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1江舟离家出走遇十五
钱多福的前半生，照她自己来说，那就是枯燥的，无趣的，毫无灵魂的一个黑白古电影。
电影里的她除了钱，其他什么都没有；
或者说，除了有钱这个优点，其他优点她统统都没有。
她想认识新的朋友，她得先出面保证所有花销她来承担。
她花钱买热闹，买开心，买陪伴，这些都没有问题，她不介意。
可她介意的是，她花了钱买了，那些热闹也把她排斥在外，那些开心也不包括她，那些陪伴更是钱终人就散。
她没有业余爱好。那些满大街小姑娘十个里有八个哭着喊着追星的，她一点感觉没有。
她自己都不爱自己，又如何去爱一个看得着却摸不到的什么明星。
她就像是活在一个黄金建造的城堡里，她是一个没有任何目标，早就忘了自己是人类变成的雕塑公主。
她的周围总是会经过很多人，那些人总是不怕她听到的对她议论纷纷。
说羡慕她，说妒嫉她，说恨不得以身代她也做一个只有钱，没有感情的雕塑公主。
她嘴上不说，但心里总是淡淡地嘲讽：呵，那你们来做啊？做了就知道人生有多无趣。
因为不曾看到过善良和美好，所以爱情和友情一样，从不曾到来过。
直到她遇见米乐乐。
她的世界好像一下子就鲜活了起来。
米乐乐不功利，米乐乐待人真诚，米乐乐家的孩子虽然熊起来各有各的熊，但通常都是各有各的可爱。
她经常在午夜梦回时笑起，啊，原来人生也可以这样丰富多彩，开心快乐。
再到她遇见了严谨方。
她的心脏开始了一种全新的跳跃速度。
她浑身压抑不住地想要看着他，想要对他好，想要他也像她一眼就喜欢上他一样喜欢上她。
只是她学不来那些同龄女孩的直白勇敢，她只敢从心里偷偷地喜欢。
钱多福从乐学托管离开以后，就没有回家。她把悬浮车停在了一个僻静的地方，开始了激烈的思想斗争。
她的喜欢是认真的吗？足够认真到可以接受做小严直的后妈吗？
如果严谨方能够接受她，也答应跟她以结婚为前提交往了，那她的父母呢？能接受带着一个孩子和她二婚的严谨方吗？
严谨方看起来很落魄，这一点可能就过不了钱爸爸的关。
钱爸爸说了，未来女婿可以不帅，但不能没钱。不帅有钱可以生活得很好，有帅没钱却一定不会生活得多好。
——事实上钱爸爸一直不能理解为什么女儿曾经那么闷闷不乐。有钱多好啊！有钱就足够乐呵了好吗？
钱妈妈对于未来女婿要求没那么高，但也有一点，那就是未来女婿家必须就女婿一个孩子！
——她真是受够了钱爸爸拉扯弟弟个没完了！那叫拉扯弟弟吗？那都跟养儿子差不多了。
未来女婿必须没有兄弟姐妹，她必须不能让钱多福再像她一样天天呕血憋气了。
自打钱多福高考失利，钱爸爸钱妈妈打算提前嫁掉女儿开始，这对父母就一直在家里各种讨论钱多福的婚姻应该是什么样子。
于是钱多福想了又想，还是得出结论：严谨方怕是过不了父母那一关。
可那又怎样啊！
她就是一眼就喜欢上了啊！
钱多福给小严直买了太多用得着，或者用不着的东西，也不回家了，调转车子又开回了乐学托管。
她自己很清楚，她打的虽是给小严直送东西的名义，但事实上就是买给严谨方的。
只要能让严谨方过得好一点，她买多少东西都没关系。
被严谨方一眼看穿的那一刻，她觉得没脸极了。
她知道自己这样的行为放到星网上那就是标准的倒贴，是曾经她也看不起过的一类人。
她想起了那些人的热门评论：
——这要是我闺女，我二话不说就打断她的腿！我十月怀胎，九死一生得以让她来到这个世界上，可不是为了让她倒贴男人的！
——一个女孩子，哪怕你自己不懂得自尊自爱，也应该为父母懂得矜持。做事之前想想父母，想想他们会不会心疼你的委屈。
——你是被你爸妈捧在手心里养大的，结果你现在却为一个区区男人就倒贴。你想过爸妈的感受吗？你被轻视的时候就没觉得也是对你父母的轻视？好不容易把你养大了，没收过你什么好处，结果倒先收到了别人的侮辱。你还有脸面对他们吗？！
“对不起——”钱多福深深地鞠了一躬，捂着脸头也不回地跑掉了。
因为太过慌乱，她撞倒了三把椅子，两张桌子，还有一个大落地花瓶。
花瓶就是她亲自买的，防摔款，特别结实。被撞倒在地后，一点没咋地。
“爸爸？”小严直受惊挺直了身子。
严谨方赶紧轻拍他的后背，“乖，爸爸在这里，严直可以安心睡觉。”
米老太休息时间早，早就回房睡了，结果又被钱多福离开的动静给吵醒了。
“谁啊？这是发生了什么？”米老太站在楼梯口问，对着一楼大厅一地的狼藉有点莫名其妙。
严谨方想了一下，觉得这种事情可能也瞒不住，就据实以告了。
最后他主动说道，“奶奶，我看我还是就借住一晚得了，明天我就带孩子离开。”
米老太摇摇头，“你不必那样避讳。福子是个好孩子，也许她今天的行为冒犯到了你，但我向你保证，福子真不是那种会让人为难的坏孩子。你就安心住下来吧，明天会有好办法解决的。”
这要是原来的严谨方，他连想都不用想，扭头就会走了。
他的自尊不允许他这样看人脸色过活。
可是经历了巨大变故后的他，手里还抱着小严直的他，就算再有天大的傲气，他也得为生活弯腰。
“好的奶奶，那我就听您的安排了，谢谢您。您去楼上休息吧，一楼我收拾完就是了。”
“算了，老人觉少，醒了就不好入睡了。这样，我给你搭把手，我们一起收拾吧。”
严谨方把小严直放在了会客区的沙发上。小孩儿并没有睡沉，但只要保证他一睁眼就能看到严谨方，他就会乖乖地不哭也不闹。
米老太刚好看到了钱多福遗留在大厅的宝宝专用床，她忍不住道，“福子真的是个好孩子，她不会说因为你收了她的东西却不跟她交往就怎么样的，你完全可以把她当作普通朋友对待。朋友给孩子送点礼物不是很正常嘛，你就组装起来给小严直用吧。”
严谨方把钱多福遗留下的东西都装在了那个空间纽扣里，然后把空间纽扣交到了老太太的手里。
“奶奶，正因为钱小姐是个好人，所以我就更不能仗着她的善良就收下她的东西了。那样对于她来说，又何尝不是一种伤害。”
“唉，你也是个好孩子啊。”米老太只得把空间纽扣先收起来，“不过小严啊，你真的不考虑一下福子吗？福子长得好，性格好，家境也好。看她对米乐乐和刘灿灿就知道，她也不会歧视二婚，不会抗拒当人后妈。要不你们俩处处看看？”
自从家里出了变故，父母兄姐都被抓起来后，严谨方已经好长时间没有听到过这种类似“催婚”的唠叨了。
他一时心情复杂极了。
沉默片刻后才真诚道，“可是奶奶，我目前只想好好带大严直，真没有二婚的打算。”
米老太缓缓地点点头，背着手上楼去了，一边走还一边念叨，“会好起来的，都会好起来的。”
严谨方就这样在乐学托管留了下来。
后来米乐乐从米老太那里知道了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但鉴于钱多福并没有跟她提起，所以她就假装不知道了。
她也没有跟钱多福提起小严直不是严谨方的儿子，严谨方也没有结过婚的事情。
固然她很同情严谨方，但相对于严谨方来说，她肯定是跟钱多福关系更亲近的。
站在娘家人的角度，目前境况的严谨方的确不适合钱多福。
钱多福没有吃过苦，学习上的苦根本不叫苦，人家就算一辈子学习不好，也依然不会影响到人家的生活质量。
假如钱多福现在跟严谨方在一起了，以她追着严谨方的姿态来看，她肯定会是辛苦的那一个。
一年辛苦她能忍，两年辛苦她也能撑一撑，可是三年四年以后呢？五年六年过去了呢？
她不认为简单纯真的钱多福有那样能坚持吃苦的心性。
就假装不知道吧。
再多给她加两套数学卷子，她很快就会被虐得连亲爸亲妈是谁都忘掉，就更别说区区男人了。
新年后的第一场阶段考试很快就要到来了，米乐乐以此为由加倍给钱多福准备了复习计划。
钱多福收到电子资料的那一瞬间，立刻打算不去乐学托管了。
她自己在家也能复习，虽然进度不会特别快，但本来她家就对她要求不高嘛。她又不需要考什么名牌重点的，她不用那么拼命的。完全不用！
钱妈妈叫住才下楼又转身往回走的钱多福，“福子？福子！你不是该去乐乐那里了吗？你怎么又回去了？忘带什么东西了？”
钱多福转身，一手捂上肚子，“妈，我今天肚子有点不舒服，我就不去乐乐那里了。反正复习什么我都知道，我自己在家复习也能行。”
说完她就准备上楼回房。
然后她突然觉得眼前一花，再一定睛，她妈站在了比她高两个台阶的楼梯上。
“行啊，福子，不仅学习成绩上来了，还学会撒谎了是不是？你捂的那叫肚子吗？那叫胃！”
钱多福尴尬地赶忙把手往下移，“妈，我没说谎，我就是疼得捂错了地方。”
“放P！别跟我耍花招，你是我生的，你撅什么P股拉什么屎我会不知道？痛快给我去乐乐那里好好学习，别逼我动手！”
“妈！你怎么不讲理呢？我不跟你说了，我找我爸说去。”
钱多福还以为她那宠女如命的爸爸会站她这一边，结果却是她爸第一时间派来了两个保镖。
——押送大小姐去乐学托管，然后就地监督。什么时候米乐乐说了结束了，能回了，他们再把大小姐押送，啊不，护送回家。
钱多福反抗？别闹了，她两胳膊两腿儿加一起都打不过人家一只手。
痛哭卖惨？呵呵，钱妈妈就在现场呢，把钱家的家传古董鸡毛掸子都请出来了，分分钟钱多福敢哭她就敢揍的架势。
说钱多福五花大绑被押去的乐学托管肯定是有点夸张，但被人宛若挟持一样架进门里也好看不到哪里去就是了。
她学习的时候，两保镖就一左一右站在她的两侧，她还有什么见到严谨方后的紧张羞恼。
她连头都不敢抬，脑子里就一个念头，赶紧把今天的进度结束，然后就回家吧。
丢死人了，她以后再不在熟悉自己的父母面前撒谎了！
刘灿灿还奇怪地问米乐乐了，“人家严老师头一天来的时候，福子多热情多殷勤啊。怎么这几天连一个字都不跟严老师说了？难道那天的殷勤都是假装的，就为了哄人家严老师留下来当老师？”
米乐乐心里狂笑，脸上却平静道，“唉，没结婚的小女孩就是没定性，一会儿一变，谁知道她心里想什么呢。”
时间又过去了一周，某天早上，江止戈对米乐乐神秘兮兮地说道，“今天能去看看房子，你跟我去吗？我今天能提前下会儿班，到时去接你，你提前把课交由严谨方代理一下能行吧？”
米乐乐激动地捂着嘴尖叫完才道，“真的真的真的？大房子真的要来了？”
江止戈伸出食指点点自己的脸。
米乐乐白他一眼，纵身一跳亲了一大口。
“快说快说。”
“嗯，真的要来了。你不是想先看看格局什么的吗？大概有三款，你今天看了今天就定下，不出五天就能下正式通知了。”
“好好好，我去我去我去，你下班后要以最快的速度回来接我啊。”
不能升职的确很可惜，但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米乐乐现在已经重新找回要换大房子的兴奋心情了。
送孩子们上校车的时候，米乐乐忍不住就先透露了一点。
“今天放学后妈有要紧事情要和爸爸去办，你们今天放学后就先由严老师带你们。都听话知不知道？严老师让你们做什么就做什么。你们要是不乖乖照做，我回来后一定会重重惩罚你们的！至少也是三天禁止吃零食甜点！”
叛逆的江济本能就反驳道，“那如果严老师要卖掉我们呢？我们也要乖乖被卖掉吗？”
米乐乐没好气儿地一掐他的鼻子，“对！就算要卖掉你们，你们也得给我乖乖被卖掉！”
“切，又哄骗小孩儿，我才不信！”江济躲开米乐乐的第二掐，跑上校车了。
江月摇摇头，无比同情道，“后妈，你的智商真是令人堪忧啊。”
她也跑上车了。
米乐乐伸出的手落空了，她恨恨道，“小兔崽子，早晚把你们一个个都扔掉。”
江舟哆嗦了一下，想哭，又极力忍住。
他站在台阶上，第一次向米乐乐伸开了双臂，“后妈，你能抱抱我吗？我今天想要你抱抱我再上车。”
一头白长直的乖巧小男孩，冲着你那样撒娇似的说话，这谁受得了啊。
米乐乐不仅抱了他，还亲了他大大一口，“江舟乖，后妈最喜欢你了。”
江舟心说，这样的话后妈也跟姐姐说过，也跟弟弟说过，更是对小江妮每天都挂在嘴边上。
但他还是乖乖回应，“后妈，我也最喜欢你了。”
江舟也上车了，特意坐了车子最后窗口的位置。车子都开动了，他还冲着米乐乐一直挥手呢。
米乐乐一边挥手，一边在心里对自己说：她要把新房子装修得一级棒，要让这些孩子一进门就感受到她对他们的喜欢。
他们一个个的怎么就那么可爱呐！
江止戈提前下班了，孩子们还没放学回来，米乐乐几乎是飘着出了乐学托管的大门，然后钻进了江止戈的悬浮车。
严谨方问她，“这到底是什么好事？你怎么美成那样了？不能说吗？”
米乐乐趴在车窗上冲着严谨方坏坏的挑眉，“就是好事，我就美，我也就不说，你能怎么样啊？”
严谨方扭头就走。
以为他会原地气恼跟她扯闲皮子吗？天真！他都不稀得搭理她。
米老太走近，把米乐乐露在车窗外的脑袋给推进去，“得了，别调皮了，快走吧。早去早回来，孩子们会问的。小江，注意开车。”
“是，奶奶，我会的。奶奶再见。”江止戈启动了悬浮车。
米乐乐对着窗户大喊，“奶奶，回来我就告诉你好消息啊。”
她喊完了，痛快了，车子也开远了。
这边米老太遭殃了。
米乐乐怕她走的时候小江妮闹，就提前把小江妮哄睡着了。
她下楼的时候小江妮还没有醒，但很快就醒了。
房间里有小严直在静静地看蓝天，她就问小严直她麻麻在哪里。
小严直一指窗外，“阿姨。”
小江妮凑到窗户那里一看，正好看到米老太太把米乐乐的脑袋推进悬浮车里。
她拔腿就往楼下跑，听到了米乐乐的喊话，却没能赶得上米乐乐的车。
小江妮这通哭啊，谁哄都哄不住。
一直到孩子们放学回来，进了乐学托管。
刘灿灿带着李大力进门就惊着了，忙问，“这是怎么了？小江妮怎么哭得这么厉害？宝宝乖，不哭哈，小嗓子哭哑了，回头你麻麻得多心疼啊。”
她不说麻麻还好，她这一说，小江妮哭得更厉害了。
老太太揉揉太阳穴，已经放弃哄了。
“给乐乐打个电话吧，谁让她瞒着孩子自己落跑的？孩子就听她的话，别人的谁也不听啊。”
江济还记着白天上校车之前的事呢，就顺口跑马道，“不是吧，太姥姥？后妈真的要让严老师把我们卖掉吗？她是不是怕到时舍不得才提前躲出去的啊？”
这句话可把孩子们给炸了营了。
“江济，你后妈也要把你卖掉了吗？天哪，我就知道天底下就没有一个好后妈！我家那边就有一个后妈把他家的孩子给卖掉了，然后她自己买了好几条漂亮的裙子。”
“江济，那以后我们是不是就再也见不到了？呜呜呜，我不想这样。”
“米老师可是一个好老师啊，怎么一当了后妈后就变坏了呢？我不喜欢这样的后妈米老师，我不要在这里学习了，我要回家——”
江月抱着小胳膊靠在墙上，冷酷一笑，“回家？你们不知道你们来这里就是因为你们的爸爸妈妈把你们卖到了这里了吗？以后严老师才是你们的爸爸！你们再也回不到原来的家了！”
哗，乐学托管成了一片哭的海洋。
李大力对着刘灿灿拳打脚踢起来，“你说，你是不是同伙？你说！兄弟们，都别傻哭了，先抓人质啊！我后妈好欺负，我们就先抓她，然后拿她当人质跟后妈米老师谈判。她要是不把我们还回去，我们就也把我后妈卖掉！”
“对对对，大力说的对，我们也上。”
突然遭遇了好几个孩子的攻击，刘灿灿整个人都是懵的。
她没把孩子们的拳打脚踢放在心上，就是担心这个会摔着担心那个会碰着有点心累。
严谨方在旁边抱着小严直那个笑啊，觉得眼前的这出闹剧实在太无厘头，太让人莫名其妙了。
这都什么啊！
米老太气得头一次打了江月江济的小PP，“你们到底在胡说什么！要是把你们卖了，那为什么我还在这里？难道我是负责收尾款的吗？”
孩子们愣了一下，有一个非常有好问的精神，就问了，“太姥姥，什么叫尾款啊？”
江月机灵地捂着小PP先退后了三步，“就是卖孩子不是一下子把钱都收完。有人先收定金，就是说好这些孩子定了要卖的意思；然后还有人负责收剩下的钱。这两步都结束后才叫成功卖出了孩子。”
“江！月！”米老太放下小江妮追着江月就跑，“你个满嘴跑马的小兔崽子！你后妈一不在，你就翻天是不是？你给我站住！站住！我让你翻，我让你翻！”
手边摸着什么老太太就砸什么。
可惜江大姐头身手太矫健，老太太砸什么都砸不着。
孩子们倒是被逗得哈哈大笑，也忘了哭了，也忘了卖孩子的事情了。
等这一通闹剧结束，等老太太让严谨方活捉了江月江济，并押着他们向大家解释了他们的玩笑之话，这都是一个小时之后了。
这时米老太才发现江舟不在。
“江舟？江舟呢？江济，你下车的时候没跟你哥哥一起下车吗？”
江济抓抓脑袋，“好像有，又好像没有。太姥姥，我不记得了。”
有个小朋友举起了手，“我看到江舟了，他没有进来，他往那个方向走了。”
顺着他指的方向，米老太看到的只有无尽的车流。
她的冷汗一下子就下来了。
“电话！我电话呢？乐乐！我要赶紧给乐乐打电话，江舟走丢了！”
刘灿灿拔腿就向门外跑，“大力，就在屋里等着不准出来，我不来接，跟谁也不能走知道吗？奶奶，你给乐乐打电话，我这就去外面先找找。”
“好好好，电话，我打电话。”可是她哆嗦着手，连光脑都点不开了。
江月眼睛一转，身形一矮，转身就要跟着刘灿灿跑出去。
严谨方眼疾手快，一把把她揪了回来，“你给我老实待着，没你的事。严直，帮爸爸看好江月姐姐知道不？”
“好的，爸爸。”严直走到江月的旁边，一坐，一伸手，把江月的小腿死死抱住了。
江月：……
严谨方过去帮老太太点开了光脑，一边拨打米乐乐的号码一边安慰道，“奶奶你别着急，江舟很懂事，他不会出事的。还有，我这就去看监控，也许他只是走到某个隐蔽的角落和我们藏着玩儿呢？”
“对对对，你快去看看。”
这时光脑打通了，米乐乐的声音高兴地传了出来，“奶奶，什么事情啊？”
米老太不管不顾地哭了出来，“乐乐，奶奶对不起你啊，奶奶把江舟看丢了！”
“什么？”米乐乐也顾不得她现在的地方不适合开视频了，她直接点开了视频通话，一眼就看到了慌乱自责的米老太。
“奶奶，你先别哭，你先把事情给我说清楚啊！江止戈，你还看什么房子，你快过来，你大儿子走丢了！”
等江止戈和米乐乐赶回乐学托管，出去找人的刘灿灿一个人回来了，没找到江舟；严谨方也看过了乐学托管四周的监控，均显示江舟就是一个人离开的，全程无一个大人诱导什么的。
米老太后来挂断电话后就报了警，出警的警员分析后说，孩子不像走丢，更像是有目的的离家出走。
他第一个就盯上了米乐乐，“米太太，我无意冒犯，只是例行询问，还希望你能配合。”
米乐乐坐不住，“我配合，我肯定配合。但能不能等我出去找找，回来再配合？你看孩子都丢了，你不是家长你坐得住，我却是坐不住的啊！”
“乐乐！”江止戈强行把米乐乐按坐下，“抱歉，她很担心孩子，情绪有些激动，也希望你能理解。”
警员道：“我们出警通常是分两组，一组直接去寻找孩子，一组则负责询问细节。两组互相配合缺一不可，所以我的询问并不会影响寻找孩子的进度。恰恰相反，如果米太太能提供一些细节的话，没准能帮助我的队友更快地找回孩子。”
米乐乐勉强镇定下来，“行行行，那你想知道什么细节，你倒是快问啊？”
“好的，那就开始了。问题一：请问米太太，你并不是江舟的亲妈，而是他的后母对不对？”
“对。不是，这个问题跟找江舟有什么关系？你是不是没话找话啊？”
“米太太，请注意你的态度。问题二，请问平时你和江舟的关系怎么样。比起其他的孩子呢，你对江舟有没有特殊的，跟别人不一样的对待方式？”
“我说你这个警员到底什么意思啊？你是在怀疑我虐待江舟，才害得他离家出走的吗？”
“我并没有那么说。还是那句话，一切只是例行询问而已。米太太，请明确回答我的问题。”
米乐乐深吸一口气，“我没有虐待江舟！我敢向天发誓，我对其他孩子怎么样，就也对江舟也是一个样。甚至我对江舟更小心翼翼。”
“为什么小心翼翼？因为这孩子有点自闭有点社恐有点抑郁吗？”
“废话！他那病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要是你家有这样一个孩子，你能不小心翼翼的？”
“我听说今天你送他们上学的时候谈到了卖孩子的问题，能把今天早上跟孩子们之间的对话细节再说一遍吗？”
米乐乐很少后悔自己说过的话做过的事，但今天，她是真后悔了。
她该想到的！明知道江舟心思重又敏感，她怎么就能毫无顾忌地跟他开起了玩笑呢？江月江济一个胆子大一个混不吝，他们不会当真，可江舟有可能会啊！
米乐乐突然甩手就给了自己一巴掌。
“让你嘴边没有把门的！让你乱说！就是你的错！”
米老太在旁边哭得都没有人样了，“哎呀，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快找孩子啊！眼看着天都黑了，他一个不到六岁的孩子在外边，又冷又饿的，可怎么办啊！行，你们例行询问，我老太太自己出去找去。”
“奶奶！”江止戈赶紧拉住老太太，“您身体刚复原，怎么能再累着？您就在这里守着吧，万一江舟自己害怕了，主动回来了呢？我们要是不在，还指望您给我们报信呢。”
“那你们快去找啊！在这里坐着就能等到孩子回来吗？出去找啊！多一个人找就多一份可能不是？”
警员站了起来，“米太太，虽然目前还不能证明你在孩子离家出走的意外中占主要原因，但我们依然保留起诉您虐待孩子的权利。等到孩子找到，我们会再做调查的。”
“行行行，随你们调查吧。”
米乐乐推开警员，疯子一样冲出了大门口。
江止戈紧随其后，可才跑了两步就被米乐乐反身给推开了。
“你傻啊？你跟我一个方向干嘛？你去另一边啊！”
江止戈想说他也担心她，可是一看米乐乐已经在崩溃边缘的状态，他还是闭上了嘴。
“那你也要小心！”
江止戈转个方向，先跑走了。
因为他很清楚，要想让米乐乐安静下来，只能先找到江舟了。
江舟现在在哪儿呢？在一个废弃的垃圾处理中心。
这里已经被军部圈起来了，听说要拆掉后重建一所家属区。
角落的位置有个狗洞，只有孩子能钻进去。
江舟离家出走是早就打算好的，他还给家里留下了一封信。
可是他没有想到因为他走的太出乎意料，全家没有一个人有空回家，也就没人发现他那封信。
——毕竟今天一整天他都在乖乖上学放学，中午在学校食堂还多吃了一碗饭。这样的表现，谁能想到他会突然离家出走。
江舟自打知道自己不是亲生的以后，就在想着离开了。与其等到米乐乐因为养不起他们就把他们还回去，或者卖掉，那还不如他先离开呢。
或者看在他主动离开，为家里减轻负担的表现上，后妈能把家里的其他三个孩子留下？
江月江妮可能问题不大，但江济那个吃的多的就有危险了。
算了，他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就多替江济祈祷祈祷好了。
江舟决定了离开这个家，但他也不会去找亲爸亲妈。因为他一点都不认识他们，他才不要跟他们一起生活。
他这些天一直在计划自己的去向以及未来生活。他听说现在直播很赚钱，说有一个小乞丐就直播自己的流浪生活都能每天收到不少的打赏。
他长得这么漂亮——后妈总是这样说——那他应该也能赚到钱吧？
等他赚到了钱了再回家，到时候后妈就不会生活艰难了吧？
江舟把自己的落脚地经过深思熟虑后暂时确定在了那处废弃的垃圾处理中心。
可等他从狗洞钻了进去才发现，里面已经有人了。
个子比他高不了多少，眼神却比他凶狠多了。一见到他就扑过来把他压得死死的，扒他的衣服，掏他的衣兜，甚至还想抓花他的脸。
还好他谨记着后妈的话——无论什么时候都要先护好脸——这才及时捂住没有被抓到。
“你到底想找什么？食物还是钱？我可以给你啊？”
很多很多年以后，十五想起来初见江舟的这一幕都会忍不住笑出声来。
别人都是白到发光，江舟不走寻常路，他是蠢到发光。
都被人打了抢了，他不说反抗不说逃跑，还主动上交供品。这都不算是蠢的范围了，这是瞎啊！
眼瞎心也瞎。
半小时后，穿着江舟的干净校服，小脸却脏兮兮的十五，和穿着破烂衣服，小脸却干净如明月的江舟一起并肩坐在火堆前烤起了黑馒头。
江舟给他今天早上从家里带的好吃的了，但他收了起来，没吃。他说直播的粉丝们爱看的就是他吃捡来的黑馒头。
不一会儿他又悄悄地告诉江舟，其实馒头是白的，是好的，是从星网上买来的。
买回来之后，再在地上滚脏的。
没办法，生活需要嘛。
直播打开了。
十五熟练地呲牙一笑，露出了一副久经沧桑的模样。
“爷爷奶奶，叔叔阿姨，哥哥姐姐，弟弟妹妹们，天天都十五又开播了。首先向大家汇报一个惊天好消息，从今天起，我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了，我有兄弟了，我是个组合了！兄弟，你先跟大家打个招呼吧？”
江舟僵着笑脸冲着镜头挥两下手，“大，大家好，我叫，我叫初一！我们就是——”
“你死定了组合！”
两人不太熟练的声音合在一起，立刻引爆了第一波小热浪。
弹幕刷起：
——跑得了初一跑不了十五，所以才叫你死定了组合对吗？哈哈哈，漂亮！
——新来的小哥哥很漂亮啊，给妹妹比个心好不好？妹妹给你刷个大火箭炮哦？
——喂，前面的，一看那孩子也超不过八岁去，你叫人家小哥哥亏不亏心？装嫩也别忘了下限好吗？
——不对啊，现在不是已经开学了吗？怎么还有孩子直播骗钱？你们家长就不管管吗？唉，真是世风日下啊。
江舟正好看到这个弹幕，他下意识地就要解释，“不关我家长的事情，是我自己……”
“闭嘴！”十五回手就偷掐了一把江舟，小声说道，“不知道现在顾客就是上帝，粉丝就是顾客中的上上帝吗？他们没想听你的解释，他们就想看你给比个心。比啊，快比啊。你别跟我说连这个你都不会啊。”
江舟会，因为小江妮天天给米乐乐花式比心，所以他很会，还会很多种呢。
直播间第二波小热浪又来了。
——啊，我小哥哥真的太宠粉了，真的给我比心心了。好，妹妹说火箭炮就火箭炮，绝不手软。
一枚火箭炮在直播间升空了，十五顿时笑得见牙不见眼。
“谢谢小妹妹，你人就跟火箭炮一样灿烂无比哦。”
弹幕再起：十五你别说话，看你那脏兮兮的脸早就看腻了好吗？让新来的初一小哥哥说话！我要小哥哥唱歌给我哦，那我就不只刷火箭炮，还给刷战斗机甲哦。
江舟很认真的回答，“我不会唱歌，但我会做好吃的。”
十五躲在镜头后冲着江舟瞪眼睛：你要是敢拿食材出来做好吃的，我们的组合就一刀两断，马上解散！
江舟害怕地缩缩肩，对直播间的粉丝们说道，“可是我穷，我没有食材，那我就用手工橡皮泥吧。”
那是钱多福买给江舟的，超大一盒，细致到一个蓝色都有十二个色号，每个色号又根据泥的软硬程度分了四种。
江舟其实没有金钱的概念，根本不知道这超级讲究的一盒橡皮泥可比被十五抢走的校服还要贵呢。
但十五知道啊，因为他认识那橡皮泥盒子上的名牌标志。
092江舟上头条
或者说，直播间的粉丝们就没有几个不认识那标志的。
那是全星际帝国最大的一家专门做儿童玩具的跨星集团公司，其企业文化就是：力求打造能吃的儿童玩具。
像江舟现在拿出的这套橡皮泥，用料全都是食品级的，广告说是可以吃的。就是这口感不能保证。所以也没有谁真的去吃橡皮泥。
原来以为的可怜流浪儿没准是隐藏富二代，这个认知让直播间炸起了第三波小热浪。
弹幕蜂拥而起。
——早就看出来了，这年头真的流浪儿谁有闲心开直播啊？天天发愁下顿饭在哪儿还愁不过来呢！那些打过赏的，被耍的滋味怎么样？后不后悔？
——姐有钱，姐就打赏！虚假骗人又如何？某些巨婴不是还以为星网上有什么真情实感吧？大家都有人设而已，这个人设姐看开心了，姐就打赏，这有问题？活该你们酸死！
——唉，两个孩子加一起过十岁了没？这个年纪难道不应该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吗？家长怎么能让这么小的孩子就开直播赚钱呢？太没责任心了。
——我不怕小孩子弄虚作假，我就怕是家长弄虚作假，特意安排小孩子上场演的。现在有的家长真的是，为了赚钱，什么脸啊，良心啊之类的都不要了。
——脱粉儿倒计时中。无论是孩子作假还是家长作假，我们越来越多的人看难道不也是对这种作假的一种纵容？我不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在我的身上。看完这次直播就取关，脱粉。
——脱粉1。
——脱粉100。
十五气坏了，这个直播间能有现在这么多粉丝那都是他一天一天哭惨哭来的。结果就因为一时善（se）心大发，接收了一个小伙伴，他过去的所有心血就有要废的可能了。
可是那货呢，居然还真的全心全意的拿橡皮泥做起饭来了。
弹幕这么热闹他就听不见吗？
江舟的确听不见，他现在心情低落极了。
这个时间了，按照往日的惯例，他应该和一家人坐在饭桌前吃饭了。
因为大家庭又多了严老师和小严直，福子阿姨干脆给托管班换了一个更大的饭桌。
尽管大家早饭和午饭都不在一起吃，要一起吃也只有晚饭。但福子阿姨还是给换了。
后妈说了，这就是财大气粗的底气。
可是他们家就没有这底气了，所以每每吃早饭时，他都要小心着不让江济把他的碗啊勺啊碰掉了。
他想他家挤得不行的饭桌了。
江舟手指飞快地动了起来，先捏了一张长长的饭桌。
再做一份红烧肉盖浇饭，那是爸爸爱吃的。
后妈爱吃小包子，说这样吃最省事最干净。他一口气给后妈捏了八个。
姐姐爱吃面条，妹妹爱吃土豆泥。
江济是以上都爱吃，所以每样都得给他面前摆一份。
江舟做的橡皮泥饭可不是图有其表，就说那小包子吧，整套程序完全是做包子的经过。
从准备馅料到活面擀皮再到包合，除了最后没有蒸那一下，照着他的流程完全就能做出包子来。
十五看傻了眼，不相信的伸手拿过一个包子一掰，里边馅料中的红色的肉，绿色的葱花，白色的白菜，一应俱全。
弹幕瞬间屠屏。
——卧槽，本以为是个青铜，结果却是个王者吗？
——这手艺六六六啊！不废话，八个火箭炮走起。
——这真是提前有人设有剧本的吗？就是真有，这小宝儿我也粉了！初一宝宝，看这里看这里，麻麻爱你。
看着直播间里人数激增，打赏嗖嗖嗖地从全息屏上闪过，十五欣喜若狂。
“好了好了，今天的直播就到这里了。老铁们，明天还是这个时间，你死定了组合在这里依然等你哟。”
十五跟粉丝们打个招呼，关掉了直播。
他迫不及待地就进了自己后台数钱去了。
去掉直播平台扣除的，剩下的那数目也是他从来没有达到过的高度。
他不禁万分庆幸，庆幸自己觉得自己的直播也该来点新意了，庆幸自己善（se）心大发见新来的小孩儿长得漂亮就灵机一动带他上了直播，这才有了现在大获丰收的一刻。
“兄弟，表现真是不错。哥哥决定了，以后我的这个直播间就分你一半，我们从今天起以组合出道了！”
十五伸手想拍江舟的肩膀，却没能顺利拍下去。
“兄弟？你怎么哭了？”
江舟的哭从来不像小江妮那样嘴能咧多大就咧多大，嗓子能扯多响就扯多响。
他的哭是无声的，只要他不抬起脸来让你看到，你可能都不会意识到他在哭。
“你怎么了？高兴地哭了吗？哎呀，这叫什么呀，以后我们组合气场全开，只会比这次赚得更多。你就放心跟着哥哥吧，哥哥以后包你吃香的喝辣的！”
江舟摇头，诚实地说，“我不是高兴地哭，我是想家了，我想我后妈。还有，你怎么可以掰开我给后妈包的小包子！”
那个掰成两半的小包子还被十五非常不经心地乱扔在了一边。
江舟弯身捡起来，嘴角一撇，流出的眼泪更汹涌了。
十五眨眨眼，有了点负罪感。
“内什么，对不起啊，但我不是故意的。不过，为什么是你后妈？你亲妈呢？现在后妈还有好的呢？”
“当然有！我后妈是全星际最好的后妈，比亲妈还好！”江舟强忍着泪水带着哭腔说道。
十五看不下去了，从校服口袋里摸出一块手帕递了过去，“别哭了，你先擦擦吧。”
“嗯。”江舟擦了擦，又突然僵住，“这是我的手帕？”
十五点头，“对啊。从你的校服口袋里找出来的，当然是你的。”
“你居然拿我的手帕给我擦眼泪鼻涕，你怎么可以这样做！那是后妈特意给我做的，上面还绣了我的名字。我带了出来是为了想后妈的时候看看，可不是为了擦眼泪鼻涕的！你太过分了！”
十五被指控得心头一团火气，心说既然叫手帕，那就是擦眼泪鼻涕的，不然叫它窗帘好了。
可看看江舟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他又心软了。
算了，终归是自己不对。
“那我给你洗干净再还你，那样就还是你后妈特意给你做的新手帕。”
“不要！我后妈给我的手帕才不要你碰！你给洗坏了怎么办？”
“……那你到底想怎么样嘛。”
“我自己会洗的。哼！”
江舟背过小身子，摆出了不想再跟十五说话的态度。
十五抓抓头，“喂，我们的组合今天才成立一天就要解散的节奏吗？是不是有点不太对得起粉丝？现在想赚钱的都得比着谁更宠粉才行。我们这样的，明天会引发大规模脱粉运动的。”
江舟还是不理他。
十五转转小眼珠凑过去，“我们肯定是因为磨合不够才这样发生矛盾的，不如我们先聊聊天，互相了解一下啊？对了，你后妈真对你那么好啊？那你怎么还离家出走了？”
江舟终于扭回了身子。
“我不是离家出去，我是永远离开那个家了！你看我把行李都带了，却没有带上光脑。”
他把空间纽扣展示给十五看。
那是钱多福买给他们的小型存储空间，为的是让他们随身携带一些玩具啊零食什么的方便。
他没有带着光脑，因为光脑有定位，很快就会被找到。他把光脑扔在乐学托管外面的某个隐蔽角落了。
十五无语极了。空间纽扣是多么值钱的东西，就算江舟带的是小型的，那也不是随便谁都能拥有的。例如他就没有。
就这还不是离家出去呢？有能耐你连空间纽扣也别带啊？
十五懒得再问江舟什么了，反正现在小孩子一个比一个难理解。
但不包括他。
“我们还是先吃饭吧？就冲你今天立下的大功，我请你吃好吃的！”
他这一说吃饭，得，江舟又想起来哭了。
“我后妈做饭特别好吃，太姥姥做饭也好吃，爸爸做饭也好吃，新来的严老师做饭也好吃。可是我再也吃不上他们做的饭了，再也吃不上了。”
“你怎么又哭上了？你是个男人，你能不能有个男人样儿？”
“我不是男人，我后妈说了，我顶多就是个漂亮的小男孩儿。”
“……好吧，那漂亮的小男孩，你怎么样才能不哭呢？”
“我不知道。我以后可能不会不哭了吧？因为我再也见不到我后妈了，哇——我想我后妈。”
十五：……
江舟在这边哭到昏天黑地，却不知道网上早就因为他炸开了锅。
一则名为“震惊！一个五六岁的孩子竟然干出了这样的事”的贴子出现在了深夜星网的营销号下，网友们都刷爆了。
——惊现绝色小朋友！也太漂亮了吧？乞丐装也掩饰不住的绝世神颜。
——这么美一定是兰孩子了。天哪，我要昏过去了，小朋友不抱抱就不起来。
——楼上的让让，小朋友是我儿子，抱个的你！
——儿子，你亲妈在这里！快来麻麻怀里，麻麻请你吃真的好吃的啊！
——讲真，小朋友是真的有厨艺，看那一举一动就知道不是一天两天练出来的。虽然好可爱，可是是哪个冷酷无情的妈教出来的啊？这么乖巧漂亮的小朋友，怎么可以让他做家务！
——视频的背景是个垃圾处理中心吧？废弃的？莫名有点眼熟。
这贴子火了之后就是闻风而至的直播间的火爆，直播间火爆以后，“初一十五你死定了组合”一词条打着滚地就从热搜攀上了新闻头条。
凌晨三点钟，江舟迷迷糊糊的睡醒了。他和十五是睡在了一节废弃的铁制管道里，管道一头早被十五拿乱七八糟的东西给堵住了，另一头披了一块破布就是门了。
他去推睡在他旁边的十五，“十五，醒醒，好像有动静，会不会是有坏人来了？”
他很害怕。
十五闭着眼睛没睁，一把拍开了他的手，“兄弟，你才应该醒醒。咱们兄弟俩穷得就剩下命了，还有什么值得坏人上门的啊。乖，睡了哈。”
江舟不敢睡。
他把江止戈买给他的小毯子抱在胸前，像抱着一个盾牌一样。
他坐着，一步一步蹭向了门口，伸手悄悄地去掀门布——
一道道灯光突然射了进来。
江舟的尖叫声就那样划破了夜空。
迎光的他什么也看不清，只隐约看到了灯光的背后是无数黑漆漆的影子。那些影子莫不高举着双手摆着奇怪的姿势，就好像一只只张牙舞爪的吞人虫兽。
他没有听到那些诸如“老铁们，快看，真的是绝色小朋友”之类的标准直播动静，他的大脑已经一片空白了。
尖叫一声之后，他几乎是光速学会了江济的睡觉姿势。
那就是原地趴下，股撅高。双手把毯子盖在脑袋上，再把脑袋抱住。
恐惧的哭声已经破口而出，又很快被他害怕地咽了回去。
他遇到十五的时候没怎么害怕，那是因为：一，十五跟他一样是个小朋友；二，现场只有十五一个。
可现在却是一群数不清也看不清的东西，江舟彻底吓坏了。
突如其来的各个主播群中，其中就有一些终于发现了不对劲儿。
“别播了别播了，好像吓到小朋友了。”某人提醒大家道。
然而还有一些主播根本就不当回事。
“吓着什么吓？他小小年纪就敢在外面流浪，他还会怕我们这阵势？别逗了，人家这是入戏太深，配合我们呢。来来来老铁们，我们凑近掀了他的小毯子你们觉得怎么样？”
这人举着光脑第一个向管道里爬去。
突然一块大石头迎面砸了过来。
那是十五醒了。
十五叉着腰堵在管道门口，“干什么干什么？趁着老子睡觉就想欺负老子的兄弟吗？好啊，不怕石头砸死的就尽管来吧！”
说完他又弯身抱起了另一块石头。
险些被砸着的播主先是一吓，缓过神后更兴奋了，“老铁们，是十五小朋友，就是那个你死定了直播间的播主。厉害啊，看着不大点，可是这气势却是一点也不弱呢。来来来，十五小朋友，再给大家表演一个空手举大石吧？”
十五拿手背一蹭小鼻子，也不生气，“我何只能空手举大石啊？我还能空手砸大石呢！去你的！一群以大欺小的杂碎！”
其实他并不清楚杂碎是什么意思，反正他有时候在外面流浪的时候经常被人骂小杂碎。他就知道了，至少那不是什么好听的话。
随着这一声大骂，十五又把手里的石头砸了出去。
人们惊奇的发现，十五的力气真的不小。反正他们以前从来没见过这么小小年纪就能如此灵活地砸动那么大块石头的。
一个个光脑摄像头唰唰唰全对准了十五：
“流浪的孩子果然不能期待他有多礼貌！居然还会用杂碎一词侮辱人，也不知道他是跟谁学的！”
“原来他真的没有家啊？我还以为他是人设，是剧本设计呢。十五小朋友，你愿意跟您的粉丝们谈一下关于你的经历吗？”
“这可是大星际时代了，居然还会出现像初一十五这样没有家的孩子吗？星际帝国是干什么吃的，总统府是不是应该反省一下了？”
“等会儿的，你们不觉得十五身上的校服有点眼熟吗？”
“那要不，我们再离近看看的？那校服的衣领处好像是绣有字体。”
他们再次向管道门口拥挤过去。
哪怕十五早就习惯了这种直播的形式，可他毕竟还是一个孩子。
他慌了，他怕了，他抱举着怀里的另一块大石头，却迟迟没敢砸出去。
一个摄像头险些怼到了他的小脸上，那个主播像发现了新星球一样激动，“是军部下属的某某子弟小学！我看得很清楚，不会错的！”
另一个摄像头紧跟而来，直对准了十五的嘴，“小朋友，你的父母在驻军任职是不是？他们叫什么，分别是什么职务。你就这样住在外面，他们就不知道吗？就不担心吗？”
还有一个摄像头的后面，那个主播猛地伸出了他的手，“让我扒了这孩子的校服仔细看看。我的大学同学也是军属子弟小学出来的，他曾经告诉我说，他们校服的外面会绣学校的名字，同时在校服的里面还会绣有着学生的学号。那个学号是独一无二的！”
某个粉丝叫了起来，“那还愣着干什么？快扒了这孩子的衣服看学号啊！我们要把学号曝光，我们要把他那没有责任心的父母都暴露在阳光底下，看他们还要不要脸！”
一群不问当事人意见就把自己当成了救世主，当成了正义化身的主播们就这样张牙舞爪的涌进了狭窄的管道。
他们把江舟和十五堵在了一个小小的角落，脸上笑着说是为了帮助他们，手上的动作却是毫不温柔地开始扒着他们的衣服。
他们不是一个团队，他们个个都想争头条。他们扒衣服不是一个方向，他们还会为了跟别人抢先机而互相抓挠。
十五终于也被他们吓哭了。
他要一边保护着江舟不被动手，还一边拉回自己的衣服。小小年纪的十五觉得这一刻，比过去流浪在街头没吃没穿的时候还要艰难。
“你们干什么？你们欺负人！我要报警！我要报警抓你们！呜，你们别扒了别扒了，我兄弟都被你们吓坏了！求求你们了，哇——”
各个直播间内也有不少人觉得这样做不合适，已经在开口劝了，但很快他们就被更多更高的声浪给盖过了。
“孩子们肯定是被父母吓怕了，你们看他们都不敢让我们曝光。就是这种时候才更需要我们，我们一定要把真相揭露出来！曝光曝光曝光！”
自诩正义的人们认为，现在的事哪叫事啊。等到他们把真相揭露出来，他们帮这两个孩子改善了现状再不用流浪，到时孩子们反过来还会感谢他们。
他们做的可是正义的事情！
于是他们光明正大，堂而皇之地忽略了一边哭一边反击的十五，以及那个已经缩成一团，连哭声都憋在喉咙里不敢放大一声的江舟。
米乐乐和江止戈就是在这样混乱的时候赶到了。
还是托管班里一个孩子家长上网的时候先发现了江舟，这才赶紧通知了米乐乐和江止戈。
夫妻俩不敢停留，一边开着直播一边往这边赶。
看直播就气得想砸光脑了，更别说亲眼见到这一幕了。
在某一刻，米乐乐的心跳几乎都停了。
旁边的空地上有数根废弃的钢材管子，不知道经历了多少风吹雨打，管子的表面已经裂的裂，坏的坏了。
那上面布满了生了锈的倒刺，米乐乐一手抓上去，掌心就被刺破了。
但她完全没感觉。
她抄起一根管子，冲着那些人的后脑勺就一管子砸了下去。
“我让你们欺负我的孩子！你们都给我去死——”
“闪开，快闪开啊！”警属的人也跟着呢，但他们一点也没有想到这个一直在哭的后妈会是个脾气这么暴躁的。
江止戈也没想到这一出，但他还是很快地转身就去夺米乐乐手里的管子。
旁边的警员一边大叫着提醒主播们快躲，一边也不忘了鼓励江止戈的行为。
“对，江先生，请制止米太太，请一定制止！她这样明显的攻击行为是违法的！是要承担法律责任的！”
江止戈一手握住管子，掌心也被刺破了。他用另一只手对准米乐乐的手腕使个巧劲一敲，米乐乐就不由自主地松了手。
米乐乐刚要发作，就听江止戈说道，“别伤着你自己，我来。”
在警员们惊呼“江先生”的声音中，江止戈抓着长管冲进了主播群。
首先就是一个大开大合的下劈，凛冽带风，杀气点满。主播们不会武功，也没有多反应灵敏，他们能躲开完全就是出于身体对危险感知的本能。
他们躲开后倒是知道第一时间向在场的警员先生求救。
可是江止戈的动作可比警员先生们快多了。
回手又是一棍，某主播手上还在开着直播的光脑就被他扫掉了。
旋身一踢，某个想要偷袭拍他正脸的主播被连人带光脑踢出了两米远。
闪转，腾挪，左冲，右突。
即使武器在手，江止戈依然把“只伤东西不伤人”的武学理念发挥到了极致。
但看结果，那些主播们没有一个光脑能再开启的了。
而且主播本人也因为各种各样的意外，例如撞了头崴了脚扭了大胯等等，从而受伤不轻。
长管在江止戈的手中那可比在米乐乐手里威力大多了，说是大规模杀伤性武器都不过分。
人群被驱散，米乐乐终于得以找到了走丢快十个小时的江舟。
她冲进角落，一把就将江舟抱在了怀里，一边哭一边骂。
“你个熊孩子！谁让你离家出走的？过了个年，你还胆肥了是不是？我看你是忘了我的厉害了！你给我等着，看回了家我怎么收拾你！”
江舟什么也听不见了，就知道抱着米乐乐的脖子一声一声地叫“后妈”。
周围的人都看懵了。
这到底是肿么回四？叫的是后妈吧？可看那亲热劲儿可比亲妈还亲呐。
江止戈把长管扔掉，过来欲接过江舟他抱着。
“乐乐，先把你手上的伤口处理一下，有话回家再说。”
“对，回家，我们先回家。”米乐乐就没把伤口的话听进去，抱着江舟不撒手就要走。
可是江舟听进去了。
“后妈，你的手受伤了？快让我看看。”
他挣扎着从米乐乐的怀里下去，抓起米乐乐的手一看，心疼坏了。
“对不起后妈，江舟害你受伤了。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米乐乐没哄他，而是抓过江止戈同样流着血的手一起伸到了江舟的面前。
“我不管你是因为想不开什么才决定离家出走的，但你最好给我记住了，以后再敢有傻念头，就想想你爸和你后妈的手！如果你还执意要走，那我绝对不会再找你第二次！绝对不会！你给我记住了，江舟！”
“哇，我记住了，后妈，我永远记住了。我再也不敢了，后妈你别生我的气，别不找我。哇——”
这次短短不到十个小时的出走算是给了江舟一个刻骨铭心的教训。
让他明白了，外面这个没有后妈的世界是多么的恐怖可怕。
他现在抓着米乐乐手的感觉，就像在抓着一根救命稻草一样。
“后妈，就算你要把我卖掉或者送走，在那一天到来之前我也不会离开了。我会乖乖听话，我会吃很少的食物，我不用买新衣服和新玩具，我还可以……”
“你先等会儿的！”米乐乐叫停，敏感地察觉到了不对劲儿，“谁说我要把你卖掉或者送走了？就因为昨天早上我开玩笑的几句话？”
江舟不敢再瞒着了，就把赵达野田跟他说过的那些话原封不动都说了出来。
米乐乐气笑了，赵计惠子那货的账不着急算，现在这个小混蛋的账却是必须要清算的。
“你给我站好了！松手，也别抓着我的手！”
“我天天跟你说你是我最喜欢的大儿子，你一个字都没记住，结果别人家的小王八羔子随便哄骗你的话，你倒是记得清清楚楚！”
“江舟你行！你太行了！”
“得，我这就送你去赵家当儿子去！以后咱俩谁也别认识谁，挺好，省心。”
“哇——”江舟哭得更狠了，抓着米乐乐的手急得原地直跳脚，“后妈，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不该听别人的话而不听你的话，我再也不这样了，后妈你原谅我吧！我不要再不认识后妈。”
孩子哭得撕心裂肺的，在场的人都觉得心里一酸。
江止戈叹一口气，过去把老婆儿子都抱进了怀里，“乐乐，江舟知道错了，他再不会犯了，你就原谅他这第一回吧。”
米乐乐抹一把眼泪，借坡下台了，“江舟你给我记着，以后除了我的话，谁的话也不准信！”
“知道了后妈，我记住了。”
小家伙忙不跌地点头，就怕点晚了让米乐乐生气。
江止戈给大的擦了眼泪，还得给小的擦。
“江舟，你知道你后妈今晚哭了多少眼泪吗？说数量的话你可能不好理解，那我这么说吧，从得知你不见了以后，你后妈的眼泪就没有停过。你见过江妮没回来的时候，你后妈多能哭吧？你这次不见了，她比上次想江妮哭得还狠。”
“后妈——”江舟摸摸米乐乐肿着的双眼，凑上前亲了又亲，“我给后妈亲亲，后妈马上就不肿了。”
米乐乐瞪他，“现在知道讨好了？晚了！虽然我接受你的道歉了，但你该领的惩罚一点都不会少。”
江舟笑得小眼弯弯的，“好的，后妈，我会乖乖受罚的。”
江止戈终于能松一口气了，“好了，天都快亮了，我们还是快回托管班吧，还有一群人等着呢。”
孩子就是从自己眼皮子底下不见的，米老太自责的不行，哪里睡得着。
江舟对于他们来说那是不可缺少的一分子，几个孩子自然也没法安心入睡。
钱多福也在，帮着米老太照看着几个孩子。
天渐亮的时候，江止戈和米乐乐带着江舟终于回来了。
米老太长出一口气，想站竟然没能站起来。
一夜没睡，老太太的精力基本也耗没了。
小家伙们倒是一个比一个精神，过去就围着江舟又跳又叫的，快乐的像是又过年了似的。
江济：“哥你也太蠢了吧？离家出走有什么好玩的？现在你还不是又回来了？”
江舟很难为情，“对不起，我做了一个坏的示范。”
江月突然出拳，一拳打在了江舟的肚子上，“下次要敢再犯，我就不是一拳了。”
钱多福赶紧过去看江舟的小肚子，“江月，你怎么能打弟弟呢？”
江月冷酷道，“就因为他是我弟弟我才打他！他要不是，我都不稀得理他。”
江舟连连帮江月说好话，“福子阿姨，不疼，一点都不疼，姐姐没有用力。”
小江妮揉揉眼睛，刚才短时间的兴奋过去以后，她现在更困了。
她拉住江舟的手撒娇，“哥哥，我们去睡觉好不好？妮妮好困。”
江济拉住江舟的另一只手不让他走，“不行，天亮了，你得跟我一起去上学了！放心，从今天起我上哪儿都拉着你的手不放，你别想再走掉了。”
“今天还能去上课吗？你看孩子这个状态。”钱多福试着建议，“乐乐，要不给孩子们请一天假吧？闹腾了这么一宿，大人都受不住，更别说孩子了。”
米乐乐点头，“我等会儿就给他们老师打电话请假。”
江济突然叫了起来，“我没有受不住啊？我想去学校玩儿。”
江止戈：“那行，一会儿吃了早饭，我单独送你去学校。乐乐，你记得江济的假就不用请了。”
江济：“……爸爸！你是我亲爸吗？小心我也离家出走！”
江止戈正要说话，却被米乐乐一下子挤开了。
米乐乐上前就揪住了江济的小耳朵，“好的不学，坏的学的来劲是不是？我这就打断你的腿，我看你还怎么出走！”
“太姥姥——太姥姥你快救救你最疼爱的小孙子啊，他又被后妈虐待了。”
米老太坐在一边都快睡着了，被江济这么一喊激灵一下才醒，她迷迷糊糊地道，“什么？江济你说什么？”
老太太的眼睛还睁不开呢。
江济：“……算了，没事儿，太姥姥你还是继续睡吧。”
告别米老太和严谨方父子，送走了钱多福，江止戈这才带着老婆孩子一大家子回家。
他们开门，进门，赵家开门，出门。
赵计惠子一眼就看到了米乐乐怀里的江舟，她笑着凑了过来。
“孩子找到了啊？那就好那就好。弟妹啊，不是我说你，你跟孩子讲话可不能像跟同龄人说话一样，什么话都能讲，什么玩笑都能开。孩子还小，脑筋没有那么多，心思却是相反的特别敏感。你觉得自己说不要他们了只是个随口的玩笑，他们却能记在心里一直到很久。这回是幸运，江舟没出啥事。这要是万一出了啥事儿呢？我看你怎么后悔！”
赵来明也在一边以长者的姿态教训起了江止戈。
“老弟，别看你机甲维修的技术比我高那么一点，但在如何当父亲上，你可比不上我经验丰富。这养孩子啊，最忌讳的就是说不喜欢他们了，不要他们了。他们的小心灵多纯真啊，会信以为真的。老弟，引以为戒啊！”
米乐乐这时和江止戈对视了一眼。
——就这样的货色还让我忍着吗？
——没，不必，你尽管出手。
米乐乐一招手，“江月，出列！”
“有。”
“任务：揍赵达野田。”
“是。”
“要求：只要不见血，那就一直揍。”
换句话说就是：只要她没满意，没点头，江月的拳头就不用停下来。
“上！”
一声令下，江月风一般就蹿出去了。
赵计惠子还在那里运气呢，凭什么要江月揍她家野田？她家野田什么时候惹江月了？“
她还没运完气，江月已经蹿到了，抬腿就是一脚先把赵达野田踹倒在地了。她随后扑压上去，拳头如雨点一般落在了赵达野田的肚子上和大腿上。
“野田？江月你敢！老公，你快拦住这小混球啊。”赵计惠子吓得语无伦次，但她正在怀孕中，她也没敢上前直接拉架。
赵来明没想拦吗？他早在米乐乐吩咐江月的时候就绷紧了神经。江月蹿向了他儿子的方向，他也做出了要飞扑儿子保护儿子的架势。
然并卵，江止戈比他动作快多了。
眨眼就是三回合，再眨眼赵来明就被江止戈反剪着双臂按压在了电梯门上。
赵家大儿子二儿子都看呆了，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那可是他们家无所不能，无所不会的父亲大人。结果，不到三分钟就被人拿下了？
咔咔，哗啦——那是两儿子对父亲信仰的崩裂，垮塌。
赵计惠子破口大骂，“米乐乐你个狠毒的女人你到底想要干什么？你凭什么要你家江月打我家野田？我家野田是招你了还是惹你了？你是女土匪吗？看谁不顺眼就想揍谁？”
赵来明则是又羞又气，“江止戈你给我放手，我让你放手你听到没有？你这样目中无人，我要向领导汇报！”
就在他们大吼大叫的时候，那边江月按着赵达野田打的动作就没有停过。
米乐乐嗜血一笑，“赵太太，你就庆幸我家江舟没事吧。他要是出了啥事，我定要你家赵达野田偿命！”
“什么？你凭什么那么说？米乐乐，你别太猖狂。人在做天在看，领导们早晚会知道你们家都是什么人的！”
“赵太太，同样的话我也回送给你。你家赵达野田为什么挨打，也许你还不知道，不过赵达野田自己肯定知道。赵同学，人在做天在看，这是你妈信奉的，你觉得自己做的事情能逃得过天眼吗？”
赵达野田护着自己的脑袋，只敢呜呜哭个不停。
他本来还在呼叫爸爸妈妈救他的，可是一听米乐乐这话，他就闭上了嘴。
如果江月是早就打算着揍他一顿，那么以她家母女的本事，他就是求援也基本没用。
得了，熬过这一次打好了。
“对不起！江月对不起，米阿姨对不起！”
他这一道歉，赵来明夫妻俩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你个小混蛋，你到底干什么了？有本事挑和事儿，你可有本事挨得住打啊！瞅你那窝囊样，你把我的脸都丢尽了！江月，不用给我面子，打死他得了！”
话是这么说，但事不能这么做。
江止戈给米乐乐一个眼神，米乐乐终于舍得开口叫了停。
江月停手是停手了，赵达野田今天也不能去上学了。就那脸肿的，去了学校非得把小朋友们吓着不可。
最后临分别之前，米乐乐还亲切地摸了摸赵达野田的猪头。
“赵同学，这些天最好不要出现在我家孩子们的面前哦，不然我怕他们见你一次打你一次。懂？”
赵达野田抖如筛糠，连连点头。
米乐乐又看向赵计惠子，目光下移，落到了她的肚子上，“赵太太，你就庆幸你现在怀着小宝宝吧，否则你儿子今天什么样，你也会什么样！奉劝赵太太一句，好好过你的日子，管好你的嘴巴，别等到惹出了事端再后悔！”
等米乐乐一家进了门关上了门，赵来明抬手就先给了赵计惠子一巴掌。
“你还好意思怨儿子惹事，原来又是你这个多嘴的女人从中作祟！你今天就给我收拾东西回娘家去！改不好多嘴多舌的毛病，你就别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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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新晋网红初一小朋友的粉丝在哪里？痛快举起手来~~
093怼天天团
江止戈不能请假，他也不用请假，洗漱一下后就又精神了。
看着老婆孩子都在家里了，心里就安心了，他简单吃了两口后就赶紧出门上班去了。
米乐乐分别给孩子们洗了澡换上了睡衣，然后让他们各回各床睡觉。
江舟却抱着自己的小枕头道，“后妈，今天爸爸不在家，我可以去和你一起睡吗？我睡觉很乖的，一点也不折腾。”
小孩儿的眼神里有着不自觉的乞求，米乐乐哪里拒绝得了。
“好吧，来吧。”
“谢谢后妈。”江舟拉着米乐乐的手走了。
屋里就剩下了江济和江月，江月在上层床，江济在下层床。
江济翘起二郎腿，一点睡意都没有，“切，跟后妈睡有什么意思？她是假的趴睡爱好者，我才不喜欢和她一起睡。”
江月跟他一样精神，脑袋枕着双手，盯着天花板的眼睛瞪得滴溜圆，“就是，一起睡挤死了，一点意思也没有。江舟真幼稚！”
隔壁大卧室里，米乐乐给江妮先洗完澡就把她放在上层床了。
她拉着江舟回来还想问问江妮，既然哥哥过来一起睡了，她要不要也到下层床来睡。上层床比下层床要窄一些，她要是带江舟睡上去，那肯定不行。
结果她进门却发现，小江妮早就睡得呼呼的了。
得，省得问了。
“后妈，我睡哪里？”江舟抱着小枕头问。
米乐乐一指下层床，“那我们就睡下边吧。”
江舟看看上层床的江妮，又看看米乐乐，不敢相信自己的好运。
“不跟江妮一起睡吗？只有我和后妈？”
“嘘，你小点声。把那个小祖宗吵醒了，你的超级无敌大福利没准儿就会不翼而飞。”
江舟捂着嘴狂点头，表示他记住了。
初次躺在爸爸和后妈的下层床上，江舟兴奋极了。但又紧记着不能吵醒小江妮的事，所以心里越兴奋，身体就越僵硬。
说句不好听的，跟挺尸差不多。
米乐乐失笑，“放轻松。只要声音没那么大，小江妮不会那么容易被吵醒的。”
江舟又点头，还是没有说话。
“那好吧，睡吧。”米乐乐说着自己眼皮就撑不住了，“乖，闭上眼睛。”
见小孩儿闭上了眼睛，她才终于放弃支撑，眼皮啪哒一下就落下来了。
折腾了一宿了，又哭又跑，她也早就累得不行了。
她现在什么也不想，只想先睡饱再说。
可不等她睡过去，卧室的门就响了。
没锁，所以直接开了。
江济和江月一前一后抱着小枕头走了进来。
两人并排站在门口，谁也不往前走了。
江月望天，“你说！是你先说要来的！”
江济撇嘴，“你说！谁让你是姐姐！”
米乐乐根本没精力跟他们多说哪怕一个字，虚虚一指床里边，“不嫌挤就上来吧。我就一个要求，别闹！别影响我睡觉。”
“是，后妈。”两个人抱着枕头就往下层床扑。
米乐乐那个气啊，等他们扑近了，上手先是两巴掌招呼在他们的小上。
“说了别闹别闹了！把小江妮吵醒了你们带是不是？”
江舟也跟着直“嘘嘘”，“姐姐，弟弟，你们小点声。后妈很累了，后妈需要睡觉。”
“切，显摆就你懂事呢？”
“就是！哥，我发现你回来后变了，变得会拍马了。”
江月江济这两货居然还因为观点一致小击了下掌。
不过他们到底把话都听了进去，说话的声音和击掌的声音都很小。
米乐乐翻个身，重新闭上了眼睛。
这三愿意咋地就咋地吧，反正她得睡了。
江舟也翻个身，跟后妈背靠背，面前还有姐姐和弟弟，他觉得这样安心极了。
没一会儿他也就糊涂了，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江济和江月仍然在大眼瞪小眼中。
江济：“人为什么要睡觉呢？不睡觉不行吗？”
江月：“那你为什么要吃饭呢？不吃饭不行吗？”
江济：“不睡觉我不会死，可不吃饭我会饿死的。”
江月：……
居然有她会觉得江济说的对的时候！
江月：“不睡觉你就下去玩儿，走一个人，我们还能不这么挤。”
江济：“那你怎么不下去玩儿？你走了，我们也能宽松宽松。”
江月：“我又没说不睡。”
江济：“那你把眼睛瞪那么大？”
江月：……
哎哟，今天江济这是开了挂了吗？
江月觉得自己的威严受到了严重的挑衅。
“一天不打你，你就过不去这一天是吧？”
江济蹭一下就坐起来了，“来啊来啊，我怕你？我又不是赵达野田那个怂货。”
他这一动就把江舟给拱了。
江舟被拱得往后一退，险些把米乐乐推下床去。
床再大还能怎么大，三孩子一个大人呢。见又来了两个孩子，米乐乐就特意往床边上挪了挪，怎么也不能让孩子挤着不是？
结果孩子没挤着，她差点被挤下去。
“你们两个！”米乐乐要疯，“要打是不是？我先打烂你们的嘴！说说说，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江舟也睁开了眼，幽怨地盯着江月江济，“姐姐，弟弟，你们惹后妈生气了，你们这样是不对的。”
江月江济互瞪一眼，各自捂着嘴巴重新躺好了。
米乐乐凌空点点他们，“最后一次警告，再把我或者弟弟妹妹吵醒，你们就给我回自己房间睡去！”
房间里终于安静了。
米乐乐这一觉就睡到了午后两点。
还是因为光脑响了，她被吵醒了，要不然还能睡呢。
孩子们还在睡，米乐乐按掉光脑，悄悄出了房间去接。
钱多福来的电话。
就在米乐乐带着孩子们回家睡觉的时间里，乐学托管可是热闹了。
那些主播们竟是找到了乐学托管，纷纷登门表示要讨要赔偿。
——你儿子走丢又不是我们弄丢的，你凭什么砸坏了我们的光脑啊？
——赔偿！必须赔偿！
——不赔偿就把你们曝光到星网上去，让你们办不下去乐学托管！
听说他们都把摄像头差点怼到米老太和小严直的脸上，米乐乐可气坏了。
“等着，我这就过去。你马上通知严谨方先把我奶奶和小严直送到我这里来。”
哪知钱多福却道，“不用你赶来，已经解决了。”
“谁解决的？严谨方吗？”
钱多福不高兴了，“喂，为什么是他？你为什么不猜是我？天天都说我是半个老板，原来你也就是嘴里说说，事实上心里一点也没当真吧？我就那么靠不住吗？”
米乐乐逗她，“原来你对自己的定位这么准确呢，真是可喜可贺。”
“米乐乐！你再这样说我，我可要挂断电话了。”
“okok，我道歉，不说了。你讲吧。”
钱多福在视频那头挺头抬胸，“也许我是有点靠不住，但我的钱靠得住啊？我花钱把我爸公司的法务部给请来了！”
一个公司的法务部自然是不接外活儿的，但谁让这是来自大小姐的定单呢？
部长带着两个副部长，八个金牌律师，二话没说，放下电话后就浩浩荡荡地赶来了。
米乐乐喷了，“钱大小姐，你至于嘛？多大点事啊，你请一个就够了。”
钱多福把小脖子一梗，“不够！”
她掰着手指头给米乐乐算账。
“两个要负责起诉他们昨晚对江舟的伤害，两个要负责起诉他们今天的聚众闹事宛如黑帮团伙，两个要负责起诉他们闹事时对奶奶和小严直的伤害，还有两个要负责起诉他们不打招呼的直播对乐学托管的名誉侵害。”
“两个副部长负责整体调度，正部长则负责镇场子。”
“11个人，非常完美的团队，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行！”
米乐乐问她，“对方的主播来了多少人？”
“多少啊？”钱多福想了想，“七个还是八个？反正没超过十个。”
米乐乐想啐她一脸，“人家才来这点苦主，你甩手就是11个人团队的法务部，你是想吓死谁啊？”
“谁让昨晚的那些主播不全来了！你不是说有十几二十个？他们要是全来就好了，也不枉我这么认真的招待他们了。”
她还怪起别人了。
米乐乐几乎能想像到那些主播看到法务部的到来时，会是如何的一脸懵比。
事实上，一脸懵比已经不足以表达主播们的感受了。
钱爸爸很会赚钱，也很会花钱。他的法务部不只是在内实力上个顶个的拔尖，哪怕就是个外表，那也不是一般的法务部。
有法务部专用座驾。座驾是上下双层一共16个座位的豪华悬浮车，配车的还有一个司机两个保镖。
座驾一停在乐学托管门口就引来了无数路人的围观。
这种豪华悬浮车在38星很常见，但在qd19这种边防小星那可是土豪的象征。
车门一打开，先是两个保镖下车。身材魁梧高大，肌肉纠结之势态衣服都盖不住。
两保镖分左右站开，一众法务部成员才逐一而下。
一水的高级订制西装，一水的幼虫兽皮制作的皮鞋。
公文包没有，西装领口上是统一的办公专用空间胸针，容量333米。
这个容量是什么概念？是好多工薪阶层租住的胶囊公寓的大小。
什么叫贫穷限制了想像？这就是了。
就现场的主播们把他们迄今为止赚到的钱加到一起，那都买不起一个这样的空间胸针。
但人家不仅有，还每一个人都有。
可以说，从这个法务部进门伊始，乐学托管内就鸦雀无声了。
那是对金钱的臣服，换而言之，就是对势力的臣服。
而当这些主播们看到对方亮出的专业特级律师证，又听到对方对他们的回应以及起诉的宣告，他们无一例外都恐慌了，都后悔了。
他们怎么就没有查一查情况再来呢？他们怎么就脑子一热惹上了这种难惹的人呢？
对方的实力比他们强太多了，他们还怎么办？
怎么办？只能拼了。
能为直播的打赏就干得出威逼小朋友的事，他们又怎会是那种轻易就害怕后退的人。
这些人竟然又开始直播了。
而且这次他们都把镜头对准了法务部人员。
拍他们的豪华座驾，拍他们的豪华配置，并附解说：老子绝对不会向金钱势力屈服！宁死也要让全星际的民众看看，某些有钱人士是多么的仗势欺人，颠倒黑白。
“有钱人”友们的不可说h点。
在网上一直流传着一条关于“有钱人”的不成文的潜规则，那就是：先不管什么事，见到“有钱人”开喷就对了。
喷对了就对了，借着热潮长粉儿不是梦。
要是喷错了，错了就错了呗，错了再道歉，反正说“对不起”又不花钱。而且还能再借机刷一波“知错就改”的好人设，照样长粉儿。
果然如这些人所料，他们的直播间播到了这一块后，那点击率关注率长粉儿率简直呈直线上升。
网友们意见各一，但占比最大的，绝对是“有钱人又欺负人了，跟他们死磕到底！我们支持你们”！
这下可把他们高兴坏了。
他们这是要火的节奏啊！
火了就代表着红了，红了就代表着发了，发了就代表着他们也能走出直播界，走向更大的文化传播营销号舞台了。
乖乖，他们马上就能像那些网文吹捧的男女主一样开始人生的逆袭了！
简直不要太棒！
拍！继续拍！往这些人脸上拍！把这些人往死里拍！
反正不怕这些人动手。
这些人动手更好，事态越大，他们越红呢！
展望未来，他们太过激动，也就错过了夹杂在那些助威弹幕中的理智劝诫。
——年轻人，你们真是蠢意盎然的让人同情。求求你们了，查查这些法务部成员都是谁再做事好吗？
——实习律师路人甲友情提示：在法务界有个怼天天团知道么？不知道就赶紧去星度吧。晚了，我怕你们连这次的新光脑也得折进去。
——小众法圈资深人士友情提示二：副部长里那个浓眉大眼的男的是我本命，江湖人称“天眼战神”。这个外号来自古地球时期华夏一族的某个神话故事，那里面有个叫二郎神的，除了正常的两只眼睛外还有第三只眼睛。据说只要他经手的案子，就没有什么细节能逃得过他无形的第三只眼。
——律师所扫地大姐友情提示三：副部长里那个女的就是才令我家老板吃了败仗的那位，也有一个外号，听说叫“三头六臂”。这个外号也是来自二郎神的同款神话故事，就是那个男生女相的哪吒。外号不是暗喻此殊外形怪异，而是提醒对手，如果你没有三头六臂的本事，那还是早早认输的好，至少保住了当场被打败的体面。
——在校法学四年生友情提示四：一眼就看到了只在学校校史上出现过的大大大师兄，人送外号“斗战胜佛”。这个外号熟不熟悉？想想二郎神，想想哪吒，想起来了吧？对，就是同款神话故事里的孙悟空。知道孙悟空是谁吧？就是齐天大圣，就是那只就没有他不敢怼，只有他不想怼，还一怼就只会怼赢的猴子！
——突然就预感到了结局！对不起，实在忍不住了，请容我先笑为敬！哈哈哈哈。
还是网友们先从弹幕中感觉到了不对劲儿，当弹幕里越来越多的“哈哈哈哈”开始屠屏的时候，主播们终于也感应到了危险。
但已经晚了。
怼天天团可不会因为对方非专业就手下留情。
他们的职业操守一向坚定：
只要拿了钱，那就得办事；只要办了事，那就得办到最好。
你们有光脑啊？我们也有。还比你们的更大更好更先进。
你们有摄像头啊？我们也有。还是全方位三百六十度无死角覆盖，而且不用手举着，由光脑控制凌空拍摄。
你们有直播间啊？不好意思，作为粉丝厚爱的怼天天团，我们要是没有都对不起粉丝。
开直播嘛，我们也熟哦。
而且才不会像你们那种说话都吐字不清，解说完全没有逻辑，一看就特别low的业余水平。
我们不一样，我们走高大上的帝国央视《今日说法》路线。
——就地取材，新鲜火爆，怼不哭你算我输。
眼看着现场一触即发的紧张事态就在无数的直播间里无缝切换成了《今日说法》栏目。
“这位先生，首先你这样的态度就是不对的。保持理智才是打胜仗的先决条件，你已经落后在起跑线上了哦。各位网友请注意，为了己方的胜利，请一定保持冷静和理智。”
“二位小姐，请先退后一公分，你们现在这样的距离已经足够让我有权利发出有攻击意向的警告了。这如果是在法庭上，我甚至可以直接出手警告。啊，说到这里一定有网友想问，出手警告是什么程度。就是这样！”
哗，一个下劈下去，带起来的急风吹乱了二位女主播精心准备的发型。
“停，不要大叫，不要喊律师伤人，更不要挑刺说这是出腿警告而不是出手警告，因为那样并没有意义。现场有人证有物证，有视频记录，有万千网友目击，我可以专业地告诉你，在现在这种情况下，我同事的下劈完全合理合法。就是官司打到法庭上，法官也只会判你一个活该罪。”
“活该罪在3500年前就已经通过了，如果你们不知道，那恕我直言，你们真是孤陋寡闻。随着社会的发展，人类的进步，没事儿找事儿的心态也得到了蓬勃的生长。这类人很大程度地干扰了正常办案的进度，也影响了人类向前进化的脚步，故星际帝国最高立法院属经讨论后决定，设置活该罪，以惩罚那些没事找事的白痴。”
……
追直播的网友们算是开了眼界了。
追过卖脸卖惨卖衣服的，追过能说会唱扭大秧歌的，今天却是头一次追枯燥无味的今日说教，啊不，今日说法。
完后他们还追得津津有味，目不转睛。
抽空一看怼天天团的直播间简介：十年直播间，品质保证。逢播就怼，逢怼保赢。
好嘛，人家的直播间资历比眼前这一群的直播间资历还早还粉儿多呢。
更何况他们来的人都比对方还多呢？
八个新人小主播到最后都抱在一起，瑟瑟发抖了。
怼不过怼不过！不敢了，再也不敢了，求不怼，求放过。
正如先前某个网友所预言的，他们先行垫钱购置的新光脑被扣压下了，并带走了人手一份的律师函。
虽然他们被允许离开了，但法务部部长说了，他们将保留追诉的权利。
钱多福道，“就是因为都处理完了我才打给你的，不然奶奶都不能让我打扰了你休息。”
米乐乐脑海里还在残留着那些主播们离开乐学托管时的凄惨样子，她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你太狠了，真的！我想他们经此一事，可能再不会像昨晚那样做了。”
“那就最好了！”钱多福特别骄傲，“不过他们再来也不怕，我爸养着的法务部，我随叫随到。”
就这样，发生在乐学托管的闹剧，米乐乐都没有来得及出面，就被钱多福请来的法务部给解决了。
家里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米乐乐也恢复了往日的生活规律。
大早晨送走了上班的和上学的，她就带着小江妮一起去乐学托管。
到了托管班，小江妮交由米老太看着和小严直一起玩儿，米乐乐则和钱多福以及刘灿灿为了高考努力复习，严谨方是他们的辅导老师。
等到了傍晚，孩子们放学回来了，米乐乐就会摇身一变成为老师，和严谨方一起给小学生们辅导功课。
米乐乐报名的高考学校又举行了第二次阶段考试，她毫无疑问还是学校第一，钱多福的成绩也又上了一个台阶。
但米乐乐却发现，钱语嫣不见了。
问了钱多福才知道，为了跟钱多福较劲儿，钱语嫣已经转到别的高考学校去了。
人家给家里人说了，她要靠真本事赢过钱多福，也一定会做到的。
钱多福跟米乐乐控诉，“她为什么非要跟我比呢？”
米乐乐正想说“有些人就是这么无聊”，结果又听到钱多福说道。
“她再比也比不上我有钱啊？”
米乐乐瞬间没电了。
无形中伤人最致命，难道钱多福也学会了？
可是她看了又看，钱多福的脸上都是真挚的不能更真挚的疑惑不解。
好吧，人家从来就没有觉得自己的话有什么毛病。
米乐乐恨恨道，“真想介绍你跟宁霜霜珍妮佛认识一下，看看你们三个谁最有钱。”
钱多福挤挤眼睛，难得调皮地说道，“他们也许比我有钱，但他们永远不会比我年轻！”
孩子妈嘛，哪能跟她一个黄花大闺女相比呢？
米乐乐捂着胸口表示：她貌似也被殃及了一箭。
江止戈下班过来的时候就正巧看到了米乐乐在对着镜子左照右照。
“怎么了？脸上长包了？我看看？”江止戈把小媳妇架坐到洗手池上，捧着脸看了起来，“也没有啊？”
米乐乐还懵着呢。
男人一架一抱再一墩，动作超快，她都没有反应过来。
有点哭笑不得，“知道你力气大，你很棒，但咱下次能不能不要这样做？我又不是小江妮，你别跟抱小孩子似的抱我行吗？”
幸亏洗手间的门关上了，不然被看到架着两胳膊抱起来的形象肯定会被人嘲笑。
江止戈把两条胳膊撑在洗手池上，米乐乐就正好被他圈在了怀里。
“这有什么？在我眼里，你也是我家小孩子。”
天天编着鱼骨辫晃啊晃，穿的衣服除非有事之外通常都是t恤和牛仔裤。害他最近一下班就也不嫌累的赶紧换上t恤和牛仔裤，就怕跟她站一起时，再被人问这是不是他家大闺女。
“切，甜言蜜语。”米乐乐表面不屑实则内心甜蜜，她拿手指戳了戳江止戈的胸膛，推他，准备跳下洗手池。
“好了，我得回去上课了。差不多再有一个小时才能结束，要不你先去厨房帮奶奶准备晚饭？”
江止戈稳如老狗，连动都没动。
米乐乐挑眉看他，“干嘛？有事啊？”
江止戈不说话，就盯着米乐乐，的唇看。
米乐乐咬咬唇，坏笑，“想要你可说啊？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想要？不是吧，你个带四个孩子的老男人还知道害羞呢？你……唔！”
江止戈低头亲了下来。
咣，卫生间的门被一下子推开了。
“后妈，你怎么还不回来？你……啊！爸爸！你偷亲后妈！”
米乐乐羞愤地一把推开江止戈，正要说话，就听江济又大声叫了起来，“大家快来看啊，我爸爸偷偷亲后妈啦——”
大概在江济的眼里，这就跟他玩儿着的时候突然发现了一件稀奇的事物一样。
发现了以后呢？当然是要和大家一起分享了。
后妈就是这样教的：好孩子都要懂得一起分享。
米乐乐和江止戈很快就听见了来自走廊的一片脚步声，附带着孩子们特有的欢呼声。
“哪儿呢哪儿呢？让我看看让我看看！”
米乐乐：……
“都怪你！我不管，你摆平！”
她把江止戈一推一转，她贴着江止戈的后背躲在了江止戈的后面，江止戈被她推到了孩子们的面前。
江止戈心说，这有什么啊？有孩子的家庭里，当父母的哪个没有被孩子撞到过亲热啊？至少他们不是在一个被窝里被抓到不是吗？
唉，小年轻的就是脸皮薄。
江止戈板起脸来，把江济叫到近前，“江济，我教过你多少次了，开门之前要先敲门？你怎么老是记不住？欠打是不是？”
江济一挺小肚子，特有理由，“可你也教过当事情万分紧急的时候，可以不用敲门直接开门啊？”
“哦，那你说说后妈在卫生间怎么算万分紧急的时候了？”
江济：“我怕她像江舟一样也被马桶夹到了小牛牛啊？”
哗，小朋友们都疯狂地笑了起来，“江济是个笨蛋，米老师是女生，没有小牛牛的。”
刘灿灿钱多福严谨方米老太跟在孩子们的后面一边扶额，一边笑到打嗝
米乐乐都快哭了，双拳直砸江止戈的后背，“你看你儿子！你看你儿子！”
江止戈也被逗笑了，但还得憋回去。
“江济你过来！我看你就是欠揍了！”
江济一抓脑袋，“啊，后妈是女生啊，我一时给忘了！对了，她没有小牛牛的。”
他突然转身就跑，“没有就没有呗，你揍我她也长不出来啊？”
哄——大家的笑声都要爆炸了。
米乐乐想去死，这让她以后还怎么见人啊！
她也顾不上丢人了，从洗手池上一跳而下，追着江济就跑，一边跑一边喊。
“小兔崽子，一天不打就上房揭瓦是不是？我稀罕长出小牛牛吗？啊？你说，我稀罕吗？”
江济在奔跑中回头，“我哪知道后妈你稀不稀罕？你稀罕就稀罕呗，跟我说啥。”
米乐乐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
她就多余说话！
熊孩子打就是了，多说一个字都浪费时间。
打闹中，江舟突然指着大门口叫了起来，“啊，是我的兄弟十五。”
门外面，可不就是穿着乞丐服的十五嘛。
不过今天小脸洗干净了，看着还挺好看。江舟倒不是认脸认出来的，而是认身上的衣服。
他几步跑过去给十五打开了门，让他进来。
有新朋友来了，小朋友们都很开心，七嘴八舌就问了起来。
“江舟，他就是你说的十五啊？就是跟你组成了那个什么你死定了组合里的十五主播？”
被一群穿戴光鲜的小朋友们围着，十五自卑爆棚，连自己的名字被说出来都觉得有一种羞耻感。
他连忙摆手否认，“不不不，已经没有那个组合了，你们不要再提了。”
江舟被发现后，他也被发现了。
事实上他并不是一个流浪儿，但也比流浪儿好不到哪里去。
他的父母都因重罪而在狱内服刑，他是在狱中出生的。出生以后奶奶家和姥姥家都不愿意收养他，他就只能被有关部门送到了儿童福利院。
福利院里孩子很多，问题也很多。
最大的问题就是，同样跟外面的世界一样存在着一条无形的歧视链。
父母双亡的歧视被父母遗弃的，被父母遗弃的又歧视那些父母是服刑人员的。
而且就算父母都是服刑人员的，那些服刑轻的短的，也歧视那些服刑重的长的。
十五在里面是歧视链的最底层，天天被各种孩子各种欺负。
福利院的工作人员呢，也看不起这个孩子，再加上没从这个孩子的父母那里得到丁点好处，就总是视而不见他被别的孩子欺负。
十五不喜欢福利院，于是他就总是找机会跑出去。
通常在外面流浪个几天就会被抓回去，但他还是一有机会就跑，一有机会就跑。
发现江舟的警员们都熟悉他了，他还没来得跑就被抓住了，然后直接就给送回福利院了。
这些天里，他就是在福利院里过的。
米乐乐看到这样的十五有些不悦，“我不是买了新衣服送到福利院了吗？你是舍不得穿还是没有收到？”
十五惯性地讥诮一笑，“阿姨，以后还是别浪费了。你送什么东西都到不了我手里的。”
米乐乐秒懂，“什么？帝国总统府设办的福利院也敢这么黑暗吗？等着，回头我就带着律师团队找他们去！”
钱多福也气愤，“对，带着我们的怼天天团去，看我不告死他们！”
十五很感动，但并不放在心上。
因为这样的事情已经发生过太多次了，可他的境况还不是没有得到改善？
算了，伤心事还是不要再提的好。
“江舟，我来不是为了别的，是来还你的校服的。”十五从随身的破旧背包里拿出了一个用小毯子裹着的包，他小心翼翼地打开包裹，里面正是那天他从江舟身上扒下去的校服，“给你。”
江舟没第一时间去接，他扭头看米乐乐。
因为那天米乐乐说过，校服家里还有，那套就送给十五得了。
可是现在人家主动来还了，那他是要还是不要？
十五还以为米乐乐是嫌弃，赶紧解释道，“阿姨，我都仔细洗干净了，真的，一点也不脏。”
米乐乐点点头，蹲下去帮江舟接过来，“十五，谢谢你来还衣服，我没有嫌脏，你是个好孩子。”
她伸手摸了摸十五的头。
就这一个动作，十五差点哭出来。
这是妈妈的感觉，他虽然从来没有感受过，但他就是知道。
“阿姨，你是个好后妈，江舟说你是个后妈。那你以后能永远对江舟好吗？再不会弄丢他？”
米乐乐不因为这是一个孩子的问话而敷衍，“会的，阿姨向你保证，阿姨再不会弄丢江舟了。”
“谢谢阿姨，你真好。”十五冲着米乐乐一个深鞠躬，突然转身就跑了。
“喂，十五，你这就走了？吃了晚饭……”江舟在后面追过去。
十五停下。
江舟追上了他，“……再走吧。”
十五苦笑，说到底他还不是要走？那早走晚走有什么区别？
他看向江舟的背后，那里有宽敞的大房子，有善良的朋友们，有亲切的爸爸妈妈……
他也想要这样的一切。
十五吸吸鼻子，眼神坚定起来。
他从兜里拿出了一个皱巴巴的请贴，可怜兮兮地交到了江舟的手上。
“我们福利院这周末有个认养大会，你可以让你的爸爸和后妈来看看吗？我也想像你一样开心，幸福，有后妈疼。你可以让你的爸爸和后妈来领养我吗，江舟？”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他没错！
十五抓着江舟的手，表情越加乞求起来。
江舟愣了一下，好像在消化那话里的意思。
就当十五准备放弃，想果然所有人都是自私的时，就见江舟高兴地跳了起来。
“对啊，我可以让我爸爸和后妈领养你嘛！那样你就再不用流浪了，也能像我一样被后妈疼了。十五，你等着，我这就告诉我后妈去。”
十五，傻了。
他看着江舟就像一阵风一样，比刚才追他还跑得快，几乎是眨眼间就跑到了米乐乐的面前。
可他看不清米乐乐的表情，因为他已经泪流满面。
他唯一一个不会欺负他的好兄弟，人家把他当兄弟，他却在偷偷地算计人家。
他算什么朋友！
十五抹一把眼泪，突然也跑回去了，跑到米乐乐的面前一把夺下了那张还没来得及打开的请贴。
“不是不是，完全没有那回事！我是跟江舟开玩笑的！江舟，对不起。阿姨，再见。”
他再次转身跑走了。
这一次再没停留，也再没流眼泪。
江济疑惑地问，“原来他喜欢这样一趟一趟的跑着玩儿吗？多傻啊，这有什么好玩儿的？”
江月可比他精明多了，“还说人傻，蠢货！跟他一起玩，被玩儿的只能是你。”
江月站到江舟的面前教训他，“那个十五我不喜欢，你以后别跟他联系了。”
虽然短短的时间里江月没看出来十五的算计，但她的直觉告诉她，十五可不是好惹的。
江舟糊涂着小脸看米乐乐，“后妈？”
米乐乐摸摸他的头，“好了，都回去上课吧，十五的事交给你们爸爸，他会解决的。”
她看出来的东西自然比江月多，但最后十五的表现也的确触动了她的心。
如果是真后悔了，那么这个孩子就还有救。
如果还是剧本设计，提前就算计好的，那么这个孩子的心计可就太可怕了。
但不管怎么说，就算是为了江舟的担心，米乐乐也会让江止戈把十五的事情调查清楚。
晚饭时间，米乐乐江止戈是和孩子们一起在乐学托管吃的。
吃完饭后，江止戈宣布了一个特大好消息，大房子批下来了，米乐乐可以准备装修了。
他还非常郑重地现场邀请了米老太，希望她能和他们一家人一起住。
米老太当即喜极而泣。
虽然住在乐学托管也挺好的，孩子们来了也挺热闹，但毕竟不是家啊。
“谢谢你，小江，真的，奶奶特别谢谢你……”
米老太哭到失声。
米乐乐一边给老太太擦眼泪，一边也忍不住掉下了眼泪。
“江先生，真的，我是不能生，我要是能生，就冲你今天的表现，我也能给你生一支足球队出来！”
－－－－－－题外话－－－－－－
米乐乐：反正就哄男人呗，谁不会呀~
话说大葵你居然在开学之初这么有空吗？不忙啊？
094爸爸牌苍蝇
米乐乐这时还以为江止戈会说，没关系，就算你不能生，我也不怪你。
哪知江止戈说的却是：“你说的啊？这是你说的啊？我可记住了。奶奶，你也听见了吧？你也得给我作证，等万一到了那一天，乐乐要是不想生了，那可不成。”
老太太不胜唏嘘，“江啊，奶奶是非常愿意给你作证的。只是乐乐这身体啊……那一天是不会到来的，你还是看开点吧。”
江止戈摇头，“奶奶你看啊，几千年前人类哪里敢想人造眼球移植，哪里敢想身体的主要器官也能换成人造的？可是现在呢？不都一一实现了吗？现在的医学发展这么快，说是日新月异都不为过，没准过几年就能解决乐乐的问题了呢？”
“对啊，小江说的对啊！”米老太抹一把眼睛，高兴了，“乐乐，你听到小江说的话了吗？你要好好的，奶奶也会好好的，奶奶还要给你抱孩子呢！”
米乐乐：……
行吧，奶奶高兴就好。
吃过晚饭回家，米乐乐把小江妮交给江止戈哄睡觉之后，她就奔江舟的房间去了。
今天在饭桌上说的那些话，当时她没觉得有什么，可过后一想，别又伤害到了心思敏感的江舟。
她蹑手蹑脚地来到门口，轻轻推开门，果然就听到了孩子们正在议论生孩子的事情。
江济：“后妈早晚会生自己的孩子对吗？那她还能对我们好吗？”
江月冷酷道：“当然不能。人家有自己生的了，为什么还要稀罕别人生的？就像早晨吃蛋，你是觉得自己的香，还是觉得别人的香？”
江济本能就答，“两个都香，我两个都想吃。”
江月：……她就多余搭理这个蠢弟弟！
“姐？老姐？你怎么不说话了？”江济趴着，两手托着小脸很郁闷，“我为什么不能是后妈生的呢？对了，哥，你知道我们的亲爸亲妈是谁吗？”
自从江舟找回来以后，江止戈就干脆把江舟江济都是骆万景捡回来的秘密都告诉了他们。但考虑到孩子们的承受力，并没有说父母已亡的那一部分。
对于江舟来说，这些是已经知道的了，所以再听到已经没什么可受到冲击的了。
而对于江济来说，意思就是不仅米乐乐是后妈，现在的爸爸江止戈也变成后爸了。
可是这对他有区别吗？反正他不觉得。
多少同学都不喜欢亲妈，都想要他的后妈呢！后爸就后爸吧，跟后妈正好一对，也挺好的。
江舟细心地给江济解释，“我的亲爸亲妈可不是你的亲爸亲妈，我们又不是双胞胎，我不可能知道你父母是谁的。”
这下子可让江济震惊坏了，“什么？不是双胞胎？怎么可能！哥，我跟你长得多像啊！”
江月：……
米乐乐：……
这货还能说出这话来，已经不是眼瞎的范畴了，这是脑子有问题啊。
“姐，老姐？”江济又叫江月了，“你说我和哥是不是长得很像？”
江月在上层床翻个身，把枕头盖在了脑袋上，心里决定拒绝再回应江济一个字。
江舟从不嘲笑弟弟，他进一步解释，“爸爸那天也说过了啊？我们是被妈妈从不同的地方捡到的，不是双胞胎。”
“这样啊。”江济好像很受伤，他又问江舟：“那以后万一我们的父母也像江妮的爸爸一样来要我们了，我们都不可能去到同一个家了吧？”
“是。”
房间里陷入了沉默。
门口的米乐乐一阵庆幸，幸亏她过来了，幸亏她过来了！别江舟找回来了，江济又作妖搞什么离家出走啊。
她正要抬步进去，这时江济又说话了。
“哥，要是那样的话，以后我就可以请你来我家做客，你也可以请我去你家做客了吧？也不知道你爸妈和我爸妈谁做饭好吃，不过也没关系，反正我做饭好吃。到时我们就在自己家里吃饱饭，然后再来后妈这里睡，这样家里不就省钱了吗？”
好嘛，他还记着家里没钱的事。
江舟也高兴起来，“对啊，弟弟你真聪明！”
江济的性格就是不能被夸，一夸就不是他了。
“那后妈就算生她的小宝宝也没关系啊？到时我们就从我爸妈和你爸妈那里偷好吃的给他吃，后妈一看，不用家里花钱就能养孩子，多省钱啊。她一高兴，肯定还会继续喜欢我们。”
江舟猛点头，“江济你真是太厉害了！我觉得你说得特别有道理。”
江济：“那是，也不看我是谁！唉，就是妈妈那时候先捡的要是我就好了。我这么聪明，我觉得我才应该是哥哥。”
江舟：“嗯，我也这么觉得。”
江济：“那哥，不如我们从今天开始就交换一下吧？你叫我哥吧？哥？”
江舟一秒冷脸：“不行！”
“噗哈哈哈。”上层床的江月没忍住，爆笑起来。
江济：“哥！你刚才都说你也那样觉得了，那你为什么又不愿意换？”
江舟：“因为爸爸说过了我是哥哥，你是弟弟啊？我们要听爸爸的话。”
“哼，不理你了！”江济向来趴着睡，他就撅着P股一拱一拱地拱去了下层床的另一边。
跟江舟之间隔了好大一个位置，像楚汉河界似的。
江舟皱着小眉头跟着拱过去，“弟弟，你真的生气了？那我把明天的早餐饼分你一半怎么样？你别生气了。”
江济：“哼，你中午在学校的午餐也要分我一半才行。”
江舟：“好的，可以呀。”
江济：“那好吧，你还是我哥了。”
米乐乐：……
这就完了？
臭小子们，你们歪楼了。你们不是正经讨论我的生孩子大事呢吗？你们还歪不歪回去啊？
所以我还用不用进去了！
屏着呼吸倚在门口，准备挑个好时机进门的后妈，都等到屋里快有小呼噜声起来了，也没等到她认为的好时机。
得了，还是直接进去吧。
再晚了，她怕孩子们都睡过去了。
意思意思轻敲了两下门，米乐乐进去了。
除了江舟，江月和江济几乎是同时翻身下了床，手里还顺手抄起了挂在床尾的棒球棒，摆出了迎敌的架势。
江月那还是上层床呢！小姑娘嗖一下就翻下来了，颇有江止戈的风采。
愣愣看着指向自己的两棒球棒，米乐乐无语了。
这都什么孩子啊！
见是米乐乐，江月二话不说，把棒球棒挂回原位，嗖一下人家又翻身上去了。
江济也很失望，拿着棒球棒聊胜于无地空挥了两下，“后妈，是你啊？我还以为是坏蛋上门了呢，正准备和他大干一场。”
米乐乐能说什么？反正不能夸这货。这货一夸就飘。
“你爸在呢，就算有坏蛋上门，也用不着你。快躺回去！”
给孩子们都把小毯子重新盖盖好，米乐乐才坐到了床边上。
江舟眨巴着眼睛看米乐乐，“后妈，你来是想跟我们一起睡吗？你又跟爸爸吵架了吗？”
米乐乐：……
这何来的“又”啊！
不过她现在可没时间跟江舟探讨这个问题。
“我来是想跟你们说，别听你们爸白天在饭桌上的胡话。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清楚，好是不可能好的，我这辈子都不会再生自己的小孩。”
江月的声音从上层床传来，“你是因为身体不好生不了，才决定不生的吧？如果万一你的身体能治好呢？你能保证也不生吗？”
米乐乐想了一下，她还真不能保证。
如果她不曾经历过先天不孕这一出，那么可能她也会像那些恐生一族一样，对于生孩子抱有着一种抗拒的心态。
但自从她两世都经历了这一出之后，她心里对于孩子就多了一种难以言表的渴望。
她分不清这种渴望到底是出于人对于自身得不到的东西的一种执念，还是出于这些日子以来对于孩子真实的喜欢。
她叹口气，再一次觉得她家这个犀利的大闺女真是太聪明了。
问题总是一刀切中要害。
米乐乐实话实说，“我不能保证未来的事情，但我能保证现在的事情。我保证，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首先会争取你们的意见。你们同意我生，那么我就生；你们不同意我生，那么我就不生。”
这样真心的交付，哪怕小孩子们还体会不到，但他们也意识到了这话的分量有多重。
房间内一时沉默。
半晌后，江舟举起了小手。
米乐乐冲他道，“嗯，江舟你说。”
江舟：“后妈，原来小孩子是想生就能生，不想生就不用生的吗？”
江济紧跟其后，“后妈你是用光脑控制的吗？有开关的吗？想生就打开，不想生就关闭？”
江月也扒着护栏垂下头来，“江济你个蠢货，女人生孩子是用P股的，怎么可能用光脑控制？”
“用P股？那开关在哪里？难道是……唔！”
米乐乐一把捂死了江济的嘴。
“不是，绝对不是！不准你说出来！”
我的天哪，她终于也开始到了要对孩子们进行人类繁衍方式的大教育的紧急时刻了吗？
不，她不要她拒绝。
“太晚了，你们必须睡了，明天还要早起上学。有什么问题学校里都会讲的，你们到时就都知道了。好了，晚安。”
米乐乐落荒而逃。
从理智上来说，她其实蛮赞同21世纪西方人教育孩子的方式。问题仅仅是问题，不会因为涉及到了两性的区别就让问题带上了尴尬的色彩。什么问题书上都有标准答案，她只要照本宣科的解释出来就OK了。
但从情感上来说，米乐乐过不了自己头脑里已经根深蒂固的传统思想这一关。她还是一个黄花大闺女啊，跟小P孩解释生孩子的原理她哪里说得出口啊。
回到房间，江妮已经睡着了，江止戈正在下层床等她。
见她脸色不对，江止戈不由问道，“怎么，没说通？孩子们又惹你了？”
米乐乐内心纠结了一下，最后还是红着脸把孩子们的清奇关注点都转告给了江止戈。
江止戈闷笑不已，“这有什么好为难的？小学课本就讲了好吗？真怀疑你是怎么上小学的。”
米乐乐没好气地回他，“真是对不起哦，我小学完全就是混到毕业的。”
江止戈赶紧道歉，“不不不，我绝对没有嘲讽你的意思。我的意思是，你看你现在的学习成绩，学习状态，不应该你之前的学习状况是那样啊？”
如果米乐乐只是偶尔考好一回也就算了，还可归因于超常发挥。可米乐乐现在却是一回比一回好，不仅自己好，还能带着把别人的学习成绩一起好上来，这还能说是超常发挥？
超常发挥三次以上，那就绝对是实力的象征了。
一个人，怎么可能前后实力相差这么远呢？也太神奇了吧？
米乐乐一下子就听懂了江止戈疑惑的重点。
但她会慌张吗？当然不会。即使是星际时代，穿越和重生也依然不会是普及学科。
那她会坦诚吗？当然更不会。她还没有喜欢这个男人喜欢到将隐秘完全交付。
米乐乐超自然地回答，“谁知道呢？也许就像我奶奶说的那样，是突然开了窍吧？你看江月他们，不也是一下子就开了窍，成绩就提上来了吗？我跟他们比，就是开窍的时间晚了些。”
这话不是没有道理，但你得看哄谁。
哄一般人可以，但哄江止戈？火候就差点。
他不反对“突然开窍”说。但一个人突然开了前所未有的窍，这进度总得在合理范围之内吧？
江月他们落后的学习范畴才有多少？只要是脑子不笨的家伙，一个月都能有明显起色。
可是米乐乐落后的学习范畴那可是多半个学生生涯啊！就现在米乐乐提升的速度，一看那就不是笨人能做得出来的。但假如米乐乐的智商本身就不低，那她的前多半个学生生涯就算不学，也不可能那么糟吧？这前后矛盾啊。
米乐乐自以为掩饰得够好够自然，可江止戈还是看出了米乐乐的掩饰。
虽现在还不能想通米乐乐在掩饰什么，但他总会找到答案的。
“你说的对。好了，太晚了，我们也睡吧。”
这闹腾的一家子可算都安静下来了。
第二天一大早，从全家起来开始，家里就又开始闹腾了。
家里孩子多，地方小，就算各种注意，也还是会发生这个碰了那个，那个又撞了另一个的戏码。
不过今天大家都脾气特好，谁也没有生气。
因为他们很快就要搬大房子了。
江月说，“爸爸，那我们能现在就去看看大房子吗？我想自己挑房间。”
江济马上说，“爸爸，我再不要跟老姐一个房间了！我要离她最远的房间。”
江舟自从回来后，表现主动了很多，“后妈，我想要离你最近的房间。”
江妮也不甘落后，“妮妮，还有妮妮，妮妮也要自己挑房间，妮妮要和麻麻住一个房间。”
这就有点过分了啊！江止戈问江妮，“那爸爸呢？你和麻麻一个房间，不要爸爸了？”
江妮诚实道，“不要爸爸，爸爸像苍蝇，好烦哦。”
噗——米乐乐笑喷了，赶紧捂着嘴去卫生间清理一下。
回来后就听江止戈还给孩子们解释呢。
“大房子也仅仅是比我们现在住的房子大而已，但也没有足够大到一人一个房间。”
“因为太姥姥要过来和我们一起住，所以太姥姥要一个房间。”
“我和你们后妈一个房间。”
“男孩一个房间，女孩一个房间。”
“目前就是这样的安排。”
毛头们一听这可就炸了营了。
江月：“原来不是一人一个房间啊？爸爸还吹大房子呢！这算什么大房子，爸爸可真没用。”
江止戈捂住了心口。
江济：“我还跟哥一个房间吗？算了，就这样吧，谁让我是他弟呢。我看这辈子我是逃不了照顾他的责任了。”
江舟：“弟弟，我是哥哥，虽然你很能吃，也很能打，但一直都是我在照顾你的。等搬到了大房子，我还会一直照顾你的。”
江止戈缓口气松开了手。
江妮扯嗓子开嚎，“麻麻要跟妮妮一个房间，麻麻也是女孩子，要跟女孩子一个房间，不能跟爸爸苍蝇一个房间！哇，麻麻——”
米乐乐：……
江止戈：……
他们要是有钱，就把他们一人一个房子给赶出去住！
看他们还怎么闹！
早饭就在一片闹腾中结束了。
一家人收拾整齐，准备出门上班的上班，上学的上学了。
门才打开，就看到了对门一直在徘徊的赵计惠子。
她的肚子开始显怀了，所以身上明显是一条新买的孕妇裙。
看到米乐乐家门开了，赵计惠子立刻笑着迎了上来。
米乐乐一时心情特别复杂。
两家关系真的不好，动手都打过好几回了。而且回回都是对门吃鳖吃亏又吃揍的。
但不管上次发生了什么，只要再过一段时间碰上，对门总能笑眯嘻的迎上来，就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似的。
心态特别好。
或者，压根就没长羞耻心吧？
这到底是怎样的一种心理呢？反正米乐乐想不明白。
赵计惠子站定在米乐乐的面前，“米太太，这周末晚八点我请客，就在咱小区对面的饭店，你记得带上全家都一起来啊。对了，还有老太太，也一起带上啊。不用带礼金，我才不会做那么没品的事情。”
俗话说的好，伸手不打笑脸人。
人家这么乐呵着过来说话了，米乐乐也只能端起成人世界里标准的客气笑容。
然后考虑到江止戈的工作还要跟赵来明打交道，她还得适时的捧哏。
“好的，赵太太，我们有时间就都会去的，到时还要打扰你了。可是赵太太，这是发生什么好事了？你这心情可不是一般的好啊。”
赵计惠子等的就是这句话。
要不然她来干什么的？
米乐乐的话声还没落呢，赵计惠子的回答就脱口了。
“我老公转正了！升职了！人事调动通知稍后就会下来，他马上就是正组长了！”
米乐乐真心地道喜，“恭喜你了赵太太，这可真是一件大好事。不过你看这时间，我得送孩子们去上学……”
“米太太你看，这是我老公新买给我的首饰！戒指，项链，耳环，一整套，特别贵。我都跟他说了别浪费钱，他非得说这是高兴事，不叫浪费。还说他能转正也有我一半的功劳，要好好地谢谢我。”
赵计惠子的脸上堆满了笑，完全看不出之前才被赵来明打过一巴掌还赶回娘家住了几天的狼狈。
江济不服气，上前一步就想说他们家要换大房子了，那可比什么转正升职神气多了。
可是江月却比他更快一步的伸手堵住了嘴，给他使眼神：爸爸不是说了先不让说吗？你这就忘了？你个蠢货！
江济被捂得哼哼直喘大粗气，看起来就郁闷的不行。
赵计惠子就误以为小孩子是眼红，还假装谦虚地安慰呢，“你爸爸也很好，虽然这次人事调动里没有他，不过他还年轻嘛，下次还是有机会的。你说对吧，江组长？”
这最后一句“江组长”叫的，跟原来完全不是一个感觉。
原来说“江组长”，米乐乐咋听咋能听出咬牙切齿的意思；这回可新鲜了，居然听出了居高临下的俯视意味。
拜托，你家现在还是副组长呢，就算升了也不过跟江止戈平级而已，你有什么好居高临下的？
米乐乐翻个月式白眼，她可是也快要忍受到极限了。
扭头就想给江止戈使个眼神，让他解决。
结果这一扭头，却发现江止戈盯着人家赵计惠子，的首饰使劲儿看呢。
“喂，江先生！你看什么呢？”米乐乐抬手就一巴掌拍在江止戈的手臂上。
看首饰也不行！就赵计惠子那脸，戴了满身的首饰也不如她好看好吗？
赵计惠子这时也意识到了什么，她又误会了。
人人都说她怀孕以后更有女人韵味了，比原来更漂亮了。看吧，又得到有力的证明了。
“哎呀，米太太，你这是干什么？你可不要因为我就跟江组长产生什么矛盾啊！”赵计惠子红着脸先偷看了一眼江止戈，又拉着米乐乐的手说道，“你没有怀过孕，你不知道，这怀孕女人的风情啊那可不是一般女人能有的！江组长一时没忍住，也无可厚非。我都能理解，你也理解一下吧，啊？”
米乐乐：……
这都什么啊，就让自己理解？自己现在就想爆粗口，她能理解一下吗？
大概意识到米乐乐的气场很危险，赵计惠子还是久违地怕了，“哎呀，都这个时候了，我打扰到孩子们上学了吧？米太太，你快走吧，不然要迟到了。”
不管怎么说吧，至少不用再听她那些莫名其妙的话了。
米乐乐带上老公孩子就走，特大步流星。
等进了电梯，电梯门一关，米乐乐就发作了。
“说，你刚才到底看什么呢？”米乐乐反手一把揪住了江止戈的衣领子。
江止戈半点异色都无，“我在看她那套首饰，我发现我好像还没有给你买过一整套的首饰吧？”
除了结婚戒指等婚礼必备的首饰，再加上那条脚链，他发现自己居然没有对门的赵副组对媳妇好。
被人比下去的感觉是头一回，感觉很糟糕。
米乐乐却听得乐了，她赶紧松手抚平被她抓皱的衣领子。
“哟，这是良心发现啊？不过没关系，你有大房子给我啊？那比什么首饰都强。反正我本来也不怎么喜欢首饰之类的东西。”
江止戈脱口而出，“那好，我会更努力工作，争取给你住更大更舒服的大房子。”
“就这么说定了。”
夫妻俩相视而笑，甜蜜极了。
小江妮突然扯扯江止戈的裤腿，“爸爸啊，抱抱。爸爸你抱抱妮妮。”
孩子一岁多了，江止戈跟米乐乐提前讨论过，不能总抱着小江妮了。她太懒也有点胖了，自己走路就是一个很好的减肥方式。
江止戈就对小江妮坚定地摇头，“江妮，你已经长大了，要习惯自己走路了。”
小江妮撇撇嘴，扭头又去拽米乐乐的裤腿，“麻麻啊，你抱抱妮妮吧，妮妮太爱你了。”
米乐乐被她逗笑得不行，但也一样坚定地摇头，“宝宝，你真的有点胖了，都快是两个小严直了，你需要减肥啊。”
小江妮又撇起了嘴。
米乐乐还以为她会哭，都做好要抱起她来哄的思想准备了。
结果就听小江妮又道，“那麻麻你蹲下来好吗？”
“这个可以。”米乐乐蹲下去看着小江妮，问她，“然后呢？”
她要自己爬上来吗？
要不要这么聪明！
然而小江妮并没有，她只是乖乖地站在米乐乐的身旁，一伸手拉住了米乐乐的手，脑袋一歪，冲着米乐乐笑了起来。
米乐乐：？这是什么意思？
小江妮：“麻麻，你以后再想对着笑的时候能看着妮妮笑吗？妮妮最喜欢跟麻麻对着笑了，比爸爸喜欢还喜欢。”
米乐乐：！
啊，她突然懂了。
“噗哈哈哈，江先生，你闺女以后不让我对着你笑了。哈哈哈。”米乐乐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江止戈：……
他真的太难了，真的。
米乐乐最近又多了两件事，一件是装修新的大房子，一件是收拾旧房子里的旧东西。
但不论哪件事，她都做得悄无声息的。
她跟赵计惠子的作风完全不一样。赵计惠子是没等调令正式下来，就开始先庆祝了。虽说驻军内部的事情很少变动，但米乐乐还是接受不来。
那天的庆祝晚宴她也带着家人参加了，因为老太太说了，参加的人肯定都是一个小区内的，这属于正常的人情走动，还是很有必要的。
也正因为参加了那次的庆祝晚宴，米乐乐才决定，她连乔迁之喜都不准备办，不准备收礼金。
看看那些人吧，有几个是愿意来的？心里不愿意，这表面上就是再恭维也透露着一股子假心假意。
笑很假，话很假，这到底图什么呢？
你要是有交好的，你就约起来自己一个小团体吃个饭，大家也会更自在更开心。
可是还有好多平时关系就不怎么样的，大家就只做个平平淡淡的家属关系，简简单单的邻居关系就不好吗？
这到底图什么啊！
反正米乐乐早出晚归的忙装修大房子，愣是跟小区里的人谁也没有提及。
直到四天后调令正式下来。
赵来明终于转正，升任第八组正组长。
同时江止戈也升了，升任机甲维修部副部长。位置仅次于约翰老头儿。
据说这项人事调动是在当天上班后的公开场合，由约翰老头亲自公布的。
公布到赵来明的时候，可把他高兴坏了。又是跟每个组的组长副组长握手的，又是向约翰老头敬礼表示感谢的。
而当接下来约翰老头儿公布到江止戈的调令时，赵来明的脸色一下子就失控了。
因为江止戈出的任务属于机密，所以调令也一直瞒到了最后。赵来明本以为自己能在江止戈面前长一回脸了，结果连三分钟都没有，人家就也升了，还比他升得更快更高。
他受不了这个打击，竟是当场喊出了“这不公平！肯定有内幕”的出格的话。
赵来明不知道，他能被提上正组长不是因为他的技术水平有多出众，而纯粹是由于他的资历到了。考虑到他年前还拿过比赛的冠军，这才安排了他升职。
然而他喊的这一句话算是把所有都毁了。
驻军系统一向讲究严肃严谨，讲究个万事首先要态度准确。
你赵来明身为一个领导，难道不知道这种话是绝对不能在公开场合喊出来的吗？你这是什么态度？你以为这是哪里？
约翰勃然大怒，一声令下，当场就直接把赵来明的职位又给撸下来了。不仅是才升任的正组长，还包括原先的副组长。
老头儿说了，在赵来明交代清楚说话的动机和目的之前，他暂时被关禁闭！
就这样，庆祝晚宴都开了，任职还不到半小时的赵来明又被一撸到底了。
得了消息的赵家是如何的动荡，赵计惠子又会是如何的反应，反正米乐乐没顾得上问，因为她和江止戈的悬浮车已经抵达儿童福利院了。
今天就是十五跟江舟说过的被领养的日子了。
经江止戈调查，十五的父母是一对毒贩，被判120年后处以死刑。
米乐乐才听说的时候，没理解，什么叫120年后处以死刑？意思就是他都贩毒了，星际帝国还得再养他120年？
像这样的罪行，那在21世纪都是必须以最快的时间处以死刑的。
江止戈给他解释：他们在犯罪的过程中给无数家庭带来了几乎毁灭性的伤害，伤害造成了，他们却想以死解脱吗？没那么容易。他们必须在人生最好的这一百来年里为他们的伤害赎罪。
他们在狱中服刑期间做活儿也是有收入的，这些收入却不会发到他们的手里，只会统一上交到星际帝国，然后由总统府决定分配给哪些受害的家庭。
而120年后呢，他们开始衰老了，赚钱有限了，没什么大用了，这时候才会被允许，可以死了。
米乐乐听完之后直竖大拇指：果然星际时代比21世纪高度发达多了。
听听这处罚，可比21世纪的人性化多了，也惩恶扬善多了。
本来就是！那些做错了事，犯下了罪行的人，却在高墙之内安全地，衣食无忧地活着；而那些被伤害到了的人，却要在外面危险的世界为了活下去每天都要拼尽全身的努力。
像星际时代这样就很好。不是说你服了刑惩罚就算结束的，你依然得为了你的伤害赎罪，你得把你未来赚到的钱赔给受伤害者才行。
江止戈道，“十五的父母应该是服刑人员中最不被人接受的那一种，所以十五在福利院里的生活的确不好。他甚至没有自己的名字，他是在十五那天被有关部门送到福利院的，于是登记名字时就记下了十五。”
米乐乐并不同情十五的父母，但她替十五感到心酸，“不管他是在哪里出生的，出生之后总见过妈妈吧？他妈妈已经毁了自己的生活，总不至于连自己的为母之心也毁了吧？她就不说给孩子起个名字？哪怕只是个小名？”
“听说他妈在生完十五之后就说了一句话，说，她没有这个孩子！”
米乐乐：“……这真特么的是个纯混蛋！”
你不想要这个孩子你可早说啊？在你肚子里九个月呢，你哪天不能弄死他？非得等到生出来之后才整这出吗？
江止戈这次没教训米乐乐爆粗口。
“还听说他妈之所以一直怀着他直到生产，是以为能借着这个机会出去监狱一趟。”
“出去干什么？想逃跑？”
“大概吧。”
“卧槽！这真是……假如有从古地球时期保存至今的古董垃圾，那都没有她垃圾啊！”
米乐乐气得原地蹦了好几蹦。
要是十五的亲妈在这里，她大概会直接踹过去。
江止戈拉住她，“那我现在问你，如果我可以，那么你同意领养十五做我家的第五个孩子吗？”
米乐乐毫不犹豫就回答道，“不同意！”
江止戈很惊讶，“看你刚才的表情，我以为你很同情他的遭遇才是。”
“对啊，我是很同情他，但也不代表着我要领养他吧？”米乐乐才不懂江止戈的脑回路，“这世界上可怜的人可怜的事多了去了，我要是同情一个就领养一个的话，那我的生活成什么样了？我又不是圣母。”
江止戈看着米乐乐不说话。
米乐乐突然后退一步，指着他大声道，“别跟我说你有想说服我的意思啊。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咱家已经有了四个孩子了，而且个个不是善茬儿。假如非要再来一个，我也希望是江舟那样懂事的，而不是十五这样一看就比江月还难搞的。你就别跟我开这个口，我不会同意的！”
江止戈问他，“那你还来干什么？”
“替江舟来看看他的好朋友的未来下落啊？看看他今天会被什么样的家庭领养，我好要个联系方式，以后江舟还是可以和他做朋友的嘛。”
江止戈叹一口气，不知道是失望还是失落。
米乐乐赶紧抓住机会教训他，“拜托，我叫你老父亲只是在开玩笑而已，不是让你真的要当所有孩子的老父亲的。你能不能改改你的圣父人设？我先表明我的观点啊，我不是骆万景，不可能同意你做这种事情的。你还是早点死了心吧！”
两人进了福利院一看，里面来的人还真不少。
福利院的大礼堂都是照着孩子们的大小来定制的桌椅，所以大人们一坐上去，显得特别别扭。
但也有一点好处，就是他们坐得低了，正好能与孩子们目光齐平了。
院长安排了孩子们给到场的大人们送水送茶什么的，也算是间接的第一次近距离接触了。
米乐乐进去后就发现，被大人们拉着不放说话的大多数都是面相看起来乖巧的，穿着看起来也是干净的。
她扫一圈全场，在一个角落里的桌子上找到了十五。
十五依然是顶着一张看不清容貌的小脸，脸上的泥貌似都不是三天没洗了。身上的衣服还是乞丐服，跟其他孩子穿的干净整洁的院服完全不一样。
别的孩子都端着托盘给叔叔阿姨们送水送吃的，他倒好，自己盘腿坐在桌子上，托盘放在自己的腿上，他自己吃的别提多悠闲了。
米乐乐看到他，他也就看到米乐乐和江止戈了。但他不仅没过来打招呼，甚至跟米乐乐一对眼之后就若无其事的移开了视线。
那神情就跟完全不认识米乐乐似的。
等人员到齐之后，院长上了主席台。
为了节省时间，院长的讲话很短暂，把大致流程给大家介绍一遍后就直奔主题了。
第一个环节先是孩子们的才艺展示时间。
福利院的孩子们会一个接一个的上到主席台，然后表演自己最拿手的才艺。他们的腰间都会戴上一块号码牌，台下的谁要是相中了，就可以记下号码牌上的号码了。
095实力让人想跪的江先生
孩子们大概也知道今天对于他们的重要意义，所以大部分都表现的特别好。
前一个孩子在主席台上表演的时候，其他候场的孩子就在下面乖乖看着，看到热闹的地方还会热情的鼓掌。
只有十五不一样。
他单手插袋，站没站相的排在队伍的最后。一不看台上表演的孩子，二也不会偷偷去瞄今天到场的大人。
貌似昨晚伤了风，一会儿就会有鼻涕流下来。他也不说擦一擦，就一会儿吸溜一下，一会儿吸溜一下。
单这么一个动作，米乐乐就发现现场至少有九成的大人嫌弃得瞥开了眼。
至于剩下的那一成，给米乐乐的感觉大概和十五差不多，都不像好人。
有一个男的就在江止戈的左前方坐着，也不胖，但就是占了两张座位。脑袋一半没有头发，另一半有头发，却编成了非式脏辫。
米乐乐不歧视那发型，但她歧视那人。
你过来不是为了领养孩子的吗？那你能不能注意一点仪态举止？被人当猴似的看有意思吗？
她问江止戈，“福利院领养小孩儿没有门槛的吗？怎么什么人都往里放？”
江止戈，“对领养的人收入有门槛，但对领养人的外表没有门槛。”
米乐乐只得在心里默念：虽然人家喝酒抽烟烫头，但也许人家是个好男人呢？
你看不惯可以不看嘛，谁让你看了？
轮到十五的时候又出了一个意外，主持人还以为所有孩子都表演完了呢，就上台串场准备第二个环节了。
是米乐乐生气了，直接站起来提醒主持人，“不是还有一个孩子没有表演呢吗？”
“你瞎啊”三个字差点就跟着一起突噜出去。
主持人这才看到候场阴影里的十五。
她其实很不以为然。就十五这样阴沉的性格，别扭的外表，他上不上台表演有区别吗？谁还能眼瞎看出他的好不成？
只是既然台下有观众看出来了，她也只能给十五报幕。
十五上台了，在台下如何吊而郎当的，在台上依然照旧吊而郎当的。
院长坐在第一排，黑着脸瞪他：还不表演等什么？快啊！别给他丢脸！
主持人在台边上小声催促他：说话！快说话！不会表演就说个话也行啊。
十五终于动了，从兜里摸索出了一件东西。
包子形状的东西，看起来像是孩子们常玩的橡皮泥做的。
有人嘲讽道，“这算什么才艺？捏橡皮泥的才艺吗？”
米乐乐顺声看过去，就是她刚才看不过眼的脏辫先生。
主持人出来打圆场，“好了好了，十五的才艺表演完了，十五下台去吧。”
全程十五都没说一个字，就这样上台给大家看了看他的包子，又被赶下台去了。
十五的小脸漠然着，从头到尾没有一丝波动。
下台的时候那里聚集着一群小朋友，也不知道是谁推了一把，十五被推倒了，手里的包子也被迫扔了出去。
另一个小朋友假装不小心地一踩，包子被踩烂了，里面的红的白的绿的馅料被踩了出来。
看到这一幕，米乐乐无意识地就站了起来。以十五的性格，他会爆发吧？肯定会打起来吧？
可是十五却只是握着小拳头，沉默地爬了起来，站到一边，一声都没吭。
院长在念号码牌了，那是优先被相中的小朋友，现在可以过去跟未来的爸爸妈妈第二次近距离接触了。
站在十五周围的孩子，一会儿走一个，一会儿走一个，逐渐就走得只剩下十五一个了。
米乐乐突然转身扑进了江止戈的怀里，她看不下去了。
不知道别人会怎么想，反正她超难受的。
她闷头在江止戈的怀里快速地说道，“反正我们也不领养孩子，我们还是快点走吧。我们不看了，我们走吧。”
就在这时，院长突然喊到了十五的号码牌。
米乐乐猛地抬头，“是十五吧？居然还有人相中他了？谁？”
谁呢？就是那位脏辫先生了。
米乐乐看到十五被带到了那人的面前，那人上手就掐了十五的脸一把，说道，“臭小子，有个性，老子正好喜欢。”
负责十五的老师大概也像米乐乐一样想不通，还友好的劝说着。
“这位先生，十五的父母是什么情况相信你已经知道了，虽然我们仍然很感谢你喜欢十五，但还是希望你能再慎重考虑一下。领养孩子是一件大事，不是光凭一时的合眼缘就能好好相处一辈子的。”
米乐乐站在不远处的地方狂点头。
也许这位老师有那么点轻视十五的意思，但不可否认，她的话也有道理。
米乐乐也正是考虑到了这一点，她才没有同意收养十五。
十五的性格一方面令她心疼，一方面又令她忌惮。他可能比家里的那四个孩子加一起还难搞，她没有足够的信心去养好十五。
院长也过去了，手里还拉着另两个孩子。
意思也很明确，领养十五还不如领养别的孩子呢，十五这孩子非常叛逆，特别不听话。
米乐乐都清楚听出了院长对十五的嫌弃。
她替十五感到尴尬，可是十五却是自始至终都低垂着眼皮，连半点异动都没有。
脏辫先生反倒为十五说起了好话，说他一看就很自立，而且性格很好。没看到刚才被人推摔了都没有委屈地哭或者生气地叫吗？
说十五这个孩子正是他想要的。
院长都听傻了，心说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脑回路！
放着乖巧的听话的长得干净漂亮的好孩子不喜欢，非得喜欢这么一个毒犯的可怕孩子。
院长就问十五，问他愿不愿意被这位叔叔领养。
米乐乐得承认，她现在的心情特别紧张。
既紧张十五会答应，也紧张十五不会答应。
十五突然扭头看向了米乐乐和江止戈，这是今晚他看过来的第一眼。
就在他看过来的那一瞬间，米乐乐又一扭头，把脸藏进了江止戈的怀里。
她不知道十五看到这一幕会是什么感觉，她也不想知道。
直到江止戈拍了拍她的肩说了，“好了，他们走了。”
“走了？走去哪儿了？”米乐乐又急急回头，看到十五跟在脏辫先生的背后，和院长一起离开了。
江止戈说，“去办手续了，十五点头了。”
米乐乐假装高兴地说，“也好，至少不用再在福利院里受歧视了。挺好，挺好的。福利院总不能随便就让人把孩子领养走吧，你说是吧？”
江止戈说是，米乐乐的心里却更没底了。
一回到托管班，江舟就兴冲冲地跑到米乐乐面前问，“后妈，十五呢？你把十五领养回来了吗？”
江月也很开心，“肯定没有啊。若是有的话，你现在不就看到了？后妈，干得漂亮！”
米乐乐没有一点被表扬的开心。
她蹲在江舟的面前认真解释道，“十五被一位，呃，好心的先生领养了。等回头手续办妥了，我让你爸去找那位先生要个联系方式，以后你和十五还是可以做朋友的。”
“那好吧。”江舟虽然有点失落，不过还是接受了。
——
大房子终于装修好了，全新的环保材料，能够当场入住。
米乐乐当初就没有选择像楼万城那样的小两层结构，而是选择的平铺型大结构。所有房间厅什么的都在一层里，方便大家找这个找那个。
也没挑日子，趁着江止戈某天调休，孩子们正好上学不碍事，米乐乐就决定搬家了。
有了空间纽扣的存在，搬家这种在21世纪超级麻烦的事情，现在就变得特别轻松了。
钱多福借给了米乐乐一个10103的超大空间纽扣，米乐乐和江止戈只要在家这边把家里还要的东西原封不动的装进去，到了新家的时候再原封不动的拿出来，就一切ok了。
米乐乐觉得特轻松，特感慨来自星际时代高科技的福利，所以干起活来特别卖力，而且开心。
江止戈看她乐得直纳闷儿。
尽管说搬家简单了，但搬家过程中收拾旧的，整理能用的，也一样是一件令人烦躁的事情。
你说都扔了吧？还挺舍不得；不扔吧？又确实没有啥用。
光是每一件东西都要经历的这个纠结过程，江止戈就烦得不行。
所以米乐乐到底是怎么做到的轻松又开心呢？
江止戈就问米乐乐，米乐乐的回答特别简单粗暴，“为什么要纠结呢？为什么要扔呢？都是有用的东西啊！”
米乐乐特别恋旧，通常情况下从来不扔旧东西。
包括装修时的同步收拾，和现在要搬家的收拾，她都只是在整理，在分类归纳，却没有扔一件东西。
江止戈这才发现这种情况，他就顺手捡起了江月小时候的一个娃娃玩具。
脑袋也扁了，头发也掉得差不多了，身上的裙子也破破旧旧的，可能江月都已经忘了这个玩具了。
“这样的你还收着做什么？扔了吧。拿过去都是浪费空间。”
说着他就要扔。
米乐乐赶紧一把抢过来，“这是孩子的东西，扔不扔也是孩子说了算。你有什么权利扔？你问过孩子的意见了吗？”
江止戈特无语，“江月什么性子你还不知道吗？除了特小的时候还有个小姑娘样，还玩过这种娃娃，就现在的江月，她都是喜欢这个！”
江止戈顺手揪起江月挂在床头的拳击手套给米乐乐看。
“你只要不扔她这个，她都不知道你扔了她什么东西。”
“那也不行！”米乐乐还来劲儿了，她站起来跟江止戈对峙道，“江先生，我首先觉得你这个态度很是危险啊。不管东西重不重要，孩子是不是记得，这都得由孩子自己来决定。你是没有权利私自解决的，懂？”
江止戈哪里就不懂了，他自认还是一个对孩子相当尊重和宽容的父亲。
只是他没有想到，当米乐乐开始在乎他的孩子们之后，米乐乐对孩子们的尊重和宽容比他更甚。
米乐乐又继续收拾孩子们的东西去了，一边收拾一边唠叨。
“江先生你知道吗？我最讨厌的就是那种拿孩子的东西不当东西，弄丢了还说什么没关系之类的父母。东西既然是孩子的，那么有没有关系怎么可以由父母来决定呢？父母就不应该拿自己的尺度去衡量孩子的东西……啊，江先生你做什么？”
腰间一痒，米乐乐被江止戈掐抱起来抵在了双层床的栏杆上。
江止戈宠溺地点点米乐乐的小鼻尖，道，“现在你是在教育我对孩子们不够尊重吗？啊？你这个后妈。”
米乐乐现在可一点都不怕他，“我是后妈没错，但江先生，你别忘了你也不是亲爸。”
四个孩子哪个都跟他没关系，他有什么底气在她面前摆亲爸的架子？
哼！
米乐乐对着江止戈空挥了挥拳头，神情别提多骄傲了。
就好像人家不是亲爸，她就变成了亲妈，比人家高了一等似的。
江止戈一下子就笑得不行了，小媳妇怎么就这么可爱呢？
他低头就啄了一下，米乐乐没反应过来。
他就又啄了一下，米乐乐终于抿着嘴反应过来了。
她笑开了花，“就那么忍不住想亲我啊？可是怎么办呢？我们还要抓紧时间收拾东西的。孩子们都说好了，今天的晚饭要到大房子那边吃去。”
她轻推江止戈，因为心下知道江止戈肯定不会被推开。
果然下一刻，江止戈再一次亲了下来。
这次不是轻啄，而是深吻了。
因为心里也知道，孩子们都去上学了不在家，米乐乐不会拒绝的。
一吻结束，两人对视的目光粘得都能拉出无形的丝丝缠缠来。
然而就在这时，光脑声响起在了两人即将迈入大卧室的前一时刻。
“别管它！我这就关机！”米乐乐抬手就要按掉，却在看到来显后又顿住了，“老公，是宁姐，宁霜霜。”
宁霜霜现在是自己带着两个孩子，米乐乐会下意识地担心她打电话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江止戈一听米乐乐的语气就知道了，他深吸一口气，把米乐乐原地放下了。
“你接吧，我去洗个澡。”
反正大房子都下来了，某件事也不可能再拖下去了，他不急，他等得起。
米乐乐捂着嘴偷笑了两声，这才接起光脑。
一接通，宁倩兮和宁歉州就同时出现在了视频那头。
“米阿姨——”两人笑着跟米乐乐打招呼。
米乐乐看到他们也高兴，那两个小家伙可比家里这四个好带多了。
“你们也好啊？妈妈呢？谁打的电话？”
宁霜霜出现在镜头里，穿得特别精神和漂亮。
“surrise！我们到qd19星了，我带着孩子来投奔你了！”
米乐乐一脸懵比。
她这才注意到母子三人所在的地方，可不就是宇宙航站的出站口么。
有孩子在场，又是在电话里，米乐乐也不方便详细问些什么。得了，啥也别说了，先去接人吧。
“宁姐，你先带孩子们就近找饭店吃饭吧。江先生正好在家，我们这就过去接你们。”
结束通话，米乐乐扯嗓子就冲着江止戈喊，“江先生，你还没降火吗？出大事了，我们得去宇宙航站接宁霜霜母子三个了。”
江止戈能怎么办？没降火这回也降火了。
剩下的东西也甭整理了，一股脑儿全收进了空间纽扣里。
收小书桌的时候，一封信掉了出来。
米乐乐捡起一看，上来写的“给后妈”。
“给我的？谁写的？”上面也没有写着署名。
江止戈酸的可以，“或许是孩子们留给你的惊喜？米太太你出息了，现在在孩子们的心里，你的地位可比我高多了。”
“切，你就酸去吧。”米乐乐边笑闹着边打开了信。
一看，她心里也酸了。
这信正是江舟离家出走之前留下来的。
然而出走当天大家都在乐学托管，后来当晚就找回了江舟。紧接着米乐乐就又忙装修又忙收拾，愣是没能发现这封信。
江舟回家也由于太兴奋，也把这信的事情给忘记了。
由于各种阴差阳错的原因，信没能销毁，现在终于被米乐乐看到了。
江舟写的字体很工整，不仅写明了自己离家出走的原因，还写明了自己对未来的安排。
他说自己会好好生活，会努力赚钱的。等他赚了大钱，他就还回来。他会把钱都给米乐乐，那样米乐乐就不会因为四个孩子不好养而不要他们了。
小家伙用词一向细致而诚恳，但米乐乐仍然体会到小家伙下笔时是多么的悲伤和心痛。
想到小家伙怕她找到他，还特意把光脑摘掉扔了，米乐乐鼻子一酸，眼泪就下来了。
信的最后小家伙说了，虽然他每次叫米乐乐是后妈，但在他的心里，他早就把米乐乐当妈妈看待了。
米乐乐抱着那信哭啊，要不是江止戈提醒她宁霜霜带着孩子还在等她，她非得现在就去学校把孩子接出来抱一抱，亲一亲。
信里小家伙什么抱怨都没有，还真心地祝愿星际所有没有妈妈的小朋友最好都能找到像米乐乐这样的后妈。
这是多大的交付，米乐乐自问何德何能。
她一拳一拳砸着江止戈，“都怪你，都怪你有这么多可爱的孩子！我原来都不怎么哭的，你看我现在，这眼睛都快天天哭肿着了！你赔我！你赔我！”
江止戈把她稳稳地圈在怀里，一下一下抚着她的头，“是是是，都怪我都怪我。也是的，我也没做什么利国利民的大事，怎么就这么幸运的有了这么多可爱的孩子呢？连带着还惹了你，我真是太不应该了。”
噗哧——米乐乐被他少有的油嘴滑舌给逗笑了。
“一边去，就你会说！”
江止戈给她擦擦眼泪，“好了？不哭了？所以我们可以启程了吗？那边还有三个人等着呢，我们得在孩子们放学回来之前就把人接回来。”
米乐乐小心地收好江舟给她的信，算算时间，可不，还挺紧张。
两人最后再扫荡一圈房子，确定没什么漏掉的，这才准备离开。
站在门口，米乐乐又回头看了一眼。
住了半年多的房子，时间真不算长的。但发生在这房子里的一切，却让米乐乐的心满满的，也暖暖的。
“江先生，谢谢你。”她真心向江止戈道谢，并踮高脚尖献上了一吻。
吻完后她脚落地，江止戈随后又俯身下来。
“米太太，也谢谢你。能够娶到你，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幸运。”
一吻轻触即离，两人的眼睛都有点湿润。
两人又相视一笑，手拉着手赶紧出门了。
路上的时候，米乐乐一门催江止戈让他开快一点。江止戈的悬浮车那可不是一般的悬浮车，那是前线指挥官淘汰下来的军用悬浮车。
别看外表破破烂烂的，但内芯都是江止戈亲手改造的。全是二手货，也全不是一般悬浮车能够媲美得了的。
早在第一次见到江止戈的时候，米乐乐就从外人的议论声中领略到了江止戈的厉害。
她就说，“你的车不只能开到这个速度吧？那你现在是在干嘛？低调溜弯儿吗？不行就痛快说，我去打一个快的也行。”
江止戈不服了。
你侮辱他行，反正他也不在乎；但你侮辱他的车就不行，因为那代表他技术的实力，是他男人的尊严！
男人的车，就不能说不行。
“把安全带系到c扣，我要升车道了。”
不跟米乐乐计较口舌之争，江止戈决定直接以实力证明。
星际时代的车道不仅以车型划分，还以车速划分。
你想开高速，甚至超高速，都没有问题，只要你升到相应速度的车道去。
米乐乐呢？没感觉。
如果是普通的悬浮车，强行开到这个速度的话，车身肯定开始晃了，飘了。
但江止戈这个机甲维修师亲手改造的悬浮车怎么会有这个问题呢？
人家稳极了，宛若百岁老狗。
米乐乐难得对江止戈的技术起了浓厚的好奇心。
她认真地问道，“你不就是个机甲维修师吗？怎么现在的机甲维修师还要有改装悬浮车的基础吗？你到底怎么把这辆破旧的悬浮车改造的性能这么好的？底盘你怎么加重的？可它的外观也并没有显得多笨拙不是吗？”
这下子可说到了江止戈的high点了。
“我当然就只是个机甲维修师，可就算同是机甲维修师，也是有等级的区别的。”
“初级机甲维修师只会修民用机甲，中高级的机甲维修师才有能力进入军部维修战斗机甲。机甲维修师不要求有改装悬浮车的基础，但有了改装悬浮车的基础，这个机甲维修师的级别才能有机会再提高。”
米乐乐举手示意她想问话。
江止戈张扬一笑，“是想问我算什么级别吧？”
米乐乐猛点头，对对对。
江止戈眼眉一挑，“机甲维修师一共分为五级，初级，中级，高级，特级，以及教授级。你觉得我会是什么级别？”
那肯定是教授级啊，就冲他现在的自信模样。但米乐乐偏偏要说，“特级！你一定是特级机甲维修师。”
江止戈立马伸手捏了她一下：个小坏蛋。故意的吧？
“特级机甲维修师也许能做到像我这样的改装悬浮车，但他不一定拿得到我要用的材料。这辆悬浮车的底盘加固用的是新型虫兽能源，目前还处于试用阶段。我是因为教授级别才得到了试用的资格，特级暂时还不能。”
大概这世界上没有哪个男人能拒绝在心爱的女人面前炫耀自己最得意的方面。接下来，不用米乐乐继续发问，江止戈就把新型虫兽能源要如何跟改装完美的兼容原理都一五一十的讲给了米乐乐听。
俗话说的好，隔行如隔山。更别说米乐乐还跟江止戈隔了几千年了。
她听完就一个感觉：对比起星际时代真正的学霸来，她算个毛啊！
脑容量就完全不是一个量级的好吗？
江止戈话里的某些名词，她顶多能反应过来那个字怎么写，但具体几个字连续在一起后是什么意思，她两眼一抹黑。
她听得迷得糊的，飘飘悠悠的就到目的地了。
车停了，江止戈喊她，“乐乐？乐乐？到了，该下车了。”
“啊？啊。”
车门已经打开，她转身就下车。
却在脚触地的时候腿一软，差点跪在地上。
还好江止戈及时一把架住了她。
江止戈好笑，“怎么了这是？这是听得腿软的意思？”
米乐乐双手抱拳，冲他一敬，“不，大哥，这是听得想跪的意思。我居然曾经在你面前几次三番显摆过我的考试成绩，现在想起来我真是羞愧万分！大哥，从此以后你就是我大哥了！以前多有不敬，还望大哥海涵。”
“调皮。”江止戈捏捏她的小鼻子，提醒道，“你再耍宝下去可就会让人等着急了。”
“啊呀，宁姐。”
米乐乐扭身就向目的饭店冲去。
江止戈迈开大长腿紧跟其后，落在米乐乐背影上的目光是那样的轻松惬意。
咔嚓，那是窗口处的宁霜霜为江止戈和米乐乐拍下这一幕的声音。
“宁姐！”米乐乐高兴地和宁霜霜拥抱，并跟两个小家伙打了招呼。
宁霜霜第一件事就是把刚才拍下的一幕传给了米乐乐。
她特别羡慕地说道，“知道这照片叫什么吗？就叫爱情！你在闹，他在笑，不就是最好的爱情的模样吗？”
米乐乐看到光脑上传来的照片也惊呆了，她能感觉得出江止戈越来越喜欢她，却从来不知道他看她的背影也是这样的充满了感情。
宁霜霜挽着米乐乐的胳膊无限真诚地说道，“知道我为什么要带孩子们来qd19星居住吗？就是因为你，或者说是因为你和江先生的感情。看到你们好好的，就好像我也能好起来似的。”
回到qd17星之后，宁霜霜本是准备开始自己的新生活的。反正她自己是没有觉得离婚有什么接受不了的。
她的家人也不是不能接受，就是隔三差五地总用各种方法介绍她相亲。
宁霜霜要是不去呢，家人们就很担心，生怕她是被那渣男给伤透了心，这是心如死水了。
为了不让家人担心，宁霜霜就只能去参加。
可问题是去参加相亲了，宁霜霜本人就不开心了。
相一回就得说一回为什么离婚，相一回就得说一回。
她也不是觉得提起离婚原因就多么丢人，但没有人踩着狗屎后会跟别人一遍又一遍地说踩着狗屎了吧？
这事儿它晦气啊。
宁霜霜忍不了了，然后就想到了一个解决办法，她可以带孩子们换个星球生活嘛！
米乐乐不得不服气。
这就是女人有钱跟没有钱的区别了。
有钱，离了男人也不怕，风言风语也不怕。姐有钱，都不是换个地方生活，而是干脆换个星球生活！
米乐乐接了这母子三人上车，在车上的时候就问了，“你有什么打算？如果不嫌挤的话，可以先去我家住些日子。话说你赶的真是时候，我家今天搬家。你早来一天，我家都没得地方给你住。”
宁霜霜摇头，“不住你家。就你家江先生的特殊身份，我要是带着三个孩子去住的话，是不是得接受特殊调查？”
“那倒不至于，但肯定是需要简单问问的。谁让你连本星人都不是呢？”米乐乐道，“家里不去的话，那你怎么办？去乐学托管先住两天？”
“你不是说那里有个带孩子的单身男人住吗？我一个带着孩子的女人住进去对你的托管班风评不好。也不去乐学托管。”
“那你要住哪儿？酒店？”
“不，我想直接买房。最好就在乐学托管旁边，这样也方便孩子们去你那里找江月他们玩儿。”
“落地就买房？”米乐乐真不想表现出自己的穷酸样来，毕竟21世纪的时候她可也是财富与才华的双持有者，她羡慕过谁啊？可她还是克制不住地酸了，“买房可是大事，你想当天就解决是不是太草率了些？万一住进去后才觉得不满意呢？”
宁霜霜：“那就再买满意的呗。房子这玩意儿不赔，手里留个两三套还是可以的。”
米乐乐：……
都两三套了还叫可以，这是多大的底气啊！
米乐乐偷摸掐了一把江止戈，呸，穷鬼！
江止戈：……
车子开回了乐学托管。
在这附近的确有个高档小区有现房出售，宁霜霜下车就直奔那个小区。孩子丢给了米老太看管，乐学托管的小江妮和小严直也乐得又有新伙伴玩儿了。
米乐乐挽着江止戈的手全程陪同，近距离围观了宁霜霜从看房到拍板，再到付款过户，一共也没花了一小时的霸气购房始末。
来之前米乐乐还心里打算呢，就算宁霜霜不缺钱，可作为她的朋友，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她被人当大头宰不是？自己怎么说也算是地头蛇了，到时候一定要冲在战斗第一线，好好地帮宁霜霜砍砍房价。
结果呢，不等地头蛇出手，人家那边买定离手了。
房子精装修，家政机器人每天都打扫得干干净净，随时都能拎包入住。
米乐乐这种嚷嚷着今天就要换大房子，搬新家的，还没搬呢，人家从外星球来的倒先住进了新家。
酸，心里酸透了。
于是米乐乐掐了江止戈一把又一把。
江止戈：……
宁霜霜邀请米乐乐，“想吃我亲手做的米线了没？那今晚就在我这边吃吧。我这也算是乔迁之喜了，大家都来我这里热闹热闹吧。”
米乐乐特别有尊严地拒绝了，“大姐，我今天也是乔迁之喜好吗？要不你带着孩子们去我那里热闹热闹呗？我做最拿手的牛油火锅给你吃，专门给你做清汤的。”
两人意见有分歧，而且谁也不愿意退让，最后只能是各回各家，各过各喜。
其实别看米乐乐那么说，但她主要考虑的还是宁霜霜的实际情况。毕竟带着两孩子长途跋涉而来，就算她不累，两孩子也会累了。还热闹什么热闹，先睡个饱才是真的。
告别了宁霜霜一家，米乐乐和江止戈终于可以带着米老太和四个孩子齐齐整整地，开开心心地去新家了。
钱多福他们很知趣，都没有选择这一天上门叨扰。
一进新房子，孩子们就撒了欢儿，莫不欢叫着冲向房间。因为米乐乐说了，都按照他们最喜欢的样子给装修的，他们一定会喜欢的。
房型很中规中矩的，一进门就先是一个大客厅，然后左右两边分别是两个房间。
孩子们冲进的第一个房间呈古中式风格，一看就是给老太太准备的。米老太站在门口不停地左看右看，居然没敢进。
在楼家的时候，虽然她也有自己的房间，可只有她的房间是在楼下的，其他人的房间则都在楼上。距离倒不是说有多远，但隔阂同时也是确实存在的。
米乐乐这回选的户型好，没有小二层，只有一层。大家都在一个楼层里，那才更像是一家人。
孩子们又冲进了隔壁的第二个房间，那是男孩子们的房间。米乐乐给装修成了机甲的风格：床是车型体机甲，书柜是人型机甲，台灯则是机甲最常见的配置：量子激光枪。
空间大了，完全不需要再睡双层床了，然而这个房间里还是双层床的配置，还比原来多了一个，现在是两个双层床。
江舟问米乐乐，“后妈，我们家没有那么多男孩子啊？为什么要放两个双层床？”
米乐乐实话实说，“这样你们就可以想睡上层就睡上层，想睡下层就睡下层，不想一起还能分开睡了啊？多有意思不是？”
其实她在装修考虑到这一情况时，理由更朴素：原来是没条件，这才让孩子们受了委屈；现在既然有条件了，当然要让孩子们加倍享受回来。
原来不是挤在一个双层床睡觉吗？这回好了，咱能睡一个看一个了！多么令人心情愉悦的事情！
两男孩子很快就去双层床翻滚了起来，江月则带着江妮扭头奔向了客厅另一边。
一推开门，这次的手气不错，正好就是她们的房间。
一道纱帐从天花板上垂了下来，将房间一分为二了。
房间的左边看来是江妮的，因为江妮最喜欢的娃娃正摆在这边的双层床下层上。整个双层床是一个城堡的样子，把床帘拉上，睡在里面的江妮就能变成她最想要当的公主了。
房间的右边就是江月的了，当中吊着一个沙袋，墙上挂满了各种颜色的拳击手套。也一样是双层床，但江月的东西明显是堆在了上层，而且也没装成城堡的样子。
江月抓着栏杆一个翻身跳上去，长出一口气道，“幸亏你没给我装成城堡的样子，不然我宁可去跟江济抢床，也不要睡这个。”
小江妮从城堡的小帘子里探出头来，“为什么啊？睡在城堡里的才是公主，姐姐你难道不想做公主吗？”
江月自信地一抱小胳膊，“我不要做公主，我要做女王！”
像后妈一样能干的女王。
来之前江止戈最担心小江妮不干，非要跟他们一起睡。如今一看小江妮也喜欢她自己的城堡床，应该不会再闹着让米乐乐陪了，江止戈这才算松了一口气。
晚饭很丰盛，作为搬到新家的第一次晚饭，米乐乐和江止戈都使出了浑身的劲儿。
米老太也想去帮忙来着，被江止戈推出来了。
江止戈说了，只要他在家，就用不着老太太动手。如果他不家，还是希望老太太在能帮忙的前提下，帮米乐乐搭把手。
米老太乐得在厅里坐着看孩子。
厨房里小两口忙着做饭，不时地还偷个吻；厅里四个孩子来回跑着闹着，不是这个喊“太姥姥”，就是那个喊“太姥姥”。
闹是真闹，开心也是真开心。
老太太的光脑响了一下，她低头一看来显是楼万城，她立刻毫不犹豫地挂断了。
跟楼万城在一起住的时候，老太太从来没有这样开心过。
那狗日的不孝儿子想打扰她的开心生活？休想！
长长的饭桌旁，坐了满满一桌子的人。但这次的桌子够大，再也不会发生谁碰掉谁的餐具，谁又撞了谁的事情了。
因为今天的日子特殊，开饭前，江止戈还请老太太讲了两句。
老太太讲完后，江舟举手也要讲两句。
这小家伙自离家出走一回之后，心境有了明显的改善，就好像看开了似的。做什么事情也不像原来那样挤在弟弟后面了，有时也会争当第一了。
心理医生曾说过，江舟的问题不算大，年纪也不算大，所以医生参与进来的治疗效果其实不如大人。最好的治疗方法还是在家庭，在孩子自己。只要能让孩子自己打开心扉，轻微的心理疾病是可以自愈的。
米乐乐和江止戈特别惊喜江舟的改变，自然不会拒绝。
江舟站了起来，手里还拿出了一个长方形的红盒子。
打开，里面是一对精致的脚链。
江止戈眉心一跳。
果然听江舟说道，“后妈，这是我送你的脚链，感谢你为我们装修的新房子。”
096江止戈：我太难了
脚链正正经经是大牌子，一眼看上去就不是便宜货。
米老太高兴孙女能让孩子这么喜欢，但也心疼那钱。
“心意你后妈就收到了，东西还是退回去吧。多贵啊！你才有多少钱？而且你的钱必须都得用在你的学习上。”
江舟不理解大人们的复杂心理，只会想，为什么心意收了，东西就不能收了呢？
难道是因为不喜欢才这样委婉的拒绝吗？
“对不起后妈，我没选到你喜欢的款式。”
小孩儿捧着红盒子失落地低下了头。
“奶奶！”米乐乐不满地抱怨一声，给老太太使眼色：回头儿她把钱给孩子补上不就得了？
跟孩子的心意比起来，钱算什么。
她起身赶紧来到了江舟的身边，“没有没有，别听你太姥姥瞎说，后妈特别喜欢。你能给后妈戴上吗？”
“真的？后妈你要戴吗？”江舟的小脸就像突然有光打过去了似的，一下子就亮了起来。
米乐乐把裤腿一提，把脚丫子豪放地放到了小江舟的椅子上，“戴吧？”
江舟的小手还小呢，脚链的搭扣更小。小手捧着脚链，扣着小搭扣，看起来是那么的惹人怜爱。
跟上次江止戈给她戴脚链完全不一样的感觉。
脚链是那种草莓晶串成的，粉红一个粉红一个，特少女，衬得米乐乐的脚踝又白又嫩。
江舟戴上后也没闪开，脑袋这边歪一下看一会儿，那边歪一下看一会儿，神情别提多得意了。
小江妮蹭下椅子，几步跑到了米乐乐的身边，摸着米乐乐的脚背说道，“麻麻，你的丫丫好漂亮啊。”
江止戈本来是正伸长着脖子也想看一看呢，一听这话，得，赶紧低头吧。心里还得默念：看不到我看不到我。
可！是！怎么可能看不到他？
果然小江妮下一句话就冲他来了，“爸爸啊，难道你不想亲亲麻麻女王漂亮的丫丫吗？”
说实话，他想亲。
但绝对不是在这样的场合！在老太太看着，和孩子们目不转睛盯着的场合！
羞耻完全翻双倍好吗？
江止戈尴尬了，米乐乐就开心了。
她哈哈大笑着，一点都没有帮江止戈圆场子的意思。
米老太忍不住也笑了两声，不过还是帮忙说话了。
“好了好了，还有要发表新家感言的吗？没有的话，我们要开饭了。”
这个江济最喜欢，他立马欢呼道，“没有了没有了，爸爸肯定没有给后妈买脚链，要不然他早拿出来了。”
江止戈胸口再中一刀。
他捂着胸口，破罐子破摔道，“对，没有买，可以开吃了。快吃吧你个小混蛋！”
有米老太在场，江济本来就大的胆子这次更大了，“哼，没给后妈买礼物的爸爸才是小混蛋！”
江止戈想摔桌，这饭没法儿吃了。
等吃完了晚饭，各回各房间了。
江止戈立刻拉着米乐乐的手委屈道，“是你说并不需要这些首饰的，只喜欢大房子，我才没有买的。”
要不然还能让江舟给比下去？还能让江济戳他的心？
米乐乐想笑，又极力忍住，“对，是我说的，都是真心的。孩子们只是随口说说，你何必放在心上？”
江止戈抓着她的手放在脸上，“心里没事，但脸面无光。”
老太太在场呢，儿子都知道送一件礼物，他却什么也没有准备，这不得让老太太心里多想什么？
“你说奶奶会不会想，我就是在嘴上说的好听，实际上一点都没有表示？”江止戈患得患失道。
米乐乐哭笑不得，“拜托，这可是大房子，邀请她老人家一起住的大房子，这还不够表示的？那得是多少脚链才能比的啊。”
她拍拍他的脸，“放心，你的脸面还在呢，正发着无比灿烂的孙女婿之光呢！我奶奶看得见。”
“真的？没丢脸？脚链比不上我的大房子？”
“对对对，比不上你，都比不上你。”
“那好，你现在就把脚链摘了，换上我送你的。”
好不容易小江妮总算忘了她的五彩缤纷珠珠串了，这下可倒好，江舟的草莓晶脚链又来了。那他的日月星辰脚链什么时候才能轮得到戴？
江止戈把米乐乐按坐下，伸手就要帮她摘下脚链。
米乐乐还有点不乐意，“你先让我戴几天呗？多好看呐，还是大品牌，我猜江舟肯定花了不少钱。别说，眼光真不错，我一眼就喜欢上了。”
江止戈摘，她就躲，她是真的喜欢。
“哎，你说他什么时候买的？怎么买的？这些日子也没见他单独出去啊？从星网上吗？他还知道大牌子首饰的网址呢？”
“你忘了托管那边有钱多福了？肯定是钱多福帮他的。个小兔崽子，脑子还挺好使。”江止戈数落几句，又锲而不舍地伸手去够脚链，“你不是说比不上我的大房子吗？那你还戴着干什么？摘下来，快摘下来，不然一会儿不方便。”
米乐乐被他成功转移了注意力，“不方便什么？什么不方便？”
江止戈终于把脚链摘下来了，他露出了胜利的笑容。
“你说呢？难道你想戴着儿子送你的礼物跟我……”
“闭嘴！不准说！”
米乐乐扑过去一把堵住了江止戈的嘴。
这一扑，就再也没能起来。
小江妮初初特别喜欢她的新城堡床。白色和粉色的梦幻组合，蕾丝和轻纱的完美无缺，这都让她爱不释手。
在洗完澡后，不用米乐乐哄她，她自己就美滋滋去她那新城堡床了。
相对于经历了亲妈又捡孩子又生别的孩子的江月，江妮的性格就长得特别纯真和娇憨。
很小的时候亲妈就过世了，所以她完全没印象，也就不懂得悲伤。
又因为年纪最小，所以爸爸姐姐和哥哥们都知道宠着她，让着她，她完全就是在一个特别美好的环境里长大着。
照老太太的话说，这就是一个名副其实的娇娇女，可比米乐乐小时候幸福多了。
因此江妮才会由衷觉得自己就是妮妮公主。
妮妮公主闭着眼睛，特别美，特别淑女地躺在城堡床里，只要不看她的纸尿裤的话，那就是公主本尊了。
米乐乐问江止戈，“你没忘了给小江妮穿上纸尿裤吧？”
江止戈：“穿了穿了。”
“你这回锁门了吧？”
“锁了锁了。”
“那你有没有告诉江济睡前不准再喝水？”
“说了说了。”
“还有江舟……”
“你给我闭嘴！”
米乐乐闭嘴了，但门被敲响了。
小江妮的声音从门缝里隐隐约约地传过来，“麻麻，麻麻，没有女王麻麻的妮妮公主不是真的公主。麻麻你出来陪妮妮公主一起睡啊。”
米乐乐：“现在咋办？”
江止戈：“你闭嘴就行。之前我跟奶奶打过招呼了，奶奶会去哄的。”
“什么？这事儿你还跟奶奶提前报备过了？”
“不然呢？家里这么多孩子，万一哪个有意外呢？总得拜托奶奶，我们才能放心地……”
“你给我闭嘴！嘘，奶奶好像来了，你别说话了！丢不丢人！”
米老太低声哄着小江妮，具体哄了什么米乐乐没听清。
没过一会儿，门外终于安静下来了。
但你以为这就结束了吗？怎么可能！
这可是一个有着四个孩子的大家庭啊。
江舟哭着来了，说他一个人睡害怕，睡不着。
紧跟着江济也来了，说他被哥哥的哭声给吵醒了，然后因为睡前偷偷喝了一瓶牛奶，所以还尿床了。
江月来就是纯凑热闹的，一会儿咣咣给江济鼓掌夸他这么大了还尿床真是棒棒哒，一会儿又逗哧江舟说他可真是给所有男孩子丢脸。
米老太不得不哄了这个哄那个，弄得房间门口就跟那菜市场似的，那叫一个嘈杂热闹。
米乐乐被闹得没办法，只能试着求江止戈，要不就让她出去先把情况稳定下来，然后再回来继续。
江止戈那脸黑得，就差直说这是能歇口气儿再继续的事儿吗？
他现在唯一庆幸的就是厚着脸皮跟老太太先打了招呼，否则现在出外安抚一群熊孩子的不是米乐乐就得是他了。
好在米老太还是靠得住的，虽然花费了一些时间，但最终还是让门口恢复了安静。
第二天一大早，米老太就觉得自己起来得够早的了，结果一进厨房却发现了貌似起得更早的江止戈。
“怎么起得这么早？昨晚孩子们闹了半天，没吵着你们睡觉吧？”
“什么早啊，奶奶，我一直就没睡！”
江止戈回头一笑，那大白牙呲的，米老太都觉得眼前被强光晃了一下。
等她反应过江止戈话里的意思，老太太也笑了。
“一夜没睡很骄傲啊，是不是还想让我夸夸你？”
江止戈连连摇头，“那倒不用。不过还是要感谢奶奶，幸亏昨晚有您，不然我可就只能乖乖睡觉了。”
江月打着哈欠走出来，“爸爸，为什么有奶奶，你就不用睡觉了？你为什么不睡觉？你昨晚干什么了？”
江止戈老脸就是一红，“一边去！大人说话，小孩儿少插嘴。”
江舟正好从卫生间里走出来，指着江止戈的脸疑惑道，“爸爸，你脸怎么红了？你做错事情了吗？你欺负后妈了？”
江济还没洗完就急慌慌地裹着浴巾跑了出来，“谁？谁欺负后妈了？”
小江妮的哭声从开着的门里传了出来，“哇，爸爸是坏爸爸，坏爸爸。”
江止戈：……
所以他为什么要养这么多孩子啊！
“嘘——嘘嘘嘘嘘！别吵别闹别哭！我没有欺负你们后妈！我要是欺负了她，她现在还能安稳地睡觉？不早就出来收拾我了？”
江济：“我不信，我要去看看后妈。”
江舟：“对，我们去看看。”
江止戈头皮发乍，赶紧一闪身挡在了房间门口，“不许看！”
现在不能看啊！
对上两儿子明显写着“为什么”的眼睛，江止戈脑袋上的汗都快下来了。
“呃，那个，因为昨天搬家又接你们宁姨，你们后妈累着了，得让她好好休息休息，你们别进去打扰她。”
“真的？”江济问，“可我怎么觉得不是呢？你现在的表情就像我昨晚偷喝了牛奶一样心虚。”
江止戈一听这个就来气，他伸手把江济拎了起来，“你睡觉之前我说没说过不准再喝水？偷喝了牛奶不说还尿了床，你现在还有脸提！江济，你是不是又皮痒了！”
江济没话说了。
江月冷哼一声上前接力，“爸爸，你别转移话题，你到底为什么心虚还没说呢。”
江舟跟在姐姐的身后，“对，爸爸，坦白从宽抗拒从严难道你忘了吗？”
小江妮绕过江止戈扑到门上就是一通敲打，“麻麻！麻麻！你开开门，你快来看看，爸爸苍蝇又欺负小朋友了。”
江止戈：……
他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啊。
“奶奶，你别笑了，快来帮忙啊！乐乐真的需要时间休息。”
江止戈算发现了，米乐乐总是笑他笑他，根儿就是在老太太这儿！瞅老太太笑得那样儿，竟没有一点过来哄孩子的意思。
听到江止戈的招呼，米老太才不急不慢地过来。
“好了好了，太姥姥可以作证，你们后妈真的需要休息。你们快点去洗漱，洗漱完的就准备吃饭了。上学可是不能迟到，不然你们后妈肯定会生气。”
有了老太太镇场，家里可算恢复了一些安静。
江止戈长出一口气，再次对老太太说道，“奶奶，幸亏你能跟我们一起住。”
老太太也由衷地笑，“奶奶也很感谢你能邀请奶奶跟你们一起住，这也是奶奶的福气。”
江止戈想起了一个忽略的问题，“对了奶奶，还没跟岳父打招呼，他会不会不高兴？”
老太太一瞪眼，“别理他！他要是找你，你就找奶奶来！个小兔崽子，我就不信他还敢管我的事了。”
江止戈听得一头黑线。
自打家里多了一个米乐乐之后，家里热闹是热闹了，但孩子们惹他生气的频率也越来越高了。他原来从来不打骂孩子，结果现在动不动就气得骂“小混蛋小兔崽子”什么的。
骂的时候不觉得有什么，现在一听老太太骂楼万城，他就觉得各种尴尬了。
此时的楼万城也在吃早饭，并一边吃一边给老太太打电话。
结果被通知“尊敬的客户，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请您稍后再拨”。
什么“正在通话中”啊，分明就是被拉黑了。
楼万城气得摔了筷子。
蒋秋棠阴阳怪气道，“人家跟孙女孙女婿处的好着呢，早就忘了你这个大儿子了！宁可住托管班也不住家里，你还打什么打？不是自己给自己找难堪呢吗？”
楼万城烦躁道，“老太太现在不住托管班了，她搬去江止戈家里住了。”
“什么？怎么可能！就那个小两间宿舍？老太太不嫌挤啊？”
“搬了，不是那个小两间宿舍了，昨天人家搬了，四室的大房子。就你相中的新楼区，还想让咱家换换地儿的那个新楼区。”
蒋秋棠坐不住了，“不可能！他江止戈区区一个机甲维修部组长，怎么可能有那个条件搬去新楼区。过年的时候我找了多少人，搭了多少关系，都没能让咱家动一动。他们连个人脉都没有，怎么可能比我们先搬？”
楼万城嘲讽地看着他，“我们为什么不能挪一挪，你知道原因。人家为什么能一步换大，我知道原因。江止戈升了，还是压着升的。要不然就冲他年前那一大功，他升的更快。就因为职位暂时有限，所以待遇方面才先提上来的。”
蒋秋棠傻了一样望着楼万城说不出话来。
这种她从来没有放在眼里的人却突然起来的感觉太糟糕了，委实的堵心。
“不吃了！”楼万城站了起来，他要走又停住，“对了，从今天起，你记得时常给乐乐打电话联系联系感情。怎么说都是一家人，打断了骨头还连着筋呢，让她没事儿的时候也带着老太太和孩子常回家看看。还有，如果你有时间的话，最好过去看看。”
“不打！不去！又不是我亲闺女，要打你打！要去你去”蒋秋棠冲着楼万城吼。
楼万城什么也没有说，摔门走了。
蒋秋棠转身就把楼万城的餐具都挥到了地上。
诺大的房子里只剩下了她一个，静得她都能听见自己血液沸腾的声音。
她知道自己会打的，所以才会更加生气。
就冲江止戈以比楼万城低很多的资历，却比楼万城先搬进了新楼区的实力，蒋秋棠就知道江止戈再不是那个她不用放在眼里的便宜女婿了。
可她只要一想到米乐乐那张不好惹的脸，她就一肚子的不甘愿。
让她主动给米乐乐打电话讨好无异于让她向米乐乐低头服软，她做不出这种事情来！
蒋秋棠想了想，打给了李秀雅。
“亲家，忙着呢？方便说话吗？……是这样的，听乐乐说她搬新家了，想让我们这做长辈的一起过去热闹热闹。我这不想着问问你，要不我们两家一起过去？还有啊，空手过去我这心里总不是滋味，可买贵重了吧又怕孩子们有负担。亲家，不知道你有没有什么好的建议啊？”
李秀雅一听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也是昨晚才听说了江止戈搬了新家。
今早出门的时候，她还因为这个跟江洋大吵了一架。
江洋的职位决定了他不可能之前一点消息都没有，最晚也得在江止戈升职之后有消息吧？可是江洋在家里愣是提都没提。
从别人打来的报喜电话里得知了便宜儿子的好事，这对于李秀雅来说是一种变异的嘲笑。
她很难不去想，那些人挂了电话会不会就开始议论，就那个天天宣称自己就是后妈楷模的李主任，其实也不怎么样嘛。否则她儿子搬新家这么大的事情她会不知道？呵，就知道她平时都是装的。
李秀雅受不了这个。
蒋秋棠就算不给她打电话约她同去，她也是准备过去看看的。
不过蒋秋棠这个电话打的也是恰是时候，她也不待见那个米乐乐。有蒋秋棠这个米乐乐的后妈同在，至少能替她挡米乐乐的火。
李秀雅便在电话里说道，“哎呀，可不能买东西。我家老大才升了职，我们就拎了贵重的东西前去拜访，这要是落在有心人的眼里，不得给他添口舌？不用买，我们就给孩子们拎点吃的得了。”
“亲家说的太对了，那就这样办。那我们今晚约八点一起过去？”
“行。就是我今天晚班，要不你估计着快八点的时候过来医院接一下我？我提前请个假走。”
蒋秋棠想了一下，“那好，就这么说定了。”
晚八点，蒋秋棠准时在医院接到了李秀雅。
李秀雅看看蒋秋棠的身后，“怎么，乐乐爸爸没有空啊？”
蒋秋棠尴尬又不失礼貌地笑，“最近训练紧张，一回到家他饭都没吃就睡着了。我想着可能是太累了，就没舍得叫他。没事儿，乐乐跟她爸关系好着呢，不会在意的。”
李秀雅上了车，蒋秋棠问她，“那亲家公和两个孩子呢？我们一起走，还是到了那边再会合？”
“哦，老江今天加班，没回家。两个孩子去外星球出差了，也不在家。就只能累我这个当妈的过去看看了。”
“是啊，谁让咱是当妈的呢。”
两个后妈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切，累个P！是没脸去亲闺女家吧？过年被亲闺女耍得团团转，最后都闹到报警了，这谁不知道啊？
——加班？出差？别的部门还有可能，区区一个后勤的，所有人都知道最闲的部门，加什么班？出什么差？骗鬼去吧！
一路无话，两人到了米乐乐的家。
敲开门的时候，家里刚吃完饭。米乐乐在领着孩子们准备洗澡的衣物，江止戈在收拾厨房，老太太就在客厅里坐着一会儿听这个喊“奶奶你帮我一下”，一会儿听那个喊“太姥姥救命”。
家里闹腾得不行，老太太笑得不行。
江止戈给两后妈开得门。
蒋秋棠进门就酸了。
酸老太太在她那儿住的时候从来没有这样笑得开心过，酸江止戈换的大房子可比她家漂亮敞亮多了。
李秀雅也眼红。
眼红的是穿着围裙一身居家气质的江止戈。
想那江止戈在家的时候，什么时候做过一件家务，动过一根手指头？家就跟江止戈的酒店似的，人家来了就吃就睡，吃完了睡够了就走。她就是那个干活最多，却一分薪水没得领的酒店服务员。
两后妈被请进门，坐到了沙发上，可是该有的笑模样却一个都没有。
蒋秋棠：“乐乐呢？婆婆都进来了，她在干吗？她没有听到动静吗？太不像话了！”
李秀雅：“哎哟，亲家，乐乐还小，有什么不对的可以好好教，你用不着这么生气。”
米乐乐一边擦手一边从卫生间里走了出来，一看两后妈一起来了，乐了。
“孩儿们，后奶奶和后姥姥一起来了，快出来觐见了。”
经过了米乐乐的洗脑之后，孩子们早就不怕见不喜欢他们的长辈了。因为米乐乐说了，躲着他们不叫本事，让他们怕到躲着自己才叫本事。
米乐乐一声令下，江月拉着江妮，江济拽着江舟，四个毛头很快就跑了出来。
跑到李秀雅和蒋秋棠的面前，站成一排，齐齐鞠躬了下去，同时大声道，“恭喜发财，红包打来。”
唰唰唰唰，四只小手伸到了李秀雅和蒋秋棠的面前。
两人都僵住了。
对于李秀雅来说，她连结婚收到的礼金一分都没给江止戈留，又怎么可能给四个一点血缘关系没有的便宜孙子钱？
对于蒋秋棠来说，没能把老太太给米乐乐留的钱要回来一分就够她郁闷的了，还让她往外给钱？怎么可能！
两后妈你看我，我看你，谁也没动静。
米老太不好意思对亲家怎么使脸色，但不是还有一个蒋秋棠么？正好。
“上不得台面的东西！”米老太光明正大地嫌弃一声，还瞪了一眼蒋秋棠。
一转身，她又冲着李秀雅客气地笑，“亲家别在意，我不是说你啊。孩子小，都是瞎胡闹，你别理他们就是了。走了走了，该干什么干什么去，添什么乱啊！”
米老太轰着四个毛头。
然而她越是这样客气，李秀雅的脸上就越是挂不住。
就老太太骂蒋秋棠的那话，那跟骂她有区别吗？人家顶多就是没有点她的名而已。
还说什么孩子小瞎胡闹，不用理。真不用理的话，不就成了她比孩子还小，还不懂事瞎胡闹吗？
如果只有米乐乐的话，李秀雅还能端住架子只当不理。但现在却是老太太出头了，李秀雅的架子就不能端起来了。
她就是那种宁可心里呕得吐血，表面上也得站在礼数制高点上的人。
李秀雅咬了咬牙，叫住了四个毛头，并给他们一人发了一个红包。
四个孩子愣住了，被她误会成了是被红包的数量吓住了。
李秀雅的心情这才好了些，她摆摆手，装得特别不值一提，“没事儿，拿去买玩具吧，奶奶给你们的就是你们的了。”
江月“哧”的一声笑了出来，嘴里嘟囔道，“还没有福子阿姨给的一半，也不知道您有什么好骄傲的。”
江舟特认真地看着李秀雅问，“后奶奶，现在是轮到你家没钱了吗？可是爸爸和后妈结婚的时候，你不是把所有礼金都拿走了吗？你这么快就花完了啊？”
江济作恍然大悟道，“我说过年的时候你怎么没给红包，是不是从那个时候你们家就没钱了？”
小江妮是个好孩子，她觉得跟穷人的身份比起来，后奶奶的身份看起来都不那么可怕了。
“后奶奶，你是不是没钱买包包吃了？那我请你吃啊？”小江妮一伸手，从衣兜里拿出了一个小包子，一个橡皮泥包的小包子。
才经历了三个大毛头的戳心之话，这轮到小江妮这里却是如此的贴心，李秀雅顿觉温暖。
她堆起前所未有的笑容对着小江妮和蔼道，“宝宝，这是橡皮泥，虽说厂家声称是食品级原材料，理论上可以吃，但也不能吃哦。吃了会坏肚肚的。”
“当然不能吃了，我知道啊？后奶奶你是不是傻？这种包包要假装吃的。我吃给你看。”
小家伙又把包子抢回来，一掰为二，一只手拿着一半，放到嘴边假装咬了一大口。
接下来那小嘴动得那叫个夸张，照米乐乐看，那不是吃包子，那是啃猪蹄呢。
米老太被小江妮逗得哈哈大笑，李秀雅却跟个重病未愈的青蛙似的，一会儿哈一声，一会儿哈一声。
对于不喜欢孩子的人来说，无论面前的孩子做什么可爱的动作，他也不会感到可爱的。
眼看着李秀雅都给孩子红包了，蒋秋棠要是不拿的话可就有点跌面儿了。
她就只好也跟着给了。
不过她很尖，给的更少。
“小宝贝们，姥姥才给你们舅舅做了眼球移植手术，所以最近手头就不那么宽松。你们就别嫌少了好吗？”
江月，“成吧，谁让您是后姥姥呢？其实您不拿，我们也能理解。”
江舟，“谢谢后姥姥。如果您家也穷的话，要不我们还是还给您吧？”
江济，“怪不得你们空手就来了，原来是都穷啊。”
江妮：“后姥姥，请你吃包包？”
还是那个橡皮泥包包，但因为被江妮掰成了两半，所以只有一半递到了蒋秋棠的面前。
蒋秋棠：……
江妮：“后奶奶，后妈说了，好东西是要分享的，对吧？”
还以为只有一个橡皮泥包包的李秀雅：……
被人当面说穷已经让她们够憋气的了，结果一个假的橡皮泥包包还要两人分，这就更让两人窝了一肚子的火。
但因为是带着交好的目的来的，又不能发作，这可让两个人难受坏了。
米乐乐见好就收，终于把四个孩子喊下去了。
孩子们明天还有课，也是到时候洗澡了。总不能因为家里来了人，就耽误了睡觉时间再影响了明天的上课吧？
米乐乐就对江止戈道，“你好好招待，我去给孩子们洗澡了。”
江止戈嘴里应着，手却在别人看不到的角度掐了一把米乐乐。
个小混蛋，把人扔给他，她倒跑了。给他等着的！
米乐乐冲他做个鬼脸，表面端庄，实则笑疯了的快步离开了。
江月就抱着小胳膊在浴室等米乐乐呢，等她来了就道，“你不是说逃跑不是本事，要让敌人逃跑才是本事吗？那你为什么还跑？”
米乐乐强行挽尊，“我这不是逃跑，我是给你们洗澡不得不暂时撤退。”
“切，你以为我是傻子江济吗？除了江妮，我们什么时候用得着你洗澡了？”
江止戈给孩子养得不错，几个孩子的自理能力都挺好。或者说，身为一个老父亲，他想到的自然不会有一个妈妈想的全，相应的，孩子就会被锻炼得自己想得更多，做得更多。
就算原来的时候米乐乐帮忙孩子们洗澡，她也没做过多少实际搓操的业务，顶多就是站在一旁提醒孩子们注意这注意那得了。
米乐乐被江月看穿得一阵羞愧。
对上这个机灵的大闺女，她的胜败战绩也就是一半一半吧。
米乐乐捂脸奔走。
另一个浴室里，江舟和江济也要开始洗澡了。
为防止再被看穿，米乐乐小心翼翼道，“你们亲爱的后妈来了哦，需要后妈给你们搓搓澡吗？后妈的技术超级棒，你们试一次就会爱上了。”
江舟问，“后妈你怎么知道自己的技术超级棒？你给谁搓过吗？”
米乐乐傻了，她还真没给谁搓过。完了，牛皮一露面就被吹破了。
江济：“哥哥你傻啊？后妈还能给谁搓过？当然是爸爸啦？”
这时米乐乐还没脸红。
结果江舟问，“弟弟你怎么知道的啊？”
江济：“爸爸的后背都被搓红了，一道一道的，我亲眼看到了。我还以为是哪个坏蛋抓的呢，就问爸爸，可是爸爸说是后妈给搓澡搓的。”
米乐乐：……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米乐乐再次捂脸奔走了。
不走还干嘛？等着被孩子们追问为什么搓澡会把后背搓成那样吗？
——家里有孩子，而且是很多个孩子的家长，真的是太难了。
等米乐乐磨磨蹭蹭地回到客厅，幸运的是两后妈已经离开了。
她立刻精神一松，扑到米老太怀里就瘫在沙发上不动了。
米老太笑她，“你总共没招待十分钟，都是小江招待的，你还累啊？”
米乐乐苦笑，“奶奶，那是你不知道我被孩子们怎么对待了。”
江止戈关好厨房的门出来，“那你说说你是怎么被孩子们对待的啊？”
在家的江止戈穿的是一件半袖的白色T恤，那是下班后才换上的。米乐乐现在看反正是没看到什么痕迹来。
她略一思考就知道了。
“你以后回家换衣服的时候能不能背着点孩子？就不能回房间关上门后再换吗？江妮小就算了，江月可是大姑娘了。万一被姑娘撞见了，你不脸红啊？”
她突如其来的这么一指控，江止戈听懵了。
“怎么了这是？怎么突然说到我换衣服的事情了？奶奶，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
老太太也摇头表示不知道，“乐乐，你可把事情从头到尾说清楚啊。这么没头没尾的，别说小江了，我这个旁观者听着都要生气了。”
可这让米乐乐怎么说？
说我昨晚抓在你后背上的痕迹被儿子看见了，眼瞅着过不了多长时间孩子们都会知道，你就说到时怎么解释吧？
老太太在呢，她哪里说得出口啊。
——家里有老人的，日子也难啊。
不过幸好江止戈脑子够用，他略一想今天脱衣服换衣服的经过，立刻就明白了米乐乐大概经历了什么。
没办法，家里一个孩子的那叫十万个为什么，他家四个，那可是四十万个为什么。他早就习惯了家里无时不在的“这是什么？这是怎么形成的？为什么会形成这样”三连问了。
江止戈忍不住偷笑出了声。
米乐乐羞恼了，她一下子爬起来，从沙发上一跳而过，追着江止戈就打。
“你还笑！你还有脸笑！都是你的错！你等着吧，一会儿肯定还会有其他的孩子来问，我看你怎么解释。”
江止戈抓住米乐乐的手，把人禁锢在自己怀里。
不是被米乐乐打得疼，而是怕米乐乐打他打得手疼。
“今天回家换衣服的时候就是被江济看到了，他问你了？那么稍后顶多就是江舟来问。江舟心疼你，我只要说是被你惩罚的，他就不会多问了。”
那米乐乐也不乐意，“你那样说的话，我在孩子们眼里成什么形象了？泼妇吗？”
江止戈瞪眼，“拜托，有你这样年轻漂亮的泼妇吗？你是妥妥的女王大人好吗？”
米乐乐一愣之后，脸色爆红。“你胡闹什么呢！奶奶还看着呢！”
结果她一回头，沙发上早就没有老太太的影子了。
“哎，奶奶呢？她什么时候离开的？怎么不说一声就走了？”
江止戈掐一把她的红脸蛋，稀罕的不行，“在你追着我打的时候，奶奶就走了。跟你说什么？说你们打闹吧，我回房睡去了？”
米乐乐想了想，算了，还是别说了。那样她更丢脸。
她也是，怎么就在奶奶还在场的时候就跟江止戈打闹了起来呢？太丢脸了。
米乐乐拍拍自己的脸让自己平静，她挣脱开江止戈的怀抱，道“你以后别这样跟我闹，都是当爹的人了，也太不稳重了。”
说完她也回房间去了。
留在原地的江止戈看着从天而降的铺天大锅，无语凝噎。
片刻后，他迈着杀气的步子直冲卧室。
他就让她看看他到底稳不稳重！
乐学托管原来只有一个小江妮，倒也不影响米乐乐和钱多福学习。后来多了一个小严直，但也多了一个严谨方看孩子，就也还行。
可是现在又多了一个宁歉州，那闹得的程度就跟原来完全不是一个等级的了。
高考在即，为了专心学习，米乐乐决定了，提前送小江妮去幼儿园。
097遭遇人生第一个情敌
关于小江妮的学前教育，江止戈一直做得不错。
在小江妮对上学感兴趣，并问他什么时候才去上学的时候，江止戈的回答一直都是：你还不够大，等你够大的时候，才可以拥有上学的资格。
所以当米乐乐告诉小江妮，因为她表现得太好，已经获得了提前入学的资格时，小江妮简直高兴坏了。
她让米乐乐给她做新衣服，说她马上就是小学生了，原来的公主衣服就不能穿了，她得穿符合学生身份的更方便行动的新套装才行。
她让老太太给她做方便携带的新点心，说她第一天上学的时候要用来请小朋友们一起吃，这样的话她才能更容易交到新朋友。
她让江止戈去剪新头型，说不能让别的小朋友笑话她的爸爸比别的爸爸老，她的爸爸必须最年轻最帅才行。
她让钱多福给她买了新书包，让宁霜霜给她买了新文具，让严谨方教她唱一首新儿歌，让江月江舟江济宁倩兮宁歉州小严直都把脸洗干净点的，到时候必须一起去送她上学。
反正是在米乐乐忙得不行的时候，她比米乐乐还忙，而且还面面俱到。
米乐乐都看傻了，问江止戈，“这孩子都跟谁学的？怎么这么会张罗啊？”
江止戈的表情很复杂，“希望你听了答案之后不会别扭。”
“多大点事啊，还值得我别扭了？”
江止戈答：“江妮不是跟谁学的，纯粹就是遗传。程平乱才被师傅派给我带的时候，就像江妮现在这样，把各个方面都细致地安排了。吹毛求疵的程度可比现在的江妮还严重，我是费了好大力气才接受这样了的他。”
一个女人在生活的方方面面细致又琐碎也就算了，可一个大男人要是细致到把自己的袜子不摆放成一个形状都不行，江止戈最初就有点受不了。
他是信奉精力守恒定律的。
他认为一个人每天的精力是有限的，你如果顾及的太多，那么你的精力就会分散的太多。
一个袜子有什么需要花费精力摆放成同一个形状的必要吗？有那时间你去多背背机甲原理好不好？那才是有用的啊！
所以也不能都怪程平乱那时候怕江止戈，因为江止戈最初是带着反感和嫌弃的情绪带程平乱的。
老师的气场对他是排斥的，程平乱能不战战兢兢么。
如今从江妮身上看到了久违的琐碎性格外表现，江止戈一下子就想起了那时候的程平乱。
米乐乐一听是这个理由，她果然心里别扭了一会儿。
在程家的问题上，她大概永远不可能像江止戈那样随时都能平静地说起。
不过客观上评价，这个性格总比散漫不长心的好。
“没想到程家也不是一无是处。”米乐乐不是很诚心地赞了一句。
江止戈笑她的小性子，“程家能够屹立百年不倒，不是没有理由的。也许程平乱在个人作风上有些问题，但并不妨碍他的确是一个优秀的机甲战士。”
米乐乐能理解这个道理。因为21世纪也是这样，那些人品垃圾的人，不也有能在各行各业做到顶级水准的吗？
但她也是真的很讨厌这个现象。
“大好的日子非要说不开心的事情干嘛？扫兴。”
她转身要走，却被江止戈一把拉了回来。
“程平乱给我打电话了，希望能和你谈一谈。”
米乐乐还没说话就先皱起了眉头，“我跟他可没什么好谈的，让他多给他闺女打打电话就得了。”
江止戈一眼看穿她的小心机，“没有你的发话，江妮能愿意跟他多说一个字？”
自从米乐乐把小江妮从qd17星接走之后，她从来没有说过不允许程家和小江妮通电话。只是小江妮却对程家戒备甚深，包括对程平乱。
打来的电话她会接，但基本不说话。要么点头，要么摇头，直到通话结束。
江止戈还会因此批评小江妮几句，但米乐乐从来不会。于是她的沉默就成了小江妮最大的倚仗，让小江妮越加地有底气抵抗起程家来。
“本来就是！你忘了他们才把小江妮接到程家的时候是怎么对我们说的？说为了小江妮好，让我们尽量不要跟他们联系。怎么现在身份对调了，轮到他们了，他们就不照做了呢？小江妮本就不喜欢他们，如果他们真心的为小江妮好，此后永不联系才是对的。”
米乐乐特理直气壮地说道。
那语气就跟亲妈似的，超霸气。
这种霸气是谁给的呢？自然是小江妮的喜欢给的。
江止戈很喜欢这样的米乐乐，理智的他越明白这样的米乐乐其实就是意气用事，感性的他就会越喜欢这样无畏无惧的米乐乐。
明明一开始还觉得这小姑娘蛮文静守礼的，哪知火爆全在骨子里。你不惹她绝对没事，但只要你惹了她，立马就能炸给你看。
江止戈亲亲米乐乐的头。
米乐乐倒诧异了，“怎么，你拉着我不让我走难道不是想给那程家人讲好话？”
江止戈笑，“是。”
米乐乐立马道，“那你千万别张口！我一个字也不会听的。”
江止戈又笑，“好。”
米乐乐：……
“喂，你这样很没原则啊。”江止戈这样的纵容反倒让米乐乐不适应起来。
“对你，不需要原则。”江止戈自己一点也没有觉得哪里不对，“程平乱拜托我找你替他给江妮说好话，我是答应他了，也的确在刚才之前还想着要跟你谈一谈这个问题。可现在我又改主意了。”
“为什么？”
“因为你的霸气。”
“哎？”
“我想江妮之所以完全接纳了你，就是你身上这种从不拿她当外人的类似于亲妈的霸气。你很好，江妮也很好，如果因为我的一些个人行为就让你们之间的这种和谐有被打破的可能的话，那我宁可一开始就不要做。对我来说，你们才是最重要的。”
米乐乐听着这些话不可能不动容，但她强迫自己必须冷静。
“你不要以为你这样说我就会心软啊？以退为进在我这里是行不通的。”
江止戈笑着摇摇头，不再说话，转身走了。
米乐乐扯着嗓子喊他，“你这就走了？不说了？你小师弟都求你了，你就不怕你小师弟失望？”
江止戈回头虚点了点米乐乐，这回彻底走了。
米乐乐原地站了会儿，突然笑弯了眼。
——
听说米乐乐要提前送小江妮去幼儿园，严谨方也心动了。
固然学前内容他都能教，但对于一个小孩子的成长来说，他却不能包揽其整个生长过程的。
小严直比小江妮还要大三个月，如果严家没有出事的话，按说也该送去幼儿园了。
米老太对此很支持。她认为小孩子就该一起调皮一起胡闹，玩着玩着就长大了，什么毛病都能给玩儿好了。江舟不就是这样吗？
钱多福却正好持反对意见。
她抱着小严直不撒手，生怕一松手就被严谨方抱走送去幼儿园。
“宝宝才多大！去了幼儿园害怕怎么办？渴了饿了尿了困了不敢说怎么办？他能跟小江妮比吗？小江妮的嗓子多好，谁要是敢给她气受，她能哭得直到园长都过来。可是宝宝敢吗？那他还不得就受欺负？不行，反正我不同意宝宝去幼儿园。”
严谨方有些无语，直言道，“你同不同意有关系吗？”
钱多福脸色大变，想说什么又觉得委屈，哭吧又觉得丢人，最后竟是放下小严直，攥着拳头跑走了。
米老太空叹一声，要劝人的话在脑子里转了一圈，最后还是咽了回去。
小严直仰着小脸看严谨方，眼睛里写满了疑惑，就好像在说：她为什么走了？
严谨方冲着大外甥耸耸肩，“大概是我说话太不委婉了……其实原本我想说的是，你有发表意见的资格吗——唉，我已经挺委婉了。”
小严直伸手拍拍严谨方的裤腿，“爸爸别担心。”
严谨方摸摸他的小脑袋瓜，蹲下来与他平视道，“跟小江妮是好朋友对不对？所以跟小江妮一起去上幼儿园好不好？有小江妮在，她会保护你的。”
小严直很快摇头。
严谨方心头就是一凉。
心理医生曾郑重告诫过他，如果小严直坚决拒绝了某件事情，那么就一定不要强行扭转他的想法，否则很可能会让小严直的病情加重。
这孩子还是害怕陌生环境陌生人吧？
严谨方有些沮丧，要不就算了吧，反正他又不是不能带。
小严直突然伸手拍拍自己的胸口，“宝宝是哥哥，妮妮是妹妹，哥哥保护妹妹。”
严谨方的世界一下子就春暖花开了。
“原来宝宝摇头不是因为不想去幼儿园吗？”
小严直点头，“宝宝想和妮妮一起去。”
“对对对，妮妮那么好，万一在幼儿园被欺负怎么办？我们宝宝可是哥哥，哥哥怎么能不跟着妹妹保护妹妹呢？宝宝太棒了！”
严谨方激动地直亲小家伙的脸。
小家伙被亲得咯咯笑，“爸爸别亲了，好痒。爸爸，别亲了。”
严谨方心说，如果哪天小家伙能想起来他是舅舅而不是爸爸，那就更好了。
——
周一，离乐学托管最近的一家幼儿园迎来了一个大部队。
有抱着点心盒的太姥姥，有被当成交通工具的两个爸爸，有随身妈妈侍女和阿姨侍女，还有随从姐姐和哥哥。
幼儿园老师当然提前知道今天会新来两个小朋友，但绝对没有想到队伍会是这么壮大。
星际时代，新手父母都是经过考核的。考核重点里就有一条，在孩子初初入学的那一天，切勿过于隆重。为了减短孩子的适应时间，最好的应对就是由家里跟孩子相对来说最不亲近的那一位送孩子进学校。
可是这两家子却反其道而行，隆重的不能更隆重的就来了。
幼儿园老师出来迎接的时候，心就提到嗓子眼儿了。别看两个小家伙现在好的不行，等家长部队转身走的试试。多少哭到山崩地裂的啊！
见老师来了，两爸爸赶紧把孩子放下。
小严直和小江妮都穿着米乐乐亲手给做的一套仿古汉服。两人的都是一套斜襟短褂九分裤，不同的是小严直的是青色和米色，小江妮的是浅粉和淡蓝。
可惜由于体型差异过大，人家小严直穿起来就像是古代才开蒙的俊俏小书生，小江妮穿起来却像是地主家傻吃傻喝的小小姐。
“跟老师打招呼啊？”米乐乐见过老师后对两个小家伙说道。
“老师好。”两小家伙站直了一鞠躬。
小江妮用力过大，差点前撅摔倒。
小严直比一群大人们出手都快，赶紧把小江妮抱住了，嘴里还说，“妹妹不怕，妹妹不怕。”
米乐乐和严谨方对视一笑，两人眼里都是为人父母的那种莫名其妙的心酸感，胀胀的。
老师客气地笑了一下，直言道，“孩子们交给我，你们就放心吧。”
言下之意就是：快走吧，别招惹孩子了。
结果米老太却更上前了，“这是给小朋友们带的一些点心，都是自己亲手做的，还要麻烦老师请小朋友们一起吃了。”
严谨方也凑近一步，小声道，“我家严直什么情况老师应该也了解了，如果万一发生不可收拾的情况，请随时打给我，我马上就能来接他。”
钱多福蹲在两小家伙儿的面前，一会儿伸手给小严直整整衣服，一会儿伸手给小江妮整整书包，舍不得的模样比米乐乐还像妈呢。
米乐乐想了想，也想过去嘱咐些什么，被江止戈一把搂住了腰，“别去，老师比我们专业，不会有事的。”
好不容易大人们把话说完，老师心说，这回可以带孩子们进教室了吧？
然而还是不行。
江月：“江妮，严直，万一被欺负了，不要哭，打回去。打不过就告诉我，我放学来帮你们打。”
江舟：“姐姐，打架是不对的！江妮，严直，被欺负了要第一时间告诉老师。然后回家再告诉后妈，后妈会处理的。”
江济：“给，这是我用得最顺手的手套武器。你们一人一个戴上，用它打人你们不会吃亏的。”
大人们：……
对上幼儿园老师写满了“你家孩子是怎么教的”的眼神，米乐乐尴尬极了。
“江济你给我过来！谁准你带上玩具出门的？交出来！嘿，嘿嘿，老师，就是玩具，绝对不是什么手套武器。小孩子说话嘛，总是喜欢吹牛。”
把三大毛头都揪回来，米乐乐冲小江妮挥手，“妮妮，好好听老师的话，麻麻和爸爸要走了哦。”
小江妮表现特别好，一边挥手一边道，“麻麻爸爸再见，太姥姥再见，福子姨姨再见，姐姐哥哥们再见。可是麻麻，为什么宁姨和倩倩姐州州哥哥没来送妮妮？都说好了来的。”
小家伙不高兴地嘟起了嘴。
“江妮，我们来了。”
正说着呢，宁家三母子来了。
宁歉州穿着幼儿园的园服，过来就和小江妮还有小严直拉起了手。
他是自落地之后第二天就被宁霜霜送来这个幼儿园了，虽然也就比小江妮小严直早来那么些日子，但已经俨然有个小哥哥模样了。
米乐乐和严谨方决定送两个小家伙来这个幼儿园，也是因为宁歉州在这里。
怎么说宁歉州都比他们大两岁，多少能有点帮助。
这个时间正是孩子们上学的高峰期，就见有个小朋友来，宁歉州就跟人家介绍，“这是我妮妮妹妹，这是我严直弟弟。”
江妮长得又胖又可爱，严直长得楚楚动人，小朋友们可喜欢这两个好看的新来的了。
结果幼儿园门口很快就围了一群现交朋友的。
自我介绍的，吹自家父母牛的，非要拉着江妮严直进他们班的，别提多热闹了。
幼儿园老师烦躁之余乐观地想，看来至少不会哭闹了，那就是最大的幸运了。
可算把家长大部队送走了，幼儿园老师这才把江妮严直领进了教室。
新来的小朋友总是能获得挨着老师坐的特权几天。
老师把米老太送的糕点盒摆上，在江妮和严直跟全班小朋友作了自我介绍后，就让他们帮忙给所有小朋友每人发一块点心。
严直在乐学托管的时候就帮严谨方干过这事，所以他一点也不慌乱，还知道提醒小朋友们注意细嚼慢咽。
小江妮干活就没有严直细心了，但她特别能说。每个小朋友面前的点心叫什么名字，是什么做的，有什么样的口感等等，她都如数家珍，讲得头头是道。
幼儿园老师特别惊喜。
管孩子跟管大人完全不一样。大人要是哪个有问题，你只要收拾一个大人就行；孩子不是，你要是管不好这一个，他能带得全班都炸营。
本来收到通知说要来两个孩子，一个有点心理问题，一个年纪较小，她今天上班神经都是绷着的，就怕今天一个弄不好，没准整天都是在哭声中度过。
可现在一看，说心理有问题的那个小孩子挺乖嘛，甚至比更多的孩子都懂事；而年纪较小的那个也一点都不难沟通，看看那嘴皮子多溜，大班的班子都没她能说。
幼儿园老师摸着今天特意戴上的守护项链，放心了。
稳了稳了，这回的新生第一天不会再像以前了。
还好有她的男神暗中保佑她！
孩子们送进了幼儿园，大人们返回了乐学托管。
米老太进门就叹了一口气，“放学还好长时间呢，这一天我可不好过了。”
严谨方笑，“奶奶，你的房间还给你留着呢，要不你上去睡一觉？”
老太太瞪他一眼，“孩子们第一天上学，还不知道什么样呢，让你睡你睡的着啊？你也是，乐乐也是，孩子还那么小，着什么急送幼儿园啊！我给带着多好。”
几个人谁也没敢说话，都心知老太太最舍不得。算了，被念叨几句就念叨几句吧，就当尽孝了。
江止戈拍拍米乐乐，“我得去上班了。”
米乐乐拉着他的手跟他向外走，“我送你。”
钱多福和宁霜霜指着米乐乐大声嘲笑，“还当新婚呢？瞅你那粘乎劲儿！真是没眼看了。”
米乐乐把下巴一抬，“我就粘乎，馋死你们这帮单身狗！哼！”
她得意洋洋地出了乐学托管，却在众人看不到的角度一秒变脸。
“江先生，你也注意到了吧？”
“嗯。”
“你说会不会碰巧是同款啊？”
“会。”
米乐乐无语，“你回答的这么快，不是让我更担心吗？我问你，在单位的时候，那个赵来明人品怎么样？像是能干得出婚内出轨这种事的人吗？”
就今天负责接收小江妮和小严直的幼儿园老师，她带了一套跟赵计惠子完全一模一样的首饰套装。
那天赵计惠子那么使劲儿的在米乐乐面前显摆，说了好几遍是赵来明特意给她量身定做的，所以米乐乐记得特别清楚，看到幼儿园老师的第一眼就认出来了。
你说要是就单独一个项链或者一个戒指也就算了，那还能想想是同款的事。可问题是一整套都一模一样啊。
量身定做一整套，这个撞上的概率还是不高的吧？
江止戈的感觉也不太好，但他也没有回答米乐乐关于赵来明人品方面的问题。
“这是别人的家事，跟我们无关，你就当没看见好了。”
米乐乐叹气，“我不是担心万一闹出了意外，小江妮和小严直很有换老师的可能么。这才上学就换老师，多影响孩子的心态啊。”
江止戈安慰她，“江妮和严直表现的比我们意想中的好多了，我看需要尽快平静心态的反而是你。当初决定早送孩子上学的是你，结果现在放不下心的还是你。你想想你的高考，是不是好很多了？”
米乐乐一秒清醒。
“谢谢，我一点都没有感受到你的安慰。提什么不好，你非要提高考？我现在就听不得这个词知道吗？一听就心跳加快。”
别看之前她总一副成竹在胸的大佬模样，但那是因为战前局势还没威逼到她的承受临界点。
如今到了，任她如何调整心态，她也缓解不了那种大战在即，浑身都不由自主紧张的状态。
江止戈看看时间，估算一下自己开车的速度，很快得出了可以再匀出五分钟的结论。
他打开悬浮车的车门，先把米乐乐推了进去，随后自己跟着也钻了进去。
外面车来车往，米乐乐心里浪起浪涌。
虽然缓解效果很明显，但也不是办法啊。
“喂，江先生，那你上班以后呢？我这一天怎么过？”
江先生想了想道，“最近才上任，都是各种交接，没出外任务。要不你有需要了就打视频电话给我？”
米乐乐才不打！
她要是打了成什么了！
“我高考可是人生大事！你就这么对待家里的高考生？你的心难道不痛吗？”
江止戈：“那你这人生大事可比别人上算多了。别人就一回，您老马上就能达成三回成就了。”
米乐乐怒然推开他下车，“你给我等着，肯定是最后一回了。”
江止戈笑，把手伸出窗摸了摸她的脸，“好了，我真的得走了。你会做到的，我一直都相信你。”
米乐乐偏要跟他唱反调，“那万一做不到呢？”
江止戈把眼眉一挑，坏笑道，“那就打给我啊？”
在米乐乐瞪大的眼睛中，江止戈的悬浮车启动了，唰一下就没影儿了。
米乐乐原地跳脚，“你等到天荒地老去吧！我绝不打！死也不打！”
回到托管班，刘灿灿也来了，三女人正指着窗户外的米乐乐取笑呢。
宁霜霜问她，“江先生又怎么惹你了？刚才那五分钟你嫌短了？”
米乐乐黑线，刚要说什么，钱多福抢先叫了起来。
“霜霜姐，我还是黄花大闺女呢，你能不能顾忌着我点？”
刘灿灿窘红了满脸，偷偷用眼角去扫寻严谨方的身影，在确定严谨方并不在一楼的时候，她立刻高高竖起了自己的耳朵，一副“我特别感兴趣，不要停，请继续”的兴奋模样。
米乐乐：心累不只是说说而已。
“宁姐，你来qd19星也有些日子了，两孩子都被你分别送去上学了，你有时间了，就不准备自己做些什么？”老来她这里干嘛呀！
宁霜霜悠闲地喝着花茶，“做什么？我又不缺钱花。”
米乐乐觉得心口正中一箭。
想当初才认识宁霜霜的时候，宁霜霜多温柔一女的啊。结果熟了之后才发现，这女的就是戴了一个温柔面具，她的本质一点也不温柔，说话尤其犀利。
还有钱多福，一开始认识的时候多乖多老实，可现在呢？跟江月几回合杀下来，偶尔也能赢两回了。
再有就是刘灿灿，那时候多胆小多自卑的一个人。这才多长时间，就能颠颠地跟在宁霜霜和钱多福身后“为非作歹”了。
米乐乐自省，“是我自己的性格问题吗？为什么我会认识你们这群专戳人心的厚脸皮女人啊。”
那三人异口同声，“对，就是你自己的锅！”
老太太端了水果下来，就见四个女人互相指着，一个比一个笑得大声。
“不好好学习，是想把天花板都笑塌吗？”老太太嗔怪道，“家里还有一个小严在呢，你们差不多也注意点，别让人家觉得不好意思。”
其实严谨方不是觉得跟四个女人在一起就他一个男的不好意思，而是觉得不能回应钱多福的感情而觉得不好意思。
有小严直在的时候，可能情况要好一些。可惜现在小严直上学去了。
严谨方骤然发现，更不适应的人反而变成了他。
四个女人的话题是正经事，例如高考什么的，他还能插嘴；但如果一旦出界，涉及到了婚内生活的方方面面，他有时候就不怎么好参与进去。
一次两次尴尬之后，他为了保险，就干脆神隐了。米乐乐需要他帮忙复习叫他的时候他再吱声，不需要的时候他就当自己完全不存在。
米太太将一切都看在眼里，就忍不住替严谨方说话了。
老人家的心理很简单，就是想要所有孩子都好好的。
家里有老人镇场子的好处就在这里了，在你可能因为情绪太过激烈而有行为偏差的时候，老人们总能及时提醒你注意。
米老太下了一趟楼，送了点水果，再上楼的时候带走了宁霜霜。
剩下的三个都是需要好好学习的，宁霜霜不用。
看着宁霜霜远去的背影，钱多福别提多羡慕了。
“我什么时候也不用学了就太好了。”
米乐乐边拿复习资料边逗她，“你现在就不用学，你随时都可以不学，你要不学吗？”
钱多福很纠结，“你说学习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考个好大学找个好工作赚大钱过好日子吗？可我现在的日子已经很好了，那我还学习是为了什么呢？”
刘灿灿跟着点头，“当年上学的时候，父母也好，老师也好，天天都这样说。可我现在过得也很好啊？既然已经很好了，那么还需要再好好学习吗？”
米乐乐问她，“那你当初为什么还要来找我说要参加明年的高考？”
刘灿灿想了想道，“一是被你和钱多福每天开心向上的样子吸引了，让我忍不住想要加入；二嘛，大概还是不甘心。不甘心都这么多年过去了，那些人再见到我依然会议论我当年连个大学都考不上，多么丢人等等。”
“乐乐，你呢？你是为了什么才一心决定要参加第三次高考的？也是不甘心被人嘲笑吗？”钱多福问米乐乐。
米乐乐摇头，“我从来不觉得高考是一切，但高考却是能让我以后对某些事情说不的最基础门槛儿。首先，顺利通过高考之后，我如果想找工作，那么可选择的工作种类就必须会多一些。同时这就意味着，那些我不喜欢的工作，我有说不的权利了。其次，说到结婚生子。尽管现在的我很幸福，但我得承认，如果我不是高考失败者，那么我肯定还会有别的选择，而不是被迫只能早早结婚带孩子。”
刘灿灿小心翼翼地问，“那你后悔了吗？后悔跟江先生结婚了吗？”
米乐乐回答的很快，“当然不。要说后悔不如说遗憾，因为前两次高考的失败，让我遗憾错失了人生的另一种精彩可能。所以我才必须参加第三次高考，也必须凯旋而归。我不想再有选择的时候，仅仅是因为高考失败，就连带着失去了说‘不’的权利。”
说不后悔归不后悔的，但如果时光能倒流，再回到相亲前一刻，如果她那时高考通过了，选择更多了，那么她一定会对二婚的江止戈说不。
这一次的高考，米乐乐势在必得。
大房子换了，住的更舒服了，米乐乐还在自己的房间里辟出来一个角落做了书房。
连最小的小江妮都送去幼儿园了，家里又有老太太帮忙简单打扫，米乐乐现在白天的时间可以说完全空闲了。
乐学托管这边，她也把事务暂时交给了严谨方和宁霜霜帮她打理，她则完全开启了备考模式。
钱多福和刘灿灿这才发现，原来米乐乐跟她们一起学的时候都是压着劲儿的。如今脑力完全打开，她们俩根本跟不上米乐乐的速度。
她们看书是一个字一个字的看，米乐乐看书是一行一行的看，一页一页的看。
她们做笔记是拿光脑记，有时敲字，有时语音，她们觉得这很方便又快捷。米乐乐记东西是拿笔记，不仅记，还画。画各种联系图，画各种框架结构，画科目之间的彼此覆盖内容。
快是没她们快的，但结束之后那效果就刚好相反了。她们查找还得一个个去找，但米乐乐不用，人家拿框架图出来一对比，哪科哪块的知识一目了然。
钱多福惊叹道，“这才是真学霸啊！我那个初中老师就总说，学不学霸不是看成绩看分数的，而是看掌握知识的姿势。”
“什么叫掌握知识的姿势？”刘灿灿问。
钱多福：“你掌握的知识在脑子里一回想，是不是跟我一样，都是一大堆的文字信息？那就不行。在学霸的脑子里，人家掌握的知识是立体的一所建筑物，谁和谁相关，谁和谁互相依附，谁和谁相似又不相关，人家条条都清楚。诺，就像乐乐的笔记本。”
米乐乐的笔记本记得很整洁，框架也线条清晰，字体也干净漂亮，但却不是谁谁都能看得懂的。
因为米乐乐只要会的就只会用几个字代替，可是她写的那几个字，以钱多福和刘灿灿的水准来看，十个有八九个补不全。
米乐乐给钱多福量身制作的学习计划就不一样了，都是花了细心思一点点完整记录的。
要不钱爸爸和钱妈妈怎么会把乐学托管的水果供应都免费包了呢？就冲米乐乐写给钱多福的手写资料，这两口子就做不到无动于衷。
强跟着米乐乐开足码力学了两天之后，钱多福和刘灿灿就认怂了。
脑袋长一样，脑子却不是一样的。跟不了跟不了，她们还是活命要紧啊。
米乐乐把最后的学习计划也交给钱多福之后，又嘱咐严谨方和宁霜霜多看着点钱多福，她就全身心为自己忙碌了。
最后一个月了，她也有自己的目标。
星际时代对于有实力的人总是不吝于物质奖赏的。例如学生，尤其是最重要的参加高考的学生。
通常情况下如果你能考得了某个考区的第一名，首先你所在的学校会有现金奖励，其次考区之内其他学校也会把他们本来给本校第一名准备的现金奖励全都给你。
如果你的成绩更好点，在更大的范围内还是第一名，那么依次类推，你得到的现金奖励会更多。
此之前米乐乐一直不知道这种事，直到这次回学校，看学校挂出了今年的奖金数额，她一问钱多福才知道。
她再一上网，才发现各大高校都相继挂出了类似的条幅，上面清清楚楚地写明了奖金数额。在高考成绩出来的那一天，就可以即时到账。
不像21世纪，越临近高考的时间了，学校只会一遍一遍地空口白牙说什么“未来是属于你们的，世界也是属于你们的”。
哪像星际时代这么简单粗暴，可爱怜人啊！考得好就奖钱，金钱是属于你们的！
米乐乐太喜欢这一点了。
都怪原主太蠢，脑子里就没有这种记忆，才害得她现在临时抱佛脚。如果她早知道的话，从去年开始努力，她是不是可以拼一把全球第一？那她还不得发死啊？
从没觉得高考是这样一件投资回报率最高的事情！
米乐乐也不接送孩子了，也不做饭刷碗了，还坚决收回了江止戈的夜生活权利，一门心思就扑到了备考学习上。
毛头们被米乐乐的士气感染，纷纷给她加油鼓劲儿，个个都乖乖的能不给米乐乐添麻烦，就不给米乐乐添麻烦。
江止戈不乐意了。他才吃到甜头，正有瘾的时候。你咔嚓一下给他断了，他能受得了？
想起自己还曾说过“夫妻生活都不如一盘鱼香炒肉丝来得有滋有味”这样的话，他就直想抽自己大嘴巴。
这是报应吧？
他太后悔了。
可不管他怎么不乐意，怎么后悔，米乐乐的高考也是人生之重，是一千一万个不能干扰的。
他能怎么办？除了把自己熬得夜夜眼睛发绿之外，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后来他终于找到了一个很好的转移注意力的办法，那就是决定早起给米乐乐做爱心早餐。虽然以前也做，但那时候的重心是在毛头们身上。现在不一样了，现在的重心是在米乐乐身上。
煎蛋要花形的，火腿要爱心形的，米饭上面一定要穿海苔衣，咖啡的拉花要有米乐乐的英文名字字样。
江止戈就想了，这么明晃晃的爱心早餐，米乐乐感受到后，好意思不给他福利？
然而在米乐乐之前，他先收到了来自毛头们的回馈。
江月：“爸爸，你是不是闲得没事儿干？”
江舟：“爸爸，江妮才喜欢这些，妈妈只希望脚链。”
江济：“爸爸，我的大牛排要机甲战士形状的！”
江妮：“爸爸啊，你能给我们全班小朋友都做一份这样的吗？”
江止戈：……
米乐乐终于最后一个出场了，江止戈赶紧收拾心情捧着爱心早餐迎上去。
“饿了吧？快……”
“谢谢老公。”不等他说完，米乐乐就抓过咖啡杯边喝边道：“老公，今天的饭菜格外的好吃，辛苦你了。不过我赶时间，我这就得走。爱你哟，ua~”
江止戈：……
飞吻也安慰不了他受伤的心好吗？
——高考，他人生的第一个情敌！
他决定了，他要正面迎战。
098能买鸽子蛋的老公才叫老公
米乐乐最初把给钱多福的学习资料卖到学校的时候，一开始还仅仅是家里条件不错，对高考更执着的小部分人买。
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这小部分人的成绩逐渐有了提升，于是就越来越多的人开始买米乐乐的学习资料了。
就连学校负责高三的老师都说，也许这份资料不那么严谨，但却是相对来说最适合跟钱多福情况类似的复读生。因为米乐乐同为复读生，所以将心比心，她总结出来的东西总是更贴近同等身份的人的心理频率。
大家频率对等了，步调一致了，这前进的速度自然也就提上来了。
后来还开始有人私下里联络米乐乐了，说愿意用跟钱多福同样的价格来求得加入乐学托管的资格，只要米乐乐保证他也能像钱多福一样迅速且有效的把成绩提上来。
米乐乐都没有答应。因为她实在没有时间了。
乐学托管现在是两个小学班，就够她和严谨方忙得脚打后脑勺了。
即使她要做高三补习这一块，也得是她参加完高考以后。
有时候无意中她会把这个想法说漏嘴，结果就有人追着说，到时一定给他留个位置。
米乐乐听得特别无奈，心说你就已经放弃了今年的高考了么？这是预定来年高考的节奏？
就因为这一套复习资料，米乐乐在学校里可是火了一大把。只要她一回到学校，从进学校大门开始，就能收到一群人主动跟她打招呼。
少数是认识的，多数都是不认识的。但无论是哪一个，看向她的目光都是钦佩和善意的。
人都是这样的，只要你能保证自己的实力一直在更多人之上，那么你的周围自然会多很多朋友。
钱多福跟米乐乐一起来的，因为米乐乐的原因，现在跟她主动打招呼的人也不可同日而语了。
对此，她相当感慨。
“回想去年才来报到的时候，谁认识我啊？我又不是那种长袖善舞的人，要不是钱语嫣陪着我一起来，可能我都不会有跟你认识的机会。”
米乐乐自动过滤掉“钱语嫣”的名字，“你不是长袖善舞的人，当初为什么还能主动先跟我说话？”
钱多福又回想了一会儿，道，“我也说不太清楚。大概是因为当时的你给我一种很温柔，很平易近人的感觉吧？”
米乐乐被逗笑，“我还有温柔和平易近人的优点呢？”
她明明记得只要出门，她就在脸上挂上“生人勿近”的面具的。
钱多福也笑，“所以我才说大概嘛！谁知道当时怎么感觉的，居然那么不靠谱。”
米乐乐：“……”
她就说吧，钱多福这孩子可是学坏了。
今天是学校里组织的模拟考。为了节省时间，是需要在一天之内全部考完的。所以早上报到的时间就比平时早了半小时，也因此米乐乐才会那么着急的没吃饭就跑。
不过她也不是打没准备之仗，她的空间纽扣里长年都备着营养剂。等到了位置上坐好，她就赶紧摸了一管出来塞进了嘴里。
虽然味道依然一言难尽，但不可否认的是，它的热量供给是充足的。
一管下去，米乐乐就不觉得饿了。
钱多福惊奇地问她，“今天这么重要的模拟考，合着你就吃营养剂啊？江先生就没有给你准备丰盛的早餐？”
米乐乐在心底发出一声哀嚎，这是谁说出去的？她奶奶吗？
钱多福看一眼就知道米乐乐在想什么了，“你别在心里埋怨奶奶哦，不是奶奶说的，是江月江舟江济和江妮啦。”
不是一个，还是一群都知道？米乐乐已经无力再去追究细节了：
那就这样吧，反正该丢的脸不该丢的脸，她也没剩多少了。
“行了行了，不说了，准备考试了。”
然后在心里怒骂，江止戈那个老男人给她等着的！
学校还是很重视模拟考的，虽然没有打乱各学生之间的位置，却是启动了真正高考时才会启动的全息隔离板。
全息隔离板由校控制总室的中央光脑统一调控，能够在每两个学生之间建造一道全息的数字流隔绝视线屏障。
那些抱有着想偷看一眼别人答案的侥幸心理的人，只要有全息隔离板在，就什么也别想看到。除非你的目光能拐弯，绕过全息隔离板。
但如果你说，既然你看不到别人了，不也就是代表着别人也看不到你了吗？监考老师都看不到了，那岂不是想怎么抄就怎么抄？
你要是这样想，那可就大错特错了。这时候的监考老师跟21世纪的监考老师的职责相比，早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他们早就不再负责抓作弊的任务，而仅仅是维持考场秩序而已。
考场里真正负责抓作弊任务的是智能机器人。
监考型智能机器人自带六个视角：头顶两个，还可分左右，负责半空中监督；头前两个，正常视角，负责平视前一百八十度的监督；头后还有两个，能让机器人不用转头的就监督到身后一百八十度的范围。
就这样你还想抄？帝国考试办的官网上一直都挂着一项声明：只要你能突破这样的高考监督防线，那么一百亿奖金随时等你来取。
上午一考完，钱多福就累趴在桌子上了，“太紧张了！我真是太紧张了！好多我觉得我应该会的题，结果也答得乱七八糟的。那监考机器人也太可怕了吧？我又没有抄，为什么总是把头顶那两个视角动不动就落在我的头顶半空啊。也太给人压力了。”
米乐乐安慰她，“这样不挺好？你能恰巧利用这次模拟考先练练自己的心理素质。好了好了，我们赶紧去吃饭了，吃饱了才好应付下午的考试。”
才说着，米乐乐的肚子就咕咕叫了起来。
钱多福噗哧一笑，“你要是这次考砸了，那绝对有理由。你就说被前一晚的通宵学习给累着了，这才发挥失的常。”
“去去去，还没完了是不是？你到底去不去吃饭？不去我自己走了。”
“去，当然去！”钱多福站起来跟在米乐乐的身后，可是才走出教室就又站住了，“得，我不用去了。”
前面不远的走廊上，江止戈正向这边走着呢。
米乐乐惊喜地跑过去，仰着脸道，“你怎么来了？”
江止戈：“怕你早晨没吃饱，中午再没吃好的话，别回头影响了考试。”
“你给我带饭来了？”
“对。”
“你今天中午有时间啊？”
“从单位直接开车过来的，等你吃完了我再开车回去。饭菜是早晨就做好的。”
米乐乐高兴归高兴的，但还是说道，“那你完全可以快递过来嘛，不需要累自己送来啊？”
江止戈心说，叫快递跟我自己送那能一样吗？快递能干得过“高考”这个情敌？
“我也不放心你的考试，就顺便过来看看你。”
话说得云淡风轻的，但这样直白的话对于江止戈来说已经足够火热了。
米乐乐瞬间就觉得脸上发烧起来了。
“那我们去哪里吃？食堂还是你车里？那你带的量够不够，还有福子……”
江止戈特大度地表示，“没关系，我考虑到钱小姐了，有带着她的份。”
有他这句话，钱多福就已经很满足了。但她可没那个心跟过去蹭顿饭。
模拟考就够戳人心的了，中午吃个饭她还要被虐狗吗？
才不！
刚好有人这时招呼钱多福，她赶紧给米乐乐交待一声，扭头就跑了。
米乐乐还假模假样的叫她呢：“你人不去可拿着饭啊，学校食堂的饭菜哪里有我老公做的好吃。”
钱多福踉跄一下，回头给米乐乐比了个中指。
装什么装！她老公亲手给她做的爱心午饭，她舍得让自己吃就怪了！
米乐乐挽着江止戈的手臂摇头叹息，“福子啊福子，变得越来越不像话了，淑女咋能做那样失礼的动作呢？哪天有空我得打给钱妈妈一下，汇报汇报福子的近况。看钱妈妈怎么收拾她！”
江止戈笑，“钱小姐变成这样难道不是你占主因？你就是打电话过去汇报，钱妈妈也只会表扬你而不会收拾钱小姐。”
“是吗？那这样的话，我还是不打了。钱妈妈一表扬我就给我打钱，这个我有点受不了。”米乐乐假装烦恼其实很得意地说着。
江止戈笑笑没说话，享受着米乐乐这变样的撒娇。
两个人亲热地你挽着我，我搂着你从校园里走过，一路收获无数羡慕嫉妒恨的目光。
坐到江止戈的车里，也没看清江止戈动了哪里，就见前座的靠背经过变形之后成了一张拼接小饭桌。小饭桌占的主要是前座的空间，所以并没有影响到后座的宽敞度。
“你怎么做到的？你连这个都会？”米乐乐把饭盒放在饭桌上，晃了晃，还挺结实。
她很惊艳。
如果某个男生是日常生活的技术帝，相信没有哪个女生不被吸引。
“这有什么？一个小改动而已，不值一提。别看了，你还是快吃饭吧，下午不是还要考？”
江止戈早就深刻领悟了米乐乐的情感High点，像这种情况下，淡淡的装B最能击中她。
果然下一刻，米乐乐就主动凑过来给了他一个么么哒。
“老公你太优秀了，超棒的！”
给她做花样早餐，不惜花费时间又给她送午饭，还精心为她改装小桌子，所有的这些，米乐乐又怎么可能看不到呢？
“对不起老公，因为高考的事，我最近忽略你了。”米乐乐真诚地道歉。
江止戈赶紧摇头，一点犹豫都不敢有，“谈不上对不起，现阶段对你来说就是高考最重要，对我来说也是一样。我们夫妻一体，相信一定能把高考拿下！”
多大点事啊，区区一个连实体都没有的高考就想把他小媳妇勾的跟他离了心？那都不可能！
“来，先吃饭。吃饱了还能有半小时的休息时间，你看是睡一会儿，还是看一会儿书都可以。我就在这里陪着你，等你进校门我再走。”
“老公——”米乐乐一颗心暖暖的，软软的。
江止戈现在就像一张密密匝匝的网，将她包裹其中，给她足够的温柔与贴心，却又不会让她觉得禁锢和封闭。
她突然就觉得特别愧疚。高考就算考好了又能怎么样？她还能再换一个老公不成？就算再换一个，谁又能保证能比江止戈对她更好呢？
仅仅是因为一个高考，她就要忽略掉她人生最重要的人吗？
她觉得自己过去这些日子有些决策失误。
“老公，我们一起吃。”
米乐乐打开饭盒，先喂一口给江止戈，喂完后也不换勺子，接着又自己吃了一口。
就这样你一口我一口，我一口你一口。
看起来吃的是饭，其实吃进去的都是情。
吃到最后勺子什么时候到了江止戈的手里，米乐乐都不记得了。
她正坐在江止戈的怀里，半眯着眼睛，手里把玩着江止戈工作装的一角，在人家把饭喂到嘴边的时候只管张嘴等喂饭。
小日子过得要多滋润有多滋润。
我是谁？谁是高考？早忘了。
江止戈的光脑定时要是不响起来的话，没准米乐乐就这样眯着了。
色令智昏昏昏欲睡，讲的就是这种情况了。
米乐乐赖着不想走，“哎呀，你还不如不来呢，你这一来我都不想去考了。”
江止戈轻捏她的脸，帮她清醒一下，“你要是缺席了这场考，回头还指不定多后悔。好了，快去吧，考完出来，我还在这里等你。”
“我考完你就来接我啊？”米乐乐顿时就精神了，“这么好？你那时候还没下班吧？你请假来接我？”
“对，请假来接你，带你去个地方。”
“只有我和你？去哪里？干什么？你准备了什么？哎呀，你现在这样说，我还有心参加下午的考试嘛。”
米乐乐烦躁地扒着车窗直跺脚。
江止戈只能伸出头去安抚地亲亲她，“快去吧，再不走真的要迟到了。考起来就快了，考完你就知道了。”
此时钱多福跑出了校门口，“米乐乐，你还干嘛呢？快点啊！考试可不能迟到的！”
米乐乐只能转身跑走了，一边跑一边扭头对江止戈赌气地喊，“哼，我要是没考好，一定都怪你。”
江止戈以手指作枪，对准自己的太阳穴比了个开枪的姿势，表示愿承受一切处罚。
钱多福拉着米乐乐羡慕地直道，“你家江先生真帅！刚才那一幕要是发到星网上去，绝对瞬间涨粉儿千万！你还说他老，他老什么啊？这个年纪是最有味道的时候，你赚大发了好吗？”
米乐乐心中得意，表面却故意逗钱多福，“那比起严先生呢？谁更帅？”
钱多福一秒落脸，“哼，江先生帅！严谨方那厮除了那张脸，其他哪方面比得上江先生了？他帅个球！”
这个论调可就新鲜了。米乐乐有心八卦一下吧，可是准备开考的铃声响起来了。
得，以后再说吧。
下午的考试米乐乐可以说是归心似箭。满脑子都是“江止戈这是第一次单独和她约会，第一次啊”，她都不知道自己答的是什么了。
但她还是用最后的一丝理智，坚持到了结束铃声响起的那一刻，而没有提前交卷。
卷子交上去，钱多福站起来刚伸个懒腰，就觉得身边一个人影，风一样就刮过去了。
风中传来米乐乐的声音，“福子我先走了，我老公来接我了。”
钱多福：……
得，谁有老公谁骄傲，单向狗活该被虐。
“钱，钱同学，请问你放学有时间吗？”
声音居然是从身后传来的，钱多福诧异地转身，哦，有印象，是班级里长得挺秀气的一个男生，大概能排到学校第三。
去年报名的时候跟钱语嫣一起来的，钱语嫣那时候就把学校长得帅的前十名都跟她一一介绍过了。
叫什么来着？低头迅速看一眼桌上的考证，啊，想起来了，赵有财同学。
名字跟钱多福有点异曲同工之妙。
钱爸爸钱妈妈希望孩子福气多，所以才起名叫有福。结果福气多不多不好说，钱倒是不少。
赵爸爸赵妈妈呢，就是希望孩子有钱有财，所以才起名叫有财。可惜家里情况一直不太好，钱一直就没有赚大过。
钱多福礼貌的回答，“时间有是有，就是不知道你有什么事情。”
该不会想约她吧？瞅他那张脸红的。
赵有财都不敢跟钱多福的眼睛对视，“那，那我们能出去找个地方谈吗？这，这里不太方便。”
不方便？除了谈的事情涉及私密之外，还有什么不方便的？这肯定是想约她啊！
钱多福的虚荣感一下子就获得了极大的满足。在母单花多年以后，她终于也有人追，也有人约了！
然而半小时后，当她看到赵有财拿出来的复习资料，上面还用各种颜色的笔标注了不同程度的疑问之后，她就全身都凉透了。
赵有财不察，还沉浸在约人成功的喜悦里。
“钱同学，真是太谢谢你了。我本来想约米同学的，可她老公都接她来了，我就没好意思叫住她……”
懂，意思就是自己还是个备胎。
“……米同学的这套资料真是太好了，我原来好多不懂的问题现在一看，懂了大半。但可能是我太笨了，还是有一些不懂的。我就想麻烦一下钱同学，看能不能帮我讲解一下。耽误不了你多长时间的，我开着光脑录音，你只管讲，回头我自己回家悟就是了。”
嗯，意思就是他约她才不是她理解的那个意思。
“……钱同学？钱同学？你听我讲话呢吗？你是不是身体不太舒服？我没关系的，改天也行。”
钱多福猛然笑起，尽管笑容有些僵硬。
“改天干什么？就今天！你都哪些不理解啊，你告诉我，我会的就讲给你听，不会的回头我问了米乐乐再告诉你。不过啊，赵同学，光死记硬背这些资料还是不够的，你还得大量做题啊。不是有句话说，读书百遍，其义自见吗？你有课外习题吗？不如我把米乐乐给我的也分享给你吧？”
个王八羔子，害我误会！看我这回怎么虐死你！
赵有财才听到这些话还很高兴，不用花钱就能拿到米乐乐的真版练习题，这是多大的幸运啊。不过很快他就高兴不起来了，钱多福传到他光脑上的练习题数以G计。
“内什么，钱同学，够了，真的够了，这么多我做不完的。”
钱有福：“还有一个月呢，你加把劲儿，能做完的！你要相信自己有你自己都没看出来的潜力，你一定行的！对了，我家里还有一部分打印出来的，你把你家地址告诉我，我直接快递给你。”
“不不不，不麻烦了吧？而且，我没钱……”赵有财想跑了，这不是他想要的。
“不麻烦不麻烦，大家都是同学，你都主动约我了，我还能不尽心？放心，快递费我出。”
最后赵有财面带菜色，踉踉跄跄地离开了。
钱有福喝了两大杯快乐肥宅水，神清气爽地离开了。
米乐乐被江止戈带到了珠宝首饰店。
江止戈下车，对着身后的店抬手一指，“尽管挑你最喜欢的，无论多贵今天我都买给你。”
这要是去年未婚的米乐乐，她早就美得P颠颠地往店里冲了。女人的脚链永远都差一条。
可是今年已婚的米乐乐……
“江先生你疯了吧？”
“你小闺女一个月的托费你知道有多少吗？”
“你大闺女要学拳，你大儿子要学编程，你二儿子既要学拳又要学厨艺，你知道他们一个月花多少钱吗？”
“大房子是没用我们花钱，可是装修的材料费却是我们自己出的，你不会不知道我们一共花了多少。”
“还有闲心买珠宝首饰？我看你是脑子进水了吧？”
“买什么买！快上车，走了，我大儿子和小闺女送我的脚链我戴着就挺好。”
已婚妇女，尤其是已婚妈妈，在花钱之前，第一个反应铁定是家用的问题。
江止戈哭笑不得，只能上前主动把米乐乐抱了出来。
“不动家用，是我昨天接了个私活，额外赚来的外快。”
米乐乐眼睛一亮，“多少？哪儿呢？快给我看看。”
江止戈看看满大街的人，“我们就不能回头再看吗？你看大家都看你呢。”
“他们看我那是妒嫉我！你别管他们，快给我看看。不对，是马上打给我！准备给我送礼物不是吗？我不用那些花里胡哨的礼物，你只要把钱给我就是了。”
江止戈笑得啊，这小媳妇结婚前就有点小财迷，没想到结婚后更严重了。
可是他只能让她失望了。
“没有钱，是一张贵宾卡。我的身份有点特殊，就算接外快也不方便直接收钱的。这次的客户碰巧是一个珠宝商，所以他就等价给了我一张贵宾卡。拿着这张卡，就可以免费到他的店里挑一件首饰。”
米乐乐虽然有点小失望，但很快她又高兴起来了。
不限价钱嘛，她挑最贵的就是了，反正也是白来的。
“那就快走啊，还愣着干什么？快点快点，别让其他人把最贵的挑走了。”
江止戈含笑跟着她进了店，还以为她会直接奔脚链的柜台去，哪知她却去了戒指柜台。
他就小声地问她，“不是最喜欢脚链吗？那你不买脚链啊？”
米乐乐白他一小眼，“你傻啊？脚链再贵能有戒指贵吗？有得到大鸽子蛋戒指的机会，谁还要脚链啊！”
江止戈：“……不是，这不是贵和便宜的问题吧？你又不喜欢戴戒指，你不是嫌戴戒指挡事吗？”
米乐乐：“要是有大鸽子蛋的戒指，你问问全星际的女人，谁会不喜欢？谁会嫌挡事？”
江止戈：……
是他天真了。
不差钱的时候，买东西真是一件特别轻松的事情。也不用挑这个毛病那个毛病了，哪个最贵，拿哪个就是了。
纤细的手指戴上一颗硕大的鸽子蛋，江止戈看着就替米乐乐觉得手指累，但米乐乐一点不觉得。
美就一个字！
哪里都好看，一点毛病都没有！
就冲那个价钱那都完美无缺。
“就这个了！老公，交钱！”米乐乐那小模样，特趾高气扬。
款姐儿也就是这个作派了，她今天终于也能走一遭款姐儿的人设了。
江止戈全程憋笑，内心也是真想笑。
对他来说，头一次花钱有一种“花的值，下次还想这么花”的感觉。
可等一出了店门，米乐乐就紧张兮兮地几乎半贴在了江止戈的手臂上。大鸽子蛋也不露出来了，用另一只手死死捂着，并藏在了江止戈的手臂里侧。
江止戈疑惑，问，“你这是干什么？”
米乐乐：“笨蛋，当然是怕被人盯上，怕被人抢啊？”
江止戈想了想，从善如流道，“那我给你先摘下来，你回了家再戴？”
米乐乐：“只为了在家戴的话，那我买它干什么？”
江止戈：“……可你现在也没露出来啊？”
米乐乐：“等我坐车里了，不就能露出来了吗？”
江止戈：“……”
行吧，你高兴就好。
等米乐乐一坐到车里，果然立刻就把大鸽子蛋露了出来。她还特意把那鸽子蛋一会儿伸到车前窗，一会儿伸到车侧窗，一副生怕路人看不到的样子。
江止戈：“……噗哈哈哈，抱歉，我不是笑你，你继续。”
米乐乐百忙偷闲小掐他腰子一把，“切，看在你今天讨了本宫欢心的份上，本宫且饶你这一回。”
江止戈：“谢主子宽恕。那么敢问小主儿，今晚想去哪里吃饭啊？”
米乐乐惊喜扭头，“还能单独去吃个饭？不回家带孩子啊？”
江止戈大方点头，“已经拜托奶奶了，所以今天剩下的时间都是你个人的。你怎么说，我就怎么做。”
高考那混蛋玩意儿哪凉快哪去吧，他家小媳妇的心必须在他这儿！
米乐乐豪迈一指前方，“那就最大的那家情侣餐厅，听说是空中楼台风格，我一直都想去见识见识的。”
说是空中楼台风格，其实就是下面的支柱采用的是一种新型的可视建筑材料，你能从这头清楚地看清那头。这样一来，可不就像是透明的么？上面的餐厅自然也就像是凭空而造的空中楼台了。
米乐乐走在上面，大概就是走21世纪的玻璃栈道的感觉。想了想，觉得也不怎么新鲜。
江止戈低头问她，“你怕啊？”
米乐乐下巴一扬，“这有什么好怕的？”
江止戈扫了一眼她指甲都快掐进他手臂的状态，没点出来。
“要不我们换一家？”
“不要。来都来了，现在扭头再走像什么？让人家服务员猜测我们吃不起吗？丢不丢人。不换，就这家。”
米乐乐看到一个距离最近的位置空着，赶紧过去坐下了。
坐下后，有桌面挡着，就不用总看到脚底悬空的状态了，米乐乐觉得好过了很多。
她挑的这个位置还不错，是在一个隐蔽的角落，她看餐厅的其他桌位能看到大部分，可是那些桌位的人却不一定看得到她。因为这个角落刚好还有个一人多高的落地大盆栽。
餐厅来的应该都是有情男女，氛围的渲染下，让米乐乐的心情也轻松开心起来。
“行啊，老男人，还学会这一招了呢？说吧，谁教你的？”
江止戈坐在米乐乐的对面，伸手给她倒茶，“无师自通，自学成才。”
“那我问你，你也跟骆万景一起这样约会过吗？”
江止戈毫不犹豫，“当然没有。”
“真的？”
“真的。”
江止戈有心再解释一下，他跟骆万景可没这种心情，光应付家里一个接一个的孩子就要忙不过来了。那时候孩子们都还小，还没上学，他和骆万景又都有工作，哪能像现在这样有空闲时间。
可是他又想了想，算了，还是别解释了。他非常确定米乐乐并不喜欢他总提起过去。
米乐乐这时也觉得自己提这个问题挺没意思的。江止戈虽说是法律意义上的二婚，但事实上却是身心双处，这对她来说已经足够惊喜了。她又何必非得提起过去来尴尬现在的气氛呢？
翻篇儿翻篇儿，赶紧过过过。
他们点的菜上来了。
最浪漫的古地球法国菜套餐。
生蚝，鹅肝，大蜗牛和可丽饼。
米乐乐真不想在这种时候吐槽，那样太伤江止戈的心意。但眼前这些在21世纪的夜市上处处可见的菜品，她是真觉得对不起它们那高昂的价格。
幸好在她吐槽之前，江止戈先吐槽了。
“一点都没有你的手艺好，太浪费钱了。我们下次还是别来了吧。”
他穿着一身下班后特意换上的休闲新套装，手里拿着吃法国大蜗牛特有的钳子，动作特别优雅，可是说出的话却像是个斤斤计较的市井小民。
米乐乐的心情突然就奇迹般的扭转了。
她吐槽行，可是江止戈这一吐槽，她就不乐意了。
“喂，你别表现出这么没见过世面的蠢样子好吗？来都来了，你还挑什么？上外面吃饭嘛，吃的不是饭，是气氛。气氛懂吗？就是你侬我侬……哎呀，就像那边那一对，你看看人家……”
米乐乐的声音突然卡住。
“怎么了？”江止戈顺着米乐乐的视线也看过去。
那桌上的两个人他们都认识，一个是赵来明，一个就是小江妮小严直那个幼儿园班的老师林宝玉。
米乐乐不由自主地把声音降低，“也许他们只是认识的朋友，朋友出来吃一顿饭，这很正常嘛。”
她才说完，那边桌上的林宝玉就拿自己的叉子喂了赵来明一口鹅肝。
米乐乐：“……呃，也许是赵师傅今天手受伤了，不方便呢？我可不能像那些说风就是雨的八卦女人一样，瞎给人安罪名。”
她声音还没落地呢，那边桌上的赵来明拿起自己的叉子喂了林宝玉一块可丽饼。
米乐乐：“……”
江止戈想了想，道，“或许他们是表兄妹？从小一起长大的那种？大概太熟了，所以一起吃个东西好像也没什么可惊，惊……”
后面不用说了。
赵来明趁林宝玉咬住可丽饼的时候，他撤了叉子，然后吻了上去。
江止戈：……
米乐乐指着他们道，“哪种关系好的表兄妹能这样亲密的？啊？你说？”
她作势就要拍桌子站起来。
江止戈身形飞快，赶紧换到她这边的位置把她抱住。
“小祖宗啊，这跟咱们没关系，你能不能安分点？”
米乐乐气得不行，“是，赵计惠子那女人没有口德谁都知道，我最讨厌她了。可她现在肚里还怀着赵来明的孩子啊，再有几个月就要出生的孩子！结果赵来明他在外面干这个？他太不是东西了！”
“我懂我懂，我都懂！”江止戈不停地拍抚着米乐乐的后背，“你冷静一点听我说，就算你现在找过去戳穿他渣男的真面目又如何？赵太太会感激你吗？你又有什么资格戳穿呢？”
米乐乐都明白，所以就更窝火。
“行，赵来明我可以不找，但那个林宝玉必须找。我可不能把孩子们交到她手里带着！赵来明有老婆孩子她不知道吗？满星际那么多未婚的男人呢，就非得上赶着找有妇之夫？这特么的什么人品啊！”
粗口都出来了，江止戈就知道米乐乐气得不行。
他连声安慰着，“好了好了，你消消气。他们比我们来得早，肯定走得更早。到时候我们跟上去，跟林老师谈一谈还是可以的。”
米乐乐后悔极了，“我去给孩子报名的时候，那园长还一直夸林宝玉是个温柔的好老师，有带孩子的经验，最擅长的就是哄孩子。合着她不光会哄孩子，这是连孩子爸爸都哄得很好啊。业务开展得这么广，还做幼儿园老师干什么？多屈才啊！”
憋一肚子气发不出去，米乐乐就拿叉子来回地戳法国大蜗牛。
可怜大蜗牛连死都没能留个全尸。
江止戈无奈极了，却又更喜欢米乐乐了。
这要是别的女人发现了这种事情，肯定第一个念头是看赵计惠子的笑话。然而米乐乐不一样，她第一反应是赵来明混蛋，替赵计惠子生气。
他家小媳妇就是这么善良的可爱。
江止戈低头爱怜地亲了亲米乐乐的头顶。
他们的位置很隐蔽，到赵来明起身离开，也没有发现江止戈和米乐乐的身影。
米乐乐轻推江止戈，“快快快，你去结账，我去跟上去！反正明天不能再让林宝玉带小江妮小严直他们班了！”
夫妻两人动作够快了，可是追出了大门口后，还是只追到了林宝玉的背影。
赵来明先走的，自己开悬浮车走的，大概是为了安全。
林宝玉在门口等了一会儿，上了后来停在她面前的一辆悬浮车。
趁她上车的空隙，米乐乐沿着开着的车门看进去，居然看到了熟悉的脏辫。
扎脏辫的不少，但有半边光头，另半边扎脏辫这么奇葩的应该不多吧？
悬浮车很快启动，开远了。
米乐乐转身冲着江止戈道，“老公！你看到了吧？是吧是吧？我没有看错吧？”
虽然她说的含糊，但江止戈却是听懂了。
“你没有看错。”江止戈的眉头拧紧了。
“我去他大爷的！”米乐乐瞬间对着空气挥出了一拳，大鸽子蛋在阳光的照耀下发出了夺目的光芒，可惜她现在一点欣赏的心情都没有了。
“最好脏辫先生是她亲哥或亲弟！最好他们才是表兄妹！否则，否则我……啊，我为什么要遇见这种事情啊！”
099感情是道送命题
当你知道你认识的某个人被劈腿了，你应该如何提醒这个人才合适——这个问题一直都是星网上十大送命题之一。
米乐乐现在就超想提醒赵计惠子，因为她觉得赵来明的行为太侮辱人了，赵计惠子没理由被这么欺负下去。
如果她现在还住在赵计惠子的对门，可能回家碰见的时候顺口就说出去了。
幸亏现在不是了。
在她情绪消化了之后，她就把这件事死死地压在了心里。
可是她虽嘴上不说，脸上却没办法高兴起来。
江月还问呢，“后妈这是怎么了？那么大的鸽子蛋还不满意？爸爸，是不是有更大的你没给卖？”
江止戈就纳闷了，他曾经表现过欺负米乐乐的样子哪怕一次吗？为什么米乐乐一有个风吹草动的，孩子们就先怀疑他呢？
“你后妈不是因为鸽子蛋的事情，她是因为……考试，对，是因为考试。今天的考试她觉得没有完全发挥出她的实力，所以她的心情才有些沉重。”
江济最先表示了理解，“我也是这样，每次考完试后我都觉得没有发挥好。后妈真是越来越像我了！”
一家人被江济逗得哈哈大笑。
江舟替他解释，“是你越来越像后妈了，而不是后妈越来越像你了。”
江济：“这不是一样？你说的跟我说的有区别吗？”
江舟说不清楚了。
江月上，“你怎么不干脆说全星际的人都像你？因为全星际的人考完试后都觉得没有发挥好。”
江济惊喜地大叫，“原来我不是一个人这样感觉啊？那真是太好了。”
江月：……
她跟一只驴较什么劲儿呢？
晚饭后，小江妮捧着一个盒子郑重地来到了米乐乐的身边，“麻麻，妮妮也有礼物送给你哦。是今天林林老师教我们做的手工首饰套装。”
米乐乐和江止戈不约而同地神经一凛，直觉不好。
“当当当当——”小江妮还自带BGM的打开了盒子。
只见里面躺着的可不就是类似林宝玉戴的那套首饰套装吗？虽然是橡皮泥做的，但托小江妮手工的福，款式可是做的栩栩如生。
米乐乐看到的第一眼就觉得胃里有一团火，呼一下就上头了。
江舟先感觉到了熟悉，“你们有没有觉得这首饰套装我们好像在哪里见到过？”
江济抓脑袋，“有吗？后妈又不戴首饰套装，我们去哪里见到过啊？”
江月突然一击掌，“有！赵达野田的妈妈！那天在家门口，她不是还特意戴着这一套冲我们显摆来吗？看来这一套首饰很火啊，女人们的喜欢真是千篇一律。”
她自以为发现了终极奥秘，却没注意到米乐乐和江止戈悄悄松了一口气。
他们家大闺女实在太尖了，如果让她发现了内幕，可就不好说后果了。
江妮可不懂这些，她捧着盒子塞到米乐乐的手里，然后拿起里面的戒指就要给米乐乐戴。
“麻麻，妮妮帮你戴。”
米乐乐哪肯让她戴啊。这套首饰套装已经给她造成心理阴影了，她一点都不想被染上晦气。
“宝宝，你送给麻麻的这份礼物多么珍贵啊，那得是精心收藏起来的，怎么能随便戴出来呢？万一弄坏了怎么办？乖，宝宝，快放回去，妈妈要到重要的日子才会戴！”
可算把小江妮给哄住了，米乐乐赶紧把这套首饰套装给藏到了梳妆台的最里头。再过些日子小江妮就会忘了，到时她就会能扔多远扔多远。
米乐乐对江止戈说，“不行，明天我就找园长去，先给小江妮小严直调个班再说别的。让这么一个玩意儿带小江妮，我这心里太膈应了。她居然还有脸教孩子们做这套首饰套装，她就不觉得羞耻吗？这是什么人呐。”
江止戈拍拍她的手，“好了，明天早上我会陪你去的。现在你还是先休息吧！考了一天，最后又出了这么一档子事，你就不累？”
“累，可是睡不着。”
“那好吧，我帮你睡。”
一小时后，米乐乐睡得跟死猪似的，江止戈抱她去了浴室又回来，她都没有醒。
第二天一大早，米乐乐和江止戈一起送小江妮去幼儿园了。
夫妻俩一个穿军装，一个穿职业套装，都正式的不行。小江妮在两人中间，左手拉爸爸，右手拉麻麻，走路一蹦一跳的，开心极了。
米乐乐为了让她能有个心理准备，就试探着问她，“别班的小朋友小江妮认识吗？别班的老师好不好小江妮有听说过吗？如果让小江妮和小严直一起转到别的班，小江妮同意吗？”
小江妮只抓自己最想知道的问，“为什么妮妮和严直要转到别的班呢？就在林林老师的班不行吗？林林老师好好呢，像麻麻一样好，妮妮和严直都喜欢林林老师。”
米乐乐回答不上来。
就算她实话实说，小江妮也不可能理解的。
现在的她真是怨极了林宝玉，你说你这不挺好一个人吗？听听孩子多么喜欢你。你怎么就非得做出那么恶心人的事情来呢？
没办法，米乐乐只得向江止戈求助，“江先生，你给你小闺女解释。”
面对小江妮懵懂的目光，江止戈又能怎么解释呢？
本来他是没把别人的事情放在心里的。他赵来明如何的渣，她赵计惠子如何的可怜，她林宝玉如何的贱，这都跟他没关系，他不想浪费一点时间和精力去想别人的私事。
可是林宝玉竟然在教孩子们做手工的时候，拿有妇之夫送自己的首饰套装做样版，他就接受不了了。
你收归你收的，随你的便；但你拿出来变样的显摆，这传递出来的可不是正确的价值观。如果他日孩子们长大，想起了今天的事情，你想让孩子们怎么评价你的作风？
说白了就是，你偷东西也好，偷人也好，你占了便宜就该至少知道，偷来的东西就永远见不得光。而只要见了光，你还想像以前那样若无其事的过好日子，那对受害者来说就是一种凌辱。
任何一个心有是非对错的人都不会无视这种事情。
看着小江妮一副“林林老师很好，你和麻麻为什么要那样说”的不解样子，江止戈难得的对不相干的人生气了。
“解释什么？我们又没有做错事情。稍后让林老师亲自给小江妮解释！”
这位老师但凡还有一点良心，就该自己主动站出来解决问题。
半路上，他们跟送小严直来的严谨方会合了。
米乐乐通过光脑，也大概跟严谨方把事情解释了一遍。总不能什么也不说就让严直跟着小江妮一起换个班吧？那样太不负责任了。
严谨方知道后也是气得不轻。小严直本来就心理有问题，这要是再让个心术不正的人带着，那还能好得了？
没说的，必须先换个班。
两家子三个家长就奔幼儿园去了。
才进校门，就听小江妮指着前边说道，“是十五哥哥。十五哥哥——”
小江妮松开江止戈和米乐乐的手，奔着十五就跑去了。小家伙对于认识的人总是开心和热情的。
米乐乐跟着看过去，可不就是十五嘛。不过可比在福利院的时候穿的干净多了，还理了新发型。
他正斜插着口袋倚在滑梯的位置，在他的不远处，是正在和林宝玉说话的脏辫先生。
脏辫先生看到江止戈和米乐乐，大概是还有印象，便主动过来打招呼。
“没想到我们这么有缘分，在这里还能见面。那是你们的女儿吗？在这里上幼儿园？”
米乐乐笑笑，抓住机会探听道，“对，正好是在林老师的班级。敢问先生你和林老师是？”
脏辫先生：“她是我未婚妻。”
林宝玉道：“我们只是朋友。”
两人几乎异口同声。
“宝玉你！”脏辫先生脸色大变，“是你说的只要我们有孩子了就能结婚，你看我这不是把孩子领养来了吗？我又没有怪你不能生，你现在又不承认了是什么意思？你就是觉得我配不上你对不对？”
当着米乐乐等人还有其他送孩子来的家长，林宝玉尴尬的恨不得找个地缝儿钻进去。
“你又胡说什么呢？这里是什么场合，麻烦你说话之前过过脑子好不好？你还是快走吧，我要开始工作了。有什么话都等我回家再说！”
米乐乐看得非常清楚，脏辫先生看林宝玉那绝对是看所有物的眼神，可是林宝玉看脏辫先生那却是厌恶至极的眼神。
听他们话里的意思，也许他们曾经相爱过，但现在肯定不爱了。
脏辫先生被林宝玉给强行轰走了。临走之前，那回头一眼让米乐乐看得直心惊。
而且她也看出来林宝玉害怕了。
可都这样了，林宝玉还在他们面前继续说谎呢。
“抱歉，各位家长，让大家见笑了。那人真的只是我的一个朋友，他自己很想和我交往，但我一直没同意。你们也看到了，他这么个形象，这么个为人，我哪里愿意和他交往。可他就是听不懂我的拒绝，还每每把我的拒绝曲解成别的样子。他说谎太久了，好像连他自己都骗过了。”
林宝玉做一副无奈又痛苦的可怜样子。
如果不是米乐乐曾经亲眼见过她前后跟两个不同的男人亲密，现在的她可能也会站林宝玉。
毕竟脏辫先生的形象真的很不给人好感。
果然，林宝玉才说完，就有家长表示支持她。
“林老师什么样的为人，我们自然都清楚。对，那样的男人就算再威胁你，你也不能答应和他交往，不然你这辈子可就完了。”
“对对对。林老师，你要是需要帮忙就直说啊，千万别受欺负了还忍着。像那种人，你越迁就他，他就越登鼻子上脸。”
林宝玉深受感动，擦了擦湿润的眼眶，“谢谢大家，真的太感谢大家了。你们让我不再害怕，让我再次有了勇气和他斗争到底！请大家放心，我一定不会让大家失望的！”
全程围观的米乐乐只想说：你这么能给自己加戏，你家父母知道吗？
林宝玉带着米乐乐和严谨方的面前，“两位家长，孩子已经安全送到了，你们可以离开了。”
米乐乐摇摇头道，“在走之前，我还想问老师一句话。”
“什么话？”
“说谎太久，真的连自己都能骗过吗？”
林宝玉脸色一僵，“米太太，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米乐乐假笑，“就是字面意思啊？林老师刚刚才说过的，总不能这么快就忘了吧？”
林宝玉心里有鬼，直觉米乐乐知道了些什么，竟是不敢轻易回答了。
米乐乐紧跟着又说道，“对了，林老师，你今天怎么没有戴那套特别漂亮的首饰套装？”
她这一说，林宝玉更慌了，“呃，早晨出来的急，忘戴了。米太太也喜欢那一套啊？那可以让江先生买给您嘛。江先生，听到米太太的话了吧？这可是到了您表现的关键时刻哦。”
她还企图用开玩笑的话转移话题。
只是知道事情内幕的三人却越听越来气。
你但凡还有点脸，就该知道羞耻，就该知道赶紧表态会悬崖勒马，知错就改。
你居然还假装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是想着继续蒙混过关，该怎么样还怎么样吗？
还要不要脸了！
米乐乐气大发了，“林老师，既然你这样脸皮厚，那我就直言了。我曾经有个邻居，她肚子里刚怀上了老公的第四胎，她老公给她量身定做了一套首饰套装，就跟你戴过的一模一样。我其实早就想问了，这量身定做也是有可能撞款的吗？”
说到“第四胎”的时候，林宝玉就什么都明白了。
她哪里知道怎么就那么巧，米乐乐家刚好会和赵来明家是邻居。
她下意识地就以为米乐乐和赵计惠子是好朋友。
林宝玉上前一步，一把抓住了米乐乐的手。
“米太太，你听我解释，不是那样的，不是你想的那样的。我和赵哥哥才是真心相爱，赵哥哥对那个女人早就没有感情了。只是碍于那个女人现在怀着孕，他不忍心离婚而已。等到那个女人把孩子生下来，他们就会离婚的。赵哥哥说了，他会娶我的。他发过誓的！”
米乐乐直听得火冒三丈，她第一反应就是，幸亏刚才为了不影响到孩子们，让严谨方带着两个小家伙先去游乐区玩儿了。不然要是让孩子们听到这种话，她活劈了林宝玉的心都有。
她现在都不能看林宝玉，因为多看一眼，她都想一巴掌招呼上去。
米乐乐冲着江止戈强压着火道，“你听听她说的是人话吗？什么叫那个女人怀着孕不忍离婚？合着他们还挺善良还挺为人着想呢？等孩子生下来就离婚？我去特么的！那孩子怎么办？孩子何其无辜！你不能给他一个完整的家，你生他干嘛啊？你现在是赵来明的领导吧？就这么个东西，你还留着吗？自己人都做不好，他还能干成什么事！”
林宝玉傻眼了，“江先生？江先生你是赵哥哥的领导吗？求求你不要对赵哥哥做什么，他很可怜的，他也不想这样的，但是感情它不由人啊！江先生你也是有过两次婚姻经历的人，你应该懂的吧？”
他懂个P！这跟他结过两次婚有个毛关系啊！
江止戈无语极了，不过他才没空搭理这个林老师。
没看他家小媳妇都气成什么样了吗？
江止戈把米乐乐按进怀里，不停地安抚着，“好好好，事情都交由我来办，你生那么大气一点都不值得。会过去的，都会过去的。”
严谨方一边看孩子一边还把园长找来了，他早就觉得米乐乐和江止戈做事过于心慈手软了。
还跟那个老师说什么？直接找园长啊！
这样的老师你们园长愿不愿意留着我不管，我只管我家的孩子，先给我们家孩子换了班再说。
严谨方面对园长，直接就把米乐乐告诉他的都原封不动地告诉园长了，最后直接提要求，今天就换班。而且为了安抚两孩子的情绪，还请园长命令那个林老师主动跟两孩子解释是她的个人原因。
园长怎么也没有想到是这样的原因。同为女人，大概没有多少人能不反感这样的事情。
她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事情既已办妥，米乐乐和江止戈也无意多留，转身就要走。可是这一次却变成了林宝玉拉着他们不放，非要他们保证不把事情说过去，不然她的工作和生活可就毁了。
米乐乐只觉得啼笑皆非，“你现在知道羞耻了，知道害怕了？你早干什么去了？你做这样恶心的事情之前就没有想想，如果让孩子们的家长知道了，他们哪个还愿意让你这样的人带他们的孩子？”
林宝玉双手合十，一门心思地说好话，“是是是，我现在知道错了。求求你了米太太，我会改的，一定会改的，请你先为我保密好不好。”
江止戈把米乐乐护在怀里，拍开了林宝玉再次伸出来想要接米乐乐的手。
“林老师，纸是包不住火的，天底下没有永远的秘密。有些事情既然已经错了，那么及时纠正就是唯一的解决办法。与其乞求别人放过你，不如你自己先改正自己。你的事情我们无意干涉，望你好自为之。”
三个人走了。
但他们都知道事情不会这么轻易就结束。
大早晨的，都是送孩子们上学的家长。哪怕他们刻意控制着音量，可是他们的孩子才入学没多些日子就换了班也是事实，那些家长一看就看到了。
还有林宝玉，由于最后都慌乱的没了理智，又哭又叫的，肯定有不少家长看到了。那他们会不好奇？会不打听？
幼儿园里可不只一个林宝玉老师的，还有其他老师呢。那些老师就都跟林宝玉关系好吗？不一定的。
米乐乐回去后就担心了，生怕幼儿园里闹起来，到时候再影响到两孩子的情绪。
可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事情竟是林宝玉自己先闹起来了。
也不知道她怎么想的，在被园长通知建议她自己主动辞职后，她不仅没有反省自己的错误，反而去找赵计惠子了。
她竟然跟赵计惠子摊牌了，并希望赵计惠子现在就把孩子打掉，然后跟赵来明离婚。等赵来明离婚后再跟她结婚，那么她不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了吗？
等米乐乐晚上从江止戈那里听说这件事情的时候，她简直都惊呆了。这得是什么等级的奇葩脑回路，才会想得到这种方法？
赵来明跟你结婚就能掩盖住他婚内出轨你小三上位的事实了？
赵来明跟你结婚就能代表着你的人品没问题可以继续带孩子了？
什么叫现在就把孩子打掉？你知道那孩子已经成形了吗？这要是孩子在你肚子里，你听到别人找上门来让你打掉你会是什么感觉？将心比心，你能做个人吗？
赵计惠子天天在外面说这个说那个，大概从来没有想到过自己有一天也会成为说三道四的中心人物。
她那套自收到后就一直戴着没离身的首饰套装，也没有想到会跟另外一个女人的一模一样。
赵计惠子受刺激太大，当场动了胎气。她又脾气急躁，不着急上医院反而先跟林宝玉动起了手。
这一动手可倒好，林宝玉被她抓伤了脸，她的肚子也被林宝玉踹了一脚，孩子没了。
第二天，赵计惠子从医院出来后没有回家，而是直奔了幼儿园。
她不知道林宝玉的所有消息，所以去幼儿园是找园长找林宝玉的联系电话和地址什么的。
园长一看她这个状态也不是好事情啊，哪里敢给，就解释说林宝玉已经被辞退了，她也知道林宝玉现在在哪里。
可偏偏林宝玉并没有接受园长让她主动辞职的建议，她自己又去上班了。
她的观念是，我个人作风有问题，又不是我的业务能力有问题了，我凭什么要辞职？我就不辞！只要她不辞，园长就没有理由辞退她。
林宝玉这一到幼儿园可不又跟赵计惠子碰上了嘛。
两女人时隔一晚，就又来了第二场的交手。
就像江止戈昨天说的那样，纸是终究包不住火的，这不就完全爆发了吗？
小江妮原来那班同学的家长还有一部分竟然埋怨起米乐乐来了，说米乐乐既然早知道了这种事情为什么不提前告诉他们？她知道给自己家孩子换了班，就忍心别人的孩子继续被林宝玉那个不知羞耻的女人歪带着？
赵计惠子因此就也知道了，哦，原来米乐乐昨天，甚至更早就知道了啊？那为什么不提前告诉她？一定是在背后等着看她笑话呢！
她从幼儿园杀出来后又杀去了乐学托管。
得亏乐学托管白天是没有孩子的，不然又是一场让人头疼的闹剧。
米乐乐特无语，心说我没想提醒你吗？可谁让你是那样婶儿的为人呢？我就算提醒了你了不一定会好过。
赵计惠子这么一闹，米老太钱多福宁霜霜刘灿灿也就都知道了。
大家心疼赵计惠子遭此人生大变，连成形的孩子都没了，所以也没怎么她，只把人劝走了。
等人走后，大家心里都特不是滋味。
宁霜霜最有发言权，“我特理解她，真的。就算她今天来这里给我们添堵了，我也能容忍她。那时候我肚子里还没有孩子呢，我知道那渣男在外边花天不断的时候都要气疯了。更别说她肚子里还有一个，这个现在还没了。唉，也帮不上她什么忙，自求多福吧。”
刘灿灿道，“你说她从我们这里离开后还会去哪里？我看她那意思也不像是消气的。她不会还去赵来明的单位闹吧？”
钱多福支持，“闹呗！凭什么光闹我们啊？我看主要问题还是在那渣男身上！对了，乐乐，你家江先生现在算是那渣男的领导吧？开除他！你让你家江先生马上开除那渣男！凭什么林宝玉的工作说没就没，那渣男还能上班啊？都是不知羞耻的人，就该一起下地狱去！”
米乐乐摊手表示无能为力，“你以为驻军的机甲维修部是私人开的小作坊呢？想用谁就用谁，想开谁就开谁？那渣男会是什么样的后果，不到结果出来，谁也不知道。”
米老太却道，“小江妮和小严直昨晚回来说，看到十五了？他也在那个幼儿园吗？那敢情好。回头请来这里做客吧？江舟早就想他了。”
“什么呀，不是的。”米乐乐这才把林宝玉和脏辫先生之间的纠葛解释了一遍。
她说完之后，大家都沉默了。
半晌后钱多福才结结巴巴地说道，“这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缘分？”
宁霜霜：“孽缘！”
刘灿灿：“怎么就那么巧呢？这要是在小说里，得让读者怀疑是不是有意安排了。”
米乐乐皮笑肉不笑，“有意安排什么？安排林宝玉其实身世可怜，脏辫先生其实纯朴又善良，一切发展都不是他们想的，而是命运的推搡？他们也是命运的牺牲品，有心向好却被命运再一次推进了生活的深渊？”
严谨方带头，其他三女人咣咣给米乐乐鼓掌。
“要得要得！来来来，笔给你，你来写吧。”
米老太被他们逗笑，“你们就闹吧，也不看看都多大的人了！反正我不跟你们磨叽了，我得去幼儿园看看孩子们。我不放心。”
幼儿园离乐学托管很近，走五分钟就到了。当时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大家才挑中的这个幼儿园。
米乐乐冲老太太挥手，没当回事，“那奶奶你慢点走，又不是什么着急的事情。我得先给江先生打个电话，提醒他赵计惠子有可能杀过去。”
宁霜霜等三个女人立刻来劲儿了，围拢到米乐乐身边七嘴八舌道，“快打快打！顺便问问他，万一赵计惠子真杀过去的话，看他方不方便直播一下。”
严谨方鄙视她们的心态，“都是女人，你们何必看同类的笑话呢？”
“不不不，”米乐乐认真解释，“我们不是看赵计惠子的笑话，我们是想看看赵来明的下场。”
“哎呀，行了，你跟他一个没老婆的人有什么好废话的？快打快打。”
这是钱多福。
言语之间的嫌弃不能更明显。
米乐乐等三人对了一下眼色，不对劲儿，真的越来越不对劲了。
回想当初钱多福对严谨方见色起义百般讨好好像就在昨天，怎么这么快就变了？
这样的两副面孔怎么不叫人好奇嘛！
米乐乐：“严先生，不如你也跟奶奶去看看孩子吧？万一发生意外，奶奶也帮不上什么忙不是？”
严谨方一听就懂了，这是女人们又要开茶话会了，他不适合在场，最好暂时退避。
他没有意见，摆手示意一下，转身就去追老太太了。
屋里只剩下了四个女人，其他三个女人立刻把钱多福包围了起来。
米乐乐：“早就想问你了，你现在是怎么回事？不喜欢严谨方——那张脸了？”
宁霜霜：“如果是的话，那姐姐恭喜你终于长大了。男人的脸仅次于男人的嘴，位列最不可靠的事物榜亚军。”
刘灿灿：“上次我看到你冲他翻白眼就想问你了，可是后来由于什么事情给忘了。”
钱多福被围了起来刚开始还有点紧张，不过很快就放松下来了。
事情嘛就是这么个事情，说破了其实也没什么意思。
她坦然承认，“对，你们猜对了，我现在不喜欢他的脸了！光有一张好看的皮囊有什么用？就他那张破嘴，再好看十倍也不会有人喜欢他的。现在追我的人多了去了，哄着我的捧着我的，我数都数不清。我干嘛委屈自己讨好一个不喜欢我的人？姐以后一定会找到一个不仅喜欢我的，还更好看的人！”
米乐乐能看得出来，这不是赌气，而是真心的。
随着钱多福成绩的提高，她的人气也越来越高；人气高了，性格就也越来越开朗了。
钱多福身边现在可是有不少朋友了，也许还不像她和米乐乐等人这般亲密，但也能互相约出去逛一逛玩一玩了。
这就是很好的现象了不是吗？
米乐乐真心祝福她，“会有那么一天的，一定会的。”
宁霜霜和刘灿灿也真心附和。
作为资深已婚者，钱多福在她们的眼里一样是稀缺的，需要保护的存在。
能够不影响到乐学托管的经营就能让钱多福和严谨方之间的感情纠葛得到解决，大家都乐于看到这种结果。
宁霜霜道，“好了，你们三个现在得准备好好学习了，今天我来监督你们好了。不是跟你们吹，姐当年高考的成绩那也是……”
米乐乐的光脑响了，严谨方来电。
她一边接通一边道，“怎么了？真发生意外了啊？”
她这时候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的乌鸦嘴有多厉害。
严谨方的声音都变了，“你快来幼儿园这边吧！林宝玉还有那个脏辫先生把小江妮还有严直都带走了！”
“什么？他们为什么带走孩子们？园长呢？老师呢？他们就任由那两货把孩子们带走？”米乐乐一边冲着电话吼，一边急叨叨地往外面走。
其他三女人一听，怎么个情况？这是又发生什么了啊！
宁霜霜抢先一步跑去开车，“乐乐，上车！钱多福刘灿灿你们看家啊，孩子们放学后还要来的。”
被留下的钱多福和刘灿灿也是急得原地直转圈，这都什么事啊！他们招谁惹谁了。
米乐乐和宁霜霜很快就到了幼儿园，一进门就看到严谨方在跟园长说着什么，而老太太正坐在一旁捂着心口哭呢。
宁霜霜赶紧过去安慰老太太，米乐乐则冲向了严谨方和园长。
“孩子们呢？到底发生什么了！”
这事儿还得从赵计惠子说起。
她从乐学托管离开之后还真的杀去机甲维修部了。虽然她恨林宝玉破坏她的婚姻，恨米乐乐让一切真相大白，但她更恨整个事件的罪魁祸首赵来明。
肚子里的孩子是赵来明的，孩子没能保住也是赵来明的错，她怎么可能放过赵来明。
赵计惠子在机甲维修部大闹一通，直闹得各级领导都闻风而来。她非要赵来明当着领导们和同事们的面给她表态，是离婚还是跟那个林小表咂一刀两断。
赵来明在昨晚知道事情败露，老婆进了医院孩子没能保住的时候就已经有所决断了。他怎么可能会在这种时候再提离婚，不然他人都不要做了。
他也顾不得丢不丢人了，当面给赵计惠子跪下认错，并当场给林宝玉打去了电话说明了从此一刀两断。
这一通电话之后，他这边的事态算是稳定住了，可是林宝玉那边炸了。
林宝玉跟脏辫先生一样，都是从社会的最底层好不容易爬上来的。她打扮自己，以更高的标准要求自己，都是为了未来过得更好。
那时候没有选择，为了生存才不得不跟脏辫先生在一起。可是后来无意中她认识了赵来明。
别看赵来明在米乐乐的眼中就是一个油腻的中年男人，可在某些女人的眼里，有着正式工作，还有一定经济基础的赵来明，却是不小的一块肥肉。
林宝玉从不介意赵来明有没有老婆孩子，只要赵来明能娶她，能让她也变成幸福的有家女人，那么她就愿意跟赵来明。
她自以为得到了赵来明的心，却不知道当残酷的现实摆在面前的时候，赵来明舍弃她就跟当初舍弃赵计惠子一样无情。
结束跟赵来明的通话之后，她出离愤怒了。
她不甘心，她要报复！
凭什么都一样做错了事，赵来明只要说改，就依然有家依然有工作，而她就只能被打回原形？
她不要这样的结局！她的结局只能她来定。
于是林宝玉就来到了幼儿园，美其名曰跟孩子们做最后一次告别。
园长也有点可怜她，就同意了。哪知林宝玉偷个空子，竟然把小江妮和小严直给掳走了。
脏辫先生是她的后应，悬浮车就一直停在园外，动力装置都没停。
等一大两小上了车，人家开足码力就跑了，园长上哪儿追去。
米乐乐只觉得眼前一黑，差点没站住。她很难不自责，如果她能把林宝玉的事情处理得更完美一些，是不是就不会发生今天的意外？
严谨方赶紧过来扶她一把，“已经报警了，警方在全力追捕了，你也不要太担心了。”
园长一个劲儿的道歉，“对不起米太太，真的太对不起了。关于两个孩子的被挟持，我负主要责任，我一点都不辩解。等孩子找回来，您提什么样的赔偿我都能接受。”
“可你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把孩子还给我啊！你把孩子先还给我再说啊！”米乐乐真不想说这些没用的话，可她也真的不知道除了说这些话以外，她还能说什么，做什么。
上次江舟是自己走的，所以她还能有个大概的寻找范围，知道小孩子总不会走太远。
可这次小江妮和小严直是被带走的，那两货还有悬浮车，一眨眼就没影儿了。这范围可就大了去了，她还能怎么找。
米老太抹着眼泪站起来，“不行，我不能在这里坐着干等，我要出去找！霜霜，你问问他们那两货的悬浮车往哪个方向开的，我们这就追上去，我们也去找！”
宁霜霜劝老太太，“奶奶，有警方呢，警方是专业的，会找到孩子的。我看咱们还是先回家吧？万一孩子找到了，会先送到家的。”
事情闹大了，警车就在园外停着，这时有好多家长过来接孩子了，幼儿园里乱成了一团。
宁霜霜也让团长把宁歉州带了过来。有了宁歉州的陪伴，老太太这才平静了一些。
就在一片混乱中，江止戈也赶来了。
米乐乐一看到他就扑到他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都怪我！都怪我！才发现事情不对的时候，我就不该再送孩子来这个幼儿园！我怎么就那么蠢啊！怎么就没有想到有些女人会做出很可怕的事情来！小江妮才回来我身边多长日子，小严直的心理还不好，这万一出了什么大事……我，我就不活了我！”
100十五
林宝玉才成功带出了孩子们的时候，她特别高兴。
这说明她做老师做的好，看，孩子们不就被她轻易带走了吗？
她还问小江妮，“被林林老师带出来怕不怕啊？”
小江妮摇头，“不怕。是林林老师呢，林林老师就像麻麻，是很好的人。”
林宝玉反复咂摸咂摸了这句话，突然就哭了。
“对不起，林林老师让你失望了，对不起。”
小严直就问了，“那林林老师能送我们回去了吗？要上课了，我们得回去了。”
可是林宝玉却坚定地摇头，“回不去了，我们都回不去了。不过小严直放心，你和小江妮以后就都是我的孩子，我会像对亲生孩子那样对你们的。你们从现在开始就可以叫我妈妈了。”
这小江妮可就不干了，“你是林林老师啊？为什么要叫你妈妈？妮妮有麻麻的！妮妮麻麻对妮妮可好了。林林老师你看，这条项链就是麻麻亲手给妮妮串的。漂亮吧？”
她不提米乐乐还好，一提林宝玉就炸了。
就是因为米乐乐！如果不是米乐乐把一切点破了，她哪里会变成现在这样逃亡的狼狈样子。
“不漂亮！丑死了！”林宝玉一把抢过小江妮脖子上的项链，然后隔窗扔了出去。
“哇——”小江妮大哭起来，扑棱着小拳头就打上去了，“你坏！你扔了麻麻给妮妮的项链，你是大坏蛋！你不是林林老师！妮妮才不叫你妈妈！严直哥哥也不会叫的！你快把妮妮的项链还回来！”
林宝玉正在气头上，哪里还顾得上温不温柔，她挥手一推就把小江妮推到了悬浮车座的最里角。
小江妮的头撞上扶手，发出了好大的一声动静。
林宝玉吓了一跳，可见小江妮的头并没有出血，她就又不当事了。
“你给我老实点！要不然我打破你的头！”
往日里温柔可亲的林林老师一朝变成了冷酷无情大魔王，这下可把小江妮吓坏了。
她扯着嗓子哭得更大声了，嘴里直叫着“麻麻麻麻”，却是再不敢冲向林宝玉了。
车子不知道停在了哪里，林宝玉下车打开车门，脏辫先生一手拎起一个扔进一个房间，然后转身就走了。
房间里，小江妮看到了才醒来的十五。
“哇，十五哥哥，我们被坏人绑架了，这可怎么办啊？你快打光脑报警吧！”
十五抬起手腕给小江妮看，“光脑早就被没收了，我怎么报警？喂，小胖妞，你为什么会被坏人绑架？你后妈没教过你不能听坏人的话，不能跟坏人走吗？”
小江妮：“她那时候还不是坏人，她是好好的林林老师。她是半路上才变成坏人的，妮妮怎么知道啊！哇——妮妮是不是再也见不到麻麻了？哇——妮妮要死了，妮妮好害怕。麻麻，十五哥哥还说妮妮是小胖妞，麻麻啊——”
十五皱着眉头看她半天，“你还真是初一的妹妹，绝对亲的！他是躺在被窝里偷偷的哭，你是坐地上扯嗓子嚎，真是一家子。”
小严直就比小江妮大三个月，却是不哭也不闹。小江妮坐地上哭，他就蹲在一边陪着，间或拍两下安慰安慰，偶尔还给擦擦眼泪鼻涕的。
十五把他招呼过去问他，“小胖妞傻，你也傻啊？你怎么也被一起绑架了？”
小严直满脸的不高兴，“妮妮不傻，妮妮还很有礼貌的叫你十五哥哥。”
言下之意就是，你还叫她小胖妞。你才傻！而且没有礼貌。
十五撇撇嘴，“好吧，我道歉。那你现在能说说为什么你也一起来了吧？”
小严直：“因为林林老师那时已经把妮妮抱起来了，我怕不跟着来，妮妮一个人会害怕。”
十五：“你的意思是你跟来是为了保护她？”
小严直很严肃的点头，“当然，我是哥哥。”
十五：“……”
蠢到让人绑走一个还不够，还主动送一个的哥哥，真是好棒棒呢。
门突然被人一脚踹开了，脏辫先生进来就扔给十五一个大包，“装你的东西，快！我们马上就走！”
十五接过大包，“去哪里？”
脏辫先生嘿嘿一笑，“怎么，不想跟我走？你不想见你爸妈了？”
“当然不是。”
“那就痛快点！还有这两个小鬼，从现在开始他们就是你的任务了！让他们闭嘴！否则你永远别想再见到你爸妈！给你十分钟！”
脏辫先生又甩门走了。
十五一回头，发现严直以保护的姿态站到了小江妮的面前，“你跟他是一伙的，你也是坏人。”
“对，所以你最好快点让小胖妞别哭了，否则我可是杀人不眨眼。”十五毫不犹豫地承认了。
十分钟后，十五身后背着一个包，左手拉一个，右手拉一个，乖乖地跟在林宝玉后上了悬浮车，脏辫先生在驾驶位置上。
“我饿了。”上车后十五就说道。
“事多。”脏辫先生虽然斥了一声，但还是让林宝玉扔给了十五几管营养剂，“你给他们也分一下，吃饱了就老实待着别废话。”
小江妮小嘴一撇，“妮妮不吃。”
十五收回手就把营养剂装进了自己兜里，“爱吃不吃。”
小江妮委屈地要哭，小严直赶紧哄她，“妮妮乖，你得吃饱肚肚才能等到麻麻来接啊？十五哥哥，请把营养剂给我。”
小严直小大人似的哄着小江妮吞了两口营养剂，剩下的被他吃了。
林宝玉出于职业本能夸道，“小严直表现得好，林林老师最喜欢你了。”
可惜小严直和小江妮都冷哼一声，谁也没有理她。
林宝玉被下了面子，表情一秒凶狠，“以后早晚有你们讨好我的时候，看到时我怎么收拾你们！”
她还从前座伸过手来，妄图掐小江妮和小严直。
十五闪身一侧，还顺势抬脚踢走了林宝玉的手，“欺负两个一岁多的孩子，你还真有本事啊！”
林宝玉冲着脏辫先生吼，“你看看你领养的这是什么孩子！”
十五眼皮一掀，对脏辫先生一声不屑的冷哼，“你就喜欢这么个女人？她会坏了我们的大事的！”
“什么大事？你又要干什么？”林宝玉知道些什么，但又知道的不全面。而这种状况最让她恐慌，“你不是说你已经收手了吗？你骗我？你还在继续？你敢！”
她竟然不顾正在行驶的悬浮车伸手去抢脏辫的方向盘。
悬浮车差点失去平衡，脏辫先生勃然大怒，他挥手一拳打在了林宝玉的脸上。
“你个贱人给我老实点！你给老子戴绿帽子，老子还没找你算账呢！”
警方从脏辫先生的房子里什么也没有找到。
“他们的反侦察能力比我们预想的还要好，这个脏辫先生的背景肯定不只是一个街头小贩那么简单！去查他！”
米乐乐一直都跟着警方的队伍在行动，此刻她手里正拿着小江妮半路从悬浮车上扔下的项链。
“没找到人吗？什么线索都没有吗？这可是星际时代啊！监控无所不在，也不能发现他们的悬浮车吗？”
来自21世纪的米乐乐完全想不通，以星际时代的监控技术，怎么就连脏辫先生的悬浮车都发现不了呢？
江止戈把她半抱在怀里安抚着，“一般情况下总能发现个蛛丝马迹的，但像这次这样什么也没发现的，只能说明对手太强。”
米乐乐紧揪着江止戈的衣领，就像在揪着一根救命的稻草，“以林宝玉那点本事，她还做不到这样。那个脏辫先生不简单对不对？老公，我知道你厉害，你快去救救两孩子啊。”
旁边的警员听到米乐乐的话很不以为然，心说那就是一个机甲维修师，在他的专业领域也许他很厉害，但这可是追踪犯人，查找线索，他再厉害又能厉害到哪里去？
如果一个机甲维修师都能干刑侦的活计了，那还要他们干什么？
江止戈一点没有当着警方的面被夸的尴尬感，只道，“你先别急，林宝玉带走孩子既然不是为了索要钱财，目前又没有传来坏消息，那就代表着两孩子暂时不会有危险。事情虽然到现在还摸不着头绪，可是有一点对我们是有利的。”
米乐乐赶紧问，“是什么？”
“十五。”
“十五？”
“十五是认识两个孩子的，也认识我们。那孩子跟江舟也有交情，我相信他会照顾好两个孩子的。”
米乐乐刚想松一口气，可转念一想后又变了脸色，“可是我们放弃了领养他啊！他会不会因此就记恨上我们？如果他因为这个过节……”
江止戈打断她，“放心，不会的。十五不是那种会赌气的莽撞孩子，那天如果他不想被脏辫先生领养直接就可以当场拒绝的。他没有拒绝就说明他接受了。”
“江先生？方便这边谈话吗？”一个警员过来招呼道。
米乐乐比江止戈更先钻出了车子，“什么事情？跟我说也是一样。”
警员先生面露难色，只沉默地看向了江止戈。
江止戈出来，把米乐乐劝回了车子，并向她保证肯定会原封不动地告诉她，他这才得以顺利离开。
来到一个僻静的角落，警员先生把自己的光脑递给了江止戈。
光脑的显示灯亮着，那意味着正在通话中。
江止戈把光脑贴近了耳边，“喂？”
“带着你的妻子马上离开警方，并在两小时后赶到北纬35度，东经139度。在那里，我会把孩子们都完好地还给你。”
“你是谁？”
那边已经挂断。
江止戈目光如电，迅速锁定旁边的警员先生，“你是谁？为什么给我电话？电话的那头是谁？你跟他是什么关系？”
警员先生一脸懵比，“你怎么了？电话那头难道不是你前妻吗？她说不方便当着你现任妻子的面跟你通话，所以才打到我这里转达，有什么问题吗？”
江止戈：“我前妻已经过世一年了！”
“什么？那是谁……”警员先生一把夺回自己的光脑，点开通话记录并即刻展开追踪，然而一无所获。
科学技术就是这样，永远都是一把双刃剑。好人能用这剑抓坏人，坏人也能用这剑抹杀痕迹。
江止戈没把自己从光脑里听到的消息告诉警方，而是按照那人的指示带着米乐乐迅速离开了警方。
米乐乐知道后连声称江止戈做的对，“要是让他们知道了，他们肯定会跟踪上去。那人若是发现了，不把孩子还给我们怎么办？对对对，不能说，我们自己悄悄地去。那我们现在就去那个坐标等吧？万一他能早到呢？”
江止戈：“他早到不了，那个坐标不是一个能停靠悬浮车的地方，而仅仅是悬浮车道交汇转向的重要枢纽。”
点开光脑，把那地方的全景地图放给米乐乐看。
米乐乐一看就懂了，大概就是类似于21世纪的高架桥一样的地方，只不过是上下好几层的。
这个枢纽连接四面八方，俯瞰整个区域，车道多得像蜘蛛网。
米乐乐想的提前过去等根本不可能实现，那个区域没有允许停靠悬浮车的地方。
她才升起的那点希望立刻化为了泡沫，“那个电话是耍我们的吧？这怎么可能有人来还会把孩子完好的还给我们！电话里的声音真不是那个脏辫先生的？是不是他在故意折磨我们？”
米乐乐慌乱得失去了所有理智。
“你说十五会不会跟他是一伙的？十五为什么能答应被他领养，难道不是因为同类相吸？十五肯定心里记恨我们没有领养他，林宝玉也恨我害她到如此境地，脏辫先生跟他们两个都有关系，所以才出头出主意让林宝玉绑架了两个孩子！他们的目标就是我们，不对，是我！他们这是在报复我！”
米乐乐一拳一拳捶打着自己的胸口，孩子的被绑架彻底击溃了她的精神防线。
江止戈没被孩子的意外吓到，反倒被米乐乐越来越崩溃的表现吓到了。
现在想来，小江妮才被要回程家的时候，她只是哭的反应真不算什么了。
“乐乐！乐乐！”江止戈要紧紧地把米乐乐按在怀里，这样才能阻止她继续伤害自己。
“你冷静下来听我说，林宝玉也许心有报复，但还不至于伤害孩子。十五那孩子也许心有怨气，但也不会是非不分。现在唯一不好说的就是脏辫先生，但换个角度看的话，他暂时也不危险。他能保持神秘到现在，就说明他不是一个蠢货。只要他不是蠢货，那么他就会明白，两个孩子只有活着对他才有用。”
这话对米乐乐来说是最大的安慰了，她现在最怕的就是孩子的生命受到威胁。
见她镇定下来了，江止戈又说道，“刚才打电话的人不是脏辫先生。那人的声音偏沧桑，而且有些沙哑，我非常确定他的声音跟脏辫先生不是一个。”
还一句没说的是，那人是那种特有的因吸食毒品过量而喉咙受损的音色。
他想起了十五的生父。
可是十五的生父按说还在监狱服刑，而且罪名过于严重，理论上连出来放风的机会都没有。
米乐乐冷静下来后也能稍稍分析问题了，“老公，你相信打电话来的那个人吗？如果他是为了折磨我们的话，应该嚣张地放狠话而不是说把孩子完好的还给我们吧？”
江止戈理性反驳，“也许他是先给我们希望再给我们绝望呢？那样不是更令人痛苦？”
“老公！”米乐乐一秒变脸，“你说什么呢？你就不能想孩子们点好啊？”
这时光脑响了，严谨方来电。
家里还需要有人坐阵，方便警方查问什么信息的时候能找得到人，所以严谨方就被迫留下了。
电话一接通，说话的却不只有严谨方一个，还有老太太，还有钱多福等人。
江止戈没让米乐乐接电话，而是自己接了。他也没有说那个奇怪的电话的事情，只是说警方目前正在积极的破案中，让家里人都放心，一有好消息他立刻就通知家里。
挂完电话，江止戈便带着米乐乐开车往北纬35度，东经139度去了。
不管那人是谁，不管那话是真是假，这总归是一条线索，他们还是决定过去试试。
可是开了没多远，他们的悬浮车就被迫停下了。
某个车道发生连环追尾，其中一辆车被撞下车道，砸坏了下面的急救车道。急救车道当时正有一辆救护车行过，车里是一个待产的孕妇。两车相撞，又把急救车道堵了。
上层车道破坏，按规定只能把上层车道的车辆顺势下延到下层车道急用。这次是两层车道被坏，所以这两层车道的车只能都挤到了第三层车道上。
这下不挤都不行了。
江止戈他们正好在第三层车道上，哪怕他这时想再升车道也行不通了。因为这个路段恰好没有升降车道的应急站点。最近的一个站点也得先过了这个路段再说。
前进不行，后退也被堵了，江止戈和米乐乐对视一眼，同时想起了“屋漏偏逢连夜雨”那句话。
而这还仅仅是开始。
就在他们等待车道恢复通行的过程中，又接连发生了几起车祸。
接连发生了几起车祸并不奇怪，但如果这几起车祸发生的地点正好阻断了通往北纬35度，东经139度的几个重要车道，这就很难不让江止戈和米乐乐多想了。
交通部提醒各车主最好避开那些车祸车道绕行的通知还在悬浮车里响着，江止戈就根据这个及时通知把那些车祸地点都标在了地图上。
可以说，如果他们还想在两个小时后赶到那个地点，基本不可能实现了。
脏辫先生的悬浮车很不幸也在某个车祸段不幸被波及了。
后面的车子撞上了他的车子，他的车子就也惯性地撞上了前面的车子。
车子不停也得停下来了。
两侧狭窄的安全线内早就站满了人，都是怕坐在车子里再被撞到的。
林宝玉看到人群心思就动了，脏辫先生那一拳彻底打醒了她。
别看她在脏辫先生面前貌似挺有面子的，其实她心里知道，不过就是仗着脏辫先生喜欢她罢了。
可是脏辫先生打在她脸上的那一拳让她看明白了，她早就触及了脏辫先生的底线而不自知。
当人家不再喜欢她，她还能仗着什么耀武扬威呢？
她怕了，因知道脏辫先生的过去和为人，而怕了。
她也顾不上孩子了，她只想自己先逃了再说。
趁着脏辫先生懊恼地拍打着方向盘，她转身打开车门就往外跑去。
脏辫先生反应很快，纵身就跟着从副驾驶位置窜出了车子，几步追上林宝玉，一把勾住了林宝玉的脖子。
有人注意到了这一幕，林宝玉扯嗓子就开喊，“救命啊！快救救我！”
这话一出看过来的人更多了。
毕竟单看外表，林宝玉就像个好人，脏辫先生就像个坏蛋。
可看着很快聚拢过来的人群，脏辫先生却是一点也不慌张，“抱歉，我老婆跟我吵架，让大家看笑话了，我这就带她上车去。”
“不，不是，我才不是他老婆！”林宝玉挥手就是一抓。
脏辫先生不躲反迎，“老婆，别闹了！孩子还在车里呢，你别吓哭了孩子。”
他顶着一张甘愿被抓的脸，又提到了孩子，瞬间扭转了局面，让他变得更可信起来。
围观的人群中还有人劝林宝玉别再胡闹了，这可是车道，本就危险重重，她还闹，是在找死么？
林宝玉只觉得又恐惧又愤怒。他们居然这么容易就相信了脏辫先生！
她更加剧烈的挣扎了起来，双手成爪专往脏辫先生的脸上招呼，嘴里还大喊着，“我才不是他老婆！我不是！你们为什么不相信我？你们以为他是什么好人吗？他其实是……”
“妈妈！”车窗内探出了十五担心的小脸，“你还要跟爸爸吵多久？我们不能回家再吵吗？”
小大人般懂事的小孩儿，此刻比那些吓哭了的小孩儿更让一众看客们心疼起来，他们也因此彻底站到了脏辫先生的那一面。
“喂，你这个小媳妇怎么还没有你家儿子懂事呢？你都给你儿子丢脸了。”
“要不怎么说女人就是蠢呢？吵起架来什么也不管不顾，上次交通部通报的那起恶劣车祸不就是一个女乘客非要抢司机的方向盘引起的么？”
“照我说啊，这样的老婆就不能再留着了。今天她是在车道上跟你吵，没准明天就会抢你的方向盘了。小伙子，就算为了儿子也赶紧离婚吧。”
林宝玉就在一堆指责中绝望地被脏辫掳回了车里。
四面车窗全关掉，里面的情况外人再也看不清了。
林宝玉抱着自己的双臂缩在最里角，看向脏辫的目光里全是恐惧。但她知道自己逃不了了，所以也不敢朝脏辫发怒，更不敢抱怨。
她就朝十五去了，“知道我为什么不喜欢你吗？就是因为你跟他是一号人！别看你年龄小，你的心早就跟他一样黑透了，也坏透了！小江妮和小严直那么喜欢你，口口声声叫你哥哥，可你呢？你喂他们吃的营养剂全是加了东西的！这就是你对他们的回报？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十五面不改色地听着，听她说完后才淡淡地回了一句，“你良心不会痛，我就不会痛。还有啊……”
十五给身边睡着的两个小家伙仔细盖了盖毯子，“麻烦你下次声音小一点，把他们吵醒了对你可不是好事，林林老师。”
这时候叫林宝玉一声“林林老师”那绝对是诛心。
只见她惨叫一声，捂着脸大哭起来。
她后悔了，她真的后悔了。
十五不耐烦地看向脏辫先生，“我们为什么非得带上她？她这个样子会坏了我们的大事。”
脏辫先生在对着镜子修饰被林宝玉抓伤的痕迹，因为脸上另外戴了面具，倒不至于伤到他。可是这样却容易让人猜出来他戴了面具。
毕竟就冲林宝玉刚才那歇斯底里的劲头，只有印子而没出血，稍一想就知道不对了。
“不带着她怎么掩饰我们的大事呢？不过你放心，等事情结束，她没了用，自然也就不用留下了。”
大哭的林宝玉身形一僵，哭声小了很多。
十五拿眼尾扫她一眼，“到时你下得了手？她不是你放在心尖尖上的人吗？”
如果说脏辫先生让林宝玉恐惧，那么现在的十五就让她打心眼里冒寒气。
刚才的反应，现在的对话，那是一个六岁多的孩子能说得出来的话吗？她见过的最聪明，最能说的也就是小江妮了，可小江妮却不会有十五这样可怕的心机。
十五嗤笑一声，怕林宝玉还不够怕，又补充道，“你可别像那个老东西！就为了个蠢女人，结果把自己折了进去。”
脏辫先生扭过身来，不错眼珠地跟十五对视着。
十五不畏惧，不躲避，也不错眼珠地跟他对视着。
脏辫突然发出了震耳欲聋的狂笑声，“敢叫他老东西的人，放眼黑白两道，也就你这个亲生儿子了！果然虎父无犬子！”
十五不屑道，“他也算虎？纸老虎吧？”
脏辫敛笑，正色道，“如果见了面你还能这么认为的话，那么以后我甘愿听你差遣！”
这个承诺可不小，林宝玉也许听不懂，但十五不会不懂。
脏辫以为十五至少会有神色触动，哪知十五还是那般的轻忽一笑，“不稀罕！老东西的人也好，东西也好，我都不稀罕！我十五想要什么东西，自会自己去拿！”
哪怕是混久了的脏辫这时也不免有点看不清十五了，他悄悄戒备起来，“那你还非要见他做什么？”
十五没说话。
半天之后他垂下了眼皮，声音低得像是自语，“我就想问问他，为了那个蠢女人而舍弃了我，他后不后悔。”
脏辫一怔之后再次笑了起来，眼里的戒备尽数散去。
到底还是一个不到七岁的孩子，你能指望他有多厉害呢？
QD19星地处星际帝国的最边缘，经济发展落后，各项发展也就都落后。就连一年的犯罪率，比起那些大星球来都是九牛一毛。
然而就在一个非常平常的下午，QD19星的平静被打破了。
先是各地车道连番遭遇车祸被毁，紧接着就是在押刑犯集体越狱，警方顿时忙成了一锅粥。
米乐乐和江止戈还在路上堵着，她从即时通报里看到了负责查孩子失踪案的几个警员。
她赶紧指着给江止戈看，“那不是负责我们案子的警员吗？他们去那里支援了，那我们的案子怎么办？不查了？暂时延后？”
“不，”江止戈推断，“顶多是抽调一部分的人手。”
“原来那么多人都没查出来什么，现在还抽调，那不是更查不出什么来了？”米乐乐又急了，“不行，我这就打电话投诉！两个孩子至今生死未卜，他们怎么能这样做！”
“乐乐！”江止戈把米乐乐禁锢在怀里，“没有用的。今天下午发生的事情太多也太大了，跟这些大事相比，无论你承不承认，我们的案子也属于可以让步的类别。”
“让步？如果只是让步，我可以。可万一这让出去的是两孩子的生命呢？你让我怎么接受！”
米乐乐不是冲江止戈，她是真的没有办法了。
在她报警的同时，她还花钱请了私人侦探。有钱爸爸的照应，有名的几家私人侦探都打过招呼了。
可是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无论哪一方都没有传来任何消息。
他们甚至连可疑悬浮车的踪迹都没有查到。
米乐乐头一次觉得自己是那样的无力和无助。她脑子好使，生活全能，她有钱有朋友有厉害老公，可是这些她曾经引以为傲的一切在如今轻飘得没有丝毫重量。没有一个能用得上的。
她使劲儿地想，绞尽脑汁地想，大脑却像是进入了一个迷宫一样，自己先混沌起来了。
她无比深刻地认识到了一个事实，她做妈的实力还是不够，她保护不了自己的崽儿。
米乐乐无声地萎了身子。
那是认命的前奏。
江止戈很心疼，一下一下抚着米乐乐的后背，“事情还没有结束，你不需要这么快认输。”
“不认输又如何？我还能怎样反击呢？现在区区一个车祸阻道就把我们拦在这里寸步难行了。”米乐乐的声音冷的可怕，“你为什么还能这么冷静？你到底怎么做到的？你也教教我好吗？”
江止戈眼神发暗，那里藏着米乐乐看不到的风起云涌。
“乐乐，你太累了，神经绷得太紧了。你需要休息一会儿！等你再醒来，你就能看到孩子们回来了。”
他的大手覆在米乐乐的脖颈上抚着，揉着，到达某个位置的时候突然一用力，怀里的米乐乐顿时失去了意识。
江止戈把副驾驶的方位放平，把米乐乐放了上去，又给她细心盖了一个小毯子。
他这才打开了光脑，拨通了一个好长时间没有联络过的号码。
“是我。……对，是我家小女儿还有一个朋友的儿子。你消息还是这么的灵通……不，我不用你帮忙查罪魁祸首，我要你帮忙查一下这次刑犯越狱的具体人名单。……呵，你做得到。你不是一直想改装一下自己的悬浮车吗？这次事成之后，我免费给你改。……好，你直接加密后发到我的光脑上就行。谢谢。”
周敏昌想过他的儿子应该快六岁了，想着这个年纪的自己正是猫嫌狗不待见的时候，他儿子是他的种，那不得青出于蓝更胜于蓝，更不招人待见啊？
不招待人待见的好。
像他，就有那么一点招人待见的地方，结果就因为这个被捉进了大狱里。
他恨招人待见。
如果时光可以重来一次，他要做一个天怒人怨的刽子手，只能他不待见别人，永远轮不到别人待见，或者不待见他。
然而现在面对面，锁定对面这小子宛如狼崽的眼睛，周敏昌却产生了一种奇异的烦躁感。
——怎么就这么招人待见呢？怎么就能这么招人待见呢？被父母遗弃，被受尽欺负的他不应该胆小怕事，或者暴戾恶劣吗？怎么就看起来那样的冷静镇定得不像一个真正的六岁孩子呢？
这该死的遗传！
周敏昌在心里怒骂自己，脸上却不显。
他冲着十五招手，“过来！看到你亲爹也不说叫一声，你这几年连最基本的礼貌都没有学会吗？”
十五耸耸肩，动都没动，“你跟我谈礼貌啊？不如你先跟我谈谈血缘？你说亲爹就是亲爹，你有什么证据？”
周敏昌身后站着不少人，有穿着狱服的，还有穿着各种工作服的。这些人一部分是跟着周敏昌从狱里逃出来的，还有一部分是逃出来后召集的。
能在周敏昌入狱后七年里依然不离不弃的，自然都是老人，近人。
他们看着十五就像看着自己家孩子一样，个个亲切的不行。
“周哥，看到没有？就这份气度，那就不能是别家的崽儿！”
“十五，你就没看出来你跟你爹长得一模一样吗？不是亲爹，能这么像？”
“小家伙还挺有脾气！不过叔叔们就喜欢这样的。过来，叔叔给你糖吃。”
这些人就像别家孩子的叔伯大姨父一样逗弄着十五，然而十五却不像别家孩子那样手足无措或欢天喜地。
十五单手插袋往周敏昌的身后看了看，“你的女人呢？只有你来了吗？”
周敏昌脸色一沉，“那是你妈！你可以不喜欢她，但你必须尊重她！没有她，就不会有现在的你。”
十五“噗哧”一声笑出来，“尊重？你现在又想跟我谈尊重啊？那真是不好意思了，这两字我压根就不知道怎么写。”
气氛突然冷凝起来。
周敏昌入狱之前做到了老大的位置上，七年入狱时间也没能让他身上的积威少过半分。七年里，外面的生意虽大不如前，但零零散散地还能有些收入，基本能满足外面兄弟们的温饱，从这个方面就能看出来周敏昌的实力并没有随着他的入狱而消亡。
七年后，老大越狱归来，那些蠢蠢欲动想上位的人一见到周敏昌就老实了，没一个敢炸刺儿，却没想到是老大的亲儿子先挑衅了起来。
他们都能感受到老大的不悦，毕竟被亲儿子当面挑衅不是啥长脸面的好事。
“嘿，周叔，生气了吗？”脏辫从十五的身后站了出来，他一手搭上十五的肩膀，打着圆场道，“这不是从出生就没有跟过亲爹一天吗？就冲这一点，周叔就得退让我们十五几步。你说是吧，周叔？”
周敏昌眯眼看向脏辫，“你是……艾乔森大哥的儿子？”
身后有个人上前几步，在周敏昌的耳边小声低语了几句。
周敏昌笑了起来，“果然不愧是艾乔森大哥的儿子！这些年外面的生意听说都是你照看居多，我周敏昌在这里谢过了。”
脏辫讨好地笑，“哪里说得上谢不谢的，这要是追根溯源的话，也是我老爹留下的生意。我虽不成器，可也不能眼看着它没落了不是？还好周叔及时出来了，以后还要麻烦周叔多费心了。包括我。”
“好说好说。你叫我一声周叔，又把我儿子安全带了过来，单凭这两点，以后你的事就是我的事！谁要是敢动你，那就是与我周敏昌为敌。”
“谢谢周叔。”脏辫笑得更谄媚了，“那我就不客气了周叔。我老爹死之前曾交给我一个空间纽扣，说里面有很重要很重要的东西，可是空间纽扣的密码我破解了这么多年了，也还是没有解开。我就想了，周叔那时候跟我老爹最好，这事儿还得麻烦周叔。”
周敏昌神色一动，“那个空间纽扣原来在你那里？”
“是啊？就是凭着它我这几年才能得到道上兄弟们的不时帮助。我就想了，老爹既然说里面有很重要很重要的东西，那除了货之外还能有什么呢？周叔，你跟我爹时间最久，也最了解他，你想办法把空间纽扣打开吧！那么我们就是逃到外星球去的钱都有了！”
101十五从军征
坏人也是有梦想的。
小混混想当大头目，大头目想做大哥大，大哥大又想冲出星际走向外太空去做八面威风的星盗。
星盗，一听这个名声就厉害。有自己的太空战舰，隐匿在外太空中，就算警方想抓却很有可能一年也堵不住一次面。
哪像他们这些落地狗，一个不小心能天天被警方追在P股后面。
脏辫的提议立刻获得了绝大部分人的赞同。
“对，我们去外星球吧！以后我们干脆也做星盗好了！不比在地面上被那群条子追得没处躲没处藏的自在？”
“周哥，我听老艾头提过那个空间纽扣！他说如果真到了走投无路的时候，那就打开那个空间纽扣，他说里面的东西足以拯救所有兄弟。”
“拯救所有兄弟？里面的货就那么多吗？老艾头怎么存下来的？有不早拿出来！周哥在里面的这七年，他在里面苦，兄弟们在外面苦，多难啊。”
“脏辫，你小子嘴够严的哈！要不是周哥不出来，你是不是还不准备拿出来呢？空间纽扣在哪儿呢？还不拿出来让我们看看？”
脏辫嘿嘿一笑，回头一招手，“过来！”
他叫的林宝玉。
林宝玉自被脏辫带过来看到那么多凶神恶煞的人以后，就恨不得自己跟小江妮小严直一样也是昏睡的状态。
她过去仅仅是知道脏辫有在道上混的经历，知道他贩过毒，却在今天才知道，脏辫还是毒犯前任大哥的儿子。
她蹲在墙角，捂着头深埋在自己的膝盖里，多么希望那些人看不见她，也多么希望没有听到脏辫叫她。
可她还是不敢！
她哆哆嗦嗦地起身，一步一步地朝着脏辫的方向蹭着。
脏辫一声“快点”，她吓哭了出来，却也很快跑到了脏辫的面前。
“乖。”脏辫伸手摸上她的头发，她缩着肩闭上了眼，没敢躲。
脏辫取下了她头发上的发饰。
那是一颗挺漂亮挺珍贵的珍珠，算是脏辫送给林宝玉的定情信物。哪怕林宝玉恨极了脏辫，却也没有舍得拿这个珍珠发饰撒气。
脏辫把那颗珍珠取下来，用钳子一夹，珍珠碎了，里面的空间纽扣露了出来。
有人吹起了口哨，“你小子心眼儿够多，这招藏的妙！”
脏辫把空间纽扣往前一递，自有人拿过来给了周敏昌。
“大哥，你跟老艾头时间最久，你一定能猜出密码的吧？”
“大哥，快打开它吧！看看里面都有什么东西！”
“大哥，我猜不只有货，还有武器！老艾头那老东西贼的很，生前就最会藏东西了！”
脏辫拿手臂一勾十五的脖子，貌似很是漫不经心地凑热闹道，“对啊，周叔，你要是能猜出密码就快点打开吧！警方的搜捕可越来越紧，我们要是能得了货，就能有钱走；要是能得了武器，就能反击。QD19星那点警力还用放在眼里？”
其他人附和，“对啊对啊，大哥，你快想办法打开啊。”
周敏昌做凝重状，稍后就点开了空间纽扣的打开界面。
当着众人的面，他很快地输了一个密码进去，然而显示密码错误。他又很快换另一个密码输入，还是显示密码错误。又换第三个，密码输入错误三次，请在十分钟后尝试。
众人叹气，“这上哪儿猜去啊？对了，我们不能用仪器吗？”
有人嘲笑道，“仪器计算密码跑数据不用时间啊？我们现在什么情况，还有那时间？”
有人又问脏辫，“你老爹留给你的东西，七年了，你就没有把密码试出来？”
脏辫羞愧地回道，“我要是试出来了，现在还用求叔叔伯伯们帮忙？”
房间时一时气氛低迷。
周敏昌翻手把空间纽扣装进了自己的内兜里。
“不管它了！没有它，我也没有亏待过兄弟们！你们出来的时候都把随身的货和重要东西带上了吧？我们这就走！我周敏昌筹谋了七年的越狱，可不是只准备着自己走的！我在一个地方早就藏好了太空舰船，你们要是信我，就跟我一起走！”
气氛重新振奋。
“当然跟着大哥！大哥就是我亲大哥，大哥去哪儿，我去哪儿！”
周敏昌满意地点点头，“脏辫，你也跟周叔走吧。老艾大哥对我不错，临死之前把位置交给了我，就冲这份情，我也把你当亲儿子对待。十五，你也过来，跟亲爹一起走。”
十五本能地就想抬腿，却被脏辫一伸手又拽了回去。
“脏辫？你这是干什么？”周敏昌不动声色地问。
脏辫自然地笑，“没干什么，就是周叔总提我老爹的名字，我就突然想起了我老爹生前常挂在嘴边上的一句话。”
“什么话？”
“他说，这辈子最后悔的就是认识周叔认识晚了，不然道上的兄弟们不会这么快就日渐凋落。”
周敏昌笑，“这是老艾大哥高看我。我哪有那么大的本事？道上的兄弟们依然还是老艾大哥当年招来的那些人，我无能，没能再扩大半分。”
脏辫陪笑，“周叔何必这么自谦？队伍是没扩大半分，但也没有损失半分不是吗？”
“那是兄弟们的实力！七年前我在外面忙的是生意，没顾得上护大队伍；七年里我在里面呢，更是什么忙也没能帮上，我愧对各位啊。”
有人不耐烦了，“你们叔侄俩要是想唠话常，可不可以等我们到了外太空没警方追着了再说？咱们现在可是逃命的关键时刻，耽误的不是时间，有可能是命啊！”
“是我的错，”周敏昌从来不吝啬于认错，“好，我们先走再说。十五，过来。你脏辫哥哥带你这么长时间了，也该让他轻松轻松了。你小子别不拿自己当外人！”
他说着就向脏辫走去，那意思是想亲自把十五拎过来。
哪知脏辫勾着十五的脖子往后连退三步。
这时候任谁都看出来不对了。
有那谨慎的都把枪掏出来，“脏辫你干什么？”
脏辫装无辜，“我没干什么啊？我就是突然想起来了，我老爹生前最大的遗憾就是周叔，死前的最后一刻叫的都是周叔的名字，你们说密码会不会跟周叔有关？例如周叔跟我老爹认识的那一天？例如周叔跟我爹后最大的那一仗？或者没准就是周叔的生日呢？”
众人眼睛一亮，“有道理！”
周敏昌失笑，“怎么可能！我跟老艾头感情再好，还能好过人家的亲儿子去？你们别听脏辫胡乱猜测，我看我们还是先走再说！密码的事情不着急，反正空间纽扣已经在手了。”
脏辫摇头，“周叔，我怎么觉得你好像有点着急了呢？”
“我怎么能不着急！如果只是我们这些老东西被抓也就算了，辉煌有过，巅峰有过，死了也不亏。可现在不是有你们这些小的了么？总不能让你们的人生还没开始就折进去吧？”
“既然不着急那就先试试呗？反正十分钟现在刚好过去了。”
不等周敏昌回答，其他人先叫了起来，“对，试试。试试又花不了多长时间。”
众目睽睽，周敏昌只得又把空间纽扣拿了出来，离他最近的一个大汉一把抢了过去，“周哥认识老艾头那一天我也在场，我把那日子记得清清楚楚。”
可是密码输进去，不对。
另一个大汉很快接手，“最大的那一仗我们一共折了三十兄弟，我记得那一天。”
可是密码输进去，还是不对。
周敏昌叹，“你们也是，一个孩子的话也能信。我们还是快走吧，等安全了，平心静气下来我们再想办法试。”
他说着就想把空间纽扣再拿回来，可是脏辫又说话了，“反正也是三次机会嘛，试试周叔的生日啊？”
第三次密码输进去，界面陡然变绿，打开了。
众人一愣之后开始欢呼，“打开了！真的打开了！快看看里面都有什么好货！什么武器！”
里面没有货，也没有武器，只有一个电子芯片。
芯片的封面上标记着绝密二字，芯片的右下角是警方特有的编号。
“这什么东西啊？道上传了这么多年的老艾头私藏的宝贝就这么个玩意儿？周哥，那我放光脑里看看了，我……周哥？你干什么？”
众人抬头，这才发现趁他们欢呼空间纽扣打开的时候，周敏昌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绕到了脏辫那里。
他拿枪指着脏辫的头，脏辫拿枪对准着十五的心。
在场的人哪个不是血里来血里去闯过的，他们一想就知道事情有变了。
每个人莫不抽出了自己最拿手的武器，并迅速摆出了防御的架势。
“周哥，这到底怎么回事？你给兄弟们个解释！”
脏辫大笑起来，“还用给解释吗？你们不认字吗？那芯片上不是写得清清楚楚吗？他周敏昌是警方的卧底，是十多年前就被特意安插进我老爹身边的卧底！”
米乐乐醒来的时候，跟一堆女人在一起。这是一个临时搭建起来的避难所，房间空旷的很，只在地上铺了毯子供大家休息。
江止戈不在她的身边，她第一反应就是打光脑，可是光脑提示，江止戈关机了。
一个挺着肚子的女人来到米乐乐的身边，她长着一对特别亲切的小酒窝。
“米太太，喝点热水吧。江先生有急事离开一下，他临走之前把你托付给了我，还有句话让我转告你，说一切都会过去的。”
米乐乐接过她递过来的水，警惕道，“请问女士怎么称呼？”
“君筝，从君筝。”
光听是听不出哪个字的，米乐乐只是顺着发音下意识地回到，“十五从军征的从军征？”
从君筝愣了一下后又笑出了两个小酒窝，“米太太好学识。我老公的确是个军人，但我爸给我起名字的时候还不认识他呢。我是君子兰的君，梧桐古筝的筝，我家世代习练古乐器。”
无论到了什么时候，军人二字都是获得陌生人好感的最有效词汇，没有之一。
米乐乐卸下了防备，“我不是在车道上吗？怎么到这里了？你大着肚子多危险啊，为什么也在这里？你老公呢？”
从君筝指指房间最前正在及时播报的全息显示屏，“越狱成功的刑犯们和警方开火了，车道被毁就是那些外面接应的黑道人有意做的。车道上太危险，警方就组织我们先转移到这里了。我老公是军人，虽然已经退役了，但也不能坐视不理。他就扔下我去帮忙了。”
米乐乐揉揉后颈皮，她怎么晕的大概有点印象。难道江止戈也是做不到坐视不理才扔下她去帮忙的？那为什么还要打晕她？怕她闹着要跟？
全息显示屏上分四个屏幕同时播报着四个地方的火拼现场，米乐乐关心的孩子失踪问题则一点消息都没有。
光脑上除了老太太一会儿一个的焦急留言，其他什么也没有。
米乐乐想了想，觉得还是不能这么干等下去。
她起身要走，却见从君筝忽然捂着肚子脸色痛苦起来。
“你怎么了？”她赶紧扶住人。
趁机从女人的后腰部蹭了一把，肚子是真的。
江止戈走都没有跟她打一声招呼，又怎么可能拜托一个完全陌生的女人？别看米乐乐跟从君筝交谈挺好，但她也没有绝对相信这个女人。
军人老公？随口一说的事情谁知道是真是假。
她怀疑有诈，怕这孕妇根本不是孕妇，是假装的。
可，竟然是真的。
米乐乐以为自己会放下心来，却不知道为什么更凝重了。
从君筝捂着肚子，慌乱道，“我不知道，我就是肚子好疼。啊——好疼。”
“你快点坐下，不不不，还是躺下。”米乐乐一边扶她躺下，一边大声求救，“请问在场的有医生或者护士吗？这里有一位孕妇需要帮助。”
没人搭理她。
谁也没有经历过今天这样的劫难，大家都在忙着打光脑通知自己的家人朋友。道路被毁，他们现在就是想走都走不了。警方也没有多余的警力安排大家撤离。
守在门口的一个警员迅速跑过来看了看，除了嘱咐米乐乐多照顾一下外也做不了别的。
这个警员也眼熟，正是曾经把江止戈叫到一边让他接电话的那个。
米乐乐认出他来后，赶紧拽着他问道，“我是米乐乐，就是报案两个孩子被老师绑走了的那个米乐乐，你还记得吧？”
见警员点头，米乐乐立刻追问道，“那个案子现在还有人在追吧？有什么新的线索没？没有更坏的消息传来吧？我想出去自己找孩子，你能送我出去吗？”
警员一一给米乐乐做了回答，最后非常严肃地告诉米乐乐，“为了您的安全，建议您还是在这里等消息的好。请您相信警方，警方会保护好每一位无辜市民，也不会放过一个非法坏人。”
“我没有不相信你们，我就是想着人多力量大，我担心两孩子，根本坐不住。求求你体谅一下我做妈的心，通融一下好吗？
但任凭米乐乐如何乞求，警员就是不给放行。
这时从君筝那边又疼得叫了起来。
没有别人帮忙，米乐乐只得回到从君筝的身边。
从君筝一把拉住了米乐乐的手，“米太太，你怀着孩子的时候也曾这样疼过吗？那后来呢？你怎么度过的？孩子生下来后没事吧？米太太，我好害怕。”
米乐乐看看从君筝的大肚子，心里再着急也只能先顾眼前了。
“我没有怀过孩子，我是先天不孕体质，我现在养着的孩子都是我老公前妻留下的。不过我老公的前妻可是个厉害的人物，听说怀着孕还在外面拼命工作。有没疼过我不清楚，但我想肯定不轻松。可是后来生下的孩子们身体都很健康，他们现在个个都很好。你放松心情，会没事的。”
不知道是不是米乐乐的话起了作用，从君筝的面部表情逐渐缓和了下来。
但她仍拉着米乐乐的手不放。
“米太太你真厉害，我听你话里的意思，你跟你老公前妻生下的孩子关系都很好吧？”
米乐乐点头，“是孩子们性格善良，愿意跟我好。”
“米太太，你能多跟我讲讲你和孩子们的事情吗？我好想听。我觉得听了就不紧张了，肚子好像也不疼了。”
“那你躺好了，我慢慢讲给你听，还有你肚子里的小家伙。”
这大概是米乐乐第一次在外人面前讲起自家的四个毛头，她以为自己提起来会一带而过，甚至满是沉重。可是说着说着，她竟然平静了下来，偶尔还会笑起来。
“大闺女叫江月，他们学校教导主任黑名单里的第一名问题学生，是拥有着好多小弟的绝对大姐大。可是你如果跟她熟悉了就会知道，最贴心的就是她了。有一次我着急出门，家里好多事情都没有来得及安排。你猜怎么着？就是她替我顶住了。她还不到十岁呢！是不是特厉害？”
“大儿子叫江舟，胆子有点小，性格很内向。看起来乖巧的不得了，但就是他偏偏敢给我闹离家出走！后来当然找回来了，我可没有因为他有点心理病就惯着他，给他一通收拾！现在特听话，还知道拿自己的钱给我买首饰了，比闺女都贴心。我跟你讲啊，男孩子就得收拾，不收拾不成器！”
“二儿子叫江济，那就是个属蹦豆的。哪里有热闹都有他，哪里有调皮捣蛋搞破坏，也准保有他一份。可是这孩子有一点最好管，那就是爱吃。你只要拿好吃的钓着他，他就说什么是什么。嫁人之前我还当他最难管呢，结果现在嘛，他却是最好管的那一个。他还会帮我做饭，手艺还挺好呢。”
“小闺女叫江妮，我认识她的时候连话还不会说呢。后来学会的第一个词就是‘麻麻’，说的第一个长句就是‘麻麻我要吃NeiNei’。你不知道啊，当时给我窘的啊，恨不得找个地缝儿钻进去。我上哪儿给她NeiNei吃啊！别看小家伙嘴甜，其实她性子最倔最狠了，发起性子来连自己都敢下手。”
米乐乐的笑容逐渐收起来了。
她想小闺女了。
都半天的时间了，早饿了吧？也不知道那混蛋女人有没有给孩子吃东西。
从君筝拉着米乐乐的手羡慕道，“你是个好妈妈，他们能做你的孩子那是他们的福分。你也别太过着急了，等一会儿事情解决了，你就能回到家里看到他们了。”
米乐乐也安慰她，“你也一样，再坚持坚持，哪怕就是为了肚子里的孩子呢？相信一切都会过去的，都会好起来的。”
从君筝摸摸自己的肚子，“其实这不是我第一个孩子，七年前我有过第一个孩子，可是由于各种原因，没能保住。最近我总在想，我还有资格做妈妈吗？我连自己的孩子都保不住，我算什么妈妈。”
这话可是说到了米乐乐的心坎儿上。
“不，你不能这么想。没有人是完美的，也没有人会不犯错。日子总得往下过不是？我们犯了错还可以改嘛。以前保不住那就改到以后保得住，自己的孩子总归是自己的孩子，可不能因为自己想不通就连累得孩子遭罪。”
米乐乐劝着从君筝，又何尝不是在劝自己。
从君筝神情激动，一边听一边点头，“米太太说得太好了。如果以后有机会，真希望和米太太常来常往。我不求别的，只求能学到米太太的一半，我想我家孩子就会喜欢我了吧？”
轰——那是来自头顶的声音。
貌似有什么东西撞向了这个临时搭建的避难所。避难所拿新型建筑材料组建，轻易不会崩塌，只会变形。
理论上来说，变形并不会引发灾难。
但这是实际上。
随着避难所剧烈的摇晃一下之后，整个避难所的天花板竟是被整个撞飞了出去。
漫天尖叫中，一台悬浮车从天而降！
悬浮车是破损的，车窗尽数不在了，里面都有谁，正在干什么，外面的人看得清清楚楚。
驾驶位置上是林宝玉，但她此刻是趴伏在方向盘上，满脸是血，貌似没有意识了。
后座上是周敏昌和脏辫，一个胸口中枪，一个手臂中枪。脏辫不顾还在流血的伤口，一手掐着十五的脖子，一手拿枪指着周敏昌。他脸上的伪装面具早就掉了，露出了本来面目。
周敏昌捂着胸口，脸色惨白，那明显是失血过多的外在表现。可就这样一个早该死去的人，却依然用坚定的目光锁定着脏辫，手里的十五。
十五双眼紧闭，双手无力地低垂着，只能凭借着微微起伏的胸口才能判断出他尚存一口气息。
悬浮车降落以后，脏辫冲着副驾驶的位置开了一枪，咣，那门应声而倒。本来外面看不到的小江妮和小严直顺势滑了下去。
“宝宝！”米乐乐目眦欲裂，抬步就要往前冲。
砰，又是一枪，打在了米乐乐前面一步远的地上，生生逼停了米乐乐。
避难所唯一在场的警员先生只敢举着枪大声警告，“放下你的枪！我命令你马上放下你的枪！”
砰，有人质在手的脏辫冲着警员毫无顾忌地开枪了。
警员先生负伤退出了避难所。
米乐乐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你需要人质是不是？我来替换孩子们！他们不会驾驶悬浮车，只能是你的累赘。我不一样，我还可以帮你开车。”
从君筝在米乐乐身后焦急地喊，“米太太，你别糊涂啊！”
脏辫很警惕，“你老公呢？那个机甲维修师呢？”
米乐乐镇定地回答，“当然是去找你了。怎么，你们没有碰上吗？”
说话间，外面已经聚集起了更多赶来的警方人员。避难所里的女人们开始一窝蜂地向门外冲去，并且大声喊着“救命”。
米乐乐顿觉不好，果然下一刻脏辫就连开两枪。跑得最快的两个女人应声而倒，剩下的抱头尖叫，谁也不敢再动了。
脏辫冲着米乐乐命令道，“去，告诉外面，我要车！要性能最好的悬浮车！我还要车上配备武器，性能最好的武器。如果有一个不能满足，呵呵，我今天就是死也会拉着你们这些人一起同归于尽。”
米乐乐试图跟他周旋，“你没有暴露行踪的时候，你的悬浮车也不差吧？可结果呢？你现在还不是没逃了？你以为有了最好的悬浮车和最好的武器就能完美逃离吗？别做白日梦了！你一个人怎么可能逃得过天罗地网。”
脏辫丝毫不为所动，“我一个人的确逃不过天罗地网，但我不是还有你，还有三个孩子吗？”
米乐乐心下焦急，对于脏辫如此稳定的心态破口大骂，可脸上却只有惊喜的笑，“意思就是你答应让我替你开车了？”
“开车这词用得好，我会好好奖赏你的。”
米乐乐假装听不懂脏辫的话里暗示，“你等着，我这就给你传话去。”
说完她扭头就向门外跑，把后背毫无防备地暴露在了脏辫的面前。
脏辫用侵略的目光沿着米乐乐的背部轮廓走了一圈，眼中是显而易见的垂涎。
他有三个孩子在手里做人质，他提出的什么要求警方也得答应，至少是表面上答应。
很快米乐乐就回来了，带来了警方正在准备车和武器的回话。
她高举着双手再次朝着悬浮车走去，“我就一个当妈的，只想先看看我的孩子们怎么样，我没有任何威胁，请你相信我。”
“站住！你要看孩子可以，把衣服脱了！”
从君筝再一次惊叫出声，“米太太！别做傻事。”
十五被惊醒，慢慢睁开了一条眼缝。朦胧的视线里，他看到米乐乐正在一件一件脱下她的衣服。
直到只剩下一套内衣。
避难所里响起了压抑的哭声，那是同为女人身感耻辱的悲愤之声。
脏辫眼里的垂涎越加浓重，“转一圈给我看看。”
米乐乐二话不说就转了一圈，脸上依然是友好的笑，“先生，还用再脱吗？”
从君筝捂着脸趴哭在毯子上，“米太太，米太太……”
脏辫停顿半晌，突然改主意了，“我不要你，我要她！那个大着肚子的女人，你过来！”
米乐乐太镇定了，即使脏辫已起色心，可那也得是建立在能活命的前提下。
一个女人不可怕，但如果是一个有孩子的母亲，那就变成了没有什么她可怕的。
米乐乐终于再端不住冷静了，她抢在从君筝面前急切开口，“她是个孕妇，而且因为今天的事情已经动了胎气。你要她不会比我更有用，就冲她现在的状况，她可能比孩子们都更累赘。”
可她越是这样说，脏辫就越一口咬定了改要从君筝。
从君筝抱着肚子躲在米乐乐的身后，“米太太，你救救我，救救我的孩子，我不能，我不能啊……”
砰，又是一枪，这一枪穿过了从君筝的孕妇裙，在裙角留下了好大一个洞。
从君筝的求助声戛然而止，脸上血色褪尽。
警方准备的悬浮车到了，由半空中投放降落。
脏辫拿枪指着从君筝下命令，“你，先把那两个孩子抱到车上去。”
从君筝眼睛里擒着泪，可怜兮兮地求道，“我肚子疼，我抱不动他们，我可以请米太太帮我吗？”
米乐乐心里重新升起希望，只要让她摸到孩子们，她就……
“抱不动就拖！如果拖也拖不动，我看你也没有用了。”脏辫一脚踩在前面的驾驶座靠背上，“没用的人都得死，懂吗？”
他脚底用力，座位上的林宝玉被他震到，身子一歪，从旁边的驾驶门口滑了出去。
已经死了有些时候了。
脏辫舔舔裂开的嘴角，问：“拖不拖得动？”
“拖得动，拖得动。”从君筝再不敢有意见，她抱着肚子凑近了两个小家伙。
两个小家伙被用了药，貌似用量还不轻。外面这么大的阵仗，他们不仅没有被惊醒不说，反而还睡得小脸红扑扑的。
从君筝说是拖，实际上做起来却是半抱半拖。她的肚子真的很大了，动作看起来特别笨拙。但她依然小心地托着孩子的后脑，就算累得自己脸色惨白，也没有真把孩子们随意拖着走。
米乐乐虽没有近前，但依然高度关注着这边。观察从君筝的动作，她明白了，至少两个小家伙现在还没事。
从君筝把两个小孩子从这辆悬浮车挪到那辆悬浮车就累出了满身的大汗，她抱着肚子站在原地呼哧呼哧大喘了几口气，然后才道，“那，那还拖这个大孩子吗？”
她指脏辫手里掐着脖子一直没放的十五。
十五自睁开一条眼缝后就再没有闭上。只是他一动也没动过，谁也不知道他是在看，还是没在看，只是潜意识地保持着睁眼的状态。
脏辫略一思索，下达新指令，“不用你，你先闪开。”
他拿枪一指周敏昌，“周叔，请吧，你先上车。”
两辆悬浮车间隔的距离并不远，但对于一个胸口中枪的人来说，他就是爬，都不一定能活着爬过去。
可是周敏昌二话不说就爬了。先是让自己摔出悬浮车，然后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支撑着自己向另一辆悬浮车爬了过去。
他爬过从君筝的脚边，从君筝身子瑟缩了一下，捂着嘴发出了压抑的哭声。
周敏昌终于爬上了悬浮车，他没力气爬到座位上了，就干脆坐在了车底板上，半倚着车厢门。
脏辫终于动了。他的一只手要一直举着枪戒备着，另一只掐着十五脖子的手还受伤了，为了不再伤上加伤，他只得稍稍松劲儿，并给了十五一脚。
“小子，老子知道你没死！那就活过来自己走！”
十五紧咬着牙关强迫自己站直，被脏辫踹得生疼也一声没吭。
当她走过从君筝的身边时，突然身子一歪，从群筝赶紧伸手就去捞取他。
可是不等她够到十五的衣角，就被脏辫一脚踹在了肚子上。
“你先去上车！”
从君筝被踹得跪在了地上，脸上斗大的汗珠滚滚而下。她不敢喊痛，缓缓地站了起来，一股血迹顺着她的小腿流下，染红了她脚下的地面。
米乐乐攥着拳头喊出了哭腔，“你觉得她还能为你所用吗？没准开到半路上，她自己就疼死自己了！”
可是米乐乐越是这样急切地自荐，脏辫就越是不敢要她。
当务之急还是趁着这女人没有疼死，先离开这里再说。
“去上车！驾驶位置！快！”大概也是怕从君筝再出意外，这次脏辫只是嘴上催促，却不敢动手动脚了。
从君筝就那样拖着一条长长的血迹爬上了悬浮车的驾驶座。
随后，脏辫也带着十五来到了车门口。
他一压十五的头，“进去！别想耍花招，否则老子的枪可是不长……”
呼，就在十五低头的一瞬间，一道黑影如狂风卷来，眨眼间就到了眼前。
脏辫不及细想，抬手就是一枪。
周敏昌再中一枪，速度却是减都没减，他一手压下十五，一手成拳直击脏辫的面门。
他这完全是放弃了防御，只做进攻的疯子打法，是完全不要命的打法。
这一拳大概用尽了他剩下所有的力气，仿佛带着雷霆万钧，每一个关节都在散发着“不打死就算输”的意味。
杀气迎面而来，脏辫只觉得脸上的汗毛都要迎风而立了。
他不敢硬碰硬，只得先退后一步。
这一步，就退出了悬浮车之外。
“米太太，接孩子！”就在脏辫退出悬浮车的那一刻，从君筝也动了。
她一把抄起了最近的小江妮就向车外的人群抛去。
米乐乐一直就没有放松过，从君筝招呼她的声音才出口，她就迅速跑起来了。
她飞扑而上，抱住了失而复得的小江妮。她没浪费时间关心小江妮，顺手把小江妮塞进最近的一个女人怀里，她又再次向着悬浮车跑去。
还有小严直，还有十五呢。
趁着周敏昌和脏辫缠斗在一起，从君筝已经抱起了小严直，她刚要喊什么，砰的一声枪响，她低头，看见一颗子弹穿胸而过。
那是脏辫藏在衣服里的另一只枪。
周敏昌已经单手握住了他原来的那只枪，却不想他用受伤的手臂还能取出另一只枪并且准确射击。
从君筝双腿一软，跪在了地上，怀里还紧紧抱着小严直。
周敏昌骤然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吼叫，不惜以身体堵住了脏辫的另一只枪，“十五，带着弟弟跑啊——”
砰砰砰，脏辫顶着周敏昌的胸膛连开数枪。
十五是摔出的悬浮车，因为他连站立的力气都没有，更别说跑了。
外面的警方听到动静终于开始向里冲了。
米乐乐无视脏辫还有枪在手的威胁，几大步跑到了从君筝的面前，她一手抄起了小严直，另一手夹起了十五。
从君筝躺在血泊里，目光的焦点是十五。
轰隆隆，那是从天而降的第三辆悬浮车，车门打开，一个穿着刑服的人冲着脏辫伸出了手，“小子，上车！”
脏辫伸手搭上去，进车的同时还不忘朝着十五开枪射去。
米乐乐想也不想就迅速转身，把两个孩子紧紧护在了怀里。
砰的一声响，米乐乐没感觉到疼。她回头，从君筝笑着闭上了眼睛。
在她的不远处，是死不瞑目的周敏昌。他的胸膛几乎被打烂了，可他的眼睛依然死瞪着半空中正在驶远的悬浮车。
空中传来脏辫嚣张的叫声，“来抓我啊？周叔你来抓我啊？我爸留下的东西还没有弄到手，你甘心现在死吗？周叔，周叔你来啊——”
警方对着半空疯狂开枪，但显然那悬浮车不是普通货，中了几枪后也丝毫不受影响。他们派出去追击的警车也够及时，但却越追距离越远。
两孩子醒了，一个扑在米乐乐的怀里，一个扑在严谨方的怀里，俱都嚎啕大哭。
十五也缓过来了，可却不哭也不闹。
他终于第一次见到了自己的父母，却也是最后一次。
他的父母是黑道毒犯，这让他曾经恨不得他们死。
他的父母原来是警方卧底，只要再坚持过这一次，只要把七年前漏网的毒犯们一网打尽，那么就可以结束卧底的日子，从此一家四口团聚了。
可就在这最后一次任务中出现了变故，前任老大之子拿出了警方本来早已放弃的空间纽扣。里面有周敏昌真实身份的证明，彻底破坏了周敏昌这最后一次的任务。
十五多想骄傲地对那些看不起他们的人说，他的父母是警察，他的父母是英雄。可是，他们却死在了这最后一次任务上。
从此以后，他是真正的孤儿了。
102十五的“幸福”生活
十五很伤心。
哪怕他现在已经如愿住进了江舟的家里，看米乐乐那意思是准保要收养他了，可他还是没办法高兴起来。
他睁眼闭眼都是周敏昌和从君筝死前的那一幕。
他没叫过周敏昌一声爸爸。
到从君筝死之后他才知道那是生了他却不能爱他的妈妈。
他不想要江舟这样幸福的生活了，他想进少年警队。
他想像父母一样做一个缉毒警察，他要抓尽全星际所有的毒犯！
那个脏辫还没抓住……
十五握紧拳头从江舟的上层床上一跃而下，他不能再等了，对于脏辫来说，他就是最好的诱饵。
他要跟那些大人们谈一谈！
十五猛地拉开了门。
与外面正好要推开门的江舟差点撞到了一起。
江舟开心地笑起，“十五你醒了？那快来吃早饭吧！因为这是你来我家的第一顿早饭，所以后妈特别重视，给你准备的超级丰盛哦。快来快来！”
不给十五说话的机会，江舟拉着十五就跑。
饭厅里江月江济江妮早就都在了。
看到十五过来，江月拉着个脸还是不高兴，但却什么也没有说。
因为米乐乐在昨天带着三孩子回来后就告诉大家了，是十五把小江妮和小严直照顾得好好的，这才一点伤都没有受。
江月还是不喜欢心眼儿多的十五，但她知对错，懂尊重。
江妮坐在米老太的怀里正在吃土豆泥，小丫头记仇快，忘仇更快。听米乐乐说要是没有十五，她和小严直很可能再也回不来后，就立刻忘了十五叫她小胖妞的过节。
“十五哥哥，这是太姥姥做的土豆泥，特别好吃，你快尝尝吧。”她蹭下米老太的膝盖，跑到十五的面前，拿小勺子从小碗里挖了一大口就送到了十五的嘴边。
十五从没习惯跟人这么亲近过，他本能地向后一仰身子就要躲过。
问题是小江妮也还没习惯这么喂别人，十五向后躲，她举着手就追。一个不小心劲儿用大了，直接把勺子怼进了十五的嘴里。
她还不觉得哪里不对，径自高兴地叫着，“好吃吧？是不是特别好吃？”
米老太吓了一跳，小江妮那一勺子喂得太深了，她生怕怼伤了十五的嗓子。
“十五，有没有事？”米老太赶紧过去抬起十五的小脸，示意他张嘴。
十五摇摇头，把勺子拔了出来。
米老太摸摸他的头，转身批评小江妮，“妮妮，不可以那样做知道吗？万一伤到哥哥的嘴巴怎么办？”
小江妮委屈地道歉，“对不起十五哥哥，妮妮不是故意的。”
十五再摇摇头，把勺子还给了小江妮。
江济坐在桌子边上塞着满嘴的红烧肉说道，“你们真的不吃么？这么多好吃的呢！再不吃的话我可就都吃完了。”
米乐乐从江济身边走过，“江济，把你嘴里的东西咽下去再说话。十五，过来。”
十五默默地站到米乐乐的面前仰望她。
他记得她曾为了孩子们脱掉所有的外衣。也许不包括为他。但他还是想跟她亲近。
米乐乐蹲下来，与他平视，“十五，张嘴。”
十五摇头。
米乐乐把脸一沉，突然出手一掐十五的脸。
十五的嘴巴被迫打开，一颗门牙掉了出来。
豁口还在流着血，看着很是吓人。
小江妮哇的一声大哭了出来，“麻麻，我把十五哥哥的牙齿打掉了！麻麻——”
米老太心疼的不行，可是当着十五的面又不好哄小江妮说，十五的牙齿那就是该掉了。
孩子们不知道十五的身世，老太太可是知道的。她现在要是那样哄了小江妮，不就是在寒十五的心么？不管牙齿该不该掉呢，那都是小江妮一怼勺子之后才怼掉的。
米乐乐叹口气，“你为什么不说？”
十五：“就一颗牙齿而已，没必要说。”
跟人说痛不是十五的习惯。而且，他也不想听小江妮哭。
比江舟的哭还烦人。
“你就不能哄哄她，别让她哭了吗？你怎么当妈的！”十五烦躁道。
江月一拍桌子站了起来，“你怎么说话的？”
“江月！”老太太抱着小江妮还要拉住江月，可把她忙死了。
米乐乐却“噗哧”一声笑了出来，“我就是个后妈，你以后也别对我期望太高哦。江舟，带你的十五哥哥先去洗漱，然后吃饭。”
等十五洗漱完毕，米乐乐交给了他一个有大拇指指甲那么大的玻璃瓶，里面装着他掉落的第一颗牙齿。
牙齿已经被刷洗干净，并且涂了一层防腐剂。
米乐乐道，“留个纪念吧。从今天开始，你的小乳牙们要开始一个个换成大人的獠牙了。”
十五收到牙齿后一皱眉，本能地就想扔进旁边的垃圾桶。这种东西有什么好纪念的？他不理解，也不准备纪念。
可是米乐乐的后一句话又让他改主意了。
獠牙的开始吗？那就先留着吧。
早餐很热闹，是十五从来没有体会到的热闹。
小江妮出于内疚，有什么好吃的都要给他挖一勺。而在他来之前，这样的待遇只有米乐乐才有。
江月看不惯小江妮的倒戈之快，就频频在饭桌上冷言冷语。
十五没感觉，毕竟这些比起在福利院遭受到的，实在是小巫见大巫了。
但江济不爽了。吃饭对于他来说那可是大事要事，谁要是让他吃饭不爽了，他就得让谁也不爽才行。
于是江月停下筷子说个什么，江济立刻就筷子拐弯，把江月碗里的东西往自己嘴里夹。
她说，他就抢她吃的。
她说，他就抢她吃的。
他不爽了，她吃不着好吃的了，多公平不是？
江月气得骂他好几回，可惜江济耳朵都听出茧子来了，半点气都不生。
最后江月实在气不过，跳下座位追着江济就打。
江济不怕她。虽然他打不过江月，但江月也追不上他。他还能抱着饭碗边跑边吃。
江舟永远是个和事佬，一会儿劝江月别追了，一会儿又劝江济别闹了。
人家俩人又跑又打得没怎么地，他这个劝人的倒是先急出了一头的汗。
十五看得目瞪口呆，他一直以为江舟他们和后妈关系好，这吃饭的时候应该是安宁的，美好的，相亲相爱的。
可现在这是什么啊！
十五看米乐乐，米乐乐正在低头猛扒饭，一边扒一边跟米老太交待，“奶奶，我今天得去学校一趟，一会儿吃完饭我就把你们都送到乐学托管去。今天宁姐帮我代班，你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忙就找她。”
米老太也很忙，一边要照顾小江妮吃饭，一边还要自己吃。米乐乐要说赶时间，她也得一样赶这段时间。不然米乐乐要是走了，她根本没办法带着这群孩子在规定的时间之前赶到乐学托管。
“行了，你先顾你的高考就是了，有什么事情我会看着办的。不过乐乐啊，小江到底去哪儿了？又出差了吗？”
米乐乐顿了一下，喝口水才道，“应该是出紧急任务去了。他职业特殊，紧急任务的时候不跟任何人打招呼的。过年后他一直在家，我也差点忘了他偶尔还会神秘失踪。奶奶，你别担心，慢慢你就习惯了。”
“我习惯有什么用？需要习惯的是你。现在家里五个孩子了，你又正是高考最紧张的后半个月，他不在家可让你怎么专心准备高考啊。”
老太太没别的，就是心疼大孙女。
心说还不如原来什么也不会呢，至少只顾自己不会累。现在好了，人是能耐了，结果事儿也多了。
十五看看还在追打不休的江月江济，看看急得连饭都没吃几口的江舟，几次想提醒米乐乐，又几次咽了回去。
心说人家当妈的都不知道管，你操的什么咸菜心！
米乐乐吃饱了，一擦嘴，“江月江济收拾碗筷，江舟十五装饭盒，十分钟后我们出发。”
“什么？这就要走？今天不是星期六可以晚一会儿吗？后妈，我还没吃饱饭啊！”江济惨叫。
江月比他尖，一声不吭，身子窜回座位上，坐那儿就开始往嘴里扒拉饭。
别看乐学托管是自家开的，可只要进了托管就得听老师的安排。严美人那个老师坏的很，不到时间坚决不肯让米老太给他们送点心吃。哪怕是你在课上已经赢到的点心。
江济看江月去吃了，也不大喊大叫了，就近坐下，抓过十五剩下的盘子，一张嘴先把半张剩馅饼塞了嘴里。
十五无意识地伸出尔康手，刚想说“那是他吃剩的”，可是眨眼间江济脖子一梗，人家吞下去了。
江济左手去够自己的粥，右手又去要十五手里的包子，“十五哥哥，你不吃了吧？那给我吧，我吃。”
十五转身就把包子塞到了江舟的手里，“我来装饭盒，你快吃。”
虽然还没从幻想中的美好家庭氛围与现实完全不符的打击中清醒过来，但十五至少明白一点，那就是米乐乐说十分钟后出发，那就是十分钟出发。
桌子上的早餐种类特别多，数量也多，一开始米乐乐就说了，剩下的拿到乐学托管做午饭。到时米老太再做个疙瘩汤或者小混沌什么的，一搭配，就是顶顶丰盛的一顿午饭。
十分钟后，他们果然准时出发了。
路上米乐乐开车不慢，这让十五想跟她谈一谈都没能找到机会。他看得出来米乐乐的确有些着急，就不忍心再拿自己的事情打扰她。
算了，等到了乐学托管，等米乐乐走了，他先斩后奏好了。
乐学托管孩子不少，老师却不多。十五在脑海里过了几遍乐学托管的内外结构，两分钟内就至少想出了三个离开的办法。
到了乐学托管，米乐乐没下车，直接开车走了。
江月江舟江济去了教室，严谨方和宁霜霜今天负责带孩子们，米老太和刘灿灿两人一起钻进了厨房，小江妮跑去找小严直和宁歉州了。
没人跟十五说话，也没人安排他做什么。
十五站在原地，突然扯嘴一笑。
他居然还准备！有什么好准备的？他是如此的容易被忽略。
他踢两下墙，不再犹豫，猛地转身——
“十五哥哥——”小江妮和小严直，还有宁歉州手拉着手从楼梯上跑下来了。
三对小短腿丝毫不知楼梯的危险，就知道紧捣古，好像慢了就得吃亏似的。
十五吓出了一身的汗，情不自禁地喊道，“别跑，用走的。”
人也跟着紧跑到了楼梯下方，然后轮番接住了扑下来的三个小不点。
三个小家伙笑着露出小白牙，站成一排抢着去拉十五的手，“十五哥哥，我们出去玩儿吧！十五哥哥走啊——”
要不怎么说孩子记吃不记打呢？昨天经历了那样的凶险，结果一觉之后好像就忘了。
外面的世界依然比家里大多了，也有意思多了，他们一分钟都不想多待。
十五也是这么想的，如果不是三个小家伙出现了，此刻的他已经在外面了。
可是现在，看看玻璃门外面的世界，再看看三个小家伙，十五让自己笑出了最可亲的弧度。
“外面哪里有家里好玩儿啊？不是说新买了好多玩具吗？我陪你们一起玩好不好？”
嘴里说着哄人的好听话，人却已经有意识地带着三个小家伙转向了。
脏辫仍在外逃中，现在出去？不是找死么！
厨房那边，刘灿灿缩回了探视的脑袋。
“奶奶，你真神了！你怎么知道他不会带着小家伙们出去玩儿？”
米老太失笑，“这叫什么神？十五那孩子太懂事了，他想走也是因为不想给我们添麻烦，如今没走了也是因为不想给我们添麻烦。放心吧，有三个小家伙缠着他，他不会忍心离开的。”
刘灿灿仍然心有余悸，“昨天的事情闹得多大啊，我吓得一夜都没有睡好。今早晨带着大力过来，直到大力被严老师接进教室，我就没敢松大力的手。乐乐可真行，今天还能照常去学校。”
米老太道，“也是没办法。学校那边听说是早就约好的，眼瞅着就要高考了，哪里好意思跟人说请假？这不是耽误大事么。”
“那乐乐这是决定收养十五了吗？”
“嗯，决定了。十五那孩子太令人心疼了，不自己养的话，交给谁都不落忍。反正家里孩子本来就不少，也不差这一个了。”
“奶奶，乐乐很厉害，你也很厉害。你们都是好人，会有好报的。”
米老太摇头，“不敢奢求好报，只求一生顺遂，孩子们再不出任何意外。”
——
那边米乐乐到了学校跟钱多福也会合了。距离约定的时间还有个几分钟，钱多福赶紧多问几句私事。
“今天孩子们都还好吧？？十五也还好吧？”
“嗯，都挺好，早晨个个都挺精神，除了江舟，谁也没有少吃。”
“江舟怎么少吃了？他上火了？”
“不是，他忙着给姐姐弟弟拉架，没顾上吃。”
“拉架？江月江济又打架了？”
“那必须打啊，不打这一回，他们这一天那能过去？”
“你家可真是……那十五有没有吓着？他可是初到你家。”
“好像吓到了，拿眼神偷瞄了我好几次，不过最后还是什么也没有说。”米乐乐叹气，“江舟是心思重，他是心眼儿多，这个孩子可不好养啊。”
“那你给我养吧！”钱多福扒住米乐乐的胳膊热切道，“我爸我妈也同意了，可以把江舟当我弟弟养。我爸说了，这个孩子是个好孩子，如果他有能力，以后钱家给他掌舵也不是不可能。听听，这可不是一般的认可啊！我爸都从来没有跟我说过那话。乐乐，把十五给我养吧，我有钱，绝对比你养得好。”
“合着说了那么多铺垫就是在这儿等着我呢？”米乐乐扒下她的手，“可是这事儿我做不得主。十五的身份太特殊，目前仅仅是安排在我家住而已。我虽有心收养，但也要看警方的意思。十五现在可不是福利院的普通孤儿了，他是烈士遗孤，那是谁说能养就能养的吗？”
钱多福蔫了蔫，又道，“那小江妮和小严直呢？你还送他们去原来的幼儿园吗？我总觉得不安全。可改送别的幼儿园吧，貌似也不安全。”
米乐乐摸摸她的头，“还是太年轻啊。等你想到解决办法，我们这些当妈的早就下岗了。小家伙们可比十五好安排多了，宁姐昨天就下决定了，她要开一家幼儿园。咱孩子以后只进自家的幼儿园！”
钱多福一拍巴掌，“对啊，自己开一家幼儿园嘛！霜霜姐出钱的话，那我出房子好了，我帮霜霜姐一起开。”
米乐乐原本是想在钱多福面前显摆一把当妈的优越感，结果却被钱多福这一句随口而出的“我出房子”给中伤不轻。
她捂着胸口心道，这就是钱家爸妈敢把女儿养得这么无能的原因了。
钱家爸妈生意做得大，却也没有好高骛远。在投资方面的作风其实特别老派，那就是一有钱就给钱多福置办房产。
钱多福说，她妈曾跟她爸无数次的嘀咕，再买一处房子吧，多处房子将来福子就多处租金嘛。她就是收租金过活，这辈子也不愁吃穿了。
于是迄今为止，钱多福名下房产没有十处也有八处。只是因为她一直也没有缺过钱花，是以也没有租出过其中任何一处。
米乐乐没有钱多福的好命，她现在干什么都得自己赚。
而且从现在开始，她又多一个孩子要养了，所以周六还得来学校加班赚外快。
这次的意外给米乐乐又敲醒了一记警钟。她还是不够强大，至少作为一个母亲来说不够强大。如果她在意外之前就足够强大到给每个孩子都配个保镖呢？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这样的意外了？
米乐乐不觉得她这样的想法可笑，也不觉得她小题大做。事实上如果不是考虑到孩子们未来的生活能力的话，她甚至想从此以后都要把孩子圈在自己的眼线范围之内。
她不求大富大贵，只求孩子们平平安安地长大。
可她同时又清醒地知道，那样的想法是行不通的。孩子是独立的个体，不是被圈养的没有思想的宠物。
后来她又想了想，还是得赚大钱啊！在不影响孩子们成长的前提下，果然还是请保镖是最合适的解决方法。
她完全忘了，哪怕是钱多福宁霜霜这样的有钱人，人家也没有想过请保镖事宜。
如果江止戈在家，他大概就会劝米乐乐，意外而已，完全没有必要因为意外就过于杞人忧天。
可惜江止戈不在家。
于是米乐乐又一根筋地走偏了。
她本来不打算开高三冲刺班的，但她目前不方便找其他赚钱的路子。所以她改主意了。借着今天早就约好的课程讲解，她就准备把今年高考之后要开高三冲刺班的消息先放出去。
她和钱多福将是最好的招生广告，今年她们的同学们很可能就是来年她们的生源。
很快钱多福就发现，今天给购买了学习资料的同学们做讲解的米乐乐明显更认真，更仔细。要不是米乐乐穿着白t运动裤，扎着鱼骨辫，她都要以为站在讲台上的米乐乐真是老师了。
过去米乐乐也给她讲，她也听过米乐乐给江月那些小毛头们讲，米乐乐的讲课风格一向走轻松自然风。举的例子，用的大白话，特别接地气。偶尔也穿插笑话，每每都让听课的人会心一笑，结束时还得懵一下：这么快就结束了？
跟米乐乐制订的严谨学习计划完全不同，米乐乐给别人讲的时候从头到脚散发着的都是快乐学习的味道。
这类老师会是学生们最为喜欢的老师，但通常会是家长们无法依赖的老师，尤其是高三家长们。
——孩子们的未来成败就在这时日不多的高考了，你给整什么快乐学习那不是浪费时间么？我现在就要成绩就要实打实的干的内容，不掺水分的！
米乐乐今天给同学们讲的就全是干货。
内容多，范围广，细节密，架构详。与其说她是在给同学们讲，不如说她是在给同学们的家长讲，给旁听的老师们讲。
大家震惊地发现，当他们以为米乐乐只是一个擅长考试的特会投机取巧的学生时，米乐乐却不知道在何时变成了一个他们需要仰望的前行者。
米乐乐给他们展示出了一副更广大的前景图：只要他们有时间，他们还可以把成绩提得更高，还可以有更好的目标，更多的选择。
只是时间来不及了。
再有半月就是今年的高考了。
最后，米乐乐这样叹息地说道，然后遗憾离场。
钱多福紧跟而去，在没有外人之后，她一把拉住米乐乐，“你在搞什么？你真当老师当上瘾了？你不是跟我说，不能给他们讲太多，怕他们产生畏惧心理，从而止步不前吗？那你今天还……”
米乐乐出门后，那脸上的遗憾就一扫而空了。
一切只是演戏而已。
米乐乐拍拍钱多福，“我得开高三冲刺班了，那个可比小学生的托管班赚钱多了。再累我也认了，我要赚大钱。”
钱多福跟不上米乐乐的脑回路，傻傻地问，“你赚大钱要干什么？”
米乐乐：“给我的孩子们一人请一个保镖！看以后谁还敢动我的孩子们！”
钱多福：“……这次只是个意外好吗？你又不是什么大人物，谁没事儿老动你孩子们的脑筋啊！出了乐学托管，你当外面有几个人认识你的？”
她被米乐乐的想法惊呆了。没说出口的是，她家算有钱吧？她都没有请过保镖。
这星际有钱人家多了去了，哪有那么多坏人就盯着有钱子弟呢？——这是钱爸爸的原话。
米乐乐更甚，连有钱都算不上，谁会没事儿盯着她的孩子们啊。
钱多福同情地看着米乐乐：这就是当妈的，明显被这次意外给吓得没了理智了。
这时米乐乐的光脑响了，米乐乐抬腕一看，来显陌生。
她接通，“你好，哪位？”
“米太太，是我啊，老相好。”
那是脏辫的声音，米乐乐一下子就听出来了。
钱多福看米乐乐的脸色不对，立刻挤眉弄眼的，谁啊？
米乐乐给她打个手势，后来想了想还是远离了钱多福，这才发起了视频申请。
视频通话接通，脏辫出现在了电话那头。
“米太太，原来你还只是个高三生啊？这眼瞅着可就高考了，你肯定不想再节外生枝吧？”
脏辫坐在一张办公椅上，后面是一面白墙。画面里除了他和墙，其他什么也没有。
米乐乐原本还想着寻找一些有用的线索，如今全落空了。
她悄悄给钱多福打个手势，暗示她报警，自己则故意提了音量大声说道，“脏辫先生，原来你是前任毒犯大哥的儿子啊！你爸早亡，叔伯兄弟们尽数被抓，这明显就是末路了，你就是逃还能逃得到哪里？”
脏辫笑，也没有被激怒，也没有受惊慌张，“米太太还是这么冷静无畏，莫怪我一见钟情，至今念念不忘。”
米乐乐也笑，“懂，每天入我坑的颜粉儿嘛，多你一个不多。今天你乐乐姐高兴，决定抽你做今天的幸运粉儿了。有空吗？姐请你喝茶？”
钱多福在旁边捂着嘴瞪大了眼睛，这么放荡不羁，调戏男人的米乐乐她是第一次见。
脏辫畅快地大笑起来，声音怪声怪调得让钱多福听得真真的。
她光听那声音就觉得毛骨悚然了，可是她看到米乐乐却是半点异色都没有。
“米太太，你真是令我心痒难耐啊！你等着我啊，等我解决掉了十五，我来请你喝茶。”
脏辫挂断了电话。
钱多福赶紧跑过来，“是昨天新闻里那个逃掉的脏辫是不是？他给你打电话干什么？你又没有惹到他。”
米乐乐脸上的笑收得一干二净，“因为十五。他肯定知道十五在我这里。”
“他还想着十五呢？对啊！十五的爸爸杀了他的爸爸，还毁了他家的产业，他好不容易逃走了，肯定咽不下这口气。那十五现在岂不是很危险？这可怎么办啊乐乐！”
米乐乐打断她，“我刚才让你报警你报了吗？”
“报了报了，警员先生也该到了吧？”
才说着，警员先生到了。
米乐乐把录下的视频通话发给警员，也任由警员给她的光脑安上了一套及时定位追踪系统。
其实这种系统是个鸡肋，如果对方什么也没有准备就冒然打过来的话，他就不会在昨天成功逃离了；如果对方的实力不简单，他在打来之前就会先安一套反追踪系统。
昨天她和江止戈就已经领教过了。
但她还是安了。
危险来临之前，准备多少都不算少。
警员先生临走之前对米乐乐承诺，“还请米太太放心，在脏辫缉拿到案之前，十五的身边一直有暗线警员在跟着的。”
米乐乐点头表示知道了，与钱多福一起回了乐学托管。
路上的时候米乐乐就拜托钱多福了，这事不要跟老太太提起。因为说不说的，老太太也帮不上什么忙，那么就别挂着心了。
钱多福哪有不答应的。
两人收拾一下表情，确定脸上的表情很轻松又开心之后，这才下车进门。
一进门就看到了正在带着三个小毛头的十五歪坐在地板上。身后是一把椅子，椅子上坐着小江妮，正在给她扎小辫。左边是飞行棋，要跟宁歉州下。右边是故事书，要给小严直讲。
三个小毛头各有各的高兴，只有十五一脸的生无可恋。
钱多福“噗哧”一声笑出来，“十五，很辛苦哦。”
十五刚要回应，身后椅子上的小江妮跳下来了。
“福子姨姨——”小家伙扑向钱多福，她见到钱多福每每都是这么兴奋。
可她忘了自己正在给十五扎小辫。米乐乐给她买了超多的彩色发绳，她全挂在手腕上，有的给十五扎上了，有的扎住了自己的裙子。
她忘了，十五则是不知道。
十五就觉得先是头皮被扯得一痛，然后“扑嗵”一声他就被奔跑的小江妮给带倒了。
脸抢在地上时，他的意识还是懵的。
他是谁？他在哪儿？发生什么了？
米乐乐和钱多福是眼睁睁看着这桩惨案发生的，齐声大叫“小心”，并急急伸手去接，也没来得及。
十五的脖子上还有伤未愈，早晨才被怼掉一颗牙，这次又被摔伤了脸，看着可怜极了。可是那一脸懵比的表情却引得米乐乐最终没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
米老太闻声赶来，通过钱多福很快知道了事情的发生经过。
她一沉脸，上前就给了米乐乐一巴掌，“还笑！孩子都摔懵了还笑！你还是不是个当妈的了。”
“对不起，十五。”米乐乐绷住脸道歉。
十五想大度地说没事，可他才一张嘴，另一颗活动的门牙也“啪嗒”一下，掉了。
众人：……
没一会儿，“哈哈哈”的笑声连成了一片，其中以米乐乐的笑声最大。
她边笑边说道，“十五，我突然觉得你跟我家是不是八字不合啊，这也太惨了吧？”
虽说孩子也是正好到换牙的时候了，可如果不是小江妮的话，这两颗门牙至少不会在今天掉。
小江妮早就在旁边吓得哇哇大哭了，“十五哥哥没牙了，十五哥哥又被妮妮打掉牙了，麻麻啊——”
她一哭，另两个小家伙也给带哭了。
大人们特无良，就在小家伙们的哭声中越笑声越大。
十五顶着一头彩色冲天辫，绷紧了脸，闭紧了嘴。
他决定了，在新的门牙长出来之前，他不要说一个字了。
今天江止戈不在家，米乐乐是带着孩子们在乐学托管吃完晚饭后才回家的。
睡觉前有一个小时的自由时间，大家都可以干点自己喜欢的事情。
江月去打拳了，江舟去看书了，江济又钻去厨房不知道捣古什么去了。
小江妮又想找十五哥哥玩儿，十五立刻毫不犹豫地跳到上层床钻进了被窝，以行动表示：他要睡觉了，不能陪她玩儿了。
——那哪是陪她玩儿啊，那是她玩儿他！
米老太闷笑得不行，十五这是都被小江妮玩儿怕了。
她这才上前把小江妮哄走了。
四周安静下来了，下层床的江舟在看书，暖融融的灯光是卧室里唯一的光亮。
十五盯着那光亮，逐渐闭上了眼睛。
然后，砰的一下，卧室的门被撞开了。
江济弯着腰，抱着肚子闯了进来，进来后第一时间先把卧室的门锁上了。
“哥，十五哥，你们吃不吃好吃的？”他站在江舟的双层床前神秘兮兮地问着。
江舟日渐有哥哥的架子了，“弟弟，后妈说了，你睡觉前不能再吃东西了。那样对你的身体和牙齿都不好。”
江济：“可我肚子饿啊！哥，最后一次好不好，求求你别跟后妈说。”
江舟纠结了一张小脸，“你上次也说是最后一次。”
十五趴着从上层床探出头来，他一眼就能看出来，江济可是一点都没把江舟的话放在眼里。
但那又如何呢？关他什么事。
“十五哥，你吃不吃？”江济直起身子一掀衣服，只见怀里藏着好大一个饭盒，打开，里面是包含了各种水果的甜点水果捞。
江济先挖一口喂给自己，然后又挖一口递到了十五的嘴前。
他的个子还不够高，这一喂得他一手紧抓着床柱，踩着下层床，使劲站直才能够得着。
十五不喜欢吃甜的，小江妮喂他时他是不好意思拒绝，不过对江济，他就没那个顾虑了。
他直接道，“不用了，但还是谢谢你江济。”
“多好吃啊。”江济不觉尴尬，手腕一转方向，勺子里的东西就喂进了自己的嘴里，“那我可自己吃了啊。”
江济抱着大盒水果捞，坐回自己的双层床吃去了。
十五歪头看看他，心里是嫌弃，目光里却是艳羡。
而他现在还没有足够大到分析自己的矛盾。
十五再一次慢慢闭上了眼睛，直到又被江济一嗓子给炸醒。
“哥！十五哥！你们快救救我！我又尿床了！哥啊——”
半夜灯亮，江济光着小股在前面跑，米乐乐气得抓着尿垫子在后面追。
“我说没说过不准在睡前再吃东西，尤其不准再喝水？你说说你都多大了，还尿床还尿床！小江妮都不尿了！”
“我也不想吃的，可我饿啊！我饿得睡不着觉怎么办？我也不想尿床的，可我控制不住！后妈，我的小牛牛跟别人不一样，他不听话，你打他不要打我！”
十五拥着被子坐起来，看着完全没了在外人面前的端庄温柔的米乐乐，脑袋里一片混沌。
他问江舟，“你每天都是这样……”鸡飞狗跳吗？
江舟在把江济尿湿的被子扯下来，旁边是椅子，刚好能搭上去。
十五初来，他也觉得在十五面前江济有点丢脸，就不好意思地解释道，“其实也不是每天啦，江济并不是每次都能顺利偷吃到东西的。”
意思就是只要偷吃到了，就会发生这样的一幕？
十五心累，这比福利院还闹腾啊！
他突然想起了明天，明天是星期天，大家还是不上学，那他岂不是还要再经历一次今天？
脑子里瞬间闪过小江妮小严直还有宁歉州。
十五突然觉得牙疼。
第二天一大早，米乐乐还在厨房准备早饭呢，十五就过去了。
“什么？你说今天要跟江舟一起开始学习了？”
“嗯，我想跟江舟在一起。”他不想带孩子了，绝不。
米乐乐痛快答应他，“行啊，本来我就想先找你谈谈的，既然你先提出来了，那就照你说的办吧。你比江舟江济还大一岁，应该比他们还高一级。现在这学期快结束了，入学也没什么意义了。这样吧，你先跟江舟一起学着，我摸摸底。等我高考结束就给你整一套集中的学习计划，争取利用暑假把你的成绩提上来，然后下学期直接入学。”
十五听懵了，他没想那么远，他就想着今天不要带孩子就好。可怎么听着这意思，以后的日子好像更不好过啊？
江月也起来了，正好听到这些话，她是怎么过来的她最清楚了。一看十五那表情，她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了。
“恭喜了十五弟弟，我后妈制定的学习计划可不是一般人能拿到手的哦。你中大奖了！受不了想哭的时候欢迎来找姐姐啊，姐姐的肩膀借你哭。”
103好的，后妈（一更）
其实脏辫并没有像他表现的那样轻松自在，挂完米乐乐的电话后他就愤怒地把椅子踹翻了。
这次警方打击的力度很大，再加上周敏昌从君筝的里应外合，当年由脏辫之父艾乔森一手创立的完整贩毒产业链，除了脏辫和瘸哥外，其他都死在这场围剿中了。
他生死逃亡，朝不保夕中，那些人却想和和美美，岁月静好？
他忍不了这个。
所以他才给米乐乐打去了这个电话。
他要让米乐乐知道，他一直都在盯着她，盯着她家的小崽子呢。别让他找到机会，否则他一定会让他们生不如死。
可惜米乐乐的心性超乎寻常的强大，不仅没被他恐吓住，还反过来把他气得不轻。
瘸哥进来给他送饭，看他狂怒也不开解，只道，“快吃吧，吃完我们就分道扬镳。”
脏辫猛地扭头瞪他，“你什么意思？你怕了？”
本来他还没对瘸哥完全信任，毕竟这个瘸哥也才是刚认识一天。
瘸哥自称杨老瘸，说这条腿就是跟着艾乔森闯黑道的时候瘸的。
是，他是救了脏辫一命，但却没有换来脏辫的信任。
脏辫现在除了自己，其他人谁都不信。
他一直都在想着，要用什么办法试一试瘸哥的真假。
结果他还没有来得及试呢，瘸哥却说要分道扬镳了？
这话直接打乱了脏辫的节奏，他瞬间涌上心头的全是又被扔下一个人的慌乱。
瘸哥把裤腿一提，直接盘腿坐在了地板上，对于脏辫的刺激一点都没有放在心上。
“对，我怕了。原来兄弟们多吧？可结果呢？现在只剩下我们两个了。我救你一命不是为了以后怎么样，而是为了还老艾大哥当年救我一命。现在我们扯平了。这顿饭就是我们的散伙饭，吃了这顿饭，你走你的，我走我的，以后碰见也只当不识。”
脏辫挥手就砸了瘸哥好不容易找来的饭，“你不想干了？你想金盆洗手？”
“是。”瘸哥毫不遮掩地点头承认，“你该清楚，这七年里生意有多难做。现在又尽数被毁，以后还想东山再起怕是难了。这七年里我碰着一个好女人，她给我生了一个孩子，孩子快要上学了，我想给他们一个稳定的家。你放心，他们不知道我是干什么的。”
脏辫嘲笑他，“不知道？现在不知道而已，以后肯定会知道的。这天底下就没有永远的秘密。等真相暴露的那一天，你到时怎么跟他们解释？他们还能原谅你的欺瞒？瘸哥，你年纪不小了，居然还保留着天真吗？”
瘸哥吃饭的动作停了一停，复又开始，“有那一天再说有那一天的，反正现在我不想再过这种命悬一线的生活了。我也想要一个普通的，安稳的家。”
“那样的家谁不想要了？”脏辫眼珠一转，起身来到瘸哥身边，学他的样子盘腿坐在了地板上，“我也想要，可要了之后保得住吗？我们这次杀死了周敏昌和从君筝，警方不会放过我们的。”
瘸哥马上跟他隔开距离：“两人都是你杀的，跟我可没半毛钱关系。”
脏辫：“……瘸哥你这样说可太伤我心了。没有你们的帮忙，我能顺利干掉他们两个？大家一条船上的，你觉得警方还会理智的给你我分配一下责任多少吗？那两人已经死了，那就是我们的死罪。”
瘸哥这回吃不下饭去了。
脏辫心中一喜，又主动凑过去，“事情闹大了，现在已经不是我们躲起来就能解决问题的了。我们唯有搏一把才有可能找到活的出路。”
瘸哥看他半晌，迟疑道，“怎么搏？我们就两个人，而且手里什么资本都没有。”
“谁说什么资本都没有了？”尽管这里没有第三个人了，脏辫还是压低了声音，“我还有我老爹留给我的东西啊？你忘了？”
瘸哥道，“什么东西？不就是那个卧底的身份证明吗？而且已经被警方夺回了。”
脏辫鄙视地瞪他一眼，“你傻啊？当然不只是那个啊！我都知道那是个警方卧底了，又怎么可能把东西都拿出来？我藏进来了！藏在一个只有我知道的地方。”
瘸哥的眼睛里放出亮光，“原来道上一直传说的老艾大哥留下了宝贝是真的？都有什么？有货吗？有武器吗？”
脏辫骄傲了，也不凑近了，他站了起来，知道鱼已经上钩了。
“有，有，什么都有！包括钱！你想想，有了这些东西，我们要是逃到其他星球还难吗？那不比躲起来更安全？想想你的女人，想想你的孩子，与其和他们在QD19星每天担惊受怕的生活，为什么不去其他星球无忧无虑地重新开始？你想要的新生活近在咫尺，只要你帮我！”
房间里陷入沉默。
脏辫没理沉默的瘸哥，他弯身把椅子扶了起来，又把砸掉的饭盒捡起来。里面的饭早就混杂在一起，看不清本来模样了，但他依然优雅地吃了起来。
瘸哥终于说话了，“好，我就帮你这最后一次，但我有一个条件。”
“瘸哥请说。”
“我要一半的货，以及一半的武器。”
脏辫心说你又不是我老爹的儿子，你有什么资格分走一半的东西？
但他却说道，“成交。”
瘸哥笑了，朝着脏辫一伸手，“东西呢？先给我。”
脏辫摇头，拍开瘸哥的手，“哥，咱都是道上混的，就算道垮了，但规矩也不能垮是不是？你得先做事。”
瘸哥不同意，“如今咱哥俩可是说不好什么时候就没命了，万一事情做到一半，你死了呢？到时我找谁结账去？不行，你至少给一半。”
脏辫皮笑肉不笑，“那万一你拿了一半就跑了，把我扔下了呢？我又找谁追账去？你先要一半的定金也行，你介绍嫂子和大侄子跟我认识啊？我给他们。”
两人对视良久，又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
瘸哥：“果然不愧是老艾大哥的儿子，就算是兄弟也不会给予百分百的信任。”
脏辫：“哥，我老爹那么谨慎最后还是被警方涮了一把，我可不想步我老爹的后尘啊。”
瘸哥：“你不信我还找我合作干什么？你有钱有货有武器，你可以在道上随便招揽人。我看我们还是分道扬镳的好，反正凑到一起也是各有防备。”
脏辫：“好啊，如果瘸哥还是坚持别的选择的话，我再不甘心也只能认了。分道扬镳就分道扬镳，弟弟祝哥哥重新开始，生活幸福。”
瘸哥：“你……好，我答应跟你了！不过老弟，你要是敢在其中设局利用我算计我，我就是死也会拉你一起。”
脏辫：“放心吧哥哥，你可是救了我一命的人，就为了这救命之恩，我也不能算计你不是？好了好了，快吃饭吧，吃完饭我们就有事情做了。”
钱语嫣最近的日子一直不好过。
刚转学的时候，她志气很高。虽然都是学渣，但她和钱多福之间还是有差距的。钱多福都能把成绩提高上来，她为什么不行？
不就是砸钱吗？就为了这口气，她也得砸一把。
她每一科都请到了金牌老师，每天不只是在学校拼命学习，回到了家也是除了吃饭睡觉就是学习。
她爸是个胸无大志的人，哪怕有妻有女后还是依附哥哥生活，他也不觉得有什么可丢人的。她妈是个只顾穿衣打扮的人，只要有钱给她买化妆品和新衣服，她也不介意那钱是老公赚的还是大伯哥赚的。
这对父母就没有为生活努力过，乍一见钱语嫣学习这么拼命都吓坏了，还以为孩子犯精神病儿了，这是要心理扭曲啊。
别家父母要是见到孩子突然这么上进了，那铁定高兴的不行。可是这对父母从来不担心孩子的成绩，只担心孩子是不是有病。
要不是钱语嫣和家教老师们力证钱语嫣的精神非常正常，就是变得上进了，这对父母就要拉孩子去医院精神科了。
如果说这么拼命成绩上来了也算，可事实上钱语嫣的成绩不升反降了。老师讲的时候吧，她好像都能听懂，但只要一考试，大脑就一片空白。
而且随着钱多福的成绩越来越好，她的症状就越来越严重。
半月前，她的金牌老师们陆续辞职了。不为别的，只因为这孩子真的精神出问题了。
上进到把自己上进出了精神病，这也是够新鲜的。
老师们主动把钱退给了钱语嫣，并劝她说今年的高考不行就先别参加了。
钱语嫣父母没意见，孩子不高考也没关系，反正有钱多福的爸爸按月给零花嘛，那还费那劲儿干什么？
可是钱语嫣不甘心。
她的父母比不上钱多福的父母，她也要比不上钱多福吗？她接受不了。
她要是不能参加高考，那么钱多福和米乐乐也别想参加高考。
米乐乐和钱多福完全不知道钱语嫣的心理，如果知道的话，大概只有两脸问号。这到底跟她们有什么关系啊，她们招谁惹谁了。
钱语嫣拿着家教老师们退回来的钱，通过认识的一个小混混联系到了脏辫这里。
在小混混眼里，那些能贩毒赚大钱的都是厉害人物，跟他们可不是一个级别的。
小混混在脏辫面前特别卑躬屈膝，“大哥，就是她找您。您看，这是她的孝敬钱。她也没有别的高要求，就是不想让那两个女人参加高考。”
钱不少，但脏辫没放在眼里。
他扫一眼钱语嫣，觉得这女人蠢得可以，“只是让人不参加今年的高考吗？你的目标是不是太低了点？她们就算不参加今年的高考也还能参加明年的，后年的，以及未来无数年的。难道你要年年都找我一次，花一次钱吗？”
小混混最先听懂了脏辫的意思，“对啊，妹子，斩草不除根，小心春风吹又生啊。”
钱语嫣瑟缩道，“不不不，不能除根。钱多福可是我的亲堂姐，我家都指望着她家生活呢。要是除了根，那我家也完了。”
小混混骂她，“胆小鬼，没出息。”
脏辫则不以为然，别看钱语嫣现在吓得哆嗦，但就冲她没走这一点就能看出来，这女人心狠着呢。
只要再推她一把。
“你家为什么完？她家完了难道不正好变成你家吗？”
钱语嫣猛地抬头，瞪大的双眼里是明显的大惊失色，以及隐藏的茅塞顿开。
做梦的时候，她也只敢想过她要是钱多福就好了。却从来没有想过，她变成钱多福困难，但让钱多福家变成她家貌似并不难。
钱语嫣把自己的积蓄全给了脏辫，还保证如果他做得好，她后续还能给。
给完钱语嫣就跑了，好像接受不了这样的事实似的。
看着她跑走的背影，小混混一半吃惊一半敬佩，他还以为要费些嘴皮子才能说服钱语嫣，结果脏辫大哥一句话就把她灭了。
“乖乖，我还以为她顶多有点黑心肠，却不想她竟是个能干大事的女人！”
钱语嫣下的单是死单，她要钱多福和米乐乐死。
脏辫冷哼一声，“女人要是狠起来，就没男人什么事了。”
他没要那钱，而是给了小混混，“我现在缺人手，你要是愿意跟哥混，哥就先给你个见面礼。”
“愿意，我当然愿意！”小混混竟然喜极而泣，“我做梦都想跟着大哥干！大哥，从今天起你就是我亲大哥了！”
脏辫一拍小混混的肩膀，“好好干！以后大哥带你去当星盗！”
时间又过了一周，距离高考只有一周的时间了。
江止戈依然没有回来，光脑依然关机中。
米乐乐收到了来自老约翰亲自转达的通知，他说江止戈去执行一项秘密任务了，任务结束之后才能回来。
老太太对此微有抱怨。下周就是正式高考了，这是多么重大的事情，江止戈怎么能缺席呢？
当然了，她也仅仅是抱怨两句，却不会因此就甩脸子，或拿孩子们出气什么的。
米乐乐倒是还好，或者说，她现在并没有多余的精力去对高考以外的事情产生什么情绪。
她现在每天晚上都学到十二点，然后早晨五点醒来继续学。
从某种角度上来说，江止戈的不在还给她创造了安静详和的学习环境。
这要是江止戈还在，就算晚上不进行男女双打运动，这也得说说话谈谈心吧？而这些事情，哪一个不得花费时间花费精力花费感情？
与这些相比，米乐乐更愿意一个人待着，然后把业余的所有时间都花在自己的人生大事上。
这次的高考对她来说不仅是翻身的自我证明，还是她未来事业的开始。
她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米乐乐真是拼了，走路时拿着书，吃饭时拿着书，就连入厕都要拿着书。
家里的五个孩子看傻了眼。
江济：“高考这么厉害的吗？我们长大后也要这样吗？”
十五正想说，对，你说的太对了。
可还没等他开口，江月先开口了，“没关系，你不用这样。”
“为什么我不用这样？”江济傻呆呆地问。
十五也纳闷地扭过头去看，对啊，为什么江济不用这样拼命？
江月：“因为你都不一定能读到高中啊？你连高考的资格都不一定有，又何谈参加高考呢？”
江济这才听明白，合着又是他姐拿他开涮呢。
士可杀不可辱，可辱一二三四次不可辱五六七八次。
江济哇哇大叫着，追着江月跑远了。
老太太追不上他们，急地在原地压着嗓子喊，“你们小点声，小点声！要是影响了你们后妈的学习，看我不扣你们的零食！”
小江妮最爱学米乐乐，也像模像样地拿着一本书，然后站到十五面前把书给他，“十五哥哥，给妮妮讲故事吧？”
十五不想讲，他不想带孩子。
就算他喜欢小江妮，他也不愿意老是哄孩子，带孩子。
他接过书一转身，就想把书给江舟，结果江舟几乎跟他同时转身。
“你去哪儿？”十五眼疾手快抓住了江舟的胳膊，要带孩子至少也应该是大家一起带，江舟别想丢给他一个。
江舟指指厨房，声音很低，“我去给后妈做些吃的，后妈只用功不吃东西可不行。”
别看平时是江济最喜欢吃东西做东西，但要说给米乐乐做东西最多的却是江舟。
十五松开了手，“哦。”
小江妮还在仰着小脑袋等着他，“十五哥哥？”
十五抹一把脸，“走吧，我们去那边讲故事去。”
江济风卷残云般即将从十五面前跑过，十五回头去拉小江妮的手，假装没有看见。
一个跑过了半身，一个一脚迈了出去。
后迈的脚正好卡进了跑步的两脚中间，江济“扑嗵”一声栽倒在地。
“江济！是不是又是你？你就不能安生点！”米乐乐的声音从卧室里传来。
有沙发挡着，米老太没看到十五迈出的脚，只当江济是自己摔了。
她赶紧赶过来，“摔伤了没？都说了别跑别跑，你非得跑！这下子吃到苦头了吧？”
地上铺着厚厚的毛毯，那就是米乐乐装修时考虑到了家里孩子多，有可能磕了碰了，而特意铺上的。
伤是不会摔伤的，顶多就是摔疼。
可是对于江济来说，这点疼也不叫什么。
他一窜就起来了，“没事儿，太姥姥，我才不怕苦头。”
江济不长心，他完全就不会朝十五是故意绊他那方面想。
江月就在江济前面，一边跑一边回头挑衅，所以她把十五迈腿绊倒了江济看得一清二楚。
她拧着眉挡住了十五拉着小江妮要走的路，“你故意的？你为什么故意绊倒江济？”
米老太不明白，“江月，你说什么呢？”
江月一指十五，“太姥姥，我看得清清楚楚，是十五故意迈腿绊倒江济的。”
江济顿时就炸了，上前就揪住了十五的衣领子，“你为什么故意绊倒我？你是不是想打架？”
“哎哟哎哟，江济快松手！先把事情搞清楚。”米老太赶紧上前拉架。
江舟也从厨房里跑了出来，“江济，后妈说了，不准打架。”
江月先把江妮从十五身边拉了过来，“江舟，后妈说的是没事儿不准打架，可现在明显是有事儿！”
客厅一角，沙发的一边，站成了壁垒分明的两派。
江济和十五对立着，江济的身后是江月江妮，十五的身后谁也没有。
老太太和江舟一左一右站在两人的旁边，都在劝着江济松手，貌似并不是支持江济，可十五依然不觉得他们是自己这一派的。
他能感受到那种隔阂。
老太太是对他很好，但那种好是掺杂着同情的好，可怜的好，是把他当成客人的好。
没见江月那话之后，老太太就脸色变了吗？之所以没朝着他来，不过是愿意忍让他这一次罢了。
十五又去看小江妮，小江妮也在看他。
亮晶晶的蓝眼睛里满是困惑，她问道，“十五哥哥，你为什么要绊倒二哥哥呀？”
听到了吗？江舟是大哥哥，江济是二哥哥，他是十五哥哥，不在排列之内。
江月再拉一把江妮，不让她看十五，“十五，我不管你原来是什么习性，但你要是来到我家还敢像原来那样想欺负谁就欺负谁，我江月就头一个不会答应！我，看着你呐！”
十五得仰头看江月，江月就比他大三岁多，却比他高出一个头去。
江月不好惹，拳头强，脑子快，眼睛还尖，这是十五还没到这个家就已经有的觉悟。
可他喜欢江月。
比喜欢江妮还喜欢。
十五道，“对不起，江月姐姐。但我没有想要欺负谁，我就是怕江济老这样跑会影响到阿姨学习，这才……”
“对不起，江济。对不起，江舟。对不起，太姥姥。”十五又转身朝着大家挨个道歉。
江济最先接受，“哎呀，没事没事啦，反正我又没有摔伤。”
老太太摸摸十五的头，“你是好孩子，不过下次不能这样做啊，万一真把江济摔伤了呢？”
江舟伸手拉十五的手，“我们去厨房一起给后妈做好吃的好了。”
老太太摆手，“去吧去吧。”
他们要走，江月放过了江舟，却在十五经过时一个下劈隔开了十五和江舟。
“随便道个歉就能把事情翻篇，你是不是在心里觉得我们都是傻子？你最好明白，就算他们都是傻子，我江月也不是！这次我不追究到底，不是因为我也傻，而是看在后妈的面子上。等后妈的高考结束了，你要是再找事，看我怎么收拾你！”
十五看着江月，认真道，“是的江月姐姐，我记住了。”
江月带着小江妮走了，江济跟着江舟和十五一起进了厨房。
老太太长出一口气，转身进了米乐乐的卧室，并顺手虚掩上了门。
她压低声音埋怨米乐乐，“门就开着呢，什么动静你听不到？你就不说出来看看？你可真行！”
米乐乐眼睛没离书本，“奶奶，没事儿的，十五有分寸，江月心里也有数，用不着我出面镇场子。”
“可我怕的就是那两孩子都有主意啊！原来家里就江月一个有主意的，三弟弟妹妹都听她的，这都已经是习惯了。结果现在又来了一个不好惹的十五！说句不好听的，一山不容二虎……”
米乐乐无意识地就接，“除非一公一母？”
“你还有闲心开玩笑！”米老太一巴掌就招呼在了米乐乐的后背上。
米乐乐被打得一呲牙，从力度上终于清楚地认识到老太太这是真生气了。
她也不敢继续看书了，赶紧转过身来正视老太太的脸，“奶奶，你在担心什么？”
老太太叹气，“我也不想让十五多想的，可是十五心眼儿太多了。我一方面可怜他的身世，一方面又有点害怕他。你看看他这回做的事，他就是出发点再好，也不应该出脚绊江济啊？被江月点出来后他道歉倒是更快，可我这心却更不落忍了，总觉得委屈了江济。还好江济不长心，他要是跟江月似的那么精明，今天的事情可就难了了。”
不只是十五觉得他难融入这个家，老太太也觉得不知道如何对十五好。
小孩儿心眼儿太多了，万一哪里做得不对伤害到了，老太太又觉得心疼。
人家父母都那样了，她真是舍不得十五再受一点伤了。
可这孩子做事偏偏又不走寻常路，于是老太太面对十五就有点无从着手的感觉。
她的内心里是想让十五快点忘掉父母过世的伤心事，是想让十五快点像江济那样开心起来的。
米乐乐哪里不懂老太太的心思。
她劝道，“奶奶，会好的，给十五和江月他们一些时间，一切都会好的。你不是总这么对我说嘛。”
老太太还想说些什么，可看了看桌上还在翻开着的书，她最终什么也没说。
“好了，你先学习吧，我出去看着孩子们。你也别太往心里去，先顾好你的高考。”
午夜十二点，米乐乐关掉了台灯。
今天的学习任务结束，她可以休息了。
她起身走出卧室，准备洗一把脸就睡了。
结果一出门差点吓了一跳，十五就在门口站着呢。
“怎么不睡觉？”米乐乐问他。
十五抬头看她，不答反问，“你不生气吗？你不找我谈话吗？你不觉得我来了之后把你的家搅和得一团糟吗？”
米乐乐挑挑眉，“看来是想跟我长谈一次的意思呢。那好吧，等我去洗把脸的。”
等米乐乐洗了脸回来，就把十五带进了自己的房间。
“知道吗，你现在可是达成了其他四个毛头最想要天天达成的成就。”
“是什么？”米乐乐脸上的得意引起了十五少有的好奇心。
米乐乐拍拍他的腿，示意他抬腿上床，并帮他盖好了被子，“就是睡在这里。”
不等十五再起身下床，米乐乐就先他一步也躺了下来，就在他的旁边。
“拜托，就这么躺着说好吗？我带一天孩子，晚上又学了四个小时，我现在真的没有力气坐着或者站着跟你谈了。我们就这样边谈边睡，万一谈到一半就睡着了，那就明天再说好吗？心眼儿多的小孩儿？”
十五不爱听那话，“我要是心眼儿不多，就不会活到现在了！”
为什么他们都要说自己心眼儿多？他愿意这样吗？他也想像江济那样不长心！可在福利院，江济那样的被人欺负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米乐乐叹口气，抚了抚十五拿着劲儿的小脸。
“你妈妈要是知道你还不到七岁就得这样费尽心思地活着，她得多心疼呐。”
一句“妈妈”引走了十五所有的心思。
“她……她死之前一直跟阿姨在一起，阿姨跟她说话了吧？她有没有说起……”我。
“有，她说的话里无一不是你。你闭上眼睛，我给你讲。”
从君筝是一个特别有才华的女子，家里世代都是演奏古乐器的。到从君筝十五的时候，从家的名声达到了最顶峰，被帝国总统府邀请去M38星参加五年一度的帝国大典。
从家很骄傲，为了这次邀请，从家的人老老少少都登上了那艘去往M38星的太空舰船。
可是谁也没有想到，黑道的贩毒组织也盯上了这次机会。他们把毒品藏进了从家自带的古乐器里，企图开拓一条贩往M38星的新财路。
为了成功，当时的黑道老大艾乔森不惜动用了好几个藏在警方和海关的暗线，于是这艘藏了毒品的太空舰船顺利进入了外太空。
周敏昌当时已经潜伏在艾乔森的身边了，在摸清了毒品的位置，以及艾乔森所带的人员数量之后，他就偷偷地给警方传递了消息。
行至中转星的时候，警方行动了。
为了抢夺藏有毒品的古乐器，双方展开了激烈的火拼。
对于从家的人来说，古乐器就是他们的命。他们当时还不知道那里面被人藏进了毒品，他们就是下意识地保护自己的“命”，然后在场火拼中被艾乔森的人当作人质杀害了。
从君筝被周敏昌救下了。
周敏昌还救走了艾乔森。
因为藏在警方和海关内部的黑道眼线还没有抓出来。
周敏昌出身少年警队卧底专业，凡是出自于这里的人，就算心有阳光，也得让自己被黑暗覆盖。
对于他来说，那个美好的从君筝大概是他就算被黑暗覆盖也想拥有的第二阳光。
从君筝成了周敏昌的女人。
怀着被杀全家的仇恨，从君筝甘愿成为了周敏昌的女人。
一开始自然是不愿意的。周敏昌并没有告诉她自己的身份，而且为了保护她并取信于艾乔森，还得做出一副强娶豪夺的土匪样子。
直到七年前，周敏昌被抓入狱，从君筝跟着进去才知道自己男人的身份。
当时艾乔森已死，警方本想收网，然后让周敏昌恢复身份。从君筝那时已经怀孕，警方也有心让这一家三口回归正常的生活。
然而黑道却开始盛传艾乔森留下了重要的东西。
这重要的东西是什么，没人有确切的消息。
可是周敏昌却担心里面包括自己的身份证明。
艾乔森死之前是有所感觉的，周敏昌总觉得艾乔森好像知道他的身份了。
如果他当时恢复了身份，那么他和从君筝还有孩子就很有可能成为残余毒犯的眼中钉肉中刺。
他冒不起这个险。
所以主动提议，直到一网打尽之前，他继续做这个被关押的毒犯老大。
他是毒犯老大，从君筝就只能是老大的女人，他们的孩子就只能是毒犯的儿子。
十五生下后就被送到了福利院，为了保护他，院长要带头看不起他，欺负他。
从君筝和周敏昌知道十五的所有情况，但他们什么也不能做。因为只有那样才是对十五最好的保护。
十五总是能逃出福利院，不只是他机灵，还因为院长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对于别的孩子来说，出了福利院就容易出意外。但对于十五来说，出了福利院就是十五难得的幸福时光。
十五的直播虽不是大火，但也少有进账。院长怎么可能不知道，但他一直假装不知道，还帮十五瞒着，让十五偷偷地赚点零花钱。
十五找来米乐乐和江止戈，想让他们收养自己，院长也是知道的，所以任由十五偷走了一张请谏。
院长提前跟警方打了招呼，如果米乐乐和江止戈主动要求领养十五，那么他就给十五这个机会。不管周敏昌和从君筝什么时候恢复身份，都不应该再连累十五这样可怜的活着。
警方同意了，可是米乐乐和江止戈却没有领养十五的意思。
不等他们做出反应，脏辫出现了。
脏辫的外表跟做艾乔森的儿子时完全改变了，不等警方查证他的身份，十五主动接受了脏辫的收养要求。
院长急了。
他总不能强硬地留下十五吧？那样只会让人起疑。
所以他使出浑身解数介绍别的孩子，可是知道十五身份的脏辫坚持领养走了十五。
同时狱中的周敏昌也收到了脏辫托人传给他的消息，说，如果他还想要儿子，就必须越狱成功。
林宝玉完全是个意外，但脏辫为了掩饰自己的身份还是答应了。
周敏昌将计就计，趁机提议这次一网打尽。从君筝又有身孕了，如果这次行动成功结束，他们一家四口就能重新开始幸福的生活了。
他走之前打给了米乐乐，说的那个地点就是警方准备全歼的地点。米乐乐对孩子好，他知道，所以他想在任务结束之后亲手把两孩子还给米乐乐。
只是没有想到的是，脏辫竟然就拿着艾乔森留下的重要东西，还当着那些残余毒犯的面揭穿了他的身份。
他以为会是幸福生活开始的地点，结果却差点成了他结束生命的栖息地。
周敏昌拼命把三个孩子完好地带回了从君筝和米乐乐的身边。
孩子们保住了。
从君筝和肚子里的孩子却不幸往生。
“你的名字是你爸爸取的，因为‘十五从军征’这句古诗。你爸爸是十五岁就开始了卧底的工作，从军征又与你妈妈的名字同音，所以给你取名叫十五，周十五。”
十五翻了个身，背对着米乐乐。
米乐乐听到他的哭声了，但她只是拍了拍他的背。
“周十五，你不是孤儿，你有一对全星际最好最爱你的爸爸妈妈，只是他们意外的过早离世了。周十五，我想领养你。可是我不喜欢养母这个称呼，那样叫让我压力太大了。我喜欢你跟他们一样叫我后妈。”
米乐乐勉强睁了睁眼，最后还是放弃地闭上了。
她太困了。
失去意识前她嘟囔道，“后妈嘛，一听就接地气。谁能想不开对后妈有要求啊，是不是？我就随便当当，你也随便叫叫怎么样？周十五？”
十五回头，米乐乐睡着了。
安静的房间里好长时间后才响起了一声，“好的，后妈。”
104江家五崽儿成名战（二更）
第二天早五点，在闹钟响的前三分钟，米乐乐自动就醒了。
醒了一睁眼对上的就是十五睁着的双眼。
米乐乐吓笑了，“一宿没睡吗？看这眼睛哭的！今天我的枕套就归你洗了，别忘了啊。”
边说着她就边起床了，特别精神。
这就是年轻的好处了。想着21世纪的她死前是29岁，早就过了可以肆意熬夜的年龄了。如果哪天晚上她是十一点后睡的，就等着瞧吧，第二天铁定头疼一整天。
“你接着睡，我去帮你太姥姥做饭，饭好了我来叫你。哎，十五？”
米乐乐一低头，发现衣角被十五拉住了。
十五坐起来，认真道，“后妈。”
炸着头发的米乐乐懵懵地点头，“嗯。”叫她后妈了？怎么突然就叫她后妈了？
十五：“我想帮你和太姥姥做早饭。”
米乐乐笑开，“如果你不困的话，那就来吧。”
自从进入高考倒计时后，厨房先是江止戈接手主管了一段时间，现在江止戈出任务不在家，就由老太太接手了。
照老太太的意思，早饭这点事不叫活儿，她自己也能干。可是米乐乐不同意。
家里孩子实在是太多了，而且谁和谁的口味也不一样。他们做长辈的又不想在吃上面委屈了孩子，所以一向都是可着每个人的口味来做早饭。
江家的早饭真的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
米乐乐进厨房的时候，老太太正在打豆浆，那是江舟的口味。
“都说了我自己能行了，不行再叫你，你怎么又起来了？天天就睡那点时间，你的身体怎么受得了。这眼瞅着就是高考了，你……”老太太念叨着一回头，看到了跟在米乐乐身后一起起来的十五，“十五，你怎么也来了？眼睛这是怎么了？”
十五想起昨晚的事就觉得不好意思，怎么说都是给老太太添了麻烦，他理应道歉。
可他正要道歉时，老太太突然一把揪过了米乐乐，“你收拾十五了？你说说你，孩子还小，你就不能说话委婉点？非得把孩子训哭了，你就高兴了？我看最欠收拾的就是你！”
啪——老太太一巴掌呼在了米乐乐的P股上。
这一巴掌可不是作戏，结结实实的。
在重孙子面前，曾经倍受宠爱的大孙女也要退让一步了。
十五吓坏了，赶紧上前拉住老太太的手，“不关后妈的事，后妈没有教训我，是我自己想爸爸妈妈了才哭的。太姥姥你不要打后妈。”
老太太被那么多的“后妈”给惊着了，她扭头问米乐乐，“他叫你后妈了？不叫阿姨了？”
米乐乐揉揉PP，无奈道，“奶奶，你下回能不能先问清楚再动手？我就是大了，挨打也会疼的。”
十五小眼泪都含上了，“对不起，后妈。”
“所以你先替我把生菜洗了去，我P股疼，洗不了菜了。”
十五：“……”
行吧，他去洗。
老太太笑骂，“你P股疼跟洗菜有什么关系？十五，别搭理她。你接着去睡觉，一会儿太姥姥给你做好了饭再去叫你。”
十五摇头，“太姥姥，我想帮你们做早饭。”
老太太捂着胸口欣慰道，“多好的孩子啊。”语气忽然一变，“米乐乐！”
“在呢在呢，我洗，我洗行了吧？”米乐乐凑到水池旁，跟十五一起洗起了生菜。
老太太还想说什么，可一看时间又过去了十分钟，不能再磨叽了。
“哎呀我的土豆丝还没切呢。”老太太不管米乐乐和十五了，赶着去找土豆了。
家里孩子多，哪怕就是吃一个鸡蛋，也有着不同的要求。
江月要吃洋葱圈双面煎蛋，江舟要吃土豆丝单面太阳蛋，江济要吃黑胡椒粉的，江妮要吃葱花西红柿丁的。
这就是过去米乐乐以食带孩儿的唯一弊端了。她把孩子们的嘴养叼了，孩子们知道怎么样最合胃口最好吃后，谁也不肯将就了。
老太太做着凉拌土豆丝，米乐乐在火前煎各种蛋。
为了节省时间，她和老太太就不挑食了，什么食材多了，她们就吃剩下的。
米乐乐问十五，“你想吃什么样的煎蛋？”
十五看看料理台上的各种食材，面露难色。
米乐乐第一天被十五叫后妈，正在情绪亢奋中，于是豪迈地拍着胸口承诺，“没有你想吃的吗？那也没关系，你现说，我现做。后妈绝对不会亏了你的嘴。”
老太太也鼓励，“就算家里没有你想吃的食材，我也可以现买，很快的，你想吃什么都可以。”
十五：“真的可以吗？”
米乐乐和老太太齐点头，“当然。”
十五：“那我都想吃！每一种，我都想吃。”
米乐乐：……
恍惚间，她又重温起了江济的恶梦。
过去有一段时间江济就是这样，看什么都想吃，别人吃什么他都要来一份。
后来她好不容易才把江济养成独特的胃口。
结果江济改了，又来了个十五？
老太太知道内幕，抱着拌菜盆子那个笑啊。
米乐乐拿着锅铲点着十五，“不是故意的？真不是故意的？”
十五特无辜的弱弱解释，“因为我都没有吃过啊？在福利院的时候，早晨都是吃营养剂居多的。就算午饭和晚饭有煎蛋，可是我的煎蛋总会出意外掉在地上。”
当然了，谁让他出意外掉蛋，他也一样让谁的蛋一起出意外掉地上。
不过后面的这些话就不用说了。
老太太一秒心酸，“乐乐，做！一样给十五做一份。你要是累了就闪开，我给十五做。”
米乐乐还能怎么办？但她怕的不是现在多煎一份蛋的事儿，而是十五会像那时候的江济一样对别的食物也是一样的要求。
果然，很快十五又开口了。
“江月姐姐的黑米粥也可以给我一份吗？江舟的豆浆看起来也挺好喝的，太姥姥，也给我一杯吧？江济的红豆饭我也要，江妮的牛奶我也要。太姥姥，你不用给我换小碗，我很能吃的，都能吃掉。”
星际时代煮粥不用像21世纪一样整个大锅熬一锅出来，它有专门的煮粥小锅，就像电饭锅一样。几个人的分量就放几个人分量的水和米，盖上盖子，设定时间，到时候就能收获刚好分量的粥了。
米乐乐今天早晚准备和江月一起喝黑米粥，所以就做了两份的。老太太准备和江舟一起喝豆浆，所以豆浆是刚好两杯的。江济的红豆饭是一人份的，江妮的牛奶也是一人份的。
她先前的打算是，多一个十五嘛，无论他要什么，多添一份就是了，也不是很浪费时间。
可如果十五是每一种都要一份的话，那工作量可就翻番了。
另外还有包子肉饼花卷和小油条呢？
事实证明，多一个孩子多的可不只是一份的工作量。
米乐乐：“十五，我后悔了，你还是叫我阿姨吧。”
十五不搭理她，就拿可怜的目光看向老太太。
老太太抬脚就踢米乐乐，“又胡说！一边儿去，我给十五做。”
十五：“太姥姥，我帮你。”
“哎，好孩子。”
米乐乐：……
所以她为什么非要应从君筝的要求见从君筝最后一面呢？如果她没有见，就不会从从君筝的嘴里知道一切，那么就不会说不出拒绝收养十五的话，那么现在也就不会必须面对第五个熊孩子了。
真的，她太讨厌当妈了。
还好只是后妈。
江家新搬到的这个小区也有专门给孩子们留出的游乐区。
只是江家四个孩子天天都跟着米乐乐去乐学托管报到，所以基本也没有时间到游乐区玩耍。
但江家是新搬来的，家里有四个孩子，这些天莫名其妙又多了一个孩子的事情，小区里的大人小孩儿还是都知道的。
这天从乐学托管回来后，本来几个孩子应该上楼玩儿会就睡觉的，但老太太想让米乐乐轻松一会儿是一会儿，就主动说，她带着孩子们在游乐区玩一会儿，一小时后再上楼，到时候直接洗澡睡觉。
米乐乐也没往心里去，就自己先上楼去了。
她一走，五个孩子顿时就炸了营了，莫不欢呼着冲向了游乐区。
那里有各种好玩儿的玩具，都是可以随便玩儿的。跟乐学托管都是益智玩具不一样，也跟宁霜霜新开的幼儿园里的需要老师带着排队才能玩的玩具也不一样。
在这里，那些玩具更代表着一种绝对的自由。
就连江舟这样比较内向的小孩儿都难得撒起了欢。
老太太笑，也没跟着，嘱咐一句让江月和十五看着点妹妹，就挑了一个角度最好的位置坐下了。从这里看过去，她能看到所有孩子。
游乐区内原本就几个孩子，看到江月他们过来就迎了上去。
“你们不许玩儿！这是我们的地盘！”其中一个脑袋最大的男孩对着个头最高的江月说到。
江月还没说什么，江济先窜出去了，“谁说这是你们的地盘了？这是大家的地盘。只要是住在这里的，谁都可以玩儿。”
江济六岁，大头可是十岁多。他跟江月年纪差不多，长得又高又胖的。应该是没有想到江济小不点会直接这样干脆的反驳他，小脸当时就难看了。
他觉得这是丢面子的事情，
旁边还有这么多小弟呢，他被一个小不点下了面子以后还怎么做大哥？
“喂，新搬来的，你这是不服我喽？你知不知道我是谁？告诉你，我就是这片的大司令！这游乐园就是我的地盘！你们不过新搬来的，哪来的胆子敢挑衅我？我说不准玩儿就是不准玩儿！”
大头身后的几个孩子也挺着小肚皮支持自家大哥。
“就是就是，你们新搬来的，没资格玩儿！”
“平时就不跟我们玩儿，也没见你们过来跟大头哥打招呼，你们现在想玩儿了？当我们这里是什么？菜市场？想来就来？”
“喂，那个缺了两颗牙的，你是这家新收养的孩子吧？你没有爸爸妈妈吗？你为什么要到别人家当儿子？”
“看他们头发颜色都不一样，就知道不是一个爸妈了。我妈说了，他们家是大杂会。”
“什么叫大杂会？”
“就是杂种儿们的聚会啊？”
小孩子并不是特别了解“杂种儿”的概念，他们只知道这话很伤人，是拿来侮辱人的最佳武器，所以顺口就骂了出来。
但也正因为他们的这种无知，才让他们显得愈加的可怕。
因为对后果一无所知，所以没有人能够预料得到他们会把“可怕”发展到什么程度。
话讲到这里，不动手根本不可能了。
十五还以为江济会是那个先动手的，却不想竟是江月先抬腿劈了出去。
“小子，你妈没教你说脏话是要被打的吗？”
对面的大头比江月高比江月胖，看着挺墩实的那么一个大孩子，愣是被江月一个下劈劈坐到了地上。
后面的几个大孩子还没反应过来，江济又扑来了。
“欺负我十五哥哥就是欺负我！来啊，你们欺负欺负我试试啊？”
他先是一拳打在了左边孩子的肚子上，后又一脚踢中了右边孩子的大腿。
江舟跟着上前是想拉架的，结果有个大孩子看他一头白长直，乖巧白净，貌似好欺负，就一拳打了过去。
江舟及时向旁边一躲，出脚一绊，那个冲来的孩子不仅没有打到人，还把自己摔倒了。鼻子先着的地，一抬头，流了一鼻子的血
十五第一时间拉住了小江妮，怕她被打着。可是小江妮却甩开了他的手，把她自己抱着的洋娃娃抡起来就冲向了对面的大孩子。
小江妮最近不知道为什么又喜欢朋克风了，所以洋娃娃的头发是抹了半瓶子发胶后根根立着的。洋娃娃身上的小衣服是能挂多少链条就挂多少链条，能钉多少铆钉就钉多少铆钉。
宁霜霜招来的幼儿园老师跟她一个教育理念，那就是：孩子喜欢什么那就教什么，幼儿园嘛，快乐第一。
所以小衣服的链条和铆钉都是老师带着小江妮一个个亲手钉上的。
由此可见小江妮肯定没有密集恐惧症，因为钉得实在太密了。
十五眼看着某个被抡到的大孩子捂着脸就蹲下了，然后再也没有起来。
等大人们发现打起来了赶忙跑过来的时候，以江月以首的江家五崽儿已经把对面八个大孩子都打哭了。
对面的大孩子最小的都比江月小不了一岁，比十五江舟江济都大，就更比小江妮大了。
然而他们全线败北，带着伤口和屈辱哭倒在了赶来的家长怀里。
心疼孩子们的家长大怒，非要老太太给个说法。
老太太就算心知自家孩子不是那种主动找事的孩子，可眼下的确把人家那么多孩子都打伤了，将心比心，老太太这心里就有点过意不去。
眼见老太太撑不住场儿了，有些家长就想以大欺小，先把几个小孩子先打一顿。
小孩子打架就是这么一回事，当时打了就打了，就算过后有赔偿又怎么样？孩子不也是疼了一回，家长不也是心疼了一回吗？
这些家长想的就是，赔偿归赔偿的，现在也得先打回来。要不然等对方的家长赶到了，这可就不好再出手了。
大人们一出手，江月他们怎么可能挡得住。
眼看着就要在混乱中被打了，十五动了。
“我看谁敢动手！我可是一直都开着直播，你们的孩子为什么该打，你们就不想先看看原因吗？”
从对方先上来挑衅的时候，十五就机灵地偷偷打开了直播。
就这种类似的找茬风波，他在福利院里不说经历了八百，也得有七百九十九了。他一看那些大孩子的表情就预感到了有可能会动手。
直播过程中十五按下了静音，所以全程没有被大孩子发现。
而现在，他把静音取消掉了。
某些人立刻就感受到了来自全星际各星球网友们的谴责。
——卧槽，还要不要脸了？你们孩子都骂人家孩子杂种儿了，还不许人家孩子动手了？
——这都星际时代9102年了，怎么还有这种混蛋孩子和混账家长呢？你们居然还没有被人类进化掉，生命力也是挺顽强的嘛。
——来来来，打打打，全星际网民都看着你们呢！我们倒要看看你们这些混账家长有没有那个胆子动手！
——让让，都让让，那些站在第一排的，你们的脸已经被截图了，请给后面二三四排的队友让让位置好吗？我得把他们也截下来啊，要红大家一起红嘛。
这话一落，在场的家长莫不一捂自己的脸，二捂孩子的脸。
都是QD19星驻军系统的家属，名声就是第二个生命。
有的家长企图为自己辩解，“那也不能把孩子打成这样啊？看看这脸，肯定得留疤了。孩子们哪里知道那是骂人的话，不就是随口那么一说吗？动手干什么？有什么不能说清楚的？”
老太太单纯就是心疼孩子，“好了好了，大家都消消气。打过了就算了，小孩子嘛，没准明天就忘了。受伤的孩子麻烦家长自己带去看一下医生，医药费用方面我……”
“出”字没说出来。
米乐乐到了。
“奶奶！”米乐乐从人群后挤到家长们面前，“各位家长，我奶奶的意思是，医药费用方面我们也无能为力。”
家长们听老太太的意思还以为是老太太要负责呢，这心里多少算是有点安慰，只要对方出了钱，那就是对方理亏。就算网上掀一阵风波，他们被问起来，也能回答，对方要不是认错，能赔他们钱？
哪知米乐乐一出现，张嘴就先把他们的后路给封了。
家长们再一次被激怒，“你家孩子把我们孩子打了，都打成这样了，你上来就是这么个态度？”
米乐乐眼眉一挑，“不然我该什么态度？学我家孩子也把你们这些家长打一顿吗？”
“好！”那是十五一直没关的直播里传出来的一声叫好。
家长们又羞又恼，口不择言起来，“怪不得你家孩子就那么土匪，都是你这个当妈的教的吧？别以为你现在觉得孩子们没吃亏就是教好了，你等着看吧，就你这样的教法，等这些孩子大了，那都得长成社会毒瘤！”
江月握着拳头就要再冲，被米乐乐一把拉住。
米乐乐轻笑，一扭头冲十五下命令，“把镜头对准他们，给我往死里照！某些人既然不知道什么叫丢脸，那我就当着全星际网友的面教教他们做人！”
“什么叫我家孩子土匪？我家孩子那是不畏强权！你们家孩子霸占着游乐区不让别人玩儿，自己没看到啊？你们住在这里不是一天两天了吧？孩子在外面什么样就真的一点都不知道？你们要是真不知道，那就是你们无能；你们要是知道却不教孩子不纠正孩子的错误，那就是你们无耻！”
“我家孩子心怀正义一颗红心，帮你们教了，哪里错了？谁没教好，谁心里知道！谁家孩子以后会长成社会毒瘤，谁家家长今天晚上就得做恶梦！不信咱们走着瞧！”
“还有，我家不带赔钱的，一分都不会赔！我家孩子没做错，我凭什么赔钱？我不能让孩子前脚做了正确的事，我后脚却要寒了孩子的心！有意见的孩子家长，我欢迎您走法律程序向我讨要赔偿，我热茶相候。”
啪啪啪——那是直播里传来的网友们的鼓掌声。
还有网友嗷嗷叫了起来，“看看，这才叫当妈的！全星际有多少孩子在前脚做对了，他们的父母后脚却仍然选择了赔偿？是，这是息事宁人了，可这同时也寒了孩子的心啊！全星际的父母都看看吧！”
十五心里得意，嘴上却嫌弃道，“谁说她是我妈了？她就是个后妈。”
网友们因为突如其来的“后妈”一词再次兴奋，还想发表下什么意见，十五关直播了。
现场的家长们早就悄悄地逐渐羞耻而走了，直播也没有开着的必要了，自然可以关掉了。
米乐乐一挥手，“孩儿们，回家。”
老太太想说些什么，最后只化成了一句，“你就惯着他们作吧。”
米乐乐笑，左手搭上了十五的肩，“周十五，干得不错！后妈奖励你亲亲啊？”
开直播，并第一时间打给了米乐乐让她快点下来的就是十五了。
原来这活儿是交给江济的，也曾嘱咐过江舟，可惜那两今天都忙着打架去了，谁也没想起来这事。
啪哒，米乐乐亲在十五的头顶上。
“你干什么？恶心死了。”十五手忙脚乱地推开米乐乐，一溜烟儿跑走了。
可惜带着一张大红脸，任谁都能看出来他很开心。
跑在最前面的是江月，江月在十五超过她的时候说道，“周十五，谢谢你。”
十五脚下一绊，又故作镇定，“我又没做什么，不用谢。”
江月也一样别扭，她把眼神斜上了天空，“那好吧，那我……欢迎你加入我家。”
不是“来到我家”，而是“加入我家”。
“嗯，我也很高兴。”
一家人吵吵闹闹地远去了。
在他们离开之后，钱语嫣才和小混混从一处假山后走了出来。
钱语嫣脸色发白道，“看到没有？那几个多能打啊，就凭我们两个怎么可能把他们骗出来？”
小混混也惊魂未定中。江月用那个下劈的时候，他就在正对面，他觉得自己绝对感受到了杀气。
就那个叫大头的，一米五的个子，怎么也有一百二，愣是让江月一个下劈劈到肩膀上，直接给劈坐到地上了。这得是多大的力气？
还有那个叫十五的，他虽然碍于直播没有直接动手，但他下阴手了。招招都阴狠，绝对不比江月那下劈轻。
打拳有模有样的江济，灵活以巧取胜的江舟，以及闭着眼睛抡着洋娃娃当武器的江妮，这哪个孩子也不是好惹的啊。
小混混原来的计划是绑了小的，然后再威胁大的出来，不就轻松把米乐乐和钱多福引诱上钩了吗？
大哥说了，只要他把人引出来，出手的事由大哥负责。
可看看现在，貌似他的计划还没实施就得失败了。
钱语嫣越想越不对劲儿，“我不是出钱了吗？怎么计划怎么抓人不应该都是你们的事情吗？那你为什么还要把我叫出来？对了，你那个看起来很厉害的大哥呢？出来做事的为什么不是他而是你？你们不会是合伙骗我的钱吧？”
小混混心说就你那点钱，我大哥都看不上好么？早就全都给我了！
不过他脸上还是讨好地解释道，“这不是计划一吗？不成的话也没关系，我们还有计划二。让你来也不是让你干活的，不是得你亲自指证一下目标人物都谁是谁嘛。好了，别气了，这次我都记下了，下次就不用你出场了。你是我们的客户，怎么可能让你动手嘛。”
钱语嫣冷然道，“我提醒你，你们已经收了我的钱了，如果事情没办到，你们就等着我的报复吧！”
“懂懂懂，钱大小姐财大气粗，我们心里有着数呢。”
两个人边走边说，路过智能检查亭时，智能还跟钱语嫣打招呼，“钱小姐，找到米同学了吧？”
刚才钱语嫣带着小混混进门时，登记的事由是找米乐乐有学习的事情要谈。
钱语嫣没理智能。智能再智能也不是活人，也不知道为什么还要安装跟人类客套话的程序。
这带给别人的感觉一点都不轻松好吗？谁喜欢跟一个机器人动不动就聊几句啊？这不是有病么。
“下周就要考试了，你们的动作是不是应该快一点？你们要是办不到就早说，别耽误了我的大事。”
“是是是，还请钱大小姐再相信我们一次，我们很快就会让你看到结果的。”
两人小声议论着走远了。
守大门的智能把半圆形的脑袋瓜转了转，在工作记录上写下了工作总结：今日外访者钱小姐对于服务没有进行评价，系统默认五星好评。
叮咚，一颗红心闪上了军属区内各大业主的光脑提示页面。
后勤手动烟花：感谢访客钱小姐对智能检查亭的五星好评！尊敬的业主们，请你们放心，你们的安全永远由我们守护！
米乐乐的光脑上也闪过了这个提示画面，她低头一眼扫过，心说，钱小姐？跟钱多福一个姓氏呢。
回家后米乐乐并没有批评孩子们下手重，但也没有表扬孩子干得好。而是花了半小时的时间跟孩子们开了一个总结大会，从出手时机到出手力度，从进攻与防守的比重再到善后的舆论导向，不管孩子们能理解多少，米乐乐都把自己考虑到的跟大家讲了一遍。
最后总结道：
“妹妹最小，你们冲上去的时候有谁考虑到妹妹的安全了吗？她今天被人骂就够可怜的了，你们还想害她被人打到吗？”
“江月，说过多少次了，出手要瞅准时机。先下手为强并不是次次都适用，它还有可能让你失去道德制高点。”
“江舟，保护好你的小脸，有江月和江济在，不需要你出手。”
“江妮，你可是妮妮公主，你见过哪个公主自己上前线杀敌的？不都是骑士们替公主出征吗？有姐姐哥哥呢，下次你指挥好了，记住了吗？”
“十五直播开得好，对，下次能用脑子解决的就不要用手解决好吗？不是不让你们出手，是想让你们的出手变得更有分量一些。别有点事儿就动手动脚的，那样并不威风。”
米乐乐为什么能跟孩子们相处的这么好，十五从今天的事情就看出来了。
这要是别人家的妈妈，肯定不是息事宁人，就是教训孩子们下次再不准打架了。
米乐乐不一样，她会教孩子们下一次再遇到这样的事情后怎么反应才更完美。
十五又偷偷地去看米老太，发现老太太一直无奈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大概有点不赞同，但却自始至终什么也没有说。
米乐乐的考场地点下来了，学校也彻底结束了一切课程。
剩下的三天里，大家要自行安排去考场先熟悉路线，然后准备参加三天后的高考。
米乐乐紧张的作息时间终于结束了，最后的三天里她只要早睡早起保证睡眠，偶尔看看书动动笔保证状态就好。
江止戈依然没有回来，并且音讯皆无。
米老太背着米乐乐给老约翰打电话，也只能收到江止戈肯定安全，就是归期不定的回复。
米乐乐不至于心态失衡，但也会多少动荡一下。
米老太就跟几个小家伙说，后妈马上就要参加高考了，这时候情绪稳定非常重要，既然爸爸不在家，他们是不是能替爸爸照顾好后妈呢？
可是怎么照顾呢？这是一个问题。
江月说要教后妈打拳，打拳最减压了。
十五说给后妈放一天假，不让她带孩子就最减压了。
江舟说后妈最喜欢吃包子，不如给后妈包一些她爱吃的包子。
江济说江舟说的对，他可以陪后妈一起吃包子，有人陪着一起吃好吃的那是全星际最减压的了。
江妮说她要给麻麻好多好多好多好多的么么哒，只要她亲亲麻麻，麻麻就不会不开心了。
五个小家伙各抒己见，谁也不让谁，谁也说服不了谁。
最后米老太给拍的板，那就每个人都照着每个人的想法去做吧！一个人给是一个开心，五个人给就是五个开心，这样更减压呢。
五个小家伙异口同声：“太姥姥说的对。”
米乐乐在跟钱多福通电话，临近正式大考了，钱多福很紧张，米乐乐正在劝她。
这时江月进来了，看米乐乐一脸的凝重，还以为米乐乐在担心自己的考试。她二话不说拉着米乐乐就奔自己房间去了。
米乐乐：“江月？你干什么？我跟你福子阿姨正说话呢。福子，先挂了啊，江月好像有急事，我们回头再谈啊。”
一听江月有急事，钱多福当然立刻挂电话让路了。
米乐乐被江月拉着站到了沙袋的面前。
江月把提前买好的大人版拳击手套扔给米乐乐，“戴上你的手套，跟我练！”
米乐乐看看怀里的拳击手套，又看看江月，“为什么？”
江月一瞪眼：“哪有为什么？我说跟我练就跟我练！你不要觉得拳击很可怕，这种想法你就不要有。你当它是一件非常普通的事情，该怎么解决就怎么解决好了。等你照着套路做完你会发现，啊，原来这也不叫什么事嘛。”
这话几乎就是当年米乐乐给江月讲作文时的原话，只不过那时话的主语是“作文”。
时隔不算长，这话换了个脑袋就还给米乐乐了。
真是应了那句话：善恶终有报，天道好轮回，不信抬头看，苍天饶过谁。
米乐乐犹在挣扎，“我不是觉得拳击可怕，我是觉得我完全没必要练它嘛。我又不喜欢拳击，我到底为什么非要练拳击呢？”
这到底从哪儿说起的呢？米乐乐太疑惑了。
可她忘了，当年她让江月练作文的时候，江月也是这样疑惑地问她的。
——后妈，我不是觉得作文可怕，我是觉得我完全没必要练它嘛。作文又不是将来必须要用到的，我到底为什么非要练作文呢？“
米乐乐也忘了她是如何回怼江月的了，但江月记得清清楚楚，并在今天还给了米乐乐。
“后妈，这世界上没有什么东西是没必要存在的，存在即合理。你现在不喜欢仅仅是因为还没有看到它的美，等你练了，熟了，你就会发现，啊，原来拳击这么有意思啊。”
米乐乐：“……”
话挺有道理的，但她还是不理解这跟她非要练拳击有什么关系。
不过这已经不重要了，因为江月已经挥起了拳头。
一小时后，米乐乐累瘫在了地板上。
江月甩着湿漉漉的辫子蹲在米乐乐的面前高兴地问，“后妈，痛快了没？减压了吧？我就说打拳最好使吧？”
终于明白了症结在哪儿的米乐乐：她只想死一死。
她一点不需要减压好吗？
江舟端着小托盘噔噔地跑来了，“后妈，我做了你最爱吃的包子。”
这个可以有。
米乐乐打了半天拳正好饿了。
小孩儿们现在包包子的手艺可跟原来大不一样了，包的特别漂亮，一看就是经过了米乐乐多次训练的结果。
她拿筷子夹起一个漂亮的包子来刚要往嘴里放，又警惕地放下了。
“你不是也为了让我减压才包的包子吧？我先说明一点啊，我吃包子仅仅是因为我饿了，而不是因为完全不需要的减压。”
“啊？”江舟看江月，不是为了减压啊？那他的包子不是白做了？
江月冲江舟挤古眼：你懂什么啊？压力大的人谁肯在孩子面前说自己压力大啊？那多丢大人的脸啊。
江舟恍然大悟，对哦，大人们都最怕在小孩子面前丢脸了。
“是是是，后妈你是饿了才吃的，才不是因为什么压力大。”
米乐乐：……
这哄人的意味以为她听不出来呢？
江月那眼睛都快挤到M38星去了，她又不瞎！
105家破人飞，老太太很酷（一更）
米乐乐觉得两孩子很奇怪，又想不通两孩子为什么奇怪，就干脆拿着包子站了起来。
“我还是去外面饭厅吃好了。”
江济就在饭厅等着米乐乐呢。
看到米乐乐过来，他立刻高兴地挥手，“后妈快来，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饭厅吃包子的！在饭厅吃饭是对食物最基本的尊重，你跟我说过的话，我一直都记着呐。”
江济面前也摆了好多的包子，看个头就知道是他自己包的。跟别人包包子更注意外表美完全不一样，江济包包子从来都是以个头取胜。
照江济的原话来说就是：个头大了馅料才装的多，一口下去，满嘴流油，那是怎样幸福的感受！
“后妈坐，两个人一起吃包子可比一个人吃有意思多了！后妈，我们干包子，cheers。”
大白胖包子强行撞上了迷你小笼包，又一触即离。
江济把嘴张到最大，把大白胖包子往嘴里一塞，一口下去，半拉包子没有了。
“后妈，你也吃啊？别客气。我今天就是特意陪你吃包子的！”
江月江舟猛向江济使眼色，可是江济根本就接收不到，“后妈你就放心大胆地吃，吃得饱饱的我包你再没压力。”
米乐乐“哦”的一声长叹，懂了，还是觉得她有压力这事。
“别挤眼睛了，你们也过来。”米乐乐把江月江舟叫过来，让他们跟江济坐到一起，“说说吧，这到底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当然是……江济站起来就想直说，却被江月一脚踹在了小腿上。
江月抢先开口，“哪有什么怎么回事，我们怎么听不懂后妈你在说什么呀？我就是想教后妈打拳而已，江舟就是想给后妈包包子，江济就是想陪后妈一起吃包子，难道这些也不能做吗？”
米乐乐突然就发现，一向不屑于耍赖的江月要是一旦耍起赖来，居然还挺厉害。
就在这时小江妮突然跑了出来，嘴里还“麻麻，麻麻”地叫着。
小丫头今天居然穿了过年那套鲜红的小裙子，跑过来的样子就像是一团鲜活的小火苗，看着别提多喜庆了。
米乐乐蹲下身张开了怀抱，在小丫头扑进怀里的时候一把把她举抱了起来。
小江妮咯咯地笑起，米乐乐想想亲她，结果小人儿自己先捧着米乐乐的脸低头亲了起来。
一边亲还一边数着，“一个么么哒，两个么么哒，三个么么哒，四个么么哒……”
米乐乐心说，你一共才会数几个数？我就等着你数到头，看你还怎么办。
结果小江妮数到二十几的时候，人家又聪明的从头开始数了。
“一个么么哒，两个么么哒……”
米乐乐：……
这还没完了是不是？
“宝宝，为什么要数这么多么么哒啊？”
江月和江舟顿时就紧张了，他们给江济使眼色，江济都不能完好接收，就更别说小小的江妮了。
这下可坏了。
结果小江妮一张口却是，“因为有几个么么哒，就有几个开心啊？妮妮想给麻麻好多好多好多个开心。”
她边说边比划，小胖胳膊一圈比一圈划的范围大，好像只有这样才能代表“好多好多好多”。
米乐乐的心啊，软得一塌糊涂，她又问，“那妮妮为什么想要给麻麻好多好多好多个开心啊？”
小江妮好像被问住了，歪着小脑袋想了半天。
江月心说，要是忘了就最好了。
小江妮却突然像是想出了答案似的，惊喜地叫道，“因为妮妮想要让麻麻开心啊？”
米乐乐：“……那妮妮为什么想要让麻麻开心呢？”
小江妮：“因为妮妮想要给麻麻好多好多好多个开心啊？”
米乐乐：……
跟小孩子比赛说车轱辘话，你就等着气绝身亡吧。
江月捂着嘴都没能忍得住不笑。
怪不得后妈总说他家小江妮最厉害，如今一看，果然是。
小江妮问米乐乐，“麻麻，你开心了吗？”
米乐乐看看原地四个毛头，还缺一个十五的现况，为了再不被折腾，她痛快地抢答道，“开心了，也减压了，麻麻最感谢宝宝了。”
“太好了，麻麻开心了。”小江妮拧着小身子要下去，米乐乐赶紧给她放下。就见她的脚才落地，她就紧捣着小短腿跑远了。
“十五哥哥，麻麻开心了，妮妮完成任务了，不用你了。”
米乐乐一听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正想说些什么，就听江月说道，“任务失败，撤！”
没了小江妮做拖累，三个大毛头跑得要多快有多快。
米乐乐看看自己狼狈的样子，又看看桌子上的包子，又想哭又想笑。
行吧，幸亏现在晚上不用加班加点的学习了，不然她一定没精力。
第二天一大早米乐乐醒来，家里静得跟往常不太一样。
这时光脑响了，十五打来的视频电话。
米乐乐接起，发现视频那头不仅有十五，还有其他四个孩子，以及米老太。
十五说了，今天给米乐乐放一天假，她可以不用带孩子，自己想怎么过就怎么过。
米乐乐笑得很开心，不过开心之后还是说道，希望老太太带着孩子们赶紧回来。脏辫还在逃，现在不宜在外面招眼。
米老太拒绝了，“我不带孩子们去别处，我带他们回家看看了。都是驻军小区，门禁查得严，不会出事的。”
米乐乐反应了一下后才想起来老太太指的是楼万城住的那个家。
眼瞅着又是一年高考时，老太太跟着米乐乐住了都快一年了。
这段时间老太太很开心，米乐乐也很开心，开心得都忘记了老太太还有个亲儿子楼万城。
楼万城也有儿子，大儿子楼孟卫也是一天后高考。
家里这些天都特别安静，蒋秋棠作为家里地位最高的领导，下达了死命令。那就是：一切以不打扰楼孟卫高考为最高原则，违者必将受到严惩。
二儿子三儿子也放假回来了，因为要为高考腾出教室。
楼万城也特意请了年假在家，因为蒋秋棠说了，儿子高考可是人生大事，不亚于第一次上战场。楼万城是当爹的，亲爹怎么能在这个历史性时刻缺席呢？
蒋秋棠心里憋着一口气，比高考的大儿子本人还紧张。这一年来做什么都被米乐乐压着，蒋秋棠已经对自己绝望了。她现在就指着大儿子考好了给她争一把气，把米乐乐踩在脚底。
大清早的，老公和孩子们还在睡觉她就早早地起来了。她要给大儿子做喜欢吃的火锅，食材什么的都是早就买好的。等她准备好一切，再把大儿子叫醒，即吃即涮，那样才心情好。
可是蒋秋棠才走到客厅就听到门铃响了。
她打开光脑连接监控一看，居然是老太太回来了，还带着一群孩子。
蒋秋棠第一个反应就是不想开门，心说大儿子高考在即，无论老太太带着孩子们回来是干什么的，也不能让他们进来打扰到楼孟卫的心情。
她没理，想假装不在家混过去。
可米老太是谁？按了门铃之后等不到人来开门她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老太太打开光脑就给小区后勤打过电话去了，让他们派人来帮她开门。
“……不是，我没有忘戴钥匙，门是从里面锁着的。……肯定是锁坏了，不可能是家里没人。家里有人的话能不知道给我开门？行了，你们快来吧，我带着这么多孩子呢，别让孩子等着急了……”
话说到一半，门打开了。
蒋秋棠尴尬地笑道，“妈，您快别让人家后勤派人过来了。我不是没有听见您敲门，这大清早的，我是听到您的门铃声后才起来的，换衣服不得花点时间啊。”
老太太白她一眼，“行了，现在走廊也没有人，你不用跟我眼前演戏。就你那点伎俩，那都是我年轻时候玩剩下的。孩子们，门开了，我们进去吃饭了。”
老太太自从跟着米乐乐住以后，体重是肉眼可见地往上增。
她拿身子一拱蒋秋棠，就把蒋秋棠给挤离了门口。她又一挥手，五个小崽儿风似的就穿门而过了。
蒋秋棠气得瞪直了眼，想大声喝斥，可是想到这是走廊，她又咽了回去。
江济一马当先直冲进了厨房的冰箱门前，一打开，顿时欢呼起来，“果然有能量肉！我就知道肯定有能量肉！上次在这儿吃的能量肉比别的地方吃的都好吃。太姥姥，我要吃我要吃。”
冰箱里有满满两层的能量肉，江济看了就饿了，其他毛头也差不到哪里去。
江月抱着小胳膊想，“这是要吃火锅的节奏吧？”
江舟“啊”的一声，“可是我们没有带后妈做的火锅底料啊。”
十五跃跃欲试，“可冰箱里不是有别的火锅底料吗？我们偶尔也该试试别的口味嘛。”
小江妮举着小手跑向老太太，“太姥姥太姥姥，妮妮要吃火锅，要吃香喷喷的火锅。”
蒋秋棠紧跟着进来就听到了这句话。
“不行！不准吃！那是我给我儿子准备的！”蒋秋棠冲到冰箱门前先是一把推开了堵门的江济，后又把门关得死紧，“这不是你们家，你们太没有教养了！你们后妈就是这么教你们的吗？”
江济等几个孩子回头看老太太，“太姥姥——”
“乖，没事儿，你们想吃火锅就吃。”老太太来到蒋秋棠的面前，“你说谁没教养呢？我看你才是没教养！老婆婆一年都没养了，现在回家一趟吃顿饭还不给了是不是？楼万城那个兔崽子呢？让他过来跟我说！”
蒋秋棠急的不行，“妈！麻烦您想想清楚好吗？明天就是孟卫的高考了，您能但凡有一点为大孙子考虑考虑吗？”
她不求老太太还好，她只要一扮可怜，一求老太太，米老太只会更生气。
“高考怎么了？他高考，我还不能吃饭了怎地？我看我在38星生死未卜的时候，你们一家子都吃得香着的呢！我差一点就做不了手术，只能等死的时候，你为你儿子的亲奶奶考虑过吗？你没有！你心里想的只怕是恨不得我干脆死在38星的好。”
这话可就严重了，打死蒋秋棠也不敢承认。
“妈，您怎么又翻旧账起来了？那时候不是不想帮您，那不是才给季卫做完眼睛移植的手术么？家里实在没有多余的钱了。”
“老三为什么要做眼球移植手术？外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吗？那不是因为你把应该给乐乐的嫁妆车换成了残次品的悬浮车吗？多余的钱去哪儿了？你自己把儿子害得眼球不得不移植，你现在是怨谁呢？蒋秋棠，翻旧账也要从头翻起，你从半道上只翻对自己有利的一篇，你当我傻吗？”
蒋秋棠结巴着说不出话来了，害得三儿子出了车祸意外，最终不得不做人造眼球的移植大概是她心里永远过不去的槛儿了。
“你给我闪开！看到你就来气！”老太太直接动手把蒋秋棠推到了一边，她把冰箱门重新打开，“好了孩子们，我们就吃火锅了！大家一起洗菜没问题吧？”
几个毛头顿时高举着手一窝蜂地涌了上去。
“太姥姥，我来洗土豆，我很会给土豆削皮。”
“太姥姥，青菜给我给我，我会把它们洗得干干净净的。”
“太姥姥，我最会洗藕片了，我来我来。”
“太姥姥，剩下的都给我洗吧，我比他们都能干。”
小江妮最小，挤不上去，急得在最外面直跺脚，“妮妮也会洗，让妮妮也洗啊。”
江家的孩子们从来不像别家孩子似的只会吃不会做，他们也从不觉得做饭是一件累人的事情。
托米乐乐最一开始干什么都叫着他们一起的福，在他们的概念里，做饭早就变成了一件非常自然而然的事情。
因为人多，所以活计一分派之后，每个人需要做的事情其实并不多。
这种时候通常是大人更麻烦，因为要无时不刻都得收拾孩子们的残局。
可即使是这样，米乐乐还是坚持养成了孩子们喜欢动手的好习惯。
米老太每每看到这一幕，都打心眼儿里替米乐乐高兴。孩子教得好，以后有的是米乐乐享福的时候。
江月江济熟悉这里，有老太太撑腰，也就不拿自己当外人了。两人为首，带着其他兄弟妹妹冲进了厨房，该干什么干什么去了。
蒋秋棠要气吐血了，“不准碰我的东西，那是我家的！是我给我儿子准备的！你们快给我放回去，放回去！”
冰箱里的食材不仅是能量肉，就连菜都是能量菜，哪一样都不是便宜货。即便是对儿子无所不好的蒋秋棠，那也是像这样的人生大时刻，才能狠得下心置备出来的。
如今儿子还没有吃到一口，就要进了别家小崽子的嘴？
蒋秋棠不答应。
眼见菜抢不回来了，她就复又冲到冰箱门前，把里面的能量肉往空间纽扣里装。她想的是，怎么也得给儿子留下点。
米老太原来还想抢回来，可一看饭厅门口，她不抢了。
“楼万城，我的好儿子，这就是你给我娶的好儿媳妇！我好不容易回家来一趟，你看看她在做什么？她在把冰箱里的东西藏起来！”
孩子们这么大动静，蒋秋棠又吼又叫的，楼万城怎么可能听不见。
他被吵醒，顺着声音走来，正好看见蒋秋棠把冰箱里的能量肉一股脑儿地往空间纽扣里塞。
楼万城要面子，一看就火了，“你干什么？我妈回来一趟吃点肉怎么了？你快点把能量肉都给我放回去！”
蒋秋棠能放就怪了。
“我凭什么放？这是我给儿子买的，我凭什么给她吃？她是你妈，她还是儿子的亲奶奶呢！可儿子明天就是高考了，她是怎么对儿子的？她这一年里给儿子打过一次电话吗？关心过儿子一次吗？人别人家的奶奶现在都恨不得把心窝子挖了给孙子，可她呢？她带着别人家的小崽子上咱家来闹来了！她不知道孩子明天高考吗？她今天来打扰就是想害孩子明天考不好！”
蒋秋棠一指老太太，痛恨道，“如此蛇蝎心肠，我给她吃一口都是对我儿子的伤害！”
她可是说痛快了，却忽略了楼万城越来越难看的脸色。
等她说完，楼万城二话没说，上前就是重重的一巴掌抽了过去，“那是我妈！你说谁蛇蝎心肠！”
这一巴掌用力不小。
对于楼万城来说，蒋秋棠如此不把老太太放在眼里，那就是不把他放在眼里。
老太太不在的这将近一年里，蒋秋棠是真开心，上头没有婆婆压着了，简直做梦都要笑醒了。
但楼万城可开心不起来。
原来家里有老太太压着，蒋秋棠的矛头主要在老太太和米乐乐那里，所以他是基本不受波及的。可后来米乐乐嫁了，老太太走了，他以为家里能安宁静好了，然后生活就给他上了重要的一课。
在家里没有了旧矛头之后，蒋秋棠的新矛头产生了，就是楼万城。
念叨楼万城没本事，别人都升职发财了，只有他还在原地踏步；抱怨楼万城这个当儿子的没脸面，当爹的没威严，任由老太太和米乐乐不把他放在眼里；还不满楼万城对她爱搭不理的，她说要不是她还有蒋家和儿子撑着她，她早就不跟楼万城过了。
天天念天天说，楼万城心里早就给蒋秋棠记着账呢。
初看到老太太回来了，楼万城也是生气的。心说你早不回来晚不回来，现在儿子要高考了，你带着一群没有血缘的小崽子回来了。这是打扰孩子高考呢，还是打扰孩子高考呢？
但很快楼万城又产生了一种久不见亲妈，突然见到了也不知道为什么，反正就是委屈的情绪。
亲妈有他为什么还要跟乐乐去住？不就是嫌他没出息管不好儿媳妇吗？
被蒋秋棠当着亲妈的面数落个不停，楼万城终于暴发了。
“我让你说我妈！我让你说我妈！”
楼万城打了一巴掌还不够，竟然当着老太太的面对蒋秋棠大打出手了。
孩子们听到动静就要跑出来看，老太太一个箭步冲上去挡在了厨房门口，“没你们的事，你们洗你们的菜。”
家里三儿子这时候也听到动静过来了，一看楼万城打蒋秋棠呢，他们立刻上去拉楼万城。
“爸，你这是干什么？”
“爸，你快松手！妈到底怎么了，你凭什么打她？”
“爸你松不松手？你不松手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比起楼万城来，三儿子当然是跟蒋秋棠更亲。
一个儿子也许打不过楼万城，但三儿子一起，楼万城一个不小心就被拽摔在地上了。
楼万城摔地后很快又纵身而起，表情一半是不可置信，一半是勃然大怒。
“我是你们老子！你们竟然敢对我动手？”
三儿子被吓住了，也是没想到刚才混乱中跟楼万城动手了。
他们下意识地就想解释和道歉，可是蒋秋棠一拢头发，噌一下就窜到他们前面，跟楼万城对骂了起来。
“你要是个好老子，值得尊敬的老子，三儿子能舍得跟你动手？可你看看你自己都做了什么！你让完全没血缘的小崽子抢你儿子的饭吃！你还打你儿子的亲妈！这就是你楼万城！你也配跟儿子们谈老子！你有什么脸自称老子！打的就是你这种不是老子的老子！”
当着儿子的面还要被数落，楼万城倍感屈辱。
他出离愤怒了，高举起手再次冲向了蒋秋棠，“你这个女人还说？我打死你！”
蒋秋棠不退反迎，“你打啊打啊？你今天要是不打死我，我就跟你离婚！这日子老娘不过了！”
“妈——”三儿子吓傻了，怎么就突然说到离婚了？
蒋秋棠一抹脸，话赶话说出去了，自己心里也是一惊。不过稍缓一分钟，她就不后悔了。
她还年轻，她有儿子有存款，她为什么还要跟着楼万城委屈自己？
当时选择嫁楼万城，是看中了他有前途对自己又好。
可是现在呢？楼万城才坐到星营的位置居然就止步不前了。他自己不反省不努力，反而每每拿她撒气，今天更是对她动了手。
蒋秋棠那也是被宠着长大的，她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气？
她不干了！不侍候了！
蒋秋棠从空间纽扣里把能量肉全都摔回了冰箱里，“给你们，你们吃吧！老娘不稀罕！”
说完她扭头就走，走到门口又回头，“儿子，跟妈还是跟爸？”
楼季卫第一个跑了过去搂住她的腰，“妈，你不能不要我。”
楼仲卫迟疑一下后也站了过去。
楼孟卫最大了，他不想做这样的选择，他还要一个完整的家。
楼万城虽然心伤，但想想还有一个儿子，还是最大的儿子在他身边，他就心里稍有安慰了。
“孟卫，你跟爸，爸给你保证，一定会给你创造一个无限光明的前途。”
楼孟卫却挣扎开了楼万城搭在他肩膀上的手臂，“爸，如果你和妈真的要离婚的话，我想跟着妈。你是男人，怎么都能过得很好。可是妈不行，她是一个女人，她需要一个撑家的男人。”
最后他也走到了蒋秋棠的身边。
蒋秋棠在这一刻，感觉得到了全世界。
被老太太压着的不甘，被楼万城打到脸上的伤，此刻什么都没有了。
她有三个儿子，三个儿子都站她，这就是她的资本。
“哼！”蒋秋棠带着三儿子趾高气扬地骄傲离开了。
十五端着洗好的菜仰脸看老太太，“太姥姥，那我们还吃火锅吗？”
米老太笑，“吃，当然吃了。”
十五一指抱着脑袋蹲在地上的楼万城，“那他呢？没关系吗？”
到底是亲儿子，米老太能不心疼吗？
但心疼也仅仅是心疼那么一下而已。
米老太摸摸十五的头，“自己的错自己承担，跟我们没关系。”
“妈！”楼万城腾地一下站了起来，红着眼睛嘶吼道，“你怎么能这么说！如果不是你带着那些孩子大清早地就过来招惹秋棠，她哪里会气到跟我提离婚？”
都是老太太的错！结果现在她却说跟她没有关系？楼万城觉得特委屈。
“妈，你是我亲妈啊！你不盼着点我好也就算了，你怎么，怎么还能落井下石呢？妈，你到底是不是我妈！”
楼万城哭了，在此刻，他只是一个对妈妈特别失望的可怜孩子。
十五几个躲在老太太的身后看着哭天抹泪的楼万城。一个大男人哭成那样，不管他是什么人，他原来做过什么，此刻他们都觉得这人可怜极了。
如果老太太还是去年的老太太，哪怕就是米乐乐出嫁前一天的老太太，看到这样的楼万城，老太太这心里都会酸的不行，都得自省自己是不是没当好这个妈。
可是现在的老太太……
“现在想起来我是你亲妈了？呵呵。”
“小婉还在的时候，我让你别在外面找女人，你那时候怎么想不起来我是你亲妈你要听我的话？乐乐在家被那个女人暗地里欺负成那个样子，我劝你多少次，你想起来我是亲妈了吗？”
“乐乐考不好怎么了？每年那么多考不好的孩子呢，你看有多少父母把孩子卖嫁出去的？我劝过你吧？你那时候想起我是亲妈了吗？”
“孩子的嫁妆都得我豁出这张老脸去算计去讨要，你那时候想起我是亲妈了吗？”
“你儿子要做手术，你二话不说带着就走，招呼都没打一声，你那时候想起我是亲妈了吗？”
“我在38星是真的一度准备原封回来的，你着过急吗？问过我钱带够了吗？你那时候想起我是亲妈了吗？
老太太早就被伤透了心，她再看楼万城要是还有什么情绪波动的话，她觉得都对不起过去那些日子里掏心掏肺，苦口婆心的自己。
“不，我不是你亲妈，我是小婉亲妈。我这辈子也没有你这个儿子，我只有小婉一个女儿。”
楼万城惨叫一声，“妈，你说话一定要这么难听吗？”
米老太面无表情，“楼万城，没有你做事难看。”
楼万城呆呆看着米老太半晌，嘴唇几度哆嗦想说话，最终却化为一声痛吼，他转身奔出了家门。
小江妮过来拉米老太的手，“太姥姥，你低一下。”
老太太蹲下身去，小江妮搂着老太太的脖子亲在了她的脸上，“太姥姥不伤心，妮妮给你么哒。”
“谢谢妮妮，太姥姥不伤心了，我们吃火锅！”
江舟心思重，不敢再招惹老太太的伤心事，就偷偷问十五，“你说太姥姥是真的不伤心吗？”
十五回答很快，“当然是真的。那个人都是自作自受，伤心也该是他伤心。太姥姥又没有做错事情，太姥姥为什么伤心？”
江舟一想，十五说得对呀。
一老五小欢快地吃起了火锅。
吃完了火锅老太太就带着五个小家伙进她的房间里去了，一进去老太太就黑了脸。
她当时走的时候也没想着走了就永远不回来了，所以好多东西都没有带。
可今天一看，剩下的这些东西明显被翻动过了。并且上面都有着厚厚一层灰尘，至少半年没有清理过。
江济就问了，“太姥姥，你家没有安自动吸尘器吗？”
那是类似于21世纪的空调的一种家用电器，只要启动该电器，就能轻松完成房间内吸尘换气的工作。
这种电器并不贵，可以说很少有人家不安装了。
老太太的房间当然也有，但很显然，蒋秋棠连设个定时让电器每天启动一次的时间都懒得花费。
楼万城也只会当面说得好听，可事实上呢？所谓的被他尊敬的老妈的房间，他应该是连一次都没有进来过。不然不会让这么多灰尘积攒下来。
“好了，大家先出去，我先让自动吸尘器工作一会儿，然后我们再收拾。”
十五就说，“后妈原来的房间在哪里？太姥姥，我们可以去后妈的房间看看吗？”
老太太欣然应允，“好啊，我们就去你们后妈的房间看看吧。”
米乐乐的房间在二楼，房间门是大开着的。
江舟疑惑地问，“后妈又不在家，为什么开着门？”
为什么开着门？当然是刚才有人从这里出去了，没有来得及关门。
老太太进门就知道原因了。
这早就不是米乐乐的房间了，而是被蒋秋棠打通，变成了三儿子的光脑游戏厅。
一共三台的豪华专业游戏光脑并排摆在房间里，旁边还有全息头盔以及游戏仓等等。哪怕老太太不懂行情，光看这些东西的外表，她也能猜得出来这些东西价值不菲。
江月嘿嘿冷笑起来，“原来这里早就不是后妈的房间了啊？”
十五阴郁了一张小脸，“那人不是后妈的亲爸吗？他不想让后妈再回家了吗？”
江济：“太姥姥，我能在这里玩一会儿吗？我保证不能弄坏了。”
不等老太太说话，江月江舟和十五就异口同声道，“不准玩儿敌人的东西！”
江济一缩脖子，不敢提了。
米老太慢慢地手抚上了胸口，本以为不痛了，没想到还能更痛。
楼万城还在电话里说什么让米乐乐有空的时候常回家看看，还跟她保证什么这里永远是她的家。
永远的家！这就是他的保证！
米老太后悔了，她刚才就不该那么轻易地放走楼万城，她应该当着他的面让他看看这两个房间，然后狠狠地扇他两个耳光。
没良心的狗东西，他一点都不值得她心疼！
米老太给宁霜霜打电话，“霜啊，有空吗？有空的话就帮奶奶一个忙怎么样？”
明天就是高考了，乐学托管早在两天前就暂停营业了，就为给米乐乐腾出这三天来。
宁霜霜带着两孩子也没去乐学托管添麻烦，正想着要带两孩子去哪儿玩玩呢，老太太的电话到了。
她立刻二话不说就赶过来了，途中还叫上了严谨方。
因为老太太在电话里说了，她要搬家，搬干净所有她给这家里置办的东西。可是老太太的空间纽扣容量不够大，宁霜霜有大的，老太太想借用一下。
宁霜霜又想了，这一听就是又把老太太惹急眼了，万一搬家的时候再动起手来呢？他们一群人老的老，女的女，小的小，到时候能干得过蒋秋棠三儿子？
电话里她还不知道老太太已经把那一家子都气跑了。
为了以防万一，她就把严谨方叫上了。
甭管有没有用，到底是个男的，总能挡几招吧？
带着严直上了车的严谨方，知道宁霜霜的目的后唯有报以面无表情。
好吧，他穷，买不起大容量空间纽扣，所以首先就被老太太排除了求助的名单。
还好他是男的，他要是女的，可能连挡拳的机会都没有。
两大人三小孩儿很快就到了老太太这里。
八个孩子见面就玩疯了，楼上楼下简直成了他们的游乐园。
早上老太太来得突然，后来蒋秋棠和楼万城吵到要离婚更突然，三儿子下来拉架也是临时决定的，所以谁也没有顾得上锁房间的门。
这下孩子们可有的玩儿了。
不过严谨方提前警告大家了，玩儿可以，但不准把人家的东西碰坏了。
八个孩子齐点头，不碰坏不碰坏，他们就玩捉迷藏而已。
对于小孩子来说，捉迷藏大概是一项永远制霸集体游戏顶端的长青游戏。只要换个地点，随时都能玩出新感觉。
趁着孩子们玩儿去了，老太太就带着两人收拾自己当年置办的东西了。
大到顶灯，小到碗勺，有用如衣柜，没用如牙刷，全都要收进空间纽扣里。
宁霜霜和严谨方还怕老太太是赌气，偶尔还劝两句。
不过很快老太太就以实际行动证明了，她才不是赌气，她头脑清醒着呢。
她房间里的自动吸尘器坏过一次，后来是蒋秋棠给换的。所以她没让拿。
但蒋秋棠和楼万城房间里的自动吸尘器可是她当初装修的时候买得最好的，一直都没坏，所以必须拆了拿上。
衣柜和书柜是老太太出的材料钱，蒋秋棠出面找的家俱工人，所以家里一共六个衣柜一个书柜，老太太拆走了三个半。
饭桌是蒋家出钱给定做的，老太太没要。可是饭桌上面的桌垫，以及椅子的椅套都是老太太出钱买的，所以全拿走。
严谨方是没有用到他挡拳头什么的，但用到他爬上爬下的拆这抓那了。
宁霜霜说的好，不他上谁上啊？让老太太上还是让她这柔弱女子上？反正不能让孩子们上。
严谨方累得跟老狗似的，一边喘气一边想，他怎么就是男的了呢？他是女的多好啊。
家里很快被拆得面目全非，一片狼藉。
宁霜霜看着心里都服气，总算知道米乐乐为人处事像谁了，根儿就在这儿呢！
严谨方则是越看老太太就越坚定了不婚的想法。女人，不管大小，惹翻了都没好果子吃。他还是就带着严直，两爷们在一起凑合过吧。
中午的时候，终于都收拾完毕了。
为了预防后续的麻烦，老太太还特意让十五给全程录了视频。
孩子们也玩累了，大人们也干活干累了，宁霜霜就说了，“走吧奶奶，我请大家吃饭去。”
结果老太太却一指家里的大冰箱，“家里有的是好东西吃，为什么还要出去吃浪费钱？”
宁霜霜和严谨方对视一眼，忍不住打了个寒战：奶奶，你不用这么狠吧？
老太太才不管他俩，对着小家伙们一挥手，“还吃火锅怎么样？火锅是个好东西，一次怎么能吃过瘾呢。”
江济顿时欢呼起来，“早晨的能量肉就没有吃完，我这就去拿。”
江月从背后拿出了一盒名贵燕窝，“太姥姥，刚才捉迷藏的时候我发现了这个，这个我能吃吗？”
宁霜霜伸长脖子看了一眼，“哟呵，还是最贵的红丝燕，蒋秋棠对自己不是一般的好啊。”
米老太拍板下令，“吃！只要是能吃的都可以吃！以后我也不要他们的养老钱了，我彻底跟他们一刀两断。最后这顿饭我吃个饱怎么了？吃！吃完了我们再走。”
等蒋秋棠听了娘家人的劝诫，想着就算离婚也不能让楼家占了便宜，从而决定回来先看着家后，只看到了像被扫荡过一样的家。
厅里的全息电视上正在循环播放着老太太带人收东西的视频，间或还有老太太的解说。
“嗯，那个是我出钱买的，带走。”
“那个是蒋秋棠出钱办的，我不要，别动它。”
每一件东西，老太太都解释得清清楚楚。凡是她自己的，人家一件没有落下。则是蒋秋棠经手的，老太太半件都没有贪。
结束的时候老太太做告别陈辞：“以后我再不回来了，也不会再见你们了。楼万城，老太太我的东西我都拿走了，以后你也不用按月给我养老钱了。蒋秋棠，你跟楼万城离不离婚都是你们俩个的事情，不要来找我，是好是坏我都不会管。”
最后老太太特别爽快地一挥手：“走了。”
在八个小孩子的簇拥下，老太太娇小却精神的背影走出了这个家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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