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五章 打一波神秘牌
赢者通吃！
这句话不仅能用来形容后世的芯片市场，同样也能形容这年代的隐形眼镜市场。
在蔡斯和强胜两家疯狂竞争下，全部市场几乎被他们挤占殆尽，不仅电视里街边上，只能看到他们两家的隐形眼镜，甚至就连全国各大眼镜商店，也都只有他们两家的货源。
甚至包括布莱伦和阳光眼镜的相关门店也偷偷进货不少。
第一次听到这样的消息，道格拉斯简直气的脑袋都要冒烟了，他没想到这些可恶的混蛋居然背叛了自己。
“这些吃里扒外的渣滓，我要惩罚他们，狠狠的惩罚他们！”道格拉斯怒吼。
不过他也只能这么怒吼发泄一通，毕竟总不能因为这点小事跟自己辛辛苦苦建立的门店销售渠道搞对立，只能说是自己的生产水平没跟上。
“郑厂长，我认为我们现在就该放开销售，加入竞争，我们不能这么看着那两个碧池这么猖狂！”
道格拉斯并不是第一次跟郑南这么建议了，事实上在他第一次跟总部说明情况以后，布莱伦总部就直接调来了大量成品隐形眼镜，让道格拉斯用于跟蔡斯和强胜的竞争，只是一直被压在仓库里。
“我不明白，我们的仓库都已经快堆不下了，总部问我在做什么，我根本没办法解释！”道格拉斯很激动的说，“至少……我们可以先把隐形眼镜摆进各个门店的销售柜台里，把他们的产品先挤出去再说。”
郑南摇头表示同样的解释自己已经说过很多遍：“首先仓库里那些隐形眼镜看着很多，但品种很杂，可以搞断码促销，但如果拿来竞争简直是在砸自己的牌子，要是引来消费者反感那才完了。”
“其次是价格，蔡斯和强胜为什么主推日抛型隐形眼镜？说白了就是主打低价抢市场，而现在仓库里一大半都是长戴型隐形眼镜，价格基本是同类型日抛隐形眼镜的五到十倍，甚至需要长期使用护理液。价格和后续保养处理都不占优势，我搞不懂该如何竞争。”“最后是他们已经打通了渠道，就像我们在普通眼镜行业里的先发优势一样，如果我们贸然进场，会遭到他们的联合绞杀，总之各方面都对我们非常不利。”
道格拉斯表示这些他都明白，可问题在于现在眼看全国还剩下的市场越来越少，他不能不急。
“他们一家宁海一家岭南这就不用说了，现在发展到燕都江南东林，甚至我听说就连九湖那边也摆上他们品牌的隐形眼镜，我们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这么轻松白吃掉这些市场呀！”
郑南拍拍肩膀让他放心：“我们的反击马上可以开始了，今天庄厂长告诉我，他们对于美瞳的生产工艺研发已经进入最后的测试阶段，最多不超过一个礼拜就能大批量生产。”
道格拉斯先是一喜，但紧接着又愁眉苦脸：居然还要一个礼拜？
而且一个礼拜以后还只是能开始大批量生产，并不是大量铺货。
郑南却笑着说：“还要一个礼拜有什么关系，只是大批量生产有什么关系？你可以先把消息透露给下面的门店再说，咱们可以打一波神秘牌。”
说到最后郑南还故意挑了挑眉：“别忘了咱们现在可还是最具影响力的眼镜公司！”
道格拉斯能明白郑南在打着什么盘算，但他有点慌：“你确定那个美瞳真能引爆市场？”
利用影响力玩神秘，先把市场的胃口给吊起来当然可以，可那需要一个对市场极具冲击力的产品才行。
道格拉斯这下就有些心虚了，虽说美瞳确实新颖，但要是达不到那个爆点就麻烦了。
吊市场胃口是把双刃剑，如果你的产品达不到爆点效果，那么就会受到市场反噬，再加上蔡斯和强胜两家在旁虎视眈眈，阳光眼镜短时间内只怕真没法在隐形眼镜市场有所作为了。
“放心吧，不管什么时候对美的追求都不会变的。”
“现在蔡斯和强胜占了先发优势，大量的宣传和消费下，市场已经对普通隐形眼镜审美疲劳，我们只有另辟蹊径才能取得好效果。”
郑南还是很有信心的，毕竟后世美瞳的火爆是亲眼所见，一家小公司一年随随便便能卖几亿，整个美瞳市场更是超过两百亿的大市场。
90年可能整体的社会风气相对保守，却并不意味着人们会放弃对美的追求，就看阳光时尚眼镜的销售火爆就可见一二，现在自己再推出美瞳，长期如何不确定，但短期帮阳光眼镜爆出另一条赛道的大市场是绝对没问题的。
“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道格拉斯问：“可这样不是也能让李斯特和库尔茨那两个碧池提前得到消息了吗？”
郑南笑笑：“所以我们才要保持神秘感呀！而且我们就是要在保持神秘感的前提下给他们消息。”
道格拉斯恍然大悟的笑了，然后称赞还是郑南会玩。
作为布莱伦的华区总裁，道格拉斯的执行力还是很到位的，确定行动路线以后，他马上召集布莱伦高层开会，让他们马上联系下面各门店，把阳光眼镜即将上新产品的消息透露下去。
“但是切记，我们只说有新产品，却不要说具体是什么，要给产品留足神秘感！”道格拉斯强调。
对于道格拉斯这样的要求，布莱伦华夏的企业高管都不理解，却也仍然执行下去，当天消息就通过渠道传达到了每一家门店。
这样的消息传下来，让这些门店老板都很高兴。
虽说之前他们也偷偷在卖蔡斯和强胜的隐形眼镜，但那终究是挂羊头卖狗肉，都不知道被多少消费者指着鼻子在骂他们奸商。
现在总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啦！
只是当他们追问具体是什么，却得不到回答，只说是阳光眼镜专门研发最特别的隐形眼镜。
这让他们很摸不着头脑。
也就是他们对阳光眼镜这个牌子的信任，才决心接纳这个答案。
于是这些门店也纷纷开始宣传关于阳光眼镜即将出产隐形眼镜，而且是不同于市面上所有的眼睛种类。
第二百八十六章 美瞳就位
“你看的没错，就是阳光眼镜要推出隐形眼镜了，就是那个推出时尚眼镜的阳光眼镜，我问了厂家，他们告诉我他们的隐形眼镜肯定会惊爆所有人的眼球，那绝对是一款你们没有见过的隐形眼镜！”
“阳光眼镜就是神，在他们推出时尚眼镜以前，我们也没想过眼镜还能做出那些好看的造型，听说那些造型现在都可以返过去卖给老外啦，你就说好不好吧，所以现在隐形眼镜只会更厉害！”
“你们放心，这隐形眼镜和普通眼镜不一样，需求的人没那么多，到时候你们来买我肯定给你们留着！”
市场上，各个地区的门店老板都挂出了关于预备上新的宣传海报，也不断信誓旦旦的向好奇的顾客吹嘘即将推出的隐形眼镜，而由于有时尚眼镜的珠玉在前，现在阳光眼镜说要推出爆款，大家只是期待值更高一点。
当然也正如道格拉斯担心的那样，这样大规模的消息宣传，李斯特和库尔茨不可能得不到消息。
尽管燕都那边的竞争激烈，甚至还有愈演愈烈到全国市场的架势，但他们还是抽时间出来通了电话，说到底对他们来说阳光眼镜始终是个悬在头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你觉得阳光眼镜那边到底是不是故弄玄虚？还是他们真弄出什么跟我们完全不一样的隐形眼镜？”库尔茨问，这也是他最关心的。
李斯特摇头表示不知道：“但我可以肯定麦瑞肯那边没有任何材料或者概念上的突破，我不相信布莱伦要是推出新产品会首先放在华夏。”
其实库尔茨也是这样的想法，他们都是跨国企业的地区总裁，对世界上大多数企业的运作规律都熟悉，他们不相信布莱伦要是有什么新技术会一点风声没有，直接投放华夏市场。
但要说这又是阳光眼镜是那个郑南弄出来的新玩意，是国外都没有的，他们在情感上又没办法接受。
“所以这么说他们是在故弄玄虚？也对，时尚眼镜是在镜框上做造型，现在隐形眼镜没了镜框，你还能弄出花来不成？”
虽然库尔茨和李斯特都这么认为，可在接下来是否要就阳光眼镜这种宣传做出反应时，他们又犯了难。
因为阳光眼镜你说在宣传吧，又什么信息都没有，甚至连他隐形眼镜是圆是方都不知道。
你要说他不在宣传吧，现在市面上都传的沸沸扬扬，所有人都期盼着阳光眼镜要上新品，还是一款要超越所有的隐形眼镜。
就连各地的电视台报纸都大量报道，称阳光眼镜要在时尚眼镜后，再一次颠覆人们对隐形眼镜的认知，这无疑更加深了人们的期待值。
最终俩人决定还是先再观望观望再说，毕竟现在阳光眼镜还什么消息都没透露出来，所有的宣传报道都只是一个模棱两可的大概，让他们就是想下手也不知道从哪里切入的好。
万一要是搞错了地方，后面反而还帮助了他，那才郁闷了。
于是这一观望就是一个星期，在这一个星期里，蔡斯和强胜都在从各方面探听阳光眼镜的消息，甚至都派人去布莱伦眼镜店和仪器厂蹲点，想方设法去搞第一手资料。
可郑南早就防着他们这一手，最终他们什么消息也没搞到。
或许对他们最好的消息，就是随着时间推移，大家对于阳光隐形眼镜最初的新鲜劲过去以后，就渐渐不那么关注了。
不过郑南和道格拉斯却都觉得现在的节奏刚刚好，虽说在神秘宣传初期，配合消费者的期待顺势推出产品很好，但现在这样，等大家的情绪稍降一降，再突然推出，一般也能获得不错的效果。
道格拉斯点头同意：“这样就算美瞳最终的效果没有达到大家的期待值，也不会有太大的影响。”
对他这样的想法，郑南只能笑骂一句“没出息”。
这个时候，关于美瞳的各项测试已经到了尾声，可以完全确定安全，尤其最重要的美瞳色素不会对角膜带来任何影响。
并且各种相关的测试结果都已经上交给相关部门审核，只要通过就可以马上大批量生产。
同时道格拉斯那边也没闲着，他一边通过早铺设好的渠道，又找了几个有资质的代工厂，同样要求他们代工，哪怕慢一点也没关系，要的就是弥补仪器厂的产能不足。
此外他也和郑南一起再跑了一趟化工厂，同样也和之前的树脂材料一样，以技术授权的方式给他们加工生产。
随着相关部门的批文到手，仪器厂生产线马上开工，很快第一批美瞳就被生产出来。
道格拉斯几乎就等在生产线旁边，见有美瞳下线，他马上过去查看。
可看过之后让他不免有点泄气：“就这个吗？虽说上面各种颜色跟普通的隐形眼镜不一样，可这也达不到引爆市场的效果吧？”
道格拉斯对郑南的判断产生了怀疑。
郑南没解释什么，而是叫来了唐馨几个年轻女孩。
几个年轻女孩过来看到美瞳，一眼就被吸引住了，觉得这隐形眼镜还有各种颜色真好看。
然后在郑南的首肯下，唐馨他们按手册要求小心戴上美瞳。
“哇！好漂亮的眼睛呀，馨馨你这是要成仙了吗？要是去瑶池可别忘了我们呀！”
当即有人惊呼，唐馨小姑娘脸皮薄一下闹了个大红脸。
郑南告诉她们喜欢就戴着，还可以配一配不一样的衣服会更好看。
道格拉斯一旁默默点头，他大概明白了：这年代大家的信息相对闭塞，陡然见到能改变眼睛颜色的隐形眼镜，会觉得这是一种非常酷的事情。
而且更重要的，是这产品对女性的杀伤力，从刚才唐馨她们的状态看，她们对美瞳是几乎没抵抗力的。
作为一名商学院出来的科班总裁，道格拉斯很清楚女性消费大都带有感性冲动，因此相比男性，女性才是最理想的消费者，现在美瞳就完美契合了这个商业逻辑。
“不得不说，郑厂长你真是一个商业天才！我现在非常期待美瞳正式发售的场面！”
道格拉斯敬佩的向郑南竖起大拇指。
第二百八十七章 cosplay美瞳秀
郑南为美瞳的正式上市设计了一场别开生面的促销活动。
这天早上在宁海最繁华的江南路布莱伦眼镜商店门口，从一大早开始，就有工人在这里摆放各种道具，甚至还搭起了充气拱门。
“这是要修建什么酒池肉林吗？怎么搞出这些东西。”
有人惊呼，但马上就被旁人笑话：“什么酒池肉林，这肯定是哪个单位要搞什么活动，看这架势，怕不是有什么明星要来吧。”
时间到了上午约摸九点时候，江南路上的人已经渐渐多起来，而在布莱伦眼镜商店门口已经围了很多人，大家都想看看这究竟要搞什么活动。
“哇！快看那边是什么？好漂亮的小姑娘，真是仙女来了吗？”
忽然一声惊呼响起，然后现场哗然一片，就见那边一群穿的五颜六色衣服，身材高挑的女孩大步进场。
这些女孩不仅人漂亮，复古的衣服好看，更重要的是她们脸上的妆容，以及那五颜六色的眼睛。
“天哪，她们真是华人吗？她们的眼睛可太漂亮了，为什么能有这么多颜色？”
“那个造型我认识，那不是西游记里白骨精的造型吗？还有那个是玉兔精，琵琶精，这些该死的女妖精吃俺老孙一棒！”
毫无疑问这就是一场大型cosplay表演秀，这就是郑南专门策划最能突出美瞳效果的活动。
郑南和道格拉斯就站在旁边写字楼的窗边，道格拉斯看的啧啧称奇：“看起来效果很不错，真不知道郑先生你这头脑是怎么长的，怎么能想出这种奇妙的方式。”
“让模特戴上美瞳去装扮电视剧里的角色，真是太酷了！”道格拉斯称赞道。
“可能我从小就幻想能让电视和漫画里的角色走出来吧。”郑南随口说道。
从后世各种cos现场的火爆情况，就能看出这些电视里的人物真实出现在面前那种惊奇和震动了，甚至在这种角色加持下，哪怕coser的身材和样貌都不那么满分，都依然能让无数“色影师”拎着相机追着拍照。
后世各种漫展活动络绎不绝都是如此，更别说90年大家都没见过的情况下，那种震撼只会更加强烈。
正如郑南预料那样，随着各个coser们鱼贯进场，让现场很快沸腾起来，无数激动的尖叫和狼吼此起彼伏，让郑南和道格拉斯在楼上都听的清楚；数不清的双手高举，这场面不亚于任何天王巨星的粉丝见面现场，让现场的安保不堪重负。
借着现场激烈的氛围，主持人出场，他故作神秘的向所有人介绍这些coser之所以能变的这么好看是有秘密的。
“我们演员的眼睛之所以能变成任何颜色，就是因为有了美瞳，只要戴上美瞳，你就可以让你的眼睛变成任何你想要的颜色！”
“而且不会有任何副作用，因为这些美瞳他们只是带有不同色彩的隐形眼镜！”
“同志们，你们是否还记得阳光眼镜很早就在宣传将要推出一款神秘的能颠覆市场的隐形眼镜，现在这款隐形眼镜就来到了你们面前，他就是美瞳！”
随着主持人激情洋溢的声音，很快将现场的气氛推向了最高点，无数人惊呼不可思议，他们死死盯着coser们的眼睛，不敢相信原来那就是美瞳，是一种能改变眼睛颜色甚至是眼珠形状的隐形眼镜。
可创造这样让人难以置信神迹的东西一定很贵吧？
似乎能看穿人心一般，主持人随后便说：“虽然这样的产品很厉害，但他的价格却十分亲民，五块九毛九，多一分不多少一分不少，只要五块九毛九，你就能拥有这么一副神奇的隐形眼镜，他叫美瞳！”
现场再一次沸腾，不知道多少人睁着大大的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是真的吗？五块九毛九就能买了？我知道蔡斯和强胜的普通隐形眼镜也就是五块钱，也就是说再多几毛钱就能让隐形眼镜变得这么好看吗？”
“这阳光眼镜真是我们宁海的骄傲，什么国外大品牌，我们宁海的牌子就是比他们做的好，是良心单位呀！”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本来以为这阳光眼镜推出什么神秘眼镜是在故弄玄虚，没想到他还真能给隐形眼镜雕出花来，这太神乎其神啦！”
和普通的围观群众一样，被邀请来的各路媒体记者也同样被cosplay现场和美瞳的效果震撼着，一个个激动的记录着一切。
“我觉得自己在见证着一个奇迹，在此之前我从来没想过一个普普通通的隐形眼镜居然也能带起这样的潮流。”
“让我们听一听现场群众们的呼喊，这就是大家对美瞳的喜爱，如果说此前各眼镜商店的宣传让很多人怀疑，那么此刻美瞳的出现，就是对这些疑虑狠狠的回击！”
“不愧是阳光眼镜，他们在时尚眼镜之后，又一次引领了潮流，美瞳，顾名思义就是能让你的眼睛更加美丽，真是一个优美的词汇，我们有理由相信这样的产品一定会复刻时尚眼镜那样的爆款。”
同样的消息也第一时间传到了李斯特和库尔茨的耳朵里，让他们惊讶得没跳起来。
“你说他搞了一场大型角色扮演美瞳秀？”
对于阳光眼镜的隐形眼镜上市，他们很有准备，毕竟之前已经宣传了一个礼拜，可以说他们为此都做好了很多预案，但却怎么也没想到居然会是以这种方式展开，而且销售的还是美瞳这种跟自己截然不同的隐形眼镜。
“这个该死混蛋，他居然真的把隐形眼镜给玩出花了吗？”
回想自己曾经说过的话，李斯特就像是吃了死老鼠一样十分不是滋味，他很后悔自己干嘛非要时候那样的话。
但库尔茨还是相对稳妥一些：“或许只是场面震撼，毕竟你知道的，这里是华夏，一个十分封闭和落后的国家，突然搞这么一种角色扮演秀，必然会引起轰动。”
“但这样的轰动未必能真正转化成销量，毕竟消费者需要的是真正实用的隐形眼镜，而不是这种华而不实的美瞳。”
李斯特呵呵了：“库尔茨先生你觉得现实吗？”
库尔茨沉默良久：“祈祷上帝会站在我们这边吧……”
第二百八十八章 能变出来不成
祈祷上帝站在自己这边，但是库尔茨似乎忽略了一个问题，这里是华夏，你一个西方的上帝可管不到这里。
于是整个宁海各大眼镜商店上架的第一批美瞳，只短短两个小时就销售一空。
这还是在郑南尽可能高估销量，给各大门店备足了货的前提下。
只能说郑南还是小看了“美”这个字对女性消费群体的吸引力，要知道就算后世各种首饰各种款式潮流衣服齐全的后世，每年美瞳都能创造高达几百亿的消费市场，更不要说各种物资都没完全走出匮乏的90年了。
因此美瞳的推出，尤其还伴随cosplay秀的火爆，更是将人们心中的冲动引爆，最终才将后续的销售推到了顶点。
可这样火爆的盛况却也打了阳光眼镜一个措手不及，因为他们已经把所有的存货早都压上，的确车间的生产没有停下，但总不能产出一个就运去商店一个吧，那油费都亏死了。
可要是等集齐一个批次，那至少也得等到晚上才行，今天还是错过了。
除非先运一半？
这下就连道格拉斯也同样没了主意，他很后悔这么早上市，要是能累积更多再上市，那至少今天一天撑过去肯定没问题。
他很清楚现在消费者正处在狂热中，是最没有道理的，要是错过这个机会，等后面的消费者冷静下来，那就未必还愿意掏钱了。
而且还有更重要的，李斯特和库尔茨那两个混蛋还在一旁虎视眈眈，他们肯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肯定会给自己找点事情。
不得不说道格拉斯对同行还是很了解的，李斯特和库尔茨确实没有放过机会。
当他们第一时间得到消息真是又惊恐又庆幸，惊恐是因为销售的火爆，几乎都超出了他们的认知；庆幸则是阳光眼镜的生产能力限制了发挥，试想要是仪器厂的生产能跟上，只怕全国市场现在就真要被翻了。
但是幸好……
李斯特提议：“那个组建出阳光眼镜的仪器厂终究只是个濒临破产的厂子，他的生产能力极其有限，我们就可以针对这条去做文章。”
库尔茨表示同意：“没错，我们可以指责他们在把消费者当猴耍，在故意制造饥饿营销，甚至我们还可以说他们的货其实跟不是直接卖给消费者的，真正买到的消费者屈指可数，他们都卖去了二级市场，目的是人为涨价。”
俩人一拍即合，都很认可这么做，他们之间的竞争可以暂且放下，但一定要先摁死阳光眼镜这个搅局者。
我就不信了，这一次他还能有什么花招，他郑南还能变出美瞳来不成！
……
只是郑南当然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他当机立断：“马上把发出去的产品都追回来，除了发往白云的那批，其他的通通都追回来，如果还没发出去的也别发了，就地运往各个门店。”
“还有车间里马上停下所有度数标准的美瞳生产，专门生产无度数美瞳！”
这两条命令一下子惊呆了所有人，就连道格拉斯也急忙劝郑南要保持冷静，在他们看来这不是杀鸡取卵的做法吗？
“我知道现在的情况有点出乎预料，但我们还不至于到这个地步，毕竟车间里还在生产，我们等明天再上货也完全来得及！”
道格拉斯的劝诫也是有道理的，毕竟一来不是每个大货司机都配备了寻呼机，不是你要找就能轻易找到的，好吧就算你能马上派车去追回来，那其他地方不更没销售了吗？
至于生产无度数美瞳，道格拉斯就更不理解了，没度数的隐形眼镜还叫什么隐形眼镜？
郑南对于这两点的解答很明确：“我们不是要放弃其他地方的市场，而是要创造一个以宁海为核心的美瞳市场；此外美瞳也不需要和隐形眼镜完全一样的功能。”
第一点是模仿后世某个奶茶品牌的独特营销策略，既然无力进行全国的大规模扩张，就先立足本地市场，全力喂饱本地市场，同时加大宣传力度，人为创造出一个全国的市场真空。
试想有这么一样商品，是大家都很喜欢的，可当你翘首企盼能在商店里买到，却发现他并不在这里销售，只有遥远的宁海有。
越是得不到的才越觉得好，这是所有人的通病，甚至还因为自己买不到，那种希冀再加上一点舆论引导，很容易消费者自发的去美化甚至神化这种商品，如果运作得当搞不好还可以创造出独特的产品文化。
而无度数就更好理解了，其实在郑南的理解里，美瞳好像就是一个装饰品，不应该有度数才对。
只是现在要跟蔡斯和强胜打擂台，郑南才给美瞳加了隐形眼镜一样的度数，现在取消度数，在郑南看来只是让美瞳回到他应在的位置上。
更不要说现在美瞳的生产最大耗时就是对度数的加工，如果取消度数，那至少能让生产效率翻上几番。
“这是最快能解决目前商品紧缺问题的办法，就照我说的做，有什么问题我一力承担！”
最终在郑南的坚持下，两条命令被执行下去，道格拉斯也没再劝阻，毕竟他一时之间也着实想不到其他办法。
阳光眼镜的运气很好，除了紧急发往白云的货车外，其他的车都还没出宁海范围，甚至还有两辆已经装货完毕还没发车，正好可以直接送去各个门店。
车间里生产小组对临时改生产无度数美瞳感到十分惊讶和不解，但听到是郑厂长的决定，他们便再没异议。
甚至车间主任还大声给工人们鼓劲：“同志们，听说咱们的美瞳在外面已经卖疯了，我们要为自己的劳动感到骄傲和自豪，现在郑厂长下达命令让我们生产无度数美瞳，我们要信任郑厂长，不能让郑厂长失望！”
生产线的工人们一个个都洋溢着充满朝气和自信的笑容，他们让主任放心：“市场要多少，我们就生产多少！”
事实也确实如此，当取消了对度数的矫正调整以后，他们的生产效率正以几何倍数上升，很快一个批次完成……
第二百八十九章 美瞳管够
江南路布莱伦眼镜商店。
这是美瞳最火爆最核心的地方，门口的各种cosplay道具还摆在门口广场上，可现在却并没人关注，更多的人群则拥挤在眼镜商店门口，如同春运抢票一样火爆。
“大家不要拥挤不要着急，所有低度数的美瞳都已经卖完了，高度数的美瞳不是装饰品不能随便佩戴，不正确佩戴眼镜反而会损害眼睛的。”
“你们放心，阳光眼镜还在生产，他们背后有着一个庞大工厂，宁海光学仪器厂都是宁海老厂，技术过硬生产效率高，很快能有新产品送到，请大家都耐心等待一会！”
“期间你们可以看看其他种类的眼镜，也是阳光眼镜，这都是十六岁花季里同款呀！”
眼镜商店老板苦口婆心的向所有人做着解释，他心惊肉跳急得满头大汗，虽然这场cosplay秀让自己眼镜商店跟着火了一把，可现在这场面却有点火过了头。
万一要是出点什么事，那可不是他一个小老板能负责得起的。
当然总有人不消停，茫茫人群中一个黄毛拼命挤到前面振臂高呼：“你骗人，明明你商店有那么多眼镜，凭什么不卖我们，是不是你串通黄牛故意坑我们呢？”
“大家都想想，我们今天在这里排队一天了，有谁买到了那什么美瞳的，都没有！这就是这些奸商他们故意把货都扣下了，私底下卖给黄牛，就是为了多赚钱，不信打开他们的仓库，肯定满满一仓库！”
这一声喊激起许多人愤慨，毕竟现在还在这里排队的，都是没买到东西的，买到的早走了，谁还在这里受这罪？
长时间的排队再加上人挤人，是个人就满腔怒火，现在有人这么嚎一嗓子，立刻群情激奋。
“没错，都是这奸商，是他要赚黑心钱，是他故意不卖我们！”
“奸商你快点把美瞳拿出来，要不然我们不放过你！”
“我们都已经排到这里了，你这故意不卖是什么意思，搞事情吗？”
老板被吓的要跳起来。
“可不敢这么说，我怎么可能有货不卖你们呢？是真没啦，你们就是打死我也没有啦！”
老板尽力解释着，可这时候谁还听的进去，一个个就把矛头指向老板，就认为是老板为了赚黑心钱故意不卖他们，卖给黄牛。
李斯特就站在不远处的天桥上，他看着不远处的场面越发混乱，逐渐有失控的趋势，嘴角露出了阴谋得逞的笑容。
毫无疑问之前那个故意挑拨的人就是他派去的，目的就是制造混乱，如果能让场面失控，甚至死几个人才是最好的，因为以他在华夏的经验，一旦发生这种重大事件，相关部门必须追责。
到时候别说一个小小眼镜商店，自己再造点势，追责到整个阳光眼镜也不是不可能。
“闹吧，闹的越大越好，打死那个老板砸烂那个商店，把前面的人踩在脚下，要是没有点人命，那可太没意思了。”李斯特戏谑的说，冷血无情。
言语中，李斯特似乎已经能看到等事情闹大，相关部门责令眼镜商店停业整改，同时再封禁了阳光眼镜的仪器厂，到时候那个华人郑南，还有那条道格，他们到处求爷爷告奶奶却始终没办法的窘迫景象。
“那才是最让人开心的结果！”李斯特激动道。
可就当眼镜商店门前的人群如波浪一般往前汹涌澎湃着，当那边的情绪和怒骂声越来越高，即将到达顶点，李斯特认为大戏就要开始的时候，突然出现了转折。
“美瞳到了！阳光眼镜的美瞳到了！”
“哈哈哈！看到了吧，我没有骗你们是真的全卖完了，现在眼镜厂里来了新的，我马上全卖给你们！”
眼镜商店老板近乎癫狂的激动说着。
刚才他差一点就扛不住压力要跑路了，他可不想真给这些不讲道理的家伙揍一顿。
可就在最后关头，他的经理告诉他阳光眼镜的货车来了，来给他们送货了。
在那一瞬间，眼镜商店老板没当场打一出猴拳就已经相当克制了。
老板劫后余生，但李斯特却气得直揪头发。
“为什么？阳光眼镜哪里来的新货，他不可能那么快生产！”
“如果他有存货又为什么不早拿出来，这里面肯定有阴谋，莫非他知道我要搞事，他特意在等我？”
“这不可能，因为他没有这个必要，他直接备足货，我根本找不到机会！”
“上帝，谁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就一会工夫当他反应过来，再看双手已经揪了两把头发下来。
李斯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肯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首先他很确信阳光眼镜的备货肯定不足，否则不可能出现这么长时间的断货，甚至发展到快出事了。
其次对于隐形眼镜的生产时间李斯特心里有数，以仪器厂那个生产能力，要出一个批次货至少得等到晚上或者明天才对，不可能现在就能出。
除非是他们预料到江南路情况，提前把货都压在这里了。
想到这里，李斯特突然仿佛打开了一片新天地：没错，一定是这样，他们的货还是不足，是临时把刚下生产线的货集中到一个门店，这才是可行的。
那么如果这样，他们的货肯定还是不足，那么只要自己把他这批货掏空……
可还没等李斯特传达命令开始行动，就听那边老板扯着嗓子大喊：“货源充足，大家不要担心，这一次的美瞳管够！”
“只是大家都听我说，这一次有一半美瞳都是无度数的，大家要注意！”
无度数？
李斯特恍然大悟，原来是这种手段。
的确，如果去掉光学矫正曲面弧度等工艺，单纯只搞俩镜片出来，那的确生产效率能成倍提升，紧急搞出一批无度数美瞳补货倒也能做到。
李斯特又露出笑容：只是这样就是糊弄消费者了，只怕就更要激发消费者们更大的反感。
只是当李斯特成竹在胸认为这个事出定了的时候，结果却再一次惊掉他的眼睛。
就听那边无数的人群都摇着手：“什么度数？我们不要度数，没有度数才最好，我们只要美瞳，度数不度数的无所谓！”
什么？
你们为什么不要度数？
你们要，得要啊，你们买的是隐形眼镜！
李斯特再一次揪起了头发，露出痛苦面具……
第二百九十章 光刻镜头完工
恐怕在今天以前，谁也没想到一个给隐形眼镜加上色彩的小改动，居然就能创造出一个爆款。
晚上，当各个门店的销售记录一个个汇总到道格拉斯手上，那个销售额直接没让道格拉斯兴奋得原地起飞。
“破百万，我们的销售额就超过了百万元！还仅仅只是一天，只是宁海一个城市！”
或许单看销售额并没那么惊人，毕竟郑南可是创下一天千万销售记录的。
可要知道美瞳和VCD并不一样，在蔡斯和强胜的价格战打压下，美瞳的单价只有5.99元，等于说今天一天就卖出去将近二十万盒，这个数字就相当恐怖了，等于不管是原本计划运往全国的货，还是今天紧急生产的无度数美瞳，都销售了个一干二净。
值得一提的是，在这个恐怖的销量下，梁子云不断向化工厂催原材料，反而是化工厂那边的原材料生产跟不上了，也是让人瞠目结舌。
“这是一个好的开始，预计接下来几天应该也还能保持一定强度，之后随着热度下降，再加上蔡斯和强胜也会做点什么，我们的销量也会出现滑坡式下降。”
“不过那时我们也该慢慢铺开全国销售网了，预计全国一年下来能创造个过亿规模的市场不成问题。”
道格拉斯则认为郑南的分析有些保守了，他认为全国下来至少能创造五亿以上规模的市场。
道格拉斯因此对郑南赞叹不已，称赞郑南就是一个可怕的商业天才，同时对白云市的美瞳上市更有信心了。
郑南则提醒道格拉斯白云那边要吸取宁海的教训，采取限购政策。
“今天宁海的销售火爆是一方面，但有人一下子扫了成千上万货的也真实存在，白云那边的货只有那么多，如果再养出一大批黄牛，那就真要出事了。”
要在国外，道格拉斯断不会管这种小事，甚至说不准还真的要跟黄牛合作一下制造市场饥饿才好。
但现在提出方案的是刚创造了奇迹的郑南，道格拉斯就没意见了，老实去通知白云那边的门店做好限购政策。
后来事实证明郑南又对了，在有了宁海的开头以后，白云的各个门店从前一天晚上就有人过来排队，到第二天早上早早排起了长龙，就连当地治安所都不得不抽调人力过来维持治安。
要是不限购，只怕就运往白云的那点货，半个小时就能卖完，然后就真要搞出事了。
至于宁海本地则不限购，郑南的想法很明确，就是要用生产能力撑死市场，反正仪器厂在改为生产无度数美瞳后，生产效率呈几何倍数增长，如果有黄牛想要挑战一下就试试好了，看是你钱多，还是我生产效率更高。
后来事实很清楚，也就开始两天出现大量黄牛，疯狂堵着各大眼镜商店包干美瞳，可当他们发现不管自己怎么收，眼镜商店都还能继续上架，这些黄牛终于明白过来，开始纷纷脱手出售了。
不过这些郑南已经不关注了，以及后面美瞳的进一步运营以及如何慢慢先扎根宁海，郑南都先不管了，因为庄卫那边终于完成了光刻机镜头生产。
光刻机！
只有光刻机！
郑南一直只有这个目标，不管做什么都是为了这个目标。
郑南匆匆赶到庄卫的车间，甚至就连江夏电子厂副厂长江且先都赶到了。
只是当郑南兴冲冲来到车间，结果却有点失望。
就见庄卫指着一个银白色的铝盒子告诉郑南，那就是所有的光刻镜片。
“总共是三套完整的镜片，对于经常接触光刻胶面，比较容易损坏的镜头，我特意多做了两套。”
“这些我已经放进了这个特制的盒子里，这是过去师父专门向模具厂定制的，还有里面的珍珠棉，现在终于能派上了用场。”
庄卫指着旁边另一个稍微大一点的铝盒子：“那里面是拆下来存放的光刻镜头外壳，到时候只要按照我给的说明书进行组装就好。”
不过庄卫强调这些镜片他都进行过专门的防反射处理，是特别脆弱特别容易出问题的，因此组装的时候一定要小心再小心，最好能在专门的无尘室里进行。
“理论上这些镜头在其他条件达标的情况下，能完成5微米甚至3微米的制程需要！”
听着庄卫滔滔不绝的介绍，郑南也显得十分激动，因为自己等了这么长时间，总算是等到了这一批镜片。
虽然还只是5微米3微米，但这就是一个0到1的突破。
尤其现在不管江夏电子厂还是宁海光学仪器厂都有自己的赚钱产业，未来让他们都能有足够的资金大把大把投进光刻机部件研究，这种极度烧钱的行为里。
只要接下来继续钻研，突破到纳米级，郑南相信那都是迟早的事。
只是比较可惜，这些镜头太脆弱，郑南没办法打开来看一眼，不过这也无所谓，毕竟要真想看，旁边那么多废掉的镜片，自己就能看个够，反正看起来都一样，那些微米甚至纳米级别的起伏，不借助专门仪器，根本不可能看得出来。
“既然如此那就不看了，赶紧装车，李兴那小子等镜头可都要等疯啦！”郑南笑着说。
江且先在来之前就已经联系好了专门运输精密器械的公司，这可马虎不得，这些镜头价值连城，要是损坏一点，都是短时间补不上的那种，是以再怎么小心都不为过。
当然在回江夏前，郑南还询问了目前VCD和音响市场的情况，知道南燕东佛这些大厂跟东方音响的竞争仍在继续，江且先预测短时间应该分不出胜负。
这情况也在郑南的预料中，尽管东方音响作为第一股份企业，又砍掉研发，请来外资的背后助阵，可谓实力雄厚。
可终归一挑全国，那还是差了很多的。
南燕和东佛也都是各地电子产业的龙头企业，哪可能那么容易给打破产呢？
不过在江且先的运作下，现在南燕和东佛等所有其他品牌，都将VCD售后都包给江夏电子厂了倒是。
听完江且先的汇报，郑南点点头：“就让他们先打着吧，等我们回江夏解决了光刻机再王者归来！”
第二百九十一章 郑南离开后
郑南依然很雷厉风行，联系好精密仪器运输公司，将光刻机镜头镜片全部装上专门的减震车，确认无误后，便连夜跟车回了江夏。
郑南走了，最先得到消息的是道格拉斯，毕竟他这段时间已经习惯了阳光眼镜的运营决策交给郑南来做，现在郑南突然离开宁海，让道格拉斯第一反应是不是哪里出了问题，郑南这家伙跑路了。
随后道格拉斯急忙冲到财务查账，以及要求查看宁海和白云的真实销量，最后还亲赴车间查看生产流程，估算生产成本等等。
这一系列操作看的梁子云那叫一个哭笑不得，很显然道格拉斯这是觉得阳光眼镜哪里数据做了假。
不过这也难怪，因为在道格拉斯的老家麦瑞肯，那边的很多骗投资的企业都是这么操作的，他自然而然下意识认为郑南也是如此。
好在郑南离开前猜到道格拉斯会这么做，早交代梁子云早早准备好各种账目，对道格拉斯这一系列操作有所准备，否则要真闹起来可不好收场。
“道格拉斯先生这下你放心了吧，账目和之前都是一样的，至于美瞳眼镜的销量，绝大多数门店都是你们布莱伦眼镜商店上报的，你应该比我们更清楚才对。”
“还有生产线这一头，仪器厂的工人都是老师傅，手艺上肯定没的说，之前复杂有度数的美瞳我们都能保证良品率，现在这种无度数的美瞳生产，只会更简单，哪怕只是一个新手上去，他都很难出错。”
“郑厂长他的实际身份是江夏电子厂的厂长，他现在匆匆回去是因为那边有急事，和阳光眼镜没任何关系！”
道格拉斯在反复查验过确实不存在任何问题，不管从哪个角度，哪怕拿着去华尔街，只怕能有投资机构追着投资的。
更重要的是自己这段时间也一直参与着阳光眼镜的决策，这要是还能出问题，自己这个人可就笑话大了。
看来真不是阳光眼镜的问题。
“我并不是怀疑阳光眼镜，相反我更希望他能有更好的未来。”
道格拉斯说着，只是这种强行解释更让人尴尬。
不过梁子云并没在乎道格拉斯的解释，他只是跟道格拉斯继续工作会议。
其实第一次在郑南不在宁海的情况下召开工作会议，庄卫梁子云和道格拉斯都有点心里没底，但郑南给他们局面打开的非常好，因此他们只要不乱做动作就不会出问题。
“既然如此，那我们还是继续按照郑厂长的布局，美瞳生产还是以无度数的单纯装饰品为主，先扎根宁海，以宁海为核心，再缓慢向外扩张。”庄卫最终敲定了策略。
会后，道格拉斯还是想问郑南究竟出了什么问题，毕竟他是阳光眼镜的灵魂人物，自己这个合作伙伴不会袖手旁观。
“布莱伦是个跨国企业，如果出了什么问题，我们或许能帮得上忙。”道格拉斯强调。
但庄卫和梁子云都一致表示他们也不清楚，道格拉斯才只能遗憾作罢。
开玩笑，郑南郑重交代过光刻机镜头的事一定要保密，他们断然不会说的。
……
而在道格拉斯之后，南燕的王国华也在几天后得知郑南匆匆离开宁海的消息。
和道格拉斯一样，王国华第一时间也相当惊讶，认为是不是市场出了什么变化，又或者是VCD有什么严重的技术故障到时间要集中爆发了。
于是王国华第一时间让工程师检查VCD和分析图纸，也同时让销售那边注意消费者反馈，尤其在技术故障这一块，有没有突然增加的情况等等。
有了南燕的榜样在前，后面东佛和西川等其他企业在得知郑南离开宁海的消息后，也纷纷效仿南燕进行了严格的各种自查自纠行径。
到最后搞得东方音响也一头雾水，沐子能以为是王国华这些家伙在搞什么阴谋，是不是VCD里藏着重大隐患？
结果东方音响也加入了自查自纠的队伍里来。
郑南是真没想到，就自己离开宁海这么简单一个事，居然还能给全国激战正酣的VCD音响大战带来这样的影响。
当然不管王国华还是其他人，他们最后是都没查出什么毛病的，也随着跟留守宁海的江且先建立联系，他们才知道郑南突然离开宁海是江夏电子厂的事情，和他们VCD还有音响大战并没有关系。
王国华不是道格拉斯，对于眼镜厂，他不认为一个电子厂跟自己能有什么关系，但王国华就不一样了，南燕和江夏电子厂本质上可还是竞争对手关系呀！
于是王国华很急切的询问是不是江夏电子厂推出什么新产品，又或者什么技术得到了突破？
江且先来宁海也有几个月时间，也成长迅速，很清楚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尤其郑南在走之前也特地交代过，因此问到这上面，江且先马上缄口不言。
可江且先越是这么守口如瓶，王国华就越紧张，说什么现在大家都还在一个战壕里的鬼话只能骗骗三岁小孩，王国华可是很清楚，他们这些音响大厂是如何配合东方音响一起故意挤占芯片代工厂生产订单的。
就是为了逼江夏电子厂这个VCD发明者退出市场竞争。
王国华甚至在南燕的内部会议上直言：“现在VCD和音响市场的人已经太多了，我们就应该让江夏电子厂滚去给我们当修理店！”
正是如此，王国华现在很怕郑南一旦有了新的技术突破，会像当初他们打压江夏电子厂似的打压他们。
不光王国华怕，东佛的孙经理，还有其他大厂的负责人，他们也同样害怕。
因此他们不断联合起来隔三差五的请江且先喝酒吃饭按摩桑拿，甚至后来就连东方音响都掺和进来，帮着王国华他们一起跟江且先搞关系，简直刷新了江且先的三观认知。
总之这些家伙就是使出浑身解数，争取从江且先嘴里套点消息出来。
江且先自己也没想到自己当了半辈子“查无此人”的副厂长，到了宁海还能被各地大厂负责人这么追着优待，也算值了……
第二百九十二章 镜头回来啦
郑南并不知道自己已不在宁海，但宁海却到处还在继续着自己的传说。
郑南只跟着精密器械运输专用的减震车，经过两天一夜的长途跋涉才终于回到了江夏。
才到了厂门口，就见车间主任李兴带着人嗷嗷叫的扑上来。
“镜头，是宁海光学仪器厂的镜头到了对吗？太好了，我们的光刻机能出来啦！”
李兴十分亢奋的说着，他抚摸集装箱的激动和小心翼翼，就像什么稀世珍宝一样。
但郑南却注意到了他浓重的黑眼圈和布满血丝的双眼，还有消瘦又胡子拉碴的样子，本能感觉不对。
询问后郑南才得知李兴自从接到了电话说镜头生产完成，不日就能运回江夏，李兴就相当兴奋，每天都吃不好睡不着，天天就等在厂门口，眼巴巴就等着宁海的车过来。
这消息让郑南有些瞠目结舌，是真没想到李兴居然激动到了这个地步。
“厂长，那现在就赶紧把车开回厂里把光刻机组装起来吧，我那边都准备好了！”
李兴说着就招呼司机师傅往厂里开，却被郑南拦住了。
“李主任，听说你两三天没睡觉，一直等在这里了？”郑南很不客气的直接质问。
李兴怒视着谁打自己小报告，郑南却直言这个小报告打的好，自己很愿意听到这个小报告：“李主任你可还记得自己是江夏电子厂的车间生产主任吗？你就是这样当领导的？把车间生产放一边，技术研发放一边，什么都不管不顾天天蹲门口等车玩，你就是这样当这个车间主任的是吗？”
李兴羞愧的低下了头，因为确实如郑南所说，他作为车间主任，不论什么时候应该要将生产和技术放在第一位，如果放弃了这些，那和一位将军放弃了自己的士兵和兵法有什么区别。
郑南也脸色放缓：“行了，既然你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那现在就回去休息，马上！”
郑南当然不会真的给这件事追究到底，不过李兴现在作为自己手底下一员大将，郑南还指着他继续突破光刻机，可不希望他把身体搞垮了。
可李兴却不干了，他哀求郑南：“厂长我知道错了，但是我保证就这一次，求您千万不能让我这时候回去睡觉呀！”
“厂长您看这光刻镜头千里迢迢从宁海过来，我要是不亲自打开组装，不亲自看一眼，我怎么都睡不着呀！”
李兴最后还举拳郑重发誓：“我保证以后一定作息规律，只此一次！”
这时候老厂长吴平仲也从厂里出来，一起给李兴说情：“郑厂长就网开一面吧，要不然他只怕这辈子都睡不了一个好觉了。”
李兴对此连连点头表示认可。
郑南无奈摇头：“行吧，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郑南很清楚要是没李兴这位总工程师，只怕其他人都不敢随意动手，而且连老厂长都出来说情，自己无论如何这个面子都要给。
随后郑南带他们一起走进厂里，车子已经停好在专门的高台前，然后集装箱打开，准备好的工人们鱼贯进入去把箱子抬出来。
李兴在外面看的跳脚：“轻点，都千万给我轻一点，轻拿轻放，这些镜片比最薄的纸片还脆，千万不能有任何损伤，你们都得当成最娇贵的瓷娃娃！”
听着李兴的话，本来已经足够小心的工人们变得更小心翼翼起来，给抬进车间。
此时车间已经专门清理出一个干净的房间，专门用来组装光刻机使用。
根据李兴的说法，这个房间都刷上了专门的腻子油漆，也里里外外打扫了很多遍。
“虽然肯定还比不上无线电厂那个用于芯片生产的无尘车间，但也足够安装光刻机了。”李兴说。
不过尽管说归这么说，但做起来李兴仍然要求以无线电厂的标准来，首先放在房间外面，先经历严格的除尘处理以后才能由专门穿好无尘服的工人抬进房间。
这么做的目的就是尽可能减少灰尘对光刻机生产带来的影响。
或许65式光刻机是二十多年前的产品，灰尘的影响远没有现在以及后世那么大，并且那个年代也远没有制造严苛洁净室的能力，但在李兴这里能避免还是更好的。
而当镜头模具和镜片都抬进房间，李兴反而不急着进去组装了。
李兴告诉郑南这是因为他并不是光学工程师，不懂镜头里面的安装原理，因此他必须把镜头的安装方式方法都吃透以后才能开始干活，否则要是弄错一步毁了镜片，他一定不能原谅自己。
对他这种小心谨慎的态度郑南很满意，把随镜头一起运来的说明手册交给李兴。
李兴这时已经真不着急了，他接过手册并没有第一时间研究，而是表示等自己先睡一觉，起来再仔细研究。
郑南松了口气，老实说郑南还真怕他脾气上来非得吃透镜头技术，非得马上给光刻机搞出来才行，那以李兴现在这个精神状况，郑南还真担心要出问题。
好在自己在厂门口那番话他是真听进去了，肯睡觉就好。
随后郑南亲自送李兴回厂宿舍休息才放心下来，然后郑南回到车间，先结了运输司机的钱，老厂长把准备好的一批新下线VCD装上车，让他运回宁海。
其实这也就是为了不放空车回去，毕竟这些VCD连半车都装不满。
老厂长告诉郑南，VCD在江夏乃至整个九湖省内的销售都特别好：“到处都在抢着要，好多代理商都几乎住在厂里了，就这批货还是我千辛万苦藏起来的。”
别的厂子都是想方设法往外卖东西，江夏电子厂还得藏起来，这要是让其他厂子听到了能气死人。
郑南大致数了数装上车的数量，然后询问老厂长：“VCD生产效率有所下降吗？”
老厂长点头：“是无线电厂那边，他们的光刻机好像精度不够了，生产良品率越来越低，以前还能有个两千片左右，现在连一千片都难保证了。”
没光刻机没芯片，江夏电子厂这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了。
不过这也在郑南预料之中，郑南听后点头：“我明白了，现在李兴要休息，我们先解决无线电厂那边的问题吧。”
第二百九十三章 图穷匕见陈厂长
可以说制约江夏电子厂VCD发展的根本命门就是芯片，一个月一两千枚的芯片就锁死了江夏电子厂的生产上限。
毕竟VCD的主控芯片是李兴和周敏德一刀一刻搞出来的专用芯片，如果不是芯片厂定制，市面上根本没得卖。
其实这段时间郑南也让李兴研究过抛开主控芯片，使用市面上能买得到的通用芯片编码组装一个出来，但最终效果都始终不如定制芯片质量稳定，不得不放弃组装，只能数着芯片搞生产，也是没办法的办法。
正是如此，郑南安排了李兴以后，马不停蹄带着老厂长和备用镜片就去了无线电厂。
“老吴我不是都已经说过很多次了吗？我这里流片多，生产良品率搞不上去这也没办法，就这一台光刻机，整天24小时给你们生产芯片，他是机器就有磨损呀！这损耗不解决，效率可不就走下坡路了。”
“老吴你们也是搞电子生产的，你们难道不知道这电子产品有多娇贵吗？尤其是这芯片，那都是比毫米还小的集成电路，他错一点点，整个电路板都得报废了！”
“这个问题你整天找我，就是赖在我这里也没用呀！我已经跟你们那个李兴同志说过了，是镜头长期接触光刻胶造成的腐蚀影响，不是我不给你芯片呀，我没镜头怎么造，就算我们用技术弥补，可器件的损耗是永远解决不了的呀！”
才推开办公室大门，无线电厂长陈周义的抱怨就扑面而来。
郑南颇感惊讶的转头看向老厂长，老厂长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表示这段时间看着VCD产量越来越低，明明全国有那么好的市场却没办法卖，他就心焦，就隔三差五的跑无线电厂让陈周义想办法，让陈周义也很无奈。
“老吴，那今天我就给你把话放这里，你给我把镜头搞来，我今天就给你搞出一千枚芯片出来，要是搞不来镜头，你就是拧了我的脖子我也没办法……恩？郑厂长？”
陈周义越说越激动的转头，然后就看到郑南和老厂长一前一后站在门口，他当场就傻眼了。
他原本听说江夏电子厂来人，就本能以为又是老厂长来无理取闹，谁知道居然跟着郑南一起，让场面当时就变得尴尬了。
还是郑南先反应过来，大步走进办公室和陈周义握手问好。
“郑厂长您好，别来无恙，我没想到您从宁海回来了，我刚才的话不是针对您。”
“不不不……我肯定也不是针对老吴厂长，我只是说明一下情况，不是在发脾气，您千万不要误会……”
陈周义忙不迭的小声向郑南解释道歉，毕竟现在整个江夏电子产业已经今非昔比，江夏电子厂手握产品和技术优势，在整个行业都有相当大的话语权。
尤其郑南还给陈周义留下了很大的心里阴影，只怕短时间很难消散，让他这位江夏音响行业协会会长根本不敢跟郑南大声说话。
郑南倒是相当大度的表示自己根本没放在心上。
陈周义正准备松口气，末了却听郑南加上一句：“刚才陈厂长说只要有镜头今天就能搞出一千枚芯片的话还作数吗？”
陈周义堆出一副苦涩的笑容：“郑厂长我那是开玩笑的，您就别难为我了，我倒是想有这个决心，可光刻机不是种土豆，我真没这个本事。”
陈周义拍着胸脯自信满满：“但我可以向郑厂长您保证，只要镜头到位，我马上能提高生产良品率和月产量！”
陈周义接着又叹息道：“然而这个事情哪是那么容易解决的，江夏电子厂以前也造过光刻机，老一辈师傅们都很清楚，光刻机是个非常娇贵的玩意，尤其是上面的镜头，更是精细中的精细，全国都找不出几家厂子能生产的，要不我们厂子也不会这么长时间也不换镜头，实在是没有呀！”
随后陈周义话锋一转：“不过我最近通过以前一起下放的同学来联系到了国外的光学厂，他们可以生产这么精细的光刻镜头。”
他越说越为难的样子：“只是郑厂长您也知道，这国外的产品，他质量肯定没得说，但这个价格同样能轻松贵出国内好几十倍去，尤其这种精细的光学镜头，价格更是能上天。”
“本来不管价格再贵，镜头作为光刻机上最重要的组件，我们无线电厂也必须拿下。”
“可……哎！我们无线电厂的效益想必郑厂长也知道，要不是上面局里一直拨款支持，只怕早就要倒闭啦，现在也着实拿不出那么多钱来购买这种光学镜头。”
“郑厂长您看是不是可以稍稍调高一点芯片的代工生产价格，先让我们把效益搞起来，毕竟我们有钱了，能换镜头了，也能加大你们的芯片供给不是吗？”
郑南耐着性子听了这一大串，到了现在他的燕国地图终于讲完，图穷匕见了。
闹了半天，他就是想给芯片代工涨价。
当然郑南倒是不怀疑他是故意降低生产良品率，因为郑南是按照每一枚芯片的单价支付的费用，也就是说你的生产良品率越低损耗越大，你的生产成本也就越高，是你的亏损会越来越大。
或许他不会故意降低良品率，但不意味着他不会借题发挥，以此要挟郑南涨价。
毕竟名正言顺，同时又打在江夏电子厂的VCD生产的痛点上。
不得不说陈周义这老小子有一手啊，只是他这个算盘打错了对象。
“所以陈厂长现在很急需光刻机镜头，只要镜头到位，就能马上提高生产良率对吗？”郑南问。
恩？
怎么好像味道有点不对？
陈周义有点反应，但也并没多想，马上拍着胸脯回答：“没错，现在制约生产的就是镜头，只要郑厂长能提高芯片代工费，让我们的效益搞上去，让我们有钱更换镜头，我可以拿我这个厂长的位置向郑厂长您保证，肯定大幅拉升生产良率！”
郑南用力拍手：“说的好！不愧是咱们江夏电子产业第一人的陈厂长，那我也不妨告诉陈厂长你，我这次从宁海回来，就给你带来了光刻机镜头！”
陈周义脖子一抽：蛤？
第二百九十四章 镜头还要钱？
“陈厂长，其实我一直都知道咱们无线电厂在光刻机使用上都存在巨大的短板和隐患，所以我在宁海就一直致力于想办法解决困扰咱无线电厂的最大难题。”
“所以我在宁海找到了此前专门为光刻机生产镜头的宁海光学仪器厂，向他们订购了一整套的备用镜片，尤其是最下面容易受到光刻胶腐蚀和影响的镜片，还特意多订购了几片，我这次回来就专程带着这些镜片回来啦！”
“怎么样？陈厂长是不是很惊喜很意外？”
陈周义这话听的整个人都麻了，这可他吗的太惊喜太意外了。
自己刚刚才那么信誓旦旦拍着胸脯说只要镜头到位，能马上把产量搞上去，结果郑南马上说他带来了镜头，这不是搞事情吗？
是，陈周义一直都在埋怨镜头问题，可正常人都能听出来，他真正强调的根本不是镜头，而是借镜片问题借题发挥想加钱，他是嫌弃现在的代工费太低啦！
只是上一次谈价给陈周义的阴影太深，让陈周义不敢那么直接，只能这么旁敲侧击。
陈周义就是吃准了江夏电子厂解决不了镜头问题，由于国内光刻机早就停产，当年参与研发的各方面企业早都转型，根本没地方订购镜头，如果要解决只能从国外订购。
可这年头有几个人有国外关系？就是陈周义自己也是在机缘巧合下，通过一起下放知青的同学，才联络上的国外关系。
而江夏电子厂那边，别说郑南这个祖孙三代工人的厂子弟，就是李兴老厂长，也肯定没有国外关系。
陈周义认为他们要想增加生产，就只能跟自己妥协，提高代工费。
如意算盘打的劈啪作响，可陈周义万万想不到，郑南居然早准备好，带着光刻机镜头回来的？
“啊哈哈！这可真是太好了。”
陈周义干巴巴的笑道，但陈周义的反应很快，随即话锋一转说：“不过郑厂长这个玩笑可不能随便开，因为光刻机对镜头的要求非常高，据我所知国内并没有任何企业有生产的能力。”“或许五年前宁海光学仪器厂还有，可是自从周老工程师过世以后，仪器厂也一天不如一天，听说现在去搞什么眼镜生产，他还有这个技术吗？”
陈周义着重强调：“我是非常担心郑厂长别被人骗了。”
郑南先对陈周义的关心表示感谢，随后直言自己不会被骗：“因为我收购了宁海光学仪器厂的股份，我现在是仪器厂的大股东，这些镜头都是仪器厂现任厂长亲自磨出来的，他是周老工程师的亲传徒弟，我相信他的技术。”
“而且不仅如此，相信陈厂长你也知道我们江夏电子厂在重启光刻机的研制工作，我还带来了一整套光刻机镜头，准备再造一台光刻机出来。”
蛤？
陈周义是真惊了，他很确信郑南才去了宁海最多不到三个月的时间，怎么就成了宁海企业的老板？这太不可思议了。
因为在陈周义这样的老一辈人眼里，企业也分等级的，宁海的厂子就是比江夏要好。
过去要是能买到宁海生产的收音机自行车或者衣服，那都是在邻里间非常有面子的事。
可现在郑南去一趟宁海就成了宁海老板，这就跟过去一个县里的穷秀才，出去一趟就成了巡抚一样不可置信。
“等一下，”陈周义觉得自己漏掉了什么，“郑厂长刚才你还说你还带回来一整套光刻机镜头，你准备造一台光刻机？”
也不怪陈周义如此惊讶，作为无线电厂的厂长，陈周义可是知道当年为了造光刻机，可是几百家企业参与攻关，花费不知道多少资金材料，现在你一家小小的江夏电子厂就想造出来？
郑南点头：“那当然，宁海光学仪器厂这样伟大的企业，你总不能真让他去造眼镜吧？光刻机上的顶级镜头，才是他的志向！”
郑南还说当年65型光刻机的图纸还保留在厂里，李兴已经带队吃透了当年的技术。
“光刻机上最重要的就是镜头，现在镜头搞定，剩下的都不算太难。”郑南说，“而且如果能多一台光刻机，我相信无线电厂的生产效率肯定能成倍提升！”
话已至此，陈周义还能说什么，只能苦笑着感谢郑厂长慷慨帮助镜片。
郑南豪气的大手一挥：“这算什么，陈厂长你要记住咱们是合作伙伴，为你们提供必要的帮助，那才是合作伙伴的基础！”
“而且现在所有的镜头镜片我都已经带来了，只要陈厂长你们验光无误，就能马上换装在你们的光刻机上，换掉之前老旧的镜片，开启新一轮生产啦！”
郑南尤其强调：“以我们之间的合作关系，我甚至只会以成本价跟你计算。”
陈周义惊讶反问：“什么还要我掏钱买吗？”
“陈厂长说笑了，光刻机镜头是非常贵重的东西，是我在宁海光学仪器厂专门订购的。”
郑南开始以为陈周义在跟自己装傻，但谈过以后郑南才发现他居然是认真的。
在陈周义看来既然郑南是宁海光学仪器厂的老板，他又是在给郑南的VCD芯片代工，那郑南理应有责任帮他解决生产上遇到的困难，包括光刻机上的镜头。
郑南严肃起来：“我只是宁海光学仪器厂的股东之一，并不是唯一大老板，但哪怕我是唯一大老板，有些账也必须要走。并且光刻机是陈厂长你无线电厂的生产工具，我江夏电子厂虽然跟你是合作伙伴，但并没有为你提供生产工具的义务！”
郑南知道陈周义这样的人老观念太重，习惯性就代入了过去计划生产模式里，觉得我既然给你生产，我这边遇到麻烦你就得帮。
“当然如果无线电厂现在资金比较困难，我们可以换一种方式，通过代工费当中的一部分来抵扣的方式，陈厂长你看如何？”郑南说。
“郑厂长，我们无线电厂的代工费已经被压得很低了，你怎么还要扣呢？你这也太欺负人了吧？”陈周义争论道。
郑南无奈解释自己这不是要扣无线电厂的代工费：“而是抵扣镜头的费用，镜头的费用扣完自然就没有了，我们可以在镜头的具体价格上讨价还价，但你不能让我把镜头白送给你，没有这么做生意的！”
第二百九十五章 要是不土战斗力五
最终陈周义很不情不愿的答应了郑南的提议，同意通过一定比例的代工费来抵扣新的镜头费用，然后在每一枚镜片的具体价格上，陈周义又与郑南一番激烈的讨价还价，等郑南离开无线电厂的时候都已经天黑了。
“郑厂长也不要太生气了，毕竟本来无线电厂的效益就不算好，他们在各地的音响销售上，并没办法与其他电子厂拉开差距，但他们却有三千厂职工。”
“而且光刻机又是他们最重要的生产资料，我们这样事先没有打招呼，就直接买来镜头强迫他们掏钱购买换装，也确实有点不讲规矩，陈厂长有情绪也是正常的，毕竟要换成我们，突然有人上来要我们换音响或者vcd的生产线，哪怕是合作伙伴，哪怕目的是为了提高生产效率，我们心里也同样会不高兴。”
“反正现在事情已经做了，只要无线电厂换上这批新镜片，能提高芯片的生产效率和良品率，我们的目的就也算是达到了，其他的千万不要多想……”
老厂长依然还是那么老好人，孜孜不倦的替陈周义做着解释，让郑南能消消气。
郑南对此有些哭笑不得：“老厂长我没你想的那么小气，我也知道自己这个事情做的有点霸道，所以我并不在思考这个问题，我只是觉得我们现在就算造出光刻机，也未必真有我们想的那么好。”
老厂长不明白郑南这是什么意思，江夏电子厂重新造出光刻机这可是惊天动地的大事，而且就这一次vcd产量上限被无线电厂的芯片卡得死死的，但凡明眼人就能看出光刻机的重要，怎么就没那么好呢？
郑南对此没多解释，而是表示快回厂里：“咱们在无线电厂大半天时间，只怕李兴那家伙已经起床开始组装光刻机了。”
事实确实如郑南预料的那样，当郑南和老厂长回到厂里，马上就接到消息说李兴已经做好了光刻机。
郑南听到这消息当即大吃一惊：这他吗也太快了！
于是郑南赶紧抬腿就朝车间跑去，结果才跑到门口，就看李兴带着几个工人坐在门口，对着一张图纸你一言他一语的说着，而他们身旁一台机器在嘟嘟嘟的响着。
见郑南过来，李兴马上起立过来向郑南汇报自己幸不辱命：“厂长我搞出光刻机啦！”
看着李兴那仍然满是血丝的双眼，郑南估计这家伙就没睡几个小时，不过想想光刻机也是李兴的追求，他兴奋的睡不着也正常。
至于光刻机，其实不用他说，透过旁边“洁净室”的窗户，郑南已经看到了，就那么放在地上，跟无线电厂里造型几乎一模一样，只是现在一条管子连接着镜头，正是那个正在嘟嘟嘟工作的机器。
李兴告诉郑南那是因为紫外光极其容易被空气吸收，因此他们需要先给镜头里抽真空，尽可能的把里面的空气全抽掉，然后填充进去有更高透光率的特种气体。
李兴指着里面：“镜头里真空抽的多干净，以及接下来密封的气密性操作，保证了光刻机未来使用时能达到多大强度。”
道理是这个道理，但郑南看着这跟后世安装空调外机一样的操作，让郑南以前脑海里对光刻机那种顶级科技的神秘感怕是再也找不回来了。
不过正应了那句话：要是不土，战斗力五。
就是这种工业朋克的画风，才是光刻机功能性的体现吧，说到底这也只是一台二十多年前的65型光刻机，那可是一个拿算盘打出核弹的年代，有这种画风才是正常的吧。
接受这个设定以后，郑南也开始转向关键问题：“也就是说等接下来真空抽完密封好，这台光刻机就全部完工了？不用做测试什么的吗？”
李兴点头回答当然要测试：“但江夏电子厂条件有限，只能做一点简单的光谱测试，要做精度测试，或者是关于芯片生产的光刻测试这些，那还是需要无线电厂那边来人。”
郑南也是看过芯片生产全套流程的人了，知道电子厂里硅片和光刻胶这些东西都没有。
郑南告诉李兴让他先做着，等基本的通路测试完成确认没问题以后，明天会联系无线电厂的。
李兴很高兴：“光刻机肯定没问题，65光刻机的技术难度并不那么高，所有技术难点我全吃透了，只要卖给无线电厂，我们的芯片生产肯定能翻一番！”
老厂长这时终于也赶到车间门口，刚好听到李兴这番兴奋话语。
老厂长和郑南对视一眼，显然这位刚刚经历过一整天跟陈周义讨价还价的老人，他远没有李兴这么乐观的态度。
李兴这时好像也察觉到了什么：“对了厂子老厂长，你们今天不是去无线电厂送镜片了吗？怎么去了那么长时间，是镜片出了什么问题吗？不要紧的，这里还有备用镜片，随时换上就行。”
李兴顿了顿：“总不至于是陈周义那老小子想逼我们加代工费，故意不要吧？”
郑南笑笑拍了拍李兴的肩：“放心吧，什么事都没有，李主任你只要记住你最重要的任务就是搞技术搞生产，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要把光刻机搞出来。”
“不光是现在这台老式的65光刻机，未来的步进式光刻机，i线g线甚至是极紫外光的光刻机，你都得给我搞出来！”
郑南的鼓劲让李兴更加兴奋，他信心满满的让郑南放心，说这也是他的梦想，他拼命也要搞出来。
离开车间回到办公室里，老厂长反而忧心忡忡：“刚才沈会计给我说了厂子最近的资金情况，我们在光刻机上投入了太多，如果这台光刻机卖不出去的话……”
郑南呵呵打断老厂长的话道：“今天的情况老厂长你也看到了，九成九是卖不出去的。”
“那……这……”
老厂长一下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郑南依然笑了笑：“放心吧老厂长，就算卖不出去也没关系，我们还有其他办法的，我说接下来要搞步进式光刻机，i线g线甚至是极紫外光的光刻机，不管多难，我都一定得给他搞出来！”
第二百九十六章 这是光刻机
郑南在光刻机上的投入不小，别的不说，就单收购宁海光学仪器厂这一项，就花了五百多万，更别说还有后续为了保证宁海光学仪器厂的生计和控制权的持续投入。
可以说郑南早就花光了VCD上赚的钱，甚至如果不是江夏音响在九湖省内的利润撑着，江夏电子厂要连VCD模具的费用都支付不起了。
虽说宁海光学仪器厂作为国内现存唯一一家能制作光刻机镜头的厂家，不是以资金来衡量的，但江夏电子厂毕竟是一家企业，而且还是一家刚刚摆脱破产困境，员工不过百多人的小厂，不能不考虑收益。
这也是为什么郑南要拼命把阳光眼镜做起来，让宁海光学仪器厂能自己活下去，自己升级生产光学镜片的能力，要不然光靠自己那点光刻机镜片订单，他们早晚还得破产。
江夏电子厂情况相对好一点，资金包袱没那么重，可也同样需要进账，哪怕亏损一点也没关系，但必须要有进账。
其实这就是烧钱打价格战的底层逻辑：我可以亏损，但一定要确保源源不断的资金进账，只要产品能持续不断的变现，确保资金链不断，价格战就能一直打下去。
相反如果产品无法变现，就意味着资金链迟早会崩盘，这对企业将是致命打击。
正是如此，哪怕郑南明知道陈周义那边只想白嫖的态度，却仍然必须坚持给他推销看看。
不过郑南也不是闷着头去做，他事先尽可能做足准备，首先安排厂职工家属在大门口热情迎接，然后让车间主任李兴亲自给做性能演示还有讲解，最后郑南还连夜准备了几套销售方案。
做好了准备以后，郑南才打电话联系了陈周义，邀请他带着光刻工程师来江夏电子厂。
而对陈周义，他是万分不想来的，因为昨天郑南已经卖给陈周义了一套光刻机镜片，也告知陈周义自己这边还准备再造一台光刻机。
因此现在郑南突然联系，陈周义第一反应是这家伙又要来推销光刻机了。
“太过分了！这家伙拿我们无线电厂当成什么？垃圾废品回收站吗？”陈周义撂下电话勃然大怒。
虽然新的镜片的确让光刻机的良品率提升不少，但那不是你可以随意强买强卖的理由。
只是不管陈周义心里一万个不愿意，第二天他还是带人来到了江夏电子厂。
来到厂门口，就见厂门口几十人的迎接队伍，各种红旗招展彩旗飘飘，甚至还有小朋友上前献花，场面排场都拉满，可越是这样，越是让陈周义心生警惕。
郑南带着老厂长吴平仲和车间主任李兴等一众厂干部等在门口，热情的上前和陈周义握手问好寒暄，郑南首先介绍了江夏电子厂和无线电厂过去的友谊，以及现在正在合作的芯片生产，更宣称他们同属电子行业，未来肯定有更大的合作空间。
门口简单的场面后，郑南大方的带陈周义一行人走进音响的生产车间，不介意让陈周义参观江夏音响的生产过程。
甚至还允许李兴在不泄露核心技术的前提下，解答一些关于音响技术的相关问题。
“低音能够更好的调动人们的情绪，所以你们如果希望自己的音响未来能在市场上更有竞争力，那必须在这方面加大研发力度。”
“当然这并不意味着只要低音就足够，而是要兼顾高音中音，形成一个和谐混响，我们目前的研发就是这个方向。”
参观一圈结束，郑南带着陈周义一行人正好到了车间的最尾处。
郑南指着不远处刷上红漆的特殊房间告诉陈周义：“那是我们仿照芯片生产洁净室专门建造的车间，用来生产光刻机，现在我们第一台光刻机已经造出来了！”
陈周义心里咯噔一下：好家伙，燕国地图终于说完，图穷匕见了吗？
“是吗？不愧是江夏电子厂，曾经我们九湖的骄傲，只有你们能生产光刻机，我就知道你们一定能行！”
陈周义嘴上客套夸赞着，但心里却打起了一百二十分警惕。
“陈厂长，你知道我们江夏电子厂技术有限，上一次造光刻机也是十几年前的事了，所以这台光刻机究竟技术如何，还得陈厂长帮忙看看。”郑南很客气道。
恩？这是又上了一份燕国地图？
陈周义心里提防，但也让自己随行的刘总工程师去帮忙看看。
相比陈周义的警惕提防，他的工程师却十分乐于检查鉴定这台新光刻机，跟激动的就跟着李兴穿鞋套手套就进去了这个“伪洁净室”。
说起来这位刘工程师也是郑南还有江夏电子厂的老熟人了，还记得当初拿VCD芯片去无线电厂做样片，就是这位刘工亲自出马给做的，包括后续的技术论证，甚至一些技术改进，这位刘工也给了不少建议。
两位工程师在里面交流鼓捣一番，李兴还开机给刘工看了。
约摸半个多小时以后俩人出来，刘工兴奋的告诉陈周义：“光刻机性能很好，使用的光源高压汞灯是市面上最新型号的，新打磨的镜片不管在透光率还是对各种场曲的抑制都是最优秀的，他们的镜头刚抽了真空，对激光的影响也最小，总之各方面都要比厂里那台旧光刻机性能更强。”
听着自家工程师这一连串夸赞，陈周义当场就要骂娘了：他板马的，你这家伙到底是哪头的？不知道老子根本不想要这狗屁光刻机吗？
“作为一名工程师，刘子先同志，我希望你能有一个严谨的态度，就这么看一下，你就能确定了？”
陈周义板着一张脸，谁都能听出他这话的弦外之音。
刘工也是一愣，马上改口道：“这……当然最好还是借用相关仪器测试过才能保证。”
陈周义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他回头又对郑南说：“江夏电子厂能这么快重新研制并造出光刻机，是非常了不起的成就，但是很抱歉，这一次来的匆匆，恐怕也帮不了什么忙了。”
呵呵！
郑南看着陈周义，就他这屁股一撅，郑南哪还不知道他放的什么屁，马上摆摆手说：“没关系，我们来日方长嘛！这边请……”
第二百九十七章 有备而来
“陈厂长未来有什么打算吗？我是想说无线电厂就打算一直死磕音响制造了？”
离开车间来到厂行政楼会议室里，郑南直接向陈周义抛出这个重量级问题。
陈周义紧皱着眉头表示不明白郑南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郑南让陈周义不要紧张，强调自己只是想和陈周义探讨一下未来电子产业发展的问题：“毕竟无线电厂从过去到现在一直都是整个九湖电子行业的头牌，三千厂职工的庞大规模也让其他任何电子厂难望其项背，可陈厂长打算一直做音响下去吗？”
陈周义表示这么做并不认为有任何问题：“郑厂长也知道我无线电厂有三千厂职工，那么我自然要为这些工人兄弟们负责，这有什么不对吗？”
毫无疑问，陈周义一直对自己抱有戒心，哪怕自己摆出极大诚意，并且很坦诚让他的工程师检查光刻机，但他仍然认为自己要坑他，真是让郑南不知道说什么好。
不过好在郑南也早猜到这个结果，并做好了对策。
“这当然没任何不对，音响技术难度不高，利润丰厚，又有十分广阔的市场前景，不管哪个电子厂转型，音响都是一个很不错的首推产品。”
“如果在几个月前我一定会这么说，因为江夏电子厂就是靠着音响打响翻身第一仗。”
其实就算郑南不说，陈周义也对这个事情记忆犹新，因为他的无线电厂就是从音响开始渐渐掉队，从过去九湖省内电子行业说一不二的霸主，沦落到现在不敢在江夏电子厂面前大声说话的存在。
“但现在全国的音响市场情况，已经和几个月以前大不相同了。”
郑南看向陈周义：“我想陈厂长应该知道全国音响大厂在打价格战的事情吧？”
郑南简单把关于东方音响和南燕东佛等几家大厂的情况介绍了下：“东方音响靠砍掉研发，全部购买外资零部件，南燕和东佛这些大厂靠政策和拨款，已经一起把音响价格打的很低。”
陈周义的脸色严肃认真，这些事情他确实有所耳闻，而且就是无线电厂和江夏其他电子厂卷起来，都能给价格卷低，更不要说东方音响那种全国大厂了。
而且就在半个多月前，还有人偷运音响到江夏售卖，那价格低的让陈周义咋舌，后来被以售假被举报了，现在想想，不能不让陈周义不寒而栗。
“所以除非陈厂长你的音响要么有政策资金支持，要么能大量产出卖到全国去，否则恐怕很难维持下去。”郑南说。
“所以那该怎么办？”陈周义问。
郑南等的就是他这么一问，但郑南也明白现在还是急不得。
“寻找其他方向上的突破口，毕竟电子产业的涉及方向很多很广，不一定非要局限在音响上，比如我知道岭南那边有厂家开始仿照国外生产游戏机和学习机，燕都那边有人在生产电脑，甚至包括我们江夏电子厂现在产的VCD，这些都是出路。”
陈周义听到这里猛的抬头：“所以郑厂长你愿意授权我们生产VCD吗？”
游戏机学习机还有电脑这些东西，对现在的陈周义来说技术还太高深了，电脑不用说，就是游戏机和学习机里面那些芯片逻辑，陈周义觉得没有个半年一年时间根本搞不明白。
只有VCD是江夏走出来的，就是面前郑厂长的江夏电子厂发明的，只有这个有可能。
郑南似笑非笑看着他，陈周义老脸一红不好意思道：“很抱歉，我刚才有点激动随便乱说的，郑厂长你别往心里去。”
郑南摆摆手表示无所谓：“我倒是不介意陈厂长你出来抢市场，只是你做得到吗？”
“那有什么做不到的？我研究过VCD，里面不就是那些东西，加上VCD芯片……”
陈周义的话说到这里就戛然而止了，倒不是他发现自己说漏嘴，自己偷拆过郑南的VCD，而是芯片。
一台VCD需要一枚芯片，可纵观整个江夏乃至整个九湖，只有自己的无线电厂能生产：一个月一千枚上下的产量。
搔搔头，陈周义腆着脸问：“郑厂长，你去宁海这么长时间，据我所知那边的电子产业要远比江夏发达，肯定找到其他的芯片代工厂了对吗？”
郑南摇头：“很抱歉并没有，所有芯片厂的订单都排的很满，如果不是这样，老厂长也不会老催你，我也不会砸锅卖铁也要自己造光刻机了，就是希望我们的产品不要被光刻机卡脖子。”
“就像陈厂长你的无线电厂之前一直受困于镜头磨损，导致精度下降，随之生产出来的芯片良品率也越来越低，这样浪费大量材料也让无线电厂单枚芯片的收益变得更低。”
“但现在换了新镜头，你的芯片良品率上升，同样的材料你可以生产出更多有用的芯片，这样你单枚芯片的收益就能成倍上升，这才是良性循环！”
“这还只是更换一组镜头镜片，但如果你再增加一台光刻机呢？”
陈周义边听边点头，听到最后笑了：“郑厂长绕了这么半天，到最后还是要向我推销你的光刻机呀。”
郑南倒是不避讳的点头，但也解释自己这是给陈周义指明一条出路：“死抱着音响肯定没前途的，但如果现在增加一点芯片代工，或许能取得不错的效果，而且如果陈厂长真的产能冗余的话，我允许你们生产VCD。”
真的吗？
陈周义第一时间激动了下，但很快又冷静下来，还苦笑着摇摇头：“郑厂长真是好口才，我几乎都被你说服了。”
“不过这个事情我光想是没用的，一如昨天一样，不是我不愿意买郑厂长你带来的光刻机镜片，而是我无线电厂实在没钱。”
陈周义抢着往下说：“郑厂长不要再说什么代工费抵扣的事情了，一组镜头镜片可以，但要是整台光刻机，只怕郑厂长你这是要我无线电厂整年给你免费打工了吗？那还谈何给无线电厂创收呢？”
郑南嘿嘿一笑：只要你陈周义观念松动了就好说。
就见郑南如同变戏法一般拿出几份文件，分别放在陈周义面前：“这是几种方案，陈厂长看过以后再做决定。”
陈周义当时就懵了：靠！这是有备而来呀！
第二百九十八章 你要效益为先
郑南为陈周义准备了好几种方案，主要分为直接全款购买、分期付款购买、抵押购买和租借几大类合作模式。
陈周义经过慎重考虑最终选择了租借模式，即江夏电子厂以租借的方式将光刻机放在无线电厂供使用，然后以天为单位计算租金，如果暂停使用可以送还江夏电子厂或者给光源上锁同时停止计费。
这样做的好处就是能最大程度的减轻无线电厂的经济负担，毕竟每天的租金相比一整台光刻机的价格，那就是九牛一毛。
更不要说这九牛一毛的租金，陈周义还可以让郑南在代工费里抵扣，这四舍五入就等于白嫖，还能让江夏电子厂包故障维修，以及更换镜头损耗，那在陈周义眼里没有比这更划算的了。
“其实陈厂长，我还是建议你能真的买下一台，我们江夏电子厂也会为你提供后续的维护服务，甚至是光刻机升级服务等等。”
郑南还在试图说服陈周义，不过陈周义的决定却十分坚决。
“租！必须是租借，能租我为什么要买？那得多花多少钱呀？”
“我们无线电厂现在资金也十分困难，这些能省的钱还是得省！”
对于陈周义这份态度，郑南也没什么好办法，总不能强压着头让他买吧。
而且其实说起来，别看每个月六千的租金貌似很便宜，但实际一年多自己就能收回成本，等于纯赚一台光刻机。
至于拿代工费抵扣这个也无所谓，毕竟VCD的主要成本也在芯片上，降低代工费的钱还可以从VCD上赚回来，这一来一回自己实际并没有损失。
达成一致，郑南和陈周义甚至当场签订协议，郑南也承诺第二天就将把光刻机送往无线电厂。
一切都很其乐融融，郑南也为自己的第一台光刻机有了归宿而松口气。
终归这还是一台十几年前技术的光刻机，能为自己带回一点资金紧张就是最大的胜利。
可郑南并不知道，当陈周义乐呵呵的回到无线电厂，一切就都变了。陈周义回到无线电厂里，就听传达室保安告诉他季老板来了，陈周义一听更高兴了，他急忙一路小跑着来到了自己的办公室，里面正坐着一位带着金丝眼镜，有着粗大两条眉毛的中年人，他就是陈周义曾经一起下放的知青同学王季新。
“老季呀，你这是什么时候来的，也不事先通知我一声，来来来，今天我们去青山饭店吃饭，咱们不醉不归！”
陈周义热情的和季新打招呼，拉着季新就要出去吃饭。
季新则表示吃饭喝酒什么时候都可以，他来也还有重要事情。
季新拉着陈周义坐下：“之前你不是托我打听光刻机镜头镜片的事情，怎么样你筹到钱了吗？”
陈周义向季新摇头表示感谢，说自己现在已经不用了：“江夏电子厂那边已经解决了。”
季新相当惊讶：“江夏电子厂？他们能做镜头？这不可能，光刻机镜头那种精密镜头，国内根本没有厂家能做！”
陈周义耸耸肩表示他也不知道郑南从哪想到的办法：“好像收购了什么光学厂，而且他不光弄来了镜片，还做出了光刻机，我跟他们谈好了合作，他们明天就会把光刻机送来无线电厂。”
“光刻机？国内居然还有厂家能造光刻机？”季新惊讶到一下站起来。
陈周义点头说是：“可能老季你不知道，他们江夏电子厂以前就是65型光刻机的研制厂家，现在翻出图纸能造出来也不稀奇。”
季新又重新坐下：“原来是老掉牙的65光刻机呀，我还以为……呵！”
“当然是65光刻机，要是啥新型光刻机，他们也要有这个能力呀，那都得从国外引进。”陈周义说。
“原来陈周义你都知道呀，那你还要这种老掉牙的设备？”
季新说的很是不屑：“而且听你刚才的话，你还要付钱？就这种垃圾你还要给钱？”
陈周义老脸一红，表示自己只是租借，并没有买：“我也知道这设备落后，只是租借，我打死也不会买的。”同时心里庆幸好在自己没买，要不然就要被自己的老同学笑话死了。
然而季新依然笑话：“那你也亏了，那种垃圾.玩意就应该丢到垃圾堆里去。”
季新还给陈周义科普了现在光刻机的种类，表示国外早就普及了步进式光刻机，那种光掩模还要盖在硅片上的光刻机早就没人用了。
“不是我说，就这种老掉牙的光刻机，同时做十枚，大概也就一两枚能用的吧，你要换成国外的新型光刻机，那良品率要是不能达到七八十以上，那都算是失败！”
“而且你还守着光刻机自己做芯片干什么，你要什么芯片你跟我说呀，我全帮你从国外搞来保证又便宜又好用！”
“就现在全世界最好用的商用CPU芯片MS6502，这个芯片全世界各大电子厂商都在抢着要，你猜他卖多少钱？就二百块钱，这还是算上了各种运输费和关税以后的结果，要是直接在国外买，一百块都不要。”
嘶！
陈周义倒吸了一口凉气，要知道无线电厂生产一枚芯片，光成本就超过了三百块，因此他才拼命的想办法找郑南提价，可却没想到国外比自己性能更好更先进的芯片，居然还不到一百块。
“这不可能吧，国外的芯片好，不应该是越好越贵吗？”陈周义提出疑惑。
“所以这你就不懂了吧，我告诉你国外的企业是为了推动全人类进步在做生产，你以为都跟你们一样整天想着赚钱吗？外国人都是有崇高理想的！”
季新催促着陈周义要赶紧放弃什么光刻机什么自己生产芯片的想法。
“现代企业，效益为先，造不如买买不如租，你看人东方音响为什么厉害，不就是砍掉研发，全用上了国外的零部件吗？”
“就你还死脑筋的守着老掉牙的光刻机，还自己造芯片，这都什么年代了！”
“你也不想想，要是你能用上MS6502，什么电子设备造不出来？”
陈周义眼神闪烁，他很心动，真的很心动……
第二百九十九章 陈周义不要了
一大清早，郑南来到江夏电子厂车间，这时车间里早已忙碌起来在装运光刻机。
所有人都很迫不及待，不仅因为这是他们重启光刻机研发生产的第一台光刻机，更重要的是他代表着VCD芯片产能的提升。
就见一辆小货车停在车间后的装卸车台前，李兴带着工人们不断给车上铺满减震用的泡沫材料，然后再把分成几块装着的光刻机零件挨个抬上车固定好，接着再包裹上一层泡沫材料。
光刻机是昂贵并且脆弱的，郑南李兴还对火车司机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慢慢开，千万不能急，尽量减少路面颠簸带来的影响，需要小心再小心。
等一切准备就绪，郑南李兴他们才兴冲冲的赶往无线电厂，经过小心翼翼的一路行驶，总算到了无线电厂门口，然后他们就见陈周义等在厂门口。
郑南和李兴急忙跳下车和陈周义打招呼，表示陈厂长太客气了，居然还专门在门口迎接。
然而陈周义却重重叹息表示：“恐怕这光刻机我不能要了。”
郑南和李兴都很惊讶，昨天不是说好了的吗？怎么今天说变卦就变卦了？
陈周义说自己也不想这样，也很希望自己能多一台光刻机，能让生产芯片的效率提升一倍，但无奈自己昨天回去查看了洁净室，再询问了刘工程师，发现洁净室根本放不下第二台光刻机了，如果加大或者再装修一个洁净室，一来费用太高，二来时间太长。
“郑厂长你们也装修了洁净室，所以相信你们也同样清楚洁净室的装修有多麻烦，而且我们无线电厂也真是负担不起啦！”
除此之外陈周义还说了第二个问题就是电力。
“光刻机的耗电量很大，但我们无线电厂整体被分配到的电量有限，我们需要优先保证我们自己的生产，所以这光刻机我们真接纳不了。”
李兴瞪大一双牛眼：“什么情况？陈厂长你昨天就没考虑这些问题吗？”
陈周义对此除了抱歉还是抱歉。
郑南不是李兴，看出了名堂，他示意陈周义到一边：“陈厂长是出了什么问题吗？如果遇到什么难处可以说出来我们一起想办法解决。”
陈周义表示不明白郑南在说什么：“难处就是我刚才说的那些，我是真没办法。”
“陈厂长，我认为人与人之间交往还是应该坦诚一些，虽然我江夏电子厂只是个小厂，但不是我自夸，我能把江夏电子厂这个濒临破产的小厂带到现在这个地步，多少能证明我有点能力的。”
“所以陈厂长如果真遇到什么难处可以说说看，我可以帮着参谋参谋。”
陈周义叹口气表示明白郑南的意思了：“郑厂长这是觉得我刚才那些话是托词？但那真不是呀，郑厂长你想想，原本这光刻机就是我租借来的，租金是拿你们的代工费抵扣，等于我不掏钱，这我为什么不要？”
陈周义又给郑南掰着手指算起洁净室面积还有电量的问题：“这些都不是我一个小小无线电厂长能解决的，我是真没办法呀！”
郑南没有说话，而就是定睛看着他，陈周义也很光棍和郑南对视。
片刻后，郑南点头表示明白了：“既然陈厂长有难处，我肯定也不强人所难。”
说完郑南就转身离开。
陈周义就站在那里，看着郑南的车离开，脸上浮现戏谑的笑容。
“他板马的什么玩意，真拿自己当回事了吗？这么台十几年前的破机器，还想着给我，拿我无线电厂当垃圾场了吗？老子就是不要，看你能拿我怎么着？”
“等着吧，等我拿到国外性能更好更便宜的CPU芯片，等我生产出更好的电子产品，到时候我要让你明白，这江夏究竟谁才是电子产业的王！”
……
另一边车上，李兴仍然喋喋不休的搞不明白，很奇怪的说自己不是没见过洁净室。
“明明他的洁净室很大，而且也说过他们最初装修洁净室就是为了装进两台光刻机的，怎么现在就说放不下呢？”
“还有电量，虽说到处都电力吃紧，但这几年江夏周边建了好多电厂，也没那么吃紧吧。”听着李兴这些，郑南无奈的提醒他：“所以你还没明白吗？”
李兴不傻，只是有时候缺少经验，经郑南这一提醒马上反应过来：“郑厂长你说他这都是借口托词？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明明我们这光刻机都没收他钱呀！”
这也正是郑南不明白的地方。
要说自己强买强卖，甚至是逼他买下自己十几万的光刻机，他会抵触这很正常，可自己并没有这么做，甚至自己还专门苦思冥想了几条适合的方案，他为什么还要抵触呢？
要说65光刻机技术落后不假，可问题现在全国哪还有光刻机，全都是国外的光刻机，还是有价无市的那种，想买都买不到。
关键自己也承诺他一旦技术升级，自己可以给他免费升级。
这还有什么好担心呢？
“郑厂长，你说陈周义这老小子是不是又在逼我们涨代工费的事？”李兴提出新想法。
这倒是一个不错的思路，可这和收下光刻机也不冲突，你可以先收下光刻机，然后再提出各种理由用不了，然后暗示自己得加钱，你再使用新光刻机也完全来得及，没必要这么坚决的收都不收。
摇摇头，郑南表示：“还是不要想这么多了，先回厂里再说。”
就这样，郑南和李兴回厂，到了厂门口，见到一辆岭南牌照的桑塔纳轿车停在门口，询问传达室才知道那是一位季老板专门来等自己的。
季新？
郑南在记忆里反复搜来搜去，也不记得有这么一号人物。
可能是什么不出名的小老板吧。
带着这样的想法，郑南主动过去问好。
对方见郑南过来也打开车门下车。
首先跃入眼帘的就是对方那特别粗重的眉毛，跟蜡笔小新一样。
“你好我是江夏电子厂的厂长我叫郑南，听说季老板找我？”郑南自我介绍道。
季新上下打量了好几遍，似乎不相信郑南真是厂长。
“就算你是厂长吧，听说你们造出光刻机了？”季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