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五章 还要免费上货
“哈哈！真是出乎预料，这学习机居然卖的这么火。我原本都以为在这个游戏机人人喊打的情况下，学习机肯定要扑街了，结果没想到给了我惊喜！”
“三十台，我两个小时就卖了整整三十台学习机，而且最后十台还是加价卖的，我一上午就赚了一千块钱，那可是一千块，够我卖好几个礼拜电脑啦！”
“我现在有点后悔只上三十台货了，这要是上个上百台，以现在的行情肯定能赚更多！”
“这都归功黄老板，都是黄老板带我们发财！”
中午，桃园饭店里，黄品超和几个电子商店老板在包厢里吃饭，说起上午的生意，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灿烂的笑容，毫无疑问他们都在小神童学习机上赚到了甜头。
这些老板也都主动向黄品超敬酒，因为没有黄品超，他们就没有这么赚钱的买卖。
几杯马尿下肚，黄品超也被捧得飘飘然，他大声道：“开玩笑，我黄品超虽然没做过其他电子产品生意，但就跟星光音响一样，我一眼就看出这学习机是能赚钱的，怎么样？都让兄弟们吃上肉了吧？”
几个老板连连称赞不愧是黄老板，黄老板就是财神爷，有点石成金的本事。
一番夸赞，终于图穷匕见：“既然黄老板这么厉害这么讲义气，那请接着帮兄弟们上货吧，兄弟们还等着接着卖学习机呢！”
“没问题，这都包在我身上了，江夏电子厂那边我熟得很，一个电话就能叫来货！”
黄品超胸脯拍得震天响，可紧接着才知道原来这些家伙还准备先上货后付款。
“黄老板您也知道，兄弟们在电子一条街上打拼都不容易，我们的房租水电人工，哪哪都是钱，每天一睁眼几百块钱就没了，你说如果要真再押几千上万块钱在货上，兄弟们就没活路啦！”
“黄老板大家都知道您是有本事的人，要不怎么都跟着您干呀，您不会没办法吧？”
黄品超眼睛一瞪：“我怎么可能没办法？”
但紧接着又说：“不过之前咱们都跟江夏电子厂那边说好的，只要货卖的好，那接下来就要押钱在厂里了，现在第一批货卖的好，你们不把钱交上去，还要厂里继续送货来，这说不过去吧？”
几个商店老板都解释这很正常，现在电子产品都是这个商业模式，没有铺货先压钱的了。
而且他们还给黄品超出主意：“黄老板您才是我们电子一条街的老大，怎么能事事都听他江夏电子厂的呢？就该他给我们让利才对。”
“黄老板您想呀，要是没您给他们打通渠道，没兄弟们忙前忙后起早贪黑的给他卖货，他们不管生产再多也只能丢仓库里吃灰，咱们必须掌握主动才行，就得让他们求到我们头上！”
甚至最后还给黄品超打了一个大红包：“黄老板这都是兄弟们一点小小心意，不成敬意。”
黄品超掂了掂红包，那个重量让他惊讶，当他打开看到里面的金额更不可思议。
“怎么这么多？这也太多了……”
老板们都劝黄品超收下，说这红包一点也不多，还强调：“如果黄老板帮我们这个忙，兄弟们还有重谢！”
黄品超最终带着红包心满意足的离开。
黄品超高兴，这几个老板更高兴。
“只要打通黄品超这个关节，我们就可以继续免费上货了，没什么比这个生意更好了！”
“老魏你确定那江夏电子厂卖货就真的只靠这个黄品超妈？要是他们还有其他的卖货渠道，那我们可要亏大啦！”
被称作老魏的老板老神自在：“那当然，我非常确定这一点，那个江夏电子厂搞的叫什么代理商制度，所有渠道都交给这位黄品超老板。”
“你们也不好好想想，那个江夏电子厂总共才多大，有几个人？半年前都要破产了，要是他们有拓展销售渠道的本事至于到这一步吗？我看他们就是找到了代理商的结果，销售渠道这一块肯定只能靠这位黄老板，我们只要搞定他准没问题！”
经老魏这么一解释，其他几个老板顿时豁然开朗。
原来如此，这么说起来以后他们发财的机会还真的来啦！
“你们别看我们现在给这么多红包心疼，你们只要想想我们能赚多少钱，一台学习机标价就是499，以现在的行情，我们卖个六七百不成问题吧？”
其他人都听着点头，但也有人两手一摊，表示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最后钱不还得交给江夏电子厂，他们还是只能赚一个辛苦钱。
老魏这时却露出了阴谋的笑容：“谁说我们一定得把钱都交给江夏电子厂了？要是我们只赚一个辛苦钱，我们何必辛辛苦苦贿赂黄品超，让他帮我们继续要货呢？告诉你们吧，我就没打算把钱给他。”
蛤？
包厢里哗然一片，虽然从一开始贿赂黄品超，他们就猜出老魏这家伙有阴谋，却没想到他居然这么狠，直接要把货款全吞了。
这能行吗？这不违法吗？
“怎么不行，违什么法？你看看你们一个个那胆小如鼠的样子！”
老魏对这些人的胆小十分鄙夷：“你们也不想想就这玩意能火几个月，等这些消费者反应过来他还是游戏机，不还得找我们麻烦？所以我们就拼命卖，到时候把钱一卷跑路就是，到时候身上揣个几十万，我们到哪不能潇洒？”
“就算不跑路，我们就说生意亏完了，大家都知道这做生意有亏有赚都很正常嘛，到时候就把店里剩下那点东西都抵给他不就完了嘛，就一个一百来人的小破厂，他还能拿我们怎么样不成？”
听着老魏的话，这些人一个个恍然大悟，脸上都跟着露出了邪恶的笑容。
这年头做生意的，哪个不奸？现在一个马上能赚几十万的机会摆在眼前，说不动心那不可能。
要是对方是个大厂，背后势力很大，能随便把他们送进去，他们会掂量，现在面对就一个一百来人的小破厂，他们就无所畏惧了。
“本来嘛，我们好心好意帮他们卖货，他们还要收钱，太过分啦！”
老魏高举酒杯：“大家发财！”
其他人一通举杯奉承：还得是老魏，给江夏电子厂拿捏得死死的！
第三百四十六章 真以为靠你自己了？
我是代理商，是江夏电子厂的唯一销售渠道，我才应该是占据主动的那一个。
现在就家庭电脑这人人喊打的行情，第一批货能一下全卖出去，我就是有功的那一个！
黄品超昂首挺胸意气风发的来到江夏电子厂，他认为自己这一次一定能狠狠的表现一下，让江夏电子厂以后都对自己表示应有的尊重。
只是黄品超才走进郑南的办公室，就遭到了迎面一棒。
“郑厂长感谢我吧，我一上午就把你第一批货全卖完了！”黄品超用力推开门，大步走进办公室说道。
郑南抬头：“是吗？那可真是太好了，你把钱直接交去财务，后面的货就按我们之前说好的，押多少钱我发多少货。”
黄品超当时眼睛就是一瞪：“什么？还要押钱吗？郑厂长你是不是我们卖掉这第一批货有多辛苦？你是不是不知道现在行情是什么样，我下面的经销商们他们有多难做，每天的房租水电人工都要花钱……”
郑南挑挑眉打断黄品超的话：“所以呢？黄老板你想说什么？”
黄品超愣了一愣，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旁边一个声音先响起：“郑厂长这还不用说吗？黄老板这是想赖账，不想给钱了。”
顺着声音看去，黄品超这才看到另一个代理商赵文和就坐在沙发上。
不等黄品超想明白发生了什么，赵文和噌的一下站起来，手指着黄品超的鼻子就开骂了：“黄品超你也还是个人了？你说行情不好，说经销商难做，说他们每天的房租水电人工，那你怎么不想想你能做这个生意，靠的全是江夏电子厂全靠的郑厂长呀！”
“而且你真以为这第一批货这么销售火爆，全靠了那些经销商吗？我告诉那是狗屁，全是郑厂长打出学习机这个概念！”
“你想啊，哪个家长不盼着望子成龙，电脑又肯定是未来很有用的科技设备，真正的电脑肯定是一般家庭买不起的，但要是一个学习机能代替一下那肯定没问题，这才是大家真正抢着买学习机的原因所在！”
“你居然把这一切都揽在自己身上，板马日的，你还要脸不要了？”
黄品超被赵文和这一通嘴炮输出给搞懵圈了，什么情况？这个姓赵的什么时候这么维护郑南和江夏电子厂了？而且这家伙这么义正词严的样子，这是他的人设吗？
好半天以后，黄品超才弱弱问出一个问题：“赵老板你在这里做什么？”
对于这个问题，郑南给出了答案：“你们两个一起去财务吧，如果想继续做学习机的生意就去交钱。”
黄品超这才反应过来：好家伙，原来你赵文和这浓眉大眼的家伙早就当了叛徒，你是怎么好意思说出那些话的？
不过在郑南面前，黄品超不敢发作，走出办公室才冷哼一声：“赵老板演的一手好戏呀！”
赵文和心虚的嘿嘿笑笑：“我那也是有感而发，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黄老板有怪莫怪。”
看着赵文和堆成一坨菊花一样的表情，黄品超是真想给他一拳，但他也知道那是不可能得，别人已经这么给自己面子，自己也没法揪着不放。
黄品超接着问他就真打算押钱在江夏电子厂拿货：“好歹我们都是代理商，江夏电子厂的销售渠道总共就只有我们俩，如果我们俩能联合起来，完全能拿捏了厂子吧？”
赵文和冷笑一声，斜着眼睛看黄品超：“收了钱吧？我劝你还是马上把钱退回去，这个钱可不好收，而且你凭什么觉得江夏电子厂这么大个厂子，销售渠道就真只有咱们俩？”
“反正我已经准备好押钱继续做学习机的生意，你想怎么做自己想好。”
赵文和撂下这句话离开。
黄品超相当恼火：“真是烂泥扶不上墙，明明这么好的机会，我可不像你，我一定会坚持到底，到时候你可别羡慕！”
黄品超下楼，还没等走到门口，就见魏老板一行人怒气冲冲过来：“黄品超我们好心好意拉你一起赚钱，你居然背叛我们！”
黄品超又被骂的一头雾水：背叛你们这从何说起？
然后他才知道原来是电子一条街上有另外几家商店也在销售学习机。
“黄老板，我们都敬重你的为人，可你不是说东昌这边你是唯一的代理商，所有江夏电子厂的货都从你手上出吗？可现在是怎么回事？”
黄品超瞬间手脚冰凉，他突然想到一个很可怕的事实：郑南早就沟通了其他渠道。
黄品超突然又想到难怪刚才赵文和会说出那样的话，感情他早知道了。
这龟儿子姓赵的，简直阴险！
可现在黄品超可顾不上赵文和，因为眼前还有魏老板这些狗。
黄品超于是心下一横：“你们都在狗叫什么？这里可是江夏电子厂，难道你们都不想再做学习机生意了吗？”
这突如其来的强硬把魏老板这些人都搞懵了，他们完全不明白黄品超怎么就突然换风格了。
但黄品超还没完，他接着指着这些人：“你们也还是个人了，你们说行情不好，说经销商难做，说每天的房租水电人工，那你们怎么不想想你们能做这个生意，靠的全是江夏电子厂全靠的郑厂长……”
赵文和：？？？
要是赵文和此时在这里肯定要破口大骂，这查重率绝对100%！
“你们还要脸不要了？我今天就在这里告诉你们，如果想要继续卖学习机，就必须押钱在江夏电子厂，这是我们早就说好的，要是不想卖了，就有多远给我滚多远去，我现在还要去筹钱，再见。”
撂下这番话，黄品超径直离开。
魏老板这些人也就这么看着黄品超离开，好一会才反应过来：板马日的！你好歹把红包还给我们呀！
反应过来的其他人都纷纷指责魏老板，指责都是他出的这馊主意，现在钱没搞到，还搭进去一个大红包。
“那可是八万八的大红包呀！姓魏的你板马日的赔给我们！”
几个人对着魏老板就是一阵拳打脚踢。
当然这个闹剧并没持续多长时间，不仅因为这在江夏电子厂，厂保卫科不会放任他们在这里闹事，还有更重要的，是他们也得回去想办法筹钱。
是的，经过早上那一拨几乎是疯抢的卖货，他们不可能错过学习机这么个能躺着赚钱的产品。
而且还有更重要的，是他们也都看到了别人上了货。
这学习机几百块一台，能买得起的数来数去就那些人，要是给这些人卖多了，自己不就卖少了，所以必须抓紧时间上货。
“快！马上把那些无关紧要的货给退了或者抛了，去找欧行长找李老大借钱都可以，总之我们现在必须要搞到一大笔现钱，我们一定要卖学习机！”
江夏电子厂门口的电话亭里，魏老板这些人都抓着电话疯狂给店里下着命令。
这一切都发生在郑南和老厂长的眼皮子底下。
“这些家伙真是坏透了，他们居然真的串通好了想一直免费从我们这里拿货，尤其是黄品超和赵文和，他们好歹也是我们的代理商，居然也跟着这么做。”
“也幸好郑厂长你早看出他们的狼子野心，要不我们这下真被动了。”
老厂长很庆幸后怕的说，因为要是在他们没有准备的情况下，真被这些串通起来逼宫，那后果不堪设想。
老厂长是老好人，但不意味着他糊涂，他看的很明白，这些家伙既然这么贪婪做出这种事，江夏电子厂要是被迫妥协再给他们先上货，那以后想要回货款就更难了，这在江夏电子厂过去十几年不要遇到太多这种事。
要知道过去大家都是国营厂，还能找局里出面解决，现在这私人店子，鬼才管你。
更别说什么违法不违法的事，人家直接说做生意亏完了，不是不给，那自己能怎么办？真要合法赖账，不知道能想出多少招。
但这对江夏电子厂就是毁灭性打击了。
“所以老厂长这次你和整个销售处都是厂里的英雄，要是没你们紧急拓宽销售渠道，恐怕厂里真很被动了，你们全都要记一大功！”郑南说。
“厂长过誉了，这都是我们销售处应该做的，我们也是戴罪立功。”
老厂长嘴上很谦虚，实际心里还是很高兴。
只是老厂长并不知道，就算没他们紧急拓宽的这销售渠道，郑南也有一百种方法治黄品超和赵文和这些家伙。
毕竟要是手握这么畅销的产品，还能被代理商给拿捏了，那也真不用混了。
“不过老厂长也不要高兴的太早，虽然这次麻烦解除，但黄品超和赵文和敢这么做，你们销售处也难辞其咎。”
郑南还说：“接下来你们销售处要做好跟单工作，要借这次机会好好敲打敲打咱们这两位代理商，不要让他们觉得稍微有点成绩，就飘飘然觉得能拿捏我们了。”
“还有下面那些家伙，也要减少给他们的供货，别觉得糊弄糊弄就能过去，我们江夏电子厂可是很小心眼的！”
老厂长先是一愣，然后笑着点头表示明白：“我会督促销售处做好这些工作。”
第三百四十七章 不能没有学习机
“非常抱歉，我最多只能给你四分之一的货，剩下的钱你拿回去吧。”
老厂长亲自退钱给黄品超，这让黄品超完全不能接受。
“为什么？这四分之一的货才多少，那也太少了，根本不够用啊！”黄品超说，“老厂长，我好歹也是整个东昌的区域代理商，你只给这么一点货说不过去吧？我那边可是有一条电子一条街呀，有好几十家商店那！”
黄品超手舞足蹈的大呼小叫，就好像这是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老厂长眼皮一挑：“你还知道你是我们江夏电子厂的代理商？那你还好意思去帮着那些经销商来坑厂里，还想逼我们继续免费上货，你在收那些经销商红包的时候怎么没想过你是江夏电子厂的代理商？”
“我告诉你，鉴于你之前的表现，现在你就只有这些货，当然你可以选择不要。”
黄品超当场愣在那里，显然老厂长这一当头棒喝给他打的优点晕头转向，他万万没想到自己兴冲冲筹了一笔钱，就是想上一批学习机来卖的，结果老厂长却只肯给自己这点货，这哪行啊。
自己可是江夏电子厂在整个东昌的代理商，电子一条街上那些家伙对自己的尊敬，很大程度上就是基于自己随时能拿到江夏电子厂的货，只有自己这里的最多最齐全。
可一旦自己不再试代理商，又或者自己这个代理商不再是唯一的，那……
黄品超倒吸了一口凉气，他这才想起此前赵文和骂自己的那些话，自己凭什么认为货卖的好都是经销商的功劳，靠的其实都是江夏电子厂和郑厂长呀！要是没江夏电子厂的产品，自己是个屁的代理商。
虽然那时是为了在郑南面前博好感，但现在想想，说的都非常在理。
自己能赚钱从来都是靠的代理商的身份，自己不能失去。
想通这一点，黄品超马上向老厂长道歉，表示自己之前都是猪油蒙了心，自己是被那些经销商给欺骗忽悠了的。
“老厂长您也知道我一直都兢兢业业帮江夏电子厂代理卖货，从来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江夏电子厂的事呀，这一次只是意外，希望老厂长您能原谅我这一次。”
黄品超说的声泪俱下，要换做以前的老厂长肯定于心不忍了，可经过这么多事，老厂长也蜕变了。
就见老厂长根本不为所动，只给黄品超解释江夏电子厂并没有要取消他代理商资格，只是这一次学习机的货就只有这么多：“黄老板你放心，你还是我们在东昌的唯一代理商，这次学习机，只是一个意外。”
老厂长随后提醒黄品超：“以后厂里的产品还多了，只要黄老板以后好好做生意，厂里亏不了你的。”
只能这样了！
黄品超低着头走出办公室，像是一只斗败了的公鸡。
此时的黄品超真的好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听那些傻X经销商的话，想着去帮他们想点子，以为能拿捏江夏电子厂，结果现在闹得厂里都对自己有意见了。
“我们要上货学习机，你们凭什么不给我们学习机？我们付钱，你们不能搞区别对待！”
厂子门口吵吵闹闹，定眼一看就是魏老板一行人，他们见黄品超出来，一个个热情的挥手上来。
“黄老板见到您太好啦！您可一定要帮帮我们，我们来厂里上货，这些人就拦着不让我们进去，您说这不是欺负人吗？”
“黄老板您是江夏电子厂的代理商，可是有身份的人，您肯定从厂子拿到了货，您帮帮我们……”
这左一言右一语的，让黄品超当时就恼了：“都板马日的吵吵什么？你们这些龟儿子就活该拿不到货！你们以为自己是谁，有钱江夏电子厂就该给你们上货吗？你们不是想免费上货拿捏江夏电子厂吗？继续打这个算盘呀！你们不是都厉害的很？”
魏老板这些人都露出了尴尬的表情，但这些生意人都是厚脸皮，马上一个个的向黄品超道歉，表示他们都知道错了，求黄品超给他们一个机会。
“机会？好啊，那你们就先把之前的账全结清了再说！”
黄品超尤其强调：“我只说看你们表现，可不一定会说真的会给你们上货，就算给你们上货，也不会很多。”
魏老板这些人犹豫好一会，最后还是都低下了头愿意妥协。
这些人也非常后悔自己此前的做法。
你说好好的干嘛去招惹江夏电子厂呢？都是姓魏的这个龟儿子，还说什么能拿捏江夏电子厂，结果现在好了，自己反而被拿捏了吧？
后来黄品超真的是这么做的，当魏老板这些人把之前的账结清了，他真的只给他们少量一点的货，甚至还不如第一批的一半。
魏老板这些人当然不满意，但他们也没办法，总不能真跟黄品超翻脸了。
他们的店里不能没有学习机，为了挣学习机本身的利润是一回事，更重要的是为了保住自己招牌。
要不然过来一个问一圈自己没有，过来一个问一圈自己又没有，时间长了人多了，大家就会认为自己这个店不行，以后就越来越没人光顾生意了，店里其他的商品也会不好卖。
这些老板总结不出破窗效应这种大道理，却也明白生意不能这么做，因此他们求也得从黄品超手上求一台学习机来。
后来事实证明这些老板们的想法是对的，每天到店里来问最多的就是学习机，幸好他们店里能摆几台，否则顾客就真要来一个走一个了。
……
而随着学习机的销售火爆，也让陈周义和其他电子厂急了，尤其是对陈周义，你这么拉下面子跟大家商量，让大家配合制裁江夏电子厂，可结果没几天，对方一个产品又成了爆点，你陈周义还有几个脸。
陈周义天天在办公室里咆哮：“何工你就是个废物！为什么江夏电子厂仿制我们的芯片我们的家庭电脑那么轻松，现在他们的学习机卖了这几天，我都高价给你抢了一台过来，你怎么一点动静没有？”
毫无疑问，陈周义在看到学习机大卖以后，他的第一反应同样是仿制卖，这也是陈周义第一时间让办公室主任去买的重要原因，可偏偏仿制技术上出了问题。
何工也是有苦说不出，其实学习机和自己这家庭电脑的底层原理都一样，但学习机终归是加了键盘的，功能总比家庭电脑单纯的读卡游戏机要多一些。
“我肯定能了解清楚，只是需要时间。”何工如实回答。
陈周义很炸毛：“需要时间？你需要多久时间，我可以给你时间，可无线电厂先破产了，你何工先下岗了可好？”
“真是个废物，拿着高薪，却连刘工的一只手都比不上！”
除了何工，陈周义同样还把脾气发到了季新身上，只是相比手下的何工，作为国外红土基金的代表，又是自己芯片的唯一供货商，陈周义还是要给足他面子。
“老季，看来国外家庭电脑的做法行不通，现在这种学习机的模式才是出路。”
“我不知道江夏电子厂从哪里搞来的芯片和图纸，但毫无疑问的，这学习机也是根据我们的芯片造出来的，所以我们也应该造学习机才行。”
“但是很惭愧，我们无线电厂技术有限，但是我相信以国外的先进技术一定没问题，老季你是什么大基金公司的代表，你肯定又办法对吗？”
陈周义这是真急了，如果只是家庭电脑失败倒还好，可偏偏郑南那边搞一个学习机就让产品秽土转生了，这怎么能行？突出一个看对手挣钱比自己亏钱还难受。
季新则让陈周义不要着急：“这只不过是一点小小的挫折而已，根本算不上事，你放心吧，不管怎么样我肯定都站在你这边帮你，就一个简简单单的学习机，要仿制不要太容易，你把样品给我，我最快寄出国外，肯定马上给你搞定！”
陈周义对季新千恩万谢，称赞到头来还得是靠季新，国外就是先进，一个小小学习机真的没难度。
只是陈周义并不知道，当季新回到自己酒店的房间，马上拨通了一个跨境的号码，向那边汇报了事情，尤其着重介绍了学习机。
“是的BOSS，在江夏这边，他们似乎都更愿意接受学习机这个称呼，认为学习机能给他们带来更多的电脑知识……我知道这很愚昧，毕竟这个国家都很原始落后，但这也意味着他们只能接受这种逻辑。”
“陈周义那个蠢货，他的无线电厂没复制学习机的能力……对，我拿到了一台样品，随时能寄出境，但我认为我们并不需要真的复制学习机去跟那个江夏电子厂打擂台，我们是基金公司我们应该从其他方面着手解决这个问题。”
“感谢BOSS，这都是您平时教导的好，才能让我用经济人的眼光看待任何问题……我知道了，我会马上着手办好这件事，请BOSS放心！”
一番恭敬敬畏的对话，季新放下电话饶有意味的说：“学习机，真是个有趣的事情……”
第三百四十八章 那代价是？
“郑厂长，外面有一个自称是麦瑞肯红土基金的投资人想见您，他说有重要生意需要跟您面谈。”
一个电话从门口传达室打到郑南的办公室里，语气十分谨慎，毕竟此前大门口郑南轰走季新的事虽说闹得不大，但门口传达室的职工们都是亲身经历的，要不是季新说有重要生意，他们甚至连这个电话都不愿意打。
红土基金？那个叫季新的投资人？他还没走呢。
“让他进来吧。”
郑南想起这个人，郑南也刚好有几个关键问题需要这家伙来解答。
不一会一位粗重眉毛的中年人被带进了办公室，就是此前在门口匆匆一见的季新。
“郑厂长，非常高兴见到你，现在江夏电子厂生意是越做越大，郑厂长也越来越难见啦！”
季新进门就一番热情的客套，郑南也同样恭维一番，表示季先生才厉害，背靠红土基金，手握万贯资金，那才是诸多企业仰望的对象。
一番你来我往的客套，最后季新先道出目的：“我可以帮郑厂长挤垮陈周义的无线电厂。”
郑南挑挑眉，虽说这个目的郑南有想到过，但此时真听季新说出来，还是让郑南颇感意外。
季新那边接着说自己已经了解了郑南和陈周义之间的矛盾：“我认为无线电厂长陈周义做的非常过分，虽说大家出来做生意互有竞争很正常，但像他这样针对着实太过分了点，分明就不想给郑厂长留任何活路。”
“不难猜测这次针对家庭电脑的舆论攻击是郑厂长的手笔，而后顺势推出学习机更是神来之笔，但这样也让陈厂长对郑厂长你的恨意更深了。”
“我知道郑厂长并不怕他，但正所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陈周义厂长再怎么样也还是音响协会会长，他的无线电厂也还是全江夏最大的电子厂，他本人也在社会面上人脉很广，给这样一个人时刻盯着，我想始终是非常麻烦的事。”
“没有千日防贼的，最好的办法就是先发制人把这个贼摁死，而现在我可以给郑厂长你这个机会。”
郑南听完点头：“确实是个不错的提议，我想知道季先生打算教我怎么做。”
“教这个字不敢当，只是一点小小的建议。”
季新嘴上说的客气，但语气中的倨傲却怎么也掩盖不住：“陈周义为了开发家庭电脑，采购了三万MS6502芯片，现在家庭电脑销售停滞，他们短时间也开发不出学习机，这么多芯片砸手里，这就是郑厂长你的机会。”
季新告诉郑南一枚芯片四百块钱，而陈周义一次就订购了三万枚。
“这一下就是一千两百万，郑厂长觉得如果家庭电脑销售失败，无线电厂结果会怎样？”
结果还能怎样，当然只有破产一个结果，这一千两百万，是一个连局里都不可能再出手保他的天大窟窿。
不过郑南却想到了其他问题：“如果我没记错，无线电厂虽然体量很大，但事实上现在能拿出手的现金流也极其有限才对，不可能拿得出一千两百万，不管是局里还是银行贷款，他都不可能一下搞到这么多钱。”
问这个问题的同时，郑南眼睛死死盯着对面季新。
就见他笑了笑：“郑厂长猜的没错，就是我给的……”
季新随后又纠正：“确切的说是红土基金对无线电厂的投资。”
果然！
“先投资了无线电厂，现在又帮我对付挤垮无线电厂，季先生这是要做什么？跟无线电厂签的对赌协议，一旦无线电厂开发家庭电脑产品失败，红土基金就能获得无线电厂的控股权吗？”郑南又问。
季新一拍大腿：“对赌协议？我很喜欢这个提法，虽说并不完全，但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郑南想了想又说：“而且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所谓家庭电脑的芯片也是季先生你这边提供的对吗？”
季新咧嘴一笑：“不愧是郑厂长，可真聪明。”
好家伙，这下郑南心里那些疑问全串起来了，就说陈周义那家伙从哪搞来的MS6502芯片，就算陈周义是大厂厂长，就算MS6502现在在国外已经是烂大街的存在，但在江夏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搞到的，原来都是通过季新进口。
不过更狠的事季新和他背后的红土基金，他们明面上是投了无线电厂上千万，但事实上据郑南所知这MS6502芯片哪怕在刚出来时都只卖25美刀，折合两百华元，现在经过十多年的技术迭代，MS6502价格早跌破了10美刀，就算加上关税运费等，也不会超过100，通过你们基金公司规模采购只会更便宜，结果你卖四百？
这从一开始就有四分之三的钱又通过芯片流回到了你们基金公司，而且这一千两百万也不完全都是红土基金的钱，还有局里的拨款和陈周义的贷款等等。
再加上半个多月家庭电脑的销售分红，这样零零总总算下来只怕红土基金就没出几个钱了。
“只能说狠还是你们狠，钱没出几个钱，就能获得无线电厂这样优质企业的控股权。”
“然后你们打算怎么办？继续扩大自己在无线电厂的话语权和影响力，达到最终控制整个企业的目的？”
郑南感慨万千，不能不说红土基金这一手真的太狠了，而且是立体无死角的那种。
如果家庭电脑成功那不用说，光芯片这300%的利润就能让红土基金赚的盆满钵满了，更不要说他还有有无线电厂的股份，还能分盈利分红。
失败了就是现在这样，直接通过事先的对赌协议拿到更多的股份，最终达到控股企业的目的。
退一万步讲，就算最后因为无线电厂的体量，有相关部门出来紧急叫停，手握千万债务的红土基金依然不亏，因为这笔钱就是全白赚的，实际这些钱早就通过芯片的高溢价全被红土基金拿回去了。
季新有些不耐烦：“好了郑厂长，你就说说你的想法吧，我认为这样的合作对你很有益。”
“确实很有益，本来现在无线电厂就处在一个危难时刻，再有季先生你这么通风报信，我有一万种方法能弄死对手。”
说到这里郑南顿了顿：“那么……代价是什么呢？”
“虽然红土基金已经能从这件事情里赚得盘慢钵满，但我不认为季先生这就够了，能让季先生专程这么跑一趟，必然还有其他生意。”
啪啪啪！
季新用力为郑南鼓掌：“郑厂长真是太聪明了，要不你来红土基金跟我干吧，我保证你以后大小也肯定是个投资经纪人！”
季新兴高采烈的说着，可紧接着他看到对面郑南那一脸看傻子的表情才马上反应过来。
咳咳！
季新清了清嗓子：“挤垮无线电厂，当然最好能跟郑厂长开展在芯片上的合作了，当然如果郑厂长愿意的话，我们红土基金还可以对江夏电子厂展开投资，待遇条款我保证是最优惠的！”
“很抱歉，我想这两点都是我江夏电子厂并不需要的。”郑南回答。
开什么玩笑？你红土基金的投资刚坑了无线电厂，你还是在自己面前摆明了要坑无线电厂的，你哪来的b脸还觉得自己会接受你的投资？
“至于芯片，我想季先生并不了解，我们和南园电子厂达成了生产协议，我们可以以成本价获得更加便宜的芯片，季先生四百块的高价芯片，我想还是留着给无线电厂吧。”郑南说。
季新并不意外：“郑厂长别忙着拒绝，我知道郑厂长联合南园电子厂有生产芯片的能力，甚至还对MS6502这款芯片进行了某种改造，但郑厂长还是只有接触式光刻机对吗？”
“老实说，这已经是至少二十年前的老古董了，不仅效率低下，产出的芯片良品率更是糟糕，一块硅晶圆刻出上前芯片，能有两百枚能用就算运气很好了吧，但在国外的芯片厂里，这个数字至少是八百枚！”
“毫不客气的说，郑厂长你这里生产一千枚的工夫，国外的芯片厂里已经能产出几万甚至十万枚芯片了。”
“所以如果未来郑厂长决定继续推广学习机向全国市场，那么跟我合作就是最好的选择，否则就你那点可怜巴巴的产量，可供给不上全国市场！”
“当然了，既然郑厂长不比陈厂长，你是了解行情的，我肯定不会给你开四百这种扯淡的价格，就按照你卖给元器一厂他们一样的市场价，一百一枚，你看如何？甚至于等我控股了无线电厂，我还可以开房无线电厂给你一起生产学习机，那效率一下就上去了！”
季新说完就抱着双手坐在那里，一副胜券在握的笑容。
而在他对面，郑南则摸着下巴貌似很慎重考虑的样子。
突然郑南抬头：“季先生这样吧，你先帮我做点事情，你先站起来，然后走出我的办公室，在外面帮我把门关上。”
好嘞！
季新下意识站起来，但紧接着他整个人就僵在那里，显然想到了什么。
“郑南你他娘的耍我？”季新咬牙切齿道。
郑南嘿嘿一笑：“恭喜你答对啦！”
第三百四十九章 好在他不懂
“郑南厂长，我劝你还是好好想想清楚，我认为我们的合作对双方都有好处，如果你需要，我甚至可以帮你办理去麦瑞肯的移民，江夏电子厂也会因为有红土基金的投资而得到更大更好的发展。”
季新还在试图说服郑南，毕竟如果没有江夏电子厂的配合，他的工作就只完成了一半，尤其在失去了无线电厂这个芯片大客户之后，唯一还有能力吃下大批量芯片的，就只剩江夏电子厂了。
要不然以季新的脾气哪还会跟郑南废话这么长时间？
但郑南早做了决定，郑南摇头告诉他：“道不同不相为谋，季先生还是不要白费心机了。”
季新就搞不懂了：“我不理解，难道得到外资的投资，买国外的芯片，移民外国，不是所有人毕生的梦想吗？而且我给郑厂长你选的还是最强大的麦国，是麦瑞肯呀！还是郑厂长你有其他什么条件，你倒是提呀！”
“我已经说过了，我的条件很简单，如果红土基金愿意的话，我可以接受最高不超过一千万的投资，而你们所占股份比例不超过5%……”
“够了！”
季新恨恨的打断了郑南的话：“你觉得你重复这些玩意有意思吗？这么离谱的条件是任何一家投资公司都不可能接受的！”
郑南两手一摊：“你看，我就说了咱们是道不同不相为谋。”
“可你那是正常条件吗？无线电厂那么个大厂，我才同意了千万投资，而且还是通过对赌协议的方式，而你的江夏电子厂凭什么？就凭你搞出了几个音响吗？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现在的学习机就是在家庭电脑的基础上搞出来的！”
“你不要跟我说你造出了光刻机，我差一点就被你骗了，我从陈周义厂长那了解过，你造出的那所谓的光刻机，根本就是二三十年前的东西，甚至你说不定就是从哪个仓库里翻出来的，要不然为什么还要向无线电厂借芯片车间？”
季新一条一条的数落着江夏电子厂的不足，同时还解释接受投资的好处。
“你都知道红土基金扎根在全世界最大的半导体基地硅谷，那里有全世界最得天独厚的产业条件，到时候你根本不需要守着二三十年前那种老掉牙的破光刻机，我们可以轻轻松松给你弄来最先进的光刻机。”
“甚至你都不需要光刻机，因为不管你要任何芯片，都可以在硅谷下单，硅谷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给你造出来，现在是全球化的商业布局，这样才能让你的利益最大化！”
不得不说，这位季新真的很能说，如果不是郑南知道后世是个什么局面，麦瑞肯是怎么无所不用其极来打压华夏半导体产业的话，郑南还真能信了他的邪。
郑南微笑看着对面滔滔不绝的季新：“季先生，我的条件已经开出来了，如果你做不了主，可以回去咨询你的上级，顺便提醒你，我不接受任何讨价还价。”
季新瞪大眼睛看着郑南，满是费解，他代表红土基金回国搞投资也不是一年两年了，见过的厂长企业家也不是一个两个，甚至比无线电厂还大级别还高的厂子都投过。
那些人一听自己代表的是麦国的基金公司，一个个都尊敬的不行，自己随便搞个几十万刀就能投下来，可怎么到了这个江夏电子厂这里就这么麻烦呢？
要说他没见识吧，他身在江夏都对红土基金耳熟能详，还能带着厂子仿着红白机搞出学习机占领市场；但你要说他多有见识吧，偏偏他一张嘴就是千万投资，还只给5%的股份，但凡你懂一点投资也不能说出这种无知透顶的话来。
而且你要说这位郑南是个留学国外，精通国外各种商业操作的大佬，又或者家里祖上是哪个华侨家族，那季新也认了，可偏偏根据调查这家伙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厂子弟，半年前还在倒卖猪油的那种。
就这样的人，自己这个海归金融博士跟他说一句话就是他八辈子的荣幸，他怎么还敢这么跟自己胡搅蛮缠，他怎么敢的呀？
思虑半天，季新说：“我知道郑厂长你的商业手腕很厉害，但你不要以为这样就可以随便坐地起价，你根本不懂一个随手能拿出千万资金的投资公司意味着什么。”
“那还能意味着什么，难不成你一麦国基金还能伸手到华夏来挤垮我江夏电子厂不成？”
郑南满脸无辜的表情：“而且我也没做什么，你让我开条件我就开条件，条件超出你的权力我让你回去咨询你的上级，退一万步说就算咱们最后没成，买卖不成仁义还在嘛。”
季新恨得咬牙切齿，可正如郑南所说，眼下自己真拿他没什么办法。
深吸几口气，季新强行平复自己的心情：“郑厂长，两百万，我要江夏电子厂34%的股份，这是我最后的让步，也是我最后给你的机会，我希望你好好考虑。”
郑南十分郑重的摇头：“季先生我也强调过很多次了，我不接受任何讨价还价，如果你真有心帮助国内电子产业发展，那就给我投两千万，我保证还你一个惊喜。”
砰！
季新狠狠一拳砸在郑南的办公桌上：“姓郑的，你会后悔今天的决定！”
甩下这句狠话，季新马上转身离开。
看着季新离开，郑南才在心里松了口气。
这不是面对季新有多大压迫感，而是庆幸这位季新只是单纯的金融操盘手，并不了解半导体行业，否则就单凭江夏电子厂能从无到有重新造出光刻机，以及对MS6502芯片进行改进这两点，就能明白江夏电子厂的潜力有多大。
郑南也明白季新肯定不会善罢甘休，毕竟从季新这急迫的心情以及他做的事情，再加上后世红土基金的口碑，不难猜测他的任务是一手投资各种电子厂，一手给各个电子厂倾销芯片。
当然单纯说倾销也不完全对，至少他卖无线电厂是溢价300%卖的。
好家伙，这是倾销还要把钱给挣了，同时还植入了造不如买的想法，一石三鸟，老投石车了！
后世大多数人都以为倾销和造势就必然亏本，可事实上亲身经历才明白，他们不光要倾销要造势，更要把钱赚了，只能说不愧是资本家。
郑南突然抬头朗声道：“都进来吧，别偷偷摸摸在外面了。”
见外面没什么动静，郑南眉头一挑又说：“既然没事就都回去准备准备吧，好跟我们的新投资人对接一下。”
蛤？
外面突然哗然一片，然后老厂长和李兴等一众厂干部们呼啦啦走进办公室。
“郑厂长什么情况？您真答应那个姓季的投资了？”
“看看无线电厂都被他坑成什么样了，我们江夏电子厂可不能走无线电厂的老路呀！”
“现在江夏电子厂好不容易有起色，星光音响和小神童学习机都是很畅销的产品，这么好的厂子不能卖呀！”
听着他们左一言右一语的说着，郑南无奈的摇摇头。
“老厂长，李主任，虽然我接手江夏电子厂不过半年多的时间，但我是什么人你们难道还没看清楚吗？你们真以为我会接受投资把厂子卖掉吗？”郑南没好气道。</p>
所有人当时都是一愣，李兴更是喜上眉梢，追着问：是真的吗？
“说句很现实的话，就像袁主任说的，咱们厂有畅销产品，就是下金蛋的母鸡，我就算要卖也肯定会开一个高到离谱的价格。”
郑南告诉他们：“两千万，5%的股份。”
所有人这才都放心下来，甚至李兴还大条的表示要是季新接受这个条件就好了。
两千万，那可是两千万呀！要知道南园电子厂把厂房地皮都卖了也才堪堪借到两千万，还是高利贷。
光刻机和芯片的研发都太烧钱了，这还是在搞定了镜片的情况下，否则研发成本还得成倍的往上加。
但就算是这样，现在车间已经有点吃不消了，需要建设专门的研发中心，那又是一笔天文数字。
郑南无奈，看这些人的样子就知道他们同样对能造光刻机的江夏电子厂的价值没个概念。
郑南抬手示意大家安静，给他们强调：“你们不要觉得我在瞎喊价，你们心中要有一个信念，江夏电子厂5%的股份就真值两千万！”
老厂长和李兴他们都连连点头表示自己记住了，只是从他们那玩笑的样子，就知道他们还是没听进去。
不过这也正常，任谁看江夏电子厂这么一个半年前还是濒临破产的小厂，都不可能觉得发展半年就价值几亿了。
郑南也不再多说，他们以后就明白了。
“好了都回去工作吧，只有努力把厂子搞好，你们才对得起我。”
郑南指着李兴：“尤其是李主任，下一代光刻机必须尽快搞定。”
李兴苦着一张脸：“郑厂长我搞出来了，是南园电子厂那边还没熟悉操作。”
“那只是投影式光刻机，还是等比例的，后面还有渐进式和步进式光刻机，你以为你就能高枕无忧了吗？还有大好河山等着你去开拓那！”郑南说。
李兴也被说的意气风发：“好，郑厂长你说什么我都想办法搞出来！”
第三百五十章 共克时艰
良品率永远是困扰接触式光刻的最大问题！
一块硅片原本能出上千枚芯片，结果到头来就二百最多三百枚能用的，这相当影响生产效率。
不管是之前的VCD还是现在的学习机，江夏电子厂都在这上面吃了太多亏，郑南之所以将VCD的设计图纸分享给南燕和东佛这些厂家，除了拉拢他们共同对抗东方音响外，更重要的就是江夏电子厂的产量严重不足。
全国几十上百万的市场，就凭无线电厂那每月千余枚芯片的可怜产量，那得填到猴年马月去，同时VCD的构造本质上并不复杂，像南燕和东佛这些大厂，只要给他们时间，不出半年，市面上就能出一大堆山寨品出来，一如前世的VCD悲剧那样。
因此共享也是没办法的办法，现在共享还能卖个好，总比他们攻破技术，仿制出来反过头跟自己竞争要好的多。
现在的学习机也是如此，郑南刻意压着黄品超和赵文和的出货量，除了要敲打他们一番的想法外，更关键的就是被芯片锁死的产量。
毕竟按之前家庭电脑的市场行情，一天销售上千台不要太轻松，更别说现在学习机的行情还有过之而无不及，问题是江夏电子厂供不起那么多货。
要知道这还只是江夏这一个小小市场，这都吃不下来，未来拿什么占领全国市场？难不成真要走造不如买的老路？去跟季新买MS6502芯片？
要真这么做，自己不是白重生这一回了吗？
知道后世半导体行业的万马齐喑，郑南才必须咬紧牙关，拼死也得守住最后一丝制造顶级光刻机的可能。
正是这样的原因，郑南才三天两头询问投影式光刻机的研发进度。
李兴倒是没让郑南失望，很快搞出了投影式光刻机，当然郑南那张手绘草图确实在背后起到了不小的引导作用。
但光有了光刻机可还不够，还得有相应的制造技术才行。
然而这就难为南园电子厂这些工程师和技术人员了，因为他们在一个月以前还都只是打磨音响元器件的普通技工，这一个月突击学习光刻机使用技术已经很难为人了，现在还要他们跨时代自己摸索投影式光刻机的使用方法？
很多事情就是这样，不会等你做好完全准备才开始，就看你有没有能力做下来。
“老张不是我说你，你们这些人犯了教条主义的毛病，总想着拿接触式光刻机的步骤去套投影式光刻机，虽然我明白中间很多能通用，但这两个光刻机他不一样！”
“接触式光刻机就像复印机一样盖上，但投影式光刻机则是把光掩模和硅片分开来，通过三组反射镜投射到硅片上，你不需要再纠结光掩模要压到多少，甚至连光刻机的烘焙也变得不那么关键……”
在车间的办公室里，李兴不断给张本松解释关于投影式光刻机和以前接触式光刻机的区别，并试着从原理角度帮张本松分析在投影式光刻机上的使用技巧。
这让南园电子厂的工程师们很不满，他们觉得你李兴有点过分了。
“这制造光刻机和使用光刻机能是一回事吗？你李兴要真那么厉害，怎么还找我们去学什么技术，你们江夏电子厂自己来呀！”
“本来我们一个月学会光刻就是强人所难，现在我们才刚刚摸到一点门道，就给我们换投影式光刻机，没这么欺负人的！”
“真以为江夏电子厂有多了不起吗？这么使唤我们，把我们当什么了？没我们的芯片还不是只能停摆，厂长我们就不做看他们能把我们怎么着……”
听自家厂职工这么抱怨着，方焕志突然爆喝一声闭嘴。
“刚才的话我可以当没听到，但以后我要是再听谁说停摆不做的话来，我会马上开除他，你以后一辈子都别做了！”
所有人都被方焕志的突然发飙吓了一大跳。
“你们是不是只看到江夏电子厂在使唤我们，是不是看不到我们也需要尽快掌握投影式光刻机的使用方法？是不是都忘了我们还背着两千多万的高利贷，要是我们不能再规定时间内还清，以后就再没有南园电子厂，你们全得下岗！”
“一枚芯片四十块，要是靠着接触式光刻机，我们每两天半才能造出一百多两百枚，你们觉得靠这样的产量，两千万到时候靠谁来还？把你们全卖了吗？”
“听说投影式光刻机的良品率是接触式的三到四倍，等于同样的一块硅晶圆，同样的光刻和刻蚀时间，我们能造出七八百芯片！”
“所以现在你们还觉得没用吗？”
方焕志环视一圈，哪怕是刚才叫的最响的人，现在也低下了头。
“我知道你们都有情绪，毕竟你们都辛苦了太久，可是为了南园电子厂能真正重获新生，我们就必须继续咬牙坚持下去，不管是投影式光刻机，还是未来可能出现的渐进式或者步进式光刻机，再硬的骨头，甚至是石头，我们都必须啃下来，因为我们没有退路！”
方焕志顿了顿：“当然我也看得见你们的辛苦，我看到你们每天都工作到半夜两三点，整宿整宿不合眼的大有人在，所以我能理解你们的情绪，你们谁要是坚持不下去了，都可以随时向我提出来，我随时允许你离队，我还会多发你一个月工资。”
所有工程师和技术工人们都马上表示他们不愿离开，他们都要跟着南园电子厂战斗到底，求厂长不要开除他们。
方焕志环视一圈，满脸欣慰：“不愧是我精心挑选出来的兵，大家都是好样的！我们希望大家都能记住自己的誓言，我们一起共克时艰！”
共克时艰！
方焕志这才松了口气，他转身离开，正好看到在门口围观的郑南。
方焕志愣了愣，然后快步走上去，郑南带他去了另一间办公室，并夸他做的不错。
方焕志诚惶诚恐的摇头：“这都是郑厂长提点的好，如果不是郑厂长提醒我注意大家的情绪，今天他们突然爆发出来，我恐怕还真会被打一个措手不及。”
是的，今天这一切全是郑南事先提醒了方焕志的结果。
因为不管接触式光刻还是投影式光刻，这是无数工程师摸索了几年才搞出来的标志性技术，要南园电子厂在一个月内就不断学习迭代，其中的艰辛可以想象，因此郑南也一直关注着这些南园电子厂职工的情绪问题。
郑南摆手：“我只是提醒你注意问题，但如何解决，还是需要方厂长你自己想办法的。”
但郑南也同时指出，方焕志今天这番话的确很激励人心：“但打鸡血也不是万能药，虽然我这么说有点站着说话不腰疼，可我还是希望方厂长你能想想办法去缓和一下大家的辛苦。”
方焕志点头表示郑南提点的都非常有用，也都是平时他难以察觉到的。
“原来我还以为郑厂长只是个巧合，现在我才明白郑厂长是真有本事！”方焕志发自内心的说。
郑南笑了：“行了，这种拍马屁的话就不要再说了，你能给我尽快搞定投影式光刻机的使用技术才是对我最好的消息！”
方焕志认真点头表示保证完成任务，他告诉郑南正如李兴说的那样，不管接触式还是投影式光刻机，只要造芯片，中间很多步骤原理是一样的，比如开始的制作光掩模，后面的涂光刻胶烘焙以及刻蚀等等，现在需要攻克的，就只是光刻这一难关。
“我问过张.工，他可以争取在一个礼拜内解决量产的问题，只是在良品率这一块恐怕还难以保证。”方焕志说。
郑南大手一挥：“没关系，只要先上机，中间发现问题去解决问题就好了。”
方焕志表示这也是自己的想法，毕竟不论理论做的有多好，很多问题只有到了真正去做的阶段才能发现。
方焕志犹豫片刻又问：“不过郑厂长，如果我们能做到量产，可投影式光刻机的数量……我知道现在这么说可能有点贪心，但毕竟我们还背着两千万的债。”
郑南让方焕志放心：“只要你们能实现量产，光刻机一定会有的！”
郑南并不是在忽悠方焕志，李兴既然利用那一堆接触式光刻机的镜片鼓捣出了投影式光刻机，那剩下还有一台接触式光刻机，完全可以拆了重新组装成投影式光刻机。
除此之外，宁海光学仪器厂那边的超精磨床下个月就能到货，到时候现在这些高精度镜片就能批量生产，他们生产投影式光刻机的速度还能加快。
“到时候方厂长该担心的就不是机器不够的问题，而是洁净室太小了，单独建设厂房该提上日程啦！”郑南说。
方焕志连连摇手说那个事情还太远了，以南园电子厂现在的能力，存活下来才是第一要务。
只是说归这么说，实际方焕志也很畅想着未来有一天南园电子厂也真能自己建设一栋专门用于芯片制造的厂房。
那该有多好……
第三百五十一章 投影式光刻技术
晚上十二点，整个江夏电子厂的大部分车间都已经黑漆漆一片，只有值夜班的保卫科人员，在打着手电筒来回巡逻。
然而只在芯片车间所在的西北角，这里仍然灯火通明，那为了避免干扰光刻而独有的黄光，代表里面仍然处于紧张的工作状态，那黄澄澄如同雾蒙蒙一般的光晕，似乎也预示着光刻作为顶尖精密制造的神秘。
车间办公室里，总工程师张本松和一众工程师都围坐在桌前开会。
“的确这种投影式光刻机对比之前的接触式光刻机提高了相当大精度，而且采用凹透镜和凸透镜相结合的高斯型镜头，也能消除大部分场曲和像差。”
“除此之外还有光掩模的制作，以及烘焙刻蚀这些，也基本和接触式光刻步骤一样，不需要我们额外掌握，甚至于由于光掩模无需再直接接触光刻胶，烘焙的精度也变得不那么重要，这是我们的优势。”
“但同时我们也必须注意到，由于接触改投影，我们也面临光刻方面的新问题，首当其冲的就是光衍射问题……”
还是那个最烦人的原理，光不是沿一条直线传播，而是具有波粒二象性，尤其在通过窄缝以后，这种衍射现象更加严重。
“虽然经过今天一天的测试，以及和江夏电子厂的同志，还有远在宁海的同志交流以后，对我们有很大的启发，我们也收获了相当不错的成果，但这还远远不够，我希望大家明天能再接再厉，早日攻克投影式光刻技术！”
张本松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然后告诉大家今天时间已经很晚，示意大家都回去休息：“我知道大家都很为技术着急，但攻克技术并不是一朝一夕的事，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大家都休息好了，才能以更加饱满的状态迎接新的挑战！”
总结完然后散会，一众技术工人和工程师们先行离开，张本松留在最后。
有人劝张本松也先去休息，但张本松却总是笑着表示：“我就差最后一点没记录完，这种事情可不能拖，你们先回去休息吧，我记录完就休息。”
张本松继续埋头，虽说他的右手经过医院的诊治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但仍然不好握笔，因此影响他记录工作。
很快一个小时过去，当张本松完成对今天工作的记录，他却没有离开办公室去休息，而是走向芯片车间，撕下自己记录的那张纸贴在洁净室外面的玻璃上。
这是张本松他们的常规操作，由于要确保洁净室内的绝对干净，因此就连纸张他们也避免带进去，但同时他们又需要根据自己的运算做出调整，只好从外面贴在玻璃上，将玻璃当成提示板用了。
熟练的取出一张打磨好的硅晶圆，按照步骤清洗涂胶烘焙。
尽管这些都是从接触式光刻沿用下来的步骤，张本松都做过好几十次，但他仍然小心翼翼，确保每一步都准确无误。
很快三个小时过去，当张本松带着隔热手套从烤箱里取出烘焙好的硅晶圆时，就听洁净室的玻璃杯轻轻敲响，张本松转头就看到几张熟悉的脸孔，那是自己手底下学习最认真的工程师和技术工人。
为了避免说话飞沫污染洁净室，张本松打手势询问他们怎么这么早就来了，现在天亮了吗？
外面的工程师写字条高速张本松现在才只凌晨四点，他们是因为睡不着才想着过来车间再做一遍测试，好为白天收集更多的数据。
张本松想喊他们回去休息，可伸出洁净室，手上还拿着硅片，他没办法，只好指了指自己粘在玻璃上的纸条，反正这些人来都来了，就让他们进来帮帮忙吧。
张本松走到门口告诉他们自己认为提高投影式光刻的精度跟控制光照时间和光刻次数有关。
“虽说光刻就像照相一样瞬间就能完成，但并不意味着光刻就整体完成，他可能存在光刻不到位的问题，可如果我们提高光照时间和次数，可能又会带来新的衍射以及过度曝光等问题，我们现在就是要找到最适合的工艺因子。”
用嘴简单的话语讲解了自己的想法，然后张本松才放其他工程师进来，他们把烘焙好的硅片固定在光刻机上，然后启动光刻，按照张本松的想法进行反复曝光。
这一次他们失败了，硅片在经过刻蚀以后张本松发现在进行了过度曝光后，光刻胶受到很大影响，导致不该被光刻的地方也受到了衍射曝光。
早上方焕志亲自为他们送来早餐，见张本松他们居然一晚上没睡，方焕志严厉批评了张本松。
“你应该知道厂里的制度，我也再三强调你必须休息，你这么经常性熬夜，如果你倒下了，咱南园电子厂的技术攻关还能由谁来主持？你这不仅是对自己的不负责任，更是对厂子发展的不负责任！”
张本松表示虚心接受方焕志的批评，但在早餐结束后，他马上又主持了技术会议。
在会议上，张本松表示尽管这次测试失败了，但他们也并非是完全没有收获，根据最后对硅片的分析表明他们的方向是对的。
“反复曝光的确能有效增加光刻的精准度，接下来我们的任务就是慢慢测试次数和曝光强度以及曝光时长等等，我们要进入更加枯燥反复的测试了。”
等会议结束，方焕志马上拦住所有人，揪出昨晚上没睡觉的张本松一行人，要求他们马上回宿舍休息。
张本松可不干，他表示自己都已经摸到门槛，马上就能搞定投影式光刻了，这时候他可不能下火线。
方焕志却表示他都知道了，接下来都是反复的测试工作：“这些工作任何工人都能完成，难道你张本松还不信任自己带出来的兵吗？到时候你休息好了查看他们的数据就是了。”
最终在方焕志的要求下，张本松和其他几个熬夜了的工程师们都被强制送回宿舍休息了，哪怕其他几个工程师反复解释他们并没有熬夜，只是凌晨四点钟来的也没用，方焕志本着宁杀错不放过的原则不予理会。
郑南事后得知也支持方焕志的做法：“人才才是芯片工作的重中之重，我们现在是需要掌握投影式光刻的技术要点，但并不意味着我们就要竭泽而渔孤注一掷，我们未来还有渐进式和步进式光刻机，我们还需要这些技术出众的工程师们。”
只是尽管郑南和方焕志这边都意见统一，要求张本松他们好好休息，但张本松他们却摆出一副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的架势，反正都到了晚上，也没人监督，他们自然继续通宵测试了。
开始的时候，张本松还在夜间总结会议结束后把其他人赶回去休息，他自己留下来测试。
原本其他人也都是先回去休息，到了三四点再过来。
可每次都看到张本松通宵熬夜，后来其他有追求的工程师们和技术工人也干脆不休息，陪着张本松一起熬夜测试了。
方焕志开始知道这个消息也很愤怒，揪着张本松狠狠批评了一番，还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的跟他解释正常作息的必要性。
张本松也是嘴上答应的好好的，可到了晚上他还是该熬夜熬夜。
方焕志没办法，也不可能真每天晚上蹲守车间把张本松抓回宿舍休息，就算真这么做了，也没法保证他们会不会回去休息一两个小时再跑来车间做测试。
方焕志后来也想明白了，干脆不管他晚上怎么折腾，白天抓到就让他回去休息，虽说这么做还是昼夜颠倒，但总算能保证了这些工程师们的基本休息时间。
当然张本松这些人的拼命是有回报的，就在三天以后，张本松兴冲冲的向方焕志汇报：“我们终于成功了！投影式光刻技术，虽然现在良品率还只有30%，但这已经是对接触式光刻技术质的突破，未来可期，未来可期呀！”
郑南也很高兴，他带着李兴等一众江夏电子厂干部亲临芯片车间，看着张本松他们在洁净室里通过投影式光刻机造出了芯片，并且这一次的运气很好，良品率达到了前所未有的45%。
郑南用力握紧拳头：“这说明你们已经基本掌握了技术，而且30%的良品率已经高过了接触式光刻，接下来你们要做的，就是继续熟练和优化他。”
随后郑南就在车间的办公室里给李兴他们做出工作调整。
首先是技术升级：“既然他们已经掌握了投影式光刻技术，那我们也没必要再守着那台接触式光刻机了，尽管他们是我们重启光刻机研制的第一台机器，但现在我们也要给他改造成投影式光刻机！”
李兴他们对此虽然有些不舍，但还是表示自己会坚定执行命令，现在还是以技术升级为先。
其次是市场销售，郑南告诉老厂长，让他可以对黄品超和赵文和松口了。
“这段时间的压抑相信他们也吃到了足够的教训，现在我们的芯片产量提高，我们有能力生产更多学习机，就可以敞开供应了。”
老厂长点头表示知道怎么做了。
第三百五十二章 感谢老厂长
当张本松和南园电子厂的工程师们在芯片车间洁净室里夜以继日疯狂测试投影光刻技术的时候，外面黄品超和赵文和俩人都急得快疯了。
“学习机呢？你不是江夏电子厂的代理商吗？每天就拿这几台货打发叫花子呢？”
“你该不会是故意藏着学习机想跟我们抬价吧，咱们可都是老交情了，你这时候坑我们可太不厚道啦！”
“道口那家店给你开了多少价？凭什么给他们供货不给我们，是我们出不起还是怎么的？你倒是开价呀！”
每天上门要货的经销商都要把他们的办公室给踏破了，嗷嗷叫的就是要他们发货。
其实黄品超和赵文和他们何尝不想发货，他们又何尝看不到那些有货的商店每天赚的盆满钵满，可问题他们手里是真没货呀。
只能一个劲的解释现在江夏电子厂那边的生产技术在升级，自己以后拿到的将会是技术更好的学习机，只要大家耐心等待一段时间就好。
恐怕黄品超和赵文和他们自己也没想到，自己情急之下脱口而出的话，居然真的暗合了真相。
但经销商们显然并不相信他们的这套说辞，毕竟道口那边的商店每天生意好的爆棚，白花花的票子能数到手抽筋，这么好的行情，哪怕技术落后也可以先卖着嘛，哪能放着有钱不赚呢？
这些经销商觉得要么就是黄品超和赵文和的代理商身份名不符实，要么就是他们自己扣下了货，自己偷偷卖。
就算知道他们也没办法，总不能真跟他们闹翻了，因此这些经销商只能天天上黄品超和赵文和的店里来闹，哪怕多拿一台学习机回去也是好的。
黄品超和赵文和也被搞的心力交瘁，他们也天天打电话给老厂长，甚至也天天跑江夏电子厂，求爷爷告奶奶的希望能通融一下，就给他们发货。
老厂长很直接的拒绝了，并且还威胁让他们回去，如果敢赖这里不走，以后连那几台学习机也没了。
有过上次的教训，黄品超和赵文和再不敢跟老厂长硬刚，只能继续硬着头皮面对办公室里气势汹汹的经销商们。
黄品超和赵文和真是无数次的后悔，自己怎么也不该听信那几个狗屁商店老板的话，真不该那么自信自己飘了啊。
都卖了大半年的星光音响，见证了江夏电子厂连续突破东方音响和无线电厂乃至音响协会的围追堵截，现在成长为全江夏效益最好的电子厂。
自己怎么就猪油蒙了心，敢拿那些混蛋的钱，觉得自己能拿捏江夏电子厂呢？
如果可能得话，他们真想砍死那些怂恿自己的混蛋，然后提着那些家伙们的狗头去向郑厂长证道。
这一个礼拜，黄品超和赵文和过的那叫一个煎熬，终于他们再也熬不住了，俩人一齐来到了老厂长的办公室。
“老厂长您真是我亲大爷呀！今天您无论如何也得给我们供货，要不然我们就不走了！”
“您也别拿以后不供货吓唬我们，我们今天过来就下了决心，要是拿不到供货，就每天那么几台，我们宁可不要了！”
当然他们也不全是这么强硬，接着也软语相求。
“老厂长呀，我们是真的知道错了，我们以后肯定不会再做那么愚蠢的事情了。”
“我们好歹也是江夏电子厂的区域代理，这时全江夏都知道的，现在我们拿不到货，被人质疑代理的真实性，那紧接着您江夏电子厂也会遭到质疑，我们当然没什么，但老厂长您和江夏电子厂的脸面才重要呀！”
他们还晒出了现在的行情数据，表示现在市场正是对学习机需求旺盛的时候，的确道口那些商店也能卖，可他们的位置毕竟不那么好，绝大多数人还是习惯在电子一条街上购买这些产品，如果放弃了电子一条街，同样对销量是很大的打击。
老厂长对此淡淡道：“行呀，既然你们决心那么强烈，就在这待着好了。”
老厂长说完就起身要出去巡视厂区，黄品超和赵文和马上急急忙忙跟出去。
俩人相当振振有词：“我们哥俩真的下了决心，今天要是要不来货，我们就不走了！而且老厂长你走到哪我们就跟到哪，我们豁出去了！”
如果要是昨天，面对豁出去的俩人，老厂长还会有些头疼，不过今天，老厂长微微一笑：“好啊，你们那么喜欢跟着，就跟我一起巡视巡视厂区好了。”
老厂长说完就径直朝生产车间走去，黄品超和赵文和俩人对视一眼，只能继续硬着头皮跟上。
老厂长当然不是乱来的，他是故意带他们来生产车间，因为隔壁芯片车间昨天搞定了投影式光刻技术，芯片产量翻着番的往上涨，昨天一天就提供了超过六百枚合格芯片，这也让产品车间终于可以放手生产起来。
或许距离火力全开的生产还有所距离，同时还要保留一部分生产力继续造音响，但也算红红火火了。
因此当黄品超和赵文和进车间就看到一幅热火朝天搞生产的景象。
黄品超倒吸一口凉气：“老厂长你们这么大规模生产吗？这一天得产出多少学习机呀？”
老厂长并没回答，只是呵呵冷笑一声，让他们自己猜去好了。
老厂长当然是故意这么做的，目的就是给他们展现江夏电子厂产能没问题。
这做的非常到位，因为这一个礼拜的煎熬，黄品超和赵文和他们也确实有怀疑过江夏电子厂是不是真的产能有问题，或许他们不懂什么接触式光刻的良品率低下产量低下等问题，可他们却知道江夏电子厂就百来号人，一天能造多少学习机？
再加上无线电厂也散布他们停了江夏电子厂芯片制造的谣言，要说黄品超和赵文和心里不打鼓是不可能得。
事实这也是他们今天会这么豁出去赖在江夏电子厂的原因之一。
“老赵你说这流水线这么紧张制造，一天能出多少台机器呀？”黄品超悄悄和赵文和碰头。
赵文和摇头：“我哪知道，不过看这架势，一天上千台该是没跑。”
黄品超顿时捶胸顿足：“一天上千台，道口那边的混蛋这段时间赚了多少钱呀？”赵文和同样眼神火热，因为如果这些产品都能供货给他们，哪怕能多几百台，他们也能多赚不少钱呀。
这时他们俩下定决心，今天无论如何也得想办法说服老厂长供货。
在老厂长终于巡视车间结束，俩人一齐找上老厂长，继续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的求老厂长供货。
老厂长摆出一副被烦的不行的表情：“你们没完了是吗？怎么造成的这个结果你们自己心里没数吗？还在这里胡搅蛮缠的，要不是因为你们之前在代理音响方面的出色表现，我连门都不会让你们进来。”
“就这么直接跟你们说吧，厂里现在在考虑要不要就让你们专职代理星光音响，小神童学习机另外找代理。”
黄品超和赵文和一听就慌了。
“可不能另外找代理，我们也能代理学习机的！”
“我们这段时间都在走访电子一条街商店，找到很多有合作意向的经销商，我们继续代理学习机一定能给厂里卖出更多的！”
开玩笑，他们可是眼睁睁看着其他商店是怎么赚钱的，怎么可能放手。
老厂长却眼睛一瞪：“你们还好意思提经销商，你们找的那些所谓经销商是什么货色你们自己不知道吗？”
黄品超和赵文和连连发誓他们已经断绝原来那些经销商的来往，现在的经销商都是他们的老生意伙伴，是绝对信得过的。
甚至黄品超还当场打了自己一个耳光，表示自己之前傻X了，以后肯定不会再犯这种蠢。
“我们真的好好反思过了，我们都是靠着代理江夏电子厂的产品才做起来的，怎么能忘了本呢？我们以后肯定不会再干这种蠢事！”赵文和发誓。
老厂长重重叹了口气，表示也相信这一个礼拜能让他们深刻反省。
“恢复给你们批量供货也不是不可能，但有两点你们要清楚。”
黄品超和赵文和一听眼睛都在放光，连连点头表示别说两点，两万点他们都答应。
老厂长先竖起一根手指：“一是按照原本的协议，还是你们先付款，厂里后发货。”
黄品超和赵文和俩人如小鸡啄米般点头表示这没问题，都是当初说好的。
老厂长随后竖起第二根手指：“二是恢复也要讲究一个循序渐进，不会一下子把货都调配给你们，而且你们也知道我们还有其他经销商，我们也不会把所有产能都给你们。”
蛤？
黄品超和赵文和这时犹豫了，毕竟生意人就没有不想垄断市场的。
可片刻后他们还是只能咬牙点头，谁让他们之前干出了那么个蠢事，现在江夏电子厂摆明就对他们有防备了。
“我们答应，我们会好好干，向老厂长您证明我们是最好的代理商！”俩人说。
老厂长点头表示让他们直接去仓库找袁主任就行，自己已经交代好了。
“感谢老厂长，老厂长您就是我亲大爷！”
俩人连声感谢着去了仓库。
老厂长就在背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第三百五十三章 有货就有市场
好不容易等老厂长终于松了口，黄品超和赵文和俩人仿若疯了一般冲去仓库找袁主任，生怕晚了东西就被领完了一样。
到了仓库交钱拿货然后装车，急吼吼的就运回自己的店铺，然后对着仍在这里堵门的各路经销商们大声宣布：“学习机回来了，你们都运气很好，这都是江夏电子厂的最新款学习机！”
俩人吼的那叫一个畅快淋漓，毕竟这段时间每天十几二十台的供货那是真把他们给憋坏了的，每天被合作的经销商们堵着门质疑和阴阳怪气，那种憋屈让他们抓狂。
因此现在当他们带着大批量货回来，就恨不能都堆到这些经销商的脸上。
看看，都板马日的好好看看，老子到底有没有货，老子还是不是江夏电子厂的代理商啊！
这么做的效果十分显著，这些平日里戳着黄品超的脸要上货的经销商们，此刻都堆出了无比灿烂的笑脸，称赞不愧是黄品超，不愧是江夏电子厂的独家区域代理，这货说拿就能拿到。
前段时间憋着的那口气终于出来，让黄品超心里不要太舒畅。
只是舒畅归舒畅，但黄品超也明白眼下最重要的事，就见他大手一拍在学习机上：“大家都知道现在厂里的政策，都是先交钱后拿货，赶紧都给我掏钱！”
这话让不少人脸色就僵硬了下，毕竟这年头做生意，就没有不想白嫖的，就算不白嫖，能赊账先拿货就赊，这样哪怕亏了了不起耍赖退货，反正自己也没给钱，但要是先给了钱，货要是卖不出去，就真砸手里了。
这时个惯性思维，哪怕是现在最火爆的学习机，他们也是这么想的。
黄品超一看就恼了：“你们要还想打着赊账的主意就马上给老子滚，以后一台学习机老子也不会给他！”
开玩笑，自己是因为什么憋屈了这么久，黄品超可记得清清楚楚，绝不允许犯二次错误。
这些经销商见黄品超一下这么激动，纷纷劝他不要激动，他们也没说不给钱，现在马上就去取钱，一定要给自己留货。
事实证明畅销货就是畅销货，当这些经销商一手钱一手货的拿回自己店里，不过半天时间就全部销售一空，甚至还有不少人给自己预定明天的货了，让这些经销商们一个个都赚的美滋滋。
这还只是第一天，后面黄品超和赵文和每天都是一大早就带着钱去江夏电子厂提货，搞的每天早上沈少波和李雷数钱数不过来，都还要借调后勤几个女同志支援才撑下来。
老厂长得知都笑的合不拢嘴：“数不过来好呀，说明咱们得产品有市场，老百姓喜欢，这样厂子以后才能搞得好。”
前面产品畅销，车间里李兴也同时开启了光刻机的技术升级，将第一台接触式光刻机改造成新一代的投影式光刻机，毕竟这光刻技术的升级对效率是成倍的提升，因此当张本松那边的投影式光刻技术有所突破，李兴这边马上进行光刻机改造工程。
其实郑南也有考虑是不是太急了，毕竟留着一台接触式光刻机，多少能弥补一些芯片产量，在现在这个行情下，多一两百台就是一两百台的钱，要是停下升级，这个时间很可能就错过行情了。
郑南最终还是做出决定：升级！
“现在提升技术才是关键，行情随时都有，就算江夏的市场饱和了，我们还可以卖去省内其他地方，乃至全国，就像我们的VCD在宁海一天卖千万一样，我们的学习机同样也可以！”
“可如果我们等到了那时再想办法升级设备技术就晚了，那时耽误的可就是全国的市场行情，而且我们还要面临学习机被山寨抄袭的风险。”
除此之外郑南这也是为南园电子厂考虑，要知道投影式光刻的成本要比接触式光刻低了三四倍不止，而这对还背着两千万贷款的南园电子厂来说，能早一天换上投影光刻机都是效率。
于是哪怕张本松对投影式光刻技术还并没有掌握成熟，李兴这边仍然关停了接触式光刻机，进行改造升级。
……
而当江夏电子厂这边突然给黄品超和赵文和俩代理放开销售的时候，却无形给无线电厂打了重重一击。
因为在开始的时候，陈周义不惜撕毁承诺也要赶走南园电子厂的技术人员，目的就是为了打断江夏电子厂的芯片供应，只要学习机缺少芯片生产，哪怕自己短时间仿制不出来，家庭电脑的市场行情也仍然能回来。
事实陈周义也一直是这么做的，当赶走张本松这些人以后，陈周义马上在市场上散布消息称江夏电子厂都是盗取的无线电厂芯片，现在无线电厂已经加强管理，失去芯片供应的江夏电子厂绝不可能再生产新的学习机。
这个说法一度在市场上相当流行，后来学习机的数量紧缩似乎也证明了消息的真实性，让无线电厂的红白机借势又小小暴涨一波。
后来张本松带着技术团队在江夏电子厂的洁净室里重启芯片技术研究，也真让他搞出来了。
吃过一次红利的陈周义马上又放出消息称江夏电子厂芯片制造效率很低，根本无法供应市场需求，学习机仍然只是一款小众产品，所有经销商都会非常可耻的提价销售，大家不要上了江夏电子厂的当。
这样的谣言一度让市场真的怀疑起江夏电子厂来，也正是这样的消息，才让魏老板这些人动起了脑筋，也让黄品超做了错事。
这期间无线电厂疯狂抢占市场，他们的销售人员深入到了电子一条街的几乎每一家商店。
这些销售人员的话术也很简单，就是宣扬学习机只是少数，还是要多上无线电厂的家庭电脑才好，甚至他们的主意都打到黄品超和赵文和身上。
“我知道你们是江夏电子厂的区域代理，但他们的学习机并没办法让你们赚钱，你们为什么不拓宽一下自己的销售产品呢？你看我们的家庭电脑就很不错，完全可以搭着卖，丰富你的种类嘛！”
黄品超和赵文和这时候刚在郑南那边吃了教训，当然不敢跟无线电厂有什么纠葛，怕进一步激怒郑南，到时候自己这个区域代理真被撤了就欲哭无泪。
当然陈周义也没指望这么容易就抢了江夏电子厂的区域代理，陈周义认定只要他们的产量上不来，自己早晚有机会。
以至于在无线电厂的内部会议里，陈周义都坚定的宣布：“产量是征服市场的关键因素，如果你的产量上不来，哪怕你手握好产品，也依然会错过行情。”
“像江夏电子厂现在就是实例，一台自己从古董堆里翻出的图纸造出的光刻机，再加上一群半路出家，还没学完全的芯片工程师？如果不是他们阴险的从我们这里盗取技术，他们一块芯片也造不出来！”
“我们才是全江夏最会造芯片的企业，我们很清楚那种接触式光刻机的可怜产量，远不及我们一下能从国外进口几万枚，这就是我们最大的优势，他们没有足够的产量，我们可以拿产量随便冲垮他！”
不得不说，如果站在接触式光刻的角度来说，陈周义的判断相当准确，只可惜郑南让光刻机技术迭代了。
随后当投影式光刻机制造成功，张本松也成功自己摸出一条投影光刻的路径，直接让芯片产量翻番，郑南这才指示老厂长放开对黄品超和赵文和的限制，敞开销售。
这对无线电厂就是降维打击了。
原本当学习机限制销售的时候，很多人买不到学习机，也不是不能拿家庭电脑代替一下，反正都是打游戏嘛，买哪个不是买呢？
可当黄品超和赵文和带着学习机重回市场，无线电厂的所谓家庭电脑马上被彻底打入冷宫。
销售人员试图上门推销，总会遭到商店老板不耐烦的怼回去。
“还要什么家庭电脑呀？你们是不是不知道自己造出来的事个什么玩意，不就是个游戏机吗？之前还能骗骗人，现在谁还买你的呀。”
“不是我不支持无线电厂里，你看看别人学习机只卖499，还附赠一套学习游戏卡，你们的游戏机什么赠品都没有，还卖600，这你让我凭什么帮你卖，真没人要啊！”
一条条消息传回无线电厂让陈周义暴怒如雷，他揪着头发不明白郑南到底怎么搞定的芯片。
“凭什么？他难道会变魔法吗？突然搞出这么多芯片？”
陈周义拿着计算器抓耳挠腮的算到头秃也想不通郑南凭什么能搞出这么多芯片，接触式光刻机自己也有，就算一天掰成48小时也做不到呀！
陈周义还迁怒到了何工身上，质问他究竟还要多久才能仿制出学习机。
“不就是一台学习机吗？你不是都说了他的主体结构和逻辑都和我们的家庭电脑类似，为什么你就搞不出来？”
何工也是欲哭无泪，觉得陈周义你就算不是工程师出身，好歹也搞了这么多年厂子，难道不知道技术突破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急不来的吗？
但眼下他可不敢触霉头，只能一个劲的认错，然后保证自己会尽早仿制出来。
“真他板马的是废物！”
骂完何工，陈周义又想起另外一个事情：“老季呢？说好的利用国外先进技术帮我仿制学习机，怎么这个家伙也突然不见了？”
第三百五十四章 季新的方案
特区南江天华大街，一位眉毛粗重跟蜡笔小新有一拼的中年人打出租来到南江电子大厦，是季新。
他抬头看着这座华夏第一电子大厦，很不屑的啐一口道：“真破旧！”
身旁经过的人很惊讶看着他：“哥们你没搞错吧？这赛和大厦可是咱们南江的第一高楼，是前几年才建起来的，这还破旧？”
季新冷冷一笑：“南江第一高楼怎么了？前几年才建起来的又怎么了？破旧就是破旧，而且才建起来的只能说明水平更差劲！”
“有空多看看国外的报纸和电视节目吧，你会极大的增长自己的见识，在这里只会成为坐井观天的蛤蟆，就这种楼，不说对比纽约伦敦这样的大都市，就是隔壁南港都能甩你们几十条街！”
原来是国外回来的海归呀！
这人向季新投去了羡慕和敬畏的眼神，季新则昂着头，洋洋得意的走进电子大厦。
这年代你是国外回来的，你就是能带着高高在上的优越心态看其他人。
不过季新的优越并没持续多长时间，因为他很快乘电梯来到了17楼一家挂着沈记洋行有限公司招牌的办公室门口。
沈记洋行……从这名字来看显然不是内地企业。
事实确实如此，这是一家在南港注册的企业，名义上是从事电子产品进出口贸易，实际却是红土基金全权控股的空壳公司。
当然要说是完全的空壳公司也不对，因为红土基金通过自己的渠道也确实能从国外进口需要的电子产品，臂如前不久无线电厂那三万枚芯片。
毕竟红土基金目前对华夏处在一个试探阶段，没有正式进入华夏市场，只能通过这种借壳的方式开展业务，这样的好处是进退自如有转圜余地，一旦投资或者渠道出什么问题可以迅速切割，不至于损失太大。
而要是确定了市场行情的稳定和前景，红土基金也不是不能高调进场。
深吸一口气，季新推开沈记洋行的大门，差点和一个人撞个满怀，然后就听一句恶狠狠的“八嘎”！
季新马上连连鞠躬说英语致歉，表示自己不是故意的，希望能原谅自己。
话还没说完，季新就感觉一只手用力推开了自己，季新重重撞在门框上，疼的龇牙咧嘴，但他却一点也不敢抱怨，因为他看到那抹标志性的一撇八字胡，知道这个人是个叫山本的立本人，是公司高层，有随时踢自己出公司的权力。
因此别说只是推一下，就是给自己一巴掌让自己跪下，自己都得当场照做。
好在山本先生还有事，推开自己就匆匆离开并没有继续追究的意思，让季新松了口气。
这一次，让季新再次憎恨自己为什么是华人，要是自己也是立本人，哪怕是爪哇人也比华人地位要高呀！
走进办公室，就听一片如同菜市场一般的喧闹声扑面而来，英语日语港语，各种语言交织在一起，都是再谈各自的生意业务。
如果在过去，季新一定会很享受这样的环境，因为这就是他梦寐以求的金融白领工作，当然最好在繁华的华尔街。
可今天季新的心情却十分沉重和忐忑，甚至是抱着一个奔赴刑场一般的心态。
“我是季新，我找约翰逊先生。”
在前台小姐的通报指引下，季新来到里面的总裁办公室。
办公室里，几个金发碧眼的老外正坐在沙发上，见季新进来，为首一个向他招手：“嘿！季，这据说是你们这个国家最好的茶叶，可我认为他的口味太淡了。”
“那是当然，尊敬的约翰逊先生，这种随便从树上摘下的树叶怎么比得上咖啡的醇厚，那才是现代生活的消遣，而这只是落后愚昧的象征罢了。”
季新躬身回答，他最后还补充道：“而且约翰逊先生，我想我就快要拿到绿卡了。”
约翰逊冷笑一声并不在意，只是吹吹杯子里的茶叶：“季，你说你在江夏那边遇到了麻烦？”
季新闻言腰弯的更低：“非常抱歉约翰逊先生，我知道这原本是不应该发生的，但确实出现了预料之外的变故，我需要一点总部的支援，请相信我，我一定有能力圆满解决这个问题，并且如果运作得当，我们还能收获一个潜力非凡的产品。”
约翰逊放下茶杯：“哦？就是你说的那个学习机？”
季新点头：“是的，这里非常愚昧落后，他们无法接受家庭电脑那样的科技，甚至认为电子游戏会影响孩子学习，因此他们非常抵制家庭电脑。”
“但只是稍稍更改再换一个名字做成学习机，就很容易让那些学生家长们接受，甚至认为那是帮助孩子学习的好帮手，真是愚蠢至极！”
季新说着还从自己的背包里拿出自己带来的样品递到约翰逊面前。
看到样品约翰逊还没来得及说话，他身旁一位高挺鼻梁的年轻人却嗤之以鼻：“就是这玩意？这不就是个电脑键盘吗？”
约翰逊却摇头，指着插卡的地方解释：“这可不是简单的键盘，他融合了红白机的技术在里面。”
“是这样的约翰逊先生，学习机不仅融合了红白机技术，他还专门为学习机开发了相应的游戏插卡。”
一边说着季新一边还拿出插卡放在约翰逊面前，还在约翰逊允许的情况下，借用约翰逊办公室里的电视演示给他看了。
约翰逊看的啧啧称奇：“这可真有意思，如果不是季你说出自江夏，我甚至会认为他来自硅谷，不管是他改变了机器的性质，还是量身定做的游戏软件，都是世界级的。”
旁边的年轻人却很不屑：“那又如何，还不就是一个穷厂子，收购他就好了，反正这里不管哪里都贫穷落后愚昧，恐怕也根本不知道什么股份吧。”
约翰逊看了季新一眼，然后笑着说：“恐怕就是这里出了问题吧？”
季新脸色一僵：“非常抱歉约翰逊先生，本来事情进展的都非常顺利，我实在没想到那个厂长那么刁民！”
季新随后将自己跟郑南的谈判过程一五一十全告诉了约翰逊。
年轻人听完就恼了：“开口就要一千万，却只给5%的股份，他简直是把学习机当成了黄金在开价，一个华夏穷厂，他凭什么敢这么做？”
约翰逊却托着下巴表示：“这位郑厂长有点意思。”
“那么季，你打算怎么办？不会真打算答应他吧？”约翰逊问。
季新慌乱的摇头表示这种条件自己无论如何都不会答应，他有另外的办法：“这是我回来的原因，我希望能借公司收购的华夏工厂，配合我演一出戏。”
季新表示郑南故意开出这种不能接受的条件，很有可能是看到了无线电厂的结果，让他很抗拒红土基金的收购，担心中间会有阴谋，因此如果换一家土生土长，最好还是有一定影响力的华夏企业，会好谈得多。
约翰逊却摇头不这么认为：“季，我承认你说的很有道理，但你有没有想过另一种可能，就是他认识到了学习机的潜力和价值。”
“不愧是约翰逊先生，您思考问题的角度和方向是我学习的榜样。”
吹捧一句，季新才说：“如果是这样，我们可以直接把学习机的版权给买下来！”
“相比所谓5%的股份，同样的一千万买下整个学习机的版权更值得，因为根据我的计算，学习机未来至少能创造超过五亿的市场利润。”季新说。
约翰逊表情不变：“还是那个问题，既然你看到了学习机未来的市场利润，我想那位郑先生他肯定也看到了，你凭什么认为他会把学习机的版权卖给我们？卖掉下金蛋的母鸡，我想没人会这么蠢吧？”
季新继续称赞约翰逊的智慧，他接着说：“但如果我们拿逆向破解学习机的技术来威胁他呢？那样他可就一毛钱都拿不到了。”
季新给约翰逊解释，在这个野蛮落后的国家，根本没有知识产权保护法这么一说，有什么产品卖火了，肯定其他厂家就一窝蜂的仿制山寨。
此外还有就是产量，季新表示郑南在利用三十年前的光刻机在造芯片，效率极其低下，相反自己这边一旦破解了学习机技术，随随便便一天就能造出几千台来。
“到时候别说是全国市场，就连江夏的本地市场，他也别想守住，这就是技术对他的降维打击，他卖也得卖，不卖也得卖！别说我们愿意施舍他一千万，就算一百万，恐怕他也没有选择的余地！”
季新越说越激动，到最后都兴奋到手舞足蹈起来。
不过季新很快反应过来，尤其当他看到俩人脸上不高兴的神色以后，马上又弯腰低头在约翰逊面前：“当然，这只是我的一点不成熟的想法，最后的决断还是只能由智慧的约翰逊先生您来做。”
季新说完就躬身在那里等着答案。
约翰逊似乎并不急着说话，他先端起茶杯喝一口茶，然后才给出答案：“那就按你说的那么做吧。”
第三百五十五章 天华电子去收购
“就按你说的那么做吧，毕竟江夏那边的工作一直都是你在做，我也十分信任你的能力，所以别说只是调动一家收购企业，就算让我们帮你做点什么你也尽管开口。”
约翰逊随口说着，但旁边的年轻人却不乐意了，露出满脸怒容。
季新诚惶诚恐的连连摇头：“非常感谢约翰逊先生的抬爱，这都是我自己的工作没有做好，向先生您要帮助已经是重大失误，可不敢再要什么。”
约翰逊当然也就那么一说，并没有真要配合的打算，因此摆手告诉他自己选好企业会告诉他的，季新自己很懂事的低头离开了。
等季新离开办公室，年轻人再也忍不住：“约翰逊叔叔，我不明白您为何要配合他？他算是个什么东西，公司内部连名字都挂不上号的家伙，允许他进入这个办公室就是给他最大的恩赐！”
约翰逊抱着手臂靠在老板椅上：“亨特，你可别小看这位季先生，他拿着哥大商学院MBA，懂商业懂布局，一番处置下来有理有据，就算是我，一时间也不见得能比他做的更好。”
年轻人亨特还是不忿，觉得季新就是个低贱的人，根本不配得到他们的尊重。
“而且更重要的他是从这个国家走出来的华人，他有人脉懂经营，非常适合帮我们打前哨，要不然这个跟麦瑞肯一样大的国家，难道要你自己一个州一个州去拜访吗？”
“当然这不是不可行的，但你有想过要花多长时间吗？你知道这个国家有多少电子厂，他们分别都在哪吗？我不说远在千里之外的江夏，就在南江，你能告诉我五个以上的电子厂位置，以及他们的详细信息吗？”
亨特想争辩，但最后还是放弃了，因为他确实不知道。
约翰逊接着说：“亨特你始终要记住，我们是金融投资人，时间就是生命，错过一天形势就可能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所以我们要做的应该是挥舞手中的鞭子驱赶奴隶为我们工作，而不是亲力亲为。”
“你看，不管是南江的申达，还是天华电子厂，不都是这位季先生帮我们谈下来的。”
约翰逊还补充道：“哦对了，还有江夏无线电厂的千万芯片订单，都是非常绝妙的金融操盘，让我们能以极低的价钱，获得这些优质产业。”
亨特不服气：“可他在江夏仍然遭遇了可耻的失败！”
约翰逊并不反驳不生气，只是托着下巴不理解，他认为按照季新之前的方案，应该能很容易拿下无线电厂才对，红白机放眼全世界都是畅销产品，怎么会在江夏折戟沉沙。
学习机，是一个有趣的提议。
但如果只是这样那很无所谓，毕竟这只是一个投机取巧的做法，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就是窃取了红白机的方案。
让约翰逊好奇的事后来，季新居然没能拿下这家电子厂，以及他们居然拥有生产MS6502芯片的能力。
虽说那是十多年前的老款芯片，但在现在的世界上仍然还保有自己的活力，就像风靡全球的红白机，不就是基于MS6502芯片的产物吗？
这个落后的国家有能力生产，这不能不让约翰逊感到惊讶。
“好吧就算他还有那么一丁点的可取之处，那我们该怎么办？选哪家电子厂去江夏接触？”亨特问道。
约翰逊细细思索片刻给出答案：“天华电子。”
亨特十分惊讶：“亲爱的约翰逊叔叔，您是糊涂了吗？你没听季新说那家江夏电子厂只是一个百来人的小厂，有必要拿出天华电子这样的大厂吗？这可是我们花了整整三千万收购的，还是各种麻烦缠身的那种。”
约翰逊却很坚定：“必须是天华电子，我们要确保万无一失！”
约翰逊可不糊涂，相反他清醒得很，他明白自己的任务就是打垮这个国家的整个电子产业，因此像江夏电子厂这种不安定因素必须扼杀！
“亨特你要记住，只有拔了毛的火鸡，才最好被厨师处理。”
约翰逊说完拿起电话，亲自拨通了天华电子公司的电话。
……
香山，是隔着江口和南江隔海相望的一座县级市，也同样是基于改开发展的一座新兴城市，这里尽管远没有南江那么有名，但同样工厂众多，尤其在电子产业，得益于临海优势，也颇为兴旺。
季新驱车绕江来到香山，找到了天华电子有限公司。
相比在南江时的唯唯诺诺，季新来到天华电子却是意气风发，他直接来到董事长办公室。
董事长段天华热情接待了季新，表示自己已经围季新准备了盛大的饭局，以及饭后的各种娱乐活动，要好好尽一尽自己的地主之谊。
但季新却很不耐的摆手说：“不必了，我们麦瑞肯不玩这一套，如果段董你只会做这些乌七八糟的事情，我很怀疑你的经营能力。”
气氛一下非常尴尬，段天华没想到这位海归居然这么硬邦邦的拒绝，一点不讲人情世故。
殊不知季新以前就相当憎恶这种人情世故行为，他出国也就向往国外那种没有人情世故，大家以能力说话的规矩。
“好了，相信约翰逊已经告诉你我来的目的了，我需要你帮我收购一家江夏电子厂。”季新说，“如果段董工作完成的好，我不介意陪你一起做足这场人情世故戏。”
这话说得段董更不高兴了。
好家伙，自己好心好意给你准备饭局，安排后续娱乐活动，你不客气两句就算了，还说什么陪自己一起做足这场戏？
感情老子花这么多钱还是让你陪老子做戏？老子贱不贱呀？
不过尽管心里骂上了天，但段天华脸上还是陪着笑脸表示自己尊重国外的习惯，更重要表示自己接到了电话，自己也做好准备，随时可以出发前往江夏。
季新当即说道：“好，事不宜迟那就马上出发，关于江夏电子厂的信息材料，还有相关产品材料，都在路上看吧。”
这下饶是段天华再老油条也扛不住了，什么玩意就马上出发？
但季新毕竟是红土基金的代表，段天华不敢真的发脾气，他只能委婉提醒季新：“季生，本来你这边有事，我理应无条件配合，但我毕竟还是天华公司董事长，天华公司也是一个不小的厂子，更是红土基金三千万投资的对象，有些事情还是等我安排好，咱们再出发，你看如何？”
季新冷冷一笑：“呵！这更说明段董你的水平有限，你知道在麦瑞肯，那边的大公司，领导人从来都是提前将公司的各项事宜全安排好，就是为了避免出现这种突发事件，因此那边的大企业，哪怕领导人突发病症昏迷休克甚至死亡，也不会对企业正常运转造成任何影响，你太落后了！”
段天华怎么听怎么想骂娘，他吗的就不能盼着点好吗？你他娘的才突发疾病昏迷死亡呢！
季新大手一摆：“不过考虑到你是华夏企业领导，就这个水平了，那我给你一天时间，这总够了吧？”
段天华连连点头表示足够了，也向季新表示感谢。
虽然心里骂娘，但事还是得赶紧去做，毕竟自己才拿了三千万投资，正所谓有钱是大爷，更别说自己的厂子现在相当需要用钱，自己无论如何不能放跑这笔投资，只能尽力顺着季新去做。
段天华是有水平的，他马上召集全厂干部会议，不到两个小时就将厂里的事情全安排好了。
然后段天华找到季新，说希望提前了解一下关于江夏那边的信息。
季新告诉他：“那是一家叫江夏电子厂的小厂，员工干部不过一百五十人左右，现在的产品有音响和学习机，我需要你对他发起收购，如果能收购下来最好，如果不行就买下学习机的生产专营权！”
段天华默默点头表示明白，他随后询问：“可是季生你也知道，我们天华电子财务状况也并不算好，三千万投资没有全部到账，现在的资金要维持自身的生产经营都比较困难，要是再去收购其他企业，这……”
季新很不耐的摆手：“你以为我不知道吗？这一次上面会支援你最多不超过八百万的资金支持。”
段天华这才放下心来，他还真怕这些鬼佬让天华电子自己掏钱完成这笔收购，毕竟以他们三千万投资打款的磨磨唧唧，有这样的担心才是正常的。
不过随后段天华又好奇起来：“季生，你说要收购的这江夏电子厂和他的学习机，到底是什么玩意，居然让你们开出八百万的收购价码来？”
段天华不能不好奇，要知道自己的天华电子才三千万，但自己的天华电子规模大实力强，是香山重点企业，哪是江夏电子厂这种不知所谓的三线小厂能比的。
季新直接拿出自己背来的学习机放在办公桌上：“就是这个。”
段天华看到学习机当时就感到眼前一亮……
第三百五十六章 学习机奖励会
江夏电子厂行政楼办公室，一场干部大会正在召开，相比以往大家开会的严肃认真，今天参会的人们都喜笑颜开，只因为今天会议的主题是学习机的销售金额汇总和通报。
大家都围坐在会议桌旁，你一言他一语的聊着，
“虽然只有半个多月，但这半个多月整个江夏市场上卖的最火的就是咱们的学习机，不光是电子一条街上在卖，就连我隔壁的李主任都托关系到我这来啦，让我帮他带几台学习机出来。”
“那可不，这点我们仓库可最有发言权了，所有产品都是才下生产线就被拉走了，仓库里成天都能跑老鼠啦！”
当然袁柳作为新提拔上来的销售处主任，他身边的人和问题才是最多的。
“袁主任你就告诉我们到底多少钱吧？让我们心里都有个底，咱们可是十多年的老交情了，你要是连我都瞒就太不像话了！”
“车间每天都能生产六七百学习机，这半个多月下来少说一万多，这算下来销售额不得四五百万呀？那咱们能发多少奖金分红？”
袁柳连连拱手告饶表示自己是真不知道，自己只有销售数据，但具体金额也跟其他人一样需要猜，真正的数据只有财务那边才清楚。
“不过不管怎么说，这一次厂长给我们开这个会，肯定要宣布大喜讯，这个钱只多不少！”
有人称赞这都是袁主任销售处的成绩，袁柳也回应表示自己不敢居功，要是没有车间的卖力生产，自己销售处跑断了腿也卖不了钱。
会议室一番其乐融融，突然会议室大门打开，郑南老厂长李兴还有沈少波李雷两个财务一起走进来。
所有人都看着郑南他们走进来，脸上满是激动的神色。
等郑南坐下，终于有人忍不住问出声：“厂长，咱们厂是不是赚了很多钱？”
不等郑南有所反应，马上有人笑骂他没出息：“有郑厂长领导，咱们厂赚很多钱不是应该的吗？你应该问的是咱们又赚了几个百万！”
大家一起哄笑出声，被笑骂的那人也没有任何不高兴，甚至还跟着一起笑出声来。
老厂长坐在位置上，看着这一切那叫一个感慨万千，他能看出在这些人脸上，那种自豪和喜悦都发自肺腑，任谁也不可能想到就在半年多前，这还是一家濒临破产，还没人愿意接手的小破厂。
江夏电子厂真是太幸运了，能遇到郑厂长这样的领导，也只有这样的领导，才能让江夏电子厂起死回生吧。
而且更重要的事，他真的重启了光刻机的研制工作，也真的造出了光刻机。
这也让老厂长更加期待江夏电子厂的未来。
“你们这些家伙，也真是迫不及待呀！”郑南也笑骂道。
“那好吧，既然大家都这么想知道，咱们这次也就随意一点。”
一边说郑南一边从会计沈少波手中接过账本：“我宣布就在上个月，我们的学习机整体销售额为634万元！”
随着郑南说出数字，整个会议室内顿时爆发出最热烈的欢呼。
“六百多万，不愧是郑厂长，我就知道咱们的产品肯定畅销，郑厂长万岁！”
所有人很激动很兴奋，因为这个结果比他们最初的猜想还要好。
虽说VCD也曾有过一天千万的销售记录，但谁都知道那是不可复制的，而且也在宁海，大多数人都没什么感觉，可现在这六百万的销售额，就切切实实摆在他们眼前。
郑南故意说：“你们也别高兴的太早了，虽然我们卖了六百多万，但你们可别忘了我们还要支付各种原料器件费用，我们的净利润也就两百多不到三百万。”
“郑厂长那是您眼光太高啦！也就不到三百万，这话只有您能说，要知道我们江夏电子厂曾经一个月能卖到三十万我们就很高兴啦！”
郑南闻言惊讶看着老厂长，老厂长捂着脸连连摇手表示那都是不堪回首的往事。
李兴则笑骂道：“你们这群忘恩负义的小兔崽子，现在有了郑厂长，就都忘了老厂长的好了是吗？你们也不都想想，要不是老厂长拿这些效益给咱们厂撑着，咱们能等得到郑厂长吗？”
一番调笑，郑南抬手示意大家安静。
“虽然我们的学习机发售才只半个多月，但今天也到了我们季度结算的时候，根据厂里的总利润，给大家发奖金和分红。”
一个一个念太麻烦，郑南表示财务那边都造好了奖金条，由新招的财务小姑娘一个个分发。
奖金条不到一指宽，但每一个人都是怀着很激动的心情，看到上面的金额更是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一二三四……我居然能拿这么多钱吗？”
“这真的只是一个季度的奖金和分红吗？抵得上好几年工资了呀！”
尽管已经不是第一次领了，但他们仍然为上面的金额感到惊讶，以至于有人都感到了担忧：“郑厂长，厂里一下拿出这么多钱给我们发奖金和分红，厂里资金周转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这话出口，所有人马上放下手里的喜悦看向郑南，对他们来说，厂子的长远发展要远比这些奖金分红要看的更重。
“放心吧，既然能拿出这笔钱出来发奖金分红，厂里资金周转肯定没问题。”
“而且别忘了，我们还有星光音响，还有VCD，还有小神童学习机，我们有这么多畅销产品，怎么还要担心厂子的发展呢？你们该担心的是，这些钱千万藏好别跟外面人说，免得被小偷偷啦！”
会议室里都为郑南的幽默哄笑起来，不过笑归笑，从老厂长到李兴这些人，他们都默默的收好自己的奖金和分红。
“这些钱千万要收好，除非家里急用否则一定不能用，这是为了当厂子出现要用钱的时候，好随时能拿出来救急，尤其我们作为厂领导，必须做好这个带头作用！”
李兴沈少波和袁柳这些人，都认真向老厂长点头，表示自己一定做到。
这时的郑南可万万没想到，老厂长这些干部，他们居然自己囤起了奖金分红，以备厂里不时之需。
“干部先发，其他厂职工的奖金的统计工作已经完成，会和这个月的工资一同发放，大家做好通知工作。”
会议在一片欢声笑语中结束，郑南留下老厂长和袁柳，原本郑南是打算跟他们探讨一下关于外省市学习机市场的拓展的。
“虽说现在江夏学习机的市场行情很好，但江夏的人口数量摆在那里，而且能消费得起学习机的家庭也更加有限，我们不能等到市场饱和了再想办法，销售处必须主动出击。”郑南说。
“未雨绸缪，这些事情是必须要做的。”
老厂长十分认同郑南的想法，他告诉郑南，销售处已经在做类似的尝试。
袁柳马上接话道：“是的郑厂长，目前我已经派人去旁边的黄州和云梦等市进行市场调研，发现已经有产品流入那边市场，猜测有可能是黄牛，也不排除是某个经销商为了赚取更大的利润所为。”
至于更远的市县甚至省外，袁柳目前还没来得及调研，不过袁柳认为目前学习机发售不过半个多月，南园电子厂投影式光刻技术突破，学习机大规模上市也就不到两个礼拜，因此袁柳不认为能扩散那么远。
老厂长点头表示通过方焕志在秦安那边的关系确认了这一点：“至少在秦安那边，只有少量无线电厂的红白机流入，并没有学习机。”
郑南很满意，这就是他将袁柳提拔到销售处主任的原因，他对市场的敏感性是一方面，更重要的事他做事主动，就像现在，学习机发售才半个多月，连江夏的市场还没有饱和，但他却已经着手对周边市县进行调研了，甚至周边省份也有打听。
“事先调研市场很好，不过真正扩散与否要根据江夏市场的变化，还有我们的产能调整决定。”郑南提醒。
这是很重要的，因为学习机和VCD一样，并不是一个技术难度非常高的产品，只要能拿到MS6502芯片，仿制只是一个时间问题，就像无线电厂，最多不超过一个月，他们肯定能拿出他们的学习机。
正是这样的原因，产品不能过早的扩散到其他市场，尤其像秦安那种同样有大规模电子产业的城市。
郑南拍拍袁柳的肩膀：“接下来你们要做的就是精工细活了。”
袁柳向郑南保证自己会认真做好。
这时会议室大门突然打开，李雷过来告诉郑南：“外面有个叫段天华的人来访，说他们是天华电子公司的，有关于小神童学习机的生意跟我们谈。”
郑南先是一愣，随后突然想到什么：“雷子你确定是天华电子公司？是他们的老板段天华亲自来的吗？”
李雷很意外郑南怎么突然这么激动，他还是点头说是：“他说他是段天华，就在门口。”
郑南马上起身：“走走走，我们去迎接，这可是我们的贵客！”
第三百五十七章 段天华老板
郑南在前面快步走着，老厂长和李雷袁柳紧紧跟在后面，几个人你看我我看你，都不明白郑南怎么这么激动。
“这天华电子公司很厉害吗？还是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特殊本领？我还从来没有见到郑厂长这么急切过。”
对于这些问题，老厂长几个人都摇头给不出答案。
郑南非常急切，就因为他叫段天华，因为他的企业叫天华电子公司，因为在前世的时候，就是这位段天华董事长靠着一招小神童学习机，生生将红白机已经吃到嘴里的肉给抢了回来。
那现在段天华突然上门是什么情况？难不成是兴师问罪吗？
虽然郑南很确信天华电子公司并没有推出学习机，但谁能保证天华电子公司现在没有技术研制？更重要的是，郑南知道自己剽窃的商业创意，现在见到正主上门，难免会有些许心虚。
带着这样的想法，郑南脚下的脚步越走越快，到最后几乎都是小步快跑的到了厂门口。
厂门口，一位黑黑胖胖看上去很有福相的年轻人站在门口，郑南一眼认出这就是国内电子产业的一代传奇段天华。
他的传奇不仅因为靠着一手学习机营销打垮了红白机，更是他后来遭到排挤愤而出走，重新创业复读机VCD，最后成为一代手机王者，在各路神仙你方唱罢我登场的国内手机市场，居然能生生咬下超过三分之一的市场份额，甚至一度成为当之无愧的第一。
“段厂长你好，幸会幸会！”
郑南主动上前和段天华握手问好。
郑南的热情让段天华颇感意外：“郑厂长你……认识我？”
那可不，不光是自己，后世电子行业的从业者，可没有几个不认识你的！
心里这么想着，但表面郑南却说：“那当然，我虽然人在江夏，但也听说过天华电子厂的鼎鼎大名，尤其还有年轻的段天华厂长，其实不瞒段厂长，当初我的产品去岭南，曾经考察过贵单位合作的！”
段天华连连表示惭愧，相比更年轻的的郑南厂长，自己在郑南面前根本什么也算不上。
“段厂长客气了，段厂长难得来我江夏，不管什么事情都先放一放，我做东请段厂长去江滩饭店摆一桌，好好尽一尽我的地主之谊！”
说着郑南就拉着段天华往外走，段天华也被郑南这一套组合拳给搞懵了，下意识被郑南牵着走，还是他身旁的助理用力拉了拉他的衣服才反应过来。
“郑厂长吃饭先放一放，只要咱们事情谈好了，你要怎么喝，给我喝吐喝胃出血我都奉陪，咱们先谈事情。”
郑南手上一顿：果然呀！不管什么，自己还是没躲过。
虽然不知道段天华这么突然上门做什么，郑南都打算先带他好吃好喝好玩，先给他安排的明明白白再说。
正所谓吃人嘴短拿人手短，到时候他不管什么事都不好再过于追究。
“那行吧，段厂长里面请。”郑南有请。
或许自己嫖了段天华的商业创意有点心虚，但并不意味着郑南就真怕了他，开玩笑，不管是学习机的创意还是技术，在这个重生以后的时代，自己就是首创，这个官司自己就算打到天涯海角都不怕。
郑南带段天华来到行政楼办公室，袁柳很自觉为段天华沏茶。
“说说吧，段厂长千里迢迢来我江夏电子厂有何贵干？”郑南开门见山问道。
恩？
段天华眉头一皱，突然从郑南身上感受到了和刚才厂门口完全不一样的气势，如果说厂门口的郑南像是个接待客户的销售，那么此刻的郑南却像是一个上位者的老板，不同于季新乃至红土基金老外那样的傲慢，而是一种由内而外的自信。
难怪这个濒临破产的小厂能在他手上搞起来，甚至还逼得红土基金那边都玩起借壳收购的把戏，确实有两把刷子。
但我也不是盖的！
段天华抬头：“我听说郑厂长推出了小神童学习机，我很有兴趣！”
“实不相瞒，天华电子从去年开始就在致力于对游戏机的开发工作，我也设想开发一款能寓教于乐的游戏机，却没想到给郑厂长你先开发出来了，所以我希望能收购江夏电子厂。”
李雷当时就不干了：“板马日的！你什么玩意就要收购，自己搞不出来就想从我们这里抢吗？”
郑南拉着李雷让他安静。
同时那边段天华也解释：“我认为你们应该先听听我的报价，我肯定不会让你们吃亏，毕竟我天华电子厂现在已经改制天华电子有限公司，资金方面会比你们想的更充裕。”
段天华随后打出手势：“六百万，郑厂长认为如何？”
郑南几人当时就憋不住笑了，李雷甚至很挑衅的反问：“这就是段厂长说的资金方面比我们想的要充裕？”
郑南说：“我想段厂长……应该是段总段老板，你可能对我们江夏电子厂调查有所缺乏。”
“这样说吧，我们今天刚刚结束了内部分红会议，我们在会上通报了这个月学习机的整体销售额为634万，所以段老板的开价是否有些不太妥当？”
郑南接着说：“哦对了，我需要提醒段老板，这小神童学习机还只是我们江夏电子厂诸多产品中的一个，我们还有星光音响和VCD，都是全国畅销的产品，如果段老板不相信可以先查证再来说话。”
段天华的脸色当时尬在那里了，这是他没想到的，因为他就是被季新赶鸭子上架过来的，他只知道是为了学习机，一路过来也看的都是学习机相关的消息，哪知道这江夏电子厂还有其他这些产品。
而且不管音响还是VCD，段天华知道确实是现在市面上比较畅销的产品。
段天华也不认为郑南会在这上面骗自己，因为这种事情只要出门随便打听就知道了，没这个必要。
此刻他心里骂季新骂了一万遍，含妈量极高的那种。
丢雷老母，这不是坑人吗？
不过段天华毕竟是段天华，很快沉下心来，咧嘴一笑：“看来是我报价有点太随意了，我可以提高一点报价。”段天华竖起一根手指：“一千万如何？”
段天华马上又说：“郑厂长听我说完，咱们都是做企业的，相信你也明白六百万销售额并不能说明什么，因为这里面还包括各种原料元器件和给渠道商的返.点，以及工人工资等等，如果我没猜错，一块MS6502芯片就四百块钱，你还发分红，最后还能剩几个钱？”
“所以与其自己费心费力做，不如交给我，直接卖一千万，这可是全能落到你口袋的钱！”
郑南恩恩的点头，然后靠在椅子上翘起二郎腿，甚至还暇有闲心的点根烟。
“看来段老板了解的还挺清楚，不过段老板有一点搞错了，MS6502这款芯片我自己可以生产，并不需要进口，友情提醒一句，我自己生产价格可以压缩到一百。”
段天华蹭一下站起来了：“这不可能！我没听说过国内有哪家电子厂能造MS6502。”
“那还能说什么？不都是段老板你孤陋寡闻吗？不就是MS6502芯片吗？有什么难的？”李雷说。
段天华很想反驳MS6502不是简单的芯片，并且国内的电子厂根本拿不到图纸。
但他最后放弃了，因为事实摆在眼前。
“不对不对。”
段天华突然摇手：“如果你们有能力大规模生产MS6502芯片，那么现在整个岭南应该都被你们的学习机占领了才对，但我并没有看到，所以我尽管不知道你们是怎么搞到的MS6502芯片，但你们没办法大规模量产！”
“我不一样，我背靠港口，我有办法大量搞到MS6502。”
段天华顿了顿：“所以你们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吗？”
郑南接下去说道：“意味着你随时可以大规模量产学习机，并且早一步铺开全国市场，而且学习机的构造本身并不复杂，尤其对你们这种早就开始研发游戏机的企业而言，只要给你们搞到一台样机，最多两个月就能仿制出来。”
段天华很满意的点头，甚至还为郑南鼓掌叫好。
可郑南随后又说：“但是段老板，你好像不了解专利权这一块。”
段天华一脑门问号：“什么专利权？”
“专利权简单说就是这款产品独属于江夏电子厂所有，其他任何企业在未经江夏电子厂允许的情况下擅自生产，就视作侵权，江夏电子厂有权向其生产单位追偿。”
“的确我知道现在市面上有很多山寨产品，甚至可能就是学习机，在一两个月以后市面上也会一大堆。”
“我也可以很清楚告诉段老板你，由于追偿成本过高，因此绝大多数小厂根本赔不出钱来，所以我不会追偿，但你的天华电子公司就不一样了，你是随手能拿出一千万的大企业，我想应该能赔不少钱吧。”
段天华脸色当时就变了，这是他万万没想到的，还有专利权这一说。
但郑南这时却嘿嘿一笑：“所以我觉得收购合作貌似是个不错的主意。”
段天华傻了眼：？？？
第三百五十八章 开价4500W
（小方片在这里祝大家新春快乐！）
江夏电子厂大门口约摸两百米开外有一颗大樟树下，一个有着粗重眉毛的中年人焦急的站在树下，浑身抖的跟筛糠似的，他是季新。
作为江夏的负责人，季新当然是跟段天华一起驱车过来的，只是由于赶时间再加上一路上需要给段天华交代清楚MS6502芯片和学习机的事情，因此他们坐的一辆车。
然后到了江夏电子厂门口，季新为了收购能顺利进行，还特意在距离厂门口还比较远的地方下车，让段天华单独去谈。
段天华倒是有说过外面凉，把车给季新，但季新却手一挥眼一瞪，表示一个能拿出百万千万的大厂，怎么能连辆车都没有？因此车最后给段天华开去了厂门口。
开始的时候，季新还得意洋洋，觉得自己维护了收购计划的脸面，可渐渐随着时间推移，看着眼前片片落叶随风飘荡，段天华直感觉自己就像是三九天喝雪碧，那叫一个晶晶亮透心凉。
“丢你楼母！这你吗也太冷了！早知道就不把车给姓段的，那样老子好歹还可以在车里吹空调，而且这个国家就是破旧，这附近连个咖啡馆都没有，那些脏乱差的苍蝇馆子都没暖气，真是恶心到家！”
“还有姓段的这家伙在里面生孩子吗？怎么这么长时间？这都三个多小时了，这么简单的事情居然花这么长时间，这也是个废物！”
季新嘴里不停地骂骂咧咧，几乎要把段天华的上上下下都骂了个遍，浑然忘了是他自己很大度的主动把车让给了段天华。
终于，在季新叨逼不停快要崩溃，想着要不要打车去酒店开房间睡一觉再说的时候，厂大门重新打开，那熟悉的身影终于走了出来。
季新有种终于熬出头了的感觉，他强忍着冲出去的继续躲在树下，等着那边郑南带着十几个各级厂干部欢送段天华，握手拥抱，氛围其乐融融，让季新急得又是一顿口吐芬芳，觉得段天华没必要跟那个郑南这么客套。
随后段天华上车离开，季新躲在转弯的路口招手，等车停在面前，他马上拉开车门进去，不等暖和一会，季新都哆嗦着询问结果怎么样。
面对这个问题，段天华当时就愣住了，满脸纠结，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季新眼镜马上就瞪起来：“段董，别告诉我你失败了？”
见段天华还是一脸苦大仇深的样子，季新再也忍不住的发飙起来：“你怎么会失败，为什么会失败？”
季新越说越暴躁：“我不是都已经告诉你了，让你从芯片成本和仿制产量方面给他压力，告诉他我们随时可以月产几万台，他要是不卖我们，你的天华电子公司可以随时抢走他的全国市场，只要这样就可以了，你是蠢猪吗？”
段天华猛的抬头怒视季新，但深吸几口气后仍然力求心平气和的解释：“季生，你说的这些我全说了，但可能你有些地方并不了解。”
“首先季生可能不了解江夏电子厂有自产芯片的能力，而且他们的自产成本要远比我们进口便宜好几倍。”
季新张嘴要解释，段天华却先说道：“我当然知道他们自产芯片的效率肯定没有直接进口更快，我们可以用产量率先铺开全国市场，抢在他们前面吃下全国市场。”
段天华说到这里顿了顿：“但是季生你是不是忘了专利权的事？未经专利持有人或者单位授权，擅自生产视为侵权，他们是可以向我们起诉索赔的，一般的小厂他们可能无所谓，但我们天华电子这样的大企业，他们是肯定不会放过的！”
季新很惊讶江夏这种穷地方居然会知道有专利这个东西，同时季新更愤怒，他吗你在这里偷摸生产MS6502芯片的时候，怎么不想想有专利这回事？现在我们要仿制你的学习机想起专利了？
不过季新当然不会承认是自己疏忽，只会强调自己是看这个国家到处都是仿制产品，自己也是入乡随俗。
“但不管怎么说，这都不是你段董失败的理由！”季新强调。
“我没有失败，我还是靠我自己说服了那位郑厂长，说服他同意出售学习机这款产品的所有权给我们。”
还没等季新兴奋的叫出来，段天华接着说：“但他开价四千五百万。”
季新的笑容僵硬在脸上，然后他由疑惑转向愤怒：“你答应了？丢你楼母，姓段的你凭什么答应，你有什么资格答应？”
段天华忍了一路到现在也再忍不住了：“季生我得提醒你，这已经是我能争取到的最好结果！要不然请季生你自己去谈，我想看看你能谈出一个什么结果来，但我认为，如果你有本事谈出比我好的条件，就不会来找我了。”
季新满脸的不可置信，他没想到厂里那个姓郑的就算了，现在这个段天华居然也敢反驳起自己来了？
见场面愈演愈烈，前面的助理马上站出来劝双方消消气。
助理向季新解释这的确是段董能谈下来最好的结果了：“毕竟芯片他能自己生产，专利权他也拿在手上，我们是处处都被动，能谈下来已经很不容易了。”
“当然我们也明白这价格确实比预计的高了那么一点，但这也是没办法的，而且这也是初步洽谈，并不意味着最终结果，我们还是非常努力工作的！”
段天华摆手打断助理的话，自己也说道：“季生，虽然四千五百万价码很高，但如果能为天华电子带来每年上亿营收的话还是非常划算的。”
段天华甚至还专门给季新介绍了今天江夏电子厂的分红大会。
“这只是给厂里干部的分红，要是换成红土基金，我想金额只会更高，你们三年……哦不，运气好的话最多两年就能回本，这是非常划算的买卖！”
季新阴沉着脸，作为经济学专业出身的他当然明白这很划算，可他并不愿接受这种向郑南低头的方案。
可要是他没办法拿下，又没办法回去给老板交代，到时候约翰逊先生一怒之下认为自己没用，给自己开除，那就真欲哭无泪了。
思前想后好一会，季新才勉强点头：“你继续找江夏电子厂谈判，尽可能把价格压低，同时我也给你争取更高的额度。”
对于这个情理之中的答案，段天华在季新看不到的时候露出一抹不屑的冷笑……
第三百五十九章 南园订单不会少
江夏电子厂大门口，郑南和老厂长李雷他们都还没离开，就这么看着段天华的车消失在道路尽头的转弯。
“小南你真确定要把学习机卖了吗？这可是我们好不容易才研制出来的产品，而且现在市场行情这么好，就这么卖了太可惜了！”
随着李雷开口，老厂长和其他人也都急切的看过来，显然他们都有和李雷一样的疑虑。
毕竟现在学习机的行情有多好，他们都是看在眼里的，一个月就卖了六百多万，虽说郑南开价四千五百万很高，但在六百多万的营收下，也不过就七个多月的事。
郑南却遗憾的摇了摇头：“现在行情好未必就等于我们真能一直维持这么好的行情。”
这是整个厂里一直在担心的问题，尽管现在学习机在江夏卖的很好，可再好的市场也总有饱和的时候，如果只靠着江夏这一个市场，照这个行情下去用不了半年就会开始走下坡路，一如当初无线电厂的拳头产品收音机，刚开始推出市场多火爆，也不过就持续一年而已。
那还是便宜的收音机，而以学习机高昂的售价，只会比收音机市场饱和的更快。
正是因为这样的原因，销售处才开始布局周边市县，就是为了拓展市场，为江夏市场饱和以后做打算。
而且还有另一个重要原因，只有老厂长和李兴等核心寥寥几人才知道，学习机虽然是他们研发出来的，但由于时间原因他们并没有申请专利，因此郑南只是吓唬他们，要是天华电子真仿制了，他们也没办法。
除此之外就算他们真的手握专利也没用，对方完全可以委托小厂生产，或者干脆把自己的生产车间从公司拆分出来分别注册小企业，到时候自己起诉，他们把责任往小企业身上一推了事。
总之在生产力和销售渠道的完全碾压下，还有段天华本身又是驰骋商界的一代传奇。
那么与其大家商场开展，不如事先卖个好价钱。
郑南说着还小声提醒李兴，这个礼拜内要尽快准备好所有申请专利的材料，然后派人去燕都申请专利。
李兴疑惑不是都已经卖了吗？现在才想起申请专利是不是晚了？
郑南表示并不晚：“这只是我们最后的手段！”
说白了就是为后面谈崩了坐准备，否则要是谈崩了，自己手上又真没有专利，那才是人财两空了。
至于天华电子现在开始仿制郑南也不担心，因为仿制也需要时间，就算以天华电子的技术水平，也至少要一个月以上才能吃透技术，这时间足够他们先把专利位给占了。
郑南随后面向所有人：“而且四千五百万，我也并不认为这是一件亏本的事情，好歹我们能有四千五百万进账，这是厂里纯赚的钱，到时候我们不管是盖新厂房新家属楼，还有新技术的研发，就都可以提上日程了！”
其实郑南最在意的就是新技术研发，要知道半导体从来都是烧钱的产业，尤其是半导体产业源头的光刻机开发。
也就是江夏电子厂由于本身就有接触式光刻机的图纸，再加上郑南搞定了宁海光学仪器厂，可以低价买到价值最高的镜头。可就算这样，郑南仍然把音响和VCD的盈利几乎全砸了进去，这才有了现在的MS6502自主生产。
可哪怕是投影式光刻机，仍然是二十年前的技术，现在世界主流早就到了步进式深紫外光刻机的阶段，而这种光刻机不管是激光校准，还是对准工件台系统等等，总之江夏电子厂还有很多课要补，并且补这些课越来越往后需要越来越昂贵的学费。
要是以江夏电子厂现在的体量，要想把学习机卖到全国实现亿万级盈利，那肯定想多了，还不如卖个四千万握手里再说，毕竟自己手里的产品，可远远不止一个学习机。
“大家放心，等这笔钱到账，厂里到时候还给大家发奖金！”
郑南最后来这么一句，然后摆手让大家都回去工作了。
而等其他人都离开，李兴来到郑南身旁，小心翼翼告诉郑南一个秘密：“我和老厂长几个干部，都存好了分红和奖金，如果厂里有需要，我们随时可以取出来。”
郑南很惊讶很感动，没想到他们居然能这么做。
郑南哭笑不得的说：“厂里哪还要你们的钱，而且你们这点钱有什么用？李兴你有空搞这些事，不如好好给我把下一代光刻机搞出来。”
李兴保证自己会尽快搞出下一代光刻机。
“郑厂长！”
突然不远处传来呼喊，郑南抬头看去，是南园电子厂厂长方焕志。
郑南并不意外方焕志匆匆赶来，甚至郑南也一直在等他，向他招手：“方厂长这边来，我们边走边说。”
郑南这番先开口打了方焕志一个措手不及，让原本急匆匆赶来的他愣了好一会说不出话来，最后只哦一声跟着郑南往行政楼走去。
“是为了刚才天华电子的事吗？”郑南问。
方焕志点头：“我知道这是江夏电子厂的事，我本不该过问，但我南园电子厂现在的情况真的很糟糕，我们不能失去任何订单……”
犹豫好一会，方焕志还是直接问道：“所以如果郑厂长你把学习机卖给那个什么天华电子公司，那我的芯片订单怎么办？我的南园电子厂可是听信你郑厂长的承诺才入行的芯片制造，我们已经很努力，在最短的时间里学会了光刻技术，郑厂长你不能再这时候抛弃我们……”
方焕志很激动的说着，到最后都变得有些哽咽起来。
他也是真的没办法了，他是破釜沉舟把厂房地皮拿去抵押向李雄信借的高利贷弄的芯片制造，要是这个技术转型失败，他还不上钱，厂房地皮被他私自出卖，事情曝光他这个厂长很可能要坐牢的。
而且南园电子厂这一次真的很认真，不管是总工程师张本松还是其他的工程师技术工人，他们都是夜以继日的工作测试，这才拼命在这么短时间内掌握芯片制造技术。
郑南很能理解方焕志此刻的心情，郑南站定脚步，很认真的告诉他：“方厂长你放心，答应你的订单一定不会少，甚至以后只会有更多订单，你要抓紧提高芯片制造效率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