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五章 普遍电压不稳
忙活一上午，江且先和鲁成军这两位技术大佬总算把所有的VCD问题都解决了，张老板和他朋友兴高采烈的抱着VCD回店里了。
当然，其实他们是想请郑南还有两位“师傅”吃饭好好感谢的，郑南却没答应，郑南这一来是要借机树立“售后”的这个概念；二来也是郑南真的有事要开会，张老板他们这才可惜的离开。
会议就在店面里召开，郑南首先询问了江且先和鲁成军关于VCD都出的什么问题。
开玩笑，不管南燕还是东佛，用的都是自己那一套图纸，因此问题也肯定大同小异，这是很好的改进机会。
江且先告诉郑南，现在基本所有问题都集中在电压不稳造成的短路上。
“由于VCD播放需要把电流脉冲限制在某个固定区间，但电压不稳很容易造成限幅器过载而短路。”江且先就最简洁的方式把问题讲给郑南。
电压不稳，郑南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到了，后世基本没听说过这个问题，却没想到这个年代电压问题这么严重吗？而且从红桥到最繁华的江南路，都存在电压不稳的情况，说明还很普遍。
“这么普遍的电压问题，VCD在设计之初没考虑过吗？”郑南问。
江且先回答郑南已经考虑到了：“加入保险丝就是这个原因，否则现在就不是简单的更换保险丝，而是整个限幅器可能都要换了。”
保险丝是这年代面对过载短路的标配，抹黑去给电闸换保险丝是这个年代每户人家都会要做的事。李兴他们在给VCD设计保护装置，自然而然也就这么来了。
郑南摇头：“但是这样不行，我们不可能要求客户去更换保险丝，他们也不懂，只能说明我们设计有问题。”
说起来更换保险丝好像很简单，但实际上由于VCD属于新产品，再加上郑南预防仿制加入的迷惑电路等等，就连南燕东佛的顶尖工程师都没办法搞清楚内部构造，一般的修理店哪敢轻易上手，普通人看着密密麻麻的电路板就更是一脸懵。
因此他们可不懂你什么保险丝短路，他只知道你产品买回来没几天就坏了！
郑南很庆幸自己通过搞售后的方式收集到问题信息，要是这个问题多放任一段时间，那只会搞的民怨沸腾。
郑南询问有什么办法能解决这个问题。
江且先想了想回答郑南：“通过外接变压器应该能解决这个问题。”
这个答案让郑南想起自己后世在使用笔记本电脑，或者给手机充电等重要电器，基本都会带一个变压器接头，想来就是想到会发生电压不稳造成损坏精巧元器件的情况，提前规避了。
郑南点头认可通过变压器的解决方案，不过郑南同时也问：“那有办法能让变压器改成内置的吗？这样能让产品用起来更简单。”
江且先表示变压器的工作原理较为复杂，除非专门定制，否则变压器的体积太大，VCD就没办法保持纤细的体积。此外变压器不仅要考虑高压低压等问题，还要考虑散热，因此内置变压器肯定不如外接效果更好。
原来如此，搞清楚前因后果，郑南马上让江且先紧急在市面上采购相关的变压器，同时郑南也打电话回江夏电子厂，告诉老厂长也在江夏紧急增购变压器，让以后变压器成为VCD标配。
给自己人打完电话，郑南想了想，还是给王国华和孙经理他们打去了电话，给他们分享了自己发现的VCD问题。
“就是这样，我们发现市面上很多VCD都因为电压不稳造成损坏，所以我建议你们也紧急给顾客都配备变压器，最大可能降低VCD的问题概率。”
郑南还着重提醒：“这个问题你们一定要守好秘密，一定不能传出去。”
郑南这么一提醒，这些老狐狸哪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这分明是挖一个坑等着东方音响来跳了。
大家都知道东方音响现在就在仿制自己的VCD，甚至还大举借债来做，那自己要是不做点什么，那岂不太不够意思了吗？
郑南还说：“当然，这个问题是我们在技术设计上没考虑周全，所以作为弥补，你们可以把所有出问题的VCD都送到我这里进行修理，我只会象征性收一点修理费，而且不光是电压问题，其他任何VCD故障，都可以送来我这里。”
王国华和孙经理这些人都一个劲的说好，开玩笑，虽然他们都没有售后意识，却也明白VCD作为一个新产品，必然坏了不好找地方修，再加上郑南主动打电话过来，证明这个隐患还是比较大的，如果放任事情不管也不行。
现在既然郑南愿意接下这个包袱，他们哪还有不乐意的呢？
当然他们也不是没想过郑南主动揽下这个包袱有什么目的，但想来想去都对他们没损害，还能帮他们揽下麻烦，何乐而不为呢？
挂断电话，江且先也提出疑问，不理解郑南为什么要这么做：“我知道郑厂长是个负责任的人，但这不是让我们在宁海的分公司成了维修店吗？”
郑南则笑着告诉江且先，这是对东方电子打响招牌是很好的举措。
首先他们本来就是要建立售后体系的，但现在人手不够，临时招聘的人没技术没经验，现在有这么好的上手机会，为什么不要呢？
然后是最重要的，每次给顾客维修，他们都会强调东方电子产品的售后。
“江厂长你想，每次抱着别的品牌过来维修要收钱，看到东方电子的产品却免费维修，这种区别对待久而久之就会给他们植入一种东方电子的产品就是比别的好，比别的有保障的想法，能在无形之中有机会把别人的顾客拉到我们这边来。”
“就算短时间内没办法变现，但至少也能让他们记住东方电子的品牌，这对我们以后的扩张是很有好处的。”
郑南表示：总之现在就是尽快把人手搞起来。
江且先告诉郑南，他昨天面试留下了几个人，会和鲁成军尽快给他们带出师的。
第一百九十六章 被高风亮节
随后的一段时间，郑南和王国华他们都在秘密大量采购变压器补给自己的顾客。
当然大多数是批量采购的卡拉OK厅老板，因为一来这些店面老板好找，二来也由于卡拉OK厅的使用更加频繁，出问题的概率也更高。
不像个人家庭使用，大多数隔三差五才使用一次，很多一个礼拜甚至半个月才开一次机，同时李兴在设计之初也给限幅器设定了很大的工作冗余，不是每一次电压不稳都会出问题，这也进一步减小了家用VCD出问题的几率。
与此同时东方电子售后点也正式挂牌，任何VCD都可以拿来报修，只是东方电子的免费维修，其他品牌的要收取一定的维修费用就是。
虽然郑南第一时间通知了王国华他们，大家也第一时间准备了变压器，但毕竟这不是09年，大家可以轻松在市场上找到大多数想要的产品，90年就是专门的电力部门都没有那么多的变压器产品，更不要说这些电子公司了。
不管郑南还是王国华他们，都是向专门的变压器厂家定制，产能也没那么快爆发出来，因此在变压器大量到位以前，还是需要江且先带着售后顶住。
事实也确实如此，在之后的的大半个月时间内，东方电子的店面涌来了大量报修的VCD顾客，也让郑南第一次直观的感受到了VCD这个市场究竟有多大。
只是这也就是这个年代大家普遍不注重产品质量，普遍对产品质量的容忍度很高，因为这要在后世短短半个月就爆发这么多问题，企业和产品早就被喷上天要螺旋爆炸恨不能原地破产倒闭了。
每天鲁成军带着几个徒弟都忙忙碌碌，有时候身为副厂长的江且先也会加入进去。
经过一段时间对故障问题的收集，虽然绝大多数都是电压不稳引起的短路，但也确实发现了几个意料之外的问题。
其中有罕见的串线问题，以及芯片故障等等，尽管是意外，但郑南也将消息发回江夏，让李兴和周敏德好好研究看能不能在设计方面改进一下，最大限度预防这种已经发生了的意外。
而在第一批变压器到货以后，郑南马上放在店面销售，尤其是对那些已经发生过短路的顾客，当然还是秉着东方电子免费赠送，其他品牌收取一定费用的原则。
这原则不知道让多少人羡慕嫉妒恨，觉得自己当初怎么就没买东方电子的产品呢？搞的自己现在修起来还要花钱，要不然就可以跟那些东方电子顾客一样放肆用了，反正有免费保修，放心的很。
甚至当场就有人询问东方电子还有没有货了，他也想换几台东方电子的VCD回去。
有人上门买货，郑南当然来者不拒，只是要跟他们说清楚：就算他们买了东方电子的VCD，也就只有这几台享受免费保修服务，如果是其他品牌产品，还是依然要收取一定维修费用的，只是可以适当的便宜点。
其实郑南原本这么说是打算劝退一批人的，毕竟售后才刚刚展开，一来自己的货源不够，二来郑南也不想让王国华和孙经理这些人误以为自己在抢他们的顾客。
可谁知郑南不这么说还好，当他这么说以后这些人反而一个个抢着购买东方电子的产品了。
“我们当然知道不在你这买东西不可能让你们免费给修，能少算点维修费就很好啦！”
“没有足够的VCD不要紧，我很理解的，毕竟好东西从来都很抢手，有其他什么我需要的产品也行，你们的音响和录音机，感觉也都很不错呀！”
“而且你们都不趁机推销自己的产品，或者给我们增加维修条件，我看你们才是最好做生意的，买你们的东西肯定没错！”
郑南对此都是哭笑不得，自己真没他们想的那么高风亮节，自己也想卖产品赚钱，只是江夏电子厂的产能是硬伤呀！
现在江夏电子厂的全部产能都弄去搞VCD，音响和录音机这些要么是过去剩下的，要么就是找其他电子厂代工出来的，郑南真不好意思卖。
要是老子有光刻机，芯片的产能跟得上，老子这一波就能卖疯！
郑南的内心深处在咆哮，又一次感受到了被光刻机掣肘的痛苦。
当然既然已经高风亮节了，郑南不介意将高风亮节进行到底。
郑南随后也主动给王国华和孙经理他们打电话，主动解释了现在的情况，但这可把王国华和孙经理他们堵的够呛。
好家伙，我们卖产品都是各种宣传手段拉满，恨不能把路面上见到的所有人都拉过来买东西，可你倒好，居然还说你们是不得已才卖的，没你们这么凡尔赛的！
可偏偏他们还不好说什么，只能一个个陪着笑脸故作大度的表示没关系。
表示这都是东方电子的产品性能好，东方电子的品牌更能受到消费者的喜爱，商场上都是自由的，谁也没办法干涉顾客的选择。
同时他们还更打落门牙肚里吞的感谢郑南，已经把能做的都做到位，他们都很铭记于心。
王国华和孙经理这些合作伙伴能安抚，但接下来又碰到另一个难题。
“不要跟我说南燕和东佛是什么电子大厂了，你看他们的VCD用了才几天就坏了，要不是郑经理你们管修，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不愧是我们宁海东方的产品，就是值得信赖！”
不光称赞郑南的高风亮节，这些顾客们同样欣赏‘东方’这个名字。
要只是夸赞，郑南还能厚着脸皮认了，但现在说到名称上，郑南就不能不强调：“我们是东方电子，和东方音响没任何关系！你一定不要误会了！”
原本郑南这么说只是单纯的想澄清关系，开玩笑，自己的产品现在根本没必要再傍名牌了。
结果却不想，这些顾客们听了，一个个都了然于胸的表情：“我们懂的，一个东方电子一个东方音响，肯定东方音响是你们的子公司嘛！要不然你们技术怎么这么好，还能搞这种售后维修，就因为你们才是真正的大厂！”
蛤？
郑南相当诧异，怎么事情好像渐渐拐到自己预想不到的轨道上去了？
第一百九十七章 拼图：光学仪器厂
被高风亮节被夸夸的感觉固然很好，但对郑南来说，那真就只是聊胜于无的精神安慰了。
要是老子有足够的产能会是这个吊样？
郑南不止一次的这么呼喊。
看着别人技术熟悉后，半个月就几千台的出货，自己那边仍然还是抠抠搜搜的几百台，这个生产效率，看着有钱自己赚不了，只能看别人吃香喝辣，那怎叫一个痛心疾首。
郑南也不是没想过要提升产能，可问题现在最大的制约是芯片，整个九湖就只有无线电厂那一台接触式光刻机，由于技术限制，哪怕他开足了马力生产，全天24小时三班倒，产量也仍然差强人意。
至于在宁海另外寻找芯片代工厂，这条路也并不好走。
首先宁海的电子厂绝大多数都隶属于东方半导体集团，就是东方音响在成立单独企业前的所属单位，跟东方音响都是沾亲带故的关系，郑南哪敢轻易给图纸给他们代工，那不等于是将芯片设计拱手送给东方音响啊。
而后来通过南燕和东佛这些大厂代工，在他们不确定VCD市场前景，各自犹豫不决的时候，倒是帮郑南代工生产过一批VCD芯片，郑南也是靠着这批芯片攒出了一批货，顶住的九湖省内还有宁海这边的销售。
但好景不长，随着VCD市场渐渐明朗，南燕和东佛这些大厂开始疯狂扩产能，这种蜜月期飞快过去。
虽说大家合作关系，王国华和孙经理他们不会跟郑南撕破脸，取消给郑南的芯片代工，但也不会再向之前那么肆无忌惮的供给，只会挤牙膏一样的每一批匀一点出来，各种哭穷他们的工厂也没办法。
说白了就是利用芯片的产能来卡住郑南的脖子，让江夏电子厂的VCD不会对他们的市场推广造成任何威胁。
也就是这年头的生意人还算比较淳朴，要是按照后世的来，无线电厂陈周义再给自己来一波停电失火一类的“生产事故”，如果不加钱就事故频发，那自己才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可以说这所有的问题归根到底都是光刻机引发的，还是那句话：他娘的，要是多几个厂子有光刻机能代工芯片，老子会是这个吊样？
于是在东方电子产品商业开业，并且确定好先做售后维修的大方向以后，郑南继续踏上了寻找光刻机产业拼图的路途，而郑南首先就回去了光学仪器厂。
宁海光学仪器厂是郑南到宁海最先的落脚点，甚至在这边的很长一段时间，郑南和刘半山鲁成军都住在光学仪器厂的招待所里。
这么做一来是江夏电子厂跟宁海光学仪器厂有合作关系，不至于闷头乱转，而另一个更重要的原因就是宁海光学仪器厂是制造光刻机非常重要的一块拼图，当初65型光刻机中间最重要的镜头组建，就是宁海光学仪器厂制造的。
因此也可以说郑南专程来宁海，找光学仪器厂合作才是主要的，卖VCD反倒成了次要。
甚至郑南在卖VCD前，还先找了光学仪器厂的老工程师，只是在得知老工程师已经过世以后，郑南才把重点又放回VCD的售卖上。
现在VCD的市场拓展出来，反倒VCD的芯片产能成了最大的制约，郑南只能再转头回来找光学仪器厂，先把这块光刻拼图给拼上再说。
宁海光学仪器厂是在一家医疗器械工厂的基础上建立的，已经有接近四十年的历史，从一开始只能造显微镜，厂里专家团队不断技术攻关，发展到最后下到潜艇上的潜望镜，上到卫星光学分析仪，厂里都能生产，其技术之高一度被称为东方蔡斯。
正如后世蔡斯称为顶尖极紫外光刻机的最重要供货商一样，光学仪器厂也同样是65型国产光刻机的最重要供货商。
当初65型光刻机上的镜头就是由光学仪器厂的老工程师手搓出来的。
由于光刻机对镜头的要求极高，而老工程师手搓镜头的效率却注定很难让人满意，因此最终的结果就是光刻机无法量产，全国只有少数电子大厂才有资格购买一台。
后来当老工程师过世，就连镜头供给也成了问题，这直接导致全国各厂光刻机镜头一旦出问题，可能短时间都没办法找到替代镜头，光刻机就没办法再使用了的。
这也是为什么陈周义一直那么宝贝那台光刻机，以至于敢那么狮子大开口的重要原因，要不是无线电厂那时的情况真的很糟糕，他真未必会跟郑南妥协。
郑南想通了这些也真的很庆幸，自己最终在陈周义那里拿到了平价。
同时郑南也更紧张，因为他知道老工程师的过世导致无线电厂那台光刻机一旦出问题，自己的VCD芯片就真断供了，那影响的不止是现在的VCD，还有未来更远的布局。
脑中想着这些，郑南加快了脚步，希望早一点跟光学仪器厂达成合作，早一点完成这块拼图。
可想法是很好的想法，但要做到却没那么容易。
首先宁海光学仪器厂作为重要老厂，这里的安保很严，不管郑南怎么说，门卫始终不给郑南进去。
郑南无奈只能去招待所，看看能不能走走这边的关系。
好歹是在这里住了大半个月的，招待所负责人倒也好说话，帮郑南给厂领导打了电话，可结果依然不行。
“厂里现在在进行重要的转型调整，厂长可能一般的事情都不大会管，所以如果郑厂长你有什么事情，最好等厂里调整完，那时候厂长就有时间了。”招待所负责人告诉郑南。
郑南向他表达感谢，不过郑南却并不打算等着，毕竟鬼知道这厂里什么时候能调整完，难道他调整一年，自己就要等他一年吗？
郑南决定另想办法，郑南想到自己曾经找过的老工程师的爱人，于是郑南马不停蹄的赶往光学仪器厂家属区很快找到了老工程师的爱人。
事实证明郑南的急切是有道理的，因为郑南在这里听到一个不可思议的震惊消息。
“严会道这个王八蛋，他真打算把光学仪器厂卖给小鬼子呀！”老太太大声道。
第一百九十八章 我来阻止这一切
“五百万，严会道就要把光学仪器厂给卖了，还要卖给那些小鬼子！”
“这可是宁海光学仪器厂呀，或许这几年效益不景气，但也能有上百万的产值，还有那么多厂房设备，怎么就值五百万呢？”
“还有就算厂子真支撑不下去，那也可以找局里拨款支持，或者找东方半导体集团这种兄弟单位合作支持，不能卖给小鬼子，那些小鬼子一看就没安好心，是要毁了光学仪器厂这个竞争对手的，怎么能卖，怎么敢的呀！”
老太太痛心疾首的怒斥着，用力杵着的手杖都要给水泥地杵穿了一样。
老太太是为光学仪器厂奉献了一生的人，她能接受厂子的辉煌不在，却不能接受厂子被人这么践踏侮辱。
郑南听着也是目瞪口呆，他不是没想过自己合并光学仪器厂的历程会很艰辛，却怎么也想不到会艰辛成这个样子，连厂子都要给卖了。
卖厂合资都是这个年代司空见惯的事，在市场经济的大潮下，多少厂子每每效益不好，就想着能不能卖给私人经营，或者跟国外大厂合资，利用国外的资金优势和先进技术来帮自己走出困境。
不过那都是正常情况下，但现在光学仪器厂这五百万就卖了，显然不那么正常。
郑南想着安慰老太太不要着急，事情总还有转圜的余地。
可却不料老太太更急了：“今天就签合同了，我怎么能不急呀！只要合同一签，哪还有什么转圜余地，只怕局里也只能认了这个事吧。”
紧接着老太太又好像恍然大悟的笑了：“是呀，今天都签合同了，我还急个什么劲呢？”
但另一边郑南却不淡定了：“唐阿姨您说什么？今天就签合同，签什么合同，不会是正式的卖厂合同吧？”
老太太苦笑：“还能是什么合同，当然是跟小鬼子签正式的卖厂合同。”
老太太看着郑南：“马上，光学仪器厂就要是小鬼子的了。”
郑南一蹦三尺高：“那不行呀！光学仪器厂绝对不能卖给小鬼子，他们会毁了光学仪器厂，废了我们的技术，然后这个行业就由他们说了算啦！”
“你和小庄说的一样，他也说小鬼子买光学仪器厂的目的就是为了毁了我们的技术，可现在知道又能怎么样呢？厂子已经不行了，好几个月没发工资，而且签约仪式早就开始，可能现在合同都已经签了。”老太太眼神绝望面如死灰。
“唐阿姨，但不管怎么说我也得试试呀，我今天过来就是来找光学仪器厂合作，光学仪器厂可以有效益是可以发出工资的！”郑南急切道。
老太太不可置信看着郑南，似乎有点不敢相信。
“唐阿姨您忘了我是江夏电子厂的厂长，我给你看过我们老厂长的介绍信，我们曾经还一起研制过65型光刻机，是战友来的，现在找光学仪器厂就是想再打一场光刻机战役！”郑南说。
老太太的眼里渐渐重现了神采：“对对对，我记得你是小郑，你来找过我们家老周，我带你去找小庄，不管你说的是不是真的，我们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厂子都绝不能便宜了小鬼子！”
老太太说完拉着郑南的手，杵着手杖就快步走向厂子方向，紧张急切。
老太太告诉郑南小庄全名庄卫，是老工程师老周一手带出来的徒弟：“要说整个光学仪器厂谁继承了老周的手艺，就只有这个小庄，小庄是个懂事有正义感的好孩子，这一次也是他一直在反对卖厂。”
可仅仅一个庄卫反对并没用，虽然他接过老工程师车间主任的位置，但他显然没老工程师的威信和影响力，因此厂长严会道很容易能给他踢到一边，自己跟小鬼子谈并购了。
跟着老太太，郑南很快来到光学仪器厂门口，很不出意外的又被拦住了。
但这一次有老太太，就见她大步上前怒斥道：“老吴你干什么？你难道不知道现在严会道那个小人在卖厂吗？还是你想给那些小鬼子工作？”
尽管老工程师过世五年了，但老太太在厂里依然还有影响力。
一番话之下门卫老吴连连摇头表示自己不想卖厂更不愿意为小鬼子工作。
老太太眼睛一瞪：“既然不愿意就赶紧开门！我告诉你这位是江夏电子厂的新厂长，他有办法阻止卖厂，快给我们放行！”
老吴这才慌忙拿钥匙过来给郑南和老太太开门。
进了厂区，老太太带着郑南并没去厂办公楼，而是先去了车间。
隔着老远，老太太和郑南就看到一个老实敦厚的年轻人，正带着一群穿着蓝色制服的工人走出车间，这个年轻人就是庄卫。
“小庄你们这是要去干什么？”老太太上前问。
“当然是去厂办，现在那个姓严的正在跟小鬼子签合同，我不能让小鬼子得逞，我一定要阻止他，哪怕是去厂办闹事！”
庄卫一脸决绝的说，随后他又看向老太太：“师母您在这做什么？难道您是来劝我放弃，您也站在那个姓严的那边了吗？师母你相信我，我真听到了小鬼子他们打电话，他们收购光学仪器厂就是为了解散我们厂子，毁了我们的技术呀！”
这一次郑南走上前：“这位庄主任你误会了，唐阿姨专程来也是为了阻止这一切的，我们坚决不能让光学仪器厂毁在小鬼子手里。”
庄卫这才看到郑南，满脸诧异这是谁。
老太太也才想起介绍：“这位是郑南，他是江夏电子厂的新厂长，也是来帮我们的。”
庄卫拧着眉头思索好一会才想起来：“是曾经一起研制65型光刻机的兄弟单位，你好你好，非常高兴认识你。”
可这时显然并不是寒暄的好时候，因为光学仪器厂都马上要被卖了。
似乎是为了证明一般，就见不远处一个靓丽的倩影跑来了，是老太太的孙女，她一边跑着，一边娇.喘吁吁的哭得梨花带雨：“不好啦！要签字了，厂子就要被卖掉了，唐馨没用阻止不了！”
这是个非常漂亮灵动的姑娘，看到她哭泣仿佛全世界都在下雨一般。
郑南不由挺身上前：“放心吧，我郑南今天过来就是来阻止这一切的！”
第一百九十九章 我反对交易（二连更求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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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海光学仪器厂行政楼大办公室里，一场很让人痛心无奈的谈判会议正在召开。
开会的三方分别是宁海光学仪器厂长严会道，尼克公司的代表田中元一，还有宁海光学仪器厂主管部门的王科长。
“田中先生，不管怎么说我宁海光学仪器厂都是一家四十年老厂，还是曾经参与光刻机研制的高技术企业，五百万这个价格无论如何都说不过去。”王科长试图再讨价还价。
田中元一却两手一摊：“王科长，请不要再说这种过去的老黄历了，你们华人常说好汉不提当年勇，我想企业也一样，我十分愿意相信宁海光学仪器厂曾经是一个伟大的企业，但是现在？”
田中元一强调：“很抱歉我只看到一家债台高筑连工人的工资都要找银行贷款，一天不如一天，随时都能破产的破烂企业。”
“我很抱歉我用破烂这个词，但除了这个词我根本无法再能想到其他词汇来代替。”
田中元一接着说：“王科长，我的耐心是有限的，要不是有人给我打招呼，希望我能照顾一下两国关系，像现在宁海光学仪器厂我是看都不会看一眼的，因为这里根本没有任何价值！”
听着翻译不断说出这些话，王科长的脸色很不好看，且不说光学仪器厂是宁海的骄傲，就单是被小鬼子这么劈头盖脸数落这么一番，就让人很不爽。
可恨这时一旁的严会道却说：“王科长，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呀，我们不能错过！”
王科长恨不能给他一巴掌：“严厂长，整个宁海光学仪器厂就五百万，你甘心吗？这可是咱们宁海的光荣和骄傲呀！”
严会道叹息着说：“我明白王科长您是希望给我们争取更好的待遇，但我们光学仪器厂等不了啦！厂里八百多厂职工都在等着米下锅呀，请您可怜可怜他们，为他们未来的生计好好想想吧！”
“而且据我所知卖给尼克公司也是现下最好的选择，尼克公司不仅财力雄厚，更重要的是他们还有很高深的光学仪器技术积累，说不定光学仪器厂跟他们合并后，就能学到更先进的技术呢？这对国家和民族也是有利的呀！”
“还有五百万这个数字也不少啦！王科长您也不想想厂里欠了多少外债，银行的其他各兄弟单位的，还有厂里职工的工资等等，这每一笔都是天文数字呀！”
对面田中元一带着一脸胜券在握的笑容，突然一拍桌子：“你们商量好了没有？我们八嘎人从来都是最讲究效率的，没时间陪你们在这里左一天右一天的犹豫，或者等你们自己内部商量好了再说？”
严会道听后也急着说：“王科长，我们真没时间犹豫呀，这都这么多天了，如果还有其他办法我早就想了，这是最后也是唯一的选择！”
王科长现在是相当纠结的，因为如果有的选，他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卖掉光学仪器厂，而且还是以这样一个低廉到不可思议的价格，还是卖给小鬼子。
偏偏自己没得选，随着光刻机项目下马，市场经济的风起云涌，宁海光学仪器厂效益是一天比一天糟糕，一直都是靠着局里的拨款吊在这里。
可局里能有多少钱？整个宁海又有那么多嗷嗷待哺的企业，局里那点拨款就是杯水车薪。
因此只能坐看着光学仪器厂一天不如一天，到了现在不仅一屁股外债，就连厂里职工的工资都欠了小半年。
这些没了收入的厂职工，在宁海这个消费一天高过一天的魔都，他们该怎么活呀。
难道就没有人能来帮帮光学仪器厂吗？哪怕只是跟他们小小合作一下，给他们一笔合作费用，帮他们稍稍缓过这一阵危急时刻也成，因为光学仪器厂真的很重要，不能交到小鬼子手里！
对面田中元一似乎等的真的很不耐烦了，一拍桌子的站起来。
“你这些华夏人，难怪你们连一个企业都搞不明白，我对你们的工作态度失望透顶！”
田中元一愤愤的作势要走，严会道马上起身拉住田中元一，安抚劝着田中元一让他不要冲动，说王科长这边还需要时间考虑。
但田中元一却眼睛一瞪：“那就让你们的相关部门慢慢去考虑好了，不过有句话我可说在前面，现在是五百万，如果到了下一次就是四百万或者更少了。”
王科长震惊抬头：怎么能越来越低了呢？
田中元一却洋洋得意：“为什么不能低，就冲你们现在这个态度，我很怀疑你们这个厂子里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阴谋，可能还有什么债务或者其他东西没有告知清楚，收购的风险会更大，我必须压价！”
严会道回头：“王科长不能再考虑了呀，要决定就现在，过了这个村真就没这个店啦，而且现在还能卖五百万，要是下一次真的只有四百万可怎么办呀。”
王科长紧咬着牙关，都要给自己的钢牙咬碎了，他很想想办法挽回，可无论怎么想都是死局。
难不成等唐馨那个丫头，或者等庄卫真的带人过来闹事，搅黄了这次谈判，等下次小鬼子继续压价不成？
最终王科长吐出一口气：“我明白了田中先生非常抱歉，耽误了您这么长时间，我同意五百万出售光学仪器厂给尼克公司的收购交易。”
严会道第一个高兴起来：“田中先生您听到了吗？王科长他答应了，我们可以签合同了，五百万，就是我们之前说好的条件。”
田中元一昂着头，一脸不屑的傲慢：“本来就该这样的，浪费我的时间，你们可知道我作为尼克公司驻华代表，每天有多少事情吗？如果不是为了照顾两国关系，我一定要给你们减到四百万！”
严会道低着头，连声向田中元一表示道歉。
然后严会道拿出两份早就准备好的合同，并自己首先迫不及待的签上了名字，盖上了厂里的公章。
严会道把合同递给王科长，王科长看着合同，热泪不住的在眼眶里打转。
也不光是他，还有会议室里其他见证这一切的厂办职工，有些女同志都忍不住的哭出了声。
严会道不满的怒骂：“都哭什么？这是光学仪器厂的新生，都应该高兴才对！”
“连王科长都同意了，难道还有人能反对，敢反对这笔合同吗？”
严会道的训斥让大家更伤心了，难道真没有办法，真没人能救救光学仪器厂了吗？真的没有奇迹了吗？
而就在这时，会议室的大门推开，一个英武的年轻男人走进来大声道：“我反对这笔并购交易！”
第二百章 已成事实（四更）
（今天第四更，小方片撒泼打滚求订阅求包养呀！）
这家伙是谁呀？好大的口气！
宁海光学仪器厂车间门口，几十名车间工人围着车间主任庄卫，一脸的迷茫和不解。
庄卫告诉他们那是江夏电子厂的新厂长，还告诉他们这个江夏电子厂和光学仪器厂一样，原来也是65型光刻机的研究单位。
这个答案让工人们都很高兴，认为这是兄弟单位没有忘记自己，想着厂子终于有救了。
可紧接着当他们又得知江夏电子厂其实只是一个一百多人的小厂时，一个个又呜呼哀哉起来，觉得这不是在瞎扯淡吗？
“还以为他有多厉害，就这么一个小厂有什么用啊。”
“恐怕他们都自身难保了，凭什么还说帮我们，我们光学仪器厂虽然没顶峰时风光，但现在好歹也还有八百多人，是八百多人呀！”
“主任我们可不能把希望寄托在这个大言不惭的年轻人身上，我都怀疑他是不是严会道那个家伙找来稳住我们的，我们还是得去厂办闹，无论如何不能让他好过！”
不光这些工人们不相信，就连庄卫自己也不信，觉得就郑南这个年轻人能做成啥事？
要说他是东方音响这种级别的老总，手握百万千万资金，那庄卫绝对相信他能挽回局面，可你一个还不如光学仪器厂的小电子厂，这能有什么用？
但想了想对方要自己做的事，庄卫还是犹豫了，最终庄卫说：“不管怎么说，师母和唐馨都已经过去了，别人不信难道还不信师母吗？总之我们先把交办的事情都先做完做好，就算到时候师母她们没拦住，我们再闹也不迟！”
庄卫在车间还是非常有威信的，他的话说服了这些工人们：“对，没错，听主任的，相信老主任的爱人！”
……
对郑南的怀疑不仅出现在庄卫这些人身上，更出现在行政楼的大会议室里。
当郑南一开始风风火火走进会议室里，确实镇住了场面，王科长和其他人都露出希冀的表情，可紧接着当得知郑南身份不过是小小的江夏电子厂厂长时，他们又是满怀希望破灭后的绝望。严会道冷笑着看向老太太：“我敬你是周主任的爱人，可这不是你胡搅蛮缠干扰厂子正常经营的理由，还有你不会真以为找来这么一个不知所谓的玩意，就能把厂子的重要转型给搅黄了吧？”
严会道还看向郑南：“还有你这个家伙，请你给我滚一边去，这里不是你能撒野的地方。”
郑南毫不畏惧和他对视：“你就是那个收了小鬼子钱，非要把光学仪器厂卖掉的汉奸厂长？”
一句话就让严会道马上变了脸色，严会道整张连一下变得狰狞，手指着郑南：“胡说，你他娘的这是在诽谤！”
旁边翻译也急着上前警告：“田中先生也警告你不要乱说话，当心惹官司上身。”
郑南回头看向田中元一：“你就是那个要买光学仪器厂的小鬼子？你以为花钱收买这个汉奸就能以五百万的超低价买走光学仪器厂了？我告诉你只要有我在这里这就绝不可能。”
田中元一大步上前叽里呱啦说一堆，旁边翻译快速复述道：“田中先生告诉你别幼稚，现在他已经在合同上签好了字，实际这些合同都已经生了效，现在宁海光学仪器厂事实上已经是尼克株式会社的了！”
郑南看一眼桌面上摆着的合同，大手一指：“就是那玩意？”
田中元一昂着头，他没有回答，但那副欠揍的样子就已经说明了一切。
郑南呵呵一笑，然后大步走过去，捡起合同三下五除二就给撕掉：“好了，现在没了。”
噗！
田中元一要吐血了，他怎么也想不到郑南会这么做，情急之下指着郑南张嘴说道：“你……你这个支.那人，你怎么敢这么做？”
郑南回头打趣道：“哟呵，田中先生这不是会说华语吗？”
田中元一脸色笃的一僵，王科长也怒视着严会道质问他这是怎么回事。
严会道有点慌，但仍然灵机一动的解释：“翻译只是一种涉外的礼仪，并不代表什么。”
王科长心里就在破口大骂：就信了你的邪！鬼他娘的才信你狗屁礼仪这一套，分明就是故意的阴谋。
回想刚才自己个严会道当面的讨论，还想着如何能提高价格或者忽悠一下，结果就全听在对方耳朵里，自己那不就跟个小丑一样在表演吗？
王科长想起来就恨得咬牙切齿。
但那边田中元一却笑了：“你这个家伙胡搅蛮缠倒是有一手，不过你就算撕毁了合同也改变不了什么，你该不会就单纯的认为我们只要不签合同，交易就始终不成立吧？”
“那我好好给你上一课吧，其实我们尼克会社的资金早就打到了宁海光学仪器厂的账户上，现在只不过是在相关局里的见证下走一个过场罢了，实际这个厂子已经是我们尼克会社了的。”
田中元一说着还故意把被撕碎的合同扔向空中，享受着这种羞辱对手的快感。
王科长看着严会道的眼神已经能杀人了，显然严会道隐瞒了很多事情。
严会道见状也硬着脖子说：“我……我是已经收钱了又怎么样，反正这个交易也是要进行的，只不过我提前收了钱，我要给全厂职工发工资，都已经半年没发了。”
但这时身旁唐馨马上站出来指出根本没发工资。
严会道继续狡辩说只是正在发，还没统计好。
田中元一却打断他的话：“严桑不要说那么多，现在我尼克会社的钱已经打到了宁海光学仪器厂的账上，如果你们不履行协议，我将会把事情告知我国的领事馆和商会，到时候由他们出面跟你们协商，我相信会有一个好结果的。”
王科长脸上当时就变了，他抓住郑南的手让他适可而止吧，因为一旦事情被捅到领事馆和商会就真没法收拾了。
一方面外交事件不管什么时候都是个麻烦。
另一方面也是如果事情给捅到商会，让八嘎商会认为华夏企业没有信誉，这对正在发展，正需要外资的国内市场，也不是一个好消息。
有田中元一撑腰，严会道也硬气起来：“事情就是这样，谁也改变不了！”
王科长身形一晃，虽然不愿意承认，但事情确实如严会道说的那样，已经没法改变了。
“除非有人自动退出是吗？”
郑南看向鬼子头：“田中先生是吗？我们聊两句？”
第二百零一章 请你退出
在所有人惊讶的目光中，郑南带田中元一走出大会议室，单独来到了走廊上。
“行了，也用不着走太远，就在这里吧，我看你打算说什么？”田中元一停下脚步，看着郑南的眼里满是傲慢和戏谑。
郑南先左右看一眼，然后才点头说好：“听刚才田中先生的意思，似乎尼克公司对宁海光学仪器厂收购已经实质性开始，就连第一笔款项也已经打到了宁海的账户上是吗？”
“没错，所以宁海光学仪器厂我尼克会社要定了，你还打算怎么办呢？”
田中元一说到最后满脸轻蔑玩味，觉得自己就是一只戏耍猎物的雄狮：“或者你跪下求我看看，说不定我让你分一杯羹哦。”
郑南眼神平静不悲不喜，完全没把小鬼子的挑衅放在眼里：“所以接下来我希望田中先生能代表尼克公司主动退出对宁海光学仪器厂的收购流程，把已经进行的流程转交到我们东方电子公司手里。”
“当然我不会让尼克公司平白这么做，期间尼克公司的一切花费都由我东方电子公司承担。”
田中元一听完都惊呆了，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实的，然后哈哈狂笑起来。
“天照大神啊，我听到了什么，这是什么新世纪的笑话吗？”
田中元一还故意凑到郑南面前：“你说要我放弃收购流程，并且把已经进行的流程转交给你？你确定自己说这话，现在的脑子还正常吗？”
郑南依然古井无波：“我很清楚自己在说什么，因为如果尼克公司的收购流程.真的已经事实上开始的话，只有尼克公司自己退出才有可能，毕竟我不想把事情闹大，要是闹到领事馆和你们商会，继而破坏国内引入外资大环境的话，我就是国家和民族的罪人了。”
“那你就觉得我会主动退出？还是你能拿出什么更好的利益让我退出？”
“从刚才会议室里的话，想必你也明白我尼克公司的打算，我也不怕坦白告诉你，我们就是打算毁了宁海光学仪器厂，拿走这里所有的技术，让我尼克公司在华再无竞争对手。”
田中元一上下打量郑南几眼：“这种情况下，我真无法想象，你凭什么让我退。”
郑南摇头：“不是我让你退，而是田中先生你必须退。”
“凭什么？就凭你这张嘴吗？”
田中元一不屑的笑着，直到他听到郑南接下来的话。
“凭我知道田中先生如果不及时收手，可能就要失去尼克公司了。”郑南说。
田中元一脸上的笑容突然僵硬，然后一点点冷却下来：“你说什么？”
郑南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如同讲故事一样给他叙述起来：“去年杨基佬启动超级301条款，加大对你们全国的半导体行业进行制裁和打击，而你们尼克公司作为现在世界上最先进的光刻机制造商，将首当其冲受到打击。”
“如果我没猜错，现在尼克公司的高层斗争肯定非常激烈吧？”郑南突然问。
田中元一没有回答，但他凝重的脸色却清楚的给出了答案。
“其实这就是尼克公司在外部压力下的一种体现。”
郑南接着说：“田中先生来华，想必是有雄心壮志的，但如果当你在华披荆斩棘的时候，却被总部的宵小之徒给夺了权，这恐怕就不好了。”
田中元一猛然抬头：“我可以先毁了宁海光学仪器厂再回去，收购宁海光学仪器厂是我尼克公司进驻华夏最重要的布局！”
郑南耸耸肩：“当然，这是田中先生的权力，但我想恐怕时间来不及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田中元一追问。
郑南笑笑：“莫非田中先生没看近期股市，没看到尼克的股票涨势喜人吗？”
田中元一听的一脸茫然，不明白郑南怎么突然又提到了股票上，刚才不是还说内部斗争激烈，怎么股票还涨势喜人？
难道……
“这就是砸盘前兆，并且据我预计，这次被砸盘的不仅有尼克，还有你们全国的股市，更重要的是有人打算利用这轮做空换手尼克公司的股票做大，等股票换手完成，尼克公司谁说了算就不好说了。”郑南说。
嘶！田中元一倒吸一口凉气，然后问郑南：“你怎么知道这些？”
这一次就轮到郑南不屑了：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告诉你？
田中元一也反应过来自己的问题很蠢，就闭嘴不再问了。
“所以现在田中先生要么就跟我在宁海死磕光学仪器厂，不过我可以向你保证，不管你的流程有没有开始，我都至少能拖你一个月以上时间，到那时尼克公司还需不需要你就真不好说了。”
“还有另一条路，就是田中先生主动退出放弃收购宁海光学仪器厂，现在就带人回国，我相信以田中先生的能力，以及家族的支持，多少能有一拼之力，甚至还可能在这次内部斗争中再进一步。”
“如何选择，就请田中先生自己好好想想清楚了。”
郑南说完这些就再缄口不言，真只能等田中元一自己想清楚了。
事已至此，可以说郑南已经做到了自己能做到的极限。
这是郑南在过来路上，从唐馨嘴里了解到尼克公司以后想出的办法，田中元一和严会道的里应外合，再加上宁海光学仪器厂本身情况确实糟糕，要阻止这场并购，郑南一时之间还真没办法，唯一的可能，就是让小鬼子主动退出。
现在恰好有这么一个契机，重生回来的郑南很清楚，目前鬼子那边正处在泡沫崩溃的前夕，尤其是这些半导体企业，年年受到针对打压。
而在重压之下，各个企业高层内部的争权夺利都相当严重，尤其是尼克公司，所以才有了后来欧洲光刻巨头的崛起。
所以没那么多花里胡哨的，郑南就给田中元一摆出两条路：要么现在马上滚回去争权夺利；要么跟自己在宁海死磕，然后失势给别人做嫁衣。
其实郑南还是有些紧张的，因为如果这个田中元一真那么公心为上，一心一意只为了尼克公司的未来着想，哪怕拼着自己在总部失势也要拿下光学仪器厂，郑南还真没办法。
但资本家会公心为上？
郑南可不信。
因此让对手主动退出这事说起来荒唐，但郑南却有很大把握能成。
第二百零二章 退出的想法很可笑
相比外面走廊上郑南和田中元一的斗智斗勇，大会议室内却是严会道的个人表演时间。
看着郑南和田中元一出去，严会道却满脸不屑的冷笑：“这就是你们搬来的救兵？就这么一个二百五愣头青，我本以为至少能有点挑战的。”
严会道一点也不担心，毕竟现在他跟尼克公司的合作已经到了最后一步，再加上他很清楚田中元一对光学仪器厂的志在必得，因此他根本不认为一个小小的江夏电子厂厂长能给自己带来什么麻烦。
唐老太太怒视着严会道：“或许的确这个小伙子的能力差了点，但他至少是在保护我们的财产，而不是像你这个畜牲，就想着卖掉我们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厂子，去讨好那些小鬼子。”
孙女唐馨也站出来：“庄叔叔都亲耳听到他说了，他们就是打算在收购仪器厂然后解散毁掉！”
都到了这个地步，严会道哪里还可能承认：“小唐你说这话都不觉得亏心吗？哦，人家尼克会社花几百万收购的厂子，转眼就给你毁掉，这不是神经病吗？就算钱多了烧的慌也不是这个做法嘛。”
甚至还要反咬一口：“要我看肯定是庄卫同志害怕厂子被收购，他这个车间主任就没得当了，毕竟别人尼克会社可是世界级的大企业，他庄卫在别人面前根本啥也不是。”
老太太急了：“你胡说！小庄是我家老周一手教出来的，他打磨光学镜片的手艺放眼全国都是顶尖！”
严会道懒懒散散的抠抠耳朵，似乎是在嫌老太太太吵了：“唐阿姨你也知道那是在国内，可人家尼克会社是全世界的顶尖企业，人家早都用机器打磨了，精度还非常高，都是拿微米纳米计算了。”
严会道还故意问老太太：“唐阿姨你知道什么是微米什么是纳米吗？告诉你，就周工程师传的那点手艺，根本派不了用场。”
严会道越说还越来劲了：“时代是向前发展的，有些老东西早都该淘汰了，就说当年周工程师还在世的时候，运气好也才三五天能磨一块镜片出来，可你知道人家尼克会社，一天就能给你打磨三五十块镜片，就这个效率你凭什么跟人家去比？”
“而且你们根本都不知道人家尼克会社有多强大，你们只以为他们只做镜片吗？那你们可就大错特错了，他们还是世界上最先进的光刻机生产商。”
“想当年我们集全国之力，几百家兄弟企业相互配合才搞出65型光刻机，我们就沾沾自喜，可你知道尼克会社一家公司随随便便就能生产光刻机，还远比我们的更先进！”
“尼克会社还是世界最大的相机生产公司……”
在随后的时间里，严会道在疯狂的吹捧着尼克公司，直把尼克公司吹成了世界第一的超级企业一样。
“总之选择尼克会社绝对是宁海光学仪器厂最好的选择！”
“我知道你们都觉得五百万少了，但你们也不想想厂里这么多年欠了多少外债，多少原材料的款项没结，多少厂职工的工资和津贴没发，就是外面小餐馆我们都还欠着几千块没给别人结清呢！”
严会道掰着手指一个一个指出厂里的问题，除了债务，还有厂里的设备也相当老旧。
“就咱们厂里这情况，也就咱们自己还觉得是个宝贝，你们可知道这要是放到国外，人家都觉得你这是劣质资产是赔钱货你们知道吗？”
“这五百万还是我跟田中先生谈了好长时间才谈下来的，要不是人家看在咱们两国兄弟友谊，看在我严会道的脸面上，人家最多只会出一两百万！”
严会道说到最后还相当自豪：“而且等我们成为尼克公司的一部分以后，我们有了尼克公司的资金和技术支持，我们也能跻身世界一流，这难道不好吗？”
“你们说说你们整天想着阻止我干什么，企业发展是没有国界的，你们都要有一个全人类的眼光去看问题，咱们仪器厂是本土企业还是外企这根本不重要，只要以后有发展有钱赚，这才是最好的！”
老太太唐馨包括王科长和其他人都对严会道怒目而视，可他们偏偏都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这更助长了严会道的嚣张气焰，只见他叉着腰昂着头：“怎么你们还不服气吗？难不成还想等着那个十三点能跟田中先生谈点什么东西回来吗？你们不觉得自己这样的想法很可笑吗？”
严会道随后再一次强调了仪器厂跟尼克会社的收购已经在事实上进行了。
“现在除非你们能冒着破坏宁海的招商引资大局，冒着去得罪这些外企的风险去强行毁约，但你们能负得起这个责任吗？”
所有人都低下了头，尽管他们心里都有一万个不情愿，但也不得不承认严会道说的对，如果收购真的事实上已经进行，他们的确谁也负不起这个责任。
除非……小鬼子自己退出。
联想到郑南单独请田中元一出去谈，或许就是这个目的。
呵呵！
严会道一脸冷笑，显然看出了所有人的心里想法：“你们不会幻想着那个二百五真说服田中先生主动退出收购，不会吧不会吧，你们难道不觉得这很可笑吗？我跟田中先生经过阿么长时间谈判，尼克会社花了那么多钱，现在凭着那个家伙几句话就退了，你们真觉得这种事情不是妄想吗？”
所有人脸色僵硬，都很不好看，的确是严会道说的这样，他们确实想多了，不管收购就为了毁掉厂子除掉竞争对手，这事是不是真的，但就田中元一这个布局，显然也是对收购志在必得，这凭什么让人三言两句就劝退呢？
这根本是神话嘛。
可是……难道就真的一点机会也没有了吗？真的只能接受仪器厂被卖给鬼子了吗？
“所以我劝大家都还是现实点，以后都好好学学太君话，我们以后都为尼克会社工作，说不定有机会移民呢！”严会道说起来眉飞色舞的，似乎已经看到自己以后能凭着卖掉仪器厂的功绩移民出国，成为发达国家人上人的未来。
这时会议室的大门突然被推开，田中元一和郑南一前一后的进来。
田中元一来到所有人面前：“现在我宣布，尼克株式会社退出对宁海光学仪器厂的收购！”
严会道：嘎？？？
第二百零三章 从开始就是阴谋
大会议室里所有人都惊呆了，这个转折差点没把所有人的腰都给闪了。
最激动的就要数严会道，他三两步冲上前：“田中先生您是在开玩笑对吗？一定是在开玩笑，您为这个事情都忙前忙后小半年了，怎么可能这时候主动退出呢？”
“我知道了，您一定是不满我们的态度对吗？我可以向您道歉。”
严会道不光自己说，他还瞪眼朝王科长和唐老太太怒吼：“你们不要愣着呀，快向田中先生道歉！快道歉呀，为什么不到钱？难道你们就不怕事情闹大，难道你们想成为国家和民族的罪人吗？”
尤其是郑南，严会道指着郑南恨恨道：“田中先生，是不是这个小赤佬跟您说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话，您放心我一定会好好教训他的。”
“厂保卫科呢？老吴在哪里？赶快给我把这个小赤佬叉出去，快呀！”
严会道大声咆哮着，上蹿下跳。
但郑南只是抱着手站在那里，冷眼看着严会道像个小丑一样表演，根本没有什么保卫科老吴，也没人向郑南动手。
就连田中元一也没兴趣跟他纠缠：“严桑，我很感谢你这段时间给尼克会社提供的帮助，但现在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处理，如果有机会我们以后再合作，红豆泥私密马赛！”
严会道当场心态就崩了：“滚！老子不要娘希匹的道歉，老子要卖掉仪器厂，老子要钱啊！田中先生你不能走，不能这么出卖我，你要收购仪器厂，你要给我回扣呀！”
严会道开始是对田中元一的背刺破口大骂，但后来又抱着田中元一的大腿哭诉起来。
这时早已做出决定的田中元一就化身道歉仙人，一个劲的“红豆泥私密马赛”，非常的“私密马赛”，仿佛抛开私密马赛就不会说话了一样，最后实在不耐烦了，直接甩开严会道，田中元一一行人马上溜出了会议室。
砰！
随着大门被重重关上，大会议室里的气氛变得微妙起来。
郑南一屁股坐在会议桌上：“很抱歉，看来尼克公司也并没有想那样对宁海光学仪器厂势在必得。”
这话直接让严会道破了防，他回身指着郑南的鼻子就骂：“肯定是你这个小赤佬做了什么对不对？你……”
郑南没好气的直接一脚给他踹翻在地：“狗汉奸，别拿手指你爹！”
直到严会道人仰马翻的在地上哀嚎，才让其他人茫然的回神回来。
“小郑你……真的说服了小鬼子？他真放弃了收购仪器厂？不会去找领事馆和他们商会告状？”唐老太太出声问道。
郑南用力点头：“唐阿……唐奶奶你放心，至少短时间内，小鬼子肯定不会再回头找仪器厂的麻烦，而且不仅如此，那个田中小鬼子还告诉我，对仪器厂的收购根本没有事实上开始，尼克公司根本没有往仪器厂的账户上打一分钱。”
郑南指着严会道：“一切都是严会道自己编出来的，他的目的就是帮助小鬼子吓唬我们，让收购工作能顺利进行。”
蛤？
所有人都怒视着严会道，谁也没想到这位严厂长居然为了卖厂子居然能做出这样的事。
严会道当然不敢承认：“你胡说八道！尼克公司已经打了钱，只是银行那边在走程序，这是涉外交易，很麻烦的，你不懂不要瞎说！”
郑南毫不留情的直接戳穿他：“据我所知本子那边的企业在华都有一个共同的资金池，所有他们需要的资金都可以通过商会走账，根本不需要从国外汇款，根本不需要走什么复杂程序？”
“给仪器厂的钱确实没到位，但是给严厂长你的钱却早就到位了。”
郑南突然大声说：“田中先生告诉我，他在和严厂长接触的这半年时间以来，先后给了严厂长超过两百万元，并且承诺事成之后还会再给三百万元！”
郑南呵呵冷笑着：“严厂长真是价值万千呀，你一个人可就抵得上整个仪器厂啦！”
“你这是诽谤是造谣！我根本没拿钱，你这个小赤佬在诬陷我！”
严会道歇斯底里咆哮着，他整张脸都扭曲了，张牙舞爪的朝郑南扑来，却被郑南再次一脚踹翻在地。
严会道就是为了这些钱，才一门心思要促成仪器厂的出售。
而且尼克公司要毁掉仪器厂的事情也是真的。
“因为尼克公司正在协调手续，准备大举进入国内市场，因此在此之前他需要处理掉这边最大的竞争对手，也就是咱们的光学仪器厂。”
郑南还说：“我知道大家都很好奇，尼克公司一边给了严会道五百万，另一边又要花五百万毁了仪器厂，这么做只为了开发一个市场，这样做是不是亏了。”
“那我在这里可以很负责任的告诉大家，尼克公司不仅没亏，相反还能大赚一笔。”
“这其中的关键就是尼克公司五百万的收购价远低于仪器厂的真实价值。”
郑南告诉所有人，只要田中元一把仪器厂收购过去，根本什么都不用干，随便把厂房机器什么的都卖掉，就能大赚一笔，然后破产清算。
“就这么说吧，这些小鬼子他们压根就没打算接手仪器厂的任何债务，包括厂里职工的欠发工资，他们也没有一点兴趣，这所有的一切，都是一个阴谋！”郑南说。
什么？
郑南这番话震惊了所有人。
包括王科长和唐老太太，他们虽然一直都知道小鬼子这么积极收购仪器厂肯定没安好心，却没想到背后的阴谋居然这么触目惊心。
这年头卖厂，绝大多数都是因为厂里的债务问题还有拖欠厂职工的工资等等，这些问题都到了一个积重难返的地步，王科长最后为了八百多厂职工的生计，也不能不同意。
至于要毁了仪器厂，其实庄卫早就这么说了，但那时大家都认为小鬼子不可能花那么多钱好不容易收购了，结果就毁掉，再有钱也不能这么祸祸。
可现在才知道，小鬼子原来一开始就打着把仪器厂卖掉的，来填补收购花费的资金，至于厂子的债务还有八百多厂职工的生计，小鬼子从一开始就没打算管。
第二百零四章 要杀人要诛心
“严会道，你就为了那一点钱，不光要毁了厂子，还要毁了八百多厂子弟的生活希望，你简直就是个畜牲！”唐老太太用力杵着手杖痛心疾首的骂道。
不仅是唐老太太，唐馨王科长还有其他人也都纷纷怒骂严会道一个狗血淋头。
面对几乎所有人的口诛笔伐，严会道整个人都是懵的，他做梦也想不到事情怎么就会发展到这一步。
虽然没有正式签约，但自己跟田中元一已经私下接触大半年了啊！
这么长的时间里，严会道很清楚田中元一的态度，就是要帮尼克公司进入华夏打前哨，可以说对宁海光学仪器厂是志在必得的。
正是这样的原因，哪怕还没进入程序，严会道就前前后后收到了将近两百万的贿赂，还许诺一旦事成，不仅再给严会道三百万好处费，还会帮严会道移民立本甚至加入尼克会社总部。
严会道选择了背叛，但却怎么也想不通怎么就在这临门一脚的时候，对方就这么主动退出了，这没天理呀！
如果有可能，严会道很想弄死郑南，但此时此刻遭到所有人口诛笔伐的严会道心里只有害怕：自己可是宁海光学仪器厂的厂长，现在移民成为立本人的机会没有了，自己不能再失去厂长的位置更不能坐牢。
严会道这么想着马上一个骨碌爬起来狡辩求饶：“我也是被小鬼子骗了呀，我也是想为了仪器厂的兄弟姐妹们，为了把仪器厂给搞好，为了搞钱给厂职工发工资呀！”
唐馨忍不住跺脚娇斥：“你骗鬼呢？你要是被骗了还能收两百万黑钱，这也是小鬼子骗你收的不成？”
严会道连连摇手：“不是，这当然不是骗，我当然知道这是犯错误的，小唐，你是知道我的，我们家祖祖辈辈都是农民，从小穷怕了，你们相信我，小鬼子的给的钱我是一分都没敢花呀！”
郑南：？？？
这一幕怎么看着有点眼熟？敢问老兄是不是有个叫赵德汉的亲戚？
严会道随后又想起什么：“对了，我可以把我的钱全拿出来，两百万全拿出来给你们，给厂里兄弟姐妹发工资，给局里充实资金，我一分不要全拿出来，只要你们放我一马，就原谅我这一次。”
无耻！
这是所有人此时心里的唯一想法，他们没想到都到了这一步，他居然还妄想收买这里所有人，指望把这个事情盖住，还想着当他的厂长。
郑南跳下会议桌：“严厂长还真是好大的气魄呀，两百万说给就全给了，不过你就买通我们好像没什么作用，那边你的罪证还摆在桌子上呢。”
郑南指了指会议桌上被留下的合同。
严会道马上心领神会的过去，抓起几分合同咔嚓咔嚓就给撕碎，然后就把碎纸屑疯狂往嘴里塞。
郑南为他鼓掌：“严厂长果断的让人佩服，不过光这么吃也太干巴了，来就点水吧。”
一边说着，郑南一边拿起会议桌上摆着的一杯水递过去。
被塞满一嘴纸屑的严会道整张脸马上黑了，他本以为自己就是做做态度，却没想郑南居然真让自己吃了，还给自己递水，这不是杀人诛心吗？
可严会道也别无选择，他堆出笑脸接过郑南递来的杯子，还要谢谢郑南给他递水。
却不料郑南又指了指地面那被自己撕碎散落一地的碎文件：“这些也得好好清理一下才行，要不然也是证据。”
严会道是真要吐了，可他还是只能勾下身子趴地上一张一张捡起来塞嘴里。
他这是干什么？难道还真打算放过严会道不成？
唐馨看这一幕急了想上前。
但这时会议室大门却先被推开，然后车间主任庄卫带人进来。
“治安所的同志来了，严厂长你完了……”
话才说一半，庄卫就看到严会道居然趴在地上捡纸吃，这当时就给他整不会了。
还是唐馨出言提醒：“庄叔叔，他在吃合同想毁灭证据！”
庄卫大惊失色，急忙三步并作两步的上前要拉开，而严会道更急了，更急着把一张张纸屑塞进嘴里。
郑南无奈扶额：“庄主任你就让他吃好了，难道你真以为他吃了这些合同就能逃脱法律的制裁不成。”庄卫这才想起：对呀，这些合同虽然重要，但并不是唯一重要的证据。
身后的治安官证明了这一点：“这位同志说的没错，如果刚才他说的都是真的，那么他肯定还有很多证据可以定罪，这些合同根本无关紧要。”
治安官说着就上来给严会道架起来。
严会道疯狂挣扎：“你们不能抓我，我没错，我只是想给厂里搞钱发工资！”
严会道还朝郑南咆哮：“你娘希匹的不是说吃了这些合同就没事了吗？你他娘的给老子作证啊！”
郑南却两手一摊：“我可不会替你这种人作证，还有我什么时候告诉你吃了这些合同就没事了的？这一切都是你自己的脑补好吧。”
严会道顿时明白了，马上血压上头：“娘希匹你这个小瘪三小赤佬，你他娘的敢骗老子！”
严会道怒骂着挣扎着，那愤怒到扭曲的面庞恨不能咬死郑南，两个强壮的治安所同志都差点摁不住他。
唐馨和庄卫也都是一脸不可思议看着郑南，没想到刚才都是在故意耍他严会道吗？
这真叫一个杀人诛心啦！
啪！
直到郑南狠狠一巴掌甩过去，才让严会道冷静下来。
“这一巴掌，我是替宁海光学仪器厂全体厂职工打的，曾经辉煌让人景仰的仪器厂会到现在这个地步，都是你这个厂长的自私自利造成的！”
啪！
郑南又是一巴掌：“你说你祖祖辈辈都是农民，我姑且信你的，但你根本不配这个身份，你也对不起全国亿万农民兄弟，你就是农民兄弟里的虫豸败类！”
啪！
郑南再打一巴掌：“这一巴掌……哦，这就是我想打的。”
严会道：？？？
“娘希匹你这个小赤佬，老子要弄死你，一定要弄死你啊，你敢这样羞辱我！”
严会道骂着骂着到最后居然大笑起来，他面目依然狰狞：“但是你们也别高兴的太早了，你虽然弄了我，但救不了宁海光学仪器厂，这个厂子他必须得破产，必须得死，谁也救不了，哈哈哈！”
第二百零五章 是江夏也是东方
“宁海光学仪器厂必须得死！啊哈哈哈！”
宛若癫狂了的严会道被治安官架着拖出会议室，但会议室里其他人的脸色却都不好看，因为正如严会道说的那样，尽管他们解决了严会道，免除了可能被小鬼子收购毁掉的危机，可整个光学仪器厂本身的危机却仍然还在。
要知道严会道之所以敢这么猖狂，说到底就是厂子本身的情况太糟了，车间没法开工，工人的工资发不出来，还欠着一屁股外债，大体和郑南接手前的江夏电子厂情况类似，可能唯一值得称道的就是光学仪器厂比江夏电子规模更大了。
可有时候规模更大也未必是什么好事，这也意味着光学仪器厂需要担负的职工生计更多。
正是这样的原因，让厂子的主管单位哪怕明知道小鬼子不怀好意，但为了八百多厂职工，他也必须赌一把。
现在毫无意外的赌输了，好在有郑南出面，可严会道处理归处理，但厂子未来的路该怎么走，所有人都是一脸茫然。
或者说如果他们但凡对未来有一点规划，厂子也不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这也是过去从大锅饭时代过来，习惯按要求计划生产的企业的通病，和市场完全脱节，什么都等着上面主管部门来安排，没钱了就找局里要拨款，生产出来产品卖不出去也找局里想办法。
但你要说他完全巨婴吧也不能这么说，因为这些企业也不是没技术，你要是给足他们经费，安排他们进行不计代价的生产任务或者研发任务，这些就企业厉害的很，经常能给你创造奇迹。
可你要他们自己找出路，一个个就成了没头苍蝇。
就像现在这样，他们感觉未来的路就笼罩着一层迷雾，完全不知道该往什么方向走。
这时唐馨突然看向郑南：“对了，郑厂长不是还在这里，他是江夏电子厂的厂长，跟我们光学电子厂曾经是共同研制65光刻机的兄弟单位，或许他能帮我们也说不定。”
小姑娘的话让所有人眼前一亮，但紧接着庄卫的话又熄灭了所有人的希望。
“唐馨，你知道郑厂长的江夏电子厂是个只有百来人的小厂，他能帮我们解决严会道卖厂危机已经很难得了，你怎么还能这么说，你这不是难为人吗？”庄卫不满的批评道。
唐馨当时就惊了：“啥？郑厂长你的江夏电子厂只是个百来人的小厂啊？”
震惊的不光是唐馨，王科长和其他人也都露出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就连唐老太太也恍然才想起江夏电子厂的事。
什么情况，原本他们想着郑南能过来三言两语说服小鬼子田中元一，让严会道伏法，这种一环扣一环的应对手段，多少该是个大厂领导应有的气魄，可结果只是个百来人的小厂吗？
不过想想也是了，江夏本就是个中部城市，在这些宁海人眼里，就是个穷乡僻壤的地方，还能出啥电子大厂呢？只怕这次专程来宁海，别是遇到了什么麻烦，还要找光学仪器厂求助来的吧。
王科长想到这里过来和郑南握手感谢郑南的仗义执言：“不管怎么说，这次如果不是郑厂长，只怕咱们的民族财产就要蒙受巨大损失，这份情谊我们会记在心里，以后要是郑厂长需要帮忙的，我们一定在所不辞！”
王科长这话说的很漂亮，同样潜台词也很明白，就是告诉郑南情谊他们记着了，只是现在他们厂里的情况也是自顾不暇，有什么事情以后再说。
王科长尽管不是光学仪器厂的人，但作为主管单位代表，现在这情况下他还是能代表厂子说话的。
郑南笑笑：“谢谢王科长，不过我这个人做事不喜欢拖拉，有什么事现在先说吧。”
王科长愣了一下，他本以为自己刚才的话已经说的很明白，郑南要是懂点事就该先离开了，却没想反而要把事情说开。
王科长上下打量郑南几眼，心想就是个年轻人吧，不懂那么多事。
于是王科长点头说也好，就先听听郑南的说法，但同时也强调：“不过眼下光学仪器厂的情况你也看到了，如果要帮什么忙，我们还真的有心无力。”唐老太太和庄卫他们也都默默点头，显然他们也都是这个态度。
郑南却大手一摆：“没事，我会先帮你们的。”
这话让王科长还有其他人眉头都微微一皱，都觉得这郑南也太年轻气盛了一点。
郑南并不在乎，他转头询问庄卫自己拜托他带的东西拿了吗，庄卫点头拿出一沓报纸给郑南。
做事的庄卫是一头雾水，完全不明白郑南这是要干什么。
原本以为是对付小鬼子或者严会道有用，现在看来好像不是这么回事。
郑南先示意大家都坐下，然后自己走到所有人面前：“首先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江夏电子厂的厂长郑南，同时我也是东方电子公司的总经理！”
这话听得所有人眉头紧锁，大家不是都知道你是江夏电子厂的厂长，没必要重复一遍吧，还有东方电子公司又是什么，宁海有这家公司，是东方半导体集团又分出来一个部分吗？
只有唐馨好像想到什么：“东方电子公司？你说的是那个发明了VCD的东方电子吗？我知道你们，你们前一段时间可火了，你们的宣传车到处在做广告，后来听说你们一天就卖了上千万的货是吗？”
“这位漂亮的女同志说的太对了，就是那个东方电子公司！”
郑南忍不住的为她鼓掌，尽管做了准备，但郑南还是很担心这里没人听说过，那自己解释起来就要麻烦很多。
就算现在这样，还是有很多人不信，觉得唐馨是不是记错什么了，什么东方电子，东方半导体集团哪有这么一个单位，还一天卖上千万，这就更不可能。
但小美女唐馨却坚持自己没记错，还拼命解释就是一个月前那些走街串巷的宣传车，那就是东方电子的。
“唐馨同志说的没错，我的东方电子的确做出了一点小成绩。”
郑南说着把庄卫拿来的报纸丢出去，表示上面就有东方电子的相关报道。
王科长和其他人接过报纸翻看，然后惊呼声连连不断……
第二百零六章 我要重启光刻机研究
“什么？这VCD是什么，居然卖的这么火爆，你们看照片上的队伍，这左拐右拐的跟条蛇一样，这要是排一条直线，只怕早都排到大马路上去了吧。”
“这队伍算什么，你看看他们的销量，一天就卖出去三千台，每台3999，真的一天就卖了上千万呀！”
“真的假的这也太夸张了，可这是报纸说的……”
惊呼一声接着一声，不管王科长庄卫还是唐老太太唐馨以及其他人，每一个脸上都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直呼这是神迹。
他们这也真不是没见过世面，要知道这可是90年呀，就算是风头无俩的东方音响也做不出一天卖千万的壮举，而他们宁海光学仪器厂哪怕最鼎盛时期，也要至少一年以上时间才能做到。
回想自己刚才还看不起别人的百人小厂，还怕别人上门找帮助，这些人都羞臊的低下了头，真是嚎爹油，自己怎么敢说得出口呀。
“你真是这个东方电子公司的老总？”唐馨眨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怯生生的问道。
郑南回以一个很暖的笑容：“如假包换，如果你们要是不相信，可以去徐江汇那边的海联百货去问，我们东方电子在那边有门店。”
大家都笑着摇头表示不必了，毕竟刚才郑南说退小鬼子主动放弃拯救了仪器厂，就这本事，要真是骗子他们也认了。
王科长马上起身和郑南握手寒暄，一句接一句的为自己刚才的态度向郑南道歉，解释自己对郑南没有恶意，也很希望与江夏电子厂合作，只是刚才仪器厂的情况让他很焦虑，所以摆出了错误的态度。
郑南摆手表示自己并没放在心上，郑南还强调：自己过来就是为了重新跟光学仪器厂建立合作，这点小事不足挂齿。
从王科长到庄卫和唐馨，所有仪器厂职工都崇敬的看着郑南，觉得这才是一个千万厂领导的样子，哪怕自己受到误解和看不起，他仍然愿意向过去的兄弟单位伸出援手，相反再看看自己刚才的做派，简直没脸呀！在这一刻，郑南在这些人眼中的形象顿时高大到没边。
庄卫马上站出来：“郑厂长你说吧，要怎么合作，如果是有什么我们能做的，我庄卫绝无二话！”
其他人也跟着附和，只要是厂里能做的，他们都努力去做。
郑南笑着拍拍庄卫肩膀：“庄主任，别说我现在还真有非常重要的合作要跟你们谈。”
郑南示意大家都先坐下，不要激烈，可紧接着郑南第一句话就让他们都坐不住的又站起来。
“我这次专程来宁海光学仪器厂，是希望能重启光刻机研究。”郑南说。
什么？
在场所有人都惊呆了，他们不是没有想过郑南会找他们进行什么项目合作，却怎么也没想到居然是光刻机。
没有人比他们对光刻机的感受更深，不仅因为他们曾经是65项目的重要一员，更因为他们厂子倾自己所有的资源，都堆到了对光刻机镜头镜片的研究上。
曾经宁海光学仪器厂最鼎盛的时候，也就是参加65项目，为光刻机造镜头镜片的时候。
后来随着各种原因，光刻机项目的下马，光学仪器厂虽然还有点显微镜和望远镜的订单，哪怕最困难的时候连汽水瓶的订单也做，却仍然阻止不了厂子一步步滑向衰落，最终到了现在濒临破产。
可以说宁海光学仪器厂的兴衰，基本就是光刻机项目的一个缩影。
庄卫颤颤巍巍站起来，狠狠咽了几口唾沫：“郑厂长您……说的是真的吗？您真的要联合我们仪器厂重启光刻机项目？”
“当然，要不然我千里迢迢来宁海干什么？旅游吗？”郑南开玩笑道。
“太好了！”
得到郑南肯定的答复，庄卫突然紧握拳头大喊出声，唐老太太和其他人也或者高兴的欢呼起来，或者泣不成声感慨老天有眼，自己终于又等到了光刻机项目。
郑南很能理解他们此刻的心情，要知道他们曾经参与不是光刻机，就是航空航天仪器这种顶尖的科学项目，那是多么的光芒万丈，可现在他们却只能生产望远镜，甚至为了养活厂子，他们连汽水瓶的订单都抢着接。
这不等于是让爱因斯坦去擦皮鞋，这种落差跟杀了他们没什么区别。
尽管为了家庭生计他们不得不这么做，但在他们内心深处，他们还是更希望回到研制光刻机的光辉年代。
而且更重要的，是他们知道郑南有这个能力，东方电子一天就卖出千万产品，承担光刻机项目的资金完全没问题。
但看这些人兴高采烈的样子，郑南却反而皱起了眉，而且越皱越深。
“我不想泼你们冷水，但你们是不是觉得我的VCD能一天卖千万，就觉得应该是我出钱承担光刻机项目的所有经费，承担光学仪器厂的所有开支？还是你们觉得我江夏电子厂或者现在的东方电子公司会收购你们？”郑南出声问道。
突如其来的问题让庄卫他们都愣住了，因为这在他们看来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而且庄卫还说：“郑厂长你在宁海这边又办个东方电子公司，恐怕也跟东方半导体集团，或者东方音响有关吧。”
郑南接着又转头看向王科长：“你也是这么认为吗？”
王科长摸摸鼻子，没想到还会点到自己，他拍着胸脯保证：“如果是江夏电子厂，曾经研制光刻机的战友，那不管是合作重启光刻机项目，还是直接收购承包，我们局里肯定没有任何意见！”
王科长以为自己表现的十分大度，但郑南摇头叹息：“我真的很失望，没想到宁海光学仪器厂这么长时间的沉沦，你们居然没有一点反思和长进，你们觉得就你们现在的态度，和十年前等着上面拨款有什么区别？”
“你们不觉得你们现在的样子，像极了等着别人拿勺子喂你的婴儿吗？还是一个有着八百多人，体型庞大的巨婴！”
郑南环视着所有人：“都好好给我想想吧，庄主任，你觉得你现在这个年纪，每天叼着奶嘴，还要等着找妈妈喂你，这还像话吗？”
第二百零七章 自救然后人恒救之
庄卫的脸色很是尴尬，甚至嘴角都在微微抽搐。
不仅是他，王科长还有其他人的脸色也都很尴尬，小美女唐馨的双眸晶莹，似乎随时能委屈的哭出来。
唉！
郑南心里叹口气，如果可以的话，自己真不想把话说这么难听，毕竟眼前这些人都是上个时代的精华，并且自己要重启光刻机项目，他们是极为重要的一环，就看一台光刻机超过一半的价值在镜头上就明白了。
但现在郑南却不得不骂他们。
都经过了这么长时间的低估，再有小鬼子的阴谋，到了这个阶段仍然还是那副接上面任务和拨款生产的做派。
这怎能不让郑南生气，这说明这些家伙这十多年来压根都没反思过问题，而这些问题在未来的竞争中，随时都是能要命的。
自己这一次能帮他们兜底，自己能每一次都帮他们兜底吗？
况且自己也没有那个兜底一切的能力。
郑南环视一圈：“是不是觉得我刚才的话说的有点重，是不是觉得你们这么多年都是这么过来的，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
王科长庄卫和唐馨还有其他人都下意识点头。
呵！
郑南冷笑一声：“那你们知道如果我真的收购了仪器厂，我首先要做的是什么吗？”
“做……做什么？”庄卫哆哆嗦嗦道。
不知怎的，庄卫在听到郑南这话时，浑身不自觉的打了个寒颤。
“我会首先进行大规模裁员，宁海光学仪器厂会出现大规模的人员下岗！”郑南一字一顿说的清晰。
什么？
庄卫当时就不干了：“郑厂长你怎么能这么做，你不能这么做！”
王科长也说：“是呀，这光学仪器厂八百多厂职工都是老职工了，你随便让人下岗他们以后怎么办？他们……”
“那和我有什么关系？”
郑南反问打断道：“我要的只是光刻机研究，我不需要养那么多闲人。”
“可是你的VCD不是一天就能卖出千万元吗？这个钱足够的，而且东方电子也肯定得到东方半导体集团的资助，他们肯定也愿意伸手多救一些老宁海厂职工的。”庄卫试图说服道。
“那是你以为，在我看来远远不够。”
郑南还强调：“而且我要提醒庄主任，东方电子是我在宁海为了接地气才注册的公司，和东方半导体集团又或者东方音响，都没有半毛钱关系，不信你可以看他们到现在都没VCD产品！”
“那你这和小鬼子做的有什么区别？你这不也是在毁了光学仪器厂吗？”唐馨质问道。
郑南看着那张清丽的俏脸淡淡道：“如果你非要这么说，我无话可说。”
这不近人情的做派让王科长和庄卫他们愤怒，更有人恨恨的说自己是才出狼窝又掉虎穴，本以为郑南是个好人，没想到也是这么奸诈。
但这时一旁的唐家老太太却突然站出来：“我支持郑厂长！”
老太太一言说出震惊全场，谁也没想到老太太居然说出这样的话，要知道刚才郑南说的可是要让仪器厂职工下岗，做的和田中那个小鬼子一样，是要毁了仪器厂的，你怎么还能支持他呢？
“你们也真是恨铁不成钢！”老太太说，“难道你们都忘了郑厂长刚才的话，难道你们就认为我们仪器厂是等着妈妈拿勺子喂饭的巨婴吗？好歹我们也是有八百多人的大厂，现在却等着江夏电子厂这个比我们小的兄弟单位救济，你们也真不嫌丢人！”
一句话让所有人脸上都挂不住了，刚才他们都想着郑南一天卖了上千的故事，想着这样的厂子随随便便就能救光学仪器厂了，却忘了根本的问题：江夏电子厂只是一个百人小厂。
一个八百多人的大厂指着一个百人小厂掏钱来救，也着实没脸。
郑南向老太太虚作了一揖，感谢老太太的帮腔。
“人自爱，然后人恒爱之；人自救，然后人恒救之，企业更是如此，如果你不自爱不想着自救，整天就等着别人给你拨款给你安排生产任务，恕我直言，这样的企业早晚会被激烈的市场竞争所淘汰。”
郑南停顿一会接着说：“如果江夏电子厂有这个能力也算了，可实际上并没这个能力。”
郑南指了指会议桌上的报纸：“新闻是真的，但你们真的认为江夏电子厂每天都能卖这么多钱吗？要是真有这个能力，江夏电子厂何至于还是个百人小厂，早扩成东方音响那样的几千人大厂了。”
“事实上别说每天卖这么多钱，就是再卖一次这么多钱恐怕都做不到了。”
“知道我为什么要重启光刻机的研究项目吗？就是因为我没办法再卖这么多VCD。”
郑南随后把VCD受产能限制的事情说了出来：“就是因为我们缺少光刻机没办法生产那么多芯片，同时良品率还存在很大问题，所以我们囤了好几个月的货，才卖出这一次的千万元来。”
“所以我就是看到了我们被卡脖子的关键，才必须重新找到光学仪器厂重启光刻机的研究项目，我就是要搞出性能更好良品率更高的光刻机，这样我才能想造什么造什么，我才不会受困在该死的产能上，我的江夏电子厂才有更广阔的发展前景！”
郑南这番话震惊了庄卫唐馨还有其他人，看看人家郑南看看人家江夏电子厂，能自己发明VCD，产能不足就提产能，没有光刻机就想办法重新造光刻机，就是要把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上。
再看看自己？一天到晚就想着被别人安排生产任务，想着上面拨款，真是太丢人了！
庄卫想到这里，他深吸一口气向郑南鞠躬：“很感谢郑厂长，你说的没错，过去我们真是巨婴，但是以后，我们光学仪器厂的所有厂职工们，一定会用自己的双手，再把厂子建设起来的，就像我们的父辈们那样！”
小美女唐馨也小碎步走到郑南面前，低着头红着脸，声音就像小猫叫一样：“对……对不起，我误会你了。”
“不要紧，我给个机会给你请我吃饭好了。”郑南笑着说道。
虽然郑南知道这些人现在仍然对企业的发展还很茫然，但只要他们有这个决心，明白企业发展要靠自己的道理，再加上自己给他们帮忙。
要恢复宁海光学仪器厂的鼎盛模样，甚至超越，在郑南看来都不是难事。
第二百零八章 改制和眼镜
骂醒了这些人，郑南才真正放心跟他们坐下来谈。
“首先我基于宁海光学仪器厂现在的情况，我建议你们进行股份改制，改局里持股和集体共有，你们可以基于厂里需要出售一部分股份给我或者江夏电子厂，这笔钱可以用于整个仪器厂的内部调整，另外江夏电子厂还可以再出一笔钱用于光刻机研究。”郑南说。
王科长和唐馨还有其他厂职工都很高兴，毕竟这就是光学仪器厂回生的希望。
但庄卫却依然神情严肃：“郑厂长我很感谢你能这么做，但正如你之前所说，如果只是凭光刻机的研究经费，只怕支撑不起整个光学仪器厂吧？”
这话让郑南十分欣慰，看来自己先前的话他是真听进去了。
郑南点头表示的确不够，而且如果那些厂职工不工作单拿工资，对企业的正常发展也没好处。
庄卫不住的点头认可，但庄卫表示自己钻研技术可以，要说到厂子发展就抓瞎了。
庄卫最后深吸一口气：“所以请郑厂长您帮我想想，光学仪器厂未来到底该怎么发展。”
说到最后庄卫都站起来向着郑南深鞠一躬。
郑南表示就算庄卫不说自己也会这么做的，因为光学仪器厂是光刻机的最重要一环，同时郑南也强调：“但我毕竟今天才真正走进光学仪器厂，对厂里的情况了解可能不够全面，所以我的建议只能是建议，庄主任你们就姑且一听就好。”
庄卫点头再次感谢郑南的坦诚，也表示自己会考虑清楚。
“首先光学仪器厂肯定是要把技术研发的重点放在镜头和镜片上，这不仅是你们过去三十年的技术积累，而且未来这项技术在所有光学仪器上都通用的。”
“我判断未来半导体产业一定会有非常了不起的发展，市场会更需要光刻机，到时候唯一能生产光刻机镜头镜片的你们，也将从这项技术里获得长足的收益。”
郑南可不是在给他们画饼，遥想蔡斯坚持镜头工艺的打磨研发，最终成为EUV光刻机镜头的唯一供应商就是如此，传闻每卖出一台EUV光刻机，有超过一半的利润要交给蔡斯，那可不是说说的。
当然郑南也直言这是未来很多年以后的事，至于眼下光学仪器厂要如何尽快扭亏为盈，郑南说：“我的想法是做眼镜，在我看来眼镜的镜片做法和光刻机镜片技术本身是通用的，同时眼镜的技术难度也不高，以光学仪器厂的技术积累应该马上就能投产。”
“当然最重要的一点，就是眼镜不管现在还是未来，都有一个很广阔的市场！”
郑南这么说非常自信，他也不是胡说，因为随着未来参加高考的学生越来越多，随着写字楼里的工作越来越重，也随着电脑电视的发展等等，近视的人会变得越来越多，眼镜就是市场越来越大的。
郑南的话让庄卫他们有种拨开迷雾见月明的恍然。
“郑厂长你说的没错，我前几天才带家里小孩去配眼镜，一副眼镜配下来居然要上百块，这简直是在抢呀！”庄卫说。
其他人也恍然想起来你一言他一语讨论确实这样，就是仪器厂家属区都有越来越多的孩子戴眼镜，也说现在眼镜生意就是好做，谁谁谁开了个眼镜店，轻轻松松就能赚几千几万块钱。
更重要的就眼镜那个技术工艺，跟光刻机镜头的原理一样，但技术难度天差地别，光学仪器厂是个熟练工人就能生产眼镜。
庄卫当即拍板：“好，那我们宁海光学仪器厂就一边研究光刻机项目，一边生产眼镜！”
庄卫的话得到所有人的欢呼欢迎和支持。
看着他们这么兴高采烈的样子，郑南心里摇头，因为他们还是把市场竞争看的太简单了。
确实眼镜有很广阔的市场需求，光学仪器厂也有技术，但这不等于你生产就一定能卖爆。
只是这一次郑南就没再给他们泼冷水，因为有自己看着，虽然不一定能成全国第一，但至少也不能让他们亏了。
而且如果他们能在眼镜上赚到钱，未必不能反补到光刻机的研究上。
此时的郑南只是单纯的给仪器厂找条出路，却没想埋下一个怎样的伏笔。定好了战略，那么接下来要做的，就是等光学仪器厂进行改制完成，自己再开始正式合作了。
只是计划是这么个计划，但这里存在一个小问题，就是整个宁海光学仪器厂上下就没人懂该怎么进行股份改制的。
郑南确实懂一点，就算不懂也能找沐吟裳帮忙，可问题在于郑南这个身份不方便插手，否则会有“故意吞并仪器厂”之嫌。
好在王科长作为局里代表，他倒是经历过不少股份改制，懂一点。
王科长告诉庄卫，股份改制简单说来就是将整个厂子的价值算出来，然后切蛋糕一样分成一份一份来分给其他人，从其他人手上换到钱来。
庄卫一听就急了：“可这样不就等于卖厂了吗？虽然我光学仪器厂现在情况不好，但也没到卖厂的地步呀。”
这话说出口，就知道庄卫是真不懂了。
郑南于是给他解释，分股份和卖厂是不一样的：“股份只是厂里资产价值的虚指，除非厂子破产清算，否则任何股东原则上都无权支配厂里的一切财产，股东只享有厂里收益的分红权，以及对厂里决策的投票权。”
王科长也在一旁点头告诉庄卫，这个股份改制基本就是郑南说的这样。
庄卫和其他厂里人员这才都放下心来。
“好，那这么说就是要先清查账目，还有估算出整个光学仪器厂的价值是吗？郑厂长王科长你们等着，我们肯定最短时间给你们算出来！”庄卫信心满满道。
郑南和王科长都笑着点头说好。
随后郑南和王科长一起离开，王科长和郑南握手向郑南道谢：“感谢郑厂长，要不然还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不可挽回的事。”
郑南则摇头表示这都是自己应该做的。
为了保险起见，王科长还说光学仪器厂这几年积累的问题太多，只是改制真没问题吗？
郑南让王科长放心：“问题都是效益不好导致的，只要工厂重新转起来，很多问题都能迎刃而解，东方音响就是最好的例子。”
王科长这才真正放心下来。
第二百零九章 仪器厂大会
庄卫的执行力很强，才一个礼拜时间，就将一份完整的价值评估报告放在了郑南面前。
做评估报告这里其实有一个小插曲，原本这份评估报告庄卫准备自己来的，后来还是郑南提醒，庄卫才不得不交给第三方机构，就连费用都是郑南垫付的。
当然其实郑南觉得自己付了也没关系，但庄卫却坚持郑南已经帮助了太多太多，他不能再占郑南的便宜，所以这个钱必须仪器厂事后还，郑南听后才不再坚持。
找第三方机构并不是郑南不信任庄卫，只是有些事情还是按照正规流程来的好，免得以后招来麻烦。
而当评估机构出具评估报告同时，庄卫和宁海光学仪器厂都没有闲着，在进行内部整顿。
这里郑南提醒庄卫，为了整个厂子未来有更好的发展，他一定要对前厂长严会道那一系进行彻底的清算，该送官送官，该辞退辞退，千万不能手软，否则后患无穷。
甚至为了能做的更好，郑南还给王科长打了电话，希望局里能帮忙做庄卫的后盾。
结果很出乎郑南的预料之外，虽然庄卫只是一个车间主任，但由于他是周老工程师一手带出来的徒弟，本身威望很高，可以说要不是严会道一直的刻意打压，庄卫至少也是个副厂长。
再加上严会道之前一心为了促成卖厂，并且把利益都捞到自己怀里，把原本几个副厂长都给搞了，提上来几个人要么是严会道的应声虫，要么就是摆在那里做样子。
要不是这样，庄卫也没办法带着厂职工一直跟严会道周旋，生生拖了半年之久。
现在严会道被抓起来，厂里展开清算，庄卫自然而然成了最合适的领导人选，甚至都不需要局里给庄卫站台背书，所有厂职工就都一致投票推选庄卫当新厂长。
庄卫就职仪式办的比较简单，就在光学仪器厂的厂俱乐部里，召集八百多厂职工当场投票，庄卫高票当选。
按照现在的规矩，首先由王科长站起来祝贺庄卫当选厂子，王科长也率先发言表示庄卫的当选体现了所有厂职工们的殷切期望，他也希望庄卫能牢记自己的使命，带领光学仪器厂未来再接再厉再创辉煌。
庄卫立正站直了向王科长保证自己一定不会辜负领导和上级部门对自己的期望。
随后是庄卫自己的演讲，他面对台下殷切的兄弟姐妹们，郑重向他们宣誓自己一定会想办法带领光学仪器厂走出现在的困境，让大家都能工作按时拿到自己的工资。
实话实说，庄卫的发言并不算精彩，但他却说出所有厂职工们的心声。
对现在这些惶恐不安的工人们而言，他们并不需要什么震耳发聩的演讲，他们只要能保证自己能及时拿到工资，不会有下岗风险。
之后庄卫就现场向所有工人们宣布自己成为厂长后的第一项举措。
“我们将实行股份化改制，并且将与兄弟单位江夏电子厂合作，出售20%的股份给江夏电子厂！”
这话一出，让现场顿时躁动起来，所有厂职工都很高兴。
要知道在宁海，股份改制这个东西早就被宣传的烂大街了，尤其还有东方音响的珠玉在前，因此尽管不是每个人都理解股份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但工人们都还是很淳朴的认为只要股份改制，厂子就有救了。
庄卫随后也宣布了厂子未来的发展规划：“首先我们要和江夏电子厂展开合作，重启光刻机的研究工作，然后我们同时也要进行眼镜镜片的生产工作！”
如果说之前还只是简单的躁动的话，那么此时当重启光刻机研究的话说出来，整个俱乐部当即像烧开的开水一样沸腾了，很多人兴奋的叫喊出声，还有人喜极而泣，更有人不敢相信的到处询问自己是不是听错了，是不是真的要重启光刻机项目……
庄卫站在台上，看着台下这场面，也忍不住的热泪盈眶。
庄卫很能理解他们，因为当自己得知有机会重启光刻机项目的时候，自己何尝不是激动成这样呢？
毕竟每一位仪器厂子弟，谁不以曾经参加了65光刻机项目为荣，现在有机会重拾父辈们的荣誉，这是他们做梦都要呐喊出声的。
因此哪怕是站在台上，哪怕是在八百仪器厂职工面前，庄卫都忍不住弯腰向郑南鞠躬致谢。
感谢郑厂长！
小美女唐馨带头鼓掌，然后整个俱乐部里都爆发出最热烈的掌声欢呼声和尖叫声。
然而在这一番热烈的氛围里，王科长却皱起了眉头……
接下来郑南拿着一张早就准备好的，巨大的象征性支票上台，并将支票交到庄卫手里。
郑南面向所有人，大声说着过去江夏电子厂和宁海光学仪器厂就是共同研制光刻机的战友，虽然都经历过一段蹉跎岁月，但是现在他们又有机会重启光刻机项目，这一次他们一定要做到最好。
“这是我们江夏电子厂注资的五百万，希望能帮助仪器厂尽快完成调整，让我们能尽快的扬帆起航！”
随着郑南说完，俱乐部现场再一次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和欢呼，更有人高喊着“战友万岁”，“电子厂万岁”，“郑南厂长万岁”这样的话。
在这一刻，大家仿佛都回到了过去那个激情澎湃的岁月，大家都为了一个共同的理想奋斗。
走下台时，庄卫感觉自己的眼睛都湿润了，握着郑南的手连连说着感谢。
郑南则告诉他：“现在我都应该叫你庄厂长啦，如果你真要感谢我，就尽快搞出新的光刻机来，那对我才是最重要的。”
庄卫坚定的让郑南放心：“就算郑厂长不说我也一定会努力做到，这同样也是我们八百仪器厂子弟的共同心愿！”
这一次郑南郑重和庄卫握手，表示自己期待这一天尽早到来。
庄卫随后带人亲自送走郑南。
可就当庄卫回到厂办，准备正式开始自己身为厂长的第一天工作，王科长却突然出现来到面前。
和整个光学仪器厂沉浸在喜悦中不同，王科长的脸色紧绷。
“庄卫同志你跟我来一下，我有话对你说。”王科长严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