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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会说话的眼镜     永乐之盛txt下载     永乐之盛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322.请滚开

    月明星稀,乌鹊南飞。

    城外河畔,大报恩寺。

    石开道:“属下斗胆说一句,若当初陛下让国公爷尚两位公主,国公爷坚决不同意就好了,如今也不必如此拼命做事。”

    “尚不尚公主,这些事情我都是要去做的,就好比,你看到汉人被北元人所欺负,不管相识不相识,心里都会生出愤怒一样。”

    明末,努尔哈赤的儿子皇太极带兵越过朱元璋的抚顺城,抢占城池,收缴汉人铁器,杀明军。

    但是住在边境的汉民就地取材,用木棒杀落单的女真人一样,很多时候就是这个道理。

    成渊勒马道:“我是不希望汉家江山在落到元人手里,或者说为了改变某些东西。”

    交代好关于大报恩寺接下来的进度和修建,成渊往镇国书院而行。

    他经过宝钞一事,以及陈瑛和他的狗学生徐升,才发现,朝中得有自己的人,否则办事说话都不容易。

    朱棣是个皇帝,他肯定会把官员的面子糊好,也就代表不可能出面支持自己做事。

    如此一来,成渊能借助的就只有朱高炽和自己镇国书院的小喽啰。

    宋敬,匡愚,曹猛虎他们并不满足自己所需要的条件,至少目前不够。

    “但是……”石开道。

    “石开,这有些话,你我私下说说就好,不能去和别人说,说了就是杀头之祸。”成渊顿了顿道:“除大义之外,我也是有感情的,我一直认为,成婚之后便是老夫老妻,那些风花雪月就不必去表达,实则,今日才觉得,有些事情还是要去做的。咱们镇国公府的人,就是我要去守护的人。”

    ………………

    次日清晨,成渊去礼部找杨贤之拿书院收学生的相关文书,却在出礼部时被赶来的徐升阻挡,吕震站在旁边看着热闹。

    徐升以礼部尚书滥用私权为由,阻拦成渊拿文书。

    “镇国书院一事,陛下和皇后娘娘也是赞成的,今儿第一桩就是要打开门正式招贤纳士,为朝廷出力。”成渊笑着道:“请杨尚书出具文书。”

    “不妥。”徐升摇摇头,郑重其事的说道:“按规矩,镇国公要先自己出具一份请令,再由应天府审批,最后送到礼部,礼部官员核实,才能出具。所以礼部尚书不能直接出具。”

    成渊微微皱眉,道:“这件事陛下都是知道的,书院都搁在哪儿了,还需要多几个月的无用手续?徐御史休要在这里为难。”

    “驸马!本官说过了,本官身为御史便可纠错弹劾,若是今日礼部尚书敢出具文书,本官便上疏弹劾。此乃,本官职责所在!”

    杨贤之一时无奈。

    成渊却是笑了笑,道:“徐御史可真是管的宽啊,不该管的你也管,将审批流程记的倒是清楚。”

    徐升得意道:“本官,只是依照律法办事。”

    “若是大明朝的官员都如徐御史如此多管闲事,这大明朝怕是要……”

    成渊说着,忽然拿起杨贤之上朝用的圭用力的抽在徐升脸上。

    徐升捂着脸惊呼一声,火辣辣的刺痛,却听成渊骂到:“这大明朝怕是要乱套了!该办的事不办,不该办的事情倒是有一套说一套,连《大明律》都记不清楚,还敢在这里胡乱弹劾!”

    胡乱弹劾,就算了,但是为何要忘记《大明律》!”

    接着,又是一盒木火签全部啪的时候摔在徐升脸上。

    “镇国公!”

    徐升为御史,又年纪轻轻,虽说平日里在朝堂客客气气,但是此时也怒火中烧,吼道:“本官寒窗苦读,如今贵为御史,一直认真做事,从未有过任何污点之处,

    反观安成驸马你,为帝婿,也为国公,却越过审批,师徒同流合污,辱骂官员,肆意妄为,你要做什么!

    我乃儒臣,岂是你们这些武官勋贵所如此欺辱的!”

    徐升目前为止,还真他妈是没有污点的,如今这么为难自己,怕是背后有人撑腰了。

    成渊却是道:“实在是可悲,陛下登基才几年,就被你如此看轻武将,竟是连大明律法也不顾。

    《大明律集解附例》卷一,第一百九十三,一百九十六页,有规,官员有失或者犯罪,京官及在外五品以上官有犯,奏闻请旨,不许擅问。

    六品以下官员,听分巡御史,按察司并分司问取明白……府州县以上官员不得擅自勾问。

    你可以纠错,可以弹劾,但是你无权过问,所以本公无需告诉你,本公要干什么!

    徐升,你给我滚开,要么让本公拿文书出去,要么……”

    成渊转身,抽出石开的佩刀扔在徐升怀里,重的徐升退开几步,才站定。

    “你就杀了本公!但你无权询问阻止本公!”

    徐升心中猛然一跳,没想到他认为只是跟着时机做了国公的武将,竟然也熟读过《大明律》附解卷。

    今日才算看清,自己这个对手不是简单的粗鄙武将那么简单,但是刀在手中,也不敢真斩了这位国公。

    石开嘿嘿笑道:“国公爷,今日忘了带您的镇国剑,上面刻有陛下的印,与尚方宝剑无异,杀个御史,先斩后奏也是可以的,就算死,也拉个垫背的。”

    杨贤之和吕震眼皮一跳。

    镇国剑,确是是陛下给的。

    想到此,徐升立刻将手中之刀丢在旁边,向后退了一步,他不傻,退一步回去再说。

    成渊道:“杨尚书?文书可好了?”

    “写好了。”杨贤之递过去。

    成渊看了眼,道:“走,别耽误了招学生的好机会。”

    石开过去拿起自己的佩刀,紧跟着出了门。

    平日里招工匠都可,如今成渊打算的是,能够收几个有科举资格的,到时候也好应对,传播传播成氏之学的思想才好。

    徐升恨恨的看了眼,今日栽到这个狗东西手里了,若是去陛下那里,实际也讨不到好的便宜,想来想去,整理了自己衣袍,朝着汉王府而去。

    去汉王府,当然是赵王指示的,若是事发,大家只会当成汉王在用手段阻挠镇国公。

    随后,徐升回家又悄悄地让自己家仆给纪纲准备了礼物,自己的那件事可不能携带,一旦纰漏,就是自毁前程。

    想到那个纠缠的疯女人,徐升就觉得头疼要死,必须要和锦衣卫的搞好关系才是。

323.疯女人

    徐升絮絮叨叨跟纪纲说了许久,纪纲才弄明白事情,边惊讶,边亲自关好所有门窗,确保无人。

    “你在扬州府做的?我派人去扬州府可以,但是杀人我不做,那女子怀了你的孩子,我杀了就是两条命,被陛下知道,我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纪纲神色凝重。

    “这,如何是好,我派去的人回来说没杀死,现在人也找不到。”

    此刻徐升的意思,很清楚。

    纪纲自然听懂了,摇头道:“昨日陛下还问我你可有婚配,我说没有,我猜陛下的意思,可能有意让你尚公主。”

    徐升身子猛的一顿,道:“不知是哪位公主?”

    “康宁公主,其他的公主早都已经婚配,康宁殿下虽是陛下在北平时收养的亡将之女,但是对她喜爱,丝毫不比其他五位公主,等你做了驸马,和成渊可就是平起平坐。”

    徐升想到今日耻辱,顿时道:“无论如何,我会摆平那件事。”

    纪纲点点头,表示他要做就要做的不留痕迹,但是徐升也很苦恼,人海茫茫去哪里找那女人,没杀死让其逃脱才最可怕。

    “交给我,我帮你找。”

    “多谢纪指挥使。”徐升高兴的对着外面道:“拿进来。”

    门嘭的打开,徐升的管事抱着箱子进来,道:“送纪指挥使一套书,希望纪指挥使喜欢。”

    纪纲打开盒子,里面确实是一套厚厚的书,他翻开书页,却呼吸一滞。

    书中间是被掏空的,里面放着十片金叶子,黄灿灿的很醒目,纪纲不由得笑起来:“这套书我就收下啦。”

    徐升见纪纲收下,当即笑着拱手告辞。

    …………

    成渊站在城外的书院门口,看了眼排队的人,满足道:“看,这不是来了这么多人领书,工匠师傅把他们家人都带来领了,一百本送完,明日就接着去印刷。”

    石开摇摇头,但是又不忍心实话实说刺激自家国公爷,默默跟在身后朝着田垄走去。

    成渊漫步在田间,呼吸着新鲜的空气,如今正是初秋,玉米和红薯都丰收了,觉得自己灵魂都有些飘。

    收割过的玉米田里,几个孩子正在抓蚱蜢,回家喂鸡鸭,不远处的妇人手里拿着本成氏之学,骂骂咧咧道:

    “你个崽子,抓那玩意干啥。看娘给你带了什么,咱们茅房有草纸啦,不用再拿竹板刮屁股啦。”

    看到站在不远处的成渊后,农妇急忙捂住嘴,胳膊下夹着两卷成氏之学笑着跑回家。

    这是成渊的书。

    书院四周住的农户和匠人都知道成渊写成氏之学,她们见了成渊也怕,毕竟成渊说过不许糟蹋粮食不许糟蹋书。

    成渊苦涩的笑了笑,书院里干活的农人没什么文化,对待成氏之学如此也是正常。

    看来,成氏之学要凉凉……还没出世就胎死腹中。

    因为自己心里烦,便将石开直接赶走,让他带着的几个人别来烦自己,任露水打湿粗布衣袍。

    除了进宫和府里,穿他的专属色青袍,其他的时候,成渊都是普通的粗布衣服,没有胸前的麒麟,人看起来更像个普通百姓。

    粗布衣服不怕坏,在田野山里撕破也是没事的,成员图个方便,穿着也更舒服。

    独自一人走在田垄的成渊有些闷闷不乐,还是漫无目的走着,他想起了在宫里待着的朱高炽,这家伙应该在太子宫和张氏郎情妾意吧。

    还有朱瞻基,这些日子把成正清带到宫里去混杨士奇的课。

    “怎么还有人跑到我的田里捡玉米穗,肯定是干活的人遗落的。”

    隔了水渠的对面,一名约摸十七八岁的白衣少女,背着竹篓,身形瘦而挺秀,手里拿着把剑,一步一步翻着废玉米杆,寻找小玉米。

    田里拇指大小的玉米,农人给成渊收割时就不要了,成渊也宽宏大量,允许百姓捡漏。

    女子白衣是粗布织成,洗的粗糙还有补丁,脚下的草履已经有了几个破洞露着,看上去非常寒酸。

    她竹篓里有个啼哭的婴儿。

    成渊摇摇头,想不出这是个什么样子的组合。

    捡到有几颗玉米粒的穗子时,魏兰舟剥下来,放进白布中,妥帖的收好放进腰里。

    加上她们当掉簪子,玉佩的钱也能在京城活一阵子,最令她高兴的是那伙人没有再追来,而冰雁的病情也终于稳定许多。

    两年前家中有武馆时还很富裕,两人没有多少生活经验,才在遇到洗劫时败落的那样快。

    好在这边田里,还能找到这种稀有的玉米,乃至土中还能挖出两个甘甜的红薯来,对于她们从外府来,这种京城的稀有物就很好了。

    她虽会些武艺,但不敢出去张扬的卖艺,那天在秦淮河畔后的事情,让她担心不已。

    有时候很想把这个孩子丢掉,但看到婴儿无害的脸,想到妹妹的病情,只能无奈的继续躲着,只要妹妹慢慢的好起来,日子就还是有盼头的。

    剥好玉米粒放进去时,她察觉到对面有人看,立刻警惕的看过去。

    当低着头一直剥玉米穗的女子抬起头看过来时,成渊愣了下,同时也有股寒气。

    因为女子整个人就如把寒冷的利剑一般,独特的凤眸里锐意凛然,坚定的步履中带着警惕。

    咦?好像是……

    她再次抬起头,走了几步,终于看清那道身影,就是他。

    不远处,穿着粗布衣服,长的身材高大却样貌清秀的成渊正负手离开。

    魏兰舟想了想,跟了上去。

    当时想带妹妹散心,谁知病情复发的妹妹在人群里跑来跑去,魏兰舟怕她出问题,便追着在她身后,不小心还摔了一跤。

    当时月事来了,她也是有气无力的追着妹妹,不曾想被男子指着她的屁股在那里,她当是登徒子无赖,便打了他一巴掌。

    然而回家换衣服才发现,他是想提醒自己衣袍上的血迹,而自己那一巴掌也挺重……

    “这位大哥?”魏兰舟看他也不像富贵人家,叫大哥应该没错。

    成渊随边走边觉得似曾相识,这不就是大报恩寺起火时打自己一巴掌的女子么。

    当时,秦淮河里死了个工匠,这女子应该来了癸水,弄到了衣服上,他提示时被打了一巴掌那个。

    只是当时的女子柔弱,这个怎么看起来这么……先别管,还是赶紧离开这里才好,倒不是打不过,而是对方是个女的,动手不动手很麻烦。

    听到女的喊他。

    “哈?”成渊头也不回:“这位姑娘你有事吗,前面的田里刚收割,应该还有粮食,赶紧去找,指不定还能找到几个红薯。我还有事,有机会再请姑娘去喝茶哈。”

    边说,边从田垄那边往回走去。

    静立片刻,魏兰舟似是想不明白为何,随即脚步飞快,在小路连接处截住他。

    “姑娘,你想干什么。”成渊摸了摸腰里的藏的软剑,警惕道。

    魏兰舟站定,拢了拢头发,停下看着他:“恩公大哥?”

    “噢,是你啊。”成渊笑了笑,继续专心的赶路。

    “恩公大哥。”

    “哎呀,不过提醒你……没事,不用叫恩公大哥。”

    对方连忙摆手,那样子倒让魏兰舟觉得傻气,看着他道:“恩公,在下的名字叫魏兰舟。”

    一时间,成渊嘴角抽了下,随后笑道:“在下粗人,石开。”

    “原来恩公大哥叫石开。”

    “是啊,是啊。”

    石开,是个粗人名字,应该是附近住吧。

    她想了想,道:“石大哥,你也来捡玉米穗?我匡里还有两个,给你。”

    成渊看到竹篓里睡着的婴儿身边放着两个颗粒较多的玉米,但是跟自己田里的比,太短小。

    看着手里两个玉米,成渊又塞回她的手中:“我家里有很多,不必。”

    家里有很多?魏兰舟道:“那可以借我几个吗?我会还的。”

    “呵呵……。”

    “咦……石大哥,这根穗子比你家的如何?”

    “这根穗子短小,我的可比这根粗长。”

    “真的吗。”魏兰舟眼里都是惊喜。

    原本被成渊定义为疯女人,此刻倒是也不疯。

    “呵,真的。”

    两人走到大路分叉处,成渊也迫不及待的与之告别,然后拐进一条路又拐出去,离开了。

324.阿鲁台

    成氏之学被人拿去当草纸,成渊也不心急,困难早就预料到,没有什么事是一番风顺的,所以他才为自己打了棺材。

    次日,大清早的,安成便要送成正清进宫,这是朱棣和徐皇后的意思,让外孙跟着朱瞻基一起。

    成渊也就纳闷,这小子嘴巴跟抹了蜂蜜般,嘴甜的在太子宫,惹的张氏每次都要抱起来亲几口。

    见到成渊换官袍,一边看向懒散躺在榻上的咸宁,说道:“进宫吗?今儿府里就你一个。”

    咸宁闷了一下,说道:“你几时回来啊?”

    “这可说不准,若是陛下留,到晚上跟你姐姐一同回来,她和正清回来的太晚我不放心。”

    “哼,那人家一个人待府里,你就放心啊?”

    咸宁穿着白色紧裹身的丝绸亵裤晃来晃去,提议道:“坏人,那你带本宫也进宫嘛。”

    看她媚眼如丝,娇滴滴,笑的花枝乱颤,丰盈的满月让人心神荡漾,成渊附在她耳边道:“还不更衣?帮我把腰带拿来。”

    “大胆,床榻是夫妻,下了床可就是君臣喽,你竟然指使本宫。”边说边笑着拿了腰带道:“人家就喜欢跟你一同去。”

    “你不腻吗,我的公主殿下,自打咱两成了亲,十王府你不去,我是每晚都来,我现在还两腿发虚。”

    咸宁闷了下道:“人家想着总能有次成功的吧。”

    成渊帮她戴金钗的手停滞了下,然后拿起乌纱道:“急什么,今后日日夜夜长着呢。”

    看到他脸色确是苍白,心疼又愧疚的捧着成渊脸道:“本宫今日去父皇那里说说,给你赐些补品。”

    成渊:“……快走吧,今日富阳候他们也去,迟了就不好看了,我要先去大报恩寺那边看看,再进宫。”

    “狗男人,催什么催嘛。”

    洪武街,成渊带着一行人从大报恩寺地基回来,走到半街时,一队骑士疾驰而来,百姓飞快的往两边躲避,叫嚷着。

    “何人在此纵马!”成渊叱道。

    石开看到对方不停歇,来势汹汹不可一世,所以立刻抽出旁边茶棚的凳子丢在路中间,站上去伸手阻拦。

    骑士有三人,看那骑术和他们的衣袍,成渊知道是北元人,他示意两侧的百姓避让,免得被踩踏。

    “夫君!”

    咸宁坐在马车上,看到飞快而来的马,有些害怕,成渊将她抱到自己的马上。

    一手搂住她在怀里,一手勒住马绳,“别怕,我在。”

    自洪武皇帝不许在城中纵马,还没有人越过下马石在大街狂奔,这些个蒙元人真是太不像话。

    “石开,拦住他们!”

    “是!”

    石开跃到五十米左右,站定,逼得几匹马硬生生停下,马蹄扬起。

    “你是何人?”

    “镇国公在此,尔敢顶撞!”石开示意随从上前。

    成渊将咸宁的脸朝自己怀中,示意她不要转头,然后驱马上前,他的青箭十分神气。

    “你就是镇国公?”最前面的蒙元骑士刚问出,就下意识看向成渊的马,不是俗物。

    “正是。”成渊依旧是单手勒住马绳说道:“我大明朝,还没有人敢在大街跑马,若是伤了人,尔等担待的起!”

    “可笑,大元之马天下可去!”

    “口气不小,这里是大明!你们这群蛮夷敢在此纵马,今日若不停下,纵马扰我大明百姓,本公一刀劈了你们!”

    咸宁眼睛盯着成渊胸前的麒麟,用手指在上面画着圈圈,她的驸马可真是当之无愧。

    随后她便听到成渊腰带里发出轻微的铮鸣,大英雄要出手吗?她不由自主抓紧衣服。

    “别怕。”成渊抚了抚她的后背,低声说道。

    “那就试试吧,大明的国公?哈哈哈。”最前面的蒙元人大笑,身后的也跟着笑起来。

    “铮!”

    成渊将剑直直掷去,剑身带着蒙元人帽子扎在路边的树身上。

    笑声戛然而止。

    蒙元人摸着自己的头发,后背密密麻麻出了层汗,心里有些发虚,这竟然来真的。

    成渊对石开道:“刀来!”

    接过佩刀,成渊道:“若是马蹄敢踏出一步,让你血流不止,让你的好马变死马。”

    “镇国公!不可不可,不要伤了和气才是。”朱高炽的东宫侍卫,李乾匆匆而来看着成渊道:“国公不可。”

    李乾带着侍卫过来,看了眼几个蒙元骑士,道:“国公不知,这几个是阿鲁台派来的使臣。”

    阿鲁台,亦作阿鲁克台,明代蒙古阿苏特部首领,北元知院。永乐六年杀鬼力赤,拥立元裔本雅失里为可汗,自称太师。

    次年,杀明使郭骥,全歼明将丘福所率十万明军。永乐八年明成祖亲率五十万大军北征,连战大破之。

    成渊冷笑道:“就是那狗娘的可汗来,也不能在这里纵马,否则必让他们出不了应天府。”

    李乾叫苦不迭,说是陛下让太子接见,他便带着他们在城里转,谁知个个野起来了。

    随后李乾过去给那几个蒙元人说了几句,示意身后的侍卫把他们带到别处去。

    “你若不来,我可以装作不知他们身份,劈了他们,现在,我再劈就是不能了。”成渊淡淡道。

    李乾这才过来道:“李乾,见过咸宁殿下。”

    “嗯,免礼。”咸宁背对着李乾摆了摆手。

    她抬头看向成渊说道:“那些元人走了吧,进宫吧。”

    成渊和李乾说了几句,又将咸宁抱进马车中,对李乾道:“不能让他们随意在这里骑马,京城百姓众多,孩童到处跑动,发生踩踏,如何是好。”

    李乾点点头,但是心里却有些鄙夷成渊,他对左拥右抱的男人,最看不起了,若是他尚了安成公主,可不会如成渊这般。

    …………

    入宫后,成渊先将咸宁送到永平和永安公主她们姐妹那边,个安成说了几句话,才要出门,就被一个粉雕玉琢的女娃娃抱住腿。

    “哈哈,广庆,叫姨丈,叫了给糖吃。”成渊喜爱的抱起她,从怀里摸出红薯糖。

    这是李让的幼女,李广庆。

    李广庆盯着成渊胸口的麒麟,三姨丈给的糖果就是从那只小怪兽里面变出来的。

    李让道:“咳咳,镇国公如此喜欢这小丫头,却不知她很闹腾。”

    成渊客气道:“我倒是喜欢女儿,可惜我没有,哈哈,富阳候还是要多注意身体啊。”

    李让近来身体不好,历史上也是早逝,如今永乐四年,李让也算是多活了些日子。

    永乐二年八月乙未,李让去世,追赠景国公,谥号为“恭敏”。

    明仁宗继位后,以谋逆罪将李让的妻永平公主与其子李茂芳废为庶人,削爵。

    李让所封仪宾、驸马都尉,以及富阳侯、追封的景国公爵位悉数追废,从前追封的李让以上三代诰券一并焚毁。

    大家看过徐皇后,成渊便找借口说去太子东宫看儿子,实际是跑去朱高炽那里询问阿鲁台的事情。

    太子妃张氏贤良,徐皇后和朱棣常夸她手艺不错,今日成渊在东宫吃到也觉得不错,难怪朱高炽胖而不减。

    “先生不知,阿鲁台不知怎的,前几日派使臣,送了牛羊,表示愿意诚心归顺大明。”

    永乐元年二月,朱棣遣使致书鬼力赤及阿鲁台等诸大臣,要求“可汗遣使往来通好,同为一家”。

    同年八月,五月明成祖朱棣前后数次派出使臣要求与蒙古通好,可鬼力赤一概不予理睬,有时还拘留使臣。

    在此期间,阿鲁台却多次向明使表示了“归诚之心”,朱棣于今年六月派出专人与之联系,阿鲁台则遣使臣来此。

    成渊道:“那瓦剌蠢蠢欲动,陛下可有其他想法。”

    朱高炽笑道:“先生不知,爹说瓦剌不足为患。”

    “这……”成渊心里不舒服,你怕是不知道瓦剌后来把你的大孙子朱祁镇给绑了,怎么能轻视。

    明朝建立后,蒙古草原就此分裂为瓦剌和鞑靼两部。

    鞑靼名义上奉黄金家族后裔孛儿只斤·本雅失里为汗,大权却在太师阿鲁台手中。

    瓦剌作为黄金家族曾经的姻亲,则统治者蒙古草原西部地区,且与东部的鞑靼争斗不休。

    明永乐八年,太师阿鲁台杀明朝使节郭骥,公开表明与明朝断交。

    朱棣派大将丘福率军10万北征,结果因轻敌冒进而全军覆没。

    于是,从次年开始,朱棣先后五次率军亲征蒙古,其中四次的北伐目标都是鞑靼,只在第二次时对趁机崛起的瓦剌进行了打击。

    正是忽略瓦剌,而使得瓦剌崛起。

    成渊提起阿鲁台使臣当街纵马,表示不能如此。

    朱高炽道:“此事本宫当重视,告诉李乾他们,先生说的瓦剌,难不成会成大气候?”

    “瓦剌不可轻视,望太子能够告诉陛下,重视起来。”成渊说道。

    “好,本宫定做到。”朱高炽亲切的拉着成渊:“对啦,这几日就让正清留在宫里,和瞻基做个伴儿,”

    成渊道:“那就麻烦太子殿下和太子妃啦。”

    张氏笑盈盈道:“他嘴可甜了,左一个太子舅父,右一个舅母,我们都喜欢的紧。”

    过了会儿,成渊便看到朱高炽往东宫偏殿去了,正疑惑时,便听太子妃张氏嗔道:“殿下这是又去找那个刚入宫的狐狸精了。”

    成渊笑了笑。

    张氏道:“还是安成她们好,你这驸马也做的好,哪像我们家殿下。”

    成渊道:“太子妃过奖了,我先去看看正清他们。”

    张氏点头。

325.大明的错误轻视

    看到跟着杨士奇读书的成正清和朱瞻基,成渊也明白了朱智贞的用心,这是让儿子替自己多走动在太子府。

    “先生,今日那几个阿鲁台使臣有没有冒犯你,若是有,本宫这个姐夫自帮你讨公道。”朱高炽询问。

    “没有,他们见到太子侍卫后,立刻装作无辜之人,可见这些人多么会见风使舵,蛊惑人心,且不可轻敌,这些人在大明不能满足他们时,便会立刻再次反叛的。”

    朱棣多次派人去说服阿鲁台,但是历史上阿鲁台称臣几年还是反叛。想到此处,成渊毫不避讳道:“收服阿鲁台联手攻克草原其他部落不是明智的。

    阿鲁台称臣,自然会削弱他们在草原的政权,当瓦剌无强敌时,那肥沃的草原,就是他们迅速壮大的根基。”

    朱高炽道:“父皇说,等北巡后百姓修养几年,便开始攻草原上分解的鞑靼旧部,以及让马哈木臣服。”

    成渊摇头道:“剿灭草原上的小部落,收服阿鲁台,大明哪里还有人马粮草再去打马哈木,打仗很耗国力。

    东鞑靼与瓦剌的马哈木一直都是敌人,让他们鹬蚌相争,渔人得利,大明最后找恰当机会再出兵不好吗。”

    朱高炽道:“父皇已经和大学士们商议,开始提供盐,茶,铁,以及军器给阿鲁台了。”

    成渊摇头,阿鲁台拿几匹破马牛羊就换走大明的军器和赏赐,这是多么划算的。

    就像万历和天启年间,努尔哈赤那些女真换的敕书,每次借进贡不值钱的得到大量赏赐。

    阿鲁台也一样,等有了军器盐铁这些,养精蓄锐在反叛,可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

    乾清宫,朱棣听到朱高炽和成渊的话后沉默不语,但是金幼孜还如打了鸡血三般夸赞大明强盛,阿鲁台部称臣实在是聪明,畏惧大明。

    成渊只觉得金幼孜说的是狗屁。

    朱高燧道:“父皇威武,这说明父皇的帝王之威让草原人心甘情愿,诸位认为呢。”

    袁容微微一笑,领悟到朱高燧的意思后,道:“父皇威武。”

    朱高煦没有吭声,他可是跟鞑靼部交手过的,总觉得哪里不对。

    “……陛下,莫要听镇国公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徐升说道。

    李让病恹恹的,站在那里都快要倒下去。

    朱棣道:“此事,你们不必如此着急下结论,且再看看。一切,最终都会有结果的,都回去吧。”

    成渊摇摇头,大明轻视瓦剌若不纠正,到时候只怕真的土木堡再现。

    等朱棣来到内殿,换衣服准备家宴的时候,徐皇后道:“陛下,臣妾倒是觉得成渊所言有理。”

    “朕知道,大师也说成渊有见识,他的话有他的道理,但是朕想大明修养几年,到时候再征战不迟,朕必定是要去草原走一遭的。

    至于成渊所言,朕信他,只是众口铄金,且放一放,众家眷都去了,我们也换衣服过去吧。”

    就在徐皇后和朱棣换衣服时,摆宴席的殿中却是七嘴八舌。

    今日是家宴,除却赵王妃,赵王朱高燧的儿子,汉王妃和汉王朱高煦的儿子朱瞻圻外,就是朱高炽夫妇和朱瞻基他们。

    袁容带自己父亲袁洪去见了朱棣,随后自己过来和儿子说话。

    成渊看了眼袁容的长子袁祯,这家伙是后来私自将袁容和永安公主合葬的人啊。

    身后的则是袁容的庶出子袁瑄,袁琇,袁瑾。

    女儿袁宁宁,袁尧英,袁受恩,长子都是永安公主朱玉英所生。

    七个孩子随着朱玉英落座。

    李让带着儿子李茂芳,李祥海,女儿李善住和李智源,李广庆,五个孩子随朱月贵而坐。

    因为他们夫妇成婚早,靖难后朱棣登基,也没让去住十王府倒是洪武那些公主在。

    成渊倒是让成正清过来坐,谁知道那小子也不知是傻还是咋的,蠢乎乎的坐到朱高炽和朱瞻基旁边,拉了好几次都拉不过来。

    成渊觉得于礼不合,便过去带成正清,打算教训下。

    谁知这一幕落在袁容眼中,阴阳怪气道:“三妹夫可就这一个孩子,要是揍出来毛病,不就可惜了。”

    “不用大姐夫操心。”成渊回道。

    李让和朱月贵笑道:“正清,过来这边坐,跟姐姐们玩儿。”

    袁容有些看不惯成渊那会儿劝朱棣的事,加上他与赵王汉王关系很好,尤其跟赵王朱高燧更好。因此更是有意无意贬成渊几句。

    袁洪还活着,袁容几个妹妹还嫁了珉王和李景隆他们,袁家家族兴盛。

    听到成渊说不让自己操心这句话之后,袁容当下不满,道:“三妹夫,不是我说你,整日操心些国事民事,倒不如把心思放在多得几个子嗣上。

    我那里倒知道个偏方,改日来府里给你,保你儿孙满堂,别整日到处瞎折腾,引的民愤官怨的,到时候落的子嗣单薄,连个哭灵打幡的都没有。”

    咸宁有些愧疚的低下头,安成则是看了眼自己姐姐。

    见自己妹妹看过来,朱玉英瞪了眼袁容,示意他说话注意些。

    朱高炽微微笑道:“这一年来,瞻基和本宫随着三妹夫学到很多,许多决策是非常好的。

    大明能有三妹夫这样为民为国着想的人,怎能不盛,过些日子,就快到秋天了,本宫和杨学士商议,让正清在宫里住下,免得清晨冷。”

    袁容和李让瞬间明白,这是太子在力挺了?

    李让点头道:“是啊,还是太子殿下贴心。”

    成渊道:“谢太子殿下。”

    袁容道:“三妹夫,说正事,若是需要偏方到时候来府里拿,保你吃过,子孙满堂。”

    朱高燧哈哈大笑:“对,三妹夫还是多想想这事儿,别整日瞎操心国事。”

    成渊不理朱高燧。

    反击袁容道:“咦?大姐夫有这个生子妙药,难不成是为了自己寻找的,那我可不能夺人所好。”

    什么狗屁,这袁容就是故意嘲笑自己,成渊清楚的很。

    正在这时,朱棣和徐皇后进来,大家才安静下来,宴席开始。

    朱棣笑道:“近日,高燧高炽再皇家猎场猎了鹿过来,大家尝尝。”

    “谢父皇,谢母后。”

    众人道,随即开筷。

    成渊尝了口,觉得还不错,吃的津津有味。

    唯独安成没有动筷。

    朱棣笑道:“安成,你怎么不吃?”

    大家都停下来,看着她。

    安成公主站起来道:“回父皇,儿臣近来吃油腻之物,只觉得恶心想吐,没有什么胃口,浑身乏力。”

    永安公主朱月贵道:“三妹,有了身孕不要吃这些东西,也不要饮酒。”

    正与李让说话,得意洋洋的袁容听闻后拉下脸,安成公主有身孕,那这不是自己打自己脸么。

    徐皇后道:“成渊,你陪安成先回去吧,请太医诊个脉。”

    朱棣道:“那就先回去吧。”

    正在吃东西的时候成渊差点没有噎死,但也不忘叮嘱咸宁,晚宴结束后带正清回来。

    成渊带着朱智贞离去,其他人继续吃酒,咸宁也想走,但又不敢,毕竟宴席不结束,不得私自离席。

    康宁看了眼咸宁道:“四姐,我们继续。”

    …………

    太阳西斜,应天大街

    成渊十分郁闷,他可是有许久的日子没有……这怎么有身孕了,但是朱智贞绝不会做出与其他人有染的事。

    可是怎么有了?成渊坐在马上猜不透。

    “侍剑,去买只烤鸭带回府。”朱智贞掀开车帘,吩咐道:“要老字号。”

    成渊翻身下马,道:“烤鸭乃油腻之物,方才不是……要找太医看看,或者医馆。”

    朱智贞白了他一眼:“那你找处医馆停下来。”

    医馆中,成渊怀疑的看着把脉的大夫,他怀疑这家伙把脉不准,怎么可能身子好好的,什么事都没有。

    “你再把把脉。”成渊道。

    大夫怪异的看了眼成渊,道:“老夫从医多年,不会诊错,没有身孕,这位老爷请回吧,”

    两人回到府里,成渊看着换衣服的朱智贞道:“殿下不是在大殿上?”

    “亏你那么聪明,这都不懂,本宫只是想替你出口气罢了,所以假称自己有孕,你我许久未同房,大夫把不出来才是正常,但太医来诊脉,不就露馅了吗。”

    朱智贞说完往卧房而去。

    成渊瞬间明白,但是他也有些担心道:“殿下,可后面会露馅的,陛下不喜人说谎。”

    朱智贞偏过头去,生气道:“你做了,不就真的有了!”

    听到此处,成渊茅厕顿开,笑着用脚把门勾上,抱住她说了几句话,便粗暴的将她推倒在榻上,扯去自己衣袍。

    没有太多爱抚什么,成渊今日本来就为瓦剌之事烦躁,接着又被袁容不阴不阳嘲讽,心中有气,便直接用力贯入,仿佛要把那娇小贯穿。

    朱智贞轻哼一声,明媚如冰晶般好看的眸子便瞬间水蒙蒙的,眼角有泪划下,她艰难的喘着气,细白的手指紧紧抓紧了被单,痉挛着轻微挣扎。

    “别,急,都……给你。”

    如今,少了少女的青涩,却多了成熟的韵味,成渊只觉,这身子柔软的没有尽头。

    不知过了多久,成渊才满头大汗的看着她,朱智贞双手帮他抹去汗,喃喃自语说道:“虽说榻下为君臣,可本宫只觉得是家人。”

    成渊翻身躺在她身边,细细想想道:“我知道的,若不是怕你们见了大姐为难,我早就把袁容……”

    朱智贞忽然勉强的撑起身子,看了眼窗外:“别乱说,时辰不早了,咸宁她们快回来了,收拾下,本宫帮你修面。”

    两炷香后。

    屋内灯烛燃烧,成渊平躺在卧榻上闭着眼睛,脑中是土木堡之变,他们不管瓦剌,轻视瓦剌,这个决策实在是太草率,“瓦剌不可轻视啊。”

    朱智贞跪坐在成渊头前,拿来温水与棉布,皂角膏,润面膏,慢慢的擦拭银刀刃,道:“政见不合自古有之,大姐夫向来如此,便别气了。

    你做的事,本宫都看在眼里,与其卖力讨好那些早就对你有成见之人,不如索性寡情一些。

    你无父母兄弟依靠,也无挚友可分担。但这厌你之人,比爱你之人要多的多,瓦剌一事,大哥知你便好。”

    成渊将棉布放置胸前,平躺好不再多言,等朱智贞帮他修面。

    感觉银刀刃在脖子刮蹭,成渊笑着说道:“殿下的指腹,竟比我的脸还要滑嫩柔软,摸得我很舒服。”

    “你莫笑,若在胡言乱语,本宫手艺不精,可会刮破你的脸哦,小心胡茬没剃干净,让你毁了面,到时候咸宁可要来怪我啦。”

    “我浑身上下都是殿下的,刮破脸如何,便是你在我脸上刺绣,我也愿意,想要如何都可以。”

    正巧,咸宁带着夜宵进来,摸着自己胳膊,放下夜宵,笑着表示自己瘆得慌:“老夫老妻的,隔老远就听到了,肉麻。”

    朱智贞扯过一条热帕子,细细给他擦掉胡子碴,笑着戳了下成渊额头,亲热的拉过咸宁:“别理他,我们两吃夜宵去,吃过教你打理生意和府上事物。”

    成渊经过折腾,此刻困意袭来,到了贤者时间,躺在榻上呼呼大睡,夜里醒来时,发现自己两只胳膊已经被她们枕的发麻。

326.人欺天不欺

    出了国公府大门,成渊见石开已经套好马车,直接钻进去,说先去大报恩寺瞧工程进度,自己得给老丈人朱棣把这寺修好喽。

    石开跟在外面道:“国公爷,那成氏之学,今日还去看吗。”

    “当然去,这可是我要用思想传播的第一件大事,怎能不去。”成渊信心满满。

    石开皱着眉,连续数日,成氏之学竟然丝毫没有起色,京城中凡是读书识字的文人秀才都跟中邪般,死活不买国公爷的账,这背后怕是又有人在捣鬼。

    …………

    成渊坐在屋中,看着宋敬跟曹猛虎送来的名单,翻了翻白眼道:“宋敬你是做什么?你胡闹呢,本公还不需要你们同情。”

    名单上有三个名字,除了魏兰杰和上官云外,就是宋敬。

    宋敬道:“其他的学生还小,杨学士家的连童试还未考,好歹我也是在华县做过官,当初建文年的末尾举子,愿意跟着国公重拾成氏之学,再考一回入朝堂,替老师扬成氏之学。”

    曹猛虎道:“我也可以做推广成氏之学的学生。”

    “曹德,我为你改名,是希望你做个沉稳之人,你连秀才都不是,不许再胡闹了,跟着石开好好练武,当我的随从不好吗,考什么科举。”

    “是。”曹猛虎点头。

    “对了,这个魏兰杰是谁?”成渊看着纸张上第二个名字。

    宋敬想了想道:“是个昨日来报名的公子,识字还会武艺。”

    “你没告诉他,在镇国书院学习后明年还要科举的。”

    “老师,我说了,他知道。”

    成渊点点头:“去,将这魏兰杰和上官云寻来,我要亲试他。”

    叫上官云的书生倒是来了,见到成渊后,恭敬地喊了老师。

    成渊道:“你前年名落孙山?”

    上官云呆呆道:“回老师,学生自幼愚钝,所以资质不佳。”

    “无妨,愚笨不怕,只要勤奋,老师也可让你成材。”成渊笃定道:“你呢跟着曹德住在学舍中,明日来听课。”

    成渊等了许久,没有见到那个魏兰杰过来,倒是听差役说湘王和陈瑛他们在镇国书院门口,急忙起身出去,叮嘱曹德,若是魏兰杰来了,让他在这里等着。

    镇国书院门口,朱柏大手一挥,几个被捆成粽子的书生滚在地上,嗷嗷直叫唤。

    成渊握着手中的成氏之学,惊讶的看着朱柏:“王爷这是干什么?”

    “听说所有读书人都不来,今日本王看是有人故意找茬,给你抓了几个读书的做学生。”

    朱柏看了眼旁边陈瑛和徐升,提高声音。

    陈瑛看了眼徐升,师徒两人恭敬的道:“湘王殿下好大的火气啊,成氏之学能有孔孟之学好?士人当然是选择孔孟之道。”

    徐升也道:“陈御史说的对,湘王如此捆绑国子监士子,明日臣必当上奏陛下此事。”

    朱柏无所谓道:“去啊,本王没有触犯大明律,也没有强抢民女,你们没事做能滚远吗。”

    成渊走过去,解了几个读书人的绳子丢到一边,“还不快走,还想被王爷绑?”

    几个士子谢过成渊,连忙离开。

    朱柏道:“哎,你作甚,这是给你找的学生。”

    “我有三个学生就够了。”成渊哈哈笑道:“不需要太多,这世道,人欺天不欺。”

    “王爷,我们进去说。”成渊哭笑不得的请朱柏进院。转过头又对门口的守卫道:“关门。”

    “砰!”

    门被关上,陈瑛被拒之门外,怒不可遏上了自己马车,道:“什么东西!徐升我们走。”

    徐升刚坐进马车,便看到大门口进去一个穿着黑色衣服的人,那个人化成灰他也认识,太阳穴突突直跳。

    没想到自己找了那么久,杀不死她们,却发现她们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晃悠。

    陈瑛道:“徐升,你发什么呆。”

    “噢,老师,我方便下。”

    徐升找借口说自己方便下,随后安排自己的家丁在镇国书院门口盯梢,这才上了马车。

    ……

    朱柏喝着茶道:“狗娘的御史,本王早都想揍他们。”

    成渊道:“王爷不必生气,这是今年新出的红薯糖,给郡主世子他们带些回去,把咱们的戏院,铺子,书院都好好的打理就行了。

    有些事王爷不要插手,我会处理好的,免得有些人将王爷拖下水。”

    朱柏疑惑道:“你说的有心人到底是谁,看样子你知道,那直接告诉皇兄不就好了。”

    成渊道:“不可说。”

    正在这时,书房门打开,石开过来道:“见过王爷,国公爷,那个魏兰杰来了,在学舍。”

    “你还真招到学生了,本王还以为你一个也没有呢。”朱柏趴在箱子边说话,转过身笑道:“不错……人呢?”

    屋内早就不见成渊身影,朱柏看了眼四周,只有大门开着。

    “抱歉,抱歉,刚才在招待客人,你就是魏兰杰?是要入镇国书院吗,成氏之学你可看过没有。”

    那人没有开口,而是转过头看着进来坐下的成渊,眼里露出诧异之色。

    “是你!”成渊喝进去的茶,差点儿一口喷出来:“你这是……”

    刚要继续说,意识到屋子里站着的石开跟曹德,踹了他们两脚,让滚出去练武了。

    “我该称你魏兰舟呢,还是称你魏兰杰?”成渊看着装扮男装的女子,正是那天在田边遇到的。

    “恩公,你就是镇国公?可镇国公叫成渊,不叫石开。”魏兰舟问道。

    这下轮到成渊尴尬了……他抿了口茶道:“石开是本公随从。”

    “噢……恩公还挺奸诈。”

    “说什么呢,你一个女子竟然冒充男子来我镇国书院报名,难不成你想要走科举,这是欺君之罪!”成渊吓唬她说道。

    魏兰舟虽然武艺可以,但是大明律法她当初都没读完,当下紧张起来看着成渊:“听闻百姓说镇国公是为民请命的好官,可如今听来,实在是另兰舟失望。”

    啥玩意儿,你男扮女装,装神弄鬼的蒙骗人,到现在还成我不是人啦?

    成渊道:“你先说你为何要男扮女装混进镇国书院!有何图谋,京城官府那么多,有冤去报官,大冤就去敲登闻鼓,自有陛下与皇后为你做主。”

    魏兰舟道:“我的佩剑方才已经交给镇国公的随从,其实我并不知道恩公就是镇国公,只以为恩公是乡野里的村夫,所以只是巧合罢了。”

327.灭口

    “你才是村夫,本公哪里长的像村夫了。”

    成渊说完又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粗布衣服,无奈道:“偶尔下田要照看玉米和红薯,辣椒育苗艰难,自然是穿着破旧衣服,免得糟蹋。”

    “原来如此,是我误会恩公了。”

    成渊撇撇嘴:“你那孩子呢,你有什么冤屈……非这般来见国公,找知府其实更方便。”

    魏兰舟脊背挺直,直直的对着成渊跪下来,道:“自古衙门朝南开,有理无钱莫进来,况且民女要告的人,是位高权重之人。”

    成渊道:“谁告诉你,找我可以?”

    魏兰舟摇摇头,说她住的邻居都说镇国公是热心肠为百姓的人,再一个是因为镇国书院招学生,到时候有可能直接送进朝廷为官,她想男扮女装上朝堂让天子申冤。

    “不曾想,我就是镇国公成渊,所以你的男扮女装被我识破了。”

    “是。”魏兰舟点点头。

    成渊坐在椅子上说道:“大明没有女子为官的先例,有冤说来,不必入朝堂,再说朝堂被御史霸占,哪有你一女子说话的道理。”

    魏兰舟道:“难道恩公也怕?”

    “胡说,你要告谁?”成渊端起茶杯说道。

    “当朝御史徐升!民女告他忘恩负义,抛妻弃子。”

    “你那孩子是徐升的!”成渊皱眉想了想,这么清纯坚韧的女子被徐升给拱了,不过看年龄,徐升和自己差不多的大。

    魏兰舟皱了皱眉:“恩公休要如此胡说,孩子是民女妹妹的,只是妹妹如今时常发癫,民女无奈才把孩子托付给邻家,扮装想做学子,入朝申冤。”

    “你想的太简单了,就算我这国公府开书院,也得考科举,科举到时候要告验身,到那时你就露馅了。”

    告徐升,当初徐升可是没有任何污点的,成渊不确定道:“你确定是要告徐升,诬告可是要被打死的。”

    “不是诬告,民女有证据,从扬州府一路躲着追杀。”

    成渊道:“即使如此,你随我回府去说明,我今晚就上奏疏告知陛下。”

    “多谢恩公。”魏兰舟感激道。

    “不必谢,徐升我也讨厌他,也算是你帮我的忙。”

    朱柏坐到天黑,都不见成渊,询问院中的工匠,才得知成渊早就带着学生回府了。

    气的朱柏直说要拿成渊的果子酒金陵醉补偿,守卫都见怪不怪,自家王爷和国公交情深厚着呢。

    成渊请魏兰舟上了马车,回了国公府。

    ………………

    “要听进来听!”成渊一把将书房门拉开,咸宁啪的摔在地上,噘着嘴看着成渊,谁让他带回来个女扮男装的,还关上书房门几个小时。

    咸宁听此,起来锤了成渊一拳,拉着站在院中的安成道:“姐,快进来,你不是每晚都在书房看账簿吗。”

    成渊坐下道:“这是安成殿下,这位是咸宁殿下。”

    魏兰舟看着最后进来安成公主后愣了愣,听闻镇国公娶了两个公主,不曾想还有如此令人惊艳的公主。

    她连忙跪下见礼:“民女魏兰舟见过咸宁殿下,见过安成殿下。”

    朱智贞道:“起来吧,听驸马说你要告当今御史,本宫没有管教好妹妹,魏娘子不要见怪。”

    咸宁看着成渊,这个死样子回来只告诉姐姐,不告诉自己,害得自己如此失礼,当下知道自己理亏,也安静的坐在旁边。

    “你可有证据,本公可一并呈给陛下。”成渊边写边问。

    “有,他派人刺杀时,落下过一枚玉佩,他和我家妹妹有婚书,是他亲自写的,都可为证。”魏兰舟道:“佩剑剑柄之中。”

    成渊笑道:“你如此信本公?就不怕本公和徐升同流合污。”

    “不会的,百姓的夸赞不会错,况且民女打了恩公,恩公也没计较民女,不会错的。”魏兰舟望着成渊道。

    “嗯,你先回去,明日带着你妹妹来国公府,本公带你们入宫见圣。”

    “谢恩公。”魏兰舟起身,又对安成和咸宁见礼,这才离开。

    …………

    “行了,你们都回去,十二叔当年为靖难坐下那么多事,岂是你们在这里嚼舌根的。”朱高煦不耐烦的摆摆手,对朱高燧道:“本王要去准备准备,父皇快要北巡,事关重大。”

    朱高燧道:“你们听到没有,不许再攀扯十二皇叔,回去吧,没事不要来找本王,被我爹知道,又要怪。”

    陈瑛和徐升点头离去。

    朱高燧看着朱高煦道:“二哥这么关心北巡,积极做事,可是为了丘福将军。

    二哥,成大事不拘小节,不要为了丘福忘了大事。”

    “丘福跟着我出生入死,我是不喜大哥和侄子,但是丘福被贬,我不可能坐视不理,别再说了。”

    朱高燧道:“二哥,成渊的成氏之学就是为了帮大哥招揽人才,他前几日上奏要跟大哥改水师,改商税,我们岂能坐之不理。”

    “老三,改水师不好吗,当初浙江倭寇侵略,百姓死伤,至于成氏之学为了大哥,这个是你我能管得了的?”

    徐升隐约听到朱高煦和朱高燧的争执,被陈瑛扯走,让不要多管这些殿下的事,他们只要对付成渊就是。

    “徐升,你回去吧。”陈瑛说完便上了马车,他要去看的人是之前和纪纲培养的小姑娘,唐赛儿。

    刚回到府,徐升白天派去监视镇国书院的人就跑了上来:“大人,那个女人跟着镇国公进了府,我派人监视,发现她住在城外的村庄里。”

    “什么,这臭娘门儿从扬州追到京城,如今跑去国公府,看来是和国公府密谋啊。”徐升眼里闪过恨意,看向随从做了个手势。

    “大……大人,那个孩子?”随从知道是徐升的孩子,因此想要请示。

    “杀掉,今后本官娶了王公之女,不比他成渊风光?

    孩子留着,就是我的催命符,去找几个人处理掉,全部灭口!”

    “是,属下遵命。”

    徐升转身进了府。

    …………

    镇国公府,书房。

    咸宁屏气凝神的看着账簿,眼睛瞄着成渊。

    准备好奏疏正要走,安成公主过来道:“驸马。”

    “公主不要拦我,今晚必须去。”

    “本宫不是拦你,方才听你说十二叔给你捆士子,徐升说要弹劾,可有此事?”

    成渊道:“是,但我马上就将十二叔带回房,只是忙着去接待那魏兰舟,把十二叔给忘了,殿下明日替王叔赔个不是,我要进宫了,晚些回来。”

    “徐升今日也去镇国书院,按驸马说的,时间差不了多少,回城的官道就一条,你说徐升会不会和魏姑娘碰见过了,毕竟魏姑娘说徐升派人追杀她们好几次了。

    徐御史,本宫听说过,他既然能与你对着来,还能安然无恙,定不是愚蠢之人,驸马还是谨慎些才好。可别失了重要人证。”

328.请君明鉴

    成渊正要出门,忽然顿住,脑海里闪出可怕的念头:“殿下,说的有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我这就派曹德他们去守着。”

    “殿下,若是我子时未归,你便派守卫拿着你的令牌送她们入宫。”

    “嗯,放心,路上小心些。”

    城外某处民居,屋子亮着灯火。

    魏兰舟将那婴儿抱回来,喂了些米汤,这才去解开妹妹魏兰青手腕上的绳子,边解边道:“青儿,姐姐帮你解开麻绳,但不可在乱跑。”

    那女子眼神有些呆滞,看着魏兰舟点点头,捧着清粥便喝起来,嘴里还念叨着:“姐,徐升要杀我们,快跑!”

    魏兰舟抿着嘴,闭上眼睛,随后才拿过湿布擦拭妹妹手上的污秽,无奈的坐在桌腿处:“早知如此,你又何必好心资助他,因为这个孩子,爹被你气的病死,徐升那狗贼还要追杀我们,你为何这般傻。”

    想到今日成渊的话,魏兰舟似乎又看到了希望,虽然身边的疯傻妹子并听不懂,但她还是分享着喜悦。

    “你还记得我与你说的恩公吗,他原来是镇国公,只是人家给了姐姐个假名字,不过他答应帮你申冤,我们今后不用到处躲避了。”

    魏兰舟想到这里,伸手去端自己的粥碗,还未喝到口中,就被自己神志不清的妹妹夺了过去,一口喝净。

    京城是天子脚下,治安也是比扬州府要好,但是此次涉及的是御史,不知天子和镇国公会不会帮她讨个公正。

    那镇国公会不会也……去向徐升透露,毕竟官官相护不是吗,更重要的是她怕……让她不得不谨慎对待。

    愣神的功夫,魏兰青便疯疯傻傻跑到院中,不时发笑哭喊,魏兰舟连忙去追,制止道:“青儿别吵。”

    “大半夜的号丧呢,让不让睡!他娘的。”村民披着衣服骂了几句,随后嘭的关上柴门,回家睡觉了。

    魏兰青睁着惊恐的眼睛:“姐,徐升骂我们呢,我们快跑。”

    “不是徐升,是邻居。”魏兰舟抱着魏兰青,怀里的人呜呜哭着,导致她并没有发现屋顶有人。

    屋顶瓦片被慢慢移开,瓦下的土层也被穿透,黑衣人握着弓弩,对准了躺在篮子里的婴孩身体。

    “咻!”

    “咻!”

    魏兰舟安抚好妹妹,突然听到孩子刚才哭了下,然而她发现的还是有些晚了,篮子滴着血。

    她刚拿起桌上的佩剑,屋顶上的几人也落在院中,对着魏兰青砍去。

    魏兰青虽疯癫,但是她不停的哭着喊着,几个黑衣人心急之下,好几次都没有砍中。

    “快,杀了她们,点燃屋子,回去拿定钱。”

    黑衣人脸上露出阴冷的笑容。

    一道刺眼的白光迎来,最前面的黑衣人被划伤胳膊。

    魏兰舟将魏兰青护在身后,冷冷道:“你们是徐升派来的。”

    “我们的任务是杀掉你们!”

    四个黑衣人哪里肯放过她们,当即便飞快的杀了过来,魏兰舟脑海中只有一个想法,徐升要她们死。

    魏兰舟护着魏兰青,只能被几个人围困住做防御状,焦急之余,只能死死护住魏兰青,与几个黑衣人抵抗。

    然后就在这时,大门突然被一脚踹开,一道身影从天而降。刀光亮起,两个黑衣人的脑袋滚落在远处。

    “动国公爷的人,该杀!”

    石开握着刀,看着剩下的两个黑衣人,冷声说道:“老虎,能不能抓活的就看你了。”

    越来越多的官兵从门口进来,快速围在院中。

    曹德捡起石头,打在黑衣人的手腕上面,黑夜中想起骨头断裂的声,随后便是刀剑落地的声音。

    “啊呀——”

    “嘶!”

    两个黑衣人捂着右手,发出痛苦的声音。

    曹德得意的看着石开。

    “兄弟们,绑了!”石开道。

    官兵一拥而上。

    片刻之后,石开看着抱住妹妹的魏兰舟道:“你们的住址,不是国公爷泄露的。”

    “我知道。”魏兰舟站起身,扶着魏兰青进屋,走向篮子。

    石开这才注意到,屋里的篮子有个血赤糊拉的东西,看形状是婴孩。

    “两位姑娘,此地不宜久留,随我们先去国公府吧。”

    魏兰青疯癫,哪里认得自己孩子已经死了,魏兰舟抿着嘴将冰凉的孩子包好放进背篓中,木木呆呆的跟着石开上了马车。

    石开道:“兄弟们,把他们两个押走,今晚都别回家了,守住国公府四周便是,子时候就可以各回各家。”

    …………

    朱棣扶着脑袋道:“成渊,朕知道你与徐升不对付,这种事可不能胡说。”

    在朱棣心里,徐升倒是个人才,况且有意给康宁招为驸马,派人查过徐升的事,扬州府干净的如白纸,没有什么污点,唯一有家武馆,已经搬到外乡去了。

    “陛下,臣从不因私人恩怨胡乱攀咬,是就是,不是就不是。”成渊认真的道:“物证,孩子都有,这可以抵赖?”

    朱棣闻言就抚须道:“朕知你是何种人,朕信你!”

    “来人,召徐升……不,带徐升即刻进宫,若有反抗,直接拿下。”朱棣声音浑厚道:“小子,朕等着证实你的话。”

    成渊听到这话,转身看着殿外出去的侍卫,心里默默道:“徐升,好戏开始啦!你准备好了吗。”

    朱棣觉得自己有些头疼,他看到殿里有几位商讨国事未回家的大臣都用担忧的眼神看着成渊。

    于是就叹道:“小子,若是你所言是虚……算了,这点儿容人之量,朕还是有的,你也试试挑刺御史的滋味儿。”

    成渊道:“所言不虚,臣也是才知道此事,可怜那姐妹两无依无靠,死了父亲还要被人追杀,陛下是圣明之君,会为百姓做主的吧。”

    徐升见到锦衣卫入府,便立刻小厮从后门出府跑去向陈瑛求助,希望陈瑛能让赵王和汉王为他说请。

    但直到徐升站在御书房,赵王也没有露面,来的只有陈瑛一人。

    看着自己带出来的好学生,陈瑛忙向朱棣求情,却被朱棣反问:“朕还没说徐升的罪,陈瑛你求哪门子情。”

    朱棣撑着脑袋,看着靖难进宫时倒戈自己的御史道:“陈瑛,你且先站一边去,朕要问问徐升。”

    陈瑛只好道:“是,陛下。”

    “成渊,说吧,朕今晚哪怕不睡觉也要搞清楚事情原委,且看看朕是否眼瞎了,留得如此蛇蝎心肠的御史!”

329.不认罪

    “是,陛下。”成渊点头。

    到了此时,成渊也不再遮掩,而是火力全开。

    “今日我在镇国书院招学子,诸位也都知道,一直没人,但今日来了三个学生,其中一个也怪,女子扮男装过来冒充学生,说她有冤情。

    本公自然知道申冤有知府,可女子说了句话,诸位要不要听。”

    徐升镇定自若,只要没证据,他任凭成渊说破天,也绝不会认罪。

    杨士奇道:“请国公说来,我们好为她评理。”

    就连一向不满成渊的金幼孜此刻也点头:“国公尽管说来。”

    成渊拍了拍衣服,道:“女子说,自古衙门朝南开,有理无钱莫进来,她们告状无门,还要被人追杀,可怜女子的妹妹怀胎十月生下孩子,还要被孩子亲爹谋害,这人是畜生呢,还是畜生呢!”

    徐升道:“陛下,镇国公这话太夸大了些。”

    “不,一点儿也不夸大。”成渊看着徐升道:“若没有官官相护,为何先帝会让百姓识大诰,可上京告御状,因为这是许多官员的劣根性!

    不过冤有头,债有主,今日我成渊就替那姐妹两向你徐御史讨债!”

    徐升道:“陛下,镇国公平日里目中无人,做事顽劣,他分明是不满白日臣要弹劾他,因而公报私仇。”

    朱棣道:“小子,你既然要替那姐妹申冤,便拿证据来,朕也好让众卿家一起评评理。”

    徐升道:“陛下,都是镇国公在污蔑臣,若是他有证据,又何必在这里费口舌,早就拿出证据来了。”

    “闭嘴!朕问的是成渊,没有问你徐御史。”朱棣暴喝道:“平日里,你们多嘴也就罢了,此时还要多嘴!”

    这一声暴躁呵斥,在殿内嗡嗡的回响着,震得众人心里一惊。

    “臣怕那姐妹遭遇不测,临走时告诉臣的跟随去找她们,子时若臣还不回去,安成殿下便会让人送姐妹入宫。”

    成渊笃定,石开他们可以很好的做成此事。

    徐升脸色微变,但他雇的人可是白莲教的,那些人身手不凡,应该不会出问题。

    朱棣听闻此,猛的拍下桌子,瞪着眼睛看向成渊。

    大家以为是陛下不信成渊,陈瑛正想要说话,却见朱棣起身下了御阶,靠近成渊:

    “子时?大半夜的你忘了安成她有孕在身,你就是这么对朕的公主,太不像话了,这种事多危险,你也要拉着她掺和,将不知名的人放进你府里,你是不是觉得你得罪的人很少?”

    朱棣自然知道咸宁因为那次被刺伤后,导致生育几率渺茫,每每想到此处朱棣便觉得心痛。

    其实没有身孕……成渊心里默默想着,还是服气道:“臣有错,确忘了臣才与那对姐妹接触,陛下教训的是。”

    “郑和!”

    “奴婢在。”

    朱棣看了眼,命郑和带人去镇国公府中,若是看到那对姐妹,直接带进宫里来。

    一个时辰后,大家都快要等的睡着时,郑和回来了。

    魏兰舟的佩剑被留在国公府,她背着竹篓和魏兰青进了殿。

    “民女见过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魏兰舟跪在那里低着头。

    魏兰青头发凌乱,看到不远处的徐升,突然发了疯似的扑过去,将他的乌纱打落在地,“徐郎,徐郎,你别杀我好不好。”

    朱棣皱眉:“来人,拉开她。”

    魏兰舟第一次进宫,此刻自己也懵了,忙跪下磕头:“陛下,民女妹妹神志不清,请陛下赎罪。”

    朱棣身经百战,倒不是怕什么,只是觉得魏兰青号叫会吵到在偏殿等他的徐皇后。

    “魏姑娘,有冤情尽管说来,陛下会替你做主。”成渊说完用眼神鼓励她。

    徐升道:“陛下,这肯定是镇国公雇来冤枉臣的。”

    “闭嘴!”朱棣此刻见到这姐妹,当下脸色不好:“朕问你时,你在答,不问你,你就闭嘴。”

    魏兰舟跪在地上道:

    “民女魏兰舟,妹妹兰青,家住扬州府,魏家武馆。两年前兰青跟贫困潦倒的徐升相识后,便常常与他相约,后来徐升入京赶考,又从妹妹那里得了银两盘缠。

    谁想,徐升走后,音讯全无,兰青被发现怀有身孕,家父觉得丢人,一病不起,武馆解散后不许大家提起过。

    今年春,民女带着妹妹去扬州府告官,却被告知徐升乃当今御史,随后便有杀手而来,父死后留下的武馆也被一把火烧尽,幼弟惨死。

    民女隐姓埋名来到京城,却走投无路,直到听人说镇国公是个愿意为百姓申冤的人,民女便借着他为成氏之学招募士子,扮装而去,被国公识破。

    今晚民女回到家中,徐升又派人而来,射死婴孩,幸亏国公府人马赶到才救下民女,请陛下为民女申冤。”

    陈瑛也惊讶的看着徐升,似乎有些不信。

    杨士奇和金幼孜他们此刻已经愤怒了,直骂徐升不是人。

    朱棣示意,郑和派人去竹篓中将死去的婴孩抱出来,五官与徐升又六七分神似。

    这下,众人更加不淡定了。

    就连朱棣也站了起来。

    成渊看着死去的婴孩,后悔自己的人马还是去晚了一步。

    朱棣道:“徐升,你可要辩驳。”

    “陛下,这是污蔑!臣不认。”

    成渊道:“陛下,臣有物证,徐升的玉佩,还有他给魏兰青婚书,以及今晚的刺客。”

    朱棣拿起婚书看了看,果然是徐升的字迹,走过去将徐升踹翻,砸在徐升脸上:“徐升!你还敢辩驳。”

    徐升恨恨的看了眼成渊,又看向陈瑛:“老师,学生有负老师栽培。”

    陈瑛道:“陛下。”

    “陈瑛,你的都察院可知道此事?”

    “回陛下,不知。”陈瑛如实道。

    朱棣疾步转身,坐在龙椅上,冷冷说道:

    “来人呐,即刻将徐升关进应天府大牢,由镇国公成渊亲自审问,朕要亲自监督此案,若有同伙,一同拿下。”

    “臣成渊,领旨。”

    朱棣说完看了眼陈瑛,叹了口气说道:“陈瑛啊,你们就是如此辜负朕对你们的信任!”

    陈瑛道:“陛下,臣不知啊。”

    “陛下做的好,臣附议!”金幼孜高声道:“常言道虎毒不食子,如此之恶徒,当斩!”

    成渊看向金幼孜,这个老头儿今晚挺可爱的,至少还是明事理的人,没有坏良心。

    “都退下吧。”朱棣说完起身去了偏殿。

    出宫后,成渊道:“石开,去棺材铺订个小棺材,明日带魏姑娘她们去郊外坟山埋葬,夜深了,魏姑娘随成某先回府吧。”

    魏兰舟今晚经历事情太多,此刻也是木木点头。

330.白费功夫

    镇国公府十分安静,等成渊下了马车后,才看到安成和咸宁正常带着人站在院中,身后一堆丫环和守卫。

    安成轻声问道:“父皇怎么说。”

    “陛下命我审此案。”

    “太好啦,恶人有恶报。”咸宁站在身后说道。

    成渊摸了摸咸宁的脸,说道:“殿下给魏姑娘她们安排下厢房,我有事要跟你姐姐说。”

    “好,姐姐准备了饭菜。你先去吃饭吧,本宫命人去厨房安排饭菜和魏姑娘她们。”

    成渊点点头,过去牵住朱智贞的手说道:“多亏殿下,只是那孩子被徐升射杀了。对了,陛下今日又提你有身孕之事,这可怎么办。”

    “先用饭吧,正清都等不及了。”

    “他还没睡?好。”

    可等成渊进去时,才发现炖的鸡已经没了两个腿,再一看,原来是成正清这个兔崽子吃了,正趴在桌子旁呼呼大睡,流着口水。

    “咳咳。”成渊示意乳娘赶快把这货带走,自己坐下来喝了两口果子酒,对朱智贞道:“殿下,先让魏姑娘她们住府里,你不介意吧,我跟她并没有咸宁殿下想的那样。”

    朱智贞看着成渊:“屋子很多,当然不介意,本宫其实都没将你和魏姑娘往那方面想。”

    “为何?”

    “心悦人的神情和眼神怎么可能藏得住,倒是你从未主动对本宫说过喜欢爱慕的话,不知要留给谁说。”

    成渊心漏了半拍,连忙喝了几口酒压惊,他很多次都想跟朱智贞和朱智明两人承认自己确实喜欢徐妙锦,但是又多次没有说出口。

    第二日,朱高炽便来了,听说昨夜御史徐升被下大狱。

    成渊笑道:“堂堂御史,连自己亲生孩子都不放过,手段狠毒让人侧目,若是不砍了他,天理难容。”

    朱高炽默然,徐升是陈瑛和老三老二的人,成渊和自己不知何时已经与朱高炽归在同一条线,只怕朱棣如今在人情上也不会完全向着成渊。

    午饭后,成渊带着朱高炽去了捉拿徐升的牢狱,审问刺杀的黑衣人以及是否有同伙。

    成渊怀疑汉王朱高煦与赵王朱高燧他们可能知道徐升的事,再者也想知道到底是谁总是让徐升来阴他,怼他。

    见牢狱犯人如此多,成渊便想到朱高炽做学问时,想要天下百姓没有贼匪,都可以无罪释放,可天下无恶终究是个不可实现的理想,或者说笑话。

    人性是最复杂的东西,成渊跟随着狱卒进了内牢,留朱高炽在外面品茶。

    扑鼻的牢狱恶臭,让成渊只觉是肉臭了,水馊了,不过神奇的是成渊能够免疫,倒是石开和曹德两个人直接干呕起来。

    石开看眼旁边若无其事的狱卒,只觉得这些人都是怪胎,竟然不吐。

    应天大牢狱卒道:“国公爷,你这两个随从若是去了锦衣卫,只怕早就被赶出来了。”

    两侧的牢房里都是目光呆滞,一动不动之人,十几个人挤在一间牢房,坐在稻草上,披头散发。

    “那只能说明他们两还有良心!”

    走到最里面,徐升被关押在此。

    这间牢房大概条件最好,加上徐升不过六个人,就是个宿舍间。

    狱卒谄媚道:“国公爷,您要不要坐下喝口茶,小的给您弄几个酒菜,慢慢的审?”

    成渊转头,曹德从怀里摸出锭银子丢给狱卒。

    进了这里面,不管如何,该给的好处一定要给,否则规矩就坏掉了,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成渊懂这个理。

    “酒菜不必,本公审问片刻。”

    徐升此时已经没了昨日嘲讽自己的意气风发,更没有御史的正气,见到成渊后,连滚带爬过来,脑袋挤在栏杆上说道:“镇国公,我们都是为朱家拼命的人,又何必如此。

    哪个男子不是三妻四妾,就连国公您不是也跟大内的达副使有过私情,我不过是做了男人该有的事!”

    成渊蹲下去,和徐升四目相对,突然就笑道:“你此时倒有脸?你就别给男人抹黑了,有杀自己儿子不眨眼的男人吗,你是畜生。

    谁想老天帮我,让你把柄落在我的手中,还如此迅速,生活就是有太多的奇迹和意外。放过你?只怕今后死的就是我!”

    徐升嘴巴蠕动着,却无法反驳。

    一旦成渊落在他们手里,那必定是身败名裂,身首异处都有可能,而且让他永世不得翻身,制造舆论,让他无法在大明立足。

    而且还有个莫测因素,那就是让朱棣怀疑他跟太子谋反。

    震怒之下,朱棣会做些什么,先帝杀欧阳伦就是发生过的,大家用屁股也能想到,到时候镇国公倒台,一杀就是一大片,太子孤立无援。

    成渊必死无疑。

    “徐升,我今日来,就是只想知道一件事,是谁指使你害我的,你雇的黑衣人到底是什么身份?”

    徐升垂眸不答。

    “是不是陈瑛?”

    徐升依旧不说话。

    身后的犯人都吓得抱头,要么装作睡觉,表示他们什么都不知道。

    牢房的气氛压抑,味道难闻,成渊并不想多待,冷声道:“徐升,你是一心求死吗,你还年轻,多可惜。”

    石开站在边上道:“国公爷可不是再说假话,你作为棋子,人求自保被丢弃很正常。”

    徐升抬起头,就在成渊以为他又要骂人时,哈哈道:“黑衣人只是普通人而已,其他的无可奉告,有本事你杀了我啊。”

    “你真是个疯子,我们走吧。”成渊站起身,有些疲惫无奈的道:“等着半月后处斩吧。”

    徐升嘴角露出不屑,“成渊你也不过是太子的棋子而已!”

    “徐升,太子乃是嫡长子,有些事陛下都默然,你们何必还做跳梁小丑。”

    走出大狱,成渊看着外面的阳光,轻松道:“我仿佛是地狱出来的,到那日处斩徐升本公再来亲押他。”

    坐在应天府后堂的朱高炽见到成渊而来,询问结果,成渊摇摇头,徐升已经是抱着必死的心态,什么也不交代。

    朱高炽道:“这样也好。”

    成渊转过头看着朱高炽,“太子殿下太仁慈了,我送您回宫吧。”

    石开默然,有些惆怅,对于徐升这种人,他有信心让徐升开口,可惜在应天大牢,又是御史,陛下亲判,不好私自动手脚,况且仅凭徐升的话,做不得什么手脚。

    就算问出来,大多时也是白费功夫罢了。

331.成渊:乱哄哄的事真多

    “老师,你会替我报仇的吧。”徐升瘫坐在牢房中,望着小木窗,就算他们来救,自己也是死罪。

    旁边的几个犯人将徐升饭菜抢到一处去吃,等他饿的看到窗户口出现月光的时候,心中忽然有些后悔,自己穷困潦倒时有个姑娘不离不弃跟着自己,那个时候其实也不错。

    八月下旬,天气凉爽,草木也开始染上枯黄,竟然开始陆陆续续下起了大雨。

    “秋主杀,寒冬废。”成渊说完看到进府的匡愚,低声道:“这事都是殿下上个月为了替我出口气乱说,今日若还是把不出来脉,就找个借口说小产了,反正陛下九月就要北巡了。”

    匡愚点头:“是,老师,我知道如何安排。”

    成渊说完拿过乌纱,戴在头上往刑场而去,今日要处斩徐升,朱棣允许百姓在菜市口观刑。

    陈瑛带着酒菜而来,不知道跟徐升说了什么,徐升喝酒吃菜时,开心的不得了。

    “时辰已到,犯徐升验明正身。”

    “斩!”

    “啪嗒!”

    成渊神情肃穆,他身为监斩官,亲手将斩首令牌丢在石地上,围观百姓人山人海。

    魏兰舟也来观刑,全程面无表情的看着,徐升人头落地时,原本疯疯癫癫的魏兰青突然掩面哭泣起来,号丧般跑远。

    刑场人声鼎沸,并没有人去关注这两姐妹,也没人去追究为何,继续看着刑场。

    陈瑛冷冷的盯着成渊,道:“镇国公做事太绝,看你日后如何面对同僚。”

    “陈御史,斩了你的爱徒,今晚可别躲在屋子哭泣,本公替你斩了这不仁不义之人,不必谢。”

    “是吗,那多谢了。”陈瑛忽然便笑了起来:“你那个徒弟上官云,呆呆笨笨的,哪里比得上徐升,哈哈哈……”

    ………………

    书房内,匡愚露出疑惑之色,手从朱智贞手腕上收回来。

    “怎么样,是不是还没有?”朱智贞脸上露出几分失望:“怪本宫,当日宴上替你老师出气,现在反而添了麻烦。”

    匡愚又诊了一次,皱着的眉头很快舒展开来,收回手道:“恭喜师娘,确实有喜脉,不过……”

    朱智贞愣了下,但也松了口气。

    “师娘,你有孕不久,到时候我可替师娘开些药,早生一个月便是。

    就是这脉似乎是双生,又似乎……”匡愚起身说道:“这下有孕成实,您可以放心了。”

    咸宁从后园回来,恰好看到笑逐颜开,背着药箱子离开的匡愚,脸色微微怔了怔,奇怪道:“不是上个月姐姐就有了身孕,感觉匡愚那家伙怎么跟第一次诊出来一样。”

    弄墨和侍剑两人在哪里笑着说话。

    咸宁道:“你们两个,还不去门口看看驸马监斩回来没有,顺便让他把魏小姐她们也捎着回来。”

    “是,奴婢这就去。”

    刑场开始清理,地面的血被衙役一桶水一桶水泼洗,成渊其实也是有些遗憾,如果这个徐升能为自己用,又是个磊落之人,说不定还可以助自己改革做大事。

    一切快的有些不真实。

    成渊坐在马车里闭眼小睡,马车忽然停了下来,记得马车才离开刑场,没理由现在就到国公府,况且还要去宫里赴命,没理由现在就停下来,掀开车帘子问道:

    “怎么了。”

    “国公爷,你要不要进去看看?”

    石开露出犹豫的表情,指了指被人围观的成锦斋说道。

    “今日人怎么这么多,新书也没印啊。”

    石开掀开帘子,成渊跳下马车,看了眼后面的马车上的曹德:“告诉魏姑娘她们,稍等一下。”

    成锦斋中,徐增寿的呵斥声大老远就传了出来。

    “我今日就要让大家看看,看看你这个不知羞耻的徐家女,我徐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三哥,我说了,我不嫁,我徐妙锦要嫁也只嫁,一眼是那个人,此生都是那个人。”徐妙锦平静而笃定说道。

    “啪!”

    徐增寿甩了她一巴掌,道:“徐妙锦我告诉你,要么盘发——出嫁,要么束发出家!你无路可选。”

    成渊不受控制的进去,道:“三舅父你这是做甚,这么多人都看着呢。”

    徐增寿看了眼成渊,转过头去低声说道:“九月陛下就要北巡,随大姐回北平亲谢当年守城妇孺,北平府有好的将士公子,我便给妙锦觅一门,谁知她如此忤逆。”

    成渊看了眼脸肿起来的徐妙锦,说道:“我们习武之人,力道本就大,这巴掌怕是打的好几天也消肿不得。”

    徐增寿道:“你怎么来了?”

    “噢,我斩了徐升,要立刻进宫去禀明陛下,这就要进宫去了。”成渊看了看说道:“舅父,托你件事,帮我将那魏家姑娘送送回府,她们可是陛下亲自关注的人。”

    徐增寿今日本来是要训徐妙锦,谁知现在反而被成渊让帮忙,便带着人点头离开。

    成渊看了眼徐妙锦,道:“石开,把这些看热闹的都赶走,这几日成锦斋关门。”

    …………

    御书房,朱棣揪着胡子道:“斩了就斩了,有这样的御史,朕的耻辱。另外有件事朕要吩咐你。”

    成渊道:“请陛下吩咐。”

    “皇后多次念叨,朕也想看看北上看看,这次北巡,怕是要很长一段日子不能回京,监国之事就交给太子,杨士奇杨荣,解缙要整理永乐大典,他们就和你多多辅佐太子。”

    “那其他人?”

    “汉王,赵王随朕北巡,袁容李让他们也去,朕留你在京城放心,上次宴席不是说安成有孕在身,不宜奔波,让咸宁带着正清去,正好跟瞻基那兔崽子做个伴儿。”

    成渊点头,没想到这次要把汉王赵王带走,京城好歹安宁些。

    但是成渊也不忘记自己之前说改水师和商税的事情,并且说改了商税今后大军北征粮草便很多。

    历史上,朱棣下西洋也是有一部分为了寻找朱允炆,如今朱允炆就在自己府里看管,朱棣对上次下西洋的提议往后推了推。

    “改水师,改商税,朕已经告诉过太子了,这两件事你去做就是,过几年朕要亲自征漠北!你说改商税可以充斥国库军饷,最好不要糊弄朕!”

    朱棣对于大儒文人看重,对商事他倒是不多上心,但疑惑道:“朕记得你和小十二也在做生意,不怕对你们有损害吗?”

    成渊道:“陛下说的哪里话,臣就是要拿自己做榜样,再说臣没钱了,可以靠着陛下和皇后娘娘给两位殿下的嫁妆嘛。”

    朱棣笑骂道:“你试试,还敢在朕面前说出来,朕瞧你是要挨揍。”

    成渊笑道:“臣不敢,那臣就先退下啦?”

    朱棣点点头,闭上眼睛。

    又要北巡,又要辅助监国,还要改水师,商税,真是乱哄哄的事多,成渊摇摇头,不过朱高炽喜提朱棣这个征北大将军,也是好事一桩。

    出了宫,成渊便命石开和曹德去买了许多鸡蛋。

332.你胡说什么

    夜空如洗,繁星点缀,石开步子轻重有度,和曹德将煮好的鸡蛋送到石桌前。

    石开打着哈欠道:“老曹,我是今后不要娶亲的,女人真是种可怕生物,今晚又不能睡觉喽。”

    “哈~”曹德打着哈欠,无奈的摇摇头,看着站在院中的成渊,道:“实在不行破门而入啊!”

    “头儿?我们确定不回国公府?”

    成渊颔首,语气平静:“你们两个想说什么?”

    他示意两人可以去睡觉,石开迫不及待离开,曹德也随着离去。

    成渊敲开门,却见小丫环打开门探出脑袋道:“你家小姐睡了?”

    “噢,我进去看看,镇国公要不要在门外等一等。”

    “好。”成渊点点头,说道:“你且进去看看。”

    小丫头进到屋子,问道:“小姐你为什么要骗镇国公说你睡了。”

    徐妙锦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门外再次传来敲门声。

    “一定是镇国公又催了。”小丫环边走边问道:“小姐,这一次,我要怎么说呢?”

    徐妙锦的丫环将门打开一条缝,探出脑袋,说道:“镇国公,小姐说她睡着了,你回去吧。”

    说完砰的关上门。

    成渊怔了怔,叹了口气道:“找个木匠过来。”

    大晚上去哪里找木匠。石开过来为难道:“大晚上,头儿您……”

    “大报恩寺的木匠有很多,去带个自己人过来。”

    “头儿,你是要……”石开话刚说完就看到成渊鼓足力气,一脚将徐妙锦休息的屋子门踹开。

    徐妙锦怔了怔,脸色变得苍白。

    听到哐当一声,小丫环吓得当下就出来,结巴道:“国公爷你你你。”

    “你什么你,去把鸡蛋拿进来,还有冰块。”成渊说完,便直奔屋子而去。

    “回去吧,别让府里人担心。”

    “我不放心你。”

    “别乱说。”

    徐妙锦摇摇头,转过身再次看向成渊的时候,表情已恢复了平静,“你深夜来我屋子,传出去对你不利。”

    “定国公习武之人,你那半边脸该让大夫瞧瞧,白日里,我见你眼眶有轻微出血,只好破门而入,你若是不起来吃东西,那我就强来。”

    “你敢!”

    成渊没有多费口舌,过去将她扶起来,扳过她的头,不由道:“我就说很严重,你连大夫也不请。”

    小丫鬟拿着冰块进来,徐妙锦挣扎不脱,被成渊死死圈住,羞赧的推搡他道:“你还嫌我不够丢脸吗。”

    徐妙锦没有想到,成渊会毫无征兆的破门而入,又毫无征兆的将她从床上拉起来。

    “我只是给你上药,消肿。”成渊剥好鸡蛋,放在她肿起来的半边脸侧轻揉滚,鼻息中都是淡淡的兰香,他稳住心神。

    今日徐增寿一巴掌打的她直接趴在地上,力道可想而知,平日里都可控制的很好,今日实在是控制不住。

    徐妙锦自觉不合伦理,道:“国公请回去吧,我要歇了。”

    说完躺下,蒙着被子。

    成渊道:“门已经修好了,我也回去了。”

    路上,成渊叮嘱石开和曹德对好口径,子时才回了府。

    原本还想将朱棣今日说的话告诉咸宁,谁知道她已经睡了,便自觉的去睡书房,路过时偏见主卧房亮着灯,便走到院子。

    他想了想,可以跟安成坦白的商量下,说自己喜欢上了徐妙锦,至少问心无愧。

    “殿下睡了吗?。”

    侍剑道:“回国公爷,没有,殿下一直给国公留着门,我去拿宵夜给您。”

    成渊进来,关上门,准备坦白。

    “殿下,我有事想要与你说,其实我对小姨她……”

    刚转头,就见穿着白色丝绸里衣的朱智贞下床来,笑着走过来,附在他耳边说道:“哥哥~本宫这次,真的有孕了。”

    “对小姨她什么?”

    朱智贞目光炯炯,看着成渊问道。

    “对小姨……”成渊脸上浮现出一抹关怀之色:“对小姨被打的事,实在是太心痛了。”

    朱智贞看了看他,居然不太聪明的点点头说道:“是啊,舅舅太过了。”

    成渊将纱冠丢在桌上,急急忙忙的跑过来,看着朱智贞的小腹,又惊又喜的道:“要是生个女儿就好了。”

    看来一孕傻三年,要不然她怎么没有怀疑,若是放在平常,她的智商可是很在线的。

    “那驸马来生好了,生三个。”

    成渊坐在床边,真正的浮现出担忧之色:“匡愚告诉你的,诊脉而已,还等诊出双生,三生。”

    “驸马身上的兰香很好闻。”许久之后才传来她淡淡的声音。

    “我……”

    “你不困吗,忙这么晚,父皇怎么留你在宫里那么久。”

    “噢,对,陛下说,他让咸宁殿下带正清北上,我们两去不了,你今后要好好养胎,我要改商税,水师那边其实已经整体没问题了。”

    “改商税?”朱智贞道:“只怕不是易事,大明有父皇和大哥,百姓有大明朝廷,本宫和咸宁只有你,本宫其实并不想你做什么大英雄,为父,为夫,便很好。”

    成渊摇了摇头,说道:“神机营的火器,下西洋的船,乃至北征,从商税下手最合适,这些日子你给正清准备好北上用的东西。”

    朱智贞看着他道:“你,有没有去看小姨,她怎么样了。”

    “等我忙完了去,你现在有身孕不久,不要随处走动,也不要管府里的事情,我回来再处理。”

    成渊话到嘴边,始终没有说,没想到自己又要当爹了。

    只有徐妙锦常养兰花,她的身上久经沾染,也有兰香,自己今晚回来实在是太草率了,下次就去买青橘。

    “殿下想不想吃青橘?”

    “不想。”朱智贞睡在里面,背对着他闷闷道:“驸马今晚怪怪的,似乎对本宫有孕一事并不高兴。”

    成渊把自己今晚穿的衣服都脱掉扔的远远的,躺在被窝里道:“殿下有了我的孩子,我当然开心,只是最近事情繁多,忙坏了,我也好久没吃殿下做的饭菜了。”

    监斩徐升,又忙着进宫,再去徐妙锦那里,折腾到现在,沾着枕头下一刻就呼呼大睡。

    “还惦记着吃!”

    半天没有身边人反应,只有熟睡的呼吸声。

    朱智贞将被子帮他掩了掩,身体向成渊身边靠了靠,她看了看睡梦中还皱着眉头的成渊,许久之后,移开视线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喃喃道:“成渊,你就只会欺负本宫。”

    成渊第二天是被梦吓醒的,偏过头看了一眼之后,猛的坐起来,脱口而出道:“智贞!”

    侍剑打开门,说道:“国公爷找殿下啊,殿下她在厨房呢。”

    成渊揉揉眼睛:“这才四更天。”

    “国公今日要上朝,殿下应该是怕耽搁。”侍剑看成渊不说话,以为他是生气,忙道:“厨房婆子很多,殿下说她们做不出来那个味道,所以就……”

    “侍剑,将我那衣服给婆子洗了,用皂角膏多洗几遍,有汗味。”

    差点被发现。

    侍剑道:“殿下让人去洗了,说衣服还有兰花香气呢,很独特,跟徐小姐一模一样。”

    成渊:“你胡说什么?”

333.惊动帝后

    “咳咳,匡愚有没有开药?拿来我去煎。”

    “国公爷,这……”

    五更天时,成渊想到自己昨晚做的那个梦,让石开去宫门口告诉御史,说自己今日请休沐。

    片刻之后,成渊将熬好的药汁过滤到一个碗里,走到大堂,看见备好的早饭,又端着药碗去卧房,看着躺在那里朱智贞道:“该吃药了。”

    朱智贞抬头看着他,这些安胎药太苦了。

    “伸手。”

    “两颗红薯糖。”成渊递给她,随后又将汤药递给她:“全部喝光。”

    “本宫只喝一半。”

    “那就别怪我不客气。”

    朱智贞看他走过来,问道:“你想干什么。”

    “你说呢,殿下。”成渊低头看着她笑道:“乖乖张嘴。”

    “你敢!”

    “你张不张?”

    “不!”

    “殿下不要逼我动手。”

    “你敢动,试试。”

    “试试就试试。”

    “放开本……你怎么……我……”

    门口,咸宁本过来喊两人用饭,听到里面传来的声音,此刻怔怔的站在门外,不由得面红耳赤,她羞赧的望了里面一眼,成渊似乎站着。

    “连门也不关!”

    成渊想到昨晚自己做梦梦见朱智贞血淋淋的样子,就觉得心惊,从在燕王府见到她第一面起,和这位公主殿下就是无数次被气势压下。

    今日总算扬眉吐气,不过他也尝了下匡愚开的安胎药,果真太苦了,摇摇头去了大堂用饭。

    朱智贞跟在身后,眼神如剑,擦着自己嘴角留下的汤汁。

    “别擦了,我都灌进去了,一滴不洒。”成渊咬着包子,大口吃着饭菜,夸赞道:“真好吃,手艺不错,咸宁殿下也吃。”

    咸宁坐在那里道:“成渊,你能不能为了孩子节制些?”

    “为何要节制?”

    我吃饭怎么碍着孩子了,也没抢正清的吃的。

    ………………

    坤宁宫,朱棣下了早朝,便过来看望徐皇后,这成了他每日必须要做的事情之一。

    “皇后?”朱棣看到平时都会来门口接自己的人并没有出现,便询问门口值守的内侍:“皇后呢?”

    “回陛下。皇后娘娘不知怎的,一直在落泪。”太监答道:“奴婢们劝也劝不住。”

    朱棣轻步进去,见到徐皇后坐在桌边抽泣,扶住她的肩膀,笑道:“谁惹皇后生气,朕砍了他!”

    徐皇后抬头看了眼朱棣,这泪眼汪汪的,朱棣更加心疼,忙坐下道:“这是怎么了,大清早的,快让朕瞅瞅。

    朕的皇后可是最美的,如此落泪有伤身体,朕不是答应你,过几日便回北平府吗。”

    朱棣温声细语。

    “陛下整日忙碌,哪里顾得臣妾的事情,还不是妙锦,好好的突然要出家去,这怎么是好。”

    待徐皇后说完,朱棣惊讶道:“何时的事情?皇后别伤心,那丫头做事,谁也管不了,朕下旨不许寺庙收她。”

    “三弟也是,说什么气话,还打了她。”徐皇后哭的眼睛红肿:“陛下不必下旨了,她信中说的清楚,多劝也无益的。”

    朱高炽和张氏忙道:“父皇,儿臣这就去看看小姨。”

    徐妙锦今日一早,便让人给徐皇后送了封信,说自己三日后便去念慈庵束发出家。

    朱棣道:“高炽,妙锦不是一直在成渊的书斋做事吗,你立刻去国公府问问他,知不知道怎么回事。”

    “是,儿臣这就去。”朱高炽立刻带着李乾回东宫备车往国公府去了。

    朱棣道:“快去,磨磨唧唧。”

    徐皇后的妹妹要出家,这可是惊动朱棣和徐皇后的事情,尤其是整个徐家也惊动了。

    成渊吃完早饭,准备带朱智贞和朱智明去划船,秋日景色不错。

    “去莫愁湖?”

    “要去郊外吗,我带两位殿下去城外踏秋。”成渊笑道。

    成正清看到自己娘亲和姨母在那里笑,皱着眉头,歪着脑袋,过去踢了成渊一脚:“为何不带我?等你老了我也不带你。”

    “小兔崽子。”成渊笑骂。

    “老兔崽子。”成正清回道。

    “娘,疼疼。”成正清感觉自己耳朵被揪着,连忙求饶耍嘴皮子:“娘,我错了,您就会对我凶。”

    “不许对你爹无礼。”

    “哼,夫唱妇随!”成正清将自己冠帽理了理,转头便笑道:“皇舅父。”

    成渊端着茶杯,笑着直说过几日便北上,秋景多的是,让他滚去读书,便顺着成正清的视线去看。

    “太子殿下?”

    “不好了,安成,咸宁,小姨要出家了,先生,父皇让我来问你。”

    啪!

    成渊茶杯落地,朱棣让朱高炽问自己?徐妙锦为何出家,她昨晚也没说要出家啊!

    安成焦急道:“驸马,你快说啊。”

    成渊道:“说什么?”

    “父皇说小姨在你那书斋做事,问你知不知道原因。”

    朱高炽又重复一遍自己的话。

    “我也不知。”成渊边说边让人去准备马车。

    …………

    “小姐,我们真的要出家吗?”

    “自然。”徐妙锦道:“这样对我们对他都好,昨晚的事不许和其他人说起知道吗。”

    小丫鬟点点头,泪眼婆娑的看着徐妙锦,她还想要嫁人呢,这出家了可怎么办。

    不出家又舍不得小姐,实在是好为难呢。

    徐妙锦深知,如果自己再不出家的话,只怕她和成渊都会惹下事,这样对谁都不好。

    随后将账簿完完整整摆在旁边的桌子上,所有的账目她都记得清清楚楚。

    不等她转身,大腹便便的朱高炽和咸宁便走进来,道:“小姨,你为何要出家。”

    成渊还没有进来,他扶着朱智贞走的慢,心里也是错综复杂,但是有些事他也有分寸。

    徐妙锦道:“高炽,智明,智贞,你们都不要劝我,我已经想清楚了。”

    她的目光始终没有看成渊,而成渊也没有说话,此刻不适合说话。

    “小姨,是不是舅父逼你嫁人,让大哥替你做主。”咸宁说道。

    徐妙锦摇摇头,笑着看咸宁:“小姨希望你要过得幸福些。”

    咸宁道:“小姨~”

    安成道:“小姨,无论遇到什么事都可以商量,何必走这一步。”

    “我更喜欢庵里清净的日子。”徐妙锦看着朱智贞道:“书斋盈利不错,但是也忙碌,你这身子不能太操持。”

    安成看了眼成渊,急得推他:“你平日里那般能说,还不劝劝小姨。”

334.我送你

    成渊走过去,恭敬对徐妙锦道:“出家之事不可一时冲动,是谁说不盘发出嫁就要束发出家,大明没有这道理,有皇后和陛下,没人左右得你。”

    徐妙锦再愚钝,也不会看不出成渊对她的心意,只是限于伦理纲常,遮遮掩掩,断断续续,摇头道:“我是你们的长辈,长辈决定的事,哪有小辈可以插手的道理。”

    众人都站在身后,紧张的很,朱高煦从府门冲进来,“砰”的一下,摔了个跟头,来不及揉痛处,过去看着徐妙锦道:“小姨你这是干什么。”

    徐景昌也正好进来,道:“小姑姑这是作甚,我爹那里我回去说他,你就不要置气了。”

    成正清扑了过来:“出家好玩不好玩啊,我要去嘛。”

    “啪”地一声,成正清被继父般的成渊踹了下,跪在地上。

    成正清一点儿也不痛,腾的跳了起来,继续嘴里胡嚷嚷,然后就被安成公主揪着耳朵拉到后堂去了。

    徐妙锦支着下巴,站起来,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道:“心意已决,你们不要在劝,我帮镇国公打理书斋,你这小辈便送我去鸡鸣寺那里吧,妙慈庵师太等着呢。”

    其实要走了,那就好好告个别,时间久了,应该就没事了……

    朱高炽看向成渊道:“马车就停在外面,用本宫的车送吧。”

    路上成渊是破防忍不住时,想的是自己的妻儿还有朱高炽和徐家。徐妙锦同样也有破防,当然避开,只是心中有惆怅。

    鸡鸣寺离湖水很近,秋日的鸡鸣寺金黄一片,秋意盎然,城墙也离得十分近。

    马车到鸡鸣寺附近停下,成渊帮她拿了包袱,站在树下,正要开口。

    “成渊,不必劝我,基本伦理道德我还是懂得。”徐妙锦看向成渊。

    居然不再以长辈“小姨”的身份来称呼她自己了,成渊愣了下,“嗯。”

    徐妙锦不以为意,轻松问道:“有没有觉得世间缘分很奇妙。有时候不可能也不能产生感情的人,却偏偏有了藕断丝连的牵扯,说不分明,徒增烦恼。”

    我又何尝不是,看来这一点上男女都是相通的,成渊看着鸡鸣寺的没有花的樱树,叹了口气:“是啊,我们

    认识不过几年,却总觉得会记住很久很久。”

    是久到以为可以白首吗……她心中想。

    徐妙锦骨节分明的手指捧起地上枯叶,出神的想着,成渊,若我彻底忘掉你,需要多久。

    “你那日与我说,鸡鸣寺的樱花还可能十月开放?是否哄人。”

    “这千百年的古寺,十月开花不也很正常,可能是佛佑有缘人,十月樱花开,代表不可能之人,回来了。”

    “怎么会,春日花开,不会到秋。”

    成渊心中某一块东西突然分离,千言万语如鲠在喉,却再说不住半个字。

    徐妙锦故作轻松道:“别这般,伦理纲常不可逾越,他日再见,你还得称呼我声小姨不是?”

    成渊只得道:“嗯,伦理纲常,成某从来不敢忘。”

    但心中却很是沉重。

    徐妙锦站起来道:“别这样,你可不是那呆木之人。”

    接着便笑嘻嘻的道:“唉,死读书的书呆子,反而不让人喜欢。我要去吃斋念经了,终于清净了。”

    成渊抽了抽嘴角,道:“此次一别小姨便是长伴青灯,若是鸡鸣寺花十月开时,就是天意,我来找你。”

    可大明朝哪里有地球变暖,

    又怎么会有鸡鸣寺的樱花反季节开,想到自己当时说的那个典故,心中苦涩,可能此生也等不到了。

    “找我做甚?我又不中意你,到时你若帮我寻个如意郎君,我到可以还俗去过平凡的日子。”

    寺庙门边,徐妙锦倚着樱花树,手指捻着枝条,美眸冷冷看着他:“就在此做个告别吧,送来送去,何时是头。”

    见她要走,成渊只觉,这次是真的要失去她了,从来没有正面问过她自己心里的话,不问也太不男人了。

    “告诉你……”成渊忽然将她的手握住,说道:“我喜欢你。”

    时间仿佛有一瞬间的凝滞,成渊能够清楚的感受到,徐妙锦脸上的表情一滞,美目中迅速的闪过一丝慌乱,随后被他握着的手就飞快的抽了回去。

    她看着成渊,眼神平常说道:“成渊,我并不喜欢你。”

    “那为什么帮我打理书斋。”成渊看着她,继续说道:“看过许多故事,可我最喜欢看的……是你。

    徐妙锦,我未

    经允许喜欢你,是不对,可是这种事情,谁都不能控制……”

    “镇国公,说完了吗?”

    徐妙锦看着他,淡淡的说道:“我帮你,是为了躲避家中的婚事,也有个去处,我对你笑,也是有求于你,但是我并不喜欢你。

    出家也是为了我三哥的话,可不是为了你。”

    “原来如此。”成渊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你为何发笑?”徐妙锦疑惑。

    成渊道:“哈哈,我也是试探你,怕你凡心还有跑去出家对佛祖不敬,现在看来小姨真想出家,亏我还浪费一番深情试探。”

    徐妙锦微微愣,后,啐道:“我便说你这种人,怎么会忽然如此吐露,原来是打着这种心思。

    第一次在北平你就无耻,如今你还是无耻,真不知安成咸宁图你什么,起开,起开,你别挡我路。”

    徐妙锦噔噔跑开,上了台阶,不等成渊转身,寺庙的大门便嘭的关上。

    寺庙大门后,徐妙锦靠着门板,轻咳了几声,滑落门后,屈起双腿,双臂环膝,看着接她的尼姑,微微失神。

    随后,坚定的拿过石桌上的尼姑衣服,将自己一头青丝藏于帽下,随着老尼姑从鸡鸣寺后门离去。

    朱高炽和朱高煦等人赶来时,看到成渊坐在马车上,石开和曹德跟在马车后。

    “我没劝住。”成渊平静说道。

    “都怪三舅父,本王找他去。”朱高煦骂骂咧咧翻身上马。

    看着紧闭的鸡鸣寺大门,朱高燧也是失落的离开。

    朱高炽看了眼道:“妙慈庵离得也是更近,有空本宫去看她,先生就不要自责。”

    明明成渊该称朱高炽一声大哥,到是朱高炽恭敬地称他先生,想到这里成渊表示,明日就可以去找俞征过来说水师的事情了。

    徐妙锦的丫环在第二日时,也决定出家陪着自己小姐,成渊劝她,说徐妙锦会回来的,让她好好留在书斋,每月的工钱不会少。

    徐妙锦出家的事,徐皇后将这事怪在定国公徐增寿身上,一直埋怨到八月末,朱棣也有些恼他。

    徐增寿郁闷的来找成渊喝酒,说自己不该说那些混话,成渊好想打他,书斋突然少个顶梁柱,他忙碌好几日才把事情交接清楚。

335.你懂这玩意儿

    为了准备北上的事情,朱高炽都忙碌的瘦了一大圈,成渊也没有闲着。

    时光如箭,转眼到了北巡出发的日子。

    大清早就开始下大雨,成渊看着成正清道:“不许给我丢脸,不许随意乱跑,否则回来吊起来打。”

    “你是在说本宫吧。”

    咸宁一句道出了真相,成正清被前几天收拾一顿,早就顺的跟猫一般,倒是成渊不放心咸宁才这么说。看喇

    成渊对此不作答复,这次能随朱棣北上的就是成正清和咸宁,其他的公主驸马那是恨不得黏在朱棣和徐皇后身上,倒是他自己去不了,再加上安成有身孕也是不易奔波的。

    “国公爷,北巡人马要出发了。”

    石开到前院提醒后拱手道:“户部尚书请您过去一趟。”

    夏原吉找我?这个夏老抠找我作甚。

    “我先送殿下过去,就去寻他。”

    成渊看了眼咸宁给他衣服绣的老虎头,嫌弃道:“这秋衣我可以不穿吗。”

    咸宁蛮横道:“本宫绣了很久的。”

    成渊笑呵呵,表示自己很喜欢,随即穿上,对咸宁夸奖一番。

    站在不远处的石开和曹德看了眼,不由得低声吐槽。

    这咸宁殿下的绣工怎么这般差,绣的老虎也太难看了,他们都不想跟着国公爷出去办事儿了。

    见成渊在和北上的随从说话,安成道:“你给他袍子绣的那对儿小病猫”

    “是猛虎。”咸宁辩解。

    “好好,是猛虎,我要是他,我可都没脸穿上。”

    安成忍不住发笑,只觉得那病猫又蠢又可爱,也是难为她了,从小就不爱做女红。

    随后抱着手中的包袱下了台阶,交给咸宁道:“北方秋日凉,衣服带上,多督促正清饮水,我还备了些点心,待会儿去拿给你们。”

    “对了,这是我让匡愚备的药丸,带着给母后,这个是风湿膏药,带着给父皇,且要看紧正清他们,不能生事,智明你可要帮姐姐照顾好他。”

    成渊拿着袍子过来披在安成身上道:“殿下进去吧,下着雨,地太滑,小心身子,这些事我来安排。”

    咸宁倒是不想去,她还是喜欢待在有成渊的应天,“姐,我不想去。”

    北巡最短都要一年,且朱棣和徐皇后的安排,谁也不知道,更加无法确定,成渊深知咸宁的性格与脾气,便好言好语道:“北上奔波,原本我也是去,但是京城事

    情多,你姐姐有孕在身不能长途奔波,才劳累殿下你去,等这边忙完,到明年我们也北上去寻你们。”

    咸宁听了成渊的话,心里高兴起来,道:“姐,你好好养身子,我带正清去。”

    快到夏原吉的户部时。

    曹德道:“我顿时不想陪国公去了,那病猫太丢脸了,”

    石开摇摇头。

    成渊走了几步道:“好歹是咸宁殿下心意,为绣只猫还扎了手,穿得。”

    这次朱棣离京时,夏原吉被留在应天陪着朱高炽处理政务。

    “陛下已经北上了,如今怕还未出应天,按着计划是去曲阜祭孔圣人,之后会去兖州和青州看看两位藩王,在济南住几天,随后就是奔赴北平府!”

    成渊对夏原吉道:“陛下离京,朝中的事情怕是有些繁琐,太子这几日捉我,让进宫。但我书院那边还不能忘记,关于水师的事情,我到时给夏尚书备个明细,你且看看,再审批,定要按照最全的顺序过来。

    朱棣北上让朱高炽监国,为保证一切不被猜疑或者被有心人利用,都要做的公正且好。

    夏原吉和户部的官员连忙起身称是,说都会准备妥当的。

    “关于神机营的事情,我虽然并不懂的如何去造火器,但是这一方面可要推崇下去。甚至船厂的事情,望各位大人能够在此上面多费些时间。”

    户部官员也纷纷称是,因为朱棣一直就很提倡关于神机营的事情,所以火器方面的拨款,众人都没有推脱的心思。

    成渊高兴的拍了拍手上的簿子,朱棣北巡,将水师的增加以及船厂的投入都交给了他。

    尤其是还让夏元吉研究关于宝钞改制的事情。

    成渊提出要收商税的政策,朱棣也放权给他了。

    除了陈瑛留在京城,讨厌的金幼孜也被带走了,这件事成渊十分的感谢朱棣。

    他就可以拿着陛下给的那道圣旨,好好地做事,放开手脚。

    陛下北巡的事情,很快传遍了整个大江南北,各府官员纷纷修路铺桥,大力改善民生。

    一干官员忙的不可开交,都想在朱棣面前好好表现。

    还有官员甚至动员那些世家大族的老学者。开始开办学堂给百姓的孩子讲课。

    解缙和杨士奇等人也为了辅佐朱高炽监国,将永乐大典的事情先暂时放下,只留给杨荣一人

    成渊自然更忙,忙到镇国书院和皇宫两边跑,闲下来还要去和督促大报恩寺和水师的事情。

    好几次,朱柏去镇国公府寻他,都找不到。

    因为成渊睡觉的地方不固定。

    有时候是在工部,有时候是在大报恩寺的工地,有时候则是在朱高炽办理事情的地方。

    当然最多还是在镇国书院。

    十月又去了趟明孝陵,替朱棣祭拜。

    十一月初,天气逐渐冷下来。

    朱高炽将户部送上来的各地秋税核查,又开始处理各地的奏疏。

    成渊对杨荣道:“永乐大典得编写不能落下,这边进度也要赶上。”

    杨荣道:“近来就我一人,这编写繁多,那些翰林十个都不如杨学士和解学士两人,自然进度就落下来了。”

    朱高炽道:“本宫近来也觉得吃力许多,不过本宫倒是看先生瘦了一大圈,太子妃说让本宫给你准备些补品。”

    成渊道:“我是不吃的。倒是多谢太子妃。uu看书

    杨荣笑着道:“可是你忘了安成殿下需要,镇国公怕是忘了。”

    成渊如实道:“我都好些日没回府,就是赏赐补品,我也不回去。”

    朱高炽疑惑:“那今晚做什么。”

    成渊只说自己今晚要与杨荣一同去编纂永乐大典的新文稿。

    “镇国公可不是一般的武将,本宫称他一句老师都不为过。”

    杨荣惊讶道:“只听说当初这个大典的想法是国公出的,不曾想国公多大典的编纂还懂,今夜可就借国公一用,帮我们赶些进度。”

    文渊阁。

    成渊将需要修订的文稿放好,又按照顺序整理。

    这一套程序做下来,丝毫不出错,竟然比那几个翰林还要做的好。

    杨荣边提笔写,边道:“国公可以歇歇。”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成渊头也不抬的问道。

    “回国公爷,已经三更。”值守的太监说道。

    成渊看到文官送过来的书籍和文策,继续整理。

    杨荣歇息时,过来道:“没想到您还懂这玩意儿,实在是佩服。”

    武夫对于这些。懂得自然是很少,杨荣没想到成渊还真的懂。

    “杨大学士现在才信了?那我之前开镇国书院,你们不是见到了么。”

    杨荣摇摇头,道:“并非不信,是因为,这永乐大典若是编纂的好,可如史书青史留名,哪是书院可以比的。”

    成渊笑了笑:“本公会的,还多着呢。”

336.子监国,改水师

    永乐大典文稿修订,是繁琐而又麻烦的事情,需要第一批文官将各地的文典收集进行筛选整理。再有第二批进行订改检阅,交由大学士,专门找人誊抄删改。

    成渊与杨荣典书,朱高炽便也加入进来。

    朱高炽十七岁当上太子,待位三十年,监国二十多年,却只有十个月的皇帝命。

    他大肚便便似乎没有帝王风范,却宅心仁厚,智慧大度,有帝王所需的远见卓识,京城保卫战,他以弱兵一万阻挡了建文帝的五十万勤王大军,创造了以少胜多的战例。

    改革弊病,巩固文官广开言路,用人唯贤,注重农本,始终坚持简朴、仁爱和诚挚的理想,使得洪熙朝人民得到了充分的休养生息。

    成渊将手中的书合上,看向朱高炽说道:“殿下一夜未睡,去睡吧。”看喇

    “先生不也是如此,你可以丢下身怀六甲的妻儿在这里做事,本宫自当以你为榜样。”

    成渊默不作声,这到底是在夸赞自己,还是讽刺自己,怎么听起来有种反话的感觉。

    此刻顾不得那么多,今日俞征回进宫,关于改水师的事情,夏原吉户部关于经费也审批通过,忙不得回去。

    “殿下言重了,不过殿下应该很清楚,这次北巡后殿下监国,陛下对太子您和臣的期许,我们都明白的,不能辜负陛下信任。”

    成渊就差告诉朱高炽,咱两好好的做事,你老子宫里的内侍和官员都是监督咱们的,否则他留下陈瑛做甚。

    闻言,朱高炽愣了下,“总不能为了老爷子期许,连家也不顾,连觉也不睡了吧。”

    殿中的内侍尴尬一笑,这些都是朱棣留下来给朱高炽用的,但是总有种监视的嫌疑。

    成渊摸了摸下巴,思索片刻后开口道:“殿下,关于水师一事,正好杨大学士也在,我便说说吧。”

    朱高炽正靠在一堆书里,眼睛余光瞥了眼杨荣,“杨学士,且放一放手中的事情。”

    听闻太子之命,杨荣点头,便放下手中书卷,来到了成渊旁边,还主动给成渊递了杯茶。

    明朝初年,造船业的第一次高峰时段,是主动提升自己军事力量、修建战船。

    “第一

    ,臣以为改水师,实则只是改水师的装备,除却为大明水师增加军事力量外。还因为浙江沿海,山东等地倭寇侵略,修建战船刻不容缓。”

    明代战船类很多,楼船、蒙冲、斗舰、海鹘、走舸、游艇等外,四百料战座船、四百料巡座船、九江式哨船、划船等。

    “第二,无规矩不成方圆,严苛的战舰编队规章制度,才可有王者之师。如今水师最有名的便是福船。

    它个大,底尖上挑,首昂尾翘,树二桅,舱三层,船面设层高如城,旁有挡雨板。将士掩体在其后向敌船射箭发弹,掷大火球、火砖、火桶。可顺水顺风撞沉倭船。

    舰首备大发贡炮1门、千斤到时可备火炮六门、碗口铳三门,迅雷炮二十门,喷筒六十个,新型铳十支,那弩箭五百支,火药弩十张,火箭三百支,火砖一百块,乘员六十人,水手九人,将士五十五人,编五甲。

    火炮甲,操舰首炮,近敌掷大火球火砖;第二甲是鸟铳甲,专门针对射鸟枪,三、四甲为铁饼杂役,兼操舟近身战,第五甲为火弩甲,专射火箭。

    船厂造新船,主网梭船,它为袖珍型,形如梭,竹桅木帆,

    吃水量在七八寸,内有二到四人,备二三支鸟枪。一旦战打起来的时候二三百船蜂聚蚁附。

    鹰船轻形,两头尖翘,不辨首尾,进退如飞,操控性强。四周用茅竹密钉以掩体,竹间留铳眼,常冲进敌营,与沙船相互配合,也是水师必不可少的船型。”

    成渊又将子母船,各种明后期的船还有佛郎机等概念与朱高炽深夜长谈。

    “这么多船型?”朱高炽不由得心中暗自惊讶,之前他不曾多问,而先生也从来不说,自老头儿北巡后,他这才发现老头给自己安排的太师之厉害。

    第二日,朱高炽在御书房提起关于水师装备之事,杨荣提出疑惑,担忧造价过多,到时候陛下回来反而要责怪他们胡闹。

    杨士奇听闻,道:“此事陛下北上时与我说过,只要户部尚书审批,没有问题便可以造船。”

    成渊道:“水师与骑兵相同,为何我朝屡次受倭寇侵袭而弱弱挨打,归根结

    底就是水师的装备,以及管理并达不到反抗的作用。

    水师自当初先帝鄱阳湖后,便失去往日大用,铁不打不硬,刀不磨,自然生锈,由此可见,是监管不严。

    太子殿下,臣以为,该让俞征前去整顿,太湖,巢湖,乃至山东五湖都不可懈怠。”

    “镇国公有所不知,山东之地白莲教肆虐,那边的水师连平日里正常训练都是问题,济南知府前几日还说陛下到济南时,顺便抓了不少白莲匪徒。”

    成渊点头,这件事他倒是听闻,汉王朱高煦与赵王朱高燧兄弟齐心,在朱棣面前狠狠地秀了波。

    “所以,我们更该装备水师,不能让人家欺负到头上来,我赞成镇国公那个法子。”成国公朱能拍板道:“太子殿下以为如何。”

    朱能这么说,却不曾看到朱高炽的为难之色,大力支持成渊所说。

    朱高炽走过御案,道:“还请成国公将连环船,火龙船,赤龙舟等船型图纸派人加急送到龙江船厂乃至福建,广州等船厂,进行改进试造。”

    …………

    待众大臣都离去后,朱高炽单独留下成渊与户部尚书夏原吉,朱棣北巡走时可以把财权交给了夏原吉,朱高炽自然知道。

    当场夏原吉就开始为众船型中的其中一类,进行预算评估。

    下西洋自然要百料大船,可造价并不低,维护费用都是不可避免避免的。

    “光是五百料大船,一艘造价就要一千两的白银,每年维护,一艘又得五六百两,水师需要的可不是一艘两艘那般简单,还要给每艘船配火炮,火铳以及带甲,粮食,火药五六十斤,可不是说着玩儿的。”

    这个当然是夏原吉按照当下最符合物价的价格算的,成渊当然也做过这些预算。

    朱高炽道:“本宫又何尝不知,但是镇国公的建议,也是我大明朝水师必备之物,难就难在这里。

    明知是好事,却步步难为,陛下这几年造大报恩寺,这次北巡提前建造的行宫,乃至北平府城翻新扩建,都是需要花费银子的。

    因而,陛下才大印宝钞,这事儿夏尚书也知道,惹了官员反抗对,先生他为此阻止,就困难重重。”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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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乐之盛介绍:
穿越洪武末年靖难前夕,成渊来到了这里,此时,朝廷对藩王动手。
救湘王,辅佐朱棣。
奉天殿上,朱棣道:“成渊,俺封你为镇国公,食禄五千石,官授太子太师,特进荣禄大夫,左柱国。”
堪称永乐第一公!
修大典下西洋是必备操作。
提农业,改革大明,搞科技,创工业。
让全世界都说汉语。
此时哥伦布还没有到达美洲,银山还没有被开采,工业革命也还没到来。
多年后,大明已经雄霸天下。
天有日月,永照汉家江山。
大明风华尽在永乐盛世,这大明皆是成渊的传奇!永乐之盛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永乐之盛,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永乐之盛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