说到后妈院长就觉得脑袋疼。
如果让那个后妈知道了他私底下来见十五，那他还能有得了好儿？
十五喜悦不减，“不用商量！我爸爸和后妈都对我特别好，只要是我想要的东西，他们就没有不支持的。我这就回去告诉他们的，他们一定会为我高兴的！”
说完他就推开车门朝家跑了。
院长想叫住他，可手都伸出去了最后又无声地收了回来。
算了，让孩子去吧。
这样大的事情无论是成还是不成，总要摊开来讲的。
十五高高兴兴地回家了。
一进门就先收到了来自江月大姐的下劈。
幸亏他反应快，不然这一劈正好中脑门。
十五吓出了一身的汗，“江月姐，你干什么？”
“我干什么？我才想要问你干什么。”十五想跑，被江月一把薅住衣领子给揪了回来，“行啊，周十五，你胆肥了，还敢自己跑了是不是？今天敢自己跑明天就敢离家出走是不是？”
十五冤枉死了，“江月姐，你讲讲道理好不好？我就是烦你老盯着我了，才跑了这么一回，你不能这样就扣我离家出走的大帽子吧？”
“你烦？我还烦呢？要不是后妈拜托我，我喜欢你啊我盯着你？”江月也委屈。
因为十五突然跑了，家里人都吓坏了。一是怕出事，二也是怕十五像上次江舟一样来个离家出走。
虽然没有人责怪江月，但江月还是觉得这是自己的责任。
十五听懵了，“你盯着我不是看我不顺眼，而是后妈拜托你的？”
“我为什么看你不顺眼？我没事闲得啊？”江月松开十五的衣领子，转身走了，“人回来了就没我的事了啊。后妈，下次再有这种事情别找我了！吃力还不讨好，我亏大发了。”
厅里老太太，米乐乐，还有江止戈都在座，而且哪一个脸色都不太好看。
十五不会知道，如果不是他的光脑定位显示就在家附近，这几个家长早就报警了。
江舟站在米乐乐的身后直冲十五使眼色，还傻站着干什么？快道歉啊！没看到后妈都气成那样了吗？
十五脑子还迷糊着呢，“后妈，你为什么要拜托江月姐盯着我？我怎么了？我没有犯错啊？”
米乐乐不理会他的提问，只道，“你刚才去哪儿了？见谁了？”
十五顿时想起了自己的高兴事，“后妈，我去见院长了！他跟我说，他可以推荐我去少年警队。后妈，就是我爸爸参加的那个少年警队。后妈，我想去，我想当一个我爸爸那样的英雄！后妈，你会支持我的吧？”
在这之前，米乐乐做过好多假设。
假设十五被院长先掳了走，再跟她谈条件她应该怎么谈；假设十五受惊过重，万一心理出了问题她应该怎么办；假设双方的关系弄到了特别僵的地步，对于十五来说可能都变成一种折磨他快要坚持不下去的时候她应该怎么办。
但无论多少的假设，其中绝对不包括这种十五居然自己愿意。
米乐乐大脑一片空白，看着十五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老太太一拍大腿就站起来了，“十五，你在胡说什么！你爸爸怎么牺牲的你忘了吗？那个工作有多危险，你不是不知道。难道你还要你妈妈的在天之灵都不得安生吗？不行！我不准你去！”
“太姥姥！”十五不敢相信，往日里要什么就给什么的太姥姥今天竟然头一个站在他的对面不支持他了。
他急急看向米乐乐，“后妈？你看太姥姥。”
米乐乐捂着心口不说话，她疼。
江止戈心疼地劝慰道，“你别这样。孩子有自己的想法怎么说都是好事，我们做父母的本就应该无条件支持……”
米乐乐突然也站了起来，“P的无条件支持！”
十五被米乐乐的暴怒吓了一跳，他终于为时已晚的意识到有些事情跟他预想的可能不太一样。
“后，后妈，你不希望我进少年警队吗？”
米乐乐面无表情道，“是。”
在那一瞬间，十五就觉得自己好像被人踹进了无底洞。
跟米乐乐也相处好长一段时间了，他也算了解了米乐乐的一些行为方式。当米乐乐已经做好决定的时候，她的话通常都会很短。越短就越代表着她的决定不容更改。
“可，可是我喜欢啊？我喜欢啊，后妈！你不是说过只要是我喜欢的，你都会支持我吗？”十五结结巴巴地说着。
他还想去拉米乐乐的手，可对上米乐乐冷淡得夹着风裹着霜的眼神，他又把手缩了回来。
“爸爸？爸爸？”十五又看向了江止戈。
米乐乐突然转身走了。
走得毫不犹豫。
江止戈本来还想对十五说什么，一看米乐乐走了，他立刻起身就追。与十五擦肩而过的时候，不小心把十五撞了一下，十五摔倒在了沙发上。
“十五，你后妈是为了你好，是心疼你啊，你怎么能……”老太太说不下去了，也叹着气走了。
十五傻傻地从沙发上爬坐起来，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了。
江济跳了出来，“十五哥，咱家不好吗？你不想和我们一起在家里吗？”
十五赶紧摇头，“没有，不是，我很喜欢这个家。”
江济又问，“那你为什么还要去那什么少年警队？你要是非要去的话，你就不是这个家的人了！你也不是我十五哥了！”
江济也跑了。
江妮看不懂，但她知道大家都不开心了，她“哇”的一声哭出来，叫着太姥姥跑了。
就剩下了江舟。
十五可怜兮兮地看江舟，“你也要走吗？我要是去少年警队的话，你也不跟我好了吗？”
江舟摇头，“我不走，无论你去哪里，你还是我的好朋友十五。可是十五啊，我想跟你一起长大，我想你一直睡在我的上层床。后妈肯定也是这样想的，她是舍不得你才这样生气的，十五你舍得后妈这样生气吗？”
江月从房间里吼，“江舟，回你的房间去！你要是再跟他废话，你就不是我弟弟！”
“十五，你真的非要去那什么少年警队吗？”江舟很为难。
江月再吼，“江舟，你耳朵聋了，听不见我说话是不是？”
十五冲着江舟挥挥手，“你快走吧，别让江月姐真生气。”
江舟最终还是走了。
在他进门的第一时间，江济就过去把门关上了，而且还上了锁。
十五听得很清楚。
可是他并不生气，因为他知道这些都是他们舍不得他的表现。
可是他很伤心啊。因为他们不赞同他的选择而伤心，也因为他们的舍不得而伤心。
十五还没有聪明到能够想出两全其美解决目前困境的办法，他既不想放弃进少年警队的机会，也不想放弃这么可亲的一家人。
他不知道怎么办。
十五无声地流着泪，把自己缩成了沙发角落里的一颗球。
房间里米乐乐也难受得直砸自己的胸口。
“他居然愿意，他居然愿意！他怎么可以愿意！他的命怎么保下来的，他不知道吗？他爸，他妈，还有他妈肚子里的小宝宝，那不都是为了他能活下来才不幸离世的吗？他到底懂不懂他的活着不仅仅是他自己的事情！”
江止戈攥住米乐乐的拳头，让她砸在自己的胸膛上也好过她伤害她自己。
“他还小，哪里懂那么多？你可以跟他慢慢讲道理，你这么强硬的跟孩子对着干它没有用。”
米乐乐气急败坏，“他不懂什么？我看他什么都懂！他要是没有这么厉害的话，人家领导能咬住他不放？你看没看到他刚进门时的表情，得意吧？尾巴都快翘上天去了。我跟他讲什么？他现在正在兴头上，我讲什么他能听进去？我不跟他讲。反正现在我是他的法定监护人，我说不同意就是不同意。谁有意见让他来找我！找孩子谈算什么本事！”
她一边数落一边气得原地转圈圈，江止戈就跟着她拥着她，一直轻轻地晃。
“是是是，你说的都对。反正你是十五现在的法定监护人，他最后能不能去还得你拍板。那你现在还气成这样不是浪费感情吗？好了，睡觉吧。你要是再连觉都睡不好的话，那些人更得意了，人家没准能不战而胜。”
“做他的春秋大梦去吧！我要是不点头，十五要敢自己跑，我就打断他的腿！走，睡觉去！”
江止戈赶紧拥着人躺下，“这就对了，睡饱了才有力气跟他们打不是？”
道理她都懂，人也躺下了，眼睛也闭上了，但怎么可能睡得着。
米乐乐跟烙饼似的，过一会儿就翻个身，过一会儿就翻个身。
江止戈倒不是嫌她烦，而是怕她睡眠不足，明天只能情绪更不好。
得，做运动好了。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一组半个小时，一共三组，做完下来，米乐乐终于累睡着了。
江止戈亲亲她，给她盖好被子，这才又出了房间。
窝在沙发一角的球十五几乎是瞬间跳了起来，“爸爸？后妈呢？还在生我的气吗？”
小家伙的双眼都哭肿了，沙发靠枕湿了有一半。
江止戈叹口气，走过去，“十五，去洗把脸，跟我谈一谈好吗？”
十五依言照做，十分钟后，父子俩面对面坐下了。
江止戈先道，“抱歉，没能继续支持你，让你失望了，我代表你后妈首先向你道歉。”
十五连连摇头，“不用抱歉啊，爸爸。我知道你们是舍不得我，我没生气。”
江止戈接话，“就是伤心我们为什么不能支持你是不是？”
十五低下了头，“嗯。”
他又猛地抬起了头，“少年警队是我爸爸待过的地方，我爸爸是英雄，我也想像爸爸一样做个英雄！我想去那里，我想以后抓尽全星际所有的毒犯。”
孩子的话很清楚，从眼神里也能看出来信念很坚定，这不是说被谁蛊惑了之后的一时意气，而是实打实的理想。
江止戈其实很欣慰，“你很好，真的十五，就算你的父母缺席了你的教育，但你依然长得很好。如果周先生和从太太还活着，我想他们是会为你骄傲的。”
“那你呢？后妈呢？你们不为我骄傲是不是？”十五很快现学现用了江止戈的“挑刺法”。
江止戈道，“十五，说心里话，如果你不是我养的儿子，你是别人家的。当我听说你小小年纪就有这样的想法之后，我肯定是羡慕和尊重的。羡慕人家有这样的好儿子，尊重你小小年纪就有这样明确的理想。可是，十五，你现在归我养。”
他的确不像米乐乐反对得那样强烈，但也不代表着江止戈就完全赞同。
“十五，你叫我一声爸爸，我就从周先生那里继承到了爸爸的责任。身为一个父亲，我首先要保证的是你的安全。在你有荣耀有平步青云之前，我首先要能让你好好地活着才行。这话的意思不是说进了少年警队就会有危险，而是相对于普通生活来说，少年警队一定是危险发生的频率更多。十五，我想问问你，你想过万一出了什么危险之后，我身为父亲的感受吗？”
十五没说话，但从他茫然的表情也能看出来他的回答：
你要有什么感受？选择是我选的，什么危险我都能承受，我又不怪你，你需要有什么感受？
江止戈摸摸十五的头，并不生气。还是太小了，哪能理解父母的心呢。
“十五，虽然现在跟你说这些还早了点，你可能也做不到完全理解，但我还是希望你能多了解一下。在我和你后妈的眼里，你现在的命可不仅仅是你的命，还承载着周先生和从太太的命，还承载着你来不及出生的小弟弟或者小妹妹的命。如果可以，你后妈是恨不得把你揣在兜里，直到你平安长大的。”
十五瞪大了眼睛，后妈还想过把他揣在兜里呢？
“如果今天放到你面前的选择不是少年警队，而是什么游泳俱乐部，异或其他，你后妈可能都不会这样反对强烈。你还太小，少年警队却意味着太危险。你后妈反对的不是你的选择，而是不能承受允许你离开她的身边转而投入到危险的境地中去的这一事实。她怕自己愧对周先生的牺牲，愧对从太太的临终拜托。”
十五大概懂了些，但还是坚持道，“如果我爸爸我妈妈还活着，我想他们是会支持我的。”
江止戈：“嗯，他们可以，但是你后妈不可能。因为她只是个后妈。”
十五的小脸又纠结在一起了，这话他又不懂了。
后妈比亲妈还生气还不支持，这到底为什么呀。
江止戈心说，很简单，就是因为没有血缘关系。
因为没有血缘，所以不能完全理直气壮；因为不能完全理直气壮，所以想动手收拾孩子都像是有所枷锁似的，下不去手。
假如今天十五是米乐乐生的，江止戈敢说，要么米乐乐就举双手同意了，要么米乐乐就是举双手打过去了。
——我让你小小年纪就敢自己打主意！我还没死呢！我一天不死你就只能老老实实听你妈我的话！
只是因为十五不是亲生的，他的活着又承载了太多，所以米乐乐才那样小心翼翼地养着。
可是江止戈没再跟十五解释这些。再解释也不会听得懂的，十五不过还是一个七岁的孩子。
“好了，太晚了，先睡觉吧。不论你明天的选择是什么，只要你还没有离开这个家，你就得先按着你后妈给你制定的计划走。明天还有课程吧？小心睡晚了你后妈一生气又给你加量。”
十五点点头，又迟疑地摇摇头，“可是江济把门锁了，我今晚没地方睡。”
江止戈拉着他往房间的方向走，“他肯定把门锁悄悄打开了，就是他不打，江舟也会打开的。他们不会舍得真不让你进门的，不信你试试？”
十五站在房间门前，狐疑地看看江止戈，一推门，门竟然真的开了。
“爸爸！”十五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江止戈轻推他一把，“我就说吧？除非你主动离开，否则他们不会舍得推开你的。”
屋里两张双层床，江舟江济都在下层床，十五睡江舟的上层床。
可是今天江济的下层床却是空无一人，江舟那边的下层床上却是明显有两个被窝。
在十五进来的时候，其中一个被窝翻了个身，面朝里去了；另一个被窝一翻，则是江舟直接翻身坐了起来，看那精神样儿就知道也是一直没睡的。
“十五，快来。”江舟招呼十五。
江止戈都说过多少次了，十五比江月小，比江舟还大，所以除了江月叫十五弟弟以外，其他人都要叫十五哥哥。可是江舟那么乖巧的小孩儿却在这件事上总是忘了改口，张嘴叫人的时间多数是叫十五的大名。
还好十五并不介意。
你死定了组合的情谊自然比其他人更深厚一些。
十五答应着爬到上层床去了。
江止戈替他们关灯，“不许胡闹，老实睡觉。要是再把你们后妈吵醒了，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一夜安详。
第二天早上米乐乐醒来，迎来的先是江止戈一个亲吻。
“睡得好吗，米太太？”
米乐乐只是眼睛睁开了，意识还处于混沌状态，昨天的记忆也还没来得及提取，所以她自然而然地灿烂笑起，“好，谢谢江先生。”
说着她就坐起了身，坐到一半的时候，脸上的笑突然收住了。
江止戈就知道，得，这是想起来了。
“好了，还没怎么样呢，你先拉着个脸干什么？孩子也没说非要去，只是目前刚好有那么一个想法罢了。你要是不支持啊，就好好跟孩子说。什么事情不得沟通着来？你一味的镇压只会起反作用。”
米乐乐嘴里说着是，但脸上的表情也仅仅是稍作缓解而已。
早饭的时间破天荒的很安静，就连小如江妮都知道麻麻今天很生气，她最好乖乖地跟太姥姥吃饭饭，不要惹事。
江月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她无视米乐乐的难看难色，在早饭后竟是直接发作了。
“周十五，你今天就要走了吗？那我帮你收拾东西。走了之后就别再回来了，我家不是酒店。”
得，一句话就把家里的气氛给冷到了最高峰。
江止戈扶额，“江月，你给我闭嘴。”
江月撇撇嘴表示不服，“我发现你们大人真是没意思。避而不谈就能解决问题了吗？明明大家心里都憋着气，却还要压着忍着，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气受吗？有什么事情不能拿到桌面上，你一拳我一拳的讲清楚呢？爸爸，你不也总教我们要正面解决问题不要拖沓吗？”
江止戈哑口无言。
他家大闺女越大，他发现自己哑口无言的次数就越多。
老太太接过话棒，“江月说的有道理。乐乐，十五，我看我们谁也别拖着了，就公开讲好了。大家也别动气，我们都讲道理，以理服人怎么样？”
十五很惊喜，“谢谢太姥姥，我赞成太姥姥的意见。”
他还以为经历了昨晚之后，太姥姥也生他的气，也不站他呢。没想到太姥姥一晚上自己先想通了！
十五想了想，从座位上起来站到太姥姥身后去了。
“后妈，我想说……”
老太太打断他，“十五，你先不要说。咱们家孩子太多了，如果每次都让你们先说的话，那肯定就没完了。这样吧，我们先举手表个态怎么样？支持十五的选择，同意十五离开这个家的举手？”
十五听话听到一半就敏感地察觉到不对了，等老太太把话说完，他的心就是一凉。
“太姥姥，你玩儿我！”
老太太狡猾地笑，指给十五看，“没有一个同意的哦？十五，我们以理服人，这个家里除了你自己，没人同意你离开哦。”
就连口口声声拱着火，脸上就差写上“欢送十五”字样的江月，这次也没有举手。
十五气哼哼地坐回了位置上，“太姥姥你欺负人，这个不算。”
“哦，这就算欺负你了？你昨晚上欺负全家的时候你怎么不说不算了？”米乐乐终于开口了，一开口就怼得十五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米乐乐就这样，她喜欢你的时候，什么都捧着你都顺着你，好到让你忍不住想叫亲妈。
可如果你要是惹了他，让她不高兴了，她怼起来也是毫不留情。
“你要谈是不是？好，我跟你谈。首先请你明白一点，让你叫我后妈，那是我个人的喜好问题，不代表着你就能不把这个后妈当妈看。其次，在法律意义上来说，我就是你法定意义上的妈！在你十四岁之前，我百分百拥有监护你的权益。理论上来说，你对你自己的人生享有完全的自由选择权。但实际上，在你还没有足够大到让法律承认你的决定有效力之前，你只能听从我的意见。”
米乐乐停顿一下，给了十五一定的时间去消化她的话，然后她继续说道，“关于你未来的择业方向，我目前的意见是，不同意。”
“后妈——”单看米乐乐那表情，十五就猜出来了，肯定是不支持他。
其实他心里是高兴的，因为这代表着米乐乐很重视他，非常舍不得他。
但他又是委屈的。
他真的很喜欢啊，后妈为什么就不能像支持他别的一样也支持他的理想呢？
十五决定要好好跟后妈讲讲道理。
然而米乐乐这时却站了起来，“我还有事情，先走一步了。江先生，麻烦你今天送孩子们上学，送奶奶和……”
十五目前没学上，还是和老太太一起去乐学托管开小灶学习。
但米乐乐现在连说十五的名字都觉得心口堵得慌。
算了，不说了，反正不说江先生也懂。
米乐乐就这样走了，走得莫名其妙，走得落荒而逃。
江月：“切，真是没出息，就有本事在我面前横。”
江止戈瞪她一眼，“大家赶紧收拾，我送你们该去哪儿去哪儿。”
米老太招呼十五，“你赶紧装饭盒，中午的时候我们就在乐学托管吃了。”
江月又接话了，“太姥姥，不用了，也许他一会儿就得被人接走，人家要去少年警队吃豪华套餐了，才不稀罕我们家的小饭小菜。”
江济跳了起来，“喂，我昨晚都偷偷给你开门了，你也回来睡了，你还要走吗？那你就是对不起我！”
江舟：“十五，留下来吧，少年警队哪里有我们家好啊？”
江妮：“十五哥哥，你不要走，哇——太姥姥，十五哥哥不要妮妮了，哇哇——”
十五：……
江止戈：……
他突然产生了一个荒诞的想法，或许十五也不是多喜欢少年警队，仅仅是怕了这四个糟心的姐姐弟弟妹妹呢？
米乐乐出来就去找宁霜霜了。
钱多福出外游玩中未归，刘灿灿大早晨的要忙活李大力，也就宁霜霜带着孩子们住在幼儿园的宿舍里，家里也没男人，所以什么时候闯进去都不怕引起不便。
宁霜霜给米乐乐开的门，带着一脑袋像是炸开花的头发。
她的工作单位就是家里，所以一向不着急收拾。
“大清早的怎么就来了？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米乐乐跟着她进门，看到了宁倩兮在给宁歉州打小领结。半开放的小餐厅里是简易的三明治，看那不算精致的外形就知道是宁倩兮做的。
“宁霜霜你可真行啊，当妈的连个早餐都不给孩子准备，还让孩子自己做，你怎么不干脆懒死得了？”
宁霜霜揉揉脸，让自己清醒清醒，“拜托，一周就两次由倩兮准备早饭好吗？这还是她自己要求的。而且米太太，你自己做个凉拌菜都会使唤小江妮帮你递生抽递醋的，你也好意思说我？”
米乐乐摸摸鼻子，好吧，大家半斤八两，谁也别看不上谁。
校车大概到门口了，宁倩兮跟妈妈和米乐乐告别，自己出去坐校车了。
米乐乐羡慕地不行，“我家孩子们什么时候能有你家宁倩兮一半的懂事，我就太知足了，做梦都能笑醒。”
小歉州能听明白“懂事”的意思，他立刻举着小手插话道，“妮妮很懂事，乐乐姨姨能知足的。”
米乐乐把小孩儿揪过来，狠亲了一口，“对，妮妮很懂事，我很知足呢。”
小孩儿害羞的红着小脸跑到一边儿玩去了。
宁霜霜给米乐乐倒杯热熔奶茶，“说吧，有事儿就快说。我就是在自己家上班，也不能太晚过去的。老师和家长们都看着呢，有损我企业形象。”
米乐乐来就是为了倾诉，自然没有什么好扭捏的。
她就把昨晚带今早发生的一切都告诉了宁霜霜。
末了说道，“这算什么？我在外面拼命给他遮风挡雨，就怕他伤着碰着，让他父母的在天之灵都不得安稳，结果他可倒好，他自己给我漏气了！真的，宁姐，我不是夸张啊，昨晚他回来跟我说他愿意的时候，我就一个感觉，那就是被背叛了。”
她端起奶茶就灌了一大口，然后张嘴惨叫，“宁姐，怎么这么热？”
宁霜霜笑出猪叫，“我告诉你热了，刚才就说了，谁让你满脑子都是你家孩儿，压根儿就没听进去？现在吃到苦头了吧，这就是太过想当然的下场。乐乐，你是把十五也想当然的当成了自己的所有物了吗？”
110精准点堵（加更）
米乐乐觉得宁霜霜说那话对她都算人身攻击了。
“我什么时候把十五当成自己的所有物了？如果我那样认为了，我就不会让十五喊我后妈而是亲妈了！”
她时刻都在提醒着自己是后妈，不是亲妈，一定要对孩子更小心才行。
这样还是把孩子当所有物？
宁霜霜斜眼看她，“你着什么急啊？不是心里有鬼，你能这么急着反驳？”
米乐乐一听这更不服气了，“宁姐，你这逻辑不对啊。我怎么就是心里有鬼才急着反驳的呢？我就不能是被你说的话气的？”
宁霜霜：“那你可气错了。”
米乐乐：“宁姐！”
“好了，你听我给你分析分析。”宁霜霜拍拍米乐乐的手，示意她少安毋躁。
“我先问你，你为什么要收养十五？”
“因为十五的妈妈从君筝的拜托啊？她说她不放心把孩子交给别人，就放心把孩子教给我养。”
“呐，我们来划个重点。从太太是把孩子拜托给你养吧？”
“对啊？”
“那好，问题来了，你只要管养就好了，至于养得好养得歪，这事儿谁能保证？就是从太太还在世，她也不能保证吧？”
“那不行。从太太自己的儿子，她自己能养好或养歪都行，但我不可以。十五是她临终前交给我的，我如果不能给教好的话，那不是愧对从太太吗？”
“成，照你这个思路继续也成。乐乐我问你，这个‘好’你又是怎么理解的呢？它本身就是一个主观色彩特别浓厚的词，你觉得‘好’的食物，‘好’的衣服，‘好’的生活状态，也许对于别人来说根本就不是‘好’呢？”
米乐乐听出宁霜霜的意思来了，她急了。
“可这不一样啊！我给十五吃的东西，买的衣服，他要是不喜欢，我有尊重他的意见啊？这些他都有百分百的选择权的。唯有这次的事情不行，那是因为像这种大事情的决定，他那样的小孩子还不足以做出理智的判断。我是当妈的，当然就要挺身而出替他决定了？“
“乐乐，你自己说的‘替’。你自己也知道这是你的决定，而不是十五的。既然你能在衣食住行上尊重十五的意见，为什么就不能在这件事情上也尊重十五的意见呢？停，你不要跟我说这次的事情不一样。在我这个旁观者看来，它就是一样的。”
米乐乐坐在那儿气得把眼睛瞪得滴溜儿圆，“它哪一样了？宁霜霜，你眼睛出问题了吗？”
好嘛，她气得连姐都不叫了。
不过宁霜霜并不在意。
“不就是因为周先生和从太太都因为此事过世了吗？你就觉得少年警队危险太多了。可是乐乐啊，在家待着也有噎死的，出门上学也有意外身故的。你也别说机率不对等。对于每个人来说，出不出意外的机率都是一半对一半。要么出，要么不出。”
米乐乐杠精上身，“我不管，我就不让孩子出。”
宁霜霜笑她，“这可真跟你平时挂在嘴边上的后妈理论大相径庭了啊。乐乐，你这不是在把十五当作所有物，欺负他小是什么？你试想一下，如果今天的十五不是七岁，而是十七岁，你还会如此专断的替她决定吗？”
米乐乐几乎是同时给出了答案，她不会。
那是十五需要做决定的事情，她没有权利越俎代庖。
她就是个后妈。
米乐乐身体一震，没话说了。
宁霜霜道，“不管你嘴上怎么说，但你心里是把十五当亲儿子对待的。我们大家都看在眼里的，我们都很佩服你。如果周先生和从太太有在天之灵，他们也会放心的。你不必因为从太太的托付就太过于紧张十五。从太太之所以临终前把孩子交给了你，我想她就已经完全相信你了，无论十五以后走什么路。”
奶茶已凉，然而米乐乐还是觉得它热得烫嘴烧心。
宁霜霜还没说完。
“乐乐，当妈的都是这样的，都恨不得把最好的最安全的给孩子，就希望孩子不出一点意外，能够平平安安快快乐乐地过每一天。可是乐乐，即使当妈的算计到了一切，也依然会发生意外。我们能怎么办？这也是当妈的逃都逃不开的劫难。”
米乐乐溃不成军，从宁家仓皇逃出。
回到乐学托管，一进门就先受到了十五的殷勤招待。
“后妈，你累不累？我给你捶捶背？”
“后妈，你渴吗？我给你倒水喝。”
“后妈，我跟江济学会了做小肉丸，我中午做给你吃啊？”
小孩儿平时就懂事又贴心，这再一用心，米乐乐几乎招架不住。
可只要想到小孩儿是为了让自己同意才这么过分的殷勤，她就又有点堵得慌。
“你，去学习！昨天不是准备好了今天的考卷吗？拿出来，我这就考。”
米乐乐就想了，一天天的想法那么多，咋来的？闲得呗！就得像当初对付钱多福那样，多给做几套数学卷子就老实了！
“好的，后妈，我这就去。”
小孩儿比当初的钱多福还听话。钱多福那会儿还耍心眼儿，还想赖着躲米乐乐几天呢。可是十五一点逆反心理都没有。相反，人家还美不滋的。
严谨方看了笑得不行，跟老太太聊天说，“怪不得上边的人不愿意放弃这孩子，要是我的话，我也不想放弃。这承受力也太强了，怎么搓磨怎么是。”
老太太好笑地解释，“还不是想让他后妈改变意见吗？小小年纪，想法忒多。乐乐小时候可没有这么灵活的脑子。”
严谨方又道，“那奶奶，你们真的不能改变意见啊？说真的，要是我家严直能这么小就引来上面领导的垂青，我爸能立刻在全星际打24小时滚屏广告庆祝。进了少年警队的人，危险其实不一定像我们想像的那样大，但前途肯定稳了。”
老太太摇头，“前不前途的有什么用哦，你看十五的爸爸妈妈……唉，不说了。这事儿我老太太说了也不算，反正问我意见我是不同意的。”
这会儿刘灿灿也到了。
米乐乐立刻把十五扔给了严谨方，她去负责刘灿灿的学习进度了。
十五有点不高兴，因为原来都是米乐乐负责他的时间多，严谨方负责刘灿灿时间多的。
他就问严谨方，“严老师，后妈是不是再不会原谅我了？她现在都不愿意多看我一眼。”
严谨方冲他摇摇食指，“恰恰相反，你后妈这是怕再多看你一眼，她就输了。”
“老师的意思是，后妈有可能改变主意了？”这太惊喜了。十五现在就想跑出去找米乐乐。
严谨方赶紧拉住他，“小傻瓜，这种时候你得假装不知道。大人都要面子，你要是让她面子不好看了，她很可能再变的。”
“那老师说我应该怎么做？我都听老师的。”
难得有一个不仅支持他，还给他出主意的人，十五现在看严谨方就像在看最亲的人。
严谨方摸摸下巴，“丑话先说在前头啊，无论什么时候你可都不能把我卖了。不然你后妈能活劈了我。”
十五连连摇头，“不会的不会的，我以后可是少年警队的人，我怎么能做那叛徒才做的事情呢？”
严谨方支持十五，其实只是单纯地支持这件事情。男人考虑事情相对女人来说，总是更大胆一些。少年警队固然不是一个安稳的去处，可如果配合未来的前程来看的话，这危险的一面就可以忽略不计了。
他跟十五透露出他看穿了米乐乐的变化，当时是真没多心，就那么随心一说。可十五却因为仅仅是这样就兴奋了，严谨方反倒有点后怕了。
还是那句话，十五太小了，严谨方也是怕万一过些日子，或者说十五进了少年警队之后，他再后悔了呢？那自己不就是促成这件事的主要过错人了吗？
“算了，你还是什么也不要做的好。”
十五不干了，“严老师，你怎么能这样呢？你刚才可不是这个意思。”
严谨方没一点骨气，说认怂就认怂，“我刚才想错了，我现在改正了。”
十五：“……”
大人真的太讨厌了！
不过以为这样他就没办法了吗？
十五来气了，跟严谨方杠上了。
“严老师，立场说改就改可不是什么君子行为。”
严谨方：“哦，还好我不是君子。”
十五最后一次警告，“那严老师，你要是这样的话，我可就也要改了。”
严谨方看不起他，“改改改，你随便改。”
“行吧，既然你都这样说了。”十五整整衣服从座位上站起来，“我这就告诉我后妈去，说我想去少年警队就是你撺掇我的。”
“周十五！”严谨方及时揪住十五的后衣领子，气不打一处来，“我帮你你还告发我？你是个小叛徒！”
十五学他刚才无赖的样子，一摊手，“哦，我就叛徒了，你咬我啊？”
严谨方那个气啊，头发都要立起来了。他恨恨地伸出食指连戳十五的额头好几下，“小兔崽子，就知道给我添堵，有能耐你给你后妈添堵去啊？你敢吗你？”
十五：“敢，但我舍不得。”
严谨方：……
得，他这还是精准点堵。
这边严谨方被十五给堵了个无语，那边米乐乐也被刘灿灿堵了个半天没话说。
“……你先等会儿说别的。我最近吧正在气头上，可能听力有点受损，我没听清你说什么。麻烦你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米乐乐道。
刘灿灿瑟缩了一下。说一遍是没办法，不说就不好谈接下来的事情。可让她说两遍吧，她真是觉得太难了。
“唔唔唔唔唔。”于是她硬着头发很快又说了一遍。
就那小动静，哪怕就是间谍当面，恐怕都不能听清是什么。
但米乐乐感觉更不好了。
她哪是真没听清刚才刘灿灿说的话啊，她是听了没敢相信。
这回好了，看刘灿灿这反应也跑不了真的了。
“你真的要跟李大力他爸爸离婚？”
“嗯。”
刘灿灿重重点下头的那一刻，米乐乐就觉得眼前一黑。
“哎不是，这到底是为什么呀？他在外面有小妖精了？”这是米乐乐的第一反应。大概在她的意识里，只有这种情况才能算得上可以提离婚的理由。
可是刘灿灿却摇了头，“应该没有。大力爸爸是个很正派的人，他不会做这种下作的事情。”
这下米乐乐更懵了，“那到底是为什么呀？”
大力的爸爸是机甲战士，出于职业的原因，米乐乐从来没有见到过。但从刘灿灿每月不少的家用上也能看出来，这人挺看重家庭的，不管刘灿灿花不花，人家都没少过她的家用。
刘灿灿把头低得更深了，竟是闭口不言了。
米乐乐烦躁得抓乱了自己的鱼骨辫。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们家前不久才拍了结婚几周年的全家福吧？就是外景去外太空拍的那个？你家大力可是没少炫耀，让我家孩子们都羡慕毁了。我还说这次高考我要是拿了奖金，也带全家去拍一套。”
“结果我还没去呢，你跟我说要跟大力爸爸离婚？”米乐乐太想不通了。
刘灿灿是个性格特别好的人，再说白一点的话，就是那种三棍子打不出个P来圣母得有点过分你都恨不得替她长点脾气的人。
后来跟钱多福宁霜霜米乐乐她们三个总在一起，时间长了以后，这性格才开放了一些，也泼辣了一些。
可是这么长的时间里，钱多福都从喜欢严谨方到不喜欢了，她们谁也没有从刘灿灿的嘴里听说过一次说大力爸爸不好的事情。
人家出差比江止戈还频繁，刘灿灿半点怨言都不曾有过；李大力那就是标准式的丧偶式教育，丧的还是亲爸，事无大小全是刘灿灿这个后妈张罗，那刘灿灿也没有说过半个烦字。
又不是老公在外面找小妖精了，又不是终于对带孩子的事情厌烦了，那你到底是为了什么要离婚啊？
“他打你了？家暴？”
刘灿灿摇头。
“他家父母看不上你，逼你离婚？”
刘灿灿还是摇头。
“你家父母又来作妖了，看不得你好，命令你离婚？”
刘灿灿就是摇头摇头，无论米乐乐猜测什么理由。
这把米乐乐气得啊，要不是早就认定了刘灿灿是朋友，她是真不想管这种糟心事。
当然了，她也不是非要插手刘灿灿的私事，而是她就觉得这种事情发生在刘灿灿身上太不应该了。
你要说你们夫妻俩平时就矛盾不断，两个人三天一大吵，一天一小吵也算，米乐乐都能支持刘灿灿单飞寻找第二春。
可这也不是啊？
米乐乐没招了，现在也问不出来什么，只能先解决眼下的问题了。
“你在这里帮我奶奶打理乐学托管的杂务，我按月给你开工资没问题，只是这住宿有点难办。虽说福子现在不喜欢严谨方，可让你住进来我还是觉得不太好。而且现在你还没离呢是不是？别一个没注意再让大力爸爸误会了你和严谨方。你觉得呢？”
刘灿灿点头，“所以我想去霜霜那边借助。不过你放心，我不是白住的，我会给租金的。”
米乐乐黑线，“你都要离婚了，还有钱付租金吗？”
刘灿灿不是宁霜霜，宁霜霜是自己家就有钱，而刘灿灿有钱却一直都是大力爸爸给的。
而且刘灿灿刚才说了，她离婚也不占大力爸爸的便宜，她嫁过去时什么也没有，那么离开时也什么都不要。
包括这些年她攒下来的家用，她说她在今天出门前都给大力爸爸放下了。
米乐乐想到这儿就恨铁不成钢，“你说你傻不傻啊？不管你们因为什么原因离婚，这婚后的共同财产也得对半分。你说你什么都没有，连娘家都靠不住，你离婚还不要钱，你是想死吗？”
刘灿灿很坚持，尽管已经羞得满脸火红了，“大力爸爸对我很好，我很感谢他这些年对我的照顾。离婚又是我提的，我怎么还能分他赚来的钱呢？我不要。”
别看刘灿灿平时怎么都好说话，可一旦触及到她的底线，她是拧得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米乐乐又问她，“那你告诉大力了吗？晚上大力放学就会过来，你怎么面对他？今天谁来接他回家？”
“大力还不知道，但他爸爸最近在休假，我跟他说了，他晚上会来接大力回家。”
刘灿灿说话时魂不守舍的，米乐乐还想再多问些什么，一看她这个状态也说不出口了。
离婚这种事怎么都不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情，想来刘灿灿也不会好受到哪里去。
“那你还报明年的高考吗？”
“报！我现在也只有高考可以依靠了。”
刘灿灿打起精神，自己主动刷起了题。
米乐乐：……
“高考”如果有意识，大概也不会想到自己还有这等振奋人心的积极作用。
傍晚时分，江月他们来了，大力还是一如既往地跟在江月后边快速跑着。一进门就朝着老太太“太姥姥太姥姥”地叫，要水喝要水果吃，一点不拿自己当外人。
刘灿灿就站在老太太的旁边，大力也是一如既往地忽略掉她。
米乐乐看过去，注意到刘灿灿红了眼睛。
孩子她是真疼的，只是貌似并没有得到相等的回报。
放学时间到了，米乐乐特意关注着门口，就在等大力爸爸来接孩子。
结果等来等去，其他孩子都走光了，大力还是没有人接。
米乐乐回头看大力，大力那个不长心一点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跟江济追着跑着玩儿呢。
老太太收拾好了脱了围裙出来，唤他，“大力，别玩儿，该回家了。”
李大力气喘吁吁跑到一边背上书包，回头招呼刘灿灿，“后妈，我们回家吧。”
原来他连后妈都不叫，只叫“喂”的。可是后来见江月他们叫米乐乐叫“后妈”很起劲儿，他就也学上了。
刘灿灿眼圈一红，抹着泪儿到一边打电话去了。
老太太吓一跳，问米乐乐，“这是怎么了？”
米乐乐摊手，冲老太太用口型说道：回去再说。
李大力觉得他后妈很丢脸，脱口就责怪道，“你又怎么了？哭什么哭啊？江月也有后妈，别人家后妈也没像你似的动不动就哭啊？”
见刘灿灿哭得更厉害了，米乐乐赶紧把大力拉到一边训斥他，“大力！不许没礼貌！”
那边刘灿灿也打通了大力爸爸的电话，“你怎么还不来接大力啊？现在就剩下他一个人了。”
也不知道电话那头的人说了什么，刘灿灿一抹眼泪气道，“我管你啊？你爱接不接，反正又不是我儿子！我就是个后妈！”
她说完就把电话挂了。
这下谁都听出来有问题了。
江济凑到李大力身边八卦兮兮地问道，“嘿，大力哥哥，你爸和你后妈吵架了吗？”
李大力懵比着一张脸，“不能吧？我后妈哪里会吵架啊？她可不像你后妈那么厉害。”
江月打个响指，“那是。一般后妈都没有我后妈厉害！”
江舟：“我后妈吵架全星际最厉害！”
小江妮：“我麻麻最厉害！”
小严直：“我爸爸也厉害！”
十五想了想：“那你们说他们要是吵一架的话，谁更厉害？”
几个小家伙都陷入了冥思苦想，就好像面对一道特别难的数学题似的。
米乐乐和严谨方：……
她（他）一点都不想在这方面表露出优秀来。
二十分钟后，大力爸爸出现了。
江止戈已经够高了，可是大力爸爸比江止戈还得高出个十公分去。而且不知道是不是机甲战士的原因，大力爸爸的体型还特别彪悍。
他一出现都能带给别人一种犹如小山走过来似的压力。
刘灿灿有一米七八，平时米乐乐总说，她的个性跟她的个头一点都不般配。
然而大力爸爸一出现，刘灿灿立刻显得娇小玲珑起来。
米乐乐扭头看大力，跟江月一样的年纪，却比江月矮将近一个头。如果不是基因突变的话，那就只能安慰说，男孩子就是长得晚了。
“爸爸！你们快看，那是我爸爸！大姐头，这就是我爸爸，我爸爸是机甲战士，杀虫兽那种的机甲战士！”看到爸爸来了，大力还是亲近的，一点没有像对刘灿灿那样不看在眼里。
大力爸爸走过来，先跟老太太点头打了招呼，后就锁定了米乐乐。
“是米老师吧？初次见面，我是李天逵。”
大力爸爸主动伸出了手。
那手也超大，看着就不是一般人的手。
米乐乐都有点不想握，怕被握疼了。
“你好，我是米乐乐。”
但这是孩子家长，她要是不握的话，多不礼貌啊。
米乐乐还是伸出了手。
然而就在这时，十五冲到了她的前面替她先握上了李天逵的手。
“李叔叔好，我叫十五，我特别崇拜机甲战士。请问您能帮我签个名吗？就签在手背上吧？”
李天逵看了十五一会儿，笑了，“好。”
米乐乐一下子就明白了，人家这是看穿十五这个小机灵鬼替她挡握手的动机了。
看看旁边那个江济，那个梦想真正是机甲战士的小家伙，早就捧着脸除了呵呵傻笑连话都不会说了。
那才叫见到崇拜之人的正常表现，就十五这样的，一看就是作戏呢。
“抱歉啊，让你见笑了。”米乐乐赶紧接过十五朝人家道歉，哪里好意思让人真的给签名。
李天逵摇摇头，并不介意，表现出了良好的修养。
他招呼大力过去，“跟老师说再见，我们走了。”
李大力跟大家一一告别，接着李天逵的手向外走。
走过刘灿灿身边的时候，李天逵停下了，“跟我回家。”
刘灿灿摇摇头，退后了一步。
李大力扭头纳闷地看她，“后妈，你真的跟爸爸吵架了啊？”
刘灿灿又退一步。
李天逵的眉头拧成了疙瘩，“有什么事情都等回家再说，跟我走。”
他伸手去拉刘灿灿，刘灿灿却干脆转身跑到了米乐乐的身后。
“我不跟你走，我要跟你离婚！”
刘灿灿喊了出来。
老太太和严谨方，还有其他的孩子们都齐齐看向了刘灿灿。
米乐乐也想看，奈何面前脸黑的李天逵存在感太强了，她愣是没敢动作。
她还能感觉到对面的男人气势一下子就起来了，她相信，如果不是她现在挡在了刘灿灿和他的中间，这男人肯定早就一手把刘灿灿拎过去了。
他做得到，绝对做得到。
米乐乐尴尬地空吞口水，很不想掺和人家两口子的私事。可刘灿灿这没种儿的，就知道喊狠话，喊完了狠话却把她挡在了面前。
最后还是朋友占据了上风。
“内什么，要不李先生你今天先回去的？”米乐乐试着劝道。
哪知人家眼里根本就没有她，在她出口的同时，人家也同时开口了，“我没同意你离婚，你现在就得跟我回家！”
男人在克制着怒气的状态很可怕，但米乐乐却悄悄地出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没同意离婚就好。
她也觉得是刘灿灿有点不对劲儿。
米老太也上前劝了，“灿灿，有什么事情还是要说明白的。你看孩子们都在这儿呢，也不方便谈，要不你先回家去再想想？”
刘灿灿躲在米乐乐的身后，米乐乐没有她高，她躲起来很困难，所以姿势有点好笑。
但她丝毫不觉得。
“奶奶，我不回家。我已经决定了，我要跟他离婚！今天就离！”
她这话落地，米乐乐的汗毛就因为感知到危险而立起来了。
坏了，对面的男人这是准备不克制了啊。
看看那脸色，他上外太空杀虫兽也不过就是这样了吧？
米乐乐一伸手，把严谨方给拽到身前挡着了，“都是男人，你来谈！”
严谨方倒是想谈。怎么说跟刘灿灿也相处了这么长时间了，也有点情谊在。
可不等他开口呢，对面的男人先冲他来了。
“你就是严谨方？”
严谨方愣愣点头，听这意思还知道他了？
李天逵突然一伸手揪住了严谨方的脖领子竟然把人给拎离了地面，严谨方差点就没控制住尖叫出声。
“你就是为了他要跟我离婚？”
“哎……哎？”
严谨方傻了，不是，这怎么还跟他扯上关系了？
“刘灿灿！”严谨方扭头就是一声怒吼，“你特么的快跟这头熊解释清楚，你离婚跟我有个P关系啊！”
米乐乐也急了，“灿灿，你快说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哎呀你还躲什么啊！你给我出来！”
要真是因为严谨方，米乐乐第一感觉就是，完了，乐学托管也得完了。
刘灿灿扑向了李天逵，“你瞎说什么？你快把严老师给放下！严老师被你揪疼了！”
小严直也跟着扑了上去，抱住李天逵的小腿就上手抓上嘴咬，“快放开我爸爸，你快放开我爸爸。”
小江妮见小严直上去了，就本能地也想上去帮忙，被老太太一个眼疾手快赶紧拦住了。
老太太还得伸出另一只手去拉小严直，脑袋上汗都急出来了，“灿灿，你是个好孩子，你可别做傻事啊。”
江止戈还赶巧今天临时有点事，回来晚了，结果回来就看到乐学托管一楼大厅里孩子哭，大人打，乱成了一团。
他赶紧冲到跟前，一看，还认识。
“李星团？”
李天逵一抬眼，“江副部？”
严谨方这才艰难地把自己解救出了李天逵的掌握，他本就不是脾气多好的人，这回又受了委屈，终于爆发了。
“滚蛋！都给我麻溜的滚蛋！我要关门睡觉了，谁要赖着不走我就报警了！”
他七手八脚地把一群人都赶出了乐学托管，第一个推搡出来的就是刘灿灿。
防盗系统启动，灯一关，世界终于安静了。
刘灿灿还在冲着漆黑的门内不停地鞠躬道歉，“对不起严老师，对不起。”
米乐乐喘了好大一口气，“李先生，你肯定误会了，这事儿不可能跟严老师有关系的。严老师和灿灿都不是那种人的。”
李天逵这时候恢复了理智，也从刚才严谨方和刘灿灿的表现里看出了真相。
他也不好意思极了，“对不起，米老师，我真的太不好意思了。”
老太太抱着小江妮已经心力交瘁，“灿灿，不管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你们还是先把事情解决了再说别的好吗？这么多孩子看着呢，你们这当父母的闹成这样像什么话！”
李天逵和刘灿灿被训得抬不起头来。
江月捅古李大力，“喂，你后妈要跟你爸离婚了，这回你好了，你可以再找一个像我后妈这样厉害的后妈了。”
李大力曾在江月面前不只一次说过，特别羡慕江月的后妈，如果他也能换一个像米乐乐这样的后妈就好了。
然而当今天，愿望有了实现的可能了，李大力却变了。
他冲到李天逵的面前大声道，“你是不是在外面有小妖精了？就像赵达野田的爸爸那样？”
李天逵的脸色难看极了，有心想回答，可是当着这么多外人的面呢，他自证没有小妖精这事怎么看怎么丢脸。
倒是刘灿灿先一把扯过了李大力，“大力，你胡说什么！你爸爸是个什么人你还不知道吗？快向爸爸道歉！”
米乐乐顿时转头看向了刘灿灿，就这话里话外维护的语气，这像要离婚的人吗？
李天逵也觉得怪异，“你信我的人品还要闹离婚？你到底在搞什么！”
刘灿灿不看他，“你管我搞什么，反正我就是要离婚。”
米乐乐冲夜空翻了个大白眼。
真的，别看她同为女人，她也得说句公道话。这女人矫情起来，真的太欠揍了。
“奶奶，老公，孩儿们，上车，我们回家了。”
那两口子愿意怎么闹就怎么闹吧，她不管了。
米乐乐带着一家子上了悬浮车走了。
江月趴在后窗户上往外看，“后妈，灿灿姨哭了，她还追着咱们的车跑呢。啊呀，大力他爸爸把他后妈扛上肩了！”
江舟小脸纠结着，“后妈，我们不管灿灿姨真的没关系吗？大力爸爸会不会打她啊？他那么高大，打一下肯定很疼。”
米乐乐回头望了一眼，正好看到李天逵把刘灿灿塞进了悬浮车里。
刘灿灿的爪子从李天逵的脸上一扫而过，具体伤情怎么样，太远了，米乐乐看不清。但就冲那凌厉的气势，米乐乐想，至少也得留两道红印子。
还有刚才因为严谨方动手的时候，就见刘灿灿往人家李天逵的身上脸上招呼了，李天逵却没动刘灿灿一下。
这也是米乐乐能放心离开的原因。
米乐乐安慰江舟：“没事儿，大力爸爸可是英雄的机甲战士，你听说过机甲战士打女生吗？”
江济突然一声惊叫，“爸爸，机甲战士不能打女生吗？那我已经打了怎么办？我以后是不是不能当机甲战士了？”
米乐乐问他，“你打哪个女生了？你又打架了？”
江济一指江月，“我打姐姐了啊？我天天打她。哎呀后妈，机甲战士不能打女生你可早说啊！早知道的话，我就不打姐姐了。”
米乐乐：“……你还曾经打赢过江月呢？我咋就那么不信呢？”
江月一抱拳，把拳头按得咔咔响，“没事儿，我给你机会打。你要是打赢了，我就去做变性手术改当男生，誓死支持你的机甲战士梦想！”
小江妮好奇地问十五，“十五哥哥，女生还能当男生吗？什么叫变性手术啊？”
十五：“能。变性手术就是把你的小辫子剪掉，变成江济那样的短头发，你就能变成男生了。”
小江妮连忙捂紧了自己满头的小辫子，“妮妮才不要变成男生，二哥哥那样的短头发太丑了。”
江济摸摸自己的火红头发，“哪里丑了？阿莱都说我的发色最拉风，最帅气。”
米乐乐问江舟，“阿莱是谁？”
江舟答：“是隔壁班的女班长，她说要做江济的女朋友，可是江济嫌她的头发不是火红色，不喜欢，就没答应。”
米乐乐：……
江月：“一群蠢货！周十五，也包括你。不懂不要装懂好么？变性手术才不是把头发剪掉了就行了，而是要剪掉你的……”
“江月！”江止戈及时出口，可算没让江月再掀风鼓浪。
家里有孩子，还是孩子不少的人家基本上都是这样，话题说着说着就不知道歪哪里去了。还有可能歪向不可描述的方向。但因为都是孩子，你有时候还不方便把道理讲得太明确。
米乐乐捂着嘴笑得直拿脑门撞江止戈的后背。
“江月一直都是这样吗？那你和骆万景不得天天被气得蹦高啊？”
江止戈实话实说，“虽不至于天天蹦高吧，但也是隔三差五就头疼。”
“她到底怎么长成这样的？我不说天天看着呢吧，也至少有一半时间能保证她在我的视线里。我就不明白了，她那脑袋怎么就不跟正常孩子的长势一样呢？”米乐乐太好奇了。
江月在旁边凉凉地搭话，“后妈，我就在这儿坐着呢？你当着我的面跟我爸说我的闲话，你觉得我是聋子吗？”
米乐乐伸手揪了一下她的黑长直，“就是为了让你听见才说的。你才多大，求你像个孩子好吗？害我一点没有当妈的尊严。”
江月：“尊严是自己挣的，不是别人给的。这是爸爸常说的。后妈，你说的理论就是典型的拉不出屎却怪QD19星没有地心引力。”
米乐乐和江止戈同时：“江月，你闭嘴！”
老太太抱着小江妮在旁边笑得都要坐不住了，“江月，为了让你爸和后妈多活两年，你还是闭嘴吧。”
江月嘴角一撇，不服气地还想说什么，十五给江舟打个眼色，两人同时扑上去，一左一右捂住了江月的嘴。
十五讨好地请示米乐乐，“后妈，我干得漂亮不？”
米乐乐白他一眼，给他竖起一个大拇指。
十五这才笑了出来，毫不介意自己缺了门牙有多丑。
111五崽联手鸿门宴
十五爸妈的抚恤金下来了，数目不少，院长不敢只交给十五，也是不敢再私自找十五，于是硬着头皮登上了江家的门。
这回院长聪明，他没去乐学托管，而是挑了江止戈在家的时间，来家了。
一进门，江家正在准备晚饭，米乐乐和江止戈都在厨房，十五江舟江济也在。外面厅里只有老太太和江月江妮。
小江妮在玩给娃娃换装，江月给院长开的门。
江济是个事多的，听着动静就出来看，一看是院长眉毛就立起来了。
“姐，他是坏人，他是来抢十五哥的，你为什么给他开门？”
江月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回了趟自己房间，此时正在带拳击手套，“没事儿，他要是敢抢十五，进来了我也能给他打出去。”
老太太走过去，把江济的脑袋推回了厨房，“忙你的去吧！我让江月开的门，你有意见啊？”
江济撅着嘴回去继续洗菜了。
院长在沙发上坐下，看着江月眼睛发亮，“小姑娘，喜欢打拳啊？会打军体拳吗？给我打一套怎么样？打得漂亮我有奖励。”
江舟在厨房里听到，仰头看米乐乐，“后妈，院长叔叔的语气好像童话故事小红帽里那个狡猾算计的大灰狼。”
江止戈看一眼十五，凑到米乐乐耳边小声提醒她，“你要不要出去看着点？别是职业心理作祟，又相中了你大闺女。”
米乐乐摇头，“要是别人我就担心了，但江月……哼，吃亏的还指不定是谁呢。”
外面江月果然一点异样都没有。
“喜欢，会，可以。不过我得先问问奖励，你的奖励是什么啊？我出场可不便宜的。”
见小姑娘大大方方的，甚至还有点挑衅，院长更高兴了。胆色这种东西，后天虽然也可以练出来，但跟先天的那肯定没的比。
少年警队就缺这样的人才。
“哦？你出场都什么价码？先说来我听听。”
江月上下打量一下院长：“你心脏还好吧？”
院长乐：“怎么，还怕吓到我？”
“对。”
老太太在旁边坐下，“江月，别胡闹。院长，她就是个孩子，你别跟她一般见识。”
“没事的老姐姐，我喜欢小孩子。”院长转身继续看江月，拍拍胸膛，“放心，虽然我老了点，但心脏可不老。你说吧。”
小孩子嘛，给他一百块他就觉得像是拥有了全世界。就算是过年时的压岁钱，一般的千把块，家里富裕点的顶天万把块了吧？
还能高到哪里去？
小孩子的概念里可能都没有五位数以上的。
院长老神在在，一点没慌。
江月点开光脑，把自己的转账记录调出来，直接给院长看，“喏，前不久才打的一场，因为是老顾客，所以还给打了折。”
“哟，老顾客还打折呢？那是多少？”院长一边打趣着一边伸长脖子去看。
下一刻他就傻眼了，不由自主地惊问出声，“20万？打完折还20万？”
江月给他一个“大惊小怪”的眼神，“至于吗？你们大人可比这赚得多多了吧？”
院长很想实话实说，他可没这赚得多。
这只是打一场表演拳啊！别说多了，江月如果一天打一场的话，这一个月赚的都比他五年赚的多了。
江月：“你还好吧？那我现在就打给你看？”
“不不不，不用了，我突然又不想看了。”
嘤嘤嘤，他看不起。
江月什么也没有说，就撇了撇嘴后在旁边沙发上落座了。
可是这样让院长更觉得丢脸。
看看人家小孩子这不动如山的大将之风，再看看他的！他到底为什么要主动逗哧人家小姑娘啊！
悔死他了。
厨房里米乐乐一直竖着耳朵听外面的动静呢，就算没看到过程也听出了大概。
她朝着江止戈得意地挑眉，“我说什么来着？你家大闺女的字典里就没有认输两字。无论是出手，还是打嘴炮。”
江止戈不说话，但脸上也是同款的得意。
米乐乐又压低声音问他，“江月这是像你前妻吗？骆前景也是这种各种不服的性子？”
江止戈点点头，“她要不是这要强的性子的话，我也不会多四个孩子了。”
外面老太太好心地给院长解释，“院长你可别被她唬住了，那哪是什么打拳的出场费。前阵子不是高考刚结束吗？她有一个叫福子的阿姨考得不错，一高兴就给孩子们包了个红包。”
“20万的红包啊？五个孩子一共的？因为江月最大，所以全打到了江月的光脑上？”院长长出一口气，自我安慰，“那这样一分的话，也不算多。”
十五正好端了茶过来，“院长，请喝茶。”
“谢谢。”进门就被小姑娘先打了脸，院长正觉得尴尬呢，他端起茶就喝。
老太太：“不是五个分，是一人一份，一人20万。对了，十五也有。”
一人20万？五个孩子那可就是一百万了。
噗——院长喷了。
他不想表现出土包子的挫样的，但没办法，金钱带来的压迫总是这样让人避无可避，难以承受。
十五机灵地躲开，又懂事的拿着纸抽递过去，“对，院长我也有的，福子阿姨给的20万。”
他怕院长不信，还点开了光脑给院长看。
旁边的小江妮一听这，她也有啊。立马捣着小短腿凑热闹来了，“妮妮也有，妮妮也有。”
院长就那么随意一看，这一看他捂胸口了。
十五的账号里最多也就是这次钱多福给的20万了，可小江妮的不是。有钱多福给的，骆万行给的，还有程家给的。
程家虽然被迫同意米乐乐把小江妮抱走替他们养孩子了，但程家也没说什么都不管。
——那么多人都知道这事，要是让外人知道他程家一分钱都不出的话，那程家的脸还要不要了。
再说还有程平乱呢？亲爸的迟来之爱那叫一个江水滔滔滔滔不绝。
想小闺女了，打钱；小闺女今天多跟他说了一个字，打钱；小闺女今天的小裙子真漂亮，打钱；不管什么，打钱就两字。
于是这一眼看过去，院长愣是没看清那上面到底有几个零。
来之前他还给自己鼓气儿呢，想着这次的抚恤金数目是他用尽了心思给争取的最多的，就冲这，米乐乐也得给他个好脸儿吧？
可现在一看，还没有人家小闺女的账户里钱多。
他来之前那点底气至此完全被打散了。
“老姐姐，你得注意这孩子了，可别让她上外面这样显摆去。”好人如他，顶多自己心塞罢了。要是碰上坏人，见到小孩儿有这么多钱，那不得起坏心啊？
老太太点头，也是没想到江妮会这样做，她赶紧把小江妮抱过去嘱咐了。
饭菜准备好了，江止戈带着孩子们端饭菜出了厨房。
他顺便招呼院长，“正好赶上了，一起吃吧，我们边吃边聊。”
院长下意识地先看向了米乐乐，起身拘谨道，“米太太，打扰了。”
米乐乐还没说话，江济先说了，“院长，你好像很怕我后妈啊？”
院长：……
虽然是实话，但说出来真的好羞耻啊。
他不要面子啊？
米乐乐：“江济，闭嘴，吃饭。”
“都说了多少遍了，闭嘴还怎么吃饭。”江济嘟囔。
江止戈：“江济！”
“好啦好啦，我只吃饭不说话行了吧？”
老太太请院长入座，“家里孩子多，这话就有点多，院长你别在意啊。”
院长陪笑，本能地想客套说“没关系，他喜欢小孩子”，可是话到嘴边，他的眼角余光瞄到了江月。
算了，还是别说了。这家的小孩子，他好像喜欢不起。
桌子上的菜超多，而且都没有小份的，全是大份装。
酱香排骨，腐乳猪蹄，红烧带鱼，蒜蓉粉丝虾，清蒸狮子头；柠檬藕片，素炒青笋，凉拌木耳，香椿炒鸡蛋，油菜扒香菇；还有两种汤，一个白菜豆腐汤，一个银耳百合羹。
长形饭桌是有隐形履带装置那种的。按下按钮，履带从桌面底下升起。把菜放到履带装置上，设定速度，它就会均速移动起来。大概就像21世纪的旋转寿司或者旋转小火锅似的。
一般家庭里很少用这种饭桌，因为大家更习惯分食而用。一人一个餐盘，干净又卫生。
江止戈原来带孩子也是这样，吃营养剂也好，从驻军食堂买来的自带饭盒的饭也好，他一人给一份，吃完了一收，还省了打扫的时间。
但自从米乐乐嫁进来以后，家里吃饭的形式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而且因为米乐乐的手艺不错，饭菜一上桌，就被抢吃一空了，所以当时也没有人有闲心去注意到这种变化。
当江止戈偶然的一天想到这一点时，家里已经熟悉这种吃饭的形式了。
后来换大房子，米乐乐干脆就给饭厅买了这种方便大家夹菜的桌子。
院长坐在桌边，对于这一桌子丰盛的菜品表示了深深的震撼，“十五，你每天都这么吃么？”
先不说这些食材成本高低的，单说做这一大桌子饭菜的工作量，那就不是一般人能准备的起的。
别忘了，这家还是个后妈呢。
如果从福利院被领养走的孩子在新的家庭里都能受到这样的待遇的话，院长得说，他死也瞑目了。
十五点头，“对啊，每天都得吃这么多，因为后妈说孩子太多了，也太能吃了。”
他误以为院长是惊讶菜多。
其实院长是想求证是不是因为今天他来，米乐乐才故意这样表现的。
十五听不出来，但在场的大人们可都听得明白。
米乐乐想发作，被江止戈及时在桌下拉手安抚着。
老太太不想孙女儿被误会，赶紧帮忙解释。
“我家乐乐小门小户出来的，特别小家子气，也没有别的追求，就比较重视口欲。小江又惯着她，也不说拦着点。孩子们也懂事，每天都知道帮忙。所以我们家就在吃的上面比一般人家讲究一些，让院长见笑了。”
言下之意就是，你快别瞎怀疑了，我家就是天天都这么吃的。你没有那么脸大，因为你来还特意打肿脸充充胖子。
院长不好意思了，连忙说好话，“米太太，十五能被你收养真是太幸运了。”
米乐乐心说，要不是以后十五还得托你照顾，你当我愿意搭理你呢？
“院长客气了，吃菜，吃菜。”
“好的，那我尝尝米太太的手艺。”
院长伸出了筷子，却没夹下去。
转到他面前的正好是一道蒜蓉粉丝虾，他还挺喜欢吃虾的。可对于骨子里早就习惯了分食而吃的人来说，这种去夹公共菜的吃饭形式实在是对个人观念的一项严峻挑战。
这么一犹豫的功夫，几个孩子也伸出筷子来了。
江月：“后妈，你一个我一个。”
十五：“后妈，你一个我一个。”
江舟：“后妈，你一个我一个。”
江济：“后妈，你够了吧？就别抢我这两个了。”
江妮：“姐姐，哥哥，妮妮够不着，妮妮也要。”
一人给江妮又夹一个。
江月看看院长，伸长筷子又给太姥姥夹两个，给爸爸夹两个，又给自己夹一个。
盘子里虾没有了，只剩下粉丝了。
院长：……
米乐乐想笑，又及时憋住。
老太太老脸一红，想打圆场吧，又不知道怎么说才合适。总不能把她盘子里的虾给过去吧？那样就更失礼了。
江止戈好笑又好气，“都给我老实点！能不能好好吃饭了？”
孩子们乖乖回答，“能！”
再转到院长面前的菜是油菜扒香菇。
江月放下自己的筷子，拿起了公筷，“院长先生，请你吃香菇。”
她给院长夹了一个香菇。
院长很感动，正想说什么，十五接过了江月手里的公筷。，“院长先生，请你吃香菇。”
十五也给院长夹了一个香菇。
院长直觉不太好，果然接下来江舟和江济也相继给他夹了一个香菇。
小江妮永远追随姐姐哥哥们，也想帮客人夹香菇，还好被老太太及时给抱回去了。
院长看看米乐乐盘里的大虾，再看看自己盘里的一排香菇，顿时心塞得吃不下去了。
米乐乐一捂嘴跑卫生间去了。
再不抽空去笑一下，她怕自己要憋死过去了。
江止戈扶额，也不好意思当着客人的面太过于训斥孩子，只得道，“抱歉啊，院长。不过你不喜欢吃就剩下，没关系的。”
江济一听这话就不乐意了，“爸爸，你今天怎么跟平时不一样？你跟我们可不是这样说的。你说不喜欢吃也要吃，要营养均衡，而且不能浪费！”
江月冲着院长一笑，看向十五，“十五，在福利院的时候，院长是怎么教你们的？”
十五：“跟爸爸今天之前教得一样。”
江止戈：……
院长：“……我吃，我吃。”
平心而论，米乐乐的手艺当真不错，香菇做的味道很足，比得上外面大厨的。
可这吃却不是他自己要吃的，而是被算计着不得不吃的，这吃起来还能有味道就怪了。
米乐乐一路笑着回到座位上，坐下时才收了笑。
“今天的带鱼是十五主厨的，院长你尝尝？”米乐乐拿公用筷夹起一块带鱼正想给院长的盘子里放。
十五突然说道，“后妈，我想让你第一个尝。”
对于小孩子来说，能给谁第一个那就是最大的荣耀了。尽管他现在不像以前那样看院长有敌意了，可在他的心里，还是米乐乐最重要。
米乐乐夹着筷子尴尬地停在半空。一边是客人，一边是孩子的心意，她太难了。
院长只得客气道，“还是米太太吃吧，别让孩子伤了心。”
米乐乐假装为难，“那多不好意思啊。你看你是客人，来了之后连块肉都没吃上呢。”
院长顺口就安慰，“没关系，反正我平时也不怎么爱吃肉。”
江月一下子笑得特别灿烂，“你们听到没有？院长先生不爱吃肉呢，院长先生爱吃菜，我们要多多请院长先生吃菜啊。”
她率先夹起了藕片给院长盘子里放下了，“请院长先生吃藕。”
江舟紧跟着给夹了木耳，“请院长先生吃木耳。”
江济嘴里还吃着，不方便说话，但他用行动表示了，他用公筷给院长盘子里放下了好大一筷青笋。
小江妮又想跟风，老太太赶紧哄着她吃，把她的注意力转移了。
院长面前的盘子里已经被菜盖满了，老太太都没眼看了。
江月乖巧地问：“院长先生，都是你爱吃的菜呢，你不会浪费吧？”
院长看看从他眼前转过去的酱香排骨，腐乳猪蹄，红烧带鱼，蒜蓉粉丝，没虾，以及清蒸狮子头……心塞到想哭。
江止戈真有点动气了，“江月！你还能不能好好吃饭了？不想吃就回房间去！”
江月才不怕她爹，有她后妈在的时候她更不怕。
“我怎么就没有好好吃饭了？院长先生来者是客，不是你常教我们要礼貌待人吗？人家说爱吃菜，我就带着弟弟们给他夹菜，这还不行了啊？爸爸，你这人怎么这么难侍候呢？”
江止戈：……
米乐乐捂着嘴又跑卫生间去了。
哎妈呀，这顿饭还没吃呢就要笑饱了。
江止戈认输了，“好吧，从现在开始，你除了吃饭之外，请你别说话可以吗？院长先生来是有重要的事情谈的。你老说说说的，院长先生什么时候说？”
“谁不让他说了？我又没有拿菜堵住他的嘴。”江月终于老实坐好吃起饭来了。
院长看看快被夹满的一盘子菜，发出了灵魂的质问：这还不叫堵上嘴呢？
得了，就这样吧。反正他来又不是为了吃饭的。
院长本想吃完饭再正式交出十五父母的抚恤金的，但现在他也没那心情了。
他从空间纽扣里拿出了一个纸质文件，还另外点开了光脑进行录像。
“这是十五父母的抚恤金，程序上来说接收人应该是十五，但十五年纪太小了，而你们又是他合法的养父母，所以这笔抚恤金就交给你们了。请在这个位置签字，签字以后，这笔钱我这就转到你们的账户上。”
本来他还想说些讨好的话，例如这笔钱可是创了抚恤金新高了，也好让米乐乐对他不再那么敌意。
可是进门就被江月糊弄了一把，又眼见孩子们收大额红包也有十五的份儿，小江妮账户里的钱一眼都数不清零，院长一想，他快别丢人了，还是什么也别说了吧。
米乐乐和江止戈都仔细看了文件的内容，然后就在文件上签好了字。
院长正想收回文件问账户，却听米乐乐招呼十五过去。
“来，你也在这里签字。”
周十五乖乖签了字。
米乐乐又说，“打开你的光脑，让院长先生给你转账。”
院长愣了，猛抬头，“米太太？”
这钱不打到她的账户上吗？而且十五还那么小，她就放心？
他忽然又想起，小江妮不更小么？可人家账户上的钱可是不少呢。
米乐乐认真道，“这是周先生和从太太拿命留给十五的，哪怕仅仅是打到我的账户上让我代为看管，我觉得那也是对二位的不尊重。就打到十五的账户上吧，我一样会替十五注意账户安全的。”
院长忍不住道，“家里孩子多，相信米太太和江先生的负担并不轻。以后如果是十五的教育投入，或者其他什么的，从这笔抚恤里出的话，相信十五的父母也同意的。”
米乐乐不用想就坚定拒绝了，“孩子是我经过深思熟虑后才决定收养的，既然收养了就是我的孩子。我的孩子我会养，不会动别人的钱。也请院长放心，我也不会因为孩子多就降低孩子们的生活质量，十五在我这里不会委屈到的。”
院长心说，我不是怕十五受委屈，而是怕他不受委屈啊。
这要是十五在江家过得不好，受了委屈，那他再出现带走十五进少年警队，肯定要容易很多。
可是米乐乐这样一说，他就不得不多想一步：这其实还是在暗示，她不可能让他接走十五进少年警队吧？
转完账，做好了必要的视频记录在案，院长心塞塞的抱着饿肚子离开了。
吃菜真的吃不饱饭的。
在他的福利院都不敢让孩子们只吃菜不吃肉。
而且江家那一桌子肉好像都是能量肉呢。
院长一块肉都没有吃到，他觉得自己好像丢了一个亿。
他闷闷不乐的走了，十五可高兴了。
他终于有钱了！他可以给喜欢的人买礼物了！
“江舟，听说你给后妈买了特别好看特别贵的脚链啊？你从哪里买的？把地址给我看看。”
江舟想了想，没记住那一长串字母，干脆点开光脑给十五看，“是福子姨帮我下的单，你看，就是这个。”
珠宝首饰这种东西吧，没有最贵，只有更贵。
十五看了之后就决定了，他要比江舟送得更好。
可是江舟却不赞同他的想法，“那是你爸爸妈妈给你的钱，不是你赚来的钱，你就算买给了后妈，她也不会高兴的。”
十五反问他，“你也不会自己赚钱，那你上次给后妈买的脚链送她时，她高兴吗？”
江舟：“高兴，可是后妈没几天就把脚链的钱又给我了，而且特别严肃地告诉我，在我没有凭自己的实力赚到钱之前，不许我再这样买贵重的礼物给她。”
“你是说你花了多少钱，后妈又给了你多少钱？”十五不明白，“这是为什么呀？”
江舟摊手，“我也不知道，反正后妈把钱给我了。”
这下十五可为难了，“那我还送个什么劲啊。我是为了让后妈高兴，可不是为了累她来回折腾。”
江济突然跑过来，“如果你想让后妈高兴的话，你跟她说你不去少年警队了，后妈肯定高兴地给你么么哒。”
十五蔫了，“那也不行，我想去少年警队。江济，他们不理解我，你也不理解我吗？你不是还想去做机甲战士吗？”
“对啊，可是我现在又不去。后妈说了，她支持我长大了去做机甲战士，但前提是一定先考上大学。”想起这事江济就愁，“可是姐姐说我连高考的资格都不一定有。万一我考不上大学，也就没可能做机甲战士了，这可怎么办啊。”
江月的话也就能哄住江济，像十五，一听就知道是真话还是假话。
“你放心，只要你能保持住现在的成绩一直到考大学，你就不可能考不上大学的。你的成绩在学校已经排得上名了吧？你要是连高考资格都没有的话，那其他同学干脆就不要活了。”
“真的，你说的是真的？那真是太好了。我又能当机甲战士喽。”江济欢呼着跑走了。
江舟觉得想到了好办法，“那十五，你也可以考完大学再进少年警队啊？那时后妈就不会不同意了。”
十五郁闷道，“少年警队之所以叫少年警队，就是因为招的人都是少年啊。我要是等到考完大学，那还叫少年吗？”
小哥俩儿一对眼，都叹了一口气。
隔壁房间的米乐乐和江止戈也没睡。
江止戈端详一下米乐乐的神色，觉得不像原来那样精神紧张了，这才小心地问道，“动摇了？想改主意了？准备支持十五了？”
米乐乐坐在梳妆台前正保养皮肤呢，闻言斜瞪了他一眼，“就你厉害，什么都能看得出来。”
江止戈一听就知道他猜对了。
他赶紧凑过去，从身后搂着米乐乐，下巴搁在她的肩上，看着镜子里她的脸道，“你怎么想通的？今天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米乐乐就把她去了宁霜霜那里，又被宁霜霜一通数落，最后都涉及到了人身攻击的事情一一说了出来。
江止戈听得一脸复杂，宁霜霜讲的跟他讲的有区别吗？
“我跟你苦口婆心讲半天道理，你一句听不进去；人家怼你一通，你反倒转过弯来了。米太太，你这个特征表现在学术界有个专用名词，知道叫什么不？”
“知道，但不想听你说！”
米乐乐没好气儿，拿粉扑给江止戈的脸上一拍。
江止戈瞅瞅她，突然一歪脑袋蹭了上去，脸上被拍上的精华霜全被蹭到了米乐乐的脖颈间。
这里也有米乐乐的痒痒肉，她顿时抱着江止戈的脑袋笑到不行。
“你别闹了！你还是三岁吗？小江妮都没你这么调皮！”
江止戈弯身一兜，抱着人倒进了被里，“我到底几岁你不知道？拿我跟江妮比，米太太你才是真的皮！说，到底谁皮？”
就江止戈那如同叶问附身一般的实力，他就是只用一指禅挠米乐乐的痒痒肉，米乐乐也受不了。
很快米乐乐就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了。
“我，是我，就是我皮。”
“知道就好。”江止戈这才放过米乐乐。
米乐乐又笑了好一会儿才平静下来，看江止戈就在旁边，她转转眼睛，爬到江止戈的身上把他狠狠地压住。
“欺负你媳妇你很得意是不是？瞅你那点出息！有那能耐你跟大力爸爸打一场啊？你打得过人家吗？”
“对了，李天逵和刘灿灿怎么回事？怎么就在乐学托管闹起来了？”江止戈也想起来这件事了。
米乐乐笑不出来了，真是的，这种时候为什么要提起这些人呢？想安生睡个觉看来都够呛了。
“刘灿灿也不知道哪根劲不对了，今天就对大力爸爸单方面宣布了要离婚的决定。好像大力爸爸并不同意，然后晚上来接孩子的时候就话赶话地闹起来了。”米乐乐脑筋一动，“你认识大力爸爸啊？那你觉得他为人怎么样？”
这话一出来，两人都有点熟悉感。
后来一想，前不久赵来明婚内出轨暴露之前，米乐乐可不是也这样问过江止戈。
米乐乐：“停，不准说起赵来明，太晦气了。我可不想灿灿落得跟赵计惠子一样的后果。”
江止戈本来也不准备说起赵来明，事实上若不是今天他正好赶上了，可能他都不会问起这件事。
“李天逵是机甲四团的负责人，为人刚正，处事公平，是个难得的人品经得住考验的人。我认识他是因为有一次出外任务，凑巧跟他们团组过突击队。他这人很正派，我很欣赏他。”
这已经算是很好的评价了。
如果江止戈跟人不熟的话，他通常不会说如此主观占比较重的话。
于是米乐乐就更疑惑了，“灿灿也说李天逵不是那种在外面找小妖精的下作人，那她到底是为什么要离婚啊？我看李天逵那意思，好像也不是特别清楚。这两口子平时也没听说过吵架什么的，怎么就要闹离婚了？真是奇了怪了。”
江止戈把米乐乐的小脸扳回来，“你管别人家闹不闹离婚呢？睡觉了。一天天的操心这个操心那个，你当自己是帝国总统啊？乖，闭上眼睛，睡觉。”
钱多福终于回来了，在本来一周后来没玩够又加了一周的旅行之后，终于回来了。
还给米乐乐带回了一个超大礼物。
“后妈——”
米乐乐一进乐学托管就听到了一道说陌生吧，又有点熟悉；说熟悉吧，又想不起来是谁的声音。
老太太比米乐乐先进去的，她先看到了人，一下子就认出来了，“小阳？是小阳吧？你怎么来了？”
米乐乐进来一看，可不是嘛，不是在M38星认识到邱小阳还能是谁。
严谨方正在旁边喝咖啡呢，一听这声称呼，顿时喷了出来。
“他叫你什么？后妈？他都比你高好吗？你从哪儿又整来个这么大的儿子？”
邱小阳高二了，明年就参加高考，个头比一般男孩子矮一些，但却比米乐乐高的。
在M38星的时候，米乐乐逗他跟江月他们是一辈的，所以让他叫阿姨。后来跟邱大志打架的时候，还曾一怒之下说过要当邱小阳的养母后妈。
那事过了之后，大家当然都没放在心里。
谁知道邱小阳自己现在倒喊出来了。
米乐乐也笑喷了，“这孩子开玩笑呢，你还真当真啊。小阳，你怎么现在来了？放暑假了么？”
“正式的暑假还没放，但我先给我自己放了。”邱小阳边说着边冲了过来，意思给米乐乐一个拥抱。
十五却一个箭步冲上前挡在了米乐乐的面前，“你不能抱后妈，爸爸会不高兴的。”
邱小阳站定，把十五抱了起来抡了一圈，“乐乐姐，这小不点哪来的？不过半年不见，你又有新儿子了？”
“快把十五放下。他还小，你腿又有伤，别摔着了。”米乐乐给他后背一巴掌。
“我腿早就好了，不信你看。”邱小阳旋身做了一个标准的踢腿动作。
少年笔直纤瘦，穿着白衬衫运动裤，动作做得干净漂亮，一眼看过去满满的青春气息。
钱多福没出息地捂着脸尖叫出声，“小阳好帅啊。”
严谨方无意识地拧了眉头，看向钱多福，“这帅什么呀？就因为踢了个腿？江月天天下劈这个下劈那个，也没见你怎么夸过一句。”
钱多福给他个白眼，“你懂什么？只有脸好看的人根本不懂得欣赏别的美。”
严谨方气结，一时竟不知道怎么反驳。
米乐乐已经拉着邱小阳去会客区坐下了，“奶奶，今早新做的白萝卜猪肉夹没忘了带吧？给小阳热一热吧，他喜欢吃那个。”
十五挤到邱小阳和米乐乐的中间，“后妈，那也是我爱吃的。”
米乐乐把他抱出来，往严谨方的方向一推，“你快去复习功课，不要以为有客人来你就能偷懒。”
十五不高兴，不想走，可一回味米乐乐的话，啊，客人嘛。
那他可以走了。
米乐乐问邱小阳，“你怎么跟福子一起来的？你们认识啊？”
钱多福凑过来抢先回道：“你不是给了我秦颜和珍妮佛的联系方式，让我给她们捎点东西吗？我过去的时候正好碰上了邱小阳也在。听说我不日会回到QD19星，就非要跟着一起来了。”
“那你有告诉你爸妈和爷爷奶奶吧？”老太太端了热好的白萝卜猪肉夹过来。
钱多福扭头就先抢了一个扔进嘴里，换来了老太太嗔怪的一瞪，“不是有筷子吗？用什么手，不讲卫生。”
钱多福傻笑，也不辩解，拿过筷子就开始跟邱小阳抢吃的。
邱小阳早就想米乐乐的手艺了，不想跟钱多福分享，一个都不想，他就干脆抱起盘子就开跑了。
一边跑一边吃一边回答老太太。
“他们都知道，还说我来乐乐姐这里，他们很放心。对了，奶奶，我要在这里一直待到明年高考前再回去。请多多关照了，乐乐姐。”
“哎？在这里待一年？为什么？你不上学了？”米乐乐问。
邱小阳站住，任钱多福成功抢走了最后一个肉夹。
“因为车祸的事情我的成绩有些落下了，爷爷奶奶说，与其在M38星找个不知道底细的老师补还不如送你这里来。”
钱多福朝米乐乐竖大拇指，“你厉害啊！为了宣传高考冲刺班，你连M38星的人脉都用上了？”
米乐乐摆手，“我没啊，最近一个打往M38星的电话还是高考后，我通知珍妮佛和秦颜记得从一个叫钱多福的人手里收东西。”
老太太在一旁乖乖举手自首，“是我。我给小阳的爷爷奶奶通电话时，说起来的。不过那时候我可不知道这老两口干脆把邱小阳打包送来了。”
邱小阳已经主动把盘子拿去厨房洗了又出来了，“乐乐姐，那我住哪儿？乐学托管吗？我看有一个空房间啊？”
米乐乐刚想答应，话到嘴边又及时改了口，“住什么乐学托管，你跟我住家里去。都叫我后妈了，我还能把儿子往外推？江济的上层床还空着，你睡那里刚好。”
人家爷爷奶奶可是自家奶奶的救命恩人，她要是让邱小阳住在外面，回头老太太就得抽她。
米乐乐说完这话去看老太太，果然见老太太脸色满意了不少。
得，幸亏今年换了大房子，不然真没地方招待了。
112高考状元（加更）
把邱小阳先大概安排妥了，米乐乐才注意到刘灿灿一直没有来。
她问严谨方：“灿灿请假了？给你打电话了？”
严谨方昨天的气还没消呢，“没请，没打。”
“那怎么还不来啊？”米乐乐看看时间，刘灿灿自决定参加明年的高考之后，还没有迟到过。
老太太想起昨晚的事就担心了，“你还等什么？快打电话问问啊？”
米乐乐打过去，关机。
老太太更担心了，急道，“小江不是认识大力爸爸吗？你打给小江，要大力爸爸的光脑号，打给他，快啊。”
一番折腾之后，米乐乐总算打通了李天逵的电话。
“你好，我是米乐乐，我想问一下，刘灿灿今天不来学习了吗？她没事吧？”
李天逵抓抓头，看向堵着嘴，绑了手脚的刘灿灿，“嗯，她今天先不去了。”
米乐乐敏感地察觉到了不对劲儿，她紧跟着又问，“那她明天来吗？”
李天逵顿了顿，“……最近家里有点事，等解决了她再过去。”
不等米乐乐再打电话，李天逵那边就挂了。
老太太问米乐乐，“大力爸爸接电话了？他怎么说的？灿灿没事吧？”
米乐乐：“貌似有事。如果没事的话，灿灿为什么关机？就算关机了，大力爸爸也没必要说挂电话就挂电话。江先生说大力爸爸人品很好，他并不是那种没礼貌的人。”
严谨方幸灾乐祸，“肯定被收拾了。就昨天刘灿灿那副不说清楚，又死犟着嘴的样子，逮谁不得来气啊？”
米乐乐打电话的空档，钱多福也从老太太那里大概了解了情况。
她走过来的时候顺便先给了严谨方一肘子，“不就是昨晚差点连累了你吗？你一个大男人至于这么斤斤计较吗？灿灿被收拾了你能得到什么好处？你那心态是不是不正常？”
严谨方到现在也没能适应钱多福前后差距这么大的变化呢。
“喂，我说，钱同学，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还喜欢过我吧？结果现在你这是什么态度？说不喜欢就不喜欢了？你的喜欢怎么就那么廉价呢？”
钱多福面无表情地一回头：“对啊，就是廉价，要不然一开始怎么能不长眼的喜欢上你呢？”
严谨方：“……冷酷无情的女人！”
钱多福：“谢谢夸奖。”
严谨方气得扭头走掉了。
钱多福给米乐乐出主意，“要不我们问问大力吧？”
米乐乐犹豫，“大人的事情把孩子牵扯进来好吗？”
老太太倒是赞成，“江月鬼精鬼精的，你可以先让江月旁敲侧击一下大力。这样我们既能得到最新消息，也能避开引起大力的注意。”
米乐乐和钱多福一对眼，服气了，“姜还是老的辣啊。”
星际时代的孩子们上学都带着光脑的，但每一个学校的每一间教室都有屏蔽信号的装置。装置的开关就在老师的讲台上，老师上课就把开关打开，孩子们的光脑就接收不到任何信息了。下课时再关掉，孩子们的光脑就又恢复正常了。
挑了中午的午休时间，米乐乐打给了江月，并把任务详细地分派了下去。
然后她就挂了电话等。
不到十分钟，江月就打回来了。
据说，昨晚回去刘灿灿就把李天逵挠了个满脸花，李天逵倒是没动手，但也把刘灿灿关在了房间里，还没收了她的光脑。
大力其实挺担心后妈，希望米乐乐能想办法把他后妈救出魔掌。
“魔掌”这词江月特地着重指出，是大力的原话。
今天早晨上学也是李天逵亲自送的大力，还说了放学就去接他，暂时不来乐学托管了。
钱多福听得迷得糊的，“怎么听起来大力爸爸一点都不想离婚啊？任灿灿动手都没还手不是吗？”
米乐乐提醒她，“可是他把灿灿关起来了，这也是一种暴力，冷暴力。你是没看到他那个体格，他得亏还知道不能动手，不然一拳下去灿灿就得没半条命。”
“那现在可怎么办？”老太太担心的不行，“有什么事情不能摊开来说清楚呢？怎么就闹成这样了。”
米乐乐想了想，“灿灿娘家指望不上，我看还得我们出马。不管事情的原因究竟是什么，至少不能让灿灿再被单方面关起来。灿灿本就喜欢有事憋着不说，这关时间长了精神不得出问题？”
钱多福举双手同意，“那乐乐你说，我们应该怎么做。”
米乐乐：“就下午放学的时候吧。大力爸爸不是肯定会去学校接大力吗？我们就趁那时候去他家！”
钱多福：“可我们也没有他家门的密钥啊？就是敲门，灿灿被关着的话也没办法开门吧？”
米乐乐指指光脑：“我们是没有，但大力有啊？”
钱多福懂了：“聪明！”
又麻烦了一下江月，米乐乐和钱多福还真把大力家的密钥给弄到手了。
米乐乐临走之前嘱咐，“也说不准什么时候能回来，还有可能回不来，所以我跟宁姐打过招呼了，她那边闭了园就过来帮忙。在她来之前，麻烦严老师和奶奶先累着点。小阳，你也给严老师搭把手知道吗？”
老太太推她，“你可快去吧，我们都知道。记得啊，万一跟大力爸爸撞上了，好好说话，别动手。”
米乐乐脸色一哂：“就是动，我们加一块也动不过人家一只手啊。”
邱小阳挤上来，“奶奶，要不我也跟着去吧？怎么说我也是个男人，总能顶点用。”
老太太一把把他拉了回来，“你老实给我待着好好学习，不然我怎么向你爷爷奶奶交待？”
在邱小阳哀怨的目光中，米乐乐和钱多福走了。
托大力给的密钥的福，两人轻松进了李家大门。
厅里很安静，也看不到人。
钱多福和米乐乐关上门后，站在门口愣是没敢动一步。
米乐乐：“我们这算私闯民宅吧？法律中明文规定的非法行为。”
钱多福也肝颤：“那怎么办？我们已经进来了？现在出去也晚了啊？”
就在这时，从某个方向传来了一声巨大的响动。
两人一对眼，也顾不上害怕了，拔腿就往那个方向的房间奔。
还好房间并没有锁着门，两人一闯进去就看到了被绑在床上的刘灿灿，嘴还是堵着的。
米乐乐当时就骂出来，“卧槽！谁说他没动手？这比动手还可怕好吗？”
钱多福哭着跑过去给刘灿灿先揭下了覆在嘴上的胶条，“灿灿，你没事吧？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刘灿灿也大声哭了出来，“我要离婚！那个混蛋王八蛋，我就是要离婚！我宁死也要离婚！”
“离！必须离！福子家有个律师团，我出钱，给你请出来帮你打离婚官司！”米乐乐一边帮刘灿灿解身上的绳子，一边怒道，“他当你是什么？仗着自己武力就不把你当人看吗？等着瞧吧灿灿，我们不仅要把婚离了，还要让他赔偿你的损失。”
绳子都解开了，刘灿灿抬腿就想站起来，却在脚触地的一瞬间差点软在地上。
绑得时间太长，腿早麻了。
米乐乐和钱多福心酸得不行，赶紧一左一右把人架着迅速离开了。
那边李天逵也已经顺利接到了李大力。
李大力虽然把家里的密钥给江月了，但他却做不到坦然面对李天逵。
李天逵那是什么人，瞄一眼李大力的状态就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大力，我说过的吧？做错事情不可怕，可怕的是不知道自己做错了，还一错再错。”
李大力小身体一下子就坐直了，“我没做错！你把后妈关在了房间里不让她出来，你才做错了！”
李天逵很快地笑了一下，但小小年纪如李大力并不会发现。
“你这是在你亲爸面前心疼你后妈呢？你可是我亲儿子，不是你后妈的。”
李大力把小脸一板，“这可跟亲爸后妈没关系，我帮理不帮亲！”
“哟呵，你还挺理直气壮？”李天逵把悬浮车就近停下，转身看向后座的李大力，“你不是一直不喜欢这个后妈，一直都想换个米老师那样的后妈吗？你现在还给这个你不喜欢的后妈说话？”
李大力脸上闪过难为情，又力持镇定地反驳道，“我是不喜欢她，我现在还是不喜欢她，可那也不代表着你就做对了。你们两个如果不想过了，可以离婚啊？你为什么要把后妈关起来？你这样是在欺负后妈！”
李天逵被儿子堵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默了好一会儿，他突然伸长手臂狠摸了一把儿子的脑袋，“小嘴儿叭叭的，都是被那个米老师教的？你这托管费真是没白花，不仅成绩提上来了，而且嘴皮子还利索不少。”
李天逵打开车窗，竟是点燃了一根烟。
李大力看不懂，“爸爸，你不开车回家啊？”
李天逵睨他，“我现在开车回家的话，你后妈还怎么被救走？”
“爸爸！原来你都知道吗？”李大力说不清楚自己是该挫败自己轻易就被看穿了，还是该高兴爸爸果然就是爸爸，他一点别想瞒住爸爸。
“你是我儿子，你做什么我能不知道？”
李天逵的表情隐在烟雾之后，李大力有点看不清。但他还是能感觉到爸爸好像并不开心。
“爸爸，后妈被米老师救走的话，你会很伤心吗？你不想让后妈跟你离婚吗？”
李天逵沉默。
李大力想了想，爬到前座的靠背上，拍了拍李天逵的肩膀，“爸爸，如果后妈就是想离婚的话，你还是离吧。下一次我们再娶个比她还好的后妈，我支持你。”
李天逵突然一阵猛咳。
在这种事情上，他一点都不想要被支持。
刘灿灿情绪很不好，米乐乐和钱多福只能在征求了宁霜霜的意见后把她带到了宁霜霜的家里。
视频电话那头，宁霜霜指挥米乐乐，“不用劝灿灿了，这种情绪我才经历过，我有经验。给她酒！喝醉一场，明天睡醒就一切都过去了。”
钱多福不敢相信，“霜霜姐！酒可不是解决问题的好办法！”
宁霜霜：“但酒是解决掉人的最好办法！你看看她现在这个样子，再哭下去的话要是抽了怎么办？要是更走进了死胡同万一想不开怎么办？在解决问题之前，我们得先解决她。”
米乐乐气得想要喷火，“这个没出息的！有能耐你朝你男人使啊？你跟我们哭成这样有什么用！”
刘灿灿哭着哭着突然坐了起来，“给我酒！我要酒！”
宁霜霜一指旁边，“看到红色的柜门没？里面全是酒。姐姐我今天请你喝，不用你付费。福子，帮她开门，别让她把我的酒架子给我碰倒了。”
钱多福就手够了最近的一瓶红酒，正想要打开再给刘灿灿时，就被刘灿灿扑过来一把夺了过去。
“你劈手夺有什么？你能打开吗？”米乐乐拿起开酒器准备递过去。
结果就见刘灿灿一抹脸，忽然得意地一笑。
她先拿起一块毛巾垫在了红酒瓶的底部，然后猛地朝着旁边的墙壁一磕，就听得“砰”的一声，红酒瓶的木塞弹出去了，红酒瓶开了。
米乐乐和钱多福：……
宁霜霜在视频那头点赞出声，“厉害啊，秀儿姐！”
刘灿灿一仰脖，一瓶子红酒咕咚咕咚就干完了。
米乐乐和钱多福：……
视频那头的宁霜霜：……
大概她们谁也没有想到刘灿灿那么个腼腆的人居然是个隐藏的喝酒好手。
就这还没完呢。
也就半小时吧，刘灿灿席地而坐的地板上已经摆了八个酒瓶子了。
再看刘灿灿，一点眼神恍惚的症状都没有。
钱多福突然看向了酒柜，“霜霜姐，你这里的酒好像要留不下了。”
米乐乐无语到极点，竟笑出了声，“你先别急着同情霜霜姐的酒，你先同情同情我们两个吧。她今晚要是喝不倒睡不着的话，我们两个是不是得陪着？”
钱多福猛地看向视频那头的宁霜霜，“姐，这是你家，你得陪着吧？”
宁霜霜迅速摇头，“不，今晚这就是你家了！我带孩子睡幼儿园去，没关系，宿舍一直有我们的位置呢。对了，我要忙了，再见。”
人家麻溜地挂断了电话。
米乐乐幸灾乐祸：“福子啊福子，你还想算计霜霜姐呢？你才是个黄花大闺女，霜霜姐可是中年妇女，论睡过的男人生过的孩子，她闭眼都能把你算计得清清楚楚的。你还想算计她？再长十岁还有可能。”
钱多福憋气，不过看到米乐乐后就找到了自我安慰的方法。
“对，我黄花大闺女，所以我晚上在这里睡也没关系，反正在哪儿都是一个人睡。可你不一样啊！今晚没有江先生，你确定能睡好吗？抱我的感觉可跟抱江先生一样不了哦。”
米乐乐脸也黑了。
“都怪没种儿的刘灿灿！婚是你说要离的，那你可堂堂正正地跟人家提，跟人家谈啊？也不知道憋着什么不能说的，就一口咬定离婚却不给人家理由。这事搁谁身上不能急眼？好好的日子不过，这不是作么？”
她数落刘灿灿的时候，刘灿灿又干了两瓶白的。
这回眼神可算有点涣散的意思了。
钱多福心中一喜，“看来只是对酒精不太敏感而已，那就好那就好。我还以为真是个千年难遇千杯不倒的酒鬼呢！那样的话咱俩晚上可就惨了。”
米乐乐灵机一动，凑近到刘灿灿身边也在地板上落座。
“嘿，灿灿？还能认得出来我是谁吗？”
刘灿灿扭头对上米乐乐的眼睛，眼神有一瞬间的失焦，她想了想，道，“乐乐！你是乐乐！”
米乐乐坚定地摇头，学李天逵的声音，“不，我是李天逵，我儿子是李大力，你忘了吗？”
钱多福瞪大眼睛，“乐乐，你搞什么？”
“嘘，你别出声，看我的。”米乐乐又凑近一些，好让刘灿灿看得更清楚，“你再仔细看看这张脸，我怎么能是米乐乐那个女人呢？我是李天逵！你想离婚的那个男人李天逵。”
钱多福差点笑喷。那么近的距离，刘灿灿得多眼瞎才能认错啊。
但结果偏偏是刘灿灿就认错了。
“老公！哇，老公啊——”刘灿灿抱着米乐乐的脖子竟然哭了起来。
她这一哭，米乐乐傻了，钱多福也傻了。
钱多福指着刘灿灿道，“她这么舍不得人家，这像是要离婚的人？”
米乐乐脑子很快，她猛地一把推开了刘灿灿，用李天逵的声音怒道，“你别叫我老公！你不是要跟我离婚吗？那你还叫我老公做什么！”
刘灿灿被推倒在地，哭得更厉害了，“对不起老公，我不想伤害你，我真不想离婚的。”
米乐乐赶紧爬过去追问，“那你就别跟我离婚了不行吗？”
“不，我要离婚！”刘灿灿还是伤心着一张脸，但就是不改口。
米乐乐那个憋气啊，真想一巴掌抽过去。她勉强压住火气又道，“行，离婚就离婚！反正你也不爱我了！”
刘灿灿“哇”的一声又大声哭了起来，“老公啊，你欺负人！你又欺负我！”
米乐乐指着自己的鼻子，一脸懵比，她做什么了就变成她欺负人了？
这戏真是要演不下去了。
她放弃了，正准备要起来，光脑响了。
米乐乐低头一看，李天逵来电。
刘灿灿再次扑抱住了米乐乐的脖子，“老公，我那么爱你，你凭什么说我不爱你了？我不爱你能跟你离婚？我不爱你能放你自由？老公你怎么可以这样欺负我！”
米乐乐正好答应了对方的视频通话请求。
李天逵正好听见了这番话，还看到了醉得不像样的刘灿灿跟米乐乐撒着娇。
最怕空气突然静默。
钱多福预感到了什么，也学起了李天逵的声音，“你爱我？你爱我却要跟我离婚？那我呢？你想过我吗？我那么爱你，我却是想天天跟你在一起啊。”
李天逵：……
一头黑线都不足以表达他现在的心情了。
钱多福的声音其实学得不像，顶多就是压低了声音像个男人罢了。但李天逵还是通过现场的画面分析出来了正确结果，钱多福就是在假装他的身份说话。
“我不信！”刘灿灿猛地一把推开米乐乐，指控道，“你爱我为什么不碰我？你最近在家休假都快一个月了，可你一次都没有碰过我！”
米乐乐就觉得脑袋里什么东西“噔”的一下断开了。
刘灿灿不知危险，还在指着米乐乐的鼻子哭诉，“你原来在家的时候每天晚上都要我的，一次不够，都要好几次……”
钱多福僵硬地望天，她没听到，她什么也没有听到。
“可你现在碰都不碰我一下，宁可每夜每夜地抽烟都不碰我……”刘灿灿可怜兮兮地摸米乐乐的脸，“老公啊，我知道，你一定是厌烦我了，只是不想伤害我才没有说出口。可你对我那么好，我怎么舍得你这样受委屈。没关系，我来提离婚就好。我放你走，我放你走——”
说得那么狠心，结果还是抱着米乐乐的脖子不放。
可惜米乐乐现在才不会惯着她了。
合着闹了半天，就是大小姐圣母心发作了，自编自演了全套的戏码，还把他们这些朋友耍得团团转。
个糟心的玩意儿！
米乐乐毫不怜惜地出手，扒下刘灿灿的胳膊后，任她摔在了地板上。
“李天逵，就这女人你还要么？你不要我可就当垃圾扔了。”
李天逵哪里舍得不要，本来他就没想离婚。
此时也顾不上夫妻夜生活被暴露的羞耻了，连忙说道，“麻烦米老师把地址发给我，我这就去接我太太。”
他正要挂断电话，就见刘灿灿以神奇的速度爬了起来，一把抱住米乐乐的腰，伸脖子就亲了上去，嘴里还喊着，“老公我爱你——”
米乐乐防不胜防，被亲个正着。
钱多福：“……噗哈哈哈哈，对不起，乐乐，我不想笑的，可是这也太……哈哈哈，你别动别动啊，我给照下来的，等灿灿醒了当证据给她看，看她以后还怎么抬起头来做人！”
米乐乐：“……照！给我三百六十度往死里照！不等她醒我就贴她家大门口去！不是作吗？我让她作个够！”
李天逵默默地挂断了电话。
“爸爸？找着后妈了吗？你不去接她吗？”李大力问。
李天逵起身，活动活动脖子腿脚，“去，我这就去。”
咣——他甩门的声音震得房子都抖了一下。
李大力情不自禁地打个寒战。这是怎么了？找着后妈不应该是高兴的事情吗？怎么爸爸好像更生气了？
后来的后来，刘灿灿是被李天逵扛上肩扛走的。
刘灿灿喝多了酒，胃和肚子早就在极限了，这一被扛，立马就吐了。
然而李天逵理都没理她一下，任她顺着他的脊背吐个不停，依然大步流星地走了。
亲眼见证了这一幕的钱多福和米乐乐：……
一个抄手靠在酒柜上一脸佩服，一个双手抱臂踮着腿满脸冷漠。
“乐乐，我觉得灿灿这次肯定会很惨很惨。”
“嗯，惨就对了。她要是不惨，我都想打残她。”
“乐乐，灿灿把霜霜姐家的地板吐了，怎么办啊？我不收拾啊，好恶心。”
“那就叫物业派智能家政上门收拾，账单寄给李天逵。”
“嘿嘿，没想到灿灿的需求还挺旺盛。乐乐你说，今天晚上灿灿应该会如愿了吧？”
“我管她如不如愿，她死在李天逵身上才好呢。”
“哎呀乐乐，你怎么还那么生气啊？是灿灿亲又不是别人亲，感觉其实还好吧？”
“感觉？我除了闻到了冲天的臭酒气之外，什么感觉都没有，你说好不好？”
“噗哈哈哈……乐乐别打，别打！又不是我亲的，你打我干什么啊？”
“谁让就你在我眼前呢？不打你打谁？啊？不打你打谁？让你看我笑话！”
米乐乐追着钱多福，追着追着突然捂着脸大笑起来，“这都什么事啊！”
等晚上回了家，米乐乐就把事情的原委都跟江止戈学了。
江止戈也笑得不行了，“谁让你非要学李天逵的声音了？被亲了也是自作自受。”
得了，他这关注点也是非常清奇了。
米乐乐气到骑他身上掐，“你媳妇被亲了！你媳妇被亲了懂吗？还是个女人！你就不能有点正常的表现？”
江止戈笑问，“什么表现才是正常的表现？”
米乐乐瞪他，“当然就是吃醋啊？”
江止戈不说假话，“很抱歉，并没有。”
米乐乐一秒冷脸，“你不爱我。”
江止戈赶紧先亲一下自证清白，“跟那没关系。而是我知道你和刘灿灿不是那么一回事，我还吃什么醋？”
米乐乐心情一时很复杂。一方面她很骄傲自己家男人就是稳的一比，说相信她就绝对相信她；另一方面她又很郁闷，她家男人这种表现是不是也代表着他并没有像她在乎他那样的在乎她？
突然有点理智神经质的刘灿灿了。
因为她现在也控制不住的想作一下。
“那以后万一是个男的也这样对我呢？尽管我们也仅仅是朋友？”
江止戈想了想，“还是意外吗？那也只能忽视掉了。毕竟意外是谁都不想的。”
“是个男的，意外也没关系吗？”米乐乐无法理解。她自己都接受不了，为什么江止戈就可以接受？
江止戈坚定道，“只要是意外我就不介意。”
逻辑一点问题都没有，但米乐乐就是越想越憋气。
“乐乐姐？乐乐姐你睡了吗？”邱小阳来敲门了。
米乐乐赶紧爬起来，顺手推江止戈，“去开门。”
江止戈不高兴即将开始的夜生活被打断，“我不去。找你的，你去。”
米乐乐掐他一把，自己去开门了。
邱小阳一脸苦恼地看着米乐乐，“乐乐姐，我买的睡裤貌似发错号了，你看，这么长。”
他拎了拎裤腿想让米乐乐看。
邱小阳毕竟不是小孩子了，米乐乐挺不想让他进她和江止戈的卧室的，就作势想出门去外面厅里说。
结果她这一往外迈腿，邱小阳又在低着头拎裤腿就没看到，米乐乐一个不注意就踩到了邱小阳长得拖地的裤腿。
裤子发错了号，不仅裤腿长，还腰肥的。
这一踩就有点往下掉的意思。
邱小阳本能地使劲儿往回一拽裤子，米乐乐一个重心不稳。邱小阳伸手就去拉米乐乐，劲儿没控制好，使大发了。
江止戈感觉到危险冲出来已经晚了，他眼睁睁看着米乐乐向前把邱小阳扑倒在了地上，额头撞在了邱小阳的下巴上。
亲没亲上不知道，以江止戈的角度看不到。
但他还是瞬间黑了脸。
此前刚刚跟米乐乐探讨过的学术问题在这一刻丧失了所有的逻辑。
江止戈黑脸拧眉杀气罩身简直在一秒钟内就完成了转化。
米乐乐回头一看江止戈不对劲儿，赶紧七手八脚地就爬起来了，也不管邱小阳摔疼了没，扑到江止戈面前就把人抱住了，“虽是男的！但是朋友！还是意外！你才说了没关系的。”
江止戈像拔葱似的把米乐乐拔起来放到了身后，他边捋袖子边走向了邱小阳，“我没说有关系。小阳不是嫌裤腿过长吗？我帮他裁一节的。”
可就他那一副形露于外的杀气腾腾，那是裁裤腿吗？那分明就是要裁他腿的意思。
邱小阳脑海里闪过叶问附身的**夫身影，立刻跳起来跳回江济房间了，还机灵地把门锁上了。
为什么是跳呢？因为裤腿还长着呢，跑不起来，容易摔。
“姐夫晚安。”
邱小阳打着颤的声音从门里传了出来。
米乐乐站了一会儿，突然捂着嘴笑弯了腰。
江止戈回身一捞，把人夹在胳膊底下就进房间去了。
乌鸦嘴这种毛病多半是没事闲出来的，忙起来就好了。
高考成绩终于要下来了，午夜零点开始，就能从网上查看成绩了。
蒋秋棠一直没睡，就等十二点呢。
楼万城也恰好在家，他倒是去躺下了，但却没有睡着。耳朵立得直直的，等着听来自客厅里的动静。
自从跟老太太彻底闹翻之后，蒋秋棠和楼万城都再也没有提过离婚的字眼。家里三孩子好像也失了忆，绝口不提那天老太太的大闹。
这个家貌似恢复到了往日的安宁，但大家谁都知道，那是因为楼孟卫的高考成绩还没出来，大家都在尽力压着情绪呢。
如果楼孟卫考的好，那么什么事也不会有；但如果楼孟卫这次考砸了，考砸了……没人敢想那样的后果。
午夜十二点的钟声终于敲响了，蒋秋棠就像诈尸一样“噌”一下就跳起来了。查询成绩的页面是早就打开着的，她直接点进去输入了楼孟卫的准考证号，然后就按下了确定按钮，一秒都没有犹豫。
她的动作其实挺快了，但还是没有成功，页面提示：当前查询的人数太多，请稍后再试。
稍后什么稍后？她要是想稍后再试就不会一直等到午夜十二点了。
蒋秋棠并没停留多长时间，很快就来了一遍刷新，并重新输入了准考证号。
可是这次还是没有查到。
楼万城没听到动静也躺不住了，开门走出来问，“还没查着吗？这都过三分钟了。”
蒋秋棠眼睛不离光脑屏幕，“我能有什么办法？后台不给力又不是我能管的。”
她已经在做第三遍尝试了。
这次一按确定之后，成绩出来了。
“有了有了！”蒋秋棠高兴地叫了起来。
楼万城大步就朝她走，“多少分？快告诉我多少分？”
“610。孟卫考了610！万城，孟卫考了610！”蒋秋棠忘了这些日子跟楼万城的冷淡隔阂，抱住楼万城喜极而泣。
这个分数走军官大学已经十拿九稳了。
楼万城的眼睛也湿润了，在这一刻，因老太太给他造成的心伤仿佛都远去了。
孩子们的房间门也打开了，三儿子高兴地冲下楼来，“爸，妈，我大哥考上了！我大哥考上了。”
楼孟卫也一改之前颓丧的状态，脸上有了精神气，“爸，妈，我没给你们丢脸！”
他来到蒋秋棠和楼万城的面前，给他们双膝跪下了。
楼万城大力地拍着大儿子的肩，“好，好小子！没给丢脸，没丢！“
蒋秋棠也给儿子双膝跪下了，“妈妈也谢谢你，谢谢你让妈妈重新抬起了头。”
不管此前经历了什么，从现在这一刻起，蒋秋棠再也不怕外面的人指指点点了。她儿子是学霸，考出了六百多分的好成绩。那些嘲笑她的人又怎么样？他们的孩子能考六百多分吗？
这一夜，不仅是楼家不眠，钱家也同样不眠。
钱爸爸钱妈妈同时上阵，就希望第一时间知道女儿考得怎么样。
不过显然后台系统并不能主动辨认查询人的财产情况，于是他们也是遭遇了两次“稍后再试”的提醒后才终于查到了钱多福的高考成绩。
看着那同样的三个数字，钱爸爸钱妈妈第一个反应都是揉眼睛。
等他们揉了又揉，看了又看，如此三次之后，他们才终于相信，钱多福真的考出了那个成绩。
580分！
要知道去年钱多福的高考成绩才仅仅是280分啊！
钱爸爸哭了，“福子多辛苦啊！比去年多出了三百分，那得是多少个晚上不睡觉换来的啊。我的福子太难了。”
钱妈妈也哭，“我为什么非得逼孩子考这分啊？就为了多出这三百分来，我的福子一年都没睡好过。我的福子太可怜了。”
旁边站着的钱多福本来都准备好欢呼，再加倍要红包了，结果一看她父母这样了，她哪里还好意思开口。
再一细想，可不是嘛，就为了多出这三百分来，她这一年里受米乐乐那个女人多少折磨啊！大过年的还刷数学题来着呢！她太不容易了。
“哇——”钱多福也哭了。
一边哭一边给米乐乐打电话，“乐乐，你查到成绩没有啊？我查到了。谢谢你乐乐，我考了580分，我爸妈都高兴哭了。”
米乐乐：“哦，我没查。”
“哎？”钱多福不哭了，“你为什么不查？你不着急知道自己的成绩啊？”
米乐乐：“因为我用不着查啊？福子，你查成绩的时候就没看到网站公告吗？我成绩在上面大金字显示着呢啊？不用查。”
“大金字显示？”钱多福绕到钱爸爸旁边一看光脑显示屏，好家伙，可不是嘛。
——恭喜东23区米乐乐同学获得本区今年度的高考状元，总成绩719分。
“卧槽，你是状元！米乐乐，你是状元！哈哈哈，太好了，米乐乐，你真的考中状元了！”
看到米乐乐考出了如此的好成绩，钱多福比看到自己的成绩还激动呢。
“爸，妈，你们快看看啊，今年本区的状元是乐乐！是乐乐！”
“米乐乐”三个字今晚注定要让人们好奇和关注了。
星网上的网友反应最快，以米乐乐的名字命名的话题一溜从榜单最底端爬到了热搜第一位。
不明真相的网友就说了，全星际那么多星球呢，每个星球上不得有个百八十的分片区域啊。不就是个分区状元吗？那有什么好炫耀的？有能耐你可考全星球，或者全星际的状元啊？
有不明真相的网友，就有堪比江湖包打听的网友。
立马有人科普了。
——那么多状元，为什么只有米乐乐上了热搜，原因很简单，因为她去年前年还是失败的高考生，连最次大学的门槛都没迈过去的超差生。
——是，全星际是有无数的状元，可是除了米乐乐，还有从外面的报考学校出身的状元吗？人家这才是真真正正从草根地里长出来的状元！
——是，全星际是有无数的状元，可是除了米乐乐，还有一个状元是当妈的吗？人家还是一个后妈，还有五个孩子在养着哦。
——是，全星际是有无数的状元，可是除了米乐乐，还有一个状元不仅提高了自己的成绩，还带动了同学，校友，带动了一整个学校的成绩提升吗？
——那些什么也不知道，上来就杠的小表咂们，你们尽管杠。考不好的人也就剩下这点事能做了，我们考得好的乐乐不一样，她要忙着收奖金了！
113怀孕了，嫉妒了。
米乐乐一考成功，终于得偿所愿赚到了她想要的那些奖金。
数目可是不少，足够她带全家去外太空出外景拍摄全家福，顺带再旅游一圈回来，然后还能给孩子们请上保镖了。
老太太哭得都不像样儿了。虽说孩子就算考不好，她也不觉得有什么好责怪的；但孩子考得太好了，她又心疼孩子，又替孩子委屈。
这一年孙女是怎么过来的，她不知道吗？白天要跟孩子们各种斗智斗勇，晚上还要加班加点的学习。中间还带着她去了一趟M38星做手术，各种奔波各种劳累。老太太一想起来心里就泛酸。
这个孙女太懂事，也太能干了。如果能选择，她一点都不想让孙女这么懂事能干这么累。
老太太就私底下找江止戈谈了，说他以后要是有一点点对米乐乐不好的，她一定不会放过他。
江止戈：……
由于米乐乐考得太好，现在只要是见到他的人都是恭喜他或者羡慕他，说他眼光也太好了，一下子就娶到了最潜力股。
老太太不一样，老太太是威胁他，给他放狠话……
江止戈委屈，就对米乐乐说，“你看吧，还是亲奶奶！就算我对她再怎么好，也越不过你去。”
米乐乐：“那跟亲不亲没关系，主要还是你年纪大了。老人都喜欢小的，都喜欢漂亮的，你不知道吗？”
江止戈黑脸，米乐乐捂着嘴偷笑。
江止戈突然又春暖花开，“嗯，有道理，我也一样喜欢小的，喜欢漂亮的！”
“哎？啊！老公！你干什么！”
尖叫声中，米乐乐被江止戈打横抱起。
江止戈一挑眉毛，笑得有点坏，“向你证明我也喜欢小的，喜欢漂亮的啊？”
他有一整晚的时间可以证明。
米乐乐欣然配合。
因为米乐乐火了，乐学托管也跟着火了。这天米乐乐才到乐学托管，就发现大门口已经挤得水泄不通了。
有来自各媒体的，想要采访米乐乐；
有来自各学校的，想要跟米乐乐谈一下合作的问题；
来的更多的是各方家长，小学的，初中的，高中的，哪个年级的都有。
严谨方疲于应付，甚至劝解，眼看都要期末考试了，现在来也不赶趟了啊？不如等开学了再来。
家长们不同意，孩子的学习永远只有赶早的，哪有嫌早的。
钱多福就直接说，乐学托管目前只开小学班和高三冲刺班，其他家长可以先撤了。
被Cue的家长立马诉苦，都是孩子，他们的不大不小的就活该被歧视吗？为什么不收？
两拨人马正闹闹囔囔地说着呢，米乐乐到了。
钱多福赶紧一指米乐乐，“正主到了，她就是米乐乐，有什么你们都问她好了。”
人群如潮水，哗一下就淹没了米乐乐。
严谨方看钱多福，“没看出来，你挺坏啊。”
钱多福先灌了满满一杯水进肚才波澜不惊道，“谢谢夸奖。”
严谨方：……
“哎不是，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脸皮厚了呢？你这样可不讨喜。”
“我为什么要讨你的喜？我现在又不喜欢你了。哼。”
钱多福小下巴一扬，扭头就走了。
她觉得刚才应付那些人所说的话量总和都快赶上去年一年的量了。累死她了，她要去休息室躺一下。
严谨方看着钱多福的背影，说不清楚心里什么感觉，反正就是不舒服。
“你别走！你跟我说清楚的！原来追着说喜欢的人是你，现在说走就走说不喜欢的人还是你。你当我是什么？你……”
钱多福回头，“生命中的过客喽？不然你还想当什么？”
严谨方被噎得差点以头撞墙。
明知道最近钱多福怼人的实力见风就长，他不说躲着点，还上赶着追上来找怼，他怎么就这么蠢不自知呢。
严谨方还是不甘心，正想再说什么，钱多福的光脑响了。
钱多福接起来。
“赵有财同学？有事吗？……你说什么，请我吃饭？内什么，我无意冒犯啊，就是想确认一下，是请我吃饭，你花钱对吧？不是去了还让我掏钱对吧？……有空！绝对有空！你把地址发给我，我这就过去！”
头一次有男生请她吃饭不用她花钱啊！
钱多福挂了光脑就拿出了化妆包，她得打扮更精致一点的。不为人，也为这第一次的人生经历。
严谨方莫名觉得这样的钱多福碍眼极了。
“谁啊？新生命中的过客？”
钱多福把化妆包一收，扭着小腰从严谨方旁边擦身而过。
“不，也许会是生命中的住客。”
高考就是这样一件特别神奇的事情。无论你曾经被它如何狠辣地按在地上摩擦，可是最终，你还是会爱上它，感谢它，怀念它。
钱多福在高考成绩出来之前，其实已经算是翻天覆地的变化了。但直到成绩出来后的那一刻，她的成功得到了确切证明的那一刻，禁锢在她身上的最后一道封印才算最后解除。钱多福才算彻底达成了脱胎换骨之成就。
自信终于变成了她的本能。
勇敢开始充斥了她的脑子。
她喜欢为什么要等别人来追她呢？她也可以去追别人嘛。
万一失败啊……失败就失败呗，她还怕找不到下一个？
钱多福自信地，张扬地，气势磅礴地扬长而去。
严谨方郁闷地，烦躁地，咬牙切齿地一拳打在了墙上。
米乐乐作为本人，回复起眼前的一切混乱就方便了很多。
先谢绝了所有媒体，她无意把自己活成公众人物，所以不接受一切形式的采访。
再送走了各学校的前来谈合作的负责人，想要怎么合作先发计划案给她，具体的事宜得约时间细谈。
最后是各位家长，米乐乐将心比心，有什么说什么。
家里孩子是初中的和高一高二的，可以回去了，乐学托管是真的不准备开那些阶段的，至少今年是不准备，因为她精力有限。
小学的都可以报名，但得做好心理准备，孩子多，不可能都是她亲自带。如果能接受的，放学带孩子直接过来试听就好。
高三的，她今年只收十个名额的学生。而且已经有刘灿灿和邱小阳了，也就是说再收也只收八个。
第一，就算她今年和钱多福成功了，也不代表着明年从这里出去的高三生都能成功。风险与机遇并存，还是请家长们提前做好心理准备。
第二，价钱非常不便宜，可以说比外面的金牌名师还贵。
如果能接受以上两点的，那么就可以留下来谈一谈。
如果不能，那就可以离开了。
有的家长一听那价格就当场翻脸了，说米乐乐不过才考了一次状元就飘了，就迫不及待地拿自己赚钱了。还说像她这样死嫌钱的，不会有好下场的。
米乐乐不生气，直接连通福子家的怼天天团工作电话，当场咨询，像这样的话属于人身攻击吗？可以提出民事诉讼吧？按照惯例，赔偿金额几位数起？
那几个出言不逊的家长被吓跑了。
剩下的几个高三家长拉着米乐乐的手跟她卖惨哭穷，求她可怜同是天下父母心。还以米乐乐的角度替她出谋划策，价钱那么贵，能有几个人出得起？倒不如便宜一些，多收一些孩子，她也不会少赚，家长们也不会觉得难以承受，这不是两全其美吗？
对于这些家长，米乐乐不能吓唬，但也不能屈服。
开高三冲刺班，跟卖东西不一样，不是说价钱降下来，搞一个薄利多销就成的。这玩意儿它价钱就降不下来，人工在那里摆着的。她收十个是能保证这十个人每人都能拿到一套属于自己的量身定制的学习计划。再多一个，她都做不来。
她不会降价，但家长们可以不选她。
米乐乐就是这么实话实说的，虽好脾气地细细解释了，但也是坚定地把这部分家长同样给送走了。
世界终于安静了，米乐乐也失去了全身的力气一般陷进了沙发里。
老太太这才带着十五从外面进来。刚刚才到的时候，米乐乐一看那么多人，她立刻让老太太带着邱小阳和十五先躲了。不是怕别的，就怕人多再给碰着这一老两小的。
十五倒是很高兴，“后妈，来这么多人的话，是不是代表着你能赚更多的钱了？”
米乐乐有气无力地点头，“理论上是这样。”
十五纳闷，“可是后妈，你看起来好像并不高兴啊？”
老太太叹气，“十五你不懂，赚多少钱就得付出多少的心力。你看到刚才的人群没？他们一窝蜂都涌来了，你就没觉得可怕？”
十五想了想，好像是有点压力山大。
米乐乐一头扎进老太太的怀里，哀嚎道，“奶奶，我突然也不想赚那么多钱了。”
她已经预感到了以后的生活会是如何的水深火热了。
这才招了严谨方多长时间？眼看着人手又不够用了，她还得招。
严谨方端着咖啡过来打趣她，“世人都嫌赚钱机会少，就你优秀，你嫌多。”
这个老太太倒是懂米乐乐，“我家乐乐啊，就想自在乐呵的活着，就没想过大富大贵。她这点随我，小家子气。”
严谨方敢打趣米乐乐，但绝对不会对老太太不尊重，他赶紧把话圆回来，“奶奶那是看得透，过得明白，乐乐随了奶奶真是太好了。”
切，马P精。米乐乐扭头就想送严谨方一个白眼，结果却意外发现了门外遮遮掩掩不敢进门的刘灿灿。
米乐乐指示邱小阳，“去，把外面那个女人给我绑进来的。”
邱小阳还以为是谁呢，结果一看，啊，那天在这里打起来的那个要离婚的姐姐。
刘灿灿现在觉得特别没脸进乐学托管。
要不是李天逵说“孩子总得过去上课吧，你也总得完成你未来一年的高三复习吧，你没脸也得去啊”，可能刘灿灿这辈子都不打算出现在米乐乐面前了。
跟在邱小阳的身后进了门，连眼睛都不敢跟米乐乐对上。
“对，对不起。”
米乐乐气乐了，瞅瞅这一出闹的，好像还是自己欺负了她似的。
老太太笑，招呼刘灿灿过去坐下，“不用那么紧张，你们是好朋友啊，乐乐会理解的。这下不离婚了吧？不离就好。要不然我都心疼大力那孩子！”
米乐乐冷笑，“奶奶，你心疼有什么用？人家后妈又不心疼。”
“不不不，我心疼的。”刘灿灿猛地抬头，看到米乐乐冷着的脸后又迅速低下了头，“我我我……我太过分了我知道……要不乐乐你说，你怎么样才能原谅我？”
米乐乐把胳膊一抱，“我原不原谅重要吗？你又不在乎我这个朋友。”
刘灿灿大惊失色，“不是的不是的，我在乎的。”
她也忘了害怕了，赶紧起来挪到了米乐乐的身边坐下，“我特别在乎你这个朋友，否则我就不会硬着头皮来了。你知道的，这对我来说有多么不容易。”
米乐乐这才算勉强放松了点唇角，不过还是板着个脸。
“那你把原因告诉我。”
“啊？什么原因？”
“就是你想离婚，而大力爸爸不想离婚的原因。”
刘灿灿瞬间捂脸，“乐乐！你那天晚上不是都听到了吗？你就别再问了！太丢脸了。”
米乐乐一指自己，“我都被你一个酒鬼强按着亲了，我还没说丢脸呢，你丢什么脸？”
邱小阳猛地举手，“哎？这个我不知道啊？乐乐姐你快说说。”
“去，一边去。哎不对，你应该学习去。严谨方，带他走，还有十五。”想到后面要谈的话可能有点少儿不宜，米乐乐赶紧趁不算晚赶人。
严谨方弓起食指敲了邱小阳一记，“你个笨蛋！吃瓜看戏最基本的素养就是闭嘴，你不知道吗？现在好了吧？谁也甭看了。”
话虽这样说着，但严谨方还是把少年和小小少年给带走了。
刘灿灿缩缩脖子又想逃，被米乐乐一扑按倒在了沙发上。
“奶奶，救我。”刘灿灿向老太太求救。
老太太笑着站了起来，“我可救不了你。你们闹，我得去给孩子准备吃的了。”
米乐乐像个土匪似的坐在了刘灿灿的腿上，“说！不交待清楚，今天你就别想起来了。”
刘灿灿只得认怂，“可是要说什么呀，你总得告诉我吧？”
米乐乐退一步，“行，那我问你答？不许搪塞，不许遮掩，有一说一。”
刘灿灿委屈地点头，“好。”
“你闹离婚就是因为最近一段时间人家没跟你过夜生活？”
“……也不是那样说啦，我是觉得……”
米乐乐打断她，“别废话，就直接回答我。”
“……嗯。”
虽然答案早就知道了，但听到清醒状态下的刘灿灿亲自承认，米乐乐还是觉得脑袋嗡一下开疼了。
都是吃营养剂长大的，这位的脑回路怎么就跟别人差那么远呢？
米乐乐又问：“那大力爸爸为什么这长时间没跟你过夜生活？”
刘灿灿的脸腾一下就红了，跟火烧似的。
米乐乐一点都不心软，“行了，都是结婚有孩儿的中年妇女，你跟我脸红个什么劲啊！既然你们现在不离婚了，那他总告诉你为什么了吧？”
刘灿灿又扭捏了一会儿，米乐乐还以为她又要耍赖时，才听到她跟蚊子差不多大小的动静儿。
“……呃，因为我想参加明年的高考，大力爸爸怕分散了我的注意力，为了我好才刻意，刻意……禁……”
最后那两字实在声音太小了，米乐乐竖直耳朵也没有听到，不过猜也猜得出来了。
可是米乐乐不理解，“那你可要复习一整年的，难道他还准备未来一年都不碰你了？”
像她家江先生也仅仅是高考前的那一个月了，才被断了夜生活。而且也没断多久就又续上了。
刘灿灿这回连脸都捂严了，“乐乐你是不知道，我老公他太……太厉害了，每次那样之后，我第二天都半天没精神……他也觉得自己好像做不到一年都不那啥，可又想不到解决的办法，这才每天晚上抽烟抽个不停。”
米乐乐半天没动静。
“……喂，你现在是在向我炫耀你老公的能力呢吗？”
她是不知道！她一点都不想知道这种事情好吗？
“对了，你老公呢？你闹这么大一出，他能放心你自己出来？”
谈到正常事情，刘灿灿就说话顺畅多了，“那天晚上不是喝了很多吗？他怕我把身体喝坏了就带我去医院检查了，今天是出检查结果的日子。他把我送到门口就去医院拿结果了。”
才说着，李天逵的身影就出现在了玻璃大门外。
米乐乐刚想打招呼，就见李天逵跟阵风似的呼一下就刮到眼前了。
“你怎么能坐到我太太身上呢？你快给我起来！我太太她怀孕了！”
米乐乐：……
刘灿灿：……
懵比的两人一对眼，齐齐发出了一声惊呼：“哎？”
刘灿灿怀孕了，在她一点都没有心理准备的时候。
她跟米乐乐不一样，她不是先天不孕，她能生的。只是当初嫁李天逵之前，李家人就先提了条件，生孩子除非是李天逵想要，李大力不反对，那么刘灿灿才可以生，否则就不可以。
结婚后李天逵还亲自告诉了刘灿灿，他已经结扎了，除非他再去解除，否则刘灿灿不可能有孩子。
刘灿灿当时不可能说不遗憾，但随着结婚的时间越来越长，就她那逆来顺受的性格，不习惯也习惯了。再加上真心喜欢大力，所以渐渐的都几乎忘记了这件事。
结果现在说什么？她怀孕了？
怎么可能！
“老公，你不是都结扎了吗？我怎么还会怀孕？”
刘灿灿也是太过震惊了，一时都忘了现在还当着外人的面呢。
但李天逵可没忘。听了刘灿灿的话后，他的表情就不自然了。
那么大块头的一个男人，居然还会不好意思。这让米乐乐也是有点无语。心说你儿子都多大了，至于吗？
李天逵最终也没有当着众人的面说什么，而是凑到刘灿灿耳边说起了悄悄话。
米乐乐顿时有种被虐的感觉。
刘灿灿的表情逐渐亮了起来，大概是李天逵说了什么好听的话。
可没多大一会儿，刘灿灿的表情又惊恐起来。
“可是老公，我不知道自己怀孕了，我那天晚上喝了那么多的酒啊！”刘灿灿低头看自己一点不显眼的肚子，激动道，“老公！这可怎么办！”
米乐乐一个激灵后坐直了。那天晚上要给刘灿灿酒可是她们三个的主意，这要是因为酒就害刘灿灿保不住这个宝宝的话，那她们三个罪过可就大了。
这时李天逵却道，“幸亏带你去做检查了。医生说了，你的基因很特殊，天生对酒精不敏感。暂时来看还没有问题，不过为了保险起见，还是建议你每半个月去做一次胎儿检测。如有问题，也能提前想解决办法。”
刘灿灿赶忙点头保证，“我会的，我一定会按时去的。”
说着说着她突然笑了起来，“宝宝，我有宝宝了！老公，我有我们的宝宝了！”
她依偎在李天逵的怀里，笑出了孕妇那种特有的幸福笑容。
李天逵亲亲她的头顶，“嗯，我们明年就能见到我们的宝宝了。”
米乐乐望天，她为什么要在这里看这种戳心的戏码呢？
“那灿灿，明年的高考你还参加吗？怀孕很辛苦，高三的学习更辛苦，你能兼顾吗？”不是米乐乐给刘灿灿泼凉水，而是这个问题的确很关键。
如果刘灿灿为了宝宝先放弃明年的高考，事情看起来像是解决了，但刘灿灿内心就真的不遗憾吗？
而如果刘灿灿决定拼一把，那么就算明年考上了大学，可是入学的时候正是孩子还小的时候，她就能放心去上大学了？
这些都是很现实的问题，刘灿灿没有躲开的可能。
她兴奋的心情再次回落，“老公？”
李天逵却一点波动都没有，还冲她安抚地笑，“你自己决定就好。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会支持你。我们的宝宝也会支持它的妈妈。”
“老公——”刘灿灿很感动，她想亲亲李天逵。
米乐乐再也受不了了，“停！要亲回家去亲好吗？走走走，你们两口子快给我走！有了决定回头光脑通知我就好。”
赶走了两人，米乐乐把自己摔进了沙发里，脑袋塞到抱枕下面发出了一声羡慕嫉妒恨的尖叫。
她也想有自己的宝宝呢。
放学后，李大力明年就要有一个小弟弟或者小妹妹的事情一下子就传开了，李大力成了小朋友们争相Cue的对象。
“大力大力，等你小弟弟或者小妹妹生出来了，你能拿来给我们玩儿吗？”
“大力，你后妈可真厉害！我也想要小弟弟或者小妹妹，可我后妈不厉害，只给我生了小哥哥和小姐姐。”
“大力，你后妈有了自己生的小宝宝以后还会喜欢你吗？你会不会变成没人爱的小可怜？”
“大力别怕，你后妈要是不喜欢你，我喜欢你。我们可以结婚，我们可以有自己的家，以后还会有自己的小宝宝。”
活动时间，大家把大力围在正中间，七嘴八舌地说得热闹极了。
米乐乐就蹲在一个角落偷听，边听边笑，笑得都肚子疼了。
但她从来不掺和小孩子们之间的聊天。
她觉得无论孩子们在聊什么，就算大人们觉得哪里不对也不应该随意插话。孩子们之间的对话很多时候都是没有意义的，其实不用你怎么去矫正，可能他们明天睡醒就把自己昨天的话忘得一干二净了。
钱多福回来了，跟着蹲在米乐乐的旁边一起偷听，顺便鄙视米乐乐。
“瞅瞅你那点出息！真该传星网上去让网友们看一看，今年东23区的高考状元是如何的无聊加白痴。”
米乐乐反怼，“你不无聊，你不白痴，那你今天出去收获了一枚男朋友吗？”
钱多福秒黑脸。
“别提了，虽说这次不是让我拿钱请吃饭，但你猜是什么？”
“什么？”
“让我给他走后门，他也想进乐学托管！”
“哎？”
“今年他的成绩其实不错了，但他觉得还能更好，所以他已经决定再复读一年了。你的高考冲刺班他没有能力交那么多钱进来，所以希望我能看在同学的面子上给他打个折。”
米乐乐：“……那你答应了？”
“我当然——没答应！我又不傻！”钱多福斜瞪一眼米乐乐，“我承认他长得不错，性格也和善，为人也知道上进，我还想着这次要主动追追看呢。可是他这样做我就不能苟同了。他以为我是什么？让他达成目标的阶梯吗？我怀疑他从一开始就是有目的的接近我的。”
十五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蹲过来了，“福子姨，接近你做什么？他想做什么坏事吗？那你应该马上报警啊。”
从旁边路过的江月站定，“报什么警？报我比报警好使多了。福子姨，哪天有空你带我去，我给你收拾他。”
江济跳着就过来了，“收拾谁？姐，你要收拾谁？带我一个行不？我最近打拳好像厉害了，刚好试试拳。”
江舟习惯性批评江济：“你别老是这样打打打的，让太姥姥听见了又担心你啊。”
老太太从楼梯口转过来，“怕让我听见什么啊？你们几个小鬼头又在打什么坏主意？小心我告诉你们后妈……啊，乐乐你在啊。”
话到一半她才看到，蹲在孩子们最里头的不是米乐乐是谁。
老太太啼笑皆非，“你干什么跟孩子蹲在这里说话？这里说话空气比较好吗？”
她指指旁边，旁边就是卫生间。
正好不知道里面哪个小朋友放了个P，动静那叫个大，气味那叫个呛人。
米乐乐和钱多福捂鼻逃走了。
几个孩子也赶紧逃走了。
老太太在那儿笑了半天。
小江妮从休息室里听到动静探出头来看，“太姥姥，你为什么在偷偷笑？”
“妮妮，太姥姥没有偷笑哦，太姥姥是光明正大的笑。”老太太朝着小江妮走了过去。
小江妮仰头看她，“那太姥姥为什么光明正大的笑？”
“因为太姥姥感觉很高兴很幸福啊？因为太姥姥一想到妮妮宝宝，就忍不住一直笑呢。”
小江妮听懂了，“那妮妮也是，妮妮也是一想到太姥姥就忍不住想笑呢。”
一老一小对着笑了起来。
有孩子的时候就是这样，不管你原来想说什么想做什么，经过孩子的搅和之后，最后都有可能拐去其他完全不着边的地方。
这有时让人很无力，但更多的时候却是让人轻松，好笑，幸福。
前提是你喜欢孩子。
米乐乐大概就是喜欢孩子那一派的。虽说平日里她总张嘴闭嘴的嫌弃着。
钱多福问米乐乐准备报哪个大学，选哪个专业。
“你肯定不能离开QD19星吧？专业也没办法选那些必须要求上课课时的。乐乐，不是我现在嫌那五个孩子拖你后腿了，可我真替你不甘心。如果没有那五个孩子，你堂堂一区状元，报M38星的名牌大学都没问题，学什么专业都能轻松被录。可是现在……”
米乐乐根本不可能离开家太远。
有五个孩子呢，有老太太呢，还有乐学托管呢？
这时就看出未婚人和已婚人考大学的区别了。
星际时代了，虽然早就不限制大家报考大学的年纪了，但上面还是明确指出了并不建议已婚人士报考大家。因为就算考上了，问题也很多，根本不可能像未婚的那些人一样想怎么选就怎么选。
“乐乐，你会不会不甘心？”钱多福问米乐乐。
米乐乐毫不犹豫地摇头，“并不。当初跟我家江先生相亲的时候我就想过这些后续问题了，如果哪一天我要离婚，那肯定只有一个原因，就是江先生做了对不起我的事情。但如果仅仅是因为前程，就让我放弃这个家，放弃他和孩子们，那就是我无耻了。我米乐乐可不是那样的人！”
钱多福比自己选专业还愁呢，“那你还能选什么专业？什么专业能让你这么自由的上，还能兼顾家庭？”
米乐乐特别憧憬的笑，“我早就选好了，我要学摄影。”
钱多福不敢相信地瞪大了眼睛，“米乐乐，你是不是脑筋不清楚了？你是高考状元啊！你堂堂状元去学什么摄影？你这是在浪费你考的那么多分。”
米乐乐耸耸肩，“我不觉得啊？我当时努力考为的就是赚奖金，如今都赚到了，这已经是大喜了。学摄影一直都是我的梦想，我希望有一天能开自己的摄影展。”
这梦想要是追溯的话，都能追溯到上辈子，21世纪，那时候她就想学摄影来着。
奈何有家长看着，有师长盯着，都不准她学，说她那是浪费自己的才华。她那时候也是急于脱离原生家庭，就想靠自己活着，于是才报了金融专业，后又多修了一门语言专业。
这辈子阴差阳错先弄起了一个乐学托管，新成的家又温暖可靠，她不再发愁未来的生活了，于是曾经的遗憾再次袭上心头了。
还记得当时微博上就曾有一个话题红极一时，就是讨论不考虑其他各种因素，只考虑喜不喜欢的话，你会选择什么专业。
米乐乐那时候就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摄影专业。
多少同学都笑她，选的好啊！不仅不好赚钱，反而还更烧钱。
可不是，玩摄影的就听说谁谁谁又往里搭了多少钱，反而很少听说谁因为摄影就发达了发财了。
米乐乐道，“福子，别人不理解我，你至少也该理解我吧？你选儿童教育专业也不是为了毕业以后工作好找，钱好赚吧？我也一样，我现在已经有稳定的事业了，不差赚钱了，我选摄影专业只是因为我喜欢。”
钱多福心悦诚服，“乐乐，知道我特佩服吧？就是羡慕你做什么事情都特别明白。”
米乐乐骄傲地一叉腰，“那你可完了，你得佩服我一辈子了。”
得知米乐乐报了摄影专业，家里没有一个人反对，大家都很支持。
钱爸爸最痛快，招呼都没打一声就给米乐乐送来了一整套的豪华摄影设备。连那种给外太空照相的天文望远镜照相机二合一的设备都有。
钱多福这次的成绩好得出人意料，钱爸爸钱妈妈一直在想要如何表达谢意。可给钱吧，在他们和米乐乐有了情谊之后，就有点拿不出手了。
而且每每他们给了米乐乐数额较多的钱，米乐乐也总会想办法把钱如数打到钱多福的账上。
钱爸爸钱妈妈就明白了，人家这是拿心跟他们家福子交呢，不是那种表面朋友。
所以他们就更谨慎了。
一听米乐乐报考的专业，他们顿时有主意了。作为长辈，小辈儿的考上好大学了，送个礼物总是正当的吧？
就是他们送的礼物大了点，贵重了点。但也是可以理解的，根据能力送的嘛。
米乐乐也是非常感谢，并且痛快地接受了。
然后嘱咐老太太也给钱多福送一份大礼，不必比照着来，尽最大心意就好。
米乐乐没想到的是，就连外人都理解并支持了，楼万城竟然给她打电话来劝说她改专业了。
“乐乐，我知道你不喜欢听我说话，但作为你的父亲，我还是要顶着你的不喜欢给你一些良心的建议，这是我身为父亲的责任。”
“你的成绩很好，你想报什么专业不行，为什么非得报没有用的摄影专业呢？是不是小江拿家庭威胁你了？如果是，你老实告诉我，我找他谈去！你跟他结了婚也不代表着就必须要葬送自己的前程。”
“要不你改报驻军下属的军官大学吧？你弟弟孟卫也考上了，报的就是那个大学。里面的教导处主任跟我关系不错，我还能托他多照顾照顾你们姐弟。那大学也在QD19星，并不需要你远离家，你能做到这个就已经仁至义尽了。”
“专业的话，孟卫报了机甲制作专业，你有兴趣吗？没有的话也没关系，我看好多女孩子都喜欢报导航与仪表之类的专业。毕业后就坐办公室里研究，风吹不着雨淋不着的，挺适合你们女孩子。要不你报这个？”
“摄影那种没出息的专业就不要报了，你自己可以当作业余爱好嘛。那玩意儿还用特意花时间去学？你在研究之余自己玩玩儿足够了。”
“乐乐？米乐乐？你有没有听我讲话？”
米乐乐：“哦，听着呢。”
楼万城小出一口气，听着，没挂就好。他说着的时候一直担心米乐乐一时意气又把电话挂断了。
米乐乐没接受他的视频通知请求，仅仅是同意了语音通话，他看不到米乐乐的表情，就无法猜测米乐乐的心情。这让他心里很没底。
“乐乐，你听我讲……”
“停！你先听我讲吧。”米乐乐打断他，没有一点笑容地说道，“在你看来，这种时候你还能想起我这个闺女来，是不是还挺感动自己的？是不是心里还挺骄傲——看，这也就是我闺女，要不然我管她死活？”
楼万城瞬间变脸，因为米乐乐说准了。
米乐乐又道，“你啊，就算主动打电话来，口口声声也是说的为我，但你真的是为我吗？其实是别人见你就说你闺女是不是脑子不好，考了状元却报了摄影，你觉得丢你的脸了吧？”
“米乐乐！”楼万城勃然大怒。
“看，又被我说中了吧？”米乐乐就知道。
“好吧，为了让你少生点气，为了让你多活两年，我们还是快点结束通话好了。你听好了，我想上哪里的大学，我想报哪个专业，那都是我的事情。我老公不管我，我奶奶不管我，你这个从没尽到过责任的，仅仅是法律意义上的父亲就更没资格管我！”
“米乐乐！你太放肆了！我是你亲爸！”楼万城在电话里怒吼出声。
米乐乐撇撇嘴，心说我又不怕，你吼什么吼啊。
“好吧，亲爸，需要我也像奶奶一样跟你来个当面告别吗？你定时间，我都可以。”
114机甲战士江止戈
对于家长来说，孩子高考考好了，因此听到别人的祝福和夸奖那得是爆表的得意和开心。
可楼万城不一样。如果那些人只是夸他家楼孟卫的话，那他得意又开心；但如果那些人张嘴闭嘴夸的是米乐乐的话，他就总觉得那些人是在说反话，是在讽刺他，看他的笑话。
一个从没被他放在眼里的女儿，现在突然就考了一个状元回来，他自己心里很清楚，跟他半点关系都没有，所以他如何得意的起来，又如何地开心地起来！
其实他猜得不错，那些当面对他说恭喜他有这么一个聪明女儿的人的确就是在笑话他。
自从米乐乐的高考成绩被公开之后，楼万城也跟着火了。
家属区的人谁不知道他是二婚，后媳妇给他生了三儿子，前妻留下的女儿就是个小可怜，被他嫁给了一个二婚的男人当人家当后妈。
大家当着楼万城的面不好说什么，但只要一背过身，谁不把他看扁了。
——一个一点为父之心都没有的狠心人！现在对亲生女儿都这样，那以后对儿媳妇还能有得了好？这种人表面上没闹僵就得了，千万不能深交。
等到某一天，大家突然得知了米乐乐竟是今年本区的状元，大家竟然不约而同地都产生了一种解气的感觉。
于是他们就都来恭喜楼万城了。
实则就是来看楼万城的笑话。
——你不是看不上你亲闺女吗？你口口声声只知道夸自家大儿子。可是现在呢？你那挂在嘴边上骄傲的大儿子他没考过你亲闺女，他差远了！楼万城，意不意外？惊不惊喜？
楼万城只惊，没喜。
他也是别人都恭喜上前了，这才知道米乐乐不仅是考得不错，还是考得不同寻常的好。
他得意不起来，因为心知米乐乐才不会想跟他挂上关系。
他也没办法高兴，因为米乐乐那时候考的差时就没把他放在眼里，现在翻身了，考好了，还能跟他恢复关系？更不可能了。
但人家都恭喜到面前了，他也不能拉着个脸不是？
于是他表面上越是装的得意和开心，内心就越是呕血和后悔。
如果早知道今天的一切，如果早知道，那么他是不是早就把楼孟卫拜托给米乐乐照顾照顾了？那么今天他是不是就会成为两个状元的爸爸？
世间难买后悔药。
其实他没想打电话来着，他这点骨气还是有的。
是蒋秋棠说，为什么不打？道理说破天去，她米乐乐也是你亲生的闺女，你也是她的亲老子。过去对她没尽心那也不能都怪你，谁让她自己不争气呢？现在好了，她自己知道上进了，你当然也要尽尽当爹的义务了。
打！她学什么摄影！这不是浪费她考的那么些分数吗？你现在不管她等什么时候管她？要真任她学了摄影，你等着吧，还得被别人说你这个当爹的也不说管管。
楼万城被说服了，这才打了过去。
然后又被米乐乐打脸了回来。
他把怒气都发泄在了蒋秋棠的身上。
“都怪你！我就说别打吧，你非让我打！现在好了吧？看着我被亲闺女怼了个没脸，你高兴了吧？”
蒋秋棠不以为然，“是你亲闺女怼的你，又不是我怼的你，你朝我来干什么？再说了，怼你两句就怼你两句呗。那是你亲闺女，又不是别人，有什么大不了的？对了，你老领导说他家孙子今年上高三的事情你跟她提没？这事我可是已经答应你老领导了，一定给他办成。还有咱家仲卫，今年也要上高三了。别人她可以不管，但这两个她总得尽尽心吧？”
一提这事楼万城更火大了。
“说什么说？尽听她怼我了，就没来得及说！我不管了，你答应的事情你自己办！别往我身上推！”
楼万城烦躁地摔门走了。
蒋秋棠冲着门大吼，“没说你还有脾气了？这两件事哪件是为了我了？啊？不都是为了你的前程和你的儿子吗？楼万城，你给我回来！”
楼万城回不来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越来越不愿意回家了。他宁可在外面买醉，让别人误以为他就是个流浪汉，他也不愿意回家了。
蒋秋棠在家里自己大喊大叫了一通，最终还是收拾收拾自己出门了。
老公不争气她能怎么办？只能自己争气了。
她给老太太买了贵重的营养品，给米乐乐买了价值不菲的化妆品，给五个孩子们买了好多玩具和食物。
没用空间纽扣装着，那样就显示不出她有多大的诚意了。
她全拎在手里，大摇大摆就去乐学托管了。
米乐乐拿下了本区的状元，蒋秋棠是又妒嫉又痛恨。
本来她儿子考得多好，结果被米乐乐这么一比，什么也不是了。如果六百分往上叫学霸，那么七百分往上那就是学霸的爸爸。她还傲什么？她自己都知道没底气傲。
二儿子今年暑假过后就升初三了，他可没有他大哥成绩好，而且还不认学。为了二儿子楼仲卫，蒋秋棠在听说米乐乐要办一个只有十人的高三冲刺班后，立刻就动心了。
至于过去闹的那些难看事，跟儿子未来的前途比起来，那叫事儿吗？
只要米乐乐愿意把她二儿子收下，让她跪下叫米乐乐后妈她都干。
来到乐学托管，米乐乐不在，可是老太太和钱多福，以及严谨方在。
蒋秋棠端着笑模样就亲热地上前挽住了老太太的手，好听的话不要钱似的往外倒。
“妈，您气色怎么这么好？要不是我知道您是我婆婆，我都想喊您姐了。一看就知道是乐乐给您养的好！妈，我现在才算看明白，乐乐真是个好闺女，好孙女啊！看看她考的多让她爸长脸，多让您扬眉吐气啊。”
“您是不知道，考之前她爸有多担心。这都经历过两次高考失败了，如果再来一次的话，她爸都怕她会想不开。她爸想给乐乐打电话来着，后来一想，别再影响了孩子的考前心态，这才忍住了没打。”
“幸亏没打啊！看看乐乐考的多好啊！如果因为她爸的紧张再影响了乐乐的心态，她爸那得多后悔啊。妈，这是我给您买的营养品，还有乐乐的化妆品以及孩子们的玩具好吃的。他们人呢？”
屋内一片安静。
老太太，钱多福和严谨方都在默默地看着蒋秋棠。
不得不说，这个时候他们都有点佩服蒋秋棠了。
睁眼说瞎话也就是这样的境界了吧？
外人可能不知道内情，但他们哪个不知道啊？你蒋秋棠是如何不曾善待米乐乐，后来跟老太太又是如何闹得不可开交，这些你都忘了？你居然还能没事人似的登门，这是什么样神仙级别的可怕心态！
这女人是真有病吧？
老太太默默地，但坚定地，把自己的胳膊从蒋秋棠的怀里夺了回来。
“人不在，东西你也拿走，如果有事找乐乐，你回头打给她，先跟她约了时间再登门吧。还有，儿子我都不要了，你这个儿媳妇就更跟我扯不上关系了。下次别叫我妈了，我害怕。”
说实话，这么多年了，老太太还是第一次听到蒋秋棠如此谄媚地叫她妈。
用户体验非常不好。
她反胃。
老太太抚着胸口扭头要走。
“妈！你说什么呢？”蒋秋棠的脸色也就尴尬了那么一小下，见老太太要走，那能行？她立刻伸手要拽。
钱多福给严谨方使个眼色，两人齐齐上前。
一个挡住了蒋秋棠的手，“这位太太，如果你是找乐乐的，请你先约了时间再来；如果你是找老太太的，老太太现在跟你说完了，你也可以走了。”
严谨方没说话，护送着老太太上楼去了。
等楼梯走到了一半，严谨方突然反应过来。不对啊，他是男人啊！为什么他要护着老太太撤退啊？难道不应该是钱多福护着老太太撤退，而他去战斗第一线勇斗来犯之敌吗？
“奶奶，您先上去的，我换福子过来陪您。”
噔噔噔，严谨方几大步跑完了楼梯，站回了钱多福的身边。
钱多福意外地看他，“怎么了？有事？”
严谨方一指楼梯，“你去陪奶奶，我对付她。”
钱多福：“……有什么区别吗？”
严谨方哪里好意思说他的男人尊严刚才被钱多福给伤到了。
“奶奶心情不好，你是女人，更适合开解她。”严谨方强行让逻辑合理。
但很快就被楼梯上等着的老太太亲自打脸，“我没心情不好，我就是听多了恶心话，有点反胃。”
严谨方：丢人。
钱多福：困惑。
蒋秋棠：恶心？
“妈！你怎么能……”
钱多福跳起来就往楼梯跑，“奶奶，快走快走，我也反胃想吐了。”
老太太：“噗。”
严谨方：不能笑不能笑，要不然钱多福还不更不把他放在眼里？
蒋秋棠再一次无功而返，而且还带了一肚子气回去。
碍眼的人终于给轰走了，严谨方正想松口气，结果又来了一个熟人。
迪奥。
迪奥今天穿着军装常服来的。修长的腿，笔直的小身板，再加上一身飒爽英姿的气质，她单单只是站在门口，就赢得了无数路人欣赏过去的目光。
严谨方也欣赏。
只是欣赏的不是迪奥的颜，毕竟还不如他漂亮呢，而仅仅是欣赏那一身军装。
穿着的时候也没觉得多好看，现在不能穿了，反倒心里想的不行了。
切，还是个贱骨头。严谨方在心里嘲笑一把自己。
“来找我的？有事？”严谨方主动打招呼道。
他今天穿着白T黑裤，白T是那种纯白，黑裤是那种纯黑的，简单到了极点。而且身上什么配饰都没有。
迪奥忍不住回想起了过去记忆里的严谨方。
作为驻军文化部男女颜值双冠军的文艺兵，严谨方什么时候这么不修边幅过？
对，没修眉毛没上妆不戴领带不佩胸针腰带扣上竟然没有镶钻的严谨方那就是不修边幅，颓废至极。
“严谨方，你竟然堕落成了这样！你太让我失望了！”迪奥没坐，站在严谨方的面前直接说道。
严谨方被说得一点懵比。
他忍不住低头看自己，他怎么了？他堕落成什么了？
还有，他就是堕落了，跟她有半毛钱关系吗？轮得到她失望吗？
但显然迪奥跟他想的完全不一样。
“我知道你家出了一些意外，但事情不是还没有调查清楚吗？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地一蹶不振了？你可是严谨方！当年那个眼高于顶，志比海深，连文化部的两个部长都没放在眼里的严谨方！你就这么轻易被生活打倒了吗？”
迪奥太失望了，太恨铁不成钢了。
“不行，作为你的朋友，我做不到看着这样的你一步一步变成普通人。你得跟我走！马上跟我走！你的天地才不是跟一群熊孩子打交道，你完全有能力做更大的事情。”
迪奥再上前一步，伸手就抓严谨方的手，“你的行李呢？啊算了，不要了，回头我再买给你新的！你现在先跟我走再说。”
钱多福听到动静下来，正好看到这一幕。
“喂，你谁啊？光天化日之下就敢强抢民男了是不是？放手！你给我放手！要不然我可报警了！”
钱多福冲到迪奥面前跟她撕扯了起来。
被动手的两女人一个不小心被挤到一边的严谨方：……
这都什么事啊！
“住手！都给我住手！”
严谨方上前先把钱多福拉到了自己身后，“迪奥，如果你来只是想说那些话，现在你话说完了，你可以走了。”
迪奥不敢相信，眼睛里含上了眼泪花，“严谨方，你赶我走？你竟然护着一个别的女人，赶我走？”
她表情受伤，声音难过。就连严谨方都要误以为自己曾经和这位迪奥小姐有些什么了。
钱多福猛推一把严谨方，“前任？还是单方面分手的现任？严谨方，你竟然瞒着我，你这个渣男！”
他做什么了他就渣男了？严谨方简直莫名其妙。
“钱多福，你是不是有病？”
“我有病？我过来帮着你，你还说我有病？”这话可是把钱多福伤着了，她一狠心，“行，我有病，我走！严谨方，以后我要是再跟你多说一个字，我就跟你姓！”
钱多福放完狠话，根本不给严谨方反应的时间，她推门就跑走了。
严谨方现在的感觉就跟被雷劈了似的，哎也不对，被雷劈了至少还知道是被雷劈的呢，可是他现在压根不知道是被什么劈的。
“你跑什么跑？你跟我说清楚再跑！我怎么你了，你就这样对我！不行，你给我回来！”
严谨方朝着钱多福喊着话，见钱多福头也不回，他干脆一抬腿追了上去。
两人跑得都挺快，一眨眼就没影了。
被留下来的迪奥：……
我是谁？我在哪儿？我干什么来了？
米乐乐回来了，带着一家老小。
今天正好是休息天，江止戈也休息，米乐乐就抓住机会带上他，带上孩子们去看保镖的行情去了。
江止戈才知道米乐乐的用意时，脑袋都是空白的。
他家什么重要身份啊？还值得用保镖了？说句打脸的话，大房子都是拿命换来的，哪有多余的钱给孩子们请什么保镖啊。他家小媳妇是不是有点膨胀了？
可是米乐乐不管那，她非常坚持。她赚钱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奶奶，为了孩子们过得更安全舒适吗？现在奶奶的大手术也做了，那就剩下孩子们的安全了。
家里这么多孩子，以后谁也别想有离家出走的机会，谁也最好别遇到丁点儿意外。
保镖必须请！多少钱她不在乎！
可惜她的钱包在乎。
真人保镖比她预想的价码高多了，她还要一请就是五个。只要请了，还就是一个长期的支出。
金额一算出来，就算她不带着大家去拍全家福，她和江止戈的钱加起来也只够请一年的。
正当米乐乐郁闷钱总是赚不够花的时候，邱小阳给出了主意，可以一人买一个陪护智能嘛。
可以陪吃陪玩陪睡觉，出门的时候还可以看护保护二合一。而且是智能嘛，顶多一年维护一次系统就好，怎么都比雇佣真人保镖合算的。
小江妮顿时想起了她在程家时用过的陪护智能，那时候没放在眼里，现在想起来倒是想了，她就大声叫着，“麻麻，妮妮要机器人，妮妮要机器人。”
米乐乐略一思索，拍板了，那就是先一人买一个陪护智能。
陪护智能有各种各样的，例如复古型原始机器人模样的，还有仿真活人模样的，还有各种动物植物款的。
米乐乐都让孩子们自己挑的款式，她只负责最后结账。
五个孩子五个陪护智能，就算比真人保镖便宜，也没便宜到哪里去。
结完账后米乐乐腿就软了，真！感觉身体被掏空。
孩子多真的养不起啊。
回来的时候全程瘫在悬浮车里，满眼都是想退货想把钱拿回来的冲动。
江止戈那个没良心的还故意逗她，“有七天的无理由退货保证的，我们现在去退也来得及。”
米乐乐瘫着腰，瞪着眼，言不由衷地喊，“不退！就不退！”
等到了乐学托管门口，车一停，孩子们就各抱着自己的智能P颠颠地冲进门去找老太太炫耀了，她则是被江止戈半抱半扶进门的。
然后就跟站在大厅里的迪奥脸对脸，视线相逢了。
“你怎么在这里？找谁？”米乐乐瞬间肌肉绷紧，同时手穿过江止戈的臂弯，给他的腰子上狠掐了一把。
还能找谁？肯定是来找你的！你个招蜂引蝶的死鬼！
江止戈被掐得吸凉气，心里委屈极了，脸上却不敢露出半点。
“不是逛累了么，我先送你上去躺一会儿？”出于本能，江止戈愣是没敢朝迪奥的方向看一眼，只把自己的目光锁定了米乐乐。
米乐乐瞅瞅自江止戈进来后，某个就看呆了的女人，嘴里则娇气道，“可我连一阶楼梯都走不了怎么办？”
怎么办？啊，知道了。
江止戈微一弯身，把米乐乐以公主抱的姿势抱了起来，“我抱你上楼去休息。”
迪奥尖叫出声，“江哥哥！你怎么可以这样任她使唤？你可是机甲维修部的副部长！”
她捂着胸口，摇摇欲坠地站在那里，一脸不忍直视的痛苦模样。
米乐乐就乐了，得，这位才是以全天下男人的幸福为己任的真！圣母。
“先送我上楼去，然后你再来招待这位迪奥大小姐。”米乐乐指挥道，决定不再理迪奥一个字。
江止戈乖乖应是，脚步微转，意图绕过挡路的迪奥先把人送上楼去。
哪知迪奥跟着他转向，再次挡在了他和米乐乐的身前。
江止戈在迪奥的眼里那是如男神一般的存在，她受不了男神对另一个女人堪称卑躬屈膝的行为。
“江哥哥，你没看到我来了吗？就因为我喜欢过你，所以现在连朋友都不能做了吗？江哥哥，你不能这样残忍地对我。是不是这个女人不让你跟我说话的？江哥哥，你告诉我，我跟她谈！”
米乐乐听得那个来气啊，你谁啊你？跟你有半毛钱关系吗？你哪来的脸让别人必须给你个答案？
要不是非常相信江止戈对她没意思，米乐乐现在早就爆发了。
不过就算这样，米乐乐也没饶了江止戈。
她不理迪奥，觉得自己多看一眼迪奥都算输。
她就掐江止戈。
迪奥多说一句，她就多掐一把；迪奥多叫一声江哥哥，她就掐住了多拧一圈。
等迪奥说完，江止戈只感觉自己的腰至少被掐青了两圈。
留下印迹无所谓，反正除了米乐乐，别人也看不到。
但关键是他疼啊！
他还不敢疼出声，也不敢反抗。
眼见迪奥半点没结束的样子，后面好像还有的说，江止戈也顾不得礼数不礼数了。使个步法技巧，绕过迪奥，他三步两步就消失在了楼梯的尽头。
不能再被掐了，再被掐就要疼出眼泪来了。
江止戈抱着米乐乐飞奔上了二楼，还不忘喊邱小阳出来断后，“小阳，送楼下的客人离开。”
说什么说？有什么好说的？公事完全没联系，私事？他和她没私事！一点都没有！
迪奥抬腿就要追上楼梯，被由下而下的邱小阳堵了个正着。
“阿姨，请吧。您长得这么漂亮，就别等我动手赶了吧？那样不好看。”
“我？阿姨？”迪奥再受重创，她指指自己的脸，她怎么就是阿姨一派的了？
邱小阳衔着一抹冷冷的笑把楼梯堵得严严实实，“你刚刚话里的女人，我叫做后妈，那么不叫你阿姨叫什么？叫你姐姐？那你得叫你话里的女人阿姨了！你乐意？”
迪奥被堵得脑袋都疼了。
邱小阳再下两步台阶，拿手臂推着迪奥向外走，“看阿姨穿着一身军装，您就别在公众场合做有损这身军装的丑事了行吗？乐学托管的进出人员不少，万一被谁撞见了，可是您声名受损。”
才说着，就见门开了，两个家长模样的人走了进来。
“请问米老师在吗？”
迪奥本想用个擒拿术制住邱小阳，可外人这时进来了，她就不方便动手了。邱小阳有一句话说的对，只要她身上还穿着这身军装，她就得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
“二位阿姨好，米老师正在休息，您二位先在会客区坐一下，我这就给上楼给您叫人去。”趁着门没关，邱小阳再加一把劲儿把迪奥推出了门，顺便遮掩事实，“阿姨，谁来报名都是这个价，不可能打折的。您再耍赖也没有用，不如回家先冷静冷静好吗？再见。”
关上门，一回头，果然注意到会客区的两位来客露出了“就知道是如此”的表情。
邱小阳小出一口气，心说他爸的医院他都没有这么尽心的帮忙打理过。来了这里可倒好，叫着姐姐，干的却是儿子的活儿。
给二位先倒上水，邱小阳这才火速回楼上去叫人了。
老太太正在眼花缭乱地看孩子们展示自己的陪护智能。
江月的是一个跟她差不多高的人形陪护智能，看起来是个瘦弱的小姑娘，江月抱起来都能跑得飞快，但这却是一个拿到了人类十级打拳证书的拳击智能。
十五的是一个能飞的蛋型陪护智能，大小像个小学生书包，自带扫描，侦察，分析，检测等所有基础防狼程序。
江舟的是一个三十公分高的复古型陪护智能，戴一小博士帽，脑子里装有从古至今一共两万八千个版本的《十万个为什么》。
江济的是个矮胖子，也就江济一半高，身穿厨师白大袍，脚蹬八卦功夫鞋。程序里古武和厨艺各站一半，还能亲身演练。
江妮的是个小天使，背后有翅膀，展开后有两个成人手掌那么大。会唱歌会跳舞会讲故事会编小辫子。
五个陪护智能虽然各有各的侧重点，但也有统一的程序，那就是在发现主人陷入危险后都能自动发出警报和定位，还能拼命保护小主人。
就这样的陪护智能机器人，那得是程家那样的大家族才会日常使用。像米乐乐他们这样的中产阶级，通常一家能有一个就不错了。
米乐乐这回下手狠，直接给一个孩子来了一个。
可以说，就这五个陪护智能买完之后，米乐乐加江止戈的账号也就没多少钱了。
幸亏全家福的订单先给钱了，不然那个也得泡汤。
老太太一看米乐乐那个状态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后悔了？心痛了？你也是，干嘛用得着一人一个嘛，这得多少钱啊。”
米乐乐心里流血，在老太太面前还得装得无所谓，“没事儿，这是该花的！后悔心疼也就一会儿，我很快又会赚到大钱的。”
五个孩子现在过了那高兴劲儿了，也想起钱的事了。
十五赶紧举手说，“后妈，我自己有钱，这智能算我自己买的，我把钱给你。”
其他孩子一听，也都喊着要这样做。
米乐乐顿时觉得身上哪哪儿都舒服了。她一按江止戈的肩膀，从他的怀里跳了下来，“不用，你们的钱都是后妈留在你们那里的最后王牌。不到最后生死存亡的那一刻，后妈不会用的。你们也不准轻易动用知道吗？”
孩子们的账户里钱真是不少，米乐乐也是担心他们由于什么原因给弄丢了或者花了，于是就编出了这么一个说法。
果然，五个孩子现在最听她的，一听她还有用，立刻表示除了后妈，他们谁也不会动账户里的钱。
留下孩子们跟老太太热热闹闹地看着每个智能表演特长，米乐乐和江止戈下楼招待客人来了。
也没什么好特殊的，还是来问高三冲刺班的收费的。
听说米乐乐考中了一区状元，她亲手带出来的钱多福也一朝学渣变学霸，所以连日来咨询高三冲刺班的家长最多。
只是当他们听说价钱不可能再降的时候，他们也跟其他人一样抗拒地离开了。
六位数的价格，还不保证明年的成绩，那谁干啊？
她们走了之后又来了几个家长，基本结果都一样。
但夫妻俩谁也没有因为这件事而焦虑。
赚钱固然很必要，但没有必要到为此着急上火的地步。能赚最好，他们也都花在生活的方方面面，绝不做钱的奴隶；不能赚也不用急，生活也有不花大钱的生活方式，也一样能开心。
晚饭时间才从老太太的嘴里听说了蒋秋棠来过的事情，米乐乐笑，一点没担心老太太是不是受气了，反而逗老太太，“奶奶，有没有很扬眉吐气的感觉？这下我考过了楼孟卫，蒋秋棠在你面前是不是无形中矮了三分？”
老奶奶打她，“你就是没考过楼孟卫，她也不敢在我面前站直了身子。不过，考过了更好。你是没听见她怎么叫我妈，那肉麻的，我当时就反胃想吐了。”
江月发表意见，“太姥姥，后妈，依我的经验，那位后姥姥不会轻易甘心的，她肯定还会再来的。到时候交给我吧？我来处理。”
十五和江舟齐举手，“我们也来帮忙。”
米乐乐把他们的小手一个一个打下去，“吃你们的饭吧！除了十五小阳，你们现在最重要的任务就是好好复习，争取在期末考试中获得好成绩。都知道今天我给你们花了很多钱买陪护智能吧？你们考个最好的成绩出来就是对我最大的安慰了。”
十五和邱小阳对视一眼刚要高兴他们不用参加这次的期末考试，结果又听米乐乐补充道，“不过十五和小阳也不能放松了。这样吧，跟学校的进程安排一样，我也给你们两个各出一套卷子。你们给我听好了，你们要是考糟了，我一样会很生气。”
老太太不同意米乐乐的说法，“你别给孩子们压力。花钱买陪护智能本就是你这个当妈应尽的义务——呃，虽然孩子多了点，你尽义务有点费劲——但是，那也不能把这些压力转嫁在孩子们身上！他们需要的是纯粹的学习，而不是被迫不得不学习。”
江止戈跟在老太太后面附和，“奶奶讲得对。”
米乐乐偷偷地掐他，却大声表扬老太太，“奶奶，这话你是从哪里学来的，也太正能量了吧？”
老太太得意地一扬下巴，“那是！怎么说我也是乐学托管的一员，不学点教育新思想，那像话吗？”
如果说去了一趟M38星做了大手术是拯救了老太太的身体，那么米乐乐给老太太在乐学托管安排了一份工作就是拯救了老太太的精神。
孩子，永远是治愈心灵，让精神丰富的最佳药剂。
吃完了饭，都把小家伙打发走去睡觉了，江止戈才对米乐乐道，“你准备什么时候同意十五去少年警队？看那孩子的表情，就算今天买了陪护智能，他也没像其他孩子一样高兴。你看着就不心疼？”
随着高考的成绩出来，乐学托管的进出人员增多，米乐乐真是忙到忘了十五这边还有没解决的事情。
其实心里早就同意了，可还是舍不得，所以才迟迟没有给十五确切的答案。
米乐乐看江止戈，“真的可以同意吗？如果周先生和从太太知道后，真的不会怪我吗？十五真的是一个学习好手，比江舟脑子快，比江月稳当，还比江济细心。我有信心，如果十五留在我身边的话，我可以在几年后培养出一个全星际状元来。”
进了少年警队，不说发挥不了十五的特长的话，但至少也是费力且不一定讨到好处的。
江止戈捏捏米乐乐的脸，觉得她这样一点没意识到自己双标特别可爱。
“你的高考成绩怎么样？你报什么专业考不上？你报了摄影的消息传出去，知道多少人替你惋惜吗？那你为什么还是没改志愿？”
为什么没改？当然是因为喜欢喽。
有钱难买我乐意。
米乐乐蔫蔫地躺下了，“我就不该跟你说起这个话题，你总不跟我站一个立场。江先生，虽然你说的很对很有道理，但我还是不高兴。就是不高兴！”
江止戈关掉大灯，只留下了床头小灯。
“没关系，我很快会让你高兴起来的……”
“算了吧，高兴不起来的，反正不管怎样做，我都怀不上的。”
江止戈不得不郑重地捧起米乐乐的脸，“看来刘灿灿怀孕了，你真的很在意啊。家里这么多孩子还不足以让你有安全感吗？”
米乐乐摸摸自己的肚子，“你不懂。如果我能生，然后是自己选择不生的话，那么没问题；可先天就没有给我选择的机会，这太郁闷了。就好像别人都能进大门里头抱着孩子热闹去，而我连进门的资格都没有。”
江止戈不知道怎么说安慰的话。
米乐乐曾经一直不在意这种事情，在他面前主动提起时也不会有半点不自然。谁能想到不过一个刘灿灿的突然怀孕，她的观念就被冲击得溃不成形了。
刘灿灿最终还是决定继续复习高三的课程，参加明年的高考，但为了她的身体状态，她由原来的一天一来变成了三天一来。
也不知道李天逵怎么做到的，按说他应该销假去复工了，结果他却反而请到了一年的长假。
刘灿灿来乐学托管他就一定是陪着来的，人家用实际行动表示，谁也别想让他老婆孩子出意外。
米乐乐还替人家担心呢，说机甲战团又不是他家开的，他请一年的假，等明年再去，那里还能有他的位置。
结果江止戈告诉她，机甲战团虽不是李天逵家开的，但机甲研发所是。李家就是干这一行的，李天逵由于身份的有利条件，研发所每一款新型战斗机甲出来，都是李天逵先试用的。
李家人说了，他们最熟悉的就是李天逵的身体数据，所以新型机甲会以他的身体数据为基础。别人要想做新机甲测试也不是不行，但培养一个机甲战士可是不容易，如果万一出了意外的话，李家不包赔损失。
李天逵虽然暂时休长假了，但也仅仅是不再带队去外太空执行任务了。他还是需要隔一段时间就去研发所为新战斗机甲做测试，并写用户体验的。
米乐乐就想啊，那时候她还同情刘灿灿呢？她同情什么啊？她根本不配！
最需要同情的其实就是她了。
老公也是干机甲相关职业的，但完全比不过人家机甲战士威风呢。
米乐乐趴在江止戈的胸膛上寒碜他，“跟人家男人比，你有没有觉得很自卑，很抬不起头？”
江止戈：“完全没有觉得。”
米乐乐举起两拇指给他点赞，“大佬心态就是强！”
江止戈抓住米乐乐的手把人往怀里一带，给她扔下了一个炸弹，“不是心态强，而是实力强。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我原来就差点成为了一个机甲战士？”
“哎？”
“我机甲维修师的职业是后来半路转的。倒回十年前，如果我没有在那次战斗中受伤，我现在也会是一名你觉得很威风的机甲战士。”
115牛津摄影大学
以江止戈的性格来说，他绝不是那种爱炫耀自己的人。
别家男人可能都会在自家媳妇面前吹吹牛，讲讲自己的过去是多么的辉煌多么的受人追捧，以此获得一些媳妇儿的崇拜目光，也好为夜生活添点兴致。
但江止戈不会这样，他自己过去的事情通常是米乐乐问起来了，他还得想一想能不能说。
这次之所以主动说了起来，还带着点炫耀自己的意思，其根本原因是被最近的恭喜给刺激到了。
原来米乐乐是个高考失败生的时候，别人看他一半是羡慕他二婚还能娶到一个年轻漂亮的新媳妇，一半是同情他的眼光如此之差新媳妇可能不是很有脑子。
但当米乐乐一朝翻身，高考成功了，还成功得不是一点半点，那些人再看他就只剩下羡慕嫉妒恨了。
——你老小子眼光真好！可是说实话，你都这么老了，可配不上你小媳妇了。
——你小媳妇，高考状元啊，未来无限！你，就一个修机甲的，配不上配不上。
——如果不是你拿家庭威胁你小媳妇报的摄影专业，如果真是你小媳妇自己选的，那你就更对不起她了！她那样的成绩，要不是有你和孩子，她去哪儿不行？学什么不行？你拖你媳妇后腿了。
酸话层出不穷，但中心思想却奇异地保持了一致，那就是：别看江止戈是副部长了，但说白了还是一个修机甲的，那能跟高考状元的未来相对等吗？
在大多数人的眼里，机甲维修师并不是一个怎么高光的职业，跟机甲战士比起来的话就更是天壤之别了。
当米乐乐不起眼的时候，江止戈没觉得自己的职业有什么好丢人的；但当米乐乐一朝披上高考状元的锦衣，江止戈竟然被别人酸得不自信了，心里发虚了。
他生怕米乐乐也会因为那些话而产生他现在同样的心理。
爱情幼稚园水平的江止戈先生不可避免的紧张了，着急了，浮夸了。
——他得让小媳妇知道知道，他可不是一般的机甲维修师，他厉害着呢。
别看江止戈内心戏丰富得能拿星际奥星卡终身成就将，但表现在外面的只有淡淡的装B。
因为他牢牢的记得，米乐乐就吃这一套。
果然，米乐乐“嗖”一下就坐直了，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像是突然不认识了他似的，把他从头到尾打量一圈，又从尾到头打量一圈。
江止戈心里无限膨胀，想，看吧，对外职业是什么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哥有怎样的实力！
崇拜我吧？更爱我吧？来吧！
他冲着米乐乐张开了怀抱。
米乐乐挥手就打开了他的胳膊。
“你哪里受伤了？你身上我哪里没看过摸过，我怎么不知道你身上有伤口？难道不是表面的伤，而是看不见的内伤？你傻看着我干什么？你倒是说啊！”
米乐乐急的不行，上手就想揪江止戈的衣领子。可是要睡觉了，江止戈早把上衣脱了，就没穿衣服，她揪什么？她一揪没揪着，顺势一拐，揪住了江止戈的耳朵。
“你最好现在别给我整什么隐疾绝症之类的啊！我绝不会跟你一起等死的！我会带着你的孩子们一起二婚，给他们找一个比你好一百倍的后爸！”
江止戈：……
内心无比复杂。
他家小媳妇怎么就不按套路走呢？
米乐乐：“哎我说你怎么还笑上了？不是，你跟我开玩笑呢？江止戈！你要是敢拿这种事情跟我开玩笑，你就死定了！”
江止戈手臂突然用力，把米乐乐狠狠地按进了怀里，无声的笑开始变成爽朗大笑。
米乐乐被迫脸贴振动的胸膛，满眼懵比。
“江先生？你吃鸭子P了？”
江止戈：！
笑声戛然而止，江止戈很无力，“这又跟鸭子P有什么关系？”
米乐乐：“哦，这是我老家那边的梗，谁要是莫名其妙发疯笑起来，大家就怀疑他是不是吃了鸭子P。对了，你到底怎么了？一会儿一出的，我都不知道你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了。”
江止戈：“除了任务需要，我从不说谎话。”
“那就是真受过伤了？”米乐乐坐到一边去，想推翻江止戈检查他的背面。
江止戈任她推翻，心情好得不得了。
“难道我话里的重点不应该是我曾经差点成为一个机甲战士？”
米乐乐本能地戳破他：“可你不是没成么？”
江止戈：……
心口正中一箭。
“……不是，我就是没成，但也代表着我曾经有那样的实力好吗？你难道就不惊艳？”
装B不成反被人像买猪肉一样翻来覆去的这看看那看看，江止戈觉得自尊有点受伤。
米乐乐：“举起胳膊来，我看看是不是伤在胳肢窝。曾经差点做了机甲战士有什么好惊艳的？我高考成绩那么好，还差点去M38星读名牌大学呢，我炫耀了吗？”
江止戈像投降似的高举着两胳膊，竟然无从反驳。
米乐乐：“这也没伤啊，放下吧。不是，你到底伤哪里了？难道是不可言说的部位？”
她的目光停在了被睡裤盖着的腰间。
并且隐隐还有着向下延伸的趋势。
江止戈被看得腰子发麻，猛地翻身回来把人抱进怀里，并顺便拿被子盖得严严实实。
得，他认输了。
他家小媳妇就是不按套路走，根本就没想过什么配不配的问题。
有点骄傲，又有点挫败。
装B不成呢，本来他还想着趁机……
腰间突然一疼，又被掐了。
江止戈赶紧收回了所有思绪，认真回答，“没有，没有外伤，内伤也不是伤及五脏六腑的那种，而是血液曾被虫兽的毒液侵蚀过。当然了，毒素已解，已经没事了。”
米乐乐才不会轻易被唬，“没事了你能做不成机甲战士？说具体点！”
“说不了太具体，因为关于虫兽的毒液侵蚀目前还没有清晰的研究成果。据说我的基因已经被部分改变了，但目前来说还看不出这种改变是好是坏，有哪些方面的影响。”
米乐乐这才松懈了紧绷的神经，“下次说话说完整一点好么？你想吓死我好独享几个孩子吗？”
江止戈心说他装B不成的委屈找谁说去？
米乐乐拍开他手：“别动手动脚的，今晚让你吓的没心情了，乖乖睡觉！”
江止戈：……
这次第怎一个后悔了得！
牛津摄影大学在QD19星是个妥妥的贵族大学。很简单，没有点家底的人，你也别来，来了也学不起。
摄影是个特别烧钱的行业，设备要烧钱，采景要烧钱，后期制作还要烧钱。
在21世纪就有这样一句话，摄影穷三代，单反毁一生。
除了那些富家子弟，本身就是家里有底的人，才会在填报志愿的时候报摄影专业，通常情况下是没有普通人报的。
而报考的这批人呢，高考分数又不会高到哪里去。
毕竟要是高考考的好了，谁还报摄影啊？一没有赚钱前景，二还得自己先搭钱。
于是牛津摄影大学虽然是QD19星最好的摄影大学，虽然被外界戏称为贵族大学，但依然不会像其他名牌大学一样得到应有的尊重。
那就是开给有钱人的一所闲来无事打发打发时间，完后还能给你一个正规的帝国总统府承认的大学毕业证的学校，而已。——这基本上是所有人对牛津摄影大学的认知。
该校校长是一个年龄将近90的老爷子，年轻的时候还为这种来自他人的错误认知拼命辩解过，可是现在，爱咋咋地吧。反正摄影是谁学谁爱，谁爱谁懂。至于不懂的，你解释一句都算输。
老爷子越老越酷，一头披肩金色长发，颈间长年挂着一条坠子是迷你复古小相机钻石的链子。从头到脚就是大写的摄影艺术家气息。
反正不像前来上班的校长大人。
助理很头疼，劝老爷子，“校长，今天可是各大学开始录取的全息虚拟会议，您就不能打扮得正式一点吗？本来在那些校长的眼里，我们学校就不够有竞争力，您还这样穿……那不是更让人不放在眼里吗？”
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即使只是一个开始录取考生的全息虚拟会议，各名牌大学的校长们也会穿上最隆重的衣服，以彰显自己学校的竞争力。
例如某佛研究型大学，其校长会在参加任何会议的时候都戴上假发，打着领结，身穿标准三件套燕尾服，还要手拄文明棍。
隆重的去参加婚礼当新郎都够格。
可老爷子就看不上那样的。
不就是学校综合实力排第一吗？不就是年年都有学生拿到为人类贡献发明奖吗？一点都没有学术人士的低调谦虚！装B！装B遭雷劈。
老爷子对助理的劝说充耳不闻，进了校长办公室落座之后就打开了光脑，点击申请进入虚拟会场。
助理虽无语，但也没有办法。
虚拟会场接通，他再不能这样唠叨了。
老爷子进入后下意识地先找某装B校长，一看，果然还是那套装B的打扮。
他正想不屑的冷哼一声以彰显自己的骨气，哪知那老东西先冲着他冷哼了一声。
如果他没有看错的话，那东西居然还给了他一个隐晦的羡慕妒嫉恨的眼神。
这就有意思了！
老爷子赶紧低头看自己，进入视频会议的虚拟形象完全比照了现实的自己，所以这是今天的装扮非常帅气炫酷，连学术老古董都给吸引了的节奏？
可转念又一想，也不对，他平时就是这么的帅气炫酷啊？也没见那老东西多看过他一眼。
这到底怎么了？
老爷子点一下私聊，偷偷问助理：你昨天给我约的写真模特是那老东西的女人？
助理的全息影像也进入了虚拟会场，他就在老爷子的侧后方入座。听到光脑一响低头一看，满头黑线。
被他家校长大人称为“老东西”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排名第一的某佛大学校长。人家那大学才是妥妥的大学中的大学，人家培养出来的全是为人类进步做贡献的科学家。
为什么人家校长每次都穿得那么隆重？那是因为有底气啊。
助理突然一怔，依这个逻辑的话，自家校长从来都是怎么随心怎么来，岂不就是因为底气不足？
脑海里头绪纷杂，但并不影响他快速回复领导：不可能，昨天的模特都140岁了。
哪知老爷子一看这更炸了：140岁？可是那女人跟我说她只有40岁！
没说出口的是，那女人说她40岁的时候，他还夸人家年轻，看起来顶多39岁。
卧槽！是他老眼昏花了，还是现在女人的化妆术已经神奇到能够恢复青春了？
助理心累，不敢延着老爷子给的开头往下深想，只提醒老爷子：开始了开始了，校长求您了，您集中精神开会好吗？
这次的虚拟会议主要就是针对这次高考生的录取事宜。星际时代的录取早已不是单向选择了，而是双向选择。
你考的好，你有了选择报考某个学校的权利，但也不代表着你够分数了，就能被录取了。学校也要选的，除了选成绩，还会涉及到一个人的人品信用问题。
这么说吧，即使有人考了特别高的分数，达到了某名校的录取分数线，但录取的时候该校一看考生的过去人品信用记录不合格，那么也会当场退档。
人品信用值是出生就和光脑一起被绑定的，包括该人的各个方面表现，且一生不得更改。
例如上车不让座，不扣分；但让座了就可以加分。
遵守交通规则没有闯红灯，不加分；但你闯了红灯，那就扣分。
踩观赏草坪，扣；许愿投硬币造成公共安全产生潜在隐患，扣；在星网上发动人身检索暴露他人真实身份，扣；等等。
曾经有一个男生就考得特别好，但某佛大学却没录取。原因就是这个男生曾令女友怀孕过，尽管事后两人和平分手了，可每人的人品信用值都被扣了好多分。
为谁扣的？为那无辜被产生又被人道消灭的孩子扣的。
这个分值在扣分各名目里算是比较严重的了。
但不是为了警醒众人在高考之前最好不要谈恋爱。
事实上，关于早恋的问题，星际时代的人们是非常看得开的。学校的老师们也不会像21世纪的时候那样，听说哪个哪个学生和哪个哪个学生谈恋爱了，就如临大敌一般精神紧张。
不，人家不禁止，父母也不会阻拦。只要是你想恋，那你随时都可以恋。这是你的个人权利，别人无权干涉。
干涉就是违法。
只是有一条，请你做好安全措施，不能闹出人命来。
你要非想闹出人命来，那必须是在结婚的前提下。否则你也是违法。
这个违法的惩罚不会关你，但会狠狠地扣你人品信用值。
这个数值近的可以关系到你报考大学，远的可以关系到你找工作办保险，买房子贷款什么的。
各大学校的校长每年都有一次这样的关于招生的全息虚拟会议，其主要目的就在于，如果哪个考生被当场退档了，其他学校的校长也能即时知道原因。
若是不在意，那就可以当场调档接收。
若是在意，就能在自家的黑名单上添上一笔，以免得未来再浪费时间查证。
会议开始了，按照惯例，第一批出现的一千个学生名单都是报考各名牌大学的。
而这一千个学生名单基本上是星球各区的前几名，包括状元们。
所以按照惯例，至少几十轮之后才会轮到老爷子开工。
第一批学生名单出来了，显示在了会议厅中央的多角度全息屏幕上。老爷子一眼都没有看，他闭上了眼睛，准备闭目养神。
那些学生人名的后面通常都跟着该生所报考的某大学名称，反正不会有摄影大学，所以老爷子为了不刺激自己，通常都会干脆不看。
怕自己眯睡着，他还嘱咐了一下自己的助理：瞅着点的，等到了有咱家人的时候就赶紧叫醒我。
哪知才眯了不到三秒钟，就感受到了助理几乎发病般的连番硬怼。
老爷子一睁眼，先看到的是手抖嘴抖全身都在抖的助理，他第一反应就是：“你中风犯了？”
助理差点控制不住给老爷子后脑勺一巴掌，他才三十岁不到，中什么风？
“校长，看大屏幕！快看大屏幕啊！”
老爷子扭头去看，一眼就看到了他家大学那骚气的艳粉色校徽标志。在一众或红或金或深蓝的校徽中，是那么的与众不同，骚气十足。
“哎？咱家的？”老爷子忍不住坐直了。
这可是第一批学生名单！
这就有报他家大学的了？
千古难遇啊！
老爷子目光一偏，再次对上了斜对面某佛大学校长投来的哀怨一瞥。
老爷子福至心灵，猛地悟了，这是得羡慕妒嫉恨啊。过去多少年了，他还恨少了吗？
“调！调！快把那孩子的资料给我调出来！只要不是人品信用值太低，他就别想再跑出我的手掌心！”
年年都招一群空有钱财却没多少实力的浪荡富二代，他也不是没有怨言的。身为大学校长，谁不想教出一批对社会有用途，为人类进步做贡献的栋梁之材啊！
但他能怎么办？摄影他就是烧钱啊！有实力没钱的人家不学摄影，他也不能挨个按着脑袋安利不是？
助理也很激动，他的事业终于要迎来巅峰了吗？
别看都是校长助理，在那些名牌大学工作的校长助理，可比他这个摄影大学的校长助理威风多了。吃饭人家都是主位，他只能把门边。
助理哆嗦着手把资料调了出来给老爷子看。
老爷子激动的不行。
“米乐乐？嗯，一看这个名字就是个好孩子。”
“20岁？往届毕业生？那也好那也好，这就说明是经过深思熟虑后才报的我们学校，有眼光！”
“已婚？这么早？哎呀，也没关系，说明那个男人也很有眼光嘛，这么早就下了手。”
“有五个孩子？等会儿的，有五个孩子？她才20啊！怎么生的？”
但资料上能写到这些已经不容易了，老爷子再点再点，也点不出更详细的了。
又一看人品信用值，很中庸的一个数值，不算好，也不算坏。
老爷子抓头了，难得有个考得这么好的选他们学校，他肯定是想收的；可是米乐乐的已婚有孩儿身份却让他有些顾忌。
他看不到孩子的年龄，所以下意识地把这五个孩子都当成是米乐乐生的了。掐指一算，这得是多早生的第一个啊。
学摄影的人本就浪漫风流，他自己也是。但他真不想好不容易能让学校扬眉吐气的这个学生也是这一挂的。到时实力和风流同时出名，那个学生就会像他现在一样，没有人看得到他的实力，只看得到他的风流。那他还不是一样会被嘲笑？
这时助理说了，“米乐乐？我怎么感觉这个名字有点熟悉？啊，有了！前些日子上过热搜嘛。”
赶紧搜一下点开来呈上去，老爷子这一看，一拍大腿，彻底美了。
“收！必须收了！我还给她全免学费！”
老爷子远远地冲着斜对面的老东西比比V字手，以目光挑衅：你再哼啊？再哼啊？哼死你！
报考接近尾声，身为状元，怎么可能没有大学的接待员主动找上门呢？
今天已经是某佛大学的接待员第三次登门乐学托管了。
他是该校的研一生，无论是在学校还是出外来，收到的都是崇拜和讨好的目光。来了两次，也提前跟米乐乐语音聊过，但就是没有见到本人。
对米乐乐来说，她已经很明确的拒绝过了，所以就算这人总找，她也不觉得自己失礼过。
可是杰姆很生气，他觉得这对他是一种侮辱。
他身后的大学又不是那种十八线的小透明，那可是永远排名第一的大学。他也不是普通的在校生，他是手里握有着两个研究项目的研一学长好吗？怎么能有人不知道好好巴结他呢？
生气。而且越生气就越不想接受失败。
打听到孩子们上课的时间米乐乐准在，他就特意在傍晚时间到了。
孩子们还没放学回来，米乐乐还有个十来分钟的闲嗑牙时间，就和严谨方在一楼聊天。
“你怎么回事？黑眼圈怎么那么大？昨晚上小严直闹你来着？”
严谨方歪靠在沙发上，抓紧最后十分钟休息，他闭着眼睛道，“严直一向乖，从来不闹我。黑眼圈是因为昨晚打游戏来着。”
“打游戏？你什么时候有这个爱好了？”
不怪米乐乐惊讶，实在是相处久了以后才知道严谨方的个性居然是古板那一挂的。
看他长得挺阳光明媚的，嘴也毒，以为性情也青春活泼爱唱歌的小青年呢。但偏偏不是。
严谨方最大的爱好就是下棋，不找人下，就自己跟自己下，两小时可以不带动地儿的。
米乐乐第一次见到的时候完全惊呆了。
这是个什么样的神操作？
你说你嗓子坏了不唱歌也就算了，难道不应该业余写写谱子或者点评一下当今音乐圈假唱泛滥什么的吗？
但显然，严谨方的存在就像他的颜值一样，跟一般人那就不是一个世界的。
打游戏？那么浪费生命，玩物丧志的一种娱乐形式，一个爱好下棋的“老头儿”会突然喜欢？
严谨方突然精神坐起，看起来像是也因为自己脱口而出的回答而受惊了一下。
他嘟囔了一句，“我怎么跟你说起这个了。”
米乐乐直觉就有事，“为什么不能跟我说起这个？这事儿还用保密？”
严谨方烦躁地揉揉眉头，正想着如何转移话题还不被发现的时候，杰姆冲进门来了。
“米乐乐同学，我终于见到你了。”他上前就双手紧握住了米乐乐的手不放了。
米乐乐跟他打过几次视频电话，在抽人的冲动涌上来之前可算及时想起了这位是谁。
“啊，是杰……杰瑞先生！你好你好。”
握两下赶紧松手吧，要不然我就当你是流氓揍了。
被挣脱开双手的杰姆表示很伤心，“米同学，我叫杰姆，不叫杰瑞。”
“好吧，不过这个不重要。请问你来是有什么事情吗？汤姆先生？”
噗——那是陡然爆笑的严谨方。
他指指杰姆，“米老师，你是想先气死他也省得他后面再有什么废话吗？”
米乐乐无辜的摊手，趁着杰姆没注意就拿眼刀子飞严谨方。
说出来干什么？有没有眼力见儿啊？
杰姆很心塞，谈话还没开始他就有一种想要暴走的冲动，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啊。
米乐乐却连心塞的时间都不想给她，孩子们马上就要回来了，她可没时间浪费。
“如果你还是因为报考的事情，那我看我们就没必要谈了。而且今天就正式开始录取了吧？就算我想改，也来不及了。”
“不不不，只要米同学愿意改，剩下的都交由我来处理，我包准能让米同学满意。真的，米同学，你这样的成绩去学摄影，那都不是浪费你个人人生的小事，那有可能都是影响整个人类进步的遗憾。就你的脑子，你的实力，你随便研究点什么都有可能是造福全人类的巨大贡献。那是命运给你的恩赐，你不应该荒废你的这份幸运！你……”
正当他滔滔不绝时，孩子们放学回来了。
校车门一开，托管班的门一开，那就跟开了闸差不多。孩子们就跟饿急了眼的小老虎似的，嗷嗷叫着就奔门里跑来了。
一边跑还一边喊，“太姥姥，我要喝水。”“太姥姥，我要尿尿。”“太姥姥，我要吃点心。”
米乐乐也是为了调动孩子们做作业的积极性，所以会在开始前先给大家放松吃点心的时间。
每天的点心都跟昨天的不一样，也会是稍后用来奖励的奖品。如果谁在这时候没吃够，那么稍后写作业时表现好一点，就有可能在结束后带一份想要的点心离开。
小孩子们的心都简单，单就这么一点福利就够他们每天都积极的参与了。
当然了，也是每天米乐乐定的菜单招人，老太太的手艺靠谱。
一群孩子像小猛兽似的涌来，又从他身边跑过，可把站那儿挡路的杰姆给冲击的不行。
太可怕了！孩子也太可怕了。
可是他却看到米乐乐游刃有余的跟每个小孩子击掌打招呼，还眼疾手快的蹲下把某个小孩子跑开的鞋带给掖进了鞋里。
杰姆不经意的“切”了一声。
呵，女人！总是喜欢在这些无足轻重的细节上浪费时间和精力。
“叔叔，你是谁？你也是来这里上托管班的吗？”
杰姆一低头，才看到面前不知何时站了一个六七岁左右大的小孩子，跟刚才跑过去的小孩子一样穿着校服。只不过别人穿的都是夏季的短袖套装，而他穿的是秋季长袖。
他有点不想回答，因为完全没必要。
“个不大点儿，事不少。你还不快点跟着上去？你要迟到了！”杰姆轻推小孩儿，示意他走开。
十五轻松摆脱那只推他的手，继续道，“你是想报我后妈的高三冲刺班吧？那你就不用考虑了，痛快交钱吧！我后妈可厉害了，她一定能让你在明年的高考中取得好成绩。”
杰姆被逗笑了，“小孩儿，你知道我现在在哪儿上学吗？就是那个排名第一的大学，我是研一的学生。我当年高考也是我们区的状元，我现在还报什么高三冲刺班？我不需要。”
十五继续扬着好奇的小脸，“既然你不需要你还来这里干什么？”
杰姆：“因为我想劝你们的米老师改报我的大学啊？”
十五：“哦，那件事啊，那我也知道，我后妈不需要。”
杰姆：“……这不是需不需要的事情，而是她……”
十五：“叔叔你好烦啊！”
杰姆：“……啊？”
十五：“你说你不需要我就不再说了，可为什么我后妈说了不需要，你就非得没完没了呢？你们大人是不是听不懂人话？”
杰姆：……
严谨方：“噗哈哈哈哈。”
杰姆尴尬地想看米乐乐，结果迎面突然飞来一个什么蛋形东西，他本能地抱头蹲下，那个蛋形东西“嗖”一下飞了过去。
十五：“叔叔，是我的陪护智能。你们研一的学生都是这么胆子小吗？”
严谨方：“哈哈哈哈嗝。”
米乐乐过来一拍十五的脑袋瓜，“调皮，快上楼跟着学习去。还有，把江舟的校服脱下来，大热天的你也不嫌热。”
十五嘴里痛快地答应着，却在走过米乐乐之后，趁米乐乐看不到他了，他狠狠地冲着杰姆挥了挥拳头，暗示：快走！再听不懂人话我揍你哦。
杰姆哑然，这什么孩子！
要准备上课了，米乐乐也没时间跟他磨叽，就道，“孩子说话虽然直接，但也是我的意思。我真的无意更改志愿，所以你可以离开了。严老师，送送客人。”
她把人推给严谨方就想上楼去。
杰姆一看，怎么着，又想跑？那可不行！他还没正式开始劝说呢。
不行！今天无论如何也要拿下这个状元！这关系到他开学申请研究的预算成功与否！
“米同学，请留步。”他一急，又再次伸手去拉米乐乐的手了。
就在这时，一道黑影从他旁边急掠而过，紧接着又是一道劲风。
他都没能分辨清那是什么东西的时候，就觉得手腕被什么打中了，巨痛像是一只手，一下子就抓紧了他的心脏。
“啊，我的手！”杰姆握住受伤的手腕发出了一声惨叫。
江月收势抱臂，呈保护姿态站在米乐乐的面前，“没本事还敢耍流氓？小子，老娘劈不死你！”
严谨方：“哈哈哈哈嗝。”
米乐乐也想笑，但不能笑。
看杰姆那发现自己是被一个小学生拿腿给劈了后痛不欲生的表情，她怕自己再笑，这位杰姆学长会羞愤的自尽而亡。
“江月，你给我滚回楼上学习去！哪儿都有你！你这次期末考试给我考99，我都不带你去照全家福！你看着的！”
“切，当谁稀罕啊。”
话虽是嫌弃味十足，但人还是抬腿走了。
走之前又跳起来做了个下劈的姿势。
杰姆本能地瑟缩了一下。
一个一米八的大男人，竟然被一个一米五的小女孩给恐吓住了，这真是令人唏嘘。米乐乐给严谨方使个眼色，你善后啊？我走了。
十五有句话说对了，有些大人他就是听不懂人话啊。
她不想跟这种人纠缠，还是走为上计。
杰姆没再拦住米乐乐，他不敢了。
严谨方痛快地把他送出了门，“不见。”
他也没什么好说的，点个头转身就要走，可是胳膊被杰姆抱住了。
杰姆的眼神特别热情而且虔诚，“严先生，你跟米同学很要好吧？你就眼睁睁看着她浪费自己的才华？别说什么是朋友就支持她所有的决定，真正的朋友是在看到她走错路的时候，不畏绝交的风险也要拉她一把，让她改回正道！严先生，我一看就知道你是好人，你帮我劝劝米同学吧？你……”
“严！谨！方！”一声怒吼从刚停下的一辆悬浮车里传来。
严谨方顺着声音看过去，看到了钱多福隔下车窗露出了脸。
钱多福怒指严谨方，“前些天跟女人拉拉扯扯，今天又跟男人扯扯拉拉，严谨方你真行啊！你当乐学托管是哪里？是你可以随便勾搭的后花园吗？你太过分了！你给我等着，我这就跟乐乐说去，我要让她辞退你！”
咣，钱多福把车门甩得震天响，她跟卷着一阵风似的就进门去了。
严谨方：……
杰姆没反应过来，还在傻呆呆地抱着严谨方的胳膊：“严老师，刚才那位漂亮小姐姐是？”
漂亮小姐姐？严谨方猛地收手，又在半路转而向上一把掐住了杰姆的脖子。
“我女朋友，你有想法？”
“啊？不不不，没有，绝对没有。”杰姆吓白了脸，这个比女人还漂亮的男人怎么说动手就动手啊？太吓人了。
严谨方猛地一推：“那就快滚！”
“哎？是，是。”
杰姆终于吓跑了。
严谨方也没高兴到哪儿去。
非逼他动手，这什么人啊！烦躁！
当晚八点，米乐乐就先收到了来自牛津摄影大学的电子版录取通知书。
米乐乐很纳闷，“按学校通报的流程，今天不是才开始网上录取吗？通知书这么快就下的吗？不会是假的吧？”
江止戈笑，“这种通知书给你弄假的有什么用？就是想骗你，也是其他大学想骗你不是吗？你看这落款，应该是真的。我猜你报他们大学，校领导们肯定惊喜的不行。应该是怕你再改主意，这才迫不及待地先把电子版证书给发了过来。”
“你那意思是还另有一份纸质的？不是说现在报到都不用纸质的了，那还发纸质的干什么？不嫌浪费啊？”
“你可以换个角度想，那也是各大学借机为自己打广告呢。每年的纸质录取通知书也是各大学的营销手段，星网上还会评选出最具设计感的一家。不信你过些日子再上网看看，准保能看到。”
米乐乐对那不感兴趣，她只要确定自己被录取了就好。
“接下来就是孩子们的期末考试了，他们考完我们就出发去拍全家福怎么样？你请下假来了吧？”
“嗯，请了，足足一周。”
“太好了！”
高兴的米乐乐立刻起身开始收拾衣服，“你说我穿哪套衣服拍最好看？哎呀，我真傻，还挑什么啊，反正有空间纽扣，我可以都带着嘛。到时让专业摄影师给意见，人家说穿哪套我就穿哪套。”
话是这么说，她还是从衣柜里拿出一件来就往自己身上比对，拿一件就往自己身上比对。
当初跟江止戈结婚之前也拍婚纱照来着，可惜那时只是应付交差，所以拍出来的效果那叫一个没脸看。
米乐乐回头叮嘱江止戈：“这次给我好好拍啊，我可是要当传家宝往下传的。”
116钢铁直女的品格
拍全家福对于江家的每一个人来说都是一件大事。
米乐乐和江止戈把它当作一次蜜月旅行。虽然旅行中还带着老太太和孩子们。
孩子们则把它当作一次出外郊游。尤其是十五。他从来没有参与过这样的全家出门，其他四个孩子有时会聊起来过年去了M38星的事情，可是那时候还没有他，所以他羡慕嫉妒恨的不行。
出行的日子都定了，就在考后第三天。
米乐乐说了，那时候期末成绩也下来了，大家心里也就不惦记着了。她也趁机给乐学托管放一周的假，等旅行回来再开暑假班。
同时考试那天，十五和邱小阳也在乐学托管由严谨方考试。
关于邱小阳的安排，米乐乐是想带着的。奈何邱小阳在经过这段时间的学习荼毒之后，他真是恨不得离米乐乐远一点，再远一点。
人家主动说了，如果这次考试成绩达到了米乐乐的要求，请允许他跟着严谨方玩几天去。
乐学托管难得放假，严谨方也决定带小严直出去玩玩儿。邱小阳更想加入这个只有爷们的团队。
临近考试，全家最没有压力的就只有小江妮了。
但小家伙有主意。
人家早早就开始收拾自己的行李了。要穿的小裙子，要带的毛绒玩具，回来时要给谁谁带礼物，人家都准备得一清二楚。
孩子就是还不会用笔，否则她一定能像米乐乐那样在手册上一条一条清晰地罗列下来。
小家伙还用自己的玩具画板弄了一个倒记时挂在家里大门口，每天早晨第一件事就是过去改一下上面的数字。
江济看到就说，本来考试不紧张，结果被小江妮这么一整，他反而紧张了。
江月立马就怼他，那就说明还是他紧张。如果他有底气，无论遭遇什么影响，他都不应该紧张。
姐弟俩说着说着就又追着打起来了。
江舟现在已经学会不去拉架了，他去找米乐乐告状。
“后妈，姐姐和弟弟又打起来了。”
江月和江济：“江舟（哥哥），你个告状精！”
米乐乐这种时候是一定撑江舟的，“江舟不是告状精，他是我正式任命的监督员。你们如果做一些不友好或者不安全的事情，他就有责任第一时间转告我知晓。”
江济不理解，嗷嗷叫着说自己的观点，“后妈，你不能让江舟做告状精。在我们班里，总给老师打报告的那些小告状精最没人缘，最讨人厌了。江舟也那样的话，肯定会让越来越多的人讨厌的。”
江舟立刻就担心了，“后妈，真的吗？”他不喜欢被人讨厌。
米乐乐摇头，问他，“你跟江济一个班，他说的那些小告状精你也都知道是谁吧？”
“嗯。”江舟想了想，数给米乐乐听，“有班长，副班长，队长，二队长。”
米乐乐就当着他的面分析，“这些孩子手里本就有着你们老师赋予他们的监督的权利，如果江济在班里做了不好的事情，他们有责任去通知老师。如果他们没有通知，那才叫失职，就不配做班干部了。”
江舟高兴了，“所以告状不是错，错的是江济。”
江济想跑，被米乐乐拧着衣服一把拎回来，“对，错的是犯错的人。江济，你跟我说说，你自己做错了，你有什么脸还言语攻击告发你犯错的人？啊？江月，你也给我站住！没你的事了吗？你跑什么？”
江月被点名，只得收腿站回来。
米乐乐借机给他们塑造正确的观点，“你们记住了，如果你们是犯错者，那么你们就不能把错赖在告发你们的人身上。如果你们是监督员，那么公开犯错人的行为就是你们的职责，这是正确的，你们不做才是错误的。懂？”
邱小阳在旁边看半天戏了，这时举手插话，“乐乐姐，可是大多数人都反感告状精的，你这样教他们不是让他们不招人喜欢吗？”
米乐乐正色道，“你说的不对。大多数人反感，不招人喜欢，这些条件不能成为我们的行事准则。我不能说因为你反感，你不喜欢，我就得做错误的事情，对吧？对就是对，错就是错，这是由事情本身决定的，而不是因为哪一方站的人多哪一方就对。”
一溜儿小孩子站成一排仰着头看米乐乐。米乐乐讲的话他们听的不是太懂，但能感觉到米乐乐说的很对。因为邱小阳已经不敢对上后妈的眼睛了。
米老太和江止戈全程围观。
老太太日常抹泪，“我家乐乐长大了，瞧她当妈当的多好啊。”
江止戈日常心动，“她怎么就那么可爱呢，瞧她认真的小模样。”
老太太：“嗯？”可爱？这从何说起？
江止戈：“……奶奶，我去做饭了。”
他怎么就说出口了呢？某男难为情地落荒而逃。
转眼就到了考试这一天。
米乐乐再次高举起“生活需要仪式感”的大旗，带领着全家人把三个大毛头送到校车候车区。
一家子五个孩子，现在还多了一个邱小阳，被米乐乐和江止戈带出来的时候，让小区里的人们看得连连瞪眼睛。
现在帝国总统府鼓励生育，新生儿大礼包每年都在扩充，只是鉴于养孩子它不单单是钱的事情，所以也并不是所有家庭都愿意多生的。
就算愿意多生的，生他两三个也够了吧？生四个的很少，五个更是方圆百里难见一家。
江家倒好，原来就是四个，后来又多一个，现在又多一个半大小子。
就有那好事儿的过来问米乐乐了，“米太太，家里这么多孩子你管得来吗？他们在家不得闹翻天？”
米乐乐心说，可不是？要不是天花板结实，早就被捅翻了。
但在外面呢，她绝对不那样说。
孩子们大了，要脸儿。
米乐乐就笑得特真诚，“怎么就管不来了？孩子们闹那是正常，天性嘛，但只要你提前给他们说好规则，他们就不会无节制的闹。孩子管不好你不能怨孩子，那是当父母的没找对方法。”
此说法立刻赢得了在场好多孩子的支持。
江月的一个同学就酸溜溜地对江月说，“你后妈可真好。”
“哦，也就那样吧。”江月随口应着，但心里早就开始吐槽了。
她后妈在家什么样她会不知道？说的倒是好听！但管起来特别简单粗暴。闹？闹小了行，顶多教育一通；闹大了可是要被扣饭的。
扣饭不是说就不让吃饭了，还是给吃营养剂的。但米乐乐算是坏到点儿上了，越是谁谁犯错了被扣饭了，她就是越是做好吃的，做满满一桌子好吃的。然后犯错的人就只能吞着营养剂看着别人吃好吃的……
那简直就是一种精神上的酷刑。
江月有过那样的一次经历后就再不妄图挑衅米乐乐的底线了。
又有人问了，“那米太太都拿什么办法管孩子们？也和我们大家分享一下呗？”
江月顿时饶有兴趣地看向了米乐乐，说啊？你倒是说啊？我看你这回怎么说。
米乐乐一伸手，把江月的小脸给转了回去。
“不是我不跟大家分享，而是谁家孩子跟谁家孩子的性格都不一样，我的方法也不一定适用你们是不是？例如我家江月。你们别看她在外面呼风唤雨挺厉害似的，但到了家其实特别听话。会帮我做家务，会照看弟弟妹妹们。当然偶尔也闹，可只要我一点她，她立刻就能懂，马上就能改。我家大闺女可好了。”
众人的目光不由齐齐落在了江月身上，用那种特别不可置信的眼神。
就那小丫头？一个下劈劈服了这院里七成以上的孩子（剩下那不到三成的都是三岁以下的，不能劈），她能是那种听话服管的好孩子？
江月差点没绷住脸瞪回去。
这后妈真是业务能力一级棒，那么肉麻的话她也说得出口。
校车来了，老太太招呼孩子们上车。
江月上车，挑了一个靠窗口的位置坐下后，打开窗子冲着米乐乐一挥手。在米乐乐看过来以后，她突然高举双手比了一个大心。
还笑得特别甜。
“后妈，我会加油好好考的，爱你哟。”
比肉麻，钢铁直女也绝不认输！
被江月劈过的毛头们：哎玛呀，辣眼睛。
小区的孩子家长们：……冷。
米乐乐：“……”
邱小阳：“噗哈哈哈哈——嗝。”
校车走了，江止戈也要走了。
小江妮也学姐姐的样子冲着江止戈比心，“爸爸啊，加油工作，耐你哟。”
说完了还嘟着小嘴儿亲了江止戈脸一下。
江止戈那颗心啊，软得跟天上的云彩似的。
米乐乐在旁边眼气得不行，“小王八蛋江月，等她回来的！”
等江止戈走了，米乐乐再把小江妮送到宁霜霜的幼儿园，然后才带着老太太邱小阳以及十五回了乐学托管。
钱多福早就在了，在给一楼大厅的窗户擦玻璃。
她擦里面，严谨方擦外面。
米乐乐不得不感叹，颜值高就是好。就是扫个地擦个玻璃都美得像部青春偶像剧。
但事情很奇怪啊。
十五都感觉到了，他进门就问米乐乐，“福子姨不是说这种事情不用做吗？上次她就请的家政智能给擦的。”
钱多福就在旁边呢，怎么可能听不到。
她理直气壮地答，“我今天心情好，想擦玻璃不行吗？去去去，赶紧准备考试去，哪儿都有你。”
邱小阳朝着进门来的严谨方吹声口哨，“那严老师呢？也是心情好才擦玻璃的吗？”
严谨方可比钱多福脸皮厚多了，“正相反，我是心情不好才擦玻璃的。所以你们两个给我把皮绷紧了，考试要是考不好，你们就等着没好果子吃吧！”
他看也不看钱多福，径直上楼去了。
邱小阳和十五勾肩搭背地跟上，哥俩儿边走边吐槽。
“就会朝小孩子撒气，大人真是没劲。”
“就是就是，说的好像别人看不出来他和福子姨又吵架了似的。”
钱多福和楼梯口的严谨方异口同声：“谁跟他（她）吵架了？”
老太太“噗哧”一声笑出来，“真吵了啊？年轻真好，吵架也这么好看。”
“奶奶！”两人又是异口同声，完后还彼此互瞪了一眼。
等着人都去楼上了，米乐乐赶紧拉着钱多福窝进了沙发了。
“来来来，快说说你们吵什么了，也让我开心开心。”
“米乐乐！你还是不是朋友？有你这样的吗？”钱多福埋怨道。
米乐乐掐她鼓起来的小脸，“真生气了？那就是真吵架了？”
钱多福“哼”的一声，“不是吵架，分手了。”
米乐乐：“……哎？”
这可比钱大小姐亲自擦玻璃还令人震惊了。
“不是，你们时候交往过？我怎么不知道？”
钱多福难得不好意思了一下，不过很快又平静了。反正现在也分手了嘛。
“就是那个叫杰瑞的还是汤姆的学长最后一次来的那天，我亲耳听到了他对那人说我是他女朋友！那你看，他都这样直白了，又确实长得不错，我就想着交往看看呗。”
米乐乐掐指一算，好家伙，好几天了呢。
这两货嘴可真严。
“那为什么今天又分手了？”
“你要放假，他不是要带小严直出门玩儿吗？我可没生气，也没抱怨他不单独陪我。我就主动说，那我也去，我和他一起带孩子出去玩儿。结果他就生气了，说有我什么事儿。哎乐乐，你说他像话吗？我是他女朋友，怎么就没我的事儿了？”
“如果你没漏说什么的话，那是他不对。”
“本来就是他不对！他居然还说我不是他女朋友，没资格管他。乐乐，你听听你听听，就这样的男人我还能留着他做男朋友吗？”
“不是，福子，你先等会儿的，我怎么感觉有点不对劲儿啊？他跟别人说你是他女朋友，那他跟你说了吗？他正式跟你说要交往了吗？”
钱多福脸色一怔。
米乐光心道不好，“福子，你不是没搞清楚就……”
“谁说我没搞清楚了？这种事情还要怎么搞清楚？他都那么霸气地在别的男生面前宣告主权了，我还要怎么搞清楚？”钱多福急急站了起来，“哎呀，这种细节就不要在意了，反正现在我们也结束了。一拍两散，盖木欧瓦。”
她劲劲儿地走了。
米乐乐没追。
她也不准备管。
顶多再有一个月，钱多福就得去上大学了。
钱多福跟她不一样，她是由于自身的原因所以申请了走读，学校也同意了。可是钱多福未婚，没有必要申请走读，自然就会住校了。只要一住校，就不会像现在这样频繁地出现在乐学托管了。
小年轻的，出去见见大世面，就不会只抓着眼前的风景不放了。
楼上，十五叫严谨方，“老师？老师？”
老师在看什么？他也跟着朝窗户外面看，结果只看到了无数的悬浮车。
悬浮车有什么好看的。十五很快收回了视线。
严谨方回头，眼底有恍惚一闪而过。
“都坐好了，我们开始考试。”
尽管教室里只有两个孩子，还一个小二一个高二的，但严谨方依然把他们安排的一个最前，一个最后。
邱小阳觉得完全没必要，这是不相信他们还怕他们抄怎么地？也不想想，就算坐一起也没的抄好吗？
严谨方解释，这样的安排不是说不相信他们的人品，怕他们抄，仅仅是因为最大程度的想给他们还原真正紧张的考试气氛。
虽说考前大家都说，别紧张别紧张，放松心态好好答。但如果你太放松了，他也不是个事。人在有一定紧张的状态下答题，还是可以更积极的调动大脑灵活性的。
除了人数少之外，其他的都比照了学校真正的期末考模式。
米乐乐没上去。
在两孩子考完之前，她都不准备露脸。
但不代表着她就不关心，不紧张了。
身为家长，大概没有哪个谁能在孩子考试的时候心大的该干嘛干嘛。
米乐乐所在的几个家长群里早就热闹起来了。
家长A：也不知道这次的题会不会难，孩子们会不会紧张。担心JPG
家长B：我家孩子每次考前都说全会，然后一考完回来就说题太难了。笑哭JPG
家长C：我家也是，一问全会，一答全错。无力JPG
家长D：谁拿到这次的考卷了，求个共享啊。拜托JPG
老师：考卷一JPG，考卷二JPG。
米乐乐：谢谢老师，手速超赞。爱你JPG
家长E：米太太有空啊？做份答案出来呗？
米乐乐：马上做。交给我了JPG。
家长F：加油，等你JPG。
家长G：加油，等你JPG。
家长H：加油，等你JPG。
……
倒退一年，米乐乐绝不会想到自己有一天会被一群家长虔诚等着做一份小学生的考试答案出来。
做到一半的时候，江止戈的私聊也来了。
——你答案做得怎么样了？你觉得这次的题难不难？孩子们都练过的吧？
作为父亲，他自然也在对应的各班家长群里。只是他不好意思跟队，就私戳米乐乐了。
米乐乐乐得不行，回复——还以为你不紧张呢，早晨的时候让你给孩子们一人一个鼓励的抱抱你都不肯。
江止戈：抱抱要是有用，你还用得着开乐学托管？
米乐乐：……
完全没有理由反驳。
回复：题目基本没难度，除了一两个有新型小陷阱外，孩子们应该没有太大的问题。
江止戈回复：他们本来就没有太大的问题，我的意思是能拿满分不？
米乐乐：喂，老父亲，你这个思想很危险啊！九十五分和满分其实也没有多大差距知道吗？
江止戈：唉，谁让你这次高考成绩这么好！你知道今天我来的时候多少人跟我说——你小媳妇就是高考状元，那高考状元辅导出来的孩子们不得是个个状元啊——这样的话吗？米太太，是你拔高了咱家的平均成绩水平线。
米乐乐：……那怎么办？你也知道的，小孩子怎么可能像大人发挥得那么稳定。细心了，满分是他；不细心了，不及格也是他。
江止戈：这时间怎么过得这么慢，真想快点到明天下午。
明天下午基本上成绩就能出来了。
米乐乐好笑，就问他：你现在知道着急了？那原来孩子们学习不好的时候，等到了考试你不得急秃了头？
江止戈：那你可说错了。原来他们学习不好的时候，考试我从来没有急过，因为急也没有用。可是这一年里，你把他们的成绩给提上来了，结果把我的胃口也给提上来了。你说他们要是万一没考好，我们还能毫无一点心理负担地去外太空拍全家福？
米乐乐想了想，好像是不能。
这人吧，你要是考个六七十分，那肯定不上火。因为清楚就那点儿本事。
但要说有满分的实力却考了个99或者98，得，你就擎等着上火吧，不后悔一个月这劲儿它都过不去。
米乐乐：江先生，让你搅和的我也心情不畅了。今晚肯定睡不好觉了，你赔我！
江止戈：好的，米太太，你想我怎么赔？我无条件配合。
米乐乐：滚！你不好好上班！
江止戈：开会呢，领导在上面讲话，无聊。
米乐乐：……
丫居然也学会了走神开小差。
米乐乐：江先生，你堕落了。
江止戈：不入凡尘，焉能遇你？
米乐乐：……你这是在强行撩我吗，江先生？
江止戈：不，我是在拐着弯的说爱你。
输了输了，今天又是被江先生肉麻赢的一天。
米乐乐：行了，我答案还没做完呢，尽跟你在这里浪费时间！再见JPG。亲亲JPG。
江止戈：媳妇加油JPG，爱你JPG。
米乐乐盯着那表情图好半天，末了笑出了声。
倒退一年去，她也不会想到自己有一天会跟老男人互甩表情图。
身在单位的江止戈也是一样。
过去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也会在领导滔滔不绝讲话的时候开小差跟人拿光脑私聊，还甩表情图。
目光再次落到米乐乐发来的爱你表情图上，情不自禁地笑弯了嘴。
老约翰：“江副部？江副部！看来你是对我的观点非常赞同了。那么接下来就请江副部分享一下他的想法吧，大家掌声欢迎——”
江止戈一脸懵比地站起来，刚才领导说了什么？他完全没听到啊！
#论被领导当场抓住开小差是怎么样一种体验？#
江先生答：睁不睁眼都熔炉。
从今天考完了试，学校就放假了。乐学托管也放假了，直到米乐乐他们拍完全家福回来，这里才会重新上课。
按说今天晚上孩子们就不用来了，谁知随着自家三个大毛头的回来，其他的孩子们也如数到齐了，还另外有各自的家长陪着。
刘灿灿拉着大力站到米乐乐的面前，高兴的不知道说什么好，“刚才在车上我拿你做出来的答案问过大力了，如果他没记错的话，那么这次哪一科都能考过九十分了。乐乐，谢谢你，都是你的功劳。”
其他家长也纷纷附和。
“我家孩子也说考得不错。”
“还有我家！小崽子干别的不行，这回却知道把自己的答案都写了一份在草纸上带回来。我跟米老师给的答案一对，妥妥的九十二分！”
“我家也估算着至少九十分。多少年了，我盼着九十分多少年了！我小时候不学好，从不知道好学生是什么滋味，没想到现在竟然从孩子身上体会到了。米老师，谢谢你。等开始上课，我家孩子还来你这里学习。”
“对对对，我们都还来这里学习。孩子不仅成绩上来了，居然还胖了五斤！我老婆婆说米老师比我这个亲妈还像亲妈呢。”
得到家长们的肯定和赞扬，米乐乐也是又高兴又骄傲。
这些可都是赖以生存的衣食父母啊！用户体验好，她才能长长久久赚大钱呢。
把热情的家长们都一一送走，米乐乐这才卸掉稳重一下子扑进了老太太的怀里。
“奶奶，我就说我是个靠得住的，对吧？看他们对你孙女的工作多么满意！你以后啊，就踏踏实实地跟着你大孙女过。只要乐学托管不倒，你就永远按月能开工资。”
米乐乐没另外给过老太太家用，她都是月月给老太太开工资。
工资也不是一成不变，学生多了，这月赚的多，她就给老太太开得多。
老太太特别吃一套。这不仅仅是钱的问题，还让她觉得自己也是一个有用的人。
虽然转身这钱也是花在孩子们上，那老太太也高兴的不行。
老太太摸了摸米乐乐的头，“是，我大孙女特别靠得住。那些人光靠孩子给养老费有什么好羡慕的，我老太太有孙女给的工作！我比他们享福多了。”
晚饭是在乐学托管吃的，算是大家放假前的最后一次聚餐。
从今天晚上开始，邱小阳就暂时不回江家住了，他要改住乐学托管，明天再考完剩下的三科，他就跟严谨方和小严直出门玩儿去。
十五是自己家考的，又因为是小学知识比较好判，下午的时候严谨方就把分数给算出来了。
完美过关！
不仅超过了米乐乐给定的分数线，还超出了一大截。
米乐乐当场宣布，只要十五能保证这个成绩不下降，他就可以去少年警队了。
在这么长的一段时间里只字不提这件事之后，米乐乐再提起来竟是痛快地给出了同意的答案。
十五哭了。米乐乐没同意之前，他觉得自己委屈；可是米乐乐现在同意了，他又替米乐乐觉得委屈。
他不是一个听话的好小孩，他让后妈为难太对不起后妈了。
他哭倒在米乐乐的怀里。
然后米乐乐就问他，既然觉得他对不起她，那就别去啊？开学上三年级跟江舟他们一起坐校车一起上学刚刚好。
十五的哭声戛然而止。
邱小阳带头哄堂大笑。
第二天，大家一起等成绩一起收拾行李。
不到中午的时候，江月的班主任就先打电话给米乐乐了，用那种兴奋到已经变声的声音告诉米乐乐：“全百！你家江月全百！米太太，恭喜你了！”
莫怪黛丽丝这么兴奋，实在是她也没有想到江月能考出全百的好成绩。要知道一年以前，江月还是让她头痛，让她厌恶的坏学生呢。
这世界上有哪个老师能拒绝得了教导的学生改邪归正弃恶从善这种超大成就感呢？
所以成绩才出来，还没汇总呢，黛丽丝就迫不及待先给米乐乐打电话报喜了。
而这个电话挂了之后，江舟江济的班主任也来电话了。通知的消息一样，江舟江济也是全百。
都说小学不重要，内容少，题简单，考一百分一点也不难。还说，哪怕不是一百分，凡是考九十分往上的，其实跟一百分的也没什么差距。
但事实上呢，不管你有多少借口理由，这每年考单百的不少，可考全百的那就没有几个了。
米乐乐家一下子出了三个，那绝对是乍眼的存在。
他一百分的跟九十分的再实力差不多，那含金量也不一样的。能考一百分的孩子可不仅仅是会不会的问题，还要兼顾笔迹啊，细心啊等多个方面。
不信你看，冠军得到的荣誉和奖励，那是亚军和季军能比的吗？
别看成绩就差那么一点儿，但隔开的却是天壤之别。
其实米乐乐也从来没有跟孩子们说过非满分不可，她就是说，你考少了有考少的奖励，考满分有满分的奖励。你自己给自己客观评价，觉得自己能达到什么水平线，那你就自己朝着目标努力就好。
当然她心里还是期待满分的。因为随着年龄越来越大，课程越来越多，现在不考满分，以后要想考满分可就更难了。她还是希望孩子们先养成“我其实能考满分”这样的自信心理的。
三个大毛头也不知道谁出的主意，竟是排成一排站到米乐乐的面前，然后双手叉腰冲着米乐乐大笑了三声。
那声音要多得意有多得意，要多嚣张有多嚣张。
米乐乐怕他们？
她劈手就从空间纽扣里拿出了她的纸质通知书。
果然如江止戈所说，完全就是一件艺术品。有镂空设计，能拆分组装，摆在工艺品橱窗里都不会掉价。
她是东23区的高考状元，她成功拿到了大学通知书，她也有的得意和嚣张。
江止戈和老太太在旁边被这母子四人逗得合不拢嘴。
既然成绩下来了，一家子人就可以启程了。
不同于上次米乐乐偷着带老太太离开，三毛头误打误撞搭上了车，江止戈是后来才追上去，这次才是浩浩荡荡地一起出发。
然后从出发开始就是一场灾难。
一会儿江月忘带这个了，一会儿江舟忘带那个了，一会儿十五想上厕所，一会儿江济饿了想吃东西。小江妮没那么多事儿，她就是爱凑热闹，不管姐姐还是哪个哥哥闹点意外，她都要掺和一下。
米乐乐觉得自己的嘴巴就没有停下来过，不是说说那个就是回答这个，嗓子都快累冒烟了，还没出门她就想躺下了。
主要是孩子考得都挺好，她也不好意思扫孩子们的兴，就自觉没有特别严肃。结果就有点失控，有点管不住。
江止戈可倒好，出门前负责拿东西，出门后负责开车，对于周围的混乱一概跟没看见没听见似的。
老太太本就喜欢热闹，孩子们越闹她越喜欢。她不仅不管，还老扯米乐乐的胳膊也不让米乐乐管，说孩子们难得放松一回，让米乐乐别太过分。
可米乐乐哪里敢像江止戈那样视而不见，听而未闻啊。
孩子们干点啥都“后妈”“后妈”，她光听这个呼唤脑袋都要两个大了。
好不容易到了宇宙航站，孩子们自告奋勇地要去更换登机牌，老太太跟着去了，米乐乐立刻瘫倒在了江止戈的身上。
一边倒一边掐，“你为什么要有这么多的孩子！为什么啊！”
江止戈对于自己动不动就要变身背祸侠早就免疫了。
他也知道米乐乐其实就是个发泄。
能够成为米乐乐唯一会发泄的垃圾筒，他还觉得有点小骄傲。
“是是是，都怪我都怪我。还好以后再不会有其他孩子了。”
米乐乐被安慰到了，“别说一个，再多来半个我都要疯了。以后像十五这样的意外，坚决不能再发生了。”
这个江止戈能保证：“十五那是太凑巧了，命运得多没事干，才能给你老安排这么凑巧的事情啊？你就放心地当五个孩子的后妈吧！等他们再大一点，你就轻松了。”
“但愿吧。对了，离登机至少还有一个小时吧？你盯着点孩子们啊，我先眯一会儿的。”
两人坐在一块，米乐乐调整一下姿势，放心地靠在江止戈的怀里闭上了眼睛。
江止戈有一下没一下的抚着她的手，小声聊，“是心累还是真困？为了今天顺利出行，我昨晚还特意放了你的假。你睡足了八个小时，这才大早晨就能这么困？”
米乐乐闭着眼哼哼，“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可能就是心累给闹到。全身都没有力气，就想躺着。”
江止戈不由紧张一下，“不是要生病吧？先前一直在忙，现在好不容易放松下来了，有些人就会在这种时候生病。”
米乐乐接着哼哼，“不能吧？反正那群孩子只要不在我身边，我就觉得还好。就是累，想躺着。”
旁边也有一对夫妻，女人挺着大肚子。听到米乐乐的话就随意接口道，“太太，你不是有了吧？我才怀上我儿子的时候也是你这样，就是累，就想躺着。”
米乐乐和江止戈齐声否定，“那不可能。”
因为米乐乐的先天不孕，两人都这么长时间了，要是有早有了，还能等到现在？
女人旁边的男人被逗乐了，也插话道，“怎么，兄弟你也跟我一样啊？做得好。的确不能再生了，太闹腾了。”
才说完，有三个孩子跑了回来，嘴里都叫着“爸爸妈妈”。
好嘛，这家连上肚子里的也有四个了。
不一会儿，江月他们也回来了。
那男人又笑了，“兄弟，你家这是五个吗？你更行啊！”
江止戈笑笑没解释。
反倒是那女人拉过米乐乐，暗示米乐乐道，“妹子，也别因为男人一两句好话就给他生个没完。实话不怕告诉你，要不是肚子里这个来得意外，我狠不下心不要，我才不给他生第四个。天天就嘴上说得好听，帮你带帮你带，但事实上呢，还不是什么全找当妈的？女人就是命苦啊。”
米乐乐随意点头应付两句就赶紧回来了。
不过萍水相逢，她没那习惯很快热络起来。
还好很快就到登机时间了，那一家子跟他们不是一条路，这才分开。
这次孩子们有乘坐的经验了，进入包仓后把东西一放就纷纷闹着要去游乐区玩耍。
老太太兴致也不错，跟着就去了。
米乐乐主动要求留了下来，决定趁机先缓足了气的，等过会儿再去换老太太休息。
江止戈悄悄地摸她的肚子，不无憧憬道，“都懒到这份上了，不是真有了吧？”
米乐乐一巴掌拍走他的手，又一巴掌拍在自己的肚子上，“有出啤酒肚来都不能有孩子，你死心吧。”
江止戈抿抿嘴，“那好吧，你好好休息，我跟奶奶过去看着孩子们。你要是不累了，就出来找我们。”
等人都走了，米乐乐自己躺在睡仓里，不知为什么也摸上了自己的肚子。
摸两下后又自我嫌弃地撇开了手。
有孩子？做梦比较快。
米乐乐闭上了眼睛，想睡一会儿，可意识却无比的清晰。
不知道从哪里飘来一个胖娃娃，坐在她面前就开始笑。还没长牙，一边笑一边流哈喇子。
米乐乐被逗笑了，下意识地就想伸手去给娃娃擦一擦，结果这时从旁边又飘来一个胖娃娃。两娃长得一模一样，眼睛像她，鼻子像江止戈。
艾玛，还是双胞胎。
果然有孩子这种事还是做梦比较快，还能做出双胞胎来。
下一刻米乐乐果然睁开了眼睛，就算能生也千万不能现在来啊。五个孩子还没养明白，她又很快要大学开学了，哪有时间怀孕生孩子哟。
117全员热搜
米乐乐躺着的时候老想自己不孕的破身体，闹心的不行，后来干脆不躺了，起来找孩子们去。
等她来到游乐区的时候，一看，心情顿时好了。
现在游乐区大概有二十来个孩子，最小的就是小江妮了，最大几个一看就比江月大。但不论大小，明显都听江月指挥呢。
玩哪一项，怎么玩，规则是什么，违反了应该如何惩罚，江月抱着得头头是道。
等她说完，一声令下，大家才敢动起来去玩儿。
玩儿的过程中也没有一个插队的，或者不乐意的，气氛特别和谐。
江月不玩儿，就拿一双探照灯似的眼睛看着大家玩儿。
有个小姑娘心软，就去拉江月的手，希望她也能一起玩儿。
结果当然被毫不留情地拒绝了。
因为对于江月来说，站在这种类似掌控全场的角度，行使宛若指挥官的权利，就已经是最好玩的事情了。
江止戈看到米乐乐过来了，赶紧过去接她，“你怎么来了？不说累了要躺着吗？才半个小时不到的时间就够了？”
“嗯，躺够了。”出门就是玩儿的，是为了高兴的，米乐乐就不想多说自己的烦心事，她转移话题道，“你大闺女行啊，不管到了哪片地盘，说当老大就当老大。”
江止戈也是一半骄傲一半郁卒，“胆色的确没的说，随她亲妈。可你是没看到她刚才跟那几个大的谈判的时候，我真怕她忍不住又是先一个下劈出去。”
老太太笑着加入进来，“小江你太不了解你大闺女了。自从她在咱院里打赢了那次成名战之后，你见过她再出手吗？这孩子傲着呢啊，越来越不轻易出手了。看她那张嫌弃脸，我怀疑她是不屑出手。”
“那就对了。也不枉我天天耳提面命地跟她讲，鬼混也要讲究个身价。说动手就动手的那是上不得台面的小混混，真正的大佬从来都是关键时刻才出手。”
见江止戈面前貌似摆着的是一杯酒，米乐乐伸长胳膊就去拿，她想喝。
江止戈却以比她更快的速度一把抢进了自己手里，然后一仰脖子，他还毁尸灭迹了。
“没了，你喝果汁吧，我给你买。”江止戈道。
米乐乐无语，“拜托，我什么情况你还不知道吗？你至于这样吗？”
江止戈知道米乐乐最近不爱提孕不孕的事，就只道，“不是因为那个，而是下午我们就到拍摄地点了，难道你想拍一套醉熏熏的吗？”
米乐乐不擅长喝酒，喝多了还耍酒疯的毛病，全家没有不知道的。
没办法，米乐乐不接受也得接受了。
老太太听出点不一样来，“不是因为哪个？乐乐怎么了？”
米乐乐耸耸肩，因为觉得太过荒谬反而不认为有什么不能说的。
“……奶奶，你说说这可能吗？就因为我觉得累了点，往江先生身上赖了那么一下，结果就被怀疑有身孕了。那我天天下班累得想让江先生背我上楼呢，难道我还天天有孕了？我倒是想啊，可惜条件不允许。”
老太太摸摸乐乐的头，压根儿没多想，“不是说这事儿翻篇了么？怎么又提？不提不提了，尤其是孩子们在的时候，省得让他们误以为你还是想要个亲的。”
当初米乐乐的身体才检查出先天不孕的时候，老太太可比米乐乐本人反应更大。她愣是挺着不怎么好的身体带着米乐乐又去了几家大医院检查，等结果出来都一致，这才算死心。
连那种抱有着侥幸心理采取一些保守治疗的行为都没有一次过。
上哪儿孕去？！
江止戈给米乐乐买来了柠檬汁，米乐乐接过来就是一大口，咂咂嘴，“没我自己做的好喝，连酸都不酸。”
老太太轻拍她一巴掌，“出门在外，别那么矫情，就当水喝得了。”
“那好吧。”米乐乐咕嘟咕嘟就把的柠檬汁给一口干了，“老公，再买一份呗？”
江止戈“……你不是说不好喝吗？”
米乐乐“也不是特别难喝，凑合吧。关键是我想喝。老公你快点去啊。”
江止戈点点她的额头，转身又去买了。
老太太嗔怪她，“使唤人小江的时候就叫人老公，不用人家的时候就叫人家江先生。乐乐你就作吧！”
“奶奶你不懂，这有起有伏才叫感情。老是甜着不行，容易齁坏了。我这都是为了让感情保鲜啊！”
“就你总有理。”
祖孙俩说着的时候，江止戈又回来了。人老先生很有先见之明，这次直接买了两份回来。
两杯柠檬汁摆放在米乐乐面前的桌上，江止戈一抬手，“喝吧。”
米乐乐瞪他，“你有钱没处花啊，还是觉得我是水桶啊？我干什么喝一斤的水？”
江止戈“你剩下的我喝，浪费不了。”
米乐乐噎住，好吧，也不能光管自己喝水，不管别人对不对。
“行，你一杯，我一杯。”米乐乐把其中一杯拿起来，另一杯推到了江止戈的面前。
然而半小时后，两杯都进了她的肚子。
孩子们玩累了，也玩饿了，过来找家长要求去吃饭了，米乐乐站起来才发现自己面前三个空柠檬汁杯。
“都我喝的？”米乐乐扭头问江止戈。
江止戈无辜的点头，“我一口没动。”
米乐乐猛地低头看自己平坦如草原的肚子，“这不是要有啤酒肚，这是要有柠檬汁肚啊！我今天怎么这么能喝？”
江济窜过来，“肯定是因为今天出门前那顿饭吃多了吃咸了呗，我就总这样。”
米乐乐回想了一下，好像是。因为知道出门后就肯定吃的不如家里舒服，所以她拼了命似的吃在家的最后一顿饭。
红烧狮子头是不大，跟小东妮的拳头差不多，可她一口气吃了两个。
她拍拍肚子，“我说怎么光渴不饿呢。”
江月翻白眼，“可是我们饿了。后妈，还去不去吃饭了？”
“去去去，这不是走着呢嘛。”
一家人来到了就餐区。因为这次是短途航程，宇宙舰船是小型的，所以这次的宇宙舰船并不提供租赁小型厨房业务。乘客要想吃饭，只能去就餐区食用现成的饭菜。
小江妮还好，她最爱的土豆泥是很少能出差错的那种菜，难吃的话也就入口的时候有点不习惯，再来一勺也就适应了。
大人们提前做好了心理准备，也能忍着吃。
可是其他几个毛头就明显不乐意了。
江月爱吃面条，面条这种东西，先不说卤的，单是面条被不同的方法做出来，那劲道的程度都不一样。就餐区的面条全是机器压制的保存干面，江月吃一口就不吃了。
十五也不爱吃，还说，“你们去38星的时候不是还吃火锅了么？我们为什么不能吃火锅？我也想跟你们一样在宇宙航船上吃顿火锅。”
大概是平时被炫耀狠了，他就记住这事了。
江舟就劝他，“后妈说了，短途航班没有。不过等我们在拍摄星球降落的时候，到时候再吃啊？”
十五向来属于那种能克制自己脾气的人，能在刚才表达出不爱吃的意愿来那都是米乐乐这些日子教育的成果，已经很不容易了。
可是他越这样隐忍着，米乐乐反而更心疼。
出来就是为了高兴的，怎么能反而让孩子更不高兴了呢？连顿可口的饭都吃不上，她还算什么后妈。
米乐乐一扯江止戈，两人就找餐区的负责人去了。
对于突然来了两位乘客非要自己做火锅吃，负责人想也不想就拒绝了。
原因是，那本就不是该航班的服务项目，他不可能说来个人想破例，他就给人破例。这口子要是开了，万一引得其他乘客也争相效仿呢？那餐区不就乱了？
江止戈其实挺理解，你买了人家的船票，就说明你默认了人家的服务形式，结果你上了船了才想要提意见，这事儿人家不答应也是合情合理。
米乐乐也理解，但就是想为了孩子试一试。十五太特殊了，回去之后可能就要进少年警队了，据说要十天半拉月才能允许回一次家，米乐乐一想到这儿就觉得舍不得。
她来了其实也不是奔着火锅去的，想想那么破例的事情人家也不可能答应。她心情里有个小算计，提火锅建议被拒绝后，她再提退一步的建议岂不是容易一些？
就像买东西砍价似的，你就算想给一半的价钱，也不能开口就从一半的价钱上砍，你得先照着脚脖子上来一刀。在把店家气得咬牙切齿之后，你再退一步提到腰上，是不是就容易达到目标了？
米乐乐现在就是这样。
她不说火锅了，她说厨艺展示。
她说唱吧区还有钢琴给自愿的客人借用助兴呢，她就跟那借钢琴一用的差不多，顶多就是她要借用的不是钢琴，而是厨具。
餐区负责人简直大写的懵比脸。
这听说过借钢琴的，借借锅铲子的。
但那也不行！
人家借钢琴能给其他乘客同样带来享受，你借锅铲子能给其他乘客带来什么？闻着你家火锅的香气眼睁睁看着你家吃火锅人家却吃不到吗？
米乐乐想了想，是有点不厚道啊。但你说为了孩子就兼顾了其他人的火锅底料吧，她又委实承受不起。
于是她又退一步。
她不做火锅了，她就接手现场那个铁板烧小厨哥的工作。在她给孩子做饭的同时，她也能接单做点了铁板烧乘客的菜。
餐区负责人要不是阅人无数，承受点超高，都想一口盐汽水喷了米乐乐。
你说接单就接单，你以为你谁啊？你那手艺哄你家小崽子行，难道还能哄了广大人民群众的口味？
他不想再跟米乐乐浪费时间，干脆一赌气说道，只要你能说服铁板烧小厨哥，那他就同意。
铁板厨小厨哥又帅又爆，从不怕任何人的挑战。什么？想接我的手抢我的饭碗？成啊！哥不怕你！你行你上，看哥一会儿怎么用美食艳压你。
米乐乐就用了个小小的激将法，轻松把铁板烧小厨哥给拿下了。
餐区负责人我特么还能说什么？跟没脑子的人还能说什么！
米乐乐没空搭理他，戴上厨师帽就上场了。
航班上的铁板烧套餐都有固定的模式，按荤菜种类基本分为四种，鸡排猪排牛排以及蛋排。
素菜有紫甘蓝，胡萝卜，黄瓜青椒大圆葱。
另外还供有白米饭。
正常人点餐只点菜就好，白米饭会直接送。
米乐乐想想孩子们也饿了一会儿了，就决定给孩子直接做铁板烧炒饭。她示意江止戈去把老太太和孩子们都带过来，她就开始动手了。
旁边座位上才点完餐的人正要说，怎么突然换厨师了，结果这时米乐乐先浇了一把酒在上面即将要烤好的牛排上。
火一下子就起来了，米乐乐干脆利落的拿锅铲伸进火中连掀几下牛排，另一只手拿过盘子一接，烤得正好的牛排出炉了。
“小哥，46号和47号，上菜。”她喊旁边那个站着等她出丑的前铁板烧小厨哥。
小厨哥也看傻眼着呢。
俗话说的好，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就米乐乐刚才那一手，外行顶多看出来这位不俗，可他却能看出来，这一看就是专业学过的。
牛排最后这一下浇酒看着简单，但做起来可不容易。不能浇早了，不然外面烧熟了，里面还生；也不能浇晚了，不然里面倒是熟了，外面则会焦；还不能浇少了，不然味道不够；更不能浇多了，那样不仅会影响味道，还会让成本增加。
米乐乐不过站在那瞄了一眼，闻了一鼻子，就决定了最后浇酒的时间和火候，这一看就不是业余的。
至于专业水准，目前看来也不会比他低。
小厨哥本能地敬畏，乖乖地接过盘子上菜去了。
这时江止戈也带着老太太和孩子们过来了。
铁板烧台面呈现半圆形，米乐乐站在内里中心，她的前面是半环形的铁板。在铁板的最外围还有一圈座位，也是可以让乘客坐下来吃饭的。只不过多数人都嫌近了有油烟味，也怕万一被油溅着了，所以根本没人来。
米乐乐不觉得这叫问题，反正她去吃铁板烧的时候最爱坐这个位置了。
她就招呼孩子们就近坐了，并着重对十五说道，“虽然不能给你做火锅吃，但我能给你亲手做铁板炒饭吃。这可是我第一次做哦？十五，点餐吧。”
十五就喜欢别人为他第一次的心意，他顿时就忘了火锅的执念，“牛排！我要吃牛排炒饭。”
“好咧，牛排炒饭一份。”米乐乐给江止戈一个眼色，示意江止戈得正式下单，付了钱，她才能开始。
江止戈比个手势表示收到，然后就问了大家的意见，给大家点了对应可口的炒饭。
米乐乐现在也不说累了，两个锅铲拿在手里切起各种排来就像拿刀一样顺手。换排的时候，还能把锅铲在手里挽个花样。
小江妮给她咣咣鼓掌，“麻麻好棒麻麻好棒。”
引得周围好多准备来吃饭的乘客看了过来。
小厨哥是个有眼力见儿的，眼珠一转拿着点菜单就上去了，“为自一位妈妈乘客的随时都有可能会结束的特供炒饭，但是价钱不变，乘客您来一份吗？”
上台前跟米乐乐说好了的，米乐乐也负责这段时间的点单菜品，但劳工费肯定没有，还是小厨哥的。
小厨哥脑袋转得快，如果既能学会一招新炒饭，又能不耽误了赚钱，他也不亏嘛。
米乐乐现在就在同时做着七个人的饭，有心点单的其他乘客都在观望着，等着看孩子们吃到嘴里后的表情再决定要不要点。
又是一招浇酒烧排，呼——火苗就起来了。
就坐在桌前的五个孩子不仅没有吓到，反而还咣咣给米乐乐鼓起了掌。江济那个小流氓也不知道跟谁学会了吹口哨，居然还吹了一声。
江止戈不惯他，抬手照着pp就是一巴掌，“不准吹。”
那是他媳妇！
米乐乐把烧好的各种排集到一起，放到最边上保温，她开始炒米饭了。外面供应的米饭通常都是比较硬，大人们吃还行，小孩子吃总是不好消化一些。
但要是再炒一些，稍微加工加工，就会好很多。
米乐乐先没分饭，而是一大盒子白米饭一股脑儿全倒在了铁板上，拿圆葱胡萝卜紫甘蓝一炒，最后加黄瓜青椒，出锅的时候上面盖上烧好的排，一看就非常诱人。
第一份就先给了老太太，“奶奶，你尝尝。”
第二份就不用她动手了，小厨哥回来了，一边帮米乐乐打下手，一边下达了新菜单。
其他乘客已经等不及求证这饭是不是好吃了，光那香味就足够了。
米乐乐一下子就接到了好几份单。
铁板烧菜式有个优点，单越少其实越不好做，因为“锅”太大。相反，当点单越多的时候，其实倒好做。因为地儿大，能摆得开。只要手法纯熟，就跟流水线似的其实更轻松。
米乐乐也是做上瘾了，半点不怨都没有，抬眼看一下菜单，锅铲一挥，唰唰就捡出了相应的排给烧上了。
见那些人也是点的炒饭，她不等排好，就先把饭倒在了铁板边上先热着。
排烧到半熟的时候，她两只锅铲齐动，一只固定，一只当刀切。两只锅铲上下飞舞个不停，动作连贯得甚至有一种美感。
众人最爱看的就是她稍后的这个浇酒动作。动作又飒又酷，衬着肉排的滋滋冒油声，让油烟后的美女有一种别样的潇洒帅气。
小厨哥看直了眼，心砰砰跳得特别快。
江止戈黑着脸连敲桌面，“先生，有人点单。”
“哎？谁？谁点单？”小厨哥扭头找，没找到人，他看回江止戈，“请问是哪位点单？”
江止戈“哦，你没理他，人早走了。”
小厨哥……
早走了你还喊我干什么？
一个小时之后，孩子们吃饱喝足了，米乐乐也玩儿够了，这才把位置还回去。
小厨哥恋恋不舍，“米太太，请问你们返程的票购买了吗？不知道还是不是我们这个航班。”
米乐乐心说买是买了，但还真没注意是不是同个航班。
江止戈已经代为回答，“真遗憾，并不是。再见。”
可他那样子哪里像是遗憾的啊。
小厨哥很不满，但也只能这样了。
比比两人的体格他就知道，半点胜算都没有呢。
嘤嘤嘤。
又过了一个小时，米乐乐他们就到了。
这是一个靠旅游业就能创造九成税收的风景小星球，来这里的人就是为了玩玩儿，照照照的。
米乐乐预订的是一家专门跟拍全家福的摄影工作室，店主是夫妻俩。两口子还额外提供酒店预订服务，以及免费赠送深度导游服务。
出航站楼的时候，两口子就开车来接了。
米乐乐订的是五天跟拍大单，两口子很有做生意的头脑，提都没提就又加送了车接车送服务。
接到米乐乐全家，把人安全送到预订好的酒店，确定明早开始，两口子就特别有眼力见儿的告别了，留给了米乐乐全家休息整顿的自由时间。
这样的礼数是特别让人舒服的那种，米乐乐现在就想给人家五星好评了。
帮忙给选择的这家酒店也很好，主要特色就是鱼做得好。
米乐乐不怎么愿意自己做鱼，她对于处置鱼肉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反感。在家的时候如果这顿饭要吃鱼，那么通常都是江止戈提前给收拾好。
但其实她还爱吃鱼，因为不胖人又好吃。
当那两口子介绍到这家以做鱼为特色的酒店时，她就一眼相中了。
出门在外，但凡口欲能够得到满足，米乐乐也不想下厨的。玩儿一天了怪累的，谁不想吃现成的啊？
孩子们又饿了，简单洗漱一下，米乐乐和江止戈就带着大家一起先去酒店的餐厅了。
一进门就看到了半空中循环展示的各种由鱼做成的全息菜品影像。
什么水煮鱼松鼠鱼酸菜鱼红烧鱼豆豉鱼等等，甚至米乐乐还看到臭鳜鱼一闪而过。
对于爱吃鱼的人来说，这里绝对就是天堂了。
两斤的肉你可能吃不下去，但是两斤的鱼，你觉没觉怎地呢，就全进肚了。
米乐乐自己点了水煮鱼，要多放粉条和豆苗的那种。口味也特意嘱咐了不用太咸太辣，这样她有粉条吃，连饭都省了。
老太太点了酸菜鱼，她特意要求往里面加放了宽面条。
孩子们和江止戈一了超大份的烤鱼，做烤鱼的鱼那是这个星球特有的20斤大鱼。整条大鱼从中劈开，先煎后烤。配菜是可以随意组合的，你想吃哪种就点哪种。
等这份烤鱼端上来，几乎是将近一米长的超大烤盘子。
香是真香，但看着也是真多。米乐乐就一个感觉，不用吃都饱了。
毛头们却不管那，嗷嗷叫着又是筷子又是叉的就把大鱼给肢解得没有了形。
米乐乐一大家子初到餐厅的时候，有人还很羡慕地嘀咕，说这么多孩子多有福气啊。但当他们稍后看到这几个孩子的吃相，大家又不由得连连倒吸气。
多福气之前得多吃多少东西啊！
一个个的怎么都跟小饿狼似的呢？
这种大鱼对人类特别友好，进化至今好像为的就是让人类更好的食用。通身只有大刺，没有小刺。肉质还特别鲜美，入口即化，连牙齿都用不上。
五个小吃货吃第一口就爱上了，从此以后脑袋再没抬起来过。
连小江妮都嫌老太太给她夹太慢，自己干脆跪到椅子上，半个身子伸出去拿勺子舀，要多生猛有多生猛。
江止戈为了荤素搭配，也为了给大家清清口，还特意点了两个凉菜，两个果盘。
然而一直吃到最后，鱼吃了个七七八八，那凉菜和果盘愣是没人有空去动一下。
江止戈又看米乐乐，她自己把着一份量不小的水煮鱼也吃完了，配的是两大杯的柠檬汁。
突然就想捂脸。
他家人是有点能吃啊。
米乐乐都吃直了，挺背靠坐在椅子上，有点不想动。
这时候就看出小孩子们的旺盛精力来了，人五个小吃货就算吃那么多，照样有精力疯跑。
老太太一门劝他们别太闹，才吃完就闹容易肚子疼。
可惜五个谁也不听。
看到外面的小花园里有用植物塑造的迷宫，江月带头招呼一声，四个弟弟妹妹就跟她跑了。
老太太没办法，只得起身追过去，走之前嘱咐江止戈，“你陪乐乐走走吧，你看她那吃撑的没出息样。”
江止戈连连答应。
等老太太走了，江止戈就好笑地回手掐米乐乐的脸，“你至于吗？就那么好吃？”
米乐乐有气无力地答，“说句不怕你笑我的话，我吃的时候真没觉得能吃这么多。就是觉得特别好吃，特别想吃，然后吃着吃着，撑了，才反应过来。”
她也很后悔好吗？
撑着的感觉一点不比饿着的感觉好过。
“那就别坐着了？起来走走吧？”江止戈半搂半扶的把米乐乐架起来要走。
“等会儿的，没动的两凉菜两果盘给我打包。”米乐乐一点不觉得这有什么好丢人的，“孩子们一会儿跑累了吃点水果正好。要是谁晚上饿了，煮个方便粥再配上凉菜也省事。”
江止戈只得招来智能服务员帮他们一一打包，然后他们就能走了，智能服务员会给免费送到房间去。
这里果然不愧是主打旅游业的风景小星球，无论你看哪里都美得不像话。花园超大超漂亮，有好多都是米乐乐不认识的花花草草。
也不知道园艺业怎么进化的，竟能保证这些花花草草只招蝴蝶而不招蜜蜂等其他小虫子。
米乐乐就问江止戈难道蜜蜂也像苍蝇蚊子一样彻底被消灭了吗？
可是话一说完她又想了起来，要是蜜蜂灭绝了的话，那售卖的蜂蜜哪来的？
江止戈给她科普，现在蜜蜂只在蜂园才会出现了。它们已经彻底沦为了人类酿蜜的活种工具，除了兢兢业业的酿蜜，基本不可能再出现在别的地方了。
米乐乐替蜜蜂唏嘘一秒没有思想的物种就是这样可悲的下场。
不过一秒之后她就忘了。
漫步在花草间，周围只有美丽蝴蝶的感觉实在是太好了。
想当初在21世纪的时候，她就是出去郊游去，也不敢坐草坪上，也不敢在花丛中拍照，就是怕各种小昆虫，各种蜜蜂马蜂什么的。
现在好了，只有美美的蝴蝶。
米乐乐道“明天我要拍一套有蝴蝶作背景的！我要穿那套特别仙的汉服裙拍！”
江止戈“还等明天干什么？我现在就能帮你拍。”
米乐乐误以为江止戈要拿光脑给她拍，就拒绝道，“光脑不行，拍出来不美。”
江止戈“谁说拿光脑了？钱多福的爸爸钱先生不是送了你整套的摄影设备吗？”
米乐乐吃惊，“你居然带来了？”
江止戈“当然。”
米乐乐服气了。
这次出门玩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主要还是为了拍照。米乐乐就想了，那还用自己费劲拍干什么？简单发一下朋友圈的话，光脑也够用了。所以她压根儿就没想过带专业的设备来。
江止戈收拾这收拾那的时候，她也没过问，然后导致了现在才知道这事。
“那就来吧！”
拍起来！
现在的专业摄影设备跟21世纪的时候可是大不同了，米乐乐拿到手后还没有仔细研究过。倒是江止戈，东西一到手，也不知道他怎么摆弄的，居然就像模像样起来。
在摄影师的眼里，模特是风景；在模特的眼里，认真拍照的摄影师同样是风景。
米乐乐一边拍一边撩江止戈“我老公就是帅！拿相机挡住脸也帅！”
江止戈一个踉跄差点把相机摔地上，“……闭嘴，好好拍照！”
好好拍照那是可以的，但闭嘴是不可能的。
米乐乐“老公，你连专业摄影设备都能玩得这么溜啊？”
江止戈早已熟悉无形的装b流程“只要是跟机器有关的，我都能略通一二。”
米乐乐不想服气但又忍不住芳心乱跳。
在喜好上，她是挺传统的那种女生。如果哪个男生的动作操作能力一流，那必然会引得她高看好几眼。
江止戈不会知道，他的机甲维修师的职业也是当初米乐乐愿意跟他结婚的加分条件。
“那老公，你教我啊？”
想想看，她举着相机站在前面，江止戈从身后抱着她，手把手的教她如何摆弄相机，那将是多么有爱又有用的画面！
“你不照了？”江止戈停下拍摄，问她。
米乐乐跑向他，“不照了不照了，已经够多了，我现在就想跟你学拍照。”
江止戈翻看一下照片，是不少了，这一会儿就两百多张了。
“行，我教你。”
米乐乐赶紧伸手去接相机，准备相机一到手就背对江止戈。这样才好靠在他怀里，让他手把手教嘛。
结果相机是到手了，人也走了，她往后一靠愣是没靠着人。
江止戈已经在旁边的小石桌边落座了，还对米乐乐招手，“来，坐下，先把这相机拆了？”
米乐乐“……哎？”拆了？拆什么？
江止戈帮米乐乐在小石桌上铺了一块黑色的绒布，“会用之前先要懂相机的构造，这是我的观点。开始吧，我就看着你拆。知道吗，像我这种一对一的教学方式可不是谁都能享受到的。”
米乐乐……
夕阳西下，花园里一片岁月静好。孩子们时不时地从身边跑过，留下了一串串彩铃般的清脆笑声。
暖橘的晚霞下，长得特别漂亮的大美人，一脚踩在石凳上，膝盖撑着一只手肘，正在满头大汗地组装相机。
“不是，刚才拆下来的时候就是这样的啊？怎么装的时候就不对劲了？……哈哈，我终于装完了！”米乐乐把装好的相机放在黑绒布上，一抹满头大汗，“老公，我是不是很厉害？”
江止戈面无表情的一伸手，掌心是两个小零件。
米乐乐瞠目结舌，“这两个零件什么时候多出来的？……哎不是，我刚才组装的时候也没觉得哪里缺啥啊？……江止戈你坏蛋！你凭什么要多藏起来两个！”
这天傍晚是个美丽的傍晚，好多来游玩的旅客都看到了一个长得特别漂亮的美女提着裙子把一位个高腿长的男人追得没处躲没处藏。
两人后面还跟着一串孩子，从大到小，数一数，足足有五个。
老太太没追上去，实在是追不上。但老太太拿光脑拍下来了，七个人，从大到小，特别幸福，也特别好笑。
她还传到了自己的星网账号上，配文夕阳无限好。
星际时代的老人们娱乐活动太多了，可早就不是只能跳广场舞的21世纪了。
米老太不跳广场舞，天天追在孩子们身后嘱咐这嘱咐那就足够她一天的活动量了。
在乐学托管上班的时候就一心围着孩子们转，下了班回到家吃完晚饭再跟孩子们聊一会儿就睡觉。
电视都不怎么看。因为家里有五个孩子，天天上演的一出一出的，可比电视节目有意思多了。
老太太平时没别的爱好，也不觉得自己需要什么业余爱好，直到这次突然在网上分享了一组照片。
先是点赞的蜂拥而来，然后就是评论的，转发的。
最后连她原来的个位数粉丝也一下子突破了四位数。
粉丝年龄跨度从几岁到几十岁不等，大家都统一对米老太传上的生活气氛浓郁的照片产生了诺大的兴趣。
——这是儿子儿媳和孙子孙女一大家子吧？老太太好福气！
——虽然距离有点远，看不太清表情，不过也能感受到那种幸福的气氛。老太太真是太好福气了！
——构图多好啊，虽然看不清人物，但效果一点不比那些大摄影师拍的差呢。弱弱问一句能用来做背景不？
——求奶奶多发一些！超喜欢里面活泼的小朋友呢。
老太太还是挺喜欢交朋友的，一有空就能回都回。
——不是儿子儿媳和孙子孙女，是孙女和孙女婿，以及重孙子重孙女。
——是呢，我也觉得老太太我真是太有福气了。
——只要不是拿来商用，那就随便大家当背景吧。能给忙碌的大家带来一点快乐，也是我老太太的福气。
——好的，我也喜欢我家的五个活泼小朋友，会多多拍一些的。
闲来无事的老太太无意中开启了自己的一个业余爱好，那就是拍照上传，再拍照再上传。
水平没有，构图不会，反正她觉得好看就拍，就传。
一水的光脑操作，连开不开闪光灯都是光脑自动调节的。
可就是这样只按了一下快门，简易得不能更简易的照片，居然在星网上火起来了。
一是照片再糊也没遮挡住的全家神颜。
——都这样了还能看出漂亮来，那这家人的真实颜值不得上天啊？
二是貌似那个大孙女的有点眼熟。
——啊，是不是前些日子才上过热搜的高考状元之一？
三是那是某某直播闪红过的“你死定了组合“兄弟吧？
——叫初一十五的！那惊艳的白长直，这让人无语的名字，不会错的。
人类不怕千辛万苦，勇于探究未知的这种精神一向是经得住考验的。
说白了就是，人类不灭绝，八卦不会停。
先是有人扒出了当初被告主播去寻找初一十五时的视频，米乐乐就在里面一闪而过，还有江舟几次哭喊出声的后妈一称。
接着又有人扒出了十五的身份，福利院的小孤儿，现在正被米乐乐收养中。
然后人们又扒出了照片里的地点，某著名旅游风景小星球嘛。
等第四天米乐乐带着全家人出来跟那个小两口摄影师汇合，准备出外景，去拍最重要的外太空机甲全家福时，赫然发现酒店大厅居然爆满。
米乐乐一边走还一边纳闷儿呢，“怎么突然来了这么多人？是酒店有什么促销活动吗？”
小两口摄影师知道米乐乐一家在星网上红了，但还没有想到眼前这种形似堵明星的局面是奔着米乐乐一家来的。
女摄影师还跟米乐乐打趣呢，“也许是某个明显入住了呢？你也知道的，现在粉丝可有钱了，明星住哪儿他们住哪儿，一点不差钱。”
她刚说到这儿，就听人群中突然一声惊叫“快看，是米乐乐！”“初一！那就是我的白长直小朋友！”“十五，我看到十五了！”“是他们！就是他们！”
米乐乐惊然抬头，就见人群如潮水一般，哗一下就涌过来了。
118悲伤的小崽儿爸爸
因为要出去了，孩子们兴奋得不行，早就跑到她前面去了。
江月最前，江济和十五紧跟其后，江舟拉着小江妮在稍后面。孩子的后面是老太太紧跟着。然后才是原本不紧不慢的米乐乐江止戈和摄影师两口子。
当突然有一群人跑向你的时候，这种时候已经顾不得那是善意还是恶意了，它首先就是一种压力。
米乐乐第一个念头就是：她家五个小朋友们呢，这要是被挤着了踩着了可怎么办？
“回来！快回来！”米乐乐下意识地先喊了起来，并拔腿向前冲去。
小朋友们也被突然袭来的人群被吓到了，听了米乐乐的警示后转身就往回跑。
可是他们的小短腿哪里比得上大人们。
某个人就刚好截住了江舟和小江妮，摄像头差点怼到江舟的脸上。
江止戈当机立断，伸长胳膊一手一个，就把两孩子凌空给拎起来了。
摄影师夫妻俩也赶紧上前拦着更多的人群涌来，并大声喊道，“你们别这样！吓着孩子了！你们别这样，他们只是普通人！”
道理是那个道理，但对于激动的人群来说，他们此时根本听不进去。他们想，他们又没有恶意，他们就是看到了喜欢的人，他们就是看看也不行吗？
“十五，原来你洗干净了脸这么帅气啊？”
“米乐乐，我佩服你！也喜欢你！跟我合一张影吧？”
“初一小朋友，你真名是叫江舟吗？名字和头发一样可爱呢。”
“老表，快快快，快给我和他们来一张大合影的，机会难得。”
“奶奶，奶奶——我是你的粉丝啊，奶奶——”
激动加混乱，谁还记得这里面还有几个孩子！
江止戈把江舟和小江妮转身塞到了米乐乐身后，他又去救江济和十五。
江月倒是机灵，第一时间躲到了老太太身后。
江济平时虎头虎脑的，看起来天不怕地不怕的，可是眼前这种混乱的局面依然不是他一个七岁孩子能Hold住的。
他握着小拳头一脸紧绷，好像下一刻就要打出去。
可是这样的表现只会让人群更兴奋。
十五比他大一点，也比他有经验一点，牢牢地拉着江济的手，话不多说，就一门心思低着头往江止戈的方向钻。
理论上说他们和江止戈只有五米左右的距离，但当这五米的距离挤进了几十人之后，就变成了寸步难行。
也不知道是谁趁乱摸了一把江济的火红头发，小家伙紧绷着的情绪一下子就爆发了。
他本能地回身就是一拳打了出去，并吼道，“不准摸我头发！”
那人吓了一跳，往后一躲，先是踩了别人的脚，后又被什么东西挂了头发。
一时成为众人的焦点，那人有点难堪，就强行挽尊道，“就碰了一下你头发怎么了？你是纸糊的啊？不能碰啊？”
就这话，真的不怪江济生气，他就是个大人也得气啊。
你错了你就痛快认错道歉好了，什么叫别人还不能碰了？
江济能不火吗？
嗷嗷叫着“你碰你爹呢”，江济甩开十五的手，扭身就扑打过去了。
十五能怎么办？只能回身去帮忙了。那可不是小孩子，他们兄弟打不过。
“哎你这孩子怎么打人呢？”
“住手，住手！谁打我脸了？”
人群顿时也乱了，有挺两个小孩子批评那人的，也有觉得小朋友并不像网上那般美好其实很混很熊的。
当然意见肯定不只这两种，但当拥挤的人群发生混乱的时候，它通常就跟原因没什么关系了。大家各有各的想法，各有各的行为。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什么人就动上手了，反正眨眼间就打作一团了。
江济和十五小啊，眼瞅着就被人群吞没了。
江月急了，也不在老太太身后躲着了，身子一低，就重新钻进了人群找两弟弟去了。
老太太一看这那能行，一边高声连叫着“孩子，注意孩子”，一边也要往人群中挤。
米乐乐本想拉着江舟和小江妮先退回电梯里去，一看江月跑了，老太太也要追，她就只能又退回来。
先把老太太推进电梯守着两小的，她转身去找江月。
摄影师夫妻俩本来在她面前挡着的，可是不知道哪个人挤掉了他们拿在手里的相机什么的，夫妻俩再也不顾得别的了，蹲下就开始抢救自己的重要相机。
那边江止戈一边挤一边还得压着脾气耐心跟人解释，“大家都让让，先请大家散开好吗？我家孩子会被你们挤到的，请你们先冷静下来好吗？”
没人听。或者说就算有人听，现在也顾不上了。
场面已经混乱到不是你想退出去就能轻松退出去的了。
竟然还有人举高了摄像头在直播，“老铁们，现场直播，快来看啊！这就是新晋网红一家！看看这火爆程度，绝对不亚于流量小花小生们啊。说哥是冒着生命危险在替你们直播也不过分吧？老铁们，走一波双击666……啊——我的摄像头！”
摄像头被米乐乐一巴掌给扇飞了。
“拿我孩子的命赚钱，谁给你的权利？”米乐乐要气疯了。
不仅气这些人，还气自己。三孩子没找回来呢，她居然还有闲心揍别人，也是够了。
“你给我等着收律师信吧！”米乐乐指指那人，转身就要走，想先找三个孩子们去。
可那人能让她走吗？
一把就抓住了米乐乐的衣服，“你打掉了我的摄像头你还想走？你赔我！不赔就休想走。”
真的，哪怕是后来冷静下来的米乐乐回头想这一段，她也不后悔动手打过去。
这年头，一个个的为了钱为了红连人都不做了，那她还留着做什么？
替你父母教你做人！
米乐乐再转身，握拳就打了上去。
那小青年看着挺高，其实外强中干，米乐乐一拳就打歪了他的脸。
但她自己也因为人多，重心失去了平衡。
米乐乐倒下去的时候还想呢，她什么时候这么菜了？是打了别人一拳，又不是被打了一拳，怎么眼前还发黑了呢？
砰的一声，米乐乐摔倒在了地上。
一声尖叫直冲云霄，“有人晕倒了——”
“后妈——”江月一声怒吼，小牛犊似的就冲了过来。
冲到一半，就觉得一道黑道从人群头顶掠过。她定眼再看，她爸已经打横抱起她后妈横冲直撞的跑向大门口了。
人群安静如鸡，不知道谁嘀咕了一句，“真晕还是假晕？”
十五拉着江济站到江月的身边，“姐，得赶紧给福子姨打电话。”
江济使劲憋着眼泪不哭，“对，给福子姨打电话，告死这些人！”
米乐乐再醒来，隐约觉得眼前有个身影在晃。
她迷得糊得开口，“老公？给我口水喝，我渴。”
她觉得好困，说完就闭着眼睛等。等着等着又失去了意识。
病床前的医生转过身去，对着一脸焦急的江止戈实话实说道，“情况不太乐观，已经打了最好的安胎剂，能不能保住就看天意了。”
江止戈胸口一窒，险些也没晕过去。
老太太冲过来，把江止戈挤到一边，她紧拉住了医生的手，“医生啊，我求求你了，请一定保住这个孩子好吗？我们乐乐太想要这个孩子了，如果让她知道孩子没保住，她会难过死的。”
医生连点头表示理解，但能做的他都做了。
“唉，你们也是，怎么能那么大意呢？头三个月是最危险的时候，怎么还能安排出外旅游，还哪热闹往哪儿去呢？你们真是……唉。”
医生叹息着离开了。
“乐乐——是奶奶的错啊！奶奶怎么就不说多长一个心呢？是奶奶大意了啊！如果这个孩子保不住，奶奶可怎么对得起你啊。”老太太拉着米乐乐的手悔不当初。
江止戈转身出了病房，外面摄影师夫妻和五个孩子齐齐站了起来。
“江先生，没事吧？米太太还好吗？”
“爸爸，后妈醒了吗？小妹妹是不是也没事？”
江止戈现在特听不得“小妹妹”三字，他只当没听见。
“麻烦二位再帮我照看一下我的家人，警方那边还在等我过去解决。最晚两个小时，我一定回来。”
摄影师夫妻没有不答应的，“江先生快去吧，这边你不用担心，我们会照顾好的。”
出了这种意外以后才知道米乐乐竟然有一个多月的身孕了，这两口子也吓坏了。
虽说主要责任不是他们，可这是在他们的拍摄途中，他们又哪里做得到一点不愧疚。
而且相处好几天了，他们也知道这江家五个孩子都不是米乐乐亲生的，米乐乐先天不孕。
可想而知这突如其来的孩子对米乐乐何等重要了。
他们都不敢想，当米乐乐醒来之后知道孩子的情况不好，会不会崩溃……
江舟拉着女摄影师的手小心翼翼地问，“阿姨，我爸爸的表情好难看，那是不是因为小妹妹……”
不等他问完江月就先说话了，“江舟你给我闭嘴！不许说。”
小江妮被江月少有的疾言厉色给吓到了，撇撇嘴想哭。
十五赶紧安慰她，“江妮不哭哈，后妈还没醒，我们不能让她担心。”
江济也赶紧从自己的兜里摸出一块糖塞进了江妮嘴里，“我给你吃糖，堵住嘴了就不想哭了。”
摄影师夫妻对看一眼，又想笑又想哭。
酒店的广场上此时人满为患。
在人群的外围是一圈荷枪实弹的警员先生们。
他们包围的人群不是别人，正是不久之前把米乐乐一家包围的各星球来的所谓粉丝们。
广场周围的小花园依然好看的一比，但当身份并不自由的时候，自然也没人有心情去欣赏了。
星际时代的法律对于聚众有着明文规定：不管你是有组织的，还是自发的，只要聚众人员达100人以上，那么就得为有可能发生的后果负责任。
法不责众？不存在的。
谁也别想跑，智能监控遍布，刷脸跟踪，分分钟给你捉拿归案。
米乐乐晕倒被江止戈抱出去的时候，就有那机灵的见出了大事想跑的。可是大堂经理更机灵，提前把大门上锁了。
在人群初初聚全的时候，其实他就已经在调集保安了。不管是智能保安还是活人保安。只是由于身份的限制，他只能下达警告的命令，而不能下达驱赶的命令。
人群从开始混乱到大打出手再到米乐乐突然晕倒，对于当事人来说时间度日如年，但对于事外人来说，就那一会儿的事。
大堂经理还开着扩音器指挥着保安们意图控制局面呢，结果那边米乐乐已经意外晕倒了。
还好这种事情有过预案，所以大堂经理放走了江止戈离开之后就火速把大门给关了，其他出口也封了。直到警方赶到，这才把人群放到了广场上。
人群中一开始还因为担心米乐乐而不敢出声，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恐慌害怕的情绪压过了他们的良知，他们开始躁动，开始向警方表达不满。
“喂，这是干什么？为什么不让我们离开？我们又没有做什么！”
“就是！谁知道她怀孕了？她怀孕了不好好在家待着，出外作什么？”
“还带着老人，还带着五个孩子，她是嫌自己的孩子很结实是不是？”
“警员叔叔，这真的不能怪我们。我们都是他们一家人的粉丝啊！如果不是真喜欢他们，谁会大老远的又花时间又花钱的追到这里来啊。”
“要说有责任的，就是那先对小朋友动了手，还有那不问意见就先直播的两位。责任都在他们！要抓抓他们！与我们大部分人还是无关的。”
“喂喂喂，说什么呢？怎么就责任在我了？如果不是你们先在网上吵吵着要来堵这一家子，我能知道这事儿？别以为现在就能置身事外了。要抓就得一起抓，不然我不服！”
正应了那一句话，雪崩的时候，没有一片雪花觉得自己有责任。
江止戈就是在这样的嘈杂中回来了。
“快看，那个江先生回来了。”
一个人发现之后先叫了一声，其他人立刻转身涌向了江止戈。
他们想让江止戈解释，没有他们的事儿，该找谁找谁去。
然而在距离江止戈两米远的时候，他们看到江止戈的脸，对上江止戈的眼神，他们不同自主都停下了。
愤怒？没有。有的只是悲伤。
那么个高挺拔的一个汉子，曾经从他们头顶上一掠而过引得无数小仙女小青年尖叫，可是现在的他却佝偻着背，满脸掩饰不住的悲伤。
一群人突然谁也不敢说话了，更不敢问。
怕得来的消息是他们无法承受的重量。
“江先生，你还好吗？米太太还好吗？孩子没事吧？”一个警方负责人上前说道。
其实他也不想问，但没办法，有些事情得说清楚，才有助于稍后的事情处理。
江止戈缓缓摇头，“不好，我们都不好，医生说孩子的情况不太乐观，十有八九……”
说到这里的时候他沉痛地闭上了眼，没有说完。
现场静得连呼吸声都大如潮水。
江止戈说那话什么意思？不就是孩子保不住了么？
这下大家都害怕了。
鉴于最近这一家子太火，米乐乐年纪轻轻先天不孕，是几个孩子后妈的事情早就被扒得一干二净了。
谁都能想像得到这突如其来的孩子对米乐乐和江止戈是多么的重要！
结果刚知道好消息，可能还没来得及高兴呢，就被医生通知孩子很不好，会保不住，这谁能接受？
如果江止戈是愤怒而来，来了以后就冲着一群人指责这个指责那个，可能现在这群人的情绪都不会这样难受。
可是江止戈来了之后谁也没有指责，好像光是悲伤就用尽了他所有的气力。
他颓然地站在人群中心，眼睛紧闭着。形露于外的无能为力就像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攥住了所有人的心，让他们再也不敢轻举妄动。
不知是谁小声嘀咕了一句，“如果孩子最终还是保不住，按照法律，我们都属于过失伤人致死的罪名。”
这种案件，请个厉害的律师，都能把事件的性质由民事转到刑事上去。
大家面面相觑，终于知道什么叫彻底傻眼了。
“哇”的一声，一个年轻女孩先哭了出来，“对不起，我没想到这样的，对不起——”
江止戈睁眼，精准地锁定哭泣女孩，“我接受你的道歉，可是我的孩子保不住了……”
年轻女孩瞪着泪汪汪的眼睛，愣是没脸再哭下去了。
旁边的一个男生一咬牙，“我有责任！我自愿承担米太太这次住院所花费用的十分之一！”
“我，还有我！我也愿意承担！”
“对不起，江先生，孩子的事情我们帮不上忙，但医药费我们愿意承担。”
一小簇人群争相举手表示着。
江止戈缓缓摇头，“你们能理解我现在的感受吗？如果谁说能帮我太太保住这个得来不易的亲生孩子，别说让我出钱了，让我出命我都给！”
再没人敢举手说什么了。
此刻站在他们面前的是一位多么悲伤的父亲，他们说什么都不合适。
警员先生再次被推到了前面，“江先生，我们都很遗憾。但还是希望您能坚强。您看关于这次的事件处理，你的意见是？”
江止戈突然冲着大家鞠了一躬，“不瞒大家说，我现在的情绪非常不好，我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崩溃。所以为免在警方面前说出对大家不太客观的说辞来，我请求大家允许我避嫌。一切交由我的律师来处理。”
众人想了想，无不同意，“好的，江先生，我们都同意。您还是快回医院先照顾好米太太吧！我们会好好配合警方和律师解决这次事件的！还请江先生放心，该是我们的责任，我们一定会承担！”
天惹，江先生那么厉害的一个人都悲伤成这样了，他们刚才居然还想着为自己推托责任，他们太不是东西了。
想想那个可怜的孩子，再看看眼前这个让人心疼的父亲，在场的人无不后悔和自厌。
警方也表示了理解，“那么请问江先生，您请的律师现在？”
“哦，他们已经在往这边赶了，大概还有一个小时就到。抱歉了，可能还需要兄弟们再多等一会儿。”
一个驻军系统的，一个治安警方的，这一句兄弟叫得也合适。
关系一拉近，警方更心中唏嘘了。他伸手拍拍江止戈的肩膀，“没事儿，都是兄弟嘛。你快回去医院照顾太太吧，这里交给我们了。结果一出来，第一时间通知你。”
“好的，那就谢谢了。”
“这有什么好客气的？见外了啊。”警员先生干脆搭着江止戈的肩膀半推半送他。
前面挡路的人群自动退出一条路来，大家还对江止戈表达了最深的歉意和最好的祝福。
“对不起，江先生，我有错我会承认责任的。”
“江先生，造成眼前的局面我很抱歉。不敢奢求江先生和米太太的原谅，但江先生如果有什么要求的话，请尽管提，我都会授受的。”
“说对不起已经没用了，但是江先生，您想要什么赔偿我都可以满足，哪怕是判决我入狱服刑。”
“呜呜呜，对不起，我觉得我们就是应该入狱服刑才有资格跟无辜的小宝贝说忏悔！”
“关我十天吧！不，一百天！要不然我都没脸活着了。”
“呜呜呜，我太差劲了！我居然犯下了这种大错，我真该去死——”
“你们说天堂的小宝贝会不会正看着我们呢？用泪汪汪的目光？”
“哇——”
哭声一片中，江止戈登上了自己的悬浮车。
第一脚的时候居然还踩空了，旁边的警员赶紧扶了一把，“江先生，小心。”
可怜见的，这是都伤心什么样了。
“谢谢，还有，麻烦了。”江止戈告别警员这才启动悬浮车离开。
警员先生站在原地久久不能平息，多有修养的人呐，就算遭遇了这样的意外也依然在竭力保持着体面，也没有对那些罪魁祸首恶言攻击。
老天爷太不长眼了。
悬浮车上，江止戈开出一段距离后拐个角又停下了。
有视频光脑电话打来。
来自搭了紧急中型运输机甲而来的怼天天团。
“江先生，打扰了。为了在最短的时间内解决这次意外事件，打给您是希望您能给我们提供一下最新的情况资料。”
江止戈：“好的，稍等。”
点开光脑，把刚才现场的视频内容打包发送，顺便附赠解说。
“这位女士主动要求承担医药费用的十分之一，请满足她。”
“还有这位这位和这几位。”
“这是他们对我家无辜孩子道歉的诚意，我认为可以接受，所以请律师先生一定要尽可能的满足他们。”
“这边红线划出来的几位是希望入狱服刑忏悔的，我感受到了他们真心想改过的心意，还请律师先生在描述诉讼要求时能够以他们的个人心意为基准。”
“剩下的那些可能太过自责了，忘了在我面前诉说他们的悔意，但我不能假装没看见。这样，就依照法律条例判定责任大小，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抱歉，律师先生，我心情不太好，只能介绍到这里了。接下来的处理就全权交给你了，我相信律师先生会理智的，客观的帮我解决这次事情。谢谢，辛苦了。”
还在紧急运输机甲中的怼天天团：……
你老哥都把诉讼要求说的那么清楚了，他们还能理智和客观呢？
明显就是要把民事诉讼打成刑事诉讼的意思啊！
不过转念又一想，也不是不能理解不是？
毕竟本以为不会来的孩子突然来了，又突然要走……
算了，他们拿钱做事，老板怎么要求他们就怎么做，管那么多干什么。
“好了，大家都精神精神，干活了。这份视频还有刚才的客户交待大家都复印一下，人手一份。严格按照要求来，不放过里面的每一个人！大家有没有信心？”
“有！”
悬浮车里的观后镜里，江止戈对上了自己平静无波的眼睛
形露于外的悲伤？
没有。
一点都没有。
他的痛在心里，只要他不说，谁也看不到。
之所有先前演那么一出戏，全是舆论需要。
害得他小媳妇入院，害得他好不容易得来的亲生孩儿很有可能无缘来到这个世界上，他怎么可能无动于衷。
只是事情闹大了，星网关注众多，他的身份，米乐乐的身份，都不适合跟人硬刚。
不过没关系，打仗形式千千万，他换个姿势一样是赢。
如果只是示一下弱，就能让那些人一样付出代价，然后他们一家还不会在星网上成为众矢之的，那么他毫无包袱。
晚上九点，米乐乐醒了。
眼睛还没睁开，就先闻到了医院里那股子特别有标志性的气味，她忍不住皱起眉头嘀咕道，“江先生？这什么味？你把什么打翻了？”
说着她就睁开了眼，还准备起身。
江止戈一直都在床前守着的，看她这样，赶紧半探过身子把人又压回了病床上。
“别起，躺着。”
“啊？为什么不让起？”米乐乐对上江止戈的眼睛，吓了一跳，“老公，你怎么了？”
自从江止戈升职以后，带队出差的机会少了很多，所以米乐乐好长时间没从江止戈的脸上看到憔悴了。
现在可倒好，那一双红血丝遍布的眼睛都吓人。
米乐乐再一偏目光，“这不是酒店吧？医院？我怎么来医院了？我……啊！”
她想起来了。
米乐乐指指自己，“我打人把自己却打倒了？”
这也太没出息了吧？米乐乐羞愤地想找个地洞儿钻进去。
江止戈没理她的话，转身给她倒水，“口渴了吧？要喝吗？”
“嗯嗯，特别口渴。”米乐乐就着江止戈的手连喝两杯，完后咂咂嘴，“感觉嘴里没味，老公，有柠檬水吗？”
江止戈心尖一痛。在米乐乐最近总喝柠檬水的时候，他就该有所感觉的。不然也不会闹到现在这个地步。
米乐乐越来越清醒，“对了，孩子们没事吧？你在这里的话，那他们在哪里？奶奶一个人带着他们住在酒店？那我们可得快些回去，奶奶一个人可看不好那一群。不是，你也太夸张了吧？我就摔了一下你就把我给弄医院来了？至于嘛。”
她说着又想起身，江止戈再一次按住了她。
四目对上，米乐乐终于从江止戈深邃的眼神里领悟到了什么。
“我不仅仅是摔了一跤？我的身体出大问题了？除了先天不孕，我还能出什么大问题？”
江止戈的目光下移，落到了米乐乐的肚子上。
米乐乐的目光跟着他走，也落到了自己的肚子上。
打死米乐乐她也不会想到自己怀孕的事情，所以被狗血剧荼毒透的她第一个反应是：“这里面长瘤子了？还恶性的？”
江止戈：……
突然头疼。
“哎我说你又笑什么啊？有什么话能不能先说明了再笑？你看我都问你多少个问题了，你倒是给我回答一个啊！”
不是闷不吭声就是笑，丫真是欠揍。米乐乐手痒痒，抬手就掐江止戈的胳膊。
江止戈任她掐，还得把肌肉放松了让她掐得舒服一点。
“你这里是长东西了，但不是瘤子。”
“那是什么？”米乐乐这时候还没意识到那方面呢。
“孩子，是孩子！”
米乐乐傻了。
看看江止戈，看看肚子；又看看肚子，又看看江止戈。
她结结巴巴道，“你，你的意思，是，是我……怀孕了？我先天不孕啊！是我在做梦还是你在做梦？”
她收手就要掐自己一把，江止戈眼疾手快抓住她的手掐在了自己脸上，“掐我就好，别掐自己。”
米乐乐好笑，“掐你我能判断是不是我在做梦啊？”
江止尧从旁边的床头柜里拿出了医院送的电子相册，给米乐乐点开，“你看，这就是我们才7个周的小宝贝。”
星际时代在B超相关领域的技术已经相当发达了，一厘米多的小胎芽能够三百六十度无死角欣赏，你想看多清楚，就有多清楚。
只是，它就是一个小胎芽而已，你要想看出轮廓或者模样来，还是奢望。
米乐乐捧着电子相册，先是手抖，紧接着是嘴抖。
“我的？我真怀上了？这是我的孩子？”
江止戈轻轻地纠正她，“是我们的！”
“哇——”米乐乐把电子相册盖在脸上痛哭出声。
在这一刻，她想，原来穿越还不是她最大的福气，遇到奶奶，江止戈和一群孩子们也不是，她也能当上亲妈了才是。
江止戈也眼圈红红的，柔声哄她，“因为我们都没注意，你又刚摔了一跤，所以孩子的情况不怎么好。你快别哭了，就算为了孩子，你也控制一下。”
“啊？哦。”米乐乐赶紧慌乱地给自己擦着泪，可惜眼泪不听使唤，还是一串一串地往下掉。
泪眼朦胧中，米乐乐扔掉电子相册抱住自己的肚子连声道歉，“对不起啊宝宝，妈妈是太高兴了，你一定要好好的好不好？你别离开妈妈好不好？”
江止戈故意逗她，“你那时候还说什么来着？说有出啤酒肚来也不可能有孩儿？还大力地拍自己肚子！现在后悔了吧？”
米乐乐一想，可不是，后背顿时就是吓出汗来了。
“老公，医生怎么说？没什么大问题吧？”
“还好你身体素质还行，挺过来了。你是不知道下午刚进医院，医生跟我说剩下的只能靠天意的时候，我心跳都好悬没停！”江止戈郑重道，“米太太，我能不能求求你以后别这样吓我了？本来就比你老，你再多吓我几次，我都能比你早投胎去了。”
“对不起老公。可我那时候也不知道有孩儿了呀，我……”
“你还讲借口？”江止戈打断她。
米乐乐赶紧摇头，“不讲了不讲了。老公我向你保证，在卸货之前我绝对都乖乖的，老老实实的。”
“这还差不多。”
米乐乐拉拉江止戈的手，示意他也躺下来。
江止戈看看米乐乐的肚子，最后半靠在了床头，把米乐乐揽在怀里拥着。
“肚子还疼吗？”他问。
米乐乐特意感受了一下才回答，“一点点，不过可以忽略不计。”
这个医生有交待，米乐乐要是说一点都不疼，江止戈才会怀疑。
米乐乐问，“那机甲全家福的事情拍不了了吧？我这样还能进机甲嘛。”
“你还想上机甲？”江止戈拿下马戳一下米乐乐的头顶，“你哪儿都不能去，等情况稳定了就老老实实给我躺回家去养胎。”
米乐乐心里美，有孩子了也不觉得别的事儿叫事儿，但就是嘴皮子不轻易认输，“可是我定金钱都交了，我们要是不照剩下的，岂不是白给人家钱了？要不你带着孩子们照吧？难得来一次，别让孩子们失望。”
“没有你，只有我带着孩子们照，那还叫全家福？我让奶奶带着孩子们一起去照了，等下次有机会，我们一起照。”
“也对，到时我们还能带着我们的宝宝一起照。对了老公，宝宝是男是女？现在能检测出来了吗？”
“本来能检测，但你和它的状态都不太好，我就没让检测。再等等，等它再长大一些，等你的情况稳定了，我们再检测。”
“那江先生，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儿？”
江止戈难得迟疑了。
米乐乐扭头准备掐他，“你最好想清楚了再回答。”
江止戈笑，“想清楚了，其实都不喜欢，也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有自己的儿子或者闺女。”
养了四个孩子的老父亲居然是个调调，米乐乐惊呆了。
“你居然不喜欢孩子的吗？那你还养他们四个？”
江止戈回忆，“如果不是万景先有了江月，可能我这辈子都不会结婚。你知道的，原生家庭对我来说并不是什么美好的事情。之所以接连养了四个孩子，大概都是因为我并没有其他选择，只是单纯的出于不忍心吧？”
“那我们的孩子呢？你也不喜欢吗？”
“怎么可能不喜欢！”江止戈把大手小心翼翼地叠加到了米乐乐的手上，米乐乐的手正放在肚子上，“我的意思是，我以为自己不是喜欢孩子的人，可当我知道你肚子里有了我的孩子时，我才发现，我太喜欢了！无论它是男孩还是女孩，我都喜欢！”
米乐乐就美不滋地偷着乐，乐着乐着又拉下了脸。
“哼，男人都是大猪蹄子！原来不是亲生的就不喜欢，现在有亲生的立马就喜欢了！你完了，回头我就告诉孩子们。”
江止戈听到这些话无语极了，“谁说不是亲生的我就不喜欢了？不喜欢我能把他们养那么大？我刚才说不喜欢孩子，这个‘孩子’只是个大范围的抽象概念。跟亲不亲生的有什么关系！”
他这儿着急想解释清楚呢，结果米乐乐那边又说上别的了。
“啊，现在我怀孕了，那我上大学怎么办？家里还有一摊子乐学托管的业务，这下子我肯定更忙不过来了。江先生你快给我想想办法。”
江止戈一想，这也是必须要解决的大事，正要给出谋划策，然后米乐乐又愁起别的了。
“先等会儿的，那个事情不急。我问你，孩子们都知道我怀孕了吗？他们什么表现？尤其是小江妮。那时候抱走她我可跟程家下过保证，说一辈子都不会有亲生的。那现在怎么办？小江妮会不会失望，程家会不会再来要人？”
没有一分钟，她又变。
“完了，这下子家里又要显得小了。老公，你就不能再努努力换更大的房子吗？这要是来个女孩儿也就算了，暂时扔江月小江妮屋里去也行；可要再来个男孩儿呢？江舟江济屋里可已经满员了。啊，也不行，孩子还小，必须跟我们一个房间。哦不，难道又要变双层床出来吗？老公——”
江止戈望天，想，医生说孕妇的情绪会受孕激素的影响而变化多端，让他多容忍着点。
他当然会忍啊？前提是他还没被烦死。
119受尽打击的老父亲
出来这一趟拍全家福没拍完整，但也没能提前回去。而是又等了一周，确定米乐乐和孩子都安稳之后，一大家子才回到了QD19星。
严谨方带着小严直和邱小阳，钱多福一家，宁霜霜一家，刘灿灿一家，俱都到宇宙航站来接的米乐乐。
满打满算米乐乐肚子里的孩儿也就两个来月，结果她却早早穿了孕妇装，还夸张的挺着肚扶着腰。
那都不是一般骄傲，那是非常骄傲了。
钱多福和宁霜霜一看到这样的米乐乐出来就笑得直不起腰来了。刘灿灿收敛点，但也是半倚着李天逵抿嘴直乐。
米乐乐才不怕他们乐，怕他们乐就不会招呼他们都来了。
“笑吧笑吧，我知道你们都是羡慕我！”
她又低头轻抚肚皮，“宝宝，妈妈给你介绍哦，那个是钱多福阿姨，那个是宁霜霜阿姨，那个是刘灿灿阿姨，那个严谨方叔叔……”
挨个都介绍一遍，最后话尾高高的扬起，“宝宝，我们去吃大餐喽。”
米乐乐怀孕绝对是大事中的大事，在准备返程的时候，江止戈就安排好了，小崽子的初次露面必须不能架势小了。
想他和米乐乐结婚的时候，除了父母双方的亲朋好友，就没有他和米乐乐的。那时候不觉得有什么，现在有了孩子，就觉得愧对米乐乐了。
所以这次江止戈安排了一个大的。
来接机的只有这些跟米乐乐更熟悉的，但现在饭店那边还有江止戈的同事们呢。
一行人没各开各家的车，而是登上了一辆提前租来的大型悬浮车。这车还是提前装饰过的，四周挂满了气球和玩偶，活像个婚车。
钱多福挤到米乐乐的身边小声问她，“怎么着，江先生还想再跟你办一次婚礼啊？”
米乐乐笑得幸福极了，“他倒是想，可惜我的身体不允许，我让他至少得等到卸完货。”
宁霜霜凑过来，觉得自己都要酸死了，“你怎么就那么好命碰到了这种绝世好男人呢？不能生的时候就对你一心一意，等你再给他生一个，还不得对你死心塌地啊。”
米乐乐得意地翘起二郎腿，脚丫还一晃一晃的，“没办法，人品就是好，老天爷的亲闺女。”
钱多福和宁霜霜一对眼：
“掐她不？”
“可她有小宝贝了。”
“那怎么办？”
“……抢她大宝贝。”
“对，抢她大宝贝。”
钱多福扭头就抱江舟，宁霜霜转身就把小江妮抱来了自己腿上坐着。
“江舟，福子姨好不好啊？”钱多福刻意用最温柔的语调说话。
江舟的小白脸顿时变成了小红脸，“好。可是福子姨，你能先把我放下吗？后妈说我长大了，是男子汉了，不能再像小婴儿一样被抱了。”
“你别听她胡说，她那是抱不动你才哄你的。但福子姨不一样，福子姨力气大，抱得动你。”钱多福抱着江舟还轻轻的晃，“江舟，给福子姨做儿子好不好？福子姨能带你天天去玩。”
那边宁霜霜也在拐带小江妮，“喜欢歉州哥哥吧？想不想跟哥哥一直在一起？你要是给宁姨做闺女的话，宁姨就让你歉州哥哥天天陪你一起玩儿。”
可是小江妮还没回答呢，小严直颠颠跑来了，“宁姨姨，我也喜欢歉州哥哥，还喜欢小江妮，你可不可以让歉州哥哥来做我爸爸的儿子啊？小江妮也来做我爸爸的闺女，这样我们三个就能永远在一起了！”
大人们哄车大笑，纷纷朝严谨方竖大拇指点赞：厉害还是你厉害，你养的小子这是要一网打尽的节奏啊。
一片笑声中，十五板着一张小脸把江舟从钱多福的面前给扯到了自己身后。
“福子姨，你不要这样拿江舟开玩笑，江舟会吓到的。”
钱多福对他说，“我怎么就是开玩笑了？我是真心的！”
十五：“好，那我问你，江舟做你的儿子以后，你要怎么养他？”
钱多福被问愣了，但还是尽可能完美的回答，“怎么养？吃好的穿好的住好的，每天还给……四位数的零花钱！他要是喜欢经商，等我爸退休了，他也长大了，让他接我爸的班也未尝不可。这样够意思了吧？”
她钱家的儿子可有的是人抢着闹着的想要当呢。
坐在不远处的钱爸爸听到了，也扭头过来插话道，“十五，你来我也欢迎哦。你和江舟还是可以在一起，以后工作我都能保证你们在一起。怎么样，要来我钱家当儿子吗？”
钱爸爸是个事业非常成功的人士，哪怕他外表早就土肥圆了，但该有的成功人士的气场却不会土肥圆。
别看他跟他闺女说的话意思差不多，但却又多了一丝挑衅的意味在里面。
刘灿灿悄悄捅古米乐乐，眼神示意她：不管管？别真的把两孩子吓着了。
米乐乐冲着她意味深长的挑挑眉，等着看好戏吧。
十五开口就把钱家父女俩给拒绝了，“不，江舟不会去你家当儿子，我也不会去的！你们死了这条心吧。”
大人们再次被逗笑。
笑完了钱多福问，“为什么啊？是我给的零花钱太少了吗？可总比她米乐乐给你们的多吧？”
十五：“跟零花钱没关系，而是因为你连江舟喜欢什么，将来要做什么都不知道就替他安排这又安排那的。如果江舟变成了你的儿子，那你的这些行为就不叫养儿子，而叫养宠物。”
话虽戳心，但不得不承认很有道理。
不过钱多福不想这么早就认输。
“我原来没有当妈的经验啊？你既然有意见就可以提嘛，我们可以一起改啊？江舟，你跟福子姨说说你希望福子姨怎么做你的妈妈？福子姨可以照你说的改。”
江舟：“可是我已经有很好的后妈了，我为什么要换你做妈妈啊？”
钱多福本能地脑海里闪过“可是你后妈马上就要有亲生的孩儿了，她还能像以前那样对你好吗？你不如跟我，我现在可一个孩子都没有”这些话，但她不能说。
“小鬼灵精，就知道跟你后妈亲。”钱多福掐一把江舟的小脸，不再强求了。
钱爸爸却追着十五不放，“那十五你呢？我可跟福子不一样，我有做爸爸的经验。你不是喜欢去少年警队吗？那你就去！你要是一直喜欢，那就一直做下去，我永远都支持你。万一哪一天你要是不喜欢了，你就回来接我的班也可以，我也支持你。这样的爸爸够意思吧？合格吧？”
十五：“那你能给我补习功课，能给我做包子做衣服么？”
钱爸爸一愣，又很快答，“我能给你请最好的补习老师，最好的厨师，买最流行最名牌的衣服。”
十五骄傲的一挺胸脯，“我后妈不用花钱请，她自己就能全兼顾！”
末了拿小眼神挑衅地看了一眼钱爸爸：那意思，我身边就有最好的，我为什么还要去你哪边还得等花钱的？
大人们算是服气了。
刘灿灿不无妒嫉的小声对米乐乐道，“你怎么做到的？这几个孩子对你也太死心塌地了吧？”
论态度，米乐乐对孩子们绝对比不上刘灿灿对李大力的温柔体贴，予取予求。
论用心，米乐乐对五个孩子也绝对不上刘灿灿对一个李大力专心致志。
但谁都看得出来，五个孩子跟米乐乐之间的感情肯定要比李大力和刘灿灿之间的感情要亲密很多。
尤其是十五，这才到米乐乐身边多长时间？就一副又护着后妈又护着兄弟姐妹的死忠样子了。
刘灿灿当初为什么克服了自卑主动向米乐乐伸出了友谊之手？不就是被米乐乐的后妈魅力给征服了，希望自己也能做到那样吗？
“你是不知道，自从我怀孕之后，我能感觉到大力对我更冷淡了。对此我很愧疚，但我又做不到为了大力就不要自己肚里的。大力爸爸说过一段时间就好了，可我看你，这几个孩子好像一点没变啊？”刘灿灿巴着米乐乐取经，“你怎么做到的？快教教我啊。”
米乐乐想了想，终于还是说出了那句早就想说的话，“你太惯着李大力了！”
“啊？”刘灿灿没听懂。
米乐乐解释给她听，“我理解你的意思，你心疼大力早早就没了亲妈，你想代替他亲妈给他最好的照顾。可是灿灿啊，就算是亲妈也没有像你这样三百六十度服侍，没有一点落脸的。你太上赶着了，他可不就不把你放在眼里了？孩子们都精着呢，谁可以欺负，谁不能欺负，他们心里一清二楚呢。”
刘灿灿下意识地扭头去找李大力。
李大力不知道在跟江月说着什么，注意到刘灿灿的目光后就回看了过来，然后就冲刘灿灿瞪了一眼。
刘灿灿：……
米乐乐：“看吧，就这你都惯着他，他能不蹬鼻子上脸？”
刘灿灿：“……可是我现在怀孕了啊？我这不是对不起大力吗？他瞪一眼就瞪一眼呗，小孩子又没有恶意，我哪能因为这点小事就怎么他。”
米乐乐紧跟着就问，“你怀孕了为什么就是对不起大力？你有了亲生的后就不喜欢他不照顾他了吗？”
刘灿灿赶紧摇头，“当然不会！我就是，就是……”
就是什么，她说不出来了。
脑子里的观念一直都是有了亲生的就觉得会亏待非亲生的。
可是这种观念从哪儿来的，她完全说不清楚。
米乐乐：“你就是什么？你自己都这个想法，你还能指望别人怎么想？大力能感觉不出来？原来他就不把你放在眼里，现在你这样，他不得更失望，更不把你放在眼里？”
刘灿灿被堵得哑口无言。
半晌后才讷讷道，“那怎么办？我从来没有想过有了亲生的就不管大力了。”
“什么怎么办？你怎么想的就怎么说啊？”米乐乐恨铁不成钢道，心里则第一千零一次感慨，要不是早把刘灿灿当朋友了，就这样懦弱性格的人，她真是一百年都不想遇见一个。
米乐乐轻抚自己的肚子：“我当然喜欢自己亲生的，但不会因为它就不喜欢其他孩子。那五个孩子是我一直亲手带着的，我也很喜欢，但不会把这种喜欢变成忌惮，反而亏待自己亲生的。事情就是这样，我有自己亲生的了，他们喜欢也好不喜欢也好，我都会生下来。我就是个后妈，他们如果因此就对我心有不满，我也能接受。后妈和继子的和谐不是谁谁妥协退让就能达成的。”
刘灿灿似有感悟，“那你跟他们谈过了吗？你一回来就弄这么大的阵仗，就不怕五个孩子多心？”
米乐乐反问她，“为什么要谈？这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吗？就仅仅是家里又要多一个孩子而已。这个孩子的到来爸爸高兴，妈妈也高兴，所以就想热闹一下。又不代表着有了孩子，他们就得被赶去。你也说那叫多心，既然多了心那就解决多心的事。总不能因为多心就藏着掖着忍着吧？那样反而更不好。”
刘灿灿又是好长时间没说话。
饭店到了，车子停了。
刘灿灿才小声道，“乐乐，我真希望自己能变得像你一样做什么事情都坦坦荡荡。”
“你只要记得四个字，问心无愧。做什么事情之前都想想这四个字，那就成了。”米乐乐挽起她的手一起下车，边走边说。
要不是刘灿灿的性格的确立不起来，她都不能对朋友做这种活像教小孩子的事情。
大人们通常都不喜欢和信奉教条主义的人做朋友，米乐乐觉得自己大概是做了一年的老师了，有点往教条主义上靠拢，所以她一向自觉警醒着自己。
这话她也就是跟刘灿灿说，跟宁霜霜和钱多福，她都不会轻易说出口。
宁霜霜是外表温柔，内心有主意的狠人；钱多福人家有疼爱儿女的一对亲父母。
米乐乐表现在外面的是坦荡不假，但在内心深处，她却是早就把方方面面都想到了。
“朋友也需要经营”这一观念早就深植进了她的骨子里。
米乐乐曾经特别信奉一句话，说“你必须非常努力，才能看起来毫不费力”。
她觉得这话放在人和人之间的感情相处上也同样适用。
你必须考虑到方方面面，才能让你们之间的感情看起来永远融洽和谐。
这是一场盛大的聚会，被米乐乐戏称为：我家小崽儿的见面会。
来自机甲维修部的同事们，以及乐学托管的朋友们，两方人马三十来人，再加上米乐乐一家，足足做了五桌。
江止戈搂扶着米乐乐，就像结婚一样，挨桌敬了果汁。
大家也没把自己当外人，尤其是来自机甲维修部的江止戈的同事们。
好多都是当年江止戈初到QD19星时所带的七组的旧部。
他们可是吃过米乐乐不少的手艺，原本是打算过年的时候登门拜访一下，也好正式道谢。结果过年的时候米乐乐全家都去M38星给老太太做手术去了。
等再回来，人家又要准备紧张的高考。于是这见面的事情一拖再拖，一直拖到了现在。
这次好不容易见到了，听说还有了他们江副部的亲生小崽儿，大家就更高兴了。没有人是空手来的，全给小崽儿带了礼物。
小到一双小袜子，大到可玩儿可坐的玩具车，应有尽有。
如果他们是想补上江止戈和米乐乐的结婚礼金，那米乐乐肯定不会收。但却是都给小崽儿的初次见面礼物，米乐乐也没客气，大大方方都收下了。
不过私底下却嘱咐老太太拿光脑都给拍下来了。
人家送礼是人家讲究，他们却不能仗着人家讲究就当作理所当然。收了礼，总要找机会再回礼，这人情才能长久。
现场还有好多孩子，不用大人们刻意炒场子就热闹的不行了。
一直持续了三个小时，米乐乐的乏劲儿上来了，大家这才有眼力见儿的纷纷告别。
宁霜霜临走之前把米乐乐拉到一边悄声提醒她，能来的都是朋友，肯定都不会说一些不好的话。但回了家，上了学，出去玩，总是要碰到街坊四邻，和一些不长眼的人的。到时肯定会有背着她对孩子们说一些不好的话，让她最好早做心理准备。
话不用细说，米乐乐一点就透。
送走了客人们，江止戈带全家往家走。
路上的时候，米乐乐就在车上睡着了。
江止戈在开车，邱小阳第一个发现的，赶紧找来一个小毯子把米乐乐的肚皮给盖上了。
老太太欣慰道，“小阳真是个好孩子。”
小江妮顿时也伸手拉住了米乐乐的手，“我扶着麻麻睡。太姥姥，我也是好孩子。”
“是是是，妮妮也是好宝宝。”老太太哄她。
可惜小江妮这次不受哄了，“不是好宝宝，现在麻麻肚肚里的妹妹才是宝宝。妮妮是姐姐，是大孩子了。”
“为什么是妹妹不是弟弟？这事儿你们爸爸都不知道，你们怎么知道的？”米老太早就想问这个问题了。
自从住院伊始，先查出了米乐乐有孕之后，这些孩子们就张嘴妹妹，闭嘴妹妹了。
小江妮被问住了，她下意识地看向江月，“是姐姐说的。”
江月在其他四个小家伙的眼里那是绝对的大姐大。偶尔不听她的话只有江济。但通常江济也坚持不了多长时间，因为江月说不服以后会动手打服。
如果江月说米乐乐肚里的是妹妹而不是弟弟，其他孩子倒是会跟风附和。
不过江月又是怎么知道的？
米老太又问江月。
江月：“我不想再要弟弟了，弟弟忒烦人，我只想再要个妹妹。”
说着她还拿万分嫌弃的目光扫过了十五，江舟和江济。
米老太不敢相信，“你的意思，你想要个妹妹，你就觉得你后妈怀的是个妹妹？”
“对！”江月一扬小下巴，一点没觉得自己哪里错了。
其他四个小家伙成功被带歪。
小江妮：“妹妹妹妹，妮妮也想要个漂亮妹妹。”
江舟：“太姥姥，我可以教妹妹包包子。”
江济：“我要带妹妹跟我打拳，姐姐太讨厌了。”
十五：“从今天起我直播赚的钱我就一分都不花了，都给妹妹攒着买娃娃。”
江月：“只要妹妹听话，我绝对不揍她一下。”
米老太：“……噗哈哈哈哈。”
邱小阳更是连喷带咳，“拜托，你们动动脑子好不好？你们后妈肚子里的宝宝是弟弟还是妹妹，可不是你们说了算的。”
江月瞪眼，“那谁说了算？”
大有只要邱小阳说出答案，她就立刻杀过去的意思
邱小阳脸一红，不好细讲，只道，“当然只有你们爸爸说了算了。”
江月扶着椅背来到驾驶座的后面，一拍靠背，“那爸爸你说，后妈肚子里的是妹妹。”
江止戈扶额，“这事儿也不是我说了就算的。”
江月：“不是说这回宝宝是你亲生的了吗？你个当亲爹的，你说了不算那还谁说了算？”
“……”他居然觉得很有道理。
“江月，我的意思是这种事情我也控制不了。”
江月看了江止戈好半晌，在确定他不是敷衍她以后，小嘴一撇，“爸爸，你真没用。”
江止戈：……
这些天太高兴，他都快忘了自己家大闺女怼谁谁疼了。
米乐乐怀孕了，照江止戈的意思，把乐学托管也拜托给严谨方负责，大学也办一年的休学，米乐乐只好好在家静躺养胎就好。
但米乐乐怎么可能同意。
张口就是质问三连。
“我歇着只你赚钱，你赚的钱够养孩子够换大房子吗？”
“我是个孕妈不假，但不是病妈。只在家静躺养胎？你就不怕把孩子养傻了？”
“家里算上邱小阳的话，有六个孩子呢，你一个人是能管得了他们吃喝还是能管得了他们学习？”
空头支票好开，但一想实践，逮谁谁萎。
江止戈羞愧的难以自拔。
米乐乐怼完了还得哄回来。
“好了，小崽儿至少还得有七个月才能出来，这段时间我们夫妻联手，一定能在小崽儿出生前再换一套大房子。”
“生命在于运动你忘了吗？胎教得紧跟时代的脚步，那不能在家傻养。”
“你要是心疼我啊，每天下班别干别的，第一时间回家帮我洗菜做饭收拾屋子，我和小崽儿啊就能做梦都笑醒了。”
江止戈欣然应允。
但也适应地提了自己的建议。
乐学托管这次借着米乐乐的名义，孩子们全百的超好成绩，又红火了一把。晚开学了一周，当天还是人满为患。
江止戈就建议米乐乐不要带班了，干脆转型做教学科研。只要她把大的方向拿住了，那么下面具体执行的是不是她就不重要了。
米乐乐一想也对，于是又贴出了招聘的告示。
这次她学尖了，没有在网上发布，因为她一点都不想用那些眼高手低的大学毕业生。她只在乐学托管的大门口张贴了招聘告示，明确指出：最好是宝妈应聘。
乐学托管从一开始对她来说就不仅仅是糊口的工具而已，她有着远大的理想和目标。她希望招来的是能够踏实做事，能够让她放心没有后顾之忧的辅助伙伴，而不是指手画脚的决策者。
严谨方在这一点就做得特别好。从不说米乐乐的哪个决策这了那了，反正你怎么说我就怎么做，执行就两字。
这边招聘进行中，那边大学却是不得不先办一年休学了。
路程太远，原来开车三个小时才能到不叫问题，但现在江止戈不放心，她自己也不放心。
米乐乐就跟牛津摄影大学的校长通了视频电话。
托助理的福，老爷子早就从星网上知道米乐乐有孕的事情了。电话一接通，他第一句话就是恭喜米乐乐。
米乐乐乐意听这话，当即笑得见牙不见眼。
老爷子心里却不胜遗憾。今年好不容易盼来了一个有实力的长长门面，结果天不随人愿，人家怀孕了。虽说明年再来还是自家的学生，但明年能是今年吗？他都准备米乐乐入学报到那一天要现场直个播了。
“一定要办理休学吗？其实你也可以在家自学的。这样，我给你个特权，你不用来报到上课，我告诉老师不扣你缺勤分。你可以从网上收看课件视频。作业也随你身体情况，能做就做，不能做就不做。就最后期末考试的时候你来学校考试怎么样？就一两天的考试，你总能坚持吧？”
其实他更想说，又不是没有大着肚子上大学的。人家能上，你怎么就不能了？
但他没敢说。
米乐乐在旅游小星球引发的事端可是在星网上闹出了不小的动静。
就因为孩子差点保不住，所以怼天天团一溜把民事官司打成了刑事官司，又把现场人员无一遗漏的都按责任划分进了刑事处罚，星网上愣是没有一个说米乐乐一家不好的。
一般人只道怼天天团就是怼天天团，实力就是这么刚。
但智慧如老爷子者一眼就看出来了，这其中江止戈的作用功不可没。
生活中的任何事件只要发酵到网上，就没有全身而退的。千亿人有千亿面，你要想稳居道德制高点，让舆论永远站你那可难了。
江止戈这一次的做法太高明了，只要是流传出来的视频里，他除了悲伤就没有别的情绪。
不怨怼不悔恨，就只是悲伤，无能为力的悲伤。
看客们都这样，你要是哭吧，一开始也许能引来一些同情。但时间一长，同情你的人也会反感，还得说“怎么没完了是吧”。
你要是怨怼要是悔恨，看客们的同情也只会是一时的。时间稍稍一长，他们就忘了自己的同情，反喷你祥林嫂了。
江止戈把这一点看得太透了，所以他只悲伤，毫不介意在广大看客眼里把自己伪装成了一个弱者的形象。
当然这个弱不是被突如其来的意外打击的弱，不是怨天尤人的弱，而是对亲生小崽儿想爱却不得，想要却无能为力的弱。
事情委托给怼天天团后，他就再没在事情处理的过程中露面了，就好像他已经把这页翻篇，或者说他已经顾不得这件事情，全身心都在米乐乐和小崽儿那儿了。
于是他越是不露面，网友们就越是心疼他；他越是不出一声，网友们就越是觉得那些人真的罪该万死。
等审判结果出来，该蹲的蹲，该赔的赔，网上舆论简直就像有人控评一样和谐，一水大写加粗的“罪有应得，为小崽儿祈福”。
老爷子心中暗暗赞叹，这大概是迄今为止“社会教做人”案例里引发的社会影响最正面的一次事件了。
就这样费尽心机的江止戈，他哪里敢挑衅人家对小崽儿的重视程度？
不过他的退让也让米乐乐心动了。
她本就不是应界考生，如果再休一年的话，那不更晚了吗？她一点都不想毕业的时候参加毕业典礼，她比同学们看起来老那么多。
米乐乐先挂断了电话，又给江止戈打过去，夫妻俩经过半小时的交流讨论后终于决定，那就先照校长的安排做。如果到时期末考试成绩不过关，大不了重读一年。
对于米乐乐的特权，钱多福可是羡慕死了。
原来没考上大学的时候她曾经特期待远离父母的庇护，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可是现在考上了，随着大学开学的日子越来越近，她反而越加舍不得这个舍不得那个了。
她甚至跟米乐乐商量，如果她也申请一个走读怎么样？或者干脆也休学一年。反正乐学托管现在正需要人呢，她大学都考上了，也够格回来带班了。
米乐乐想也没想就拒绝了她。
因为心知钱多福这样的想法纯粹就是痴心妄想，钱爸爸钱妈妈不会同意的。
也许那两口子不在乎钱多福的前程，但他们在乎钱多福的人生经历。
对于钱爸爸钱妈妈来说，大学生活是对一个人的一生非常有用，且不可或缺的一段经历。
钱多福必须经历这一段，才不枉那么辛苦地奋斗了这一年。
八月底，无论多么有想法，最终都会乖乖听话的钱多福到底还是启程去大学报到了。
隔天，十五也要离开家了。
少年警队属于寄宿制学校，通常半月放一小假，一个月放一大假。
小假只有两天，大假四天。
院长亲自来接的，看到米乐乐后就先讨好的又夸米乐乐深明大义，又夸小崽儿会投胎竟选中了米乐乐这个全星际最好的妈。
米乐乐也没有再端架子，就是为了十五，她也得跟院长修复好关系。
凡是给十五准备的食物，米乐乐都是准备了两份。多出来的一份就是给院长的，让院长带十五进少年警队时给上下打点一下。
少年警队不是别的学校或者单位，父母是不允许送孩子的，只能里面有专门的人员出来接。
米乐乐怕十五性子拧，做不出那些打点关系的小手段来，就把主意打到了院长的头上。
院长哪有不答应的。就冲十五的身份，米乐乐不说他也会用心。
但得承认，来自米乐乐亲手做的食物，这无疑是最合适，也最容易打通关系的方式。
送十五出门，米乐乐没哭，老太太哭得就没停过。
一句句的嘱咐“有事儿就打电话没事儿也要打电话”“放假就要第一时间回家，家里没人就去乐学托管”“别跟人斤斤计较，把人记下来回来告诉爸爸和后妈，求一个万全之策再把场子找回来”……
旁边的院长：……
这老太太神人啊。
十五也哭，到走的时候了才知道自己有多么舍不得。
抱着老太太哭，抱着米乐乐哭，抱着兄弟姐妹们哭。
想当初给周敏昌从君筝送葬的时候，他都没有哭得这么厉害过。
有那么一瞬间他后悔了，可是他无意中对上江止戈的眼神后，他就不敢后悔了。
他要是敢现在后悔，他相信这个养父绝不会饶了他。
最终十五还是被院长带走了。
家里好像一下子冷清了不少似的。
不过很快就没人顾得上这个了，因为学校都正式开学了，乐学托管也正式忙起来了。
原来的两班扩成了四个班，除严谨方之外，米乐乐又另外招来了三个宝妈老师。
这四个班米乐乐除了拿教学大纲之外，就都交由严谨方负责了。
她得负责那个高三冲刺班。
班里除了刘灿灿和邱小阳以外，很轻松就又招满了八个人。
好多人都在观望，以为米乐乐的价定那么高，招不够的时候肯定会降价，他们就等那个机会呢。
当听说人家招够了时，就又急了。来找米乐乐说，那个价也行，他们也愿意来。
可惜米乐乐咬死了不再收了。
本来这个班的负担就不轻，再加上她现在还怀孕了，如果可以反悔的话，她都想把先前交钱的那八位给退了的。
只是高考想想就不是能妥协的事情，她就是退整整一个小学托管班，都不能退这个。
这样，白天的时候她在乐学托管忙，晚上回家的时候再被江止戈教相机拆分结构。
除了上次闹的意外之外，她竟是没有任何妊娠反应来侵扰她。
也就爱喝柠檬汁，爱吃水煮鱼水煮肉这些口味稍重的饭菜。
不像刘灿灿，又是头晕又是吐的，除了大肚子，整个人比没怀孕时反而瘦了整整一圈。
但江家一大家子还是把米乐乐小心翼翼地照顾着。
饭菜基本是江止戈带江济江舟负责了，江月负责洗衣服，老太太负责看护小江妮，顺便收拾家里。
邱小阳也没闲着，现在送弟弟妹妹们上学是他的活计了。下午的时候他还得抽时间把小江妮和小严直一起接回到乐学托管。
米老太给邱爷爷邱奶奶打电话，把邱小阳一通夸，说米乐乐像邱小阳这么小的时候可是啥也没有帮她干过。
邱爷爷邱奶奶是一面骄傲孙子长大了懂事了，一面又心酸心疼。好好的孙子不在自己身边养着，却要送到别家里给别家干活去了，他们的心啊，都要碎了。
老两口一合计，不行，这样的好孙子可不能给别人使唤。要使唤也只能他们使唤。
跟邱大志留个言，老两口收拾东西就从M38星来到QD19星了。
等邱大志忙完一场18个小时的大手术再看到留言，老两口已经在宇宙舰船上了。
邱大志：……
想哇的一声哭出来。
他那么努力的赚钱是为什么？不就是为了一家团团圆圆衣食无忧吗？结果可倒好，反成了老两口和儿子想飞哪儿就飞哪儿的ATM取款机。
两天之后，接到老两口的米乐乐这边也心累了。
她这是什么无敌体质，怎么谁都想往她这边来呢？还都一个毛病，来之前谁也不说先招呼一声，非得到地儿才打给她让她接。
当然了，她也只是心里吐吐槽。该接还得接，还得好好招待，不然她奶奶能唠叨死她。
接到了老两口，米乐乐就问了，准备住哪儿。要是住乐学托管的话，地儿是能有，就是会挤一些。住酒店也行，她能给定距离最近，环境最好的。
家是住不了了，因为房子不够大。
结果老两口却像当初的宁霜霜一样，大手一挥，“先买房去。”
不住乐学托管也不住酒店，人家现买房现住。
千里之外，收到了银行大额扣款通知的邱大志：……
就在老两口身边，看人家说买就买的米乐乐：……
当晚被米乐乐好一通锤的江止戈：……
这回江止戈吹不了牛了，他的待遇基本上算是达到顶峰了。像他家现在这样的大房子，就算再换顶多也就是换换格局，而换不了面积了。其实这样的大房子对于别人家来说已经够大了，谁让他家有老有小，孩子特别多呢。
要想再换大的，除非他不住单位分的房子，而去外面自己买。
但如果自己买的话，那钱……说实话，他没有。
养孩子太费钱，他从来就没有攒下过太多。
半个月后，十五放假回来了，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给了米乐乐一把钥匙。
房子的钥匙。
十五：“后妈，我送你大房子。”
江止戈：……
120后妈也膨胀
十五拿父母的抚恤金租下了米乐乐家隔壁的大房子。
这里是军属区，理论上来说是不允许外租房子的，也更不会出售房子。但十五的身份特殊，经由院长从中周旋之后，米乐乐隔壁的大房子最终还是被租下了。
隔壁房子也跟米乐乐现在住的房子是一样格局一样大小的。
这下两个变一个，绝对足够大了。
十五道“后妈，你把墙打通，我们几个差不多就能一人一个房间了。”
米乐乐感动坏了，当时就眼睛湿润了，“十五——”
孩子的心意她收到了，可是这房子却是不能收的。
一来这是孩子的钱，二来那钱还是周敏昌和从君筝拿命换来的。
“老公？”米乐乐想把钥匙还给十五，可又怕伤了孩子的心，于是扭头向江止戈求救。
江止戈心里都快酸出水来了。
才换这个大房子之前，江舟就比他更先送了米乐乐名牌脚链；现在更狠了，他还没给米乐乐换大房子呢，十五又走到了他的前面。
这是送礼物的事吗？这是打他这当爸的脸啊。
江止戈深吸一口气，鼓励自己还是要坚强地活着啊。
他接过米乐乐手里的钥匙蹲下去，对十五说道，“听我说十五，我很感谢你事事为家着想，可是这个礼物我们不能收。你又不经常在家，邱小阳也搬到他爷爷奶奶那里去住了，家里其实还好，并不急着换大房子。”
他把钥匙还回十五的手里，想了想又补充道，“你先把钥匙收好，等我觉得家里挤了，需要换大房子了，就再找你要钥匙好吗？”
十五看看手里的钥匙，抬头看米乐乐，“后妈，你这是拒绝了我的礼物对吗？”
在小孩子的心里，他送的房子礼物和江舟送的名牌脚链没什么区别。
他只知道被拒绝了，而意识不到他送的礼物多么叫人难以承受。
米乐乐看着孩子受伤的眼睛，她说不出是来。
老太太过来打圆场，“哎呀，饭菜都要凉了，我们先吃饭，吃饭。”
米乐乐主动拉过十五的手，“知道你要回来，我特意做了好多你爱吃的菜，快来吃。”
哪知十五却猛地甩开米乐乐的手，扭头跑回自己的房间了。
江舟“后妈，十五生气了。”
米乐乐心说，只是生气还好说，就怕是伤心了。
她冲江舟摆手示意，“你去看看的。”
其他人都到饭桌前坐好了，可是谁也没有动筷子。
十五走了半个月，大家就想了十五半个月。因此十五第一次回家，大家都很高兴。这一桌子饭菜可不只是米乐乐的功劳，全家人都动手了，包括小江妮。
如今饭菜都好了，主要人物十五却不在，大家的心里都挺不是滋味的。
就在这时，十五的房间门又开了，江舟脸色急切地跑了出来大叫道，“后妈，不好了，十五在收拾东西，他说要回自己家住去。”
“什么？”
米乐乐哪还坐得住，赶紧走过去看看。
可不是嘛，十五已经把被褥裹好放在脚底的地板上了。此时正在收拾自己的玩具和日用品什么的。
小家伙原来就自立，现在出去上了半个月的寄宿制学校，明显手脚更麻利了。
老太太紧跟着米乐乐进来，上前就动手抢十五手里的东西，“你这是胡闹什么？这就是你的家，你还想回哪个家去？把东西放下，跟太姥姥吃饭去。”
“我不！这不是我的家，你们根本没把我当家人！我要回隔壁去，那才是我的房子，我的家！”十五见抢不过老太太，索性也不抢了，冲着米乐乐一通吼之后，竟是抬腿就要这么走。
“周十五！你给我站住！”江止戈怒喝一声。想教训孩子吧，可是又不知道从哪里说起。
十五回头，“站住就站住，你想干嘛？想打我吗？打啊打啊，反正我又不是你亲儿子，你打我也不心疼。”
江止戈本就厌恶家长打孩子，他自己就更很少那样做了。
看着十五昂着小脸，一副倔强的样子站在面前，他怎么可能下得去手。
江止戈抹一把脸，蹲下来，力求平心静气地再次解释，“就因为你后妈没收下你的房子，你就要这么闹吗？不是跟你说了吗？不是不收你的房子，而是现在家里还不紧张，暂时用不上你的房子。等要用上的时候，再找你要钥匙就不行了？”
十五讥诮道，“哼，你说这话也就骗骗江济那个蠢货。事实上你们就是不收我的礼物，你们根本就没拿我当一家人！”
江济跳起来叫，“喂，你和爸爸吵架为什么要把我带上？我才不是蠢货！”
江舟又是安抚他又是替十五讲话，“后妈，爸爸，为什么不能收？后妈不是一直闹着要爸爸换大房子吗？现在有了，那就换啊？”
江月冲天花板翻个白眼，“大人就是矫情！”
“你们给我闭嘴！”江止戈揉揉太阳穴，再一次后悔养这么多孩子。
十五又偷着看米乐乐，没看出来米乐乐有说话的意思，小孩儿更加伤心了。
他耷拉着肩膀转身向外走，这回东西也没拿。
米乐乐叹口气，“站住。”
“后妈？”十五立刻转身回头。
听听那高扬的语调，分明是奸计即将得逞的雀跃。
米乐乐走过去先掐他的小脸，“钥匙呢？给我。”
十五还梗着小脖子假装听不懂，“什么钥匙？后妈说什么我听不懂。”
“房子的钥匙！”
“哦。”
十五乖乖把钥匙交出去，又难掩得意地追问一句，“后妈是改主意了吗？决定收下我的礼物了？”
米乐乐不想让他这么得意，“我这是没收你的钥匙，我看你还能往哪个家走！”
江月“噗哧”一声笑出来，“后妈干得漂亮。”
“行了，吃饭吃饭了，想把你们小崽儿妹妹饿着吗？”米乐乐带头往饭厅走去。
十五愣了一下后赶紧追上去，“后妈！后妈！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啊？你要不是不要房子，你就把钥匙还给我！你不能没收，那是我的房子，我的钥匙！”
米乐乐回头冷笑，“叫我一声后妈，你的东西就是我的东西！你小小年纪有什么房子？有什么钥匙？都是我的！”
“切，不讲道理。”
“你嘟囔什么呢？”
又被喝斥一声，十五不仅不生气，反而还偷偷地笑了。
“后妈，我给你倒柠檬汁！”还记得米乐乐最近口味大变的十五，到了饭桌前就讨好道。
江月从他的脚上一踩而过，“马p精！”
十五冲江月的背影吐吐舌头，还是只跟米乐乐说话，“后妈，你想怎么装修房子？我们在家里装个专业的儿童健身房吧？我们警队的儿童健身房就挺好，回头我给你画下来，你照着那个来，江月姐和江济肯定喜欢。”
江月顿时瞪大了眼睛，“健身房？这个好！”
江济一听也忘了吃饭了，“我也喜欢这个！后妈，装吧装吧。”
小江妮跑过来，愣是挤到了十五和米乐乐的中间，“麻麻，那妮妮要一个游泳池。阳哥哥说他家就有一个游泳池，妮妮也想像阳哥哥一样在家游泳。”
最怕空气突然静默。
米乐乐……
江止戈……
他们要怎么解释大房子，跟带游泳池的大房子依然不是一个级别的？
毛头们互看一眼，突然都欢快地叫了起来，“对对对，游泳池，还要一个游泳池。”
米乐乐和江止戈心累得不想说话。
老太太笑了半天才过去拉小江妮“妮妮乖，来太姥姥这里，我们先吃饭饭好不好？”
小江妮“太姥姥想要游泳池吗？”
老太太看看米乐乐“……嗯，想。”
米乐乐崩溃扶额“奶奶！”孩子们不懂，老太太还不懂吗？这添什么乱啊！
老太太乐呵呵的回复，“我就先想着也不行吗？能不能做到，你们夫妻俩看着办呗。”
“那好吧。”米乐乐还能说什么？她转身安抚地拍拍江止戈的腿，“压力别太大，尽力就好。内什么，其实你家小崽儿和小崽儿的妈也想要一个游泳池。”
江止戈握拳又松开，认命一般道“……成，我尽量。”
——
因为十五好不容易回来一次，而且明天又要走，所以米乐乐临时给家里的孩子们也放了个假。
又因为说到了游泳的事情，所以米乐乐便带着五个孩子去宁霜霜的幼儿园游泳了。
宁霜霜的幼儿园走高端服务路线，招的人不多，但硬件设施却是一个不差。
舞蹈室，钢琴室，美术室，游泳室，古武室等等，全都在线。
四层的幼儿园小楼，除了一楼的四个教室以外，往上三层全是活动室和休息室。
这就决定了费用不是一般的高。
目前幼儿园就四个班，每个班都不到十人，每个班还配备了两名老师一个保育员。
对于能交得起费用的家长们来说，这个情况无疑是让人满意的。
可对于经营者来说，米乐乐深刻觉得宁霜霜未来两年都不一定能赚回本钱。
孩子们在游泳池里撒欢儿，她就跟宁霜霜在游泳池边上聊天。
“宁姐，现在人少，你就先把四个班合并成两个班也行啊？20个孩子配有三个服务人员，也够了。你看看这些，不花钱啊？”
米乐乐指指游泳教室的设施。
为了保证干净卫手，泳池的水用一次就换一次。这些都有光脑控制，不是费事的活儿，但却是费钱的活儿。
以米乐乐有多少成本就做多大事业的，她理解不了宁霜霜那种先撒钱涨粉儿，然后再慢慢收拢资金的豪派经营理念。
果然，宁霜霜听了米乐乐的话以后神色变都不带变的。
“这些钱不是白花的，这都是广告费，是一个事业开始初期必不可少的成本投入。你只看到了我花钱，可你就不想想由此带来的广告效应？在这里上学的孩子们家长回家后哪个不得意地发朋友圈？他们的朋友圈好友势必是跟他们经济地位相等的一群人。这些可都是我的潜在客户。经由用户体验带来的广告效应，不比我去做什么广告强？”
道理是那个道理，可是米乐乐还是佩服。
“归根结底还是宁姐有钱有魄力啊！我就不行。要不是福子开始就包下了乐学托管最初的装修费用，我可能只会租个单间，买点桌椅，先从几个孩子做起。”
宁霜霜笑，“你不是没办法吗？好几个孩子呢，哪能像我似的折腾。而且你的乐学托管和我的幼儿园从本质上就不一样。你只要拿成绩说话就是最好的宣传了。可我不行，幼儿园还能出什么成绩？对于家长们来说，孩子们吃好玩好环境好就是最好的了。”
“我不能拼成绩，就只能拼硬件了。”宁霜霜难得也露出一点苦笑，“我也是没有想到这些硬件设施每天都在烧这么多钱，可是已经开始了，咬着牙也得坚持下去啊。不然还能怎么办？”
米乐乐的成绩考得太好，带来的广告效应可以说是立竿见影。可是幼儿园的口碑相传就不一定有这么快的广告效应了。
宁霜霜财大气粗归财大气粗的，却不代表着她不心疼自己的钱。
米乐乐顺口出主意，“虽然我挺烦在星网上火一把这事儿，但不可否认的是，涨粉儿是真快。要不你也想想办法在星网上火一把的？”
宁霜霜摊手，“你当我没想过呢？我单独聘了一个经营我园官号的文案啊。每天都发一些小孩子的搞笑视频，点击的人数不少，可惜够不上火的边儿。要想火，那得天时地利人和。星网上多少个人自媒体，哪个不想火？可谁又真火起来了呢？”
这年头，谁不想火谁不想赚大钱，但有些事情真不是人为能控制的。
场面一时静默。
宁霜霜长出一口气，率先打破静默，“对了，我正要想和你谈呢，你有没有发现小江妮喝歌特别有天分？班里老师可跟我说了，别的孩子跟她学唱歌总得需要教个好几遍，但小江妮不用。一遍就齐活儿！无论是歌词还是音准，你给她示范一遍她就会。”
米乐乐点头，“她说话还不利索的时候，我有时候哼着玩儿她都能把声调记下来。”
“那你就不准备好好培养培养？”宁霜霜道，“我园里招的老师虽然也会点，但到底不是专业干这个的。你要不要送小江妮去外面专门学音乐的老师那里学一学？”
米乐乐不以为意，“那还用送外边干什么？严谨方就是专业的，我让严谨方教她就是了。啊，对了，干脆让严谨方来你园专门办个音乐班好了。严谨方能教，小江妮有天分，没准能成为你园的一个特色火一把呢。”
宁霜霜被说动了，“你说的啊，那我可就开始实行了。啊，江先生和程家那边不会有意见吧？”
“他们能有什么意见？我家了算。”
米乐乐特自信，宁霜霜眼气的不行。
“你有自己的孩子了，程家那边就没来电话说什么？”
“说了，还是想把小江妮接走呗。可惜小江妮对他们完全没感觉，问多少遍就是不。程平乱这点做得好，现在完全就是闺女怎么说他怎么做，来自程家的压力他都给担下了。”
宁霜霜不得不服气，“你确实厉害，几个孩子被你养得完全跟你亲生的一样。你看灿灿，对大力多么的低声下气，结果还是没换来大力的真心回馈。”
说起刘灿灿那边来，两个都不胜唏嘘。
米乐乐道，“宁姐，你发现没有，孩子跟大人其实一样，你越委屈自己迎合他，反而得不到应当的回馈。你要是不怎么热情的搭理他呢，他反而愿意粘在你身边。”
宁霜霜想起了什么，忙不跌的点头，“有道理！没离婚之前我对宋约克那渣男好吧？任他在外面海阔天空，我就老实地在家给他带孩子，结果换来的却是他在外面一个接一个的养小情儿。可现在离婚了呢？我带着孩子们都跑来偏僻的qd19星定居了，他倒好，反而哭着求着联系我想和我复婚了。”
“什么？他想和你复婚？他什么时候联系你了？你怎么不早说？你没答应吧？”米乐乐急得都坐不住了。
“淡定，淡定。”宁霜霜好笑地把她按坐下，“当然没答应。就是前些日子你不是去拍全家福了吗？那时候他联系上我的。我没说是因为你当时正好出意外了嘛，后来也就忘了说。再说了，有什么好说的？反正我不可能答应。”
“对，不答应就对了。你有钱有房有孩子，再找什么样的没有？何必回头找渣男。别信他那些改过从新的蠢话，他要是真想改，就应该先学会做父亲的责任，而不是先打扰你的平静。”
宁霜霜一拍巴掌，“我就爱听你说话，一针见血。我妈还劝我回头呢，我直接告诉她，除非我死。有那重头再来的心，你说怎么就不知道先关心关心孩子呢？打电话过来就知道给我哭，从不知道关心关心孩子怎么样。提起孩子也是说，给孩子一个完整的家吧。我可去他大爷的吧！他爱糟贱谁糟贱谁去，反正别再想糟贱我。”
“宁姐，我也就爱听你说话，明白人。”
两妈相视一笑，一个干了自己的柠檬汁，一个干了自己的红酒。
周日的上午，孩子们游泳游痛快了，两妈聊天也聊痛快了。
吃过饭，送十五上了来接他回少年警队的车，米乐乐才带着自家四个毛头外加一个小严直回乐学托管。
邱小阳站在门口迎接他们，口气哀怨道，“乐乐姐你可真行，让我们在这里拼死拼活的学习，你反倒出去乐呵。你的良心不痛吗？”
米乐乐大大方方地点头，“不痛，美着呢。这人啊，不能一天天的光忙正事，也得适当放松放松，聊聊天扯扯皮，活着才有意义。”
邱小阳连拍自己，“对呀对呀，我也是人啊，我也不能一天光学习，也得放松才行。”
米乐乐“不，你不是人，你是高三狗。听说过高三狗是人的吗？醒醒吧。”
邱小阳“……”
米老太和邱爷爷邱奶奶就在一边，听到这话那个笑啊。
邱奶奶对米老太道，“这话也就是乐乐说他，要是大志说他啊，你看他蹦不蹦高。”
米老太也笑，“那是小阳跟乐乐年岁相近，姐弟俩感情好。”
邱爷爷过去给邱小阳一脚，“学习没有你，扯闲皮子就有你。还不赶快回去学习去？明年要是考不上大学，你还得再狗一年。”
“哼，你们就欺负我最小！等我明年考好的，我要报最远的大学，离你们远远的！让你们想欺负我也够不着我！”邱小阳落下一句狠话上楼去了。
邱爷爷邱奶奶才不把他当回事，反而很喜欢这样露出小孩子脾气的邱小阳。
等人走了，两人才跟米老太说话。
“老姐姐啊，太谢谢你们了。你看现在小阳多正常，就跟普通的小孩子一样会抱怨会生气了，这都是你们的功劳啊。我们都不知道怎么感谢了。”
米乐乐笑，“说的好像小阳不是普通小孩子似的。”
邱奶奶道，“那可不是。在家的时候，跟我们说话还好，他只要跟他爸说话，不是阴阳怪气就是嘲讽顶嘴。要不我怎么说把孩子送你这儿来呢？他跟你感情好，我也想让他跟别家小孩子一样能快乐一些。”
邱爷爷补充，“成不成绩的，教儿子那时候很介意，恨不得把他教成对整个医学都有贡献的丰碑式人物。可现在教孙子，只想着他快快乐乐的过完这一生就足够了。”
米乐乐心想，这大概就是隔辈亲的原因了。
“邱爷爷，邱奶奶，那这未来一年你们有安排吗？有兴趣接个老师的工作吗？只陪着小阳上下学其实挺没意思的，对吧？”
米老太拍米乐乐手一下，“全星际就你最事儿！你又想干什么啊？乐学托管招我一个老太太不够，你还想再招两啊？”
“奶奶，不是乐学托管，而是宁姐的幼儿园。她那家幼儿园你也知道，高端是真高端，但现在不赚钱是真不赚钱。我就想了，还是缺乏特色。邱爷爷邱奶奶那可是医学界的大拿，反正也没事，不如过去开个医学知识普及班？一周一个班一节课就好，你们不会累，孩子们也不会有负担。”
邱爷爷邱奶奶一听有事能做了自然是高兴的，但还有点顾虑，“讲课是没问题的，但是乐乐啊，容我们先提醒你，这种班可不像音乐舞蹈班什么的，见效那么快。很可能一年都见不着水花，到时不能给幼儿园创收，你和霜霜可不能沮丧啊。”
“哎呀，反正她现在也就那样了。万一效果不好，一年后再撤就是了。宁姐比我想的开。”米乐乐说着又站了起来，“那我这就通知宁姐了，可以连严谨方的音乐班一起办起来。”
严谨方正好下楼梯，闻言一愣，“我的音乐班？我什么时候要办音乐班了？”
米乐乐拍拍自己的额头，“抱歉，我忘了跟正主谈了。是这样的，我见你平时就总爱教小江妮唱歌，就想专门请你做小江妮的音乐老师。可是你也看到了，乐学托管就这么大地儿，实在给你们腾不出教室来了。宁姐就说，干脆到她幼儿园教去。如果还有别的孩子要学，那就更好了。你能多赚一份钱，她也能当幼儿园的一个特色再宣传一把。怎么样，有兴趣没？”
严谨方指指自己的嗓子，“你确定？我现在这样受损的声音，你觉得能让家长相信我是个好老师？”
米乐乐郑重点头，“实力又不是看嗓子。你就说答不答应吧，宁姐不会少给你算钱的。”
严谨方还是考虑了一下，半晌后才点下了头。
“行，反正你们都不担心招不到人，我怕什么？教就教，最坏也就是只教小江妮一个。”
星际时代关于儿童的教育已经具体细化到了方方面面，在学校里，不只是各门重要的主科，其他诸如音乐美术厨艺打拳等等，其实都会教。
如果谁家的孩子在某方面表现出了特殊的天分，那么老师会主动通知家长，可以尝试一下在外面报报专业的特长训练班。
但如果家长们对孩子本就没有那方面的高要求，去学也只是培养培养兴趣罢了，那么学校的课程安排其实已经足够用了。
像江月和江济，学校的体育老师和古武老师都联系过米乐乐，觉得这两孩子在这方面挺突出的，让米乐乐有意向的话可以单独报班去培养一下。
米乐乐跟江月江济谈过，可是这两孩子都没有同意。
她不像别人家的家长，非得让孩子去学什么什么。她一向认为这种事情那首先得看孩子的意愿，孩子愿意学，那你就出钱给孩子学；孩子不愿意学，你却非得逼着孩子去学的话，那能有效果吗？
小江妮就跟哥哥姐姐不一样，一听说让她跟着严谨方专门学唱歌，她立刻就答应了。
唱就唱，特别清脆悦耳。
最爱唱的居然是米乐乐唱过的那道《我和我的祖国》。
经过了严谨方的纠正和提高后，小奶音也唱出了高级的感觉。
严谨方新开的音乐班也就五个小朋友，他就把《我和我的祖国》稍微改编了一下后，由小江妮领唱，其他四个小朋友给她合声。
宁霜霜的幼儿园有个一周一汇演的固定活动，在这一天，家长们都会允许进入幼儿园观看自家小朋友的表演。
小江妮和四个小伙伴的第一次汇报演出就在这里开始了。
他们穿着幼儿园统一的校服，女孩儿是小粉罩纱，小白裙子；男孩儿是小蓝衬衫，小白裤子。都是两岁左右的年纪，一摇一摆走出来的时候就萌化了一众家长们。
而等他们一张嘴开唱，家长们都惊艳了。
还以为顶多可爱有余，实力不足呢，结果却是实力比可爱更经得起考验。
小江妮最小，却站在最前面领唱。一点也没有表现出怯场感，音感又稳又准。
演唱途中，家长们疯狂照相传星网；演唱结束后，家长们又咣咣鼓掌，恨不得把小江妮掳走当自家小闺女，嘴里一门叨咕着“这谁家的啊谁家的啊”。
米乐乐这个不要脸的，甭管听见谁叨咕这句，她就颠颠凑过去，一脸美不滋的自我介绍，“我家的！我小闺女！长得漂亮吧？唱得好听吧？”
江止戈就不像她这么浮夸。
“是不是遗传啊？真不是。都是老师教的好……再就是……天分？老天爷赏饭吃，我也一直很意外。”
就他那一脸压抑不住的得意，那是意外的表情吗？
事情过去了两天后，晚上九点，米乐乐突然就收到了宁霜霜的电话。
“还没睡吧？快上星网！咱妮妮上热搜了，被网友们称为天籁之音小公主。小宝贝火了，你快去看看啊！我还要通知别人，先挂了哈。”
晚上睡觉前这段时间是米乐乐跟江止戈学习拆组相机的时间，两口子当然还没睡。
挂了宁霜霜的电话，也顾不得一桌子零件了，米乐乐赶紧点开了光脑。
一看，可不是嘛，不知道什么时候都爬上热搜第一名了。
“哇，漂亮！哇，好听！哇，好可爱！”
“专业学唱20年仍然一上场就声颤的小姐姐给大家表演一个在线自闭。妹妹的台风也太稳了吧？这真的只是一个不到两岁的小朋友吗？”
“不就是老天爷赏饭吃吗？给你膝盖就是了。”
“见多了小孩子唱这儿歌唱那情歌的，现在听来，还是唱这种大气的歌最招人喜欢。”
“只有我一个人注意到指导老师严谨方吗？那可是我们音乐学院上到教授老师下到学生后勤，都公认的学霸！”
“这是那个高考状元家的小闺女吧？（甩图）快看，是不是跟前一阵子旅游星被粉丝闹出了意外的那一家的长一样？”
“卧槽，这是什么神仙家庭！当妈的是高考状元，当闺女也要做唱歌状元吗？优秀的人总是跟优秀的人是一家，我酸了。”
宁霜霜那边请的文案也是个狠人，挨个在热评里回复，“我们幼儿园的宝宝！除了妮妮，其他的宝宝也很优秀哦？要来我们幼儿园看看吗？指路（幼儿园官号链接）。”
过了没一会儿，米乐乐还收到宁霜霜一条留言高考状元，今夜就靠着蹭你热度过了啊！提前打招呼，见谅见谅。一切都是为了赚钱。
米乐乐回复随意。记得广告费打给我家小江妮。
宁霜霜我免她终生学费。
米乐乐成交。
江止戈觉得米乐乐的交友方式特神奇，“你们连谈钱都这么有默契吗？谁也不会多心？”
米乐乐“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啊，江先生。我就是这样的人，我交的朋友当然都是这样的人了。”
江止戈故意抬杠，“那万一有不是这样的呢？”
米乐乐“那就洗掉呗。人的一生那么长，定期清友洗粉儿也是一种保持身心健康的必要行为。”
江止戈把点赞的手指头点到了米乐乐的鼻尖上，“就你总有理由！”
不管干什么都特自信特理直气壮，江止戈太喜欢米乐乐这种小模样了。
米乐乐也喜欢江止戈这种专注看她的喜欢。
“是不是觉得你小媳妇特别有魅力？不后悔去年娶我了吧？”
“我什么时候后悔过？我一直都特感恩。”
江止戈的目光停在光脑上耀眼的小江妮身上，心里想的却全是米乐乐。
“你把江月教得也很好，也让江舟勇敢起来了，还让江济变成了厨艺小能手，现在又让小江妮学会了唱歌。你这么好，我都开始想我是不是配不上你了。”
江止戈站在米乐乐身后，两手撑在米乐乐身前的桌子上，看起来就像是抱着她一样。
米乐乐回头，正好迎接上江止戈俯身凑过来的吻。
“感谢你，米太太。”
“我的荣幸，江先生。”
对于家长们来说，孩子们出息了那就是最大的荣耀了。
但有时它也是一种甜蜜的负担。
现在再带着小江妮出去散步，总有那自来熟的上来打招呼，打完招呼就逗小江妮唱一个。
孩子多敏感啊，你是喜欢听她唱歌，还是就想拿她当戏看，她分得很清楚。
有熟悉的爷爷奶奶叔叔阿姨，小江妮就会唱；不熟悉的那些，目光看着就讨厌的，小江妮就躲到米乐乐身后去，打死不开口。
偏偏那样的人还会说，“哎呀，个不大脾气还不小，还没怎么样就先耍起大牌来了。米太太，小孩子可是不能这样教。”
他们要是以为米乐乐因为有点名气了就有包袱了那可大错特错了。
米乐乐才不管那个，在她的概念里，重心一向明确。
谁欺负她家孩子，那就是欺负她。
她什么都吃，就是不吃亏。
当场她就怼回去了，“那怎样教？教她以后遇见人，不管熟不熟的，就先向人家提要求？人家会唱歌，就让人家唱一个；人家会跳舞，就让人家跳一个。不唱不跳就是耍大牌就是有脾气？不，我不会这样教孩子，那样做才叫没教养！”
“喂，你说谁没教养呢？”
眼看着场面就要一触即发。
米乐乐抱起肚子就叫，“啊，我肚子疼，一定是又被气到了。江月，快打电话叫你爸来接我。江舟，我的水！江济，我的安胎药！”
往往这个时候，那些人不等米乐乐喊完就吓跑了。
就因为这个肚子里的小崽儿，让多少人开了人生先河去蹲局子的案例，小区里就没有谁不知道的。
江止戈后来知道后道，“你算是在小区里火了，简直要成一霸了。今天老部长还问我，在家里是不是受委屈。”
米乐乐对老约翰没多少好感，“他自己的孙女都教不好，倒挺有闲心过问你的家事。”
江止戈轻拍她手，“别这样，迪奥是迪奥，老部长是老部长。对了，迪奥被调离qd19星了。”
“哎？这倒是新鲜。调到哪里了？为什么？”
“一个挺远的星球。为什么啊，你都猜不到。”
“你直接告诉我不就行了？我还用猜？”
“因为严谨方，她替严谨方觉得委屈，竟然实名写了请诉信。信里说严家怎么样不应该跟严谨方扯上关系，严谨方如果不能回来，那恰恰证明了内部人事调动的黑暗。”
米乐乐惊呆了，“她到底是喜欢你还是喜欢严谨方？都拼命到这份上了至于吗？”
江止戈想到老部长最近溢于言表的疲态，难免也有点生气，“她谁都不喜欢，纯粹是圣母心犯病。”
“有道理。那你的老部长一定很上火吧？”米乐乐心说她要是有个孩子这样，绝对一天打三遍。
“能不上火吗？孩子是老部长亲手带大养大的，谁知道竟养出了个这样的性子。老部长跟我透露，他都想提前退休了。”
说是老部长，事实上年纪并不老。在人均寿命两百岁的星际时代，六七十岁的人还在岗位上奋斗的有的是。
老约翰萌生了退意不过是被孙女一个又一个的奇葩表现给彻底打击到了。
一个人连自己的孙女都带不好，又如何带好一支队伍呢？
米乐乐可没空关心别人的私事，她只想到了跟她有关的方面。
“江先生，那老部长退了的话，谁上去？你吗？可你才提到副部长的位置上没多久，上面会允许你连升吗？”
江止戈这次再不会放出丝毫口风了，“你想的太多了，米太太。老部长只是自己想退，可不代表着上边就会让他退。我也不是唯一的副部长，诚如你所说，我还刚上任不长时间，其他副部长比我有资历的多了。米太太，别这样官迷好吗？”
米乐乐悻悻地退出江止戈的怀抱。
“我现在有点能体会赵太太的心情了，这加个副字就是总觉得哪里别扭。我也不是非要怎么官迷，我就是想着，就差那一步嘛，你努努力，我们就转正了不是？”
低头摸摸肚皮，“你家小崽儿出来的时候，你要是正部长了，那多长脸啊。”
“米太太，你还说不官迷？想当初我娶你的时候仅仅是个组长而已，也没见你挑剔。”
米乐乐“那时候你就是个纯技工，我也不挑。我那时不是没把你放在心里么？现在能一样吗？你可是我心尖尖上的老公，我小崽儿的爸爸，我做梦都盼着你更好懂吗？”
江止戈想美，又稳住，“那好吧，为了你也为了小崽儿，我再努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