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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9.二房请宴
金花公主手指拈着香,对俞通渊拜了拜,看着祖宗灵位下的盒子,那是只明黄色的锦匣。
锦匣上面绣着两个小字,洪武。
她恭敬虔诚的捧起匣子,这匣子是太祖皇帝朱元璋所赐,给俞家的丹书铁券,丹书乃是朱砂写就,丹书铁券是太祖金口玉言。
朱元璋御笔亲题,里面的内容已经被她背的滚瓜烂熟,一字不差,她楞楞的看了半晌,何时俞家长房可以再现洪武荣耀。
金花公主看了眼家丁:“去把俞征叫来,让他去后园见我。”
“大姐。”俞通源的儿子,俞铮过来对着金花公主道:“听说镇国公这次要来巢湖选水师?”
金花公主愣了愣,这二房消息可真灵通,这么快就知道了,看来二房是有所准备。
“是呢,镇国公今日专门去找了我说这事,铮弟不必担心,我会让征儿招待好镇国公的,长房该响应朝廷抗倭卫的事情。”金花公主似乎看出二房的意思,委婉提醒道。
俞通源的儿子俞铮此刻也不好再多说,毕竟长房的面子要给的,他便摸了摸胡子道:“如此甚好,只是大姐身体向来不好,不如,招待镇国公的事情便交给我吧。”
金花公主怎么肯放过这次让长房重拾朝廷荣耀的机会,便不再多言,转身离开俞家祠堂。
“呜……咚咚~~”
巢湖水师船队的号角声响起,成渊坐在凉亭中,望着远处水面上的几支船队。
他知道这是俞家二房的船队用号角声欢迎他的。
虽然他不明白,二房突然宴请他的意思。
但得到俞家二房重视,也是很高兴的事,这意味着他组合俞家水师的机会又多了几分胜算。
成渊背着手:“你们说,长房和二房的船队相比,如何?”
宋敬道:“国公您不是想要将俞家长房收到抗倭卫吗?为何又拒绝金花公主,现在您又询问俞家二房,属下实在不懂您的意思。”
面对手下询问,成渊没有回答。
俞家大房近年来经商,他们对于新型船只的研究很是热衷,适合自己改进船队。
也有利于抗倭卫,而且俞家长房船队落魄。
俞通海这长房,目前在俞家水师中最弱,他们需要功劳巩固自家长房在朝廷和巢湖水师的地位。
此时成渊伸以援手,他也最容易将大房收到抗倭卫中。
俞通源的二房,子孙辈中尽是巢湖水师的中流砥柱,人数最多,船队也是最大,很是严厉。
成渊若是能够将俞家二房,加入抗倭卫中,无形里便帮朱棣把俞家这块铁板割开一道口子,不是家族之师,而是朝廷之师。
俞通渊的三房,因为靖难白河沟战役,死于朱棣手中。
如果朱棣亲自下令,俞家水师也会出动。
但三房心里总是有个疙瘩。
这件事朱棣也明白,他为皇帝不喜欢别人不服从他,但是又需要巩固永乐朝,便睁只眼闭只眼。
俞家三房也乐的清闲,朝廷不安排什么,他们也不会主动去请命。
俞家三房出兵经验最多,剿倭寇和水匪都有参与,水战经验特别丰富。
成渊托着下巴前思后想。
他想要整合俞通海这支后辈,但却欲擒故纵,让金花公主以为自己不会从长房选,反而更加珍惜这次机会。
二房俞通源的后辈,也为了这次能在朱棣面前表现,今日专门请自己赴宴观看船队。
湖风凉爽,俞家二房,俞通源之子俞铮让人搭好板,立刻带人走到码头迎上成渊笑道:
“镇国公,真是百闻不如一见,早就听说国公威名,今日在巢湖之地得见真人,实在有幸。
国公一路辛苦,这几日忙碌,今日有空与镇国公一起热闹热闹。”
成渊从未和俞通源儿子俞铮有过什么见面和瓜葛,但是看这架势,也忙哈哈笑着拱了拱手:“不敢当。”
巢湖乃是俞家老巢,进了巢湖,便不是朝廷随意可通消息的,向外通传消息便有些不可能。
但是他看了眼石开,示意有些事可以想法子告诉郑和他们,纪纲的锦衣卫自然是不能太信,郑和倒是可以信。
得到石开肯定,成渊也就无所顾忌的坐下来。
开始在俞铮的介绍下,与二房的水师将士一一寒暄起来,成渊是不太喜欢寒暄的,但初次见面,太过于冷淡人家会觉得这是在摆官威。
成渊几句话后,便听着众人吹牛逼说事情,需要回应时,拿起酒杯对着大家笑笑。
俞家二房人口也多,比长房还要多一些,但是他只需要认识俞铮就好。
俞家长房,是他认为最好改制和融合抗倭卫的水师,所以目标在于俞家长房。
二房也不错,但是将心难改,他们不会很服从,而且今日应二房要求来到这里,就是为了拿二房给长房制造一种紧张感。
让金花公主以为自己要选二房。
至于三房,对靖难新贵有成见,倒也无所谓,有没有三房都可以。
几杯酒后,主菜开始上来。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俞家是水里的鸭子,吃的当然多是海味,鱼,蟹和虾,豚,都做的很可口。
酒则是巢湖的果子酿的酒,成渊品了几口,觉得很符合自己口味。
“抗倭卫之事,大明皆知。”
吃菜到一半,俞铮开始进入正题之中。
成渊接话道:“诸位都知道,去年浙东,山东沿海等地,倭寇肆虐,大明朝是吃了亏的。
若是朝廷吃亏,倒也差不到什么地方去,关键是百姓,以及百姓对朝廷水师的信心。
甚至因为水师一事,本公还被人栽赃陷害,不过是小事,承蒙陛下对我信任,侥幸过着。
但是倭寇之事,陛下在大殿上已经言明,他会再伐倭寇,所以再寻找可与倭寇一站的水师时,巢湖俞家便是陛下最重视的。
只是倭寇狡猾,为了更好的抵抗沿海倭寇,本公和陛下商议,在巢湖,太湖和山东等地,训抗倭卫。
这支抗倭卫与平常的水师并不是相同的,以倭寇缺陷为重点,所以这次来除了选水师,也带来了陛下对俞家的重视和期待。”
俞家人以自己地盘和大明水师中强者为荣,但是成渊他们也不敢得罪,毕竟要在永乐的地盘上吃饭。
再加上成渊的话说的中听,所以满桌子的俞家人都很欢喜,不管皇位坐的是谁,能够被朝廷重视,这便是一种荣耀。
俞铮道:“镇国公客气了,抗倭卫的事陛下也让人传了旨,我们也想和国公您商量一番,不过一直没有决定。
既然国公来了,这些事便听国公安排便是。”
280.事成
俞铮心里定了定,饮了杯酒鼓起勇气说道:“不知镇国公,您中意哪一支船队和地方呢。”
这一说,俞家二房的人都竖起耳朵认真听着下面的话,眼睛看着成渊,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三房也常争高低。
他们很想知道,靖难新贵对于巢湖水师和俞家三房人马,哪一房更加的看重。
巢湖如今因为长房,二房,三房分家的缘故,训练水师的水域也划分了界限。
满桌的酒菜也不香了,此时的成渊正在盘算着。
俞家水师我要是都想要呢……成渊用手摸了摸下巴,道:“据成某所知的俞家水师,三支船队,彼此不分上下,倒一时难以选择,且看看再说。”
“镇国公。”金花公主带着长房的子孙后辈前来,看了眼站在身后默不作声的孙子俞征道:“还不给你几位叔叔和国公敬酒。”
一直站在自己祖母身后的俞征立刻坐到旁边的空位,微笑道:“俞征,在此见过镇国公。”
“你是公主殿下的孙儿,俞征。”成渊笑道。
“正是。”俞征双手抱拳答话。
俞征是金花公主女儿俞清婉所生的儿子,是俞家长房的孙辈。
金花公主看了看二房俞清铮,挑了位置坐下:“清铮,你们请镇国公也不与我说一声。”
俞清铮?成渊想了想,金花公主应该说的是俞铮。
果然,俞清铮站起来道:“大姐,国公爷从京城来,我们俞家该好好的招待才是,总不能让人觉得二房怠慢,您说呢。”
金花公主垂了垂眼眸,并未回答俞铮的话,而是向成渊敬了杯酒,她也不能埋怨成渊又跑到二房来。
在这个皇权至上的年代,朱棣就是天,更别说皇帝女儿的驸马,再加上还是镇国公,如今地位又是如日中天,面子是必须给的。
金花公主咳嗽几声,孙子俞征便微笑道:“国公爷,说道俞家这三支水师船队,都是各有特色。
国公肯定都是了解,但是听闻国公组建抗倭卫,恐怕国公也是个喜欢创新之人,我这船队都是不断的在改进新船新战略,家父虽然经商,但是我从小便收祖母耳濡目染,倒是想带国公去看看我的新船队。”
俞征听金花公主说镇国公这次想选二房的水师,如果被二房争去,长房出头的机会又不知在什么时候,因此他必须争取。
“嗯?阿征,你捣鼓的那些船就没有下水成功过,也就是你们训练水师的那片儿水域不错。
你真想加入朝廷的抗倭卫?呵呵不是叔爷小瞧你,浙东水师虽然不如巢湖俞家水师,但也不是吃闲饭的。
这次都吃了大亏,一旦你的船队加入抗倭卫,就代表俞家,代表着巢湖的水师,要是表现不好,丢了咱们巢湖水师的脸可就不好了。”
“是啊,征儿,堂叔觉得,你还是量力而行的好,况且听说太湖和梁山泊还有水匪,你们长房船队没有经验。”
虽然说几房有争执,但是毕竟还是一家人。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俞家二房是真心的看不起俞征这个娃娃改来改去的船队,担心俞家水师的名声被坏。
成渊想要俞家长房的那片水域,再加上长房的船队因为有些银子,喜欢折腾创新,正适合成渊。
但他也想要俞家二房的兵力。
至于三房越嵩候,那俞通渊的儿子俞靖和俞清江,自始至终就没有太露什么面。
来了也不说话,坐在角落里。
俞家水师的人已经传了过两辈。
但是这些名声都是俞家前两辈留下来的,孙辈里,就三房俞通渊的儿子俞靖跟着父亲抗倭剿匪过,有实战经验。
可以说是上选。
但是俞通渊死在靖难白河沟,怎么说成渊也脱不了干系,三房心中的疙瘩不是一般大。
他们对成渊一行人不冷不热。
二房是俞清铮做主,他倒是想要为了二房荣誉,想跟着成渊他们好好的试一试。
但是俞清铮请成渊他们吃酒,看起来是为二房争取,实则他对这个年轻的镇国公,没有基本的敬意,希望成渊能过来求他。
求?成渊是不可能的。
不管哪一支水师,最终融入到抗倭卫后,都要改名,不存在还用俞家水师和巢湖水师称呼,都是大明水师。
因此,俞家二房俞清铮如此态度让成渊很担心,只怕到时候他们拉帮结派成条臭鱼。
抗倭卫到时候的主将控制不住这些人,出了问题,朱棣肯定会问自己,成渊有些不敢冒险。
长房水师底子差点儿没问题,成渊觉得兵是练出来的。
再一个,因为长房招赘婿,还是做生意的商人后,二房和三房总是有意无意的排挤,成渊也好成功把长房这支水师收入抗倭卫。
方才他们又直接说俞征,金花公主早就不满意了,看到众人这会子沉默不语,又想起成渊有意选二房。
金花公主再淡定,也坐不住了,起身道:“清铮,你可不要小瞧征儿,虽然他的祖父,父亲都是经商,但征儿却是我为长房水师培养的。”
俞家二房等人看金花公主有些生气,连忙赔笑,说他们自己不是看不起俞征,就是谈谈自己看法。
俞铮见二房被训斥,也不管有外人在,皮笑肉不笑的道:“大姐,大家就是随便说说,你何必把闲话放在心上。不如就让镇国公看看俞征的水师?
三房,你们兄弟的意思呢?”
三房的俞靖淡淡道:“这些事大姐决定吧。”
“好。”金花公主被二房和三房激怒出了火气,转身道:“镇国公,明日请国公去看看征儿演练,长房船队的人马任国公挑选。
若是国公中意,长房愿意支持朝廷和陛下,助力抗倭,加入抗倭卫。”
成渊冷冷冷的看了眼三房,随后看向金花公主,自己目的达成了,要的就是这个心甘情愿。
“既然如此,那就恭敬不如从命,成渊一切都听公主殿下安排。”
长房自己说出加入抗倭卫……竞争上岗,他自从来到巢湖,就不断的向金花公主透露,自己的意思是二房和三房的水师。
如今免为其难,答应看长房水师船队演练,如此一来,俞家长房这支船队自己到时候也好拿捏。
长房也会觉得,这个机会是长房出名的机会,他们也不会心里不服,更不会拉帮结派抵抗,也不会摆谱。
长房自己同意了,自己则是从开始的主动变为被动。
成渊摩挲着白瓷杯,笑着离去。
281.另有收获
待成渊离去,俞靖便火速与众人商议。
归根到底,不管俞家吵得多凶,抵抗外人时,俞家几房就是抵抗外人的一家。
俞通渊的儿子俞靖始终对朱棣和靖难心里有结,此时,便跟着金花公主离去,想劝阻金花公主为难成渊。
他不满意,父亲死于白河沟,怎么说也与成渊有关。
因此,不可能把俞家水师交给靖难外人,而且成渊还是朱棣的走狗。
俞家水师大明第一,虽然现在正在没落,但骨气还在。
金花公主走回书房,大门便被俞靖关上,屋子寂静,呼吸声都十分响亮。
两人面对面坐下,金花公主道:“三房家的,如今燕王是天子,俞家效力太祖的儿子,有何不妥?”
俞靖心里不爽,道:“燕王不是正统,再说那个成渊,不懂水师,交给他只是毁了俞家水师,除此之外,我们三房心里的结消除不了。”
面对俞靖的态度,金花公主也有自己判断,朱棣是大明天子,现在绝不能得罪。
金花公主沉默片刻,她本想借着这次巴结朝廷。
可转念一想,仅仅靠着抗倭卫得到朱棣对俞家重视,也不现实。
毕竟入了抗倭卫,今后只有大明水师,不再有俞家巢湖水师。
况且,她不知道这位镇国公到底有几分真本事。
那会儿俞靖的一番话,说的金花公主心中七上八下。
“大姐,不如婉拒了那镇国公吧。”俞靖道。
金花公主没有表态,朝廷如今改头换面,不再是太祖皇帝当朝。
成渊并不只是镇国公那么简单,他也是大明天子的驸马,怎么说,也要给朝廷面子。
若是惹急了,永乐大帝可不是好脾气的。
“三房家的,我答应镇国公,但是也不会断送俞家水师的前途。”
“大姐的意思是。。。”
“明日我也顺便试试这个成渊,若是他有本事,追随便是,还能趁此机会向朝廷表真心,若是他真不懂水师,那就婉拒。”
…………
成渊在巢湖仿佛比在应天还要舒服很多,睡一觉起来,已经是夕阳西下点灯时分,起身练了练剑,一身大汗之后洗了个澡。
他穿着一身薄衣,站在旁边的石开递过布巾道:“刚才金花公主派人来传了句话。”
“什么话。”成渊转过头,一点儿也不惊讶,似乎是他能想到的。
石开道:“她说,俞家在巢湖已有多年,不希望巢湖水师没落,想在演练后听听国公您对水师的规划与看法。”
“知道了,肯定是俞家三房使的绊子吧,他们心里不甘,对白河沟之战耿耿于怀。”
石开心里憋屈,他们身后代表的是皇帝,是朝廷,难道非要走这么憋屈的路吗,直接下旨,俞家敢抗旨,出兵抓捕就是。
成渊倒是明白朱棣的意思,俞家怎么说也是洪武朝的老勋贵,朱棣很爱惜自己的羽毛,他一直都是以“洪武”朝的东西来要求自己。
不到万不得已,不会撕破脸。
若是最后俞家推脱,那就给朱棣一封信,请示后,强行将巢湖水师并入抗倭卫。
理由肯定是,抗倭。
“石开,备纸,我要给陛下去一封信,连夜加快送到应天。”成渊道。
“国公,属下这就去办。”
要建抗倭卫,必然要挑选水师,俞家水师多年来,早就不是朝廷的,推行下去也没那么容易。
想要百战百胜,必须军心一体。
如今大明朝除了鞑靼部,还有刚冒出萌芽的瓦剌,最严重的威胁是浙东与山东各地的倭寇。
倭寇也不是很泛滥,但是与沿海的水盗,官员勾结起来,就很危险。
换言之,抗倭卫必须建。
第二日,巢湖上面船队并列,鼓声和号角声此起彼伏。
俞家长房孙子俞征一丝不苟的挥舞小旗,指挥船队操练。
时而冲锋,时而包抄,时而如利剑截击,时而侦查。
原本平静的湖面,被船舰划来划去的,水面波纹滚滚,四面的水浪不断的冲向岸边。
主船上,俞征带着长房人马,以及新置办的船。
成渊和金花公主等人则是在另一艘船上,观看着俞征指挥船队,他越看越发现,长房的船队走的是不断改善的路子。
怎么说呢,俞通渊和俞通源留下的两支船队,都是循规蹈矩,按着俞家先祖的经验来,指挥作战。
而俞家长房俞通海留下的这支因为孙辈不断改建,不断的琢磨,就显得不伦不类。
在岸边俞家二房,三房的人看来长房就是不务正业,瞎折腾。
觉得,长房不好好继承俞家先祖的经验,非要改来改去,搞出一些哗众取宠的改变,好看是好看,但是没有什么大用。
俞清铮高傲的抱着胳膊,他心里已经判定这个镇国公是个棒槌,有眼无珠的选了俞家长房。
他脸上带着不屑的笑容,与二房三房的兄弟辈们指指点点,评头论足的说长房被商人赘婿给经营瘸了。
如今生的孙子也是傻子,拿着银钱乱改船只,毁了俞家名声,不按照祖先的经验,总要吃亏。
打仗指挥船队作战经验是靠时间和人力积累出来的,而不是在这里乱改瞎改。
俞靖则是赞成二房的话,他之前也和长房的船队对战过,发现长房还真的就是个棒槌,屁用没有,用的作战法子在湖面上根本无用,华而不实。
俞征站在住船上,看见岸上那些叔叔爷爷辈指指点点,脸上十分挂不住。
金花公主在一旁,见成渊沉思。
虽然她想昨天因为俞靖的话也怕这镇国公是个不懂船的,但是她更多的是希望长房借这次机会,让朝廷重新重视起来。
因为俞家长房船队已经变得十分的差,而且很窘迫,二房三房为了吞并长房的船队和家主地位。
暗中使了不少的坏点子,用阴谋诡计压制打击,俞家是大族,有充满正义感的后辈,也就有使阴谋的小人。
所以,金花公主的处境很难。
成渊来之前,也是去李景隆和徐家老牌勋贵那里打听了的,知道俞家长房的困境,所以利用俞家自己的内部矛盾让俞家为自己所用。
所以不管如何,他都会坚定不移的赞美,肯定,选用俞家长房水师。
一是俞通海的威望。
二是俞家长房的困境,使长房迫不及待想要得到朝廷重视,以及各种出头的机会。
他们需要证明实力,需要借助机会来兴旺长房,保住家主之位。
所以,借此原因,成渊收拢时会比二房三房难度低很多。
但最开始欲擒故纵,因为直接说用俞家长房,反而引起金花公主怀疑,毕竟二房三房水师最厉害。
成渊正是摸透了金花公主不服输的心思,才有了开头他故意在金花公主面前说选用二房。
最开始,成渊并没有对俞家长房抱多大的希望。
今日,随着舰队演练,以及他看到俞征改的新船,此刻发现了一些新的优点和长处,可以说另有收获。
惊讶欣喜之余,成渊也对俞家长房船队做了新的分析。
282.事成
成渊观看演练很认真,原本是想着不管今天俞家长房船队有多差,他都会好好的鼓励提拔。
这样原本被巢湖水师排挤,轻视和看不起的长房船队将士,受到他这个国公的重视和信任,绝对就如雪中送炭一样得到他们的忠诚和服从。
他并不是非要如此麻烦,只是因为京城纪纲和陈瑛常为难,若是帮朱棣办抗倭卫这件事再弄出个军心不齐,就是给自己添麻烦。
到时候,汉王朱高煦和太子朱胖胖夺嫡拉开,他不可能有一分一毫的精力去管抗倭卫是不是都服从,是不是军心整齐。
俞家长房可以让他收服军心。
他们需要成渊给机会建功立业,在朝廷出人头地。
成渊也需要他们不惹事,不生事。
自洪武朝禁海许久后,朝廷需要一支强大的船队,甚至需要一支开明愿意创新的船队。
只要今后成渊找精通海船的人对他们提点,熟悉海上风浪,那么绝对可以成为合格船队。
湖泊江河的水师跟海洋水师大体都是相同的,基础操作都是相通的,只是有些小方面不同,给时间,会很快的去适应。
因此,他看到俞征这年轻人的演练时,欣喜惊讶。
这是他意料之外的大收获。
俞家长房的孙辈并不是循规蹈矩的死板之人。
成渊没有做过海军,也没有在船上生活的经历,也没有见过大明水师作战的场面。
但是他对郑和的船队,以及见识是有的,他肯定自己选对了。
随着最后一声号角吹响,小旗帜舞动后,各对战船都纷纷使回码头,整齐而划一。
湖水随着船队的回岸,慢慢的又变成了平静的湖面。
金花公主虽然想着试探成渊是不是懂船队,但是此刻她带着自己的孙子俞征紧张的看着成渊。
她眼里有些期待,希望这位镇国公能够对长房认同,能够选定他们。
如果今日镇国公不认同她们,那对于俞家长房来说,今后更是在巢湖水师面前抬不起头来,到时候家主之位怕是要让出来。
金花公主多年来,最初对俞家长房的信心也开始化作怀疑,有了动摇,若是今日镇国公不满演练,只怕她再也无脸面去见自己父亲。
俞征到底是少年郎,没有自己祖母那样淡定,嘴巴张了张,紧张的捏着自己手指,道:“镇……国公,您看……这支船队,您觉得可满意?”
成渊没有立刻出声,望着码头的船队,静静地站着。
曹猛虎和石开,宋敬也不懂自家头儿什么意思,只好默默看着俞家长房那些可怜巴巴等回话的人,心中叹息。
面对成渊沉默,金花公主似乎猜到了意思,原本端庄的人突然就苍老了下去,衰老的很。
“公主殿下,成某是个有话直说的人,若是哪句话失礼,还请您担待担待啊。
在我心中,一直以为俞家三房的水师中,二房三房最厉害。
长房是俞家的家主,要说最强肯定不是的,勉强也可以算的出色,可是刚才我观看了俞小将军演练后……”
俞征是聪明后辈,听到这些话立刻看向金花公主,他知道,接下来的话肯定是俞家长房船队差到极点……
“我才发现自己错了,俞小将军的这支船队力求革新,正是……成渊需要的船队。
若是公主殿下愿意,今后它将成为大明最强的舰队!做第一,无人敢争第二。”
金花公主似乎不确定,又询问一遍后,忽然老泪纵横,道:“多谢镇国公给长房这个机会。”
她经历一番心理战,现在早就将俞靖说的那些话抛之脑后,此刻她才明白这是长房特别需要的机会。
成渊道:“抗倭卫,共分为巢湖,太湖以及山东梁山泊等地,三大地作为大明新舰队的训练。
但是总体来说,今后都是大明的抗倭卫,若是公主殿下没意见。过几日我便带着俞小将军回京,禀告陛下。开始配备新的战船以及各种改制,重现大明洪武时的第一水师。”
俞征觉得自己脑瓜嗡嗡的,金花公主也没忘记正事,询问了关于抗倭卫的事情以及发展。
“关于船队的主船,还是以福船为主要最好,一来吃水特别深,抗风浪性也很好,也是如今比较合适的船型。
但是,若是想要船队纵横海洋湖泊的话,还是需要继续让船匠做出新的大船来。
到时候,我们可以利用……”
成渊凭借着自己先进的船只见识侃侃而谈,竟是将金花公主听的一愣一愣的。
她紧紧抓住俞征的手,已然开心的语无伦次,道:“征儿,过几日你便跟着镇国公回京,知道了吗。”
俞清铮和俞靖等人见到此,立刻对金花公主“劝说”,但金花公主听了成渊关于船队的规划,坚定了自己的信念。
俞清铮原本以为自己的船队会是首选,没想到被大房抢了,当下气的说不出一句话来。
俞靖倒是无所谓,对于他来说,自己父亲的死不能忘,更多的是他认为自己家族才是水师中的王者。
什么今后大明最强的水师,他是不信的。
若是长房跟着抗倭卫,今后真的成了大明第一水师,那他便认输。
这些话俞靖并没有说出来,只是心里做了打算。
随后的两天,成渊依旧待在巢湖的岛上,他将俞家长房的水师将士名单户籍以及船只数量等都做了统计分析。
巢湖初春如水,碧波万顷,一眼望去,春意尽收眼底。
成渊坐在亭中,将书信封好,命人送往京城。
………………
两日后,大明,京城。
朱棣看着刘义跟郑和道:“朕不是不敢收拾俞家,而是不想收拾,若是冥顽不灵,朕也是要他们知道厉害的。”
郑和点头,待朱棣将话说完,才将通政司的信拿来道:“陛下,这是镇国公新送来的。”
朱棣挥手,拿过信拆开。
信中说过些日子,便会带着俞通海那一房的孙辈俞征回京来,这让朱棣很是高兴。
只要俞家有一房同意,其他的两房只是手段与时间问题,那个俞通渊是死在靖难中没错,但是朱棣从来不觉得自己有愧疚,毕竟成王败寇,愿赌服输。
“轰隆隆~”
春雷声响起,惊的朱棣往殿外看了半晌,值守的太监立刻过去将窗户和殿门关上。
283.京城有雨
朱棣道:“电闪雷鸣,果真被钦天监给说中了。”
钦天监近来最大的事,就是为今年春耕是否有雨看过天象,说是今日会有电闪雷鸣,其实是已经阴沉很多天,没有雨也会有雷电。
话说春雨贵如油,对于今年等着春耕的百姓来说,十分重要。
朱棣见到下雨,也是心里一松。
他生怕再出旱灾,到那时又有官员揪着他不正统来说事,文人笔,杀人不见血的利器。
朱棣已经迫不及待要证明自己是大明最正确的君主,用来洗刷自己“逆贼”的名声。
……
雨淅淅沥沥,应天一直这样,哪怕到了后世,一到下雨天,京城的历史气息就布在周围。
对于得意之人来讲,应天这个繁华之地让人十分沉迷,对于失意之人来讲的话,只是更加的不易。
应天街,崇礼街北侧,钦天监附近有一座朱门白墙的衙署。
衙署上无匾额,两侧门柱则漆成墨色,显出与寻常衙署卓然不同的肃杀气势。
这地方是应天府锦衣卫的镇抚司。
专门向锦衣卫指挥使汇报,也不挂匾额,不书牌面。
但在官场的地位,十分超然。
纪纲顶着蓑衣斗笠,昂首阔步走进镇抚司,门口守卫立刻上来迎接,一前一后进了后堂。
点灯时分,春雷滚滚,伴着电闪雷鸣,春天很少打雷闪电,今年有些不一样。
纪纲被几个人送出来,很快骑着马消失在电闪雷鸣中。
对纪纲和朱高燧来说,是个绝佳的日子。
朱柏从马车探出头,这些日子他除了照看几家店铺,还要来大报恩寺工地视察,替成渊视察。
不过到报恩寺工地的时候,他突然看见一个窈窕身影,便清嗓喊了声:“徐小姐。”
徐妙锦刚刚才帮工部把木料和漆罐收好,忙碌下来,浑身都湿透了,她正要离开回书斋,突然听到男子的声音。
声音透着威严还有熟悉。
她撑着伞转过头,看到来人是湘王朱柏后,吓得伞差点丢掉。
“徐小姐为何惊吓?”
看着一脸惊慌的徐妙锦,朱柏有些疑惑。
徐妙锦今日只是想着成渊不在京城之中,怕大报恩寺工地出差错,工部的人不上心,便自己跑来看看,不成想撞上朱柏。
她担心朱柏问起,毕竟自己和成渊的关系需要避讳些,否则如何解释她身为姨辈却来关心成渊督造的报恩寺。
再怎么也轮不到她来,但她就是鬼使神差过来了。
朱柏倒是没往他处想,道:“下雨打雷,这边让这些手下去做,本王帮成渊看着就行。”
“好说,那有劳湘王殿下。”徐妙锦说完撑着雨伞消失在雨幕中。
朱柏带人检查,工地的贵重木料是否遮盖,被画工画的壁画也让人用雨布遮住,这才放下心来。
雨越来越大,还伴随着更厉害的电闪雷鸣,朱柏坐进马车,回头就看见远处雨幕中的人影匆匆跑过。
这个时辰天暗,下雨缘故,工地应该已经没有工匠了,谁知还有工匠在里面。
朱柏立刻问:“怎么还有人?不准他们单独逗留在此。”
成渊临走时叮嘱过,他记得,下意识觉得这几日更要事事小心。
工部官员道:“应该是去搬移木料的工匠吧,王爷快进马车躲雨,下官送王爷出工地。”
朱柏一边进马车,一边嘱咐:“今日电闪雷鸣,这么大的雨,天又黑了,不许工匠随意进入,今后所有如此情况出现,一律抓了。”
工部官员答应。
然而,马车还没走远,一道闪电在黑夜中直直劈下,竟然在空中诡异的拐了个折,劈入大报恩寺刚建成的主殿之顶,发出一声巨响。
朱柏立刻探出头来,工部官员和湘王府护卫互看一眼,同时往大报恩寺主殿跑去。
一进主殿的院子,就见主殿里的两棵刚移栽的福松被劈了,其中一棵已经被劈成两截,还着了火。
雷声轰隆滚滚,电光在云层中忽隐忽现。
“王爷,主殿梁起火了。”工部官员大叫,指着冒起滚滚烟雾的主殿。
接着又是一道雷电,朱柏吓得立刻进了马车。
谁知,雷电又直直下来,在主殿上空拐了个弯,劈中大报恩寺主殿一角。
瓦片木料噼里啪啦掉落。
湘王府的护卫一看,反应极快。
朱柏心有余悸。
有人惊呼:“王爷,雷电又劈中主殿东南角了,快快离开。”
一时雷电交加,大报恩寺主殿的火已经烧了起来,空气中充斥着焦土焦木的味道。
工匠们惊慌的身影,还有惊呼叫嚷的声音,苍白着脸,不知所措,也束手无策。
京城有雨,巢湖这边却风和日丽。
第二日清晨。
成渊早早起来和俞征说了宝船以及船队的改建,让自认为最懂船的俞征不由得惊讶感慨。
面对各种船只改建和设想,以及成渊结合从唐宋元以来的造船书籍,两人是几大箩筐话也说不完。
二房和三房气的干瞪眼,但又不敢拿朱棣的女婿怎么样,只是不断的在大房水师面前说些扯后腿的话。
甚至俞通渊的儿子俞靖直接扬言说要是抗倭卫有朝一日超越巢湖水师,那他就去将把俞家茅房的粪便吃净。
对于俞靖如此扬言,成渊听的一愣一愣的,直接回俞靖的话,让他不要和农田抢肥料,免得吃撑。
俞征询问成渊为何看中长房。
成渊只说有自己的道理,实际是他的特殊收获。
俞家长房经商缘故,手有余钱,创新船队战术,但是失败了,失败的原因在于俞征的战术针对的是海洋,应对各种大江大海,以及海上的敌人。
但是这里是巢湖,巢湖有它的自然优势,但对巢湖水师也有束缚,俞征每次都是在湖上用海洋战术比试,不输才怪。
俞征每次失败,并不是他差,是二房三房对他这个孙辈熟悉,一举一动都知道要做什么。
而且巢湖划分给三房,每房的水域都很狭窄,俞征新改的大船在狭窄空间无法施展最大威力。
俞征迂回包抄战术用不上了。
再者他钻研船只改造,以及大船的机动和武器装备,忽略放弃了长房水师的武力作战。
再加上俞征信心被打压,所以失败就是常事。
这就好比先进的军事,未必先进就厉害,必须要参照当下的环境以及条件才可以。
有时候,合适比先进更重要。
俞征的船队先进,缺不适合巢湖水域,只适合海洋。二房三房的虽然船队不先进,但适合巢湖。
成败原因,成渊这几日早就分析出来了。
俞征看着成渊,恭敬道:“这几日多谢镇国公解惑探讨,受益匪浅,长房也得以在家族抬头。”
成渊道:“不必谢,帮你也是在帮我自己,更是帮朝廷,成某只是,食君之禄,忠君之事。”
俞征点头,还要在说话,石开急匆匆过来,将朝廷急报呈上来,简单说了大报恩寺被雷电劈中起火的事。
“立刻回京。”成渊很快做出决定。
俞征道:“我也去收拾,随国公一起回京。”
284.辩驳
…………
次日,晌午。
“国公爷,马上便到京城了。”
“好,快马加鞭。”
听到这句话,石开询问是否要回国公府,过了好一会儿,成渊笃定的说先进宫去。
听说朱棣在武英殿,并有意查问大报恩寺被雷劈的事,就急急赶去武英殿面圣。
他知道,经过天雷劈大报恩寺,宫里和应天府都传开了,说当今皇帝惹怒上天,以至于上天降下如此恐怖严惩的天火。
流言蜚语一个接一个。
但成渊认为,此事蹊跷。
进了宫,俞征询问自己要不要一同前去,成渊想到大报恩寺之事还没有去处理,便让内侍安排俞征去歇息。
他则是整了整自己的八梁冠。
梁冠上的梁数是明朝时期的王公大臣区分品级的人的一种方法。
公,冠八梁。
侯、伯,冠七梁。
都加笼巾貂蝉,貂原来挂貂尾,后以雉尾代替,蝉是金饰。
驸马七梁不用雉尾,成渊虽为大明驸马,却依旧带着八梁冠。
面见皇帝,必须衣冠整洁。
见了朱棣,朱棣忧心忡忡的看着成渊,惆怅的说道:“到底是为何,大报恩寺还能被雷劈。”
朱高炽头发有些散乱,眼底带着黑色眼圈,和金幼孜,工部尚书郑赐,湘王朱柏等站在殿内,都显得很憔悴。
可见朱棣没少折腾他们。
成渊没有立刻说话,他接到信后马不停蹄的连夜赶回京城,回到应天连国公府也是没有回去,直奔宫里。
若是论忠心敬业,成渊自己敢当第一,没人论第二。
“成渊,大报恩寺是你督造,这次你去巢湖,无暇顾及,朕不怪你,但大报恩寺被雷劈一事,你如何看待。”
朱棣沉声问道。
“此事,诸位大人如何看?”成渊看向其他官员:“雷劈报恩寺时,我并不在京城,诸位定比我知道的多。”
湘王朱柏道:“当时我在,可以与国公说一说。”
金幼孜插话道:“此乃天公发怒,大街小巷皆如此传。眼下要紧的是,上天警告不能置之不理,臣斗胆,恳请陛下停止修建大报恩寺。
再派人查明,若是没有其他的事情后,再做打算也不迟。”
最初文官就不赞成朱棣大动工匠修大报恩寺,这次雷劈,正好给他们落下把柄。
“陛下,淮南子坠训形里写,阴阳相薄为雷,激扬为电,东汉王充的《雷虚篇》《论衡》中,也竭力驳斥当时流行的“雷为天怒”的无稽之谈。
那王充认为,雷与电不过是“一声一气”而已。
《南齐书?五行志》中记载的事是公元490年会稽山保林寺为雷所击,电火烧塔下佛面,而窗户不异也,可见是自然之象。”
成渊掷地有声,并不认可什么神仙天公发怒。
内阁大学士金幼孜冷笑不笑:“镇国公真是什么不入流的杂书都看,这王充不过是不入流小官。
不过,镇国公不读儒典,不知道也是极为正常的事。
《论语》,要求人们遇到打雷闪电的时候,要肃立起敬,即使在夜间睡觉的时候,也必须起床,穿戴好衣冠,正襟危坐,表示虔诚的敬意。”
金幼孜搬出《论语》。
成渊又将宋代科学家沈括对类似的现象记载搬了出来。
“陛下,沈括言,内侍李舜举家,曾经遭到大雷击,在他家正堂西边的房间里,雷火自窗户出来,亮晃晃地窜上屋檐,臣以为只是自然灾象。
况且洪武年间,雷击大殿的事情也有过,金大学士的意思是太祖皇帝也是因为天公发怒?”
“这……”金幼孜不吭声了。
朱棣看了成渊一眼,点了点头。
金幼孜也看成渊一眼,没好气。
成渊又道:“陛下,臣以为这不只是天灾,还是人祸,臣可以肯定,有人做了手脚。但是臣需要去大报恩寺看一看才能做出定论。”
朱棣眼睛一亮,道:“人祸,既然如此,朕准了,朕给你三天的时间,找出大报恩寺被雷劈的原因。”
成渊摇摇头。
“怎么?镇国公不是说人祸?为了现在又摇头!”金幼孜问道。
“金大学士一片忠心为朝,成渊自然是理解,但是我的意思不是三天,我只需要一天就可以解决。”
一天时间?你以为你是锦衣卫是神探,大家心里有些疑惑。
成渊望着朱棣:“陛下,臣只需要一天时间,噢对了,金花公主的孙儿俞征已经随臣回京,陛下可以见见他。”
每次成渊回来,他就能帮自己办成事情。
朱棣道:“嗯,让俞征来见朕,另外你说雷劈主殿是人祸。
一天后,成渊你。必须找到大报恩寺主殿被雷劈的原由,否则朕要拿你是问。”
金幼孜不敢多说,朱棣就是个打盹儿的老虎,他可不敢惹,朱棣让做什么照办就是。
…………
大报恩寺外,成渊看着面前烧的焦黑的主殿,托着下巴道:“这场雷电劈的太精准了。”
湘王朱柏一字不差的描述还原当天雷劈事件后,看了眼成渊,迟疑再三开口道:
“先生,你说说服皇兄这是一场人为之祸,首先就要拿出凭据,让皇兄相信,有人可以操控雷电,所以你能在一天之内找到证据吗?”
成渊一时无言。
湘王接着道:“干旱水涝,风云雷电,祥瑞吉兆,都是上天给百姓世人的警示。
自古到今,古人皆知,此乃地龙翻身,天公降怒,汉有文帝因水旱之灾降疫之事而问政所失。
如今,天雷击大报恩寺主殿,先生怎么就认定是场人祸,况且一天时间太紧了些。”
面对朱柏追问,成渊只怪自己没来得及收集证据便跑进宫面圣。
“我有把握。”
湘王松了口气:“好,有你这句话本王就放心了。”
朱柏也是替成渊担心,他亲眼看到雷拐了弯劈下来……雷拐弯也只有天公发怒才会如此。
“要不要让锦衣卫帮你调查?”湘王朱柏又对成渊说道。
成渊摇摇头:“此事,我一人就可以了,还请王爷今天夜里到明日,都不要让任何工匠进来。
顺便将雷电前后,所有在大报恩寺出现的人物回忆一遍,以及当时主殿周围的情况。”
朱柏感慨多灾多难,但是成渊却不信邪,雷电劈大树有可能,但是劈中大报恩寺主殿却不可能。
唐代《炙毂子》记载:汉朝时柏梁殿遭到火灾,一位巫师建议,将一块鱼尾形状的铜瓦放在屋顶上,就可以防止雷电所引起的天火。
屋顶上所设置的鱼尾开头瓦饰,实际上兼作避雷之用,是现代“避雷针”的雏形。
明代的紫禁城中,一些尖顶、锥形的建筑上就出现了类似于“避雷针”的设计。
也就是宝顶和屋架内的雷公柱所组合而成的装置,其避雷方式首先由宝顶接收雷电,再由宝顶连接隐藏在琉璃瓦下的的雷公柱将电流引向地面。
所以,除非有人故意引雷电,雷才会击中大报恩寺。
但是雷电怎么引的,成渊需要进一步查清楚。
朱柏边叙述,成渊边在焦黑主殿中寻找证据。
今天请一天假
请假
285.人祸
大报恩寺被雷劈,不是小事情,湘王朱柏感慨成渊是倒了霉。
可是成渊却不信邪,朱柏告诉他,徐妙锦下雨时也来过,或许可以问问。
“既然如此,石开,请徐小姐连夜来这里一趟。”
大报恩寺主殿被烧得一塌糊涂,黑压压的灰尘。
徐妙锦虽然来了,但她也只是简单的叙述当时的场景。
“那天,我想着你不在,过来帮你看看大报恩寺,记得当时有个工匠站在屋顶上摆弄着旗帜的杆子,看不清那工匠的脸。”
待徐妙锦说完,在朱柏看来这并没有什么作用。
可在成渊眼中,此事却算是提出一个突破口。
因为大报恩寺是朱棣给自己的母亲大人修建。
特别隆重,这些主殿都有旗帜,旗帜都是用木头杆做的。
“湘王殿下,镇国公,这次大报恩寺的天雷我也听说了,可有什么眉目。”
徐妙锦也觉得奇怪,天雷袭击,怎么不偏不倚,都在主殿这里。
她也觉得背后有什么阴谋。
那晚下雨时,自己鬼使神差的跑过来查看大报恩寺工地,只有自己心里知道是为什么,她怕成渊又被有些人去陷害。
至于为何怕,她将这种关心归结于出自亲戚的关怀。
朱柏突然觉得自己太单纯,该往阴谋处想想,便表现的道:“本王觉得,该看看那些旗杆。”
“找旗杆?”成渊重复出这句话后便瞬间呆楞了下。
徐妙锦和成渊对视一眼,马上又将眼神移向朱柏,成渊的眼神最为复杂。
他疑惑中带着惊醒,也是最心知肚明的一点。
随即命人清理灰烬,竟然从中找到了几根漆黑的棍子,成渊命石开将棍子擦干净,放在一边。
成渊道:“王爷,我现在肯定报恩寺主殿起火,并不是天公发怒,而是有人做了手脚,故意而为。”
朱柏摊手道:“你知道,徐小姐也知道,本王也知道是人为,但是该如何让皇兄相信是有人而为?所以,你该说服的人是皇兄。”
“那就只有在现那晚的场景一次给陛下看看。”成渊想了想道。
徐妙锦蹙着细细的淡眉,心里也开始琢磨,这大报恩寺刚烧了,这会子还下雨,让陛下来这里?成渊啊成渊,你觉得陛下会来么。
朱柏看了看四周,觉得再给朱棣把那晚的情况演出来,实在是有些难。
本是一个证明人祸的好机会,这下子又陷入死胡同。
“我们先用饭吧。”成渊看到石开带着匡愚和宋敬过来,提议道。
朱柏正坐着拿干净手帕擦自己手上的烟黑,徐妙锦则是坐在不远处的石凳前,小腿在衣裙下一晃一晃。
“师父,我从酒楼买的,此乃应天府最好的酒菜,酥香肘子,鸭子,溜肠儿和蒸……”
成渊抬起头抱怨道:“你师父我已经够饿了,就算不拿出来,也不该先如此勾我肚子馋虫,快拿出来。”
匡愚道:“回师父,我怎么会如此勾你肚子馋虫呢,这是太子殿下让人去酒楼定的,说王爷,徐小姐还有师父您饿了一天。”
“行吧,将菜摆出来。”
成渊和朱柏一同坐下,徐妙锦将成渊的腿往过踢了踢道:“坐有坐姿。”
“我就是如此坐,怎么了。”成渊夹了口菜,小声反驳道。
“举止不雅,还强词夺理。”徐妙锦文雅的夹菜,对他翻了翻白眼。
成渊已经习惯了,这个“小姨”在书斋常如此,看他行为不端,举止粗俗时都要向他“口吐芬芳”。
“王爷你慢慢用,我吃好了,先去看看还有没有其他东西。”
成渊提了提自己靴子,将头上的梁冠扶正,等到匡愚他们跟上后,便向后面被烧毁的大报恩寺主殿而去。
“哼,如此粗鲁,真不知智贞如何受得了他。”徐妙锦无力的嘀咕,转过头来看见朱柏正疑惑看着她,便客气的点点头继续用饭。
因发现未烧毁的旗杆,再加上成渊的一些大胆假设,小心求证后,便认为此次天雷绝对是“人祸”。
若是那位永乐大帝知道有人故意引雷劈他老娘的寺庙,估计会把这些人直接五马分尸。
“匡愚,你们几个今晚辛苦些。将里面未烧毁的旗杆挑出来。”
匡愚为难道:“师父,今晚恐怕是不成的。”
“为师的话也不听了?”成渊很有严肃感的看向自己徒弟。
匡愚看着与自己年龄差不了几岁的师父,心中依旧是十分尊重,古人尊师重道是很有规矩的。
“师……师父,是今晚后半夜依旧有雷电,我怕镇国书院那些药材,忘了处理。”
“今晚后半夜有雷电?”成渊如猛虎扑食,抓住匡愚的肩膀道:“你确定有雷电?”
匡愚认真发誓,说他听钦天监的官员说的,还能有假?
如果匡愚不说后半夜有雨,成渊也不会去将朱棣请来,所以再匡愚离去之后,成渊便火速与朱柏商议,说请朱棣过来。
徐妙锦却犹豫了,她紧张不自在的说道:“那我先回书斋了,芽儿她们还在等我,若是被姐夫和大姐看到我在这里乱跑,又要给我张罗亲事了。”
“噢,那徐姨便回去吧。”成渊托着下巴,笑道。
书斋的伙计见徐妙锦出来,立刻将马车帘子掀开道:“小姐,请。”
小丫鬟跟在后面上了马车,一张古典的八卦脸,撑着下巴道:“小姐,国公爷叫你去,是不是感谢你之前来大报恩寺的事,他可有对你?”
小丫鬟不提还好,这一提,徐妙锦立刻想到成渊称她为徐姨的事,便转过头看了看小丫鬟,语气笃定道:
“不许乱说,否则我撕烂你嘴,我与他任何关系都没有,以前不会有,现在不会有,今后也不会有!”
小丫鬟看见小姐这么说,嘟着嘴无奈的道:“小姐,你又怎么了,我不过与你说笑,你倒当真了。”
“回去吧,我累了,你今后不许在胡说,免得智贞听到,到时我倒要无颜以对了。”
没过多久,成渊便和朱柏进宫。
朱棣听到他们的来意,还没有说什么的时候,巡守的言官拒绝,并与参与政事的几位大学士反对。
金幼孜道:“镇国公,你竟然让陛下夜里出宫,居心何在。”
明代言官作为一个特殊的群体,在整个明朝历史中扮着重要角色,由监察御史和给事中组成,位卑权重,他们最厉害的是那张嘴。
“这……我能有什么居心吗,金大学士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成渊看着金幼孜,又看了看后面的人,郑重说道:“胡学士,你认为呢,若是这次有人故意为之,只怕后面有阴谋。”
286.果然如此
不等胡学士说话,金幼孜接棒:“陛下,至于报恩寺主殿被雷击,到底是天公发怒还是人故意为之,今后都可以追查的。
眼下黑云滚滚,陛下去大报恩寺实在是不妥,臣斗胆,请陛下不要去大报恩寺,再派人去就是。”
成渊也知道朱棣出宫,跑去大报恩寺不合适,可是若是不让朱棣亲眼看到雷击重现,只怕朱棣心里还是不会太相信。
言官急道:“陛下……”想要劝朱棣不能出宫去大报恩寺。
朱棣却做出了决定:“先派人去调些侍卫,你们几个一起去,今日别的事情交给皇后。”
朱高炽还想自己替朱棣去,但是朱棣想亲眼所见,再大报恩寺这件事上他只信自己亲眼所见。
朱柏很惊讶,没想到自己皇兄为了个报恩寺如此重视。
成渊二话不说,拱手道:“臣立刻为陛下引路。”
朱棣又对成渊说:“成渊,原本这件事与你无关。你去了巢湖才回京,按道理该放你回去,但是你是大报恩寺的主要人物,多尽点儿心。”
成渊从巢湖回京后,确是连府门也未尽过。
成渊垂眼:“国事为大,臣一定尽心尽力,为百姓,为朝廷分忧。”
朱棣听着言官和金幼孜他们的互相叨叨,感慨的想,自己给老娘修的大报恩寺如今遭到雷火,自然要去看看。
朱棣信命信天,他却不信邪,成渊说大报恩寺今晚还会在被劈一次,而且是他让劈哪里,雷就劈哪里。
这不是扯犊子吗,朱棣总觉得自己受到了欺骗侮辱,哪有人可以引天雷随意劈。
“成渊,今晚若是你不能指引天雷劈下来,朕要治你欺君之罪!”朱棣提高嗓门。
金幼孜他们也同样附和。
朱柏,朱高炽有些同情的看了眼成渊。
成渊笑笑没说话,他并不冒失,而是从匡愚那里得知今晚依旧有雷有雨。
随后进宫时,又派人去钦天监问了问监正,知道后半夜会开始打雷,这才请朱棣来了大报恩寺施工地。
朱棣也是第一次来大报恩寺,他平时都是听成渊汇报,工匠因为天黑,并没有多想,以为是成渊带人还在查天雷案,就是奇怪来了很多侍卫。
但这种事,他们工匠是不敢去多打听的。
朱棣虽然来了,心情却显然不大痛快:“你给朕证据,难道只有这一种方法证明,朕今晚不能睡觉,还要冒雨到被损毁的大报恩寺主殿来。
如此大胆,你是百官里面,头一个如此做,天亮之时,你若是不给朕一个说的过去的理由,朕不轻饶你!”
“对,镇国公,若是今夜你没有给我们说的通的理由,明日我必带头去弹劾于你。”金幼孜说道。
这几天,杨荣和杨士奇,还有解缙忙着筹备永乐大典第三卷,金幼孜他们担着内阁的事。
成渊深深躬身,“若是今夜天雷依旧有规律袭击大报恩寺主殿,那就是有人故意破坏大报恩寺修建。”
“谁敢!”朱棣双手叉腰,虎目逐渐眯了起来:“谁敢破坏,朕诛他十族。”
朱柏听到这话没反应,成渊也翻了翻白眼,什么诛十族,你就可劲儿的胡说,到时候被后人传出去,给你添油加醋,给你脸上抹黑。
对于天雷再次袭击大报恩寺,朱棣和金幼孜他们觉得成渊说的太离谱。
倒不是朱棣不信成渊,而是这种事发生第二次的概率十分小,说不定还真是天意。
朱棣因为雷劈大报恩寺主殿,总觉得是自己之前杀孽重,上天有意让他不孝顺一样。
坐在对面的安全之地,朱棣望着远处黑漆漆的主殿,心里默默地说道:娘啊娘,上天真的不让儿子给你修个受香火的地方吗,难道真如官员所说的天意而为?
时间一点点过去。
成渊指挥石开将两捆旗杆竖在报恩寺主殿的残骸上。
朱高炽打着哈欠,他不想看到成渊被老头儿惩罚,希望雷电来一次。
朱柏则是坐在朱棣身边悠哉悠哉喝着茶,他从小就跟朱棣关系不错,朱棣也很喜欢自己这个十二弟。
转眼到了下半夜,雨开始淅淅沥沥的下。
几个言官看着金幼孜,又愤愤的看着成渊,想到在宫里他们磨破嘴皮子也没拦住皇帝。
自家被窝多暖,站在这里等春雷。
下了雨,夜里寒冷。
又冷又困下,不痛快道:“镇国公今夜害苦陛下,若是到了天亮,还没有出现你说的,本官就是冒着杀头,也要弹劾你。”
朱棣没有说话,他坐在这里也是很困的,便打着哈欠道:“成渊,今夜肯定不会有雷了。”
“是啊,陛下,我们肯定是白等了一夜,镇国公,你这次真的是犯了欺君之罪了。”
“雷击实在不是寻常事,才被雷劈一次,哪有这么巧,成渊,朕不陪你胡闹了,朕要……”朱棣话没说完,天空撕破一道口子,一道闪电,从天空下来。
分做五六股,直接劈中成渊插朱红色旗杆的地方。
众人被这道雷电震惊了。
朱棣惊讶道:“这怎么回事。”
成渊拱手:“陛下,大报恩寺被雷劈中,并不是所谓的天公发怒,而是有人做了手脚,故意引来雷电。”
等雷过去,成渊一招手,让石开将火烧过的旗杆搬过来,朱红色旗杆被劈的露出黄澄澄的色泽。
“陛下,臣在大报恩寺插的旗,是木头所做,可是臣在火中却发现了黄铜材质的旗杆,随后发现,是被人换了。
臣特意用了原木质旗杆,挑了五六根铜铁杆,让画匠涂了朱红颜料,装饰成木质旗杆颜色。
遇到雷劈或者火烧,雨水冲刷后会露出真实材质,头次遭遇雷击的罪证便是在此情况下发现的端倪。
臣发现,主殿立了铁铜旗帜的地方又被劈了一次,而立木质旗杆的地方没有任何反应。
所以臣用成氏之学里面的物理之法做了实践,所以才请陛下来此做一个观看。”
“皇兄,铁铜旗杆确实是在焦土中发现的,镇国公用镇国书院的成氏之学做了实践,找到了别有用心之人故意制造火灾。”
朱棣拿起石开送来的旗杆,掂了掂旗杆,旁边的言官立刻递过来手帕让朱棣擦手。
成渊道:“陛下,雷电受臣意思劈中那几处,尽管实在匪夷所思,但是确实都是有铁铜旗杆之地,才受到天雷的袭击。”
天火烧大报恩寺,朱棣本来就很忌讳,现在事实摆在眼前,他松了口气的同时也心里有怒火:
“竟然耍些鬼神把戏,朕绝对不会放过他们,必须派人查清楚。”
“旗帜是工匠管理,但那个工匠失踪了。”成渊早就已经去查了工匠。
“哪个工匠。”朱棣目光一严:“立了彻查,绝不放过!回宫,天亮后让工部带那个工匠进宫见朕!”
郑和应下。
朱棣看向成渊:“你也一起随朕回宫吧,天亮了再回府,朕会派人去告诉安成的。”
一行人回了宫,已经是东方天露白的时刻,朱棣简单收拾,边打哈欠,边去命人安排上朝。
287.死无对证
下了早朝,工部尚书郑赐就急忙跟在朱棣身后道:“陛下,是臣愚钝,是臣疏漏,没有严查工匠。
但那个工匠并不是登记在册,而是冒名顶替混进来的。”
“郑尚书做事勤恳,为了大报恩寺的事情日夜操劳,这次工匠混入,定是有心人安排的。”成渊话锋一转,“应该立刻把那个被冒名顶替的工匠找来。”
郑赐感激的看了眼成渊,认为成渊只要在朱棣面前一句话,就能顶他十句话。
“把原本负责管理旗帜的工匠,带来。”朱棣挥手。
殿中安静沉默。
大报恩寺的工匠有记载,这次管理旗帜的是个木匠,叫余三,但是那晚打雷有人顶着余三的身份去偷换旗帜。
郑和一见朱棣就开始沉着脸,叹气道:“陛下,找到在大报恩寺主殿换旗帜的工匠余三了,但是人已经……”
朱棣目光幽冷。
成渊皱了皱眉,觉得大事不妙,对方行事竟然如此迅速严密。
郑和继续道:“余三,木匠的,苏州府人氏,报恩寺工地木匠,仵作查验后发现,他是五天前被人丢进枯井,已经死了。
冒名顶替木匠的那个歹人已经查无痕迹。”
成渊明白,这下是线索断了,假如是纪纲他们所为,没有证据也是难如登天。
成渊开口:“陛下,做坏事害人总是要有原因的,除了原因,还需要一定的能力才能办到。
工部查工匠很严,能混进工地的定是后面有人指示,这大费周章引天雷袭击,火烧报恩寺,目的要么是阻挠朝廷修大报恩寺。
要么就是为了陷害臣,因为臣是报恩寺修建的主办人。
再一个,要把屋顶的木旗换成有重量的铜铁杆,这五六根铜杆只有练武之人可以同时扛起,普通工匠是举不起来的。
旗帜杆放在木质旗杆中,是很容易被发现的,所以是有人提前打探好大报恩寺的人工地和旗帜外形。
再沉着下雨,扛着铜铁旗杆攀上屋顶,换了后迅速离开。因此,此人不是一般工匠。
而是武人,还地位不低,而且有头脑聪明,制造天雷,就是为了陷害于臣后,关键烧了报恩寺,还能不让朝廷查到,可以说计谋十分完整。”
朱棣面沉如水,一言不发,只说自己要歇息,让大家都回去睡觉,昨晚一夜未睡,也该回去。
大报恩寺建筑十分庞大,完全是按照皇宫标准建造,这次主殿被烧,也损失不少。
京里因为这事传言,更是越传越悬乎,一开始官员都发挥自己的想象力都当成是天公降雷,所以他们不断的推测传言。
杨贤之随成渊在宫里长廊走动,听自己师父说着巢湖的事,以及过些日子他要与杨家小姐成亲的事。
咸宁公主走向大臣出宫必经的宫道方向,听宫女说大报恩寺起火,镇国公连夜回回京,昨晚一夜没睡后,她心里知道,做了父皇的官,就是这样,总有许多事情。
咸宁公主停在宫廊尽头,看见成渊从远处过来,眼底泛青,脸色苍白,但是神色却很平静,应该是父皇没有怪罪他什么。
她心头说不出来的感觉。
成渊站定,望着不远处的咸宁公主一言不发。
杨贤之拱手:“见过咸宁殿下。”
不等回答,杨贤之觉得自己不等当个竹竿杵着,又说自己还有事,要赶回礼部衙门。
成渊道:“殿下。”
咸宁道:“你们都下去吧,没本宫的传唤,不许跟着。”
待宫女内侍退下后,成渊内心还有些小高兴,她能跑来看自己,这个举动还是让人心里一暖。
宫廊一里的地方有处假山亭台,内侍和守卫看到两人,也都已经习以为常了。
虽然说公主未成婚前,不与驸马见面最好,这是礼节,但是成渊在北平时便常常与她相见,宫里认识的都默契不语。
成渊被大报恩寺的事有些警惕,又怕有人拿自己私见公主的事做文章,自动拉开一些距离,往后退了几步,
咸宁看见他这个举动,心里一下子不满起来,美眸瞪着,也退了几步和成渊一起道:“你别想甩开本宫,不然本宫就要喊人了。”
靠,你要干什么。
成渊也顾不得那么多,四面看了看,发现除了假山和灌木,并没有宫人后,便随意起来,面露凶光道:“你是要毁我清白吗,那就来啊!”
咸宁双手捂胸,脸上露出害怕的样子,一步一步向后退去,直到后背靠在假山上,退无可退,忽然展颜一笑,提着衣裙跑到成渊怀里。
成渊也顺势抱起她,并转了一圈。
“狗男人,你在宫里陪本宫玩好不好?”
咸宁将脸贴在成渊胸口,看不见什么表情,甜软软的问道。
成渊轻轻拍了拍她后背,温柔的将她下巴捏了捏,就是不回答。
得不到回答,她开口问到:“为何不说话?”
成渊笑了笑:“我在想,若是今日不回去,陛下可要治我什么罪,外臣在宫里逗留……”
“若是本宫那晚没有给你,你是不是还会待本宫十分热络?”
成渊想了想,认真答到:“当然不是这样,殿下莫要乱想。”
“那本宫在你心里占几何?”咸宁继续问道:“国事最重,姐姐,正清……本宫岂不是排到末尾去了。”
此种问题,原本以为只有新时代的姑娘问,没想到在大明朝也能听到。
“殿下,你已经为自己排了。”
“成渊~”她娇嗔着作势要打,成渊立刻握住她的白皙皓腕道:“为臣为国才是第一,你跟你姐姐并列第二。”
“当真?”
“当真,若是欺骗,便叫我天打五雷轰。”
“那本宫那晚若不从你呢,不给你的话呢?”
“殿下,无论如何,大丈夫总是为国为民,不然如何对得起你们朱家给的这镇国公。”
成渊捏了捏她的细腰,道:“殿下在我心里,比我自己都重要,就算殿下那晚不给我,我依旧觉得殿下,对我十分重要。”
咸宁觉得自己太傻,既然给不给他都一样,早知那晚便不要给他,留到新婚之夜也好啊。
待了一会儿,咸宁还是担心有宫人看到,便潇洒的挥挥手,说自己要回去了。
成渊低头看了看自己衣服,上面还有不少的泪痕,他摸了摸往嘴里尝了尝发觉有些咸。
只要她今后能和安成好好相处,她提出任何问题,成渊都是可以满足答应她的。
288.各人有各意
这边,朱棣面沉如水,等奏事的官员离去,郑和已经恭候在那里。
朱棣身边有两个信任的太监,刘义与郑和,郑和做事很能干,他们都是跟着朱棣从靖难到现在,忠心耿耿。
“陛下!”
朱棣站起来,从他身边一阵风的走过,找了个锦凳坐下:“朕问你,对大报恩寺起火一事如何看?”
郑和没有作声,这不是他能够三言两语断定的。
朱棣想了想,忽然笑起来:“你说引天雷的人,是想让成渊死,还是想借毁坏大报恩寺报复朕?”
郑和略微思索,摇头道:“回禀陛下,奴婢不知道。”
朱棣喃喃自语道:“好计谋呀,用天雷引火,不管朕如何反应,都找不到纵火之人。
若是朕发火,便会被朝中有的人拿去利用,针对成渊。”
朱棣眉尖儿挑了挑:“听说京城死了几个白莲教的人?身份核实了?”
“核实了……但不是官员所为,应该是江湖上的人。”
朱棣拍腿而起,冷哼道:“江湖人都比朕朝廷官员上心,白拿俸禄了,朕可不是好糊弄的昏君,岂能任由他们蒙蔽朕的双眼。”
陈瑛听说大报恩寺起火的事情,正得意的在家中喝酒。
还让府里管事准备了许多菜,吃的肚皮圆滚。
陈瑛认定,这大报恩寺引发天雷一定是太子朱高炽找人自导自演的。
目的是嫁祸给汉王朱高煦,再加上他和镇国公成渊因为政治站队的事情,在朝廷是撕破脸皮的,也会嫁祸给他。
而且与太子一派的人,以及汉王的人都认为是陈瑛做的。
陈瑛也怀疑过赵王朱高燧,但是纪纲那边也没有什么动静。
猜来猜去,陈瑛索性不猜了,给朱高煦写信去了。
成渊从宫里出来,疲倦的往回走。
对于大报恩寺起火一事,虽然证明清楚原因,但是背后的人不容小觑。
朝廷也因为这件事,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意思和猜测。
镇国公府。
“小皇孙啊,抓到没有。”
“嘘......”
顺着朱瞻基的目光而去,一只油亮青黑的蟋蟀摆动触须,发出阵阵清脆的虫鸣。
这是一只上好的铁将军,青须墨牙,一望便知是蟋蟀里的健将。
它此时正顺着成渊家的青苔砖花园游走,得意扬扬地东张西望。
这几天,朱瞻基在成渊家里发现了几只好玩的蛐蛐。
他闲着无聊,便抓着蟋蟀玩,有谄媚讨好朱瞻基的内侍就讲了斗蛐蛐的事情。
朱瞻基小小年纪,觉得有意思,立刻来了兴趣。
对斗蛐蛐一发不可收拾。
“你们在做什么?”成渊站在大门口。
几个内侍看到是成渊,立刻神色恭敬起来,纷纷见礼。
成渊是朱高炽的老师,又是驸马,还是永乐朝的镇国公,内侍都是佷会看人行事,对于成渊自然也不例外。
“国公爷回来啦。小皇孙正在抓蛐蛐。”
内侍笑嘻嘻的说道:“国公爷这府里有好东西啊,小皇孙喜欢,奴婢们就陪着他过来抓。”
说话间,金丝小罩网从天而降,牢牢地把它扣在里面。
随后,罩网被轻轻抬起一角,受到惊吓的蟋蟀奋力一蹿,跃入早就准备好的青陶罐里。
“哈哈,抓到了!”
内侍迅速把盖子扣紧,朱瞻基迫不及地啊的用指头拂了拂上头的铜钱气孔,笑嘻嘻地从地上爬起来,接过罐子抱在怀里。
见到成渊,朱瞻基献宝般道:“姑父,看看我的大将军。”
面对朱瞻基抓蛐蛐这件事,成渊脸色慢慢阴沉下来。
蛐蛐皇帝是要开始成长了?玩蛐蛐对于富人家的纨绔子弟来说,顶多是不成器。
朱瞻基玩蛐蛐,那就是历史跟着在重演。
成渊摸了摸朱瞻基的脑袋,笑道:“你姑姑呢。”
朱瞻基道:“在后园。”
成渊其实已经很累了,不过朱瞻基抓蛐蛐,倒是让他有些重视起来。
“瞻基,天色已经不早了,姑父让侍卫送你回宫去,你皇爷爷今天还问你了。”
朱棣确实问朱瞻基,但是成渊让朱瞻基回去,还有其他的原因。
因为他要把这些府里的蛐蛐给灭掉。
朱瞻基表示自己不想回宫。
成渊婉拒拒了他的意思。
不过,成渊丝毫不失礼法。
“你要回去做功课的。”
成渊说完,叮嘱石开和侍卫护送朱瞻基回去。
内侍有些奇怪,但想到皇孙确实要做功课,怕陛下怪罪,匆匆走了。
...........
“对于唇脂,我家铺子那边倒是很新奇。”
“哦?”
“哈哈哈...先替我家夫君谢过殿下。”
后园里,此刻正在说话的是应天戏院附近的生意人夫人和安成公主。
虽然是个生意人的夫人,但是举手投足间倒是像个害羞的小家碧玉。
说话间却是直来直去的爽快性子。
她此时倒是与朱智贞比较熟稔,说自己家的夫君如何如何。
两人围着生意聊来聊去,一会儿便如亲姐妹般。
其实身为公主的朱智贞,很难和这些商贾家眷走的很近。
毕竟她常年和大姐朱玉英,二姐朱月贵她们聊得都是琴棋书画。
但是在镇国公府以来,她便很少走动,闺蜜也很少,但是官员家眷和其他的家眷却是很想和她攀上关系的。
对于自己夫人能有个说话的人,成渊也是发自内心的高兴,可以让她解闷。
就算这些人来找她,不是因为纯粹的闺蜜之情。在成渊看来也是很好的。
待到那妇人离开后,安成公主才有些惊讶道:“还以为你不回来呢,连饭菜也没准备。”
“现在让人准备还来得及。”成渊笑了笑:“我让人送瞻基回宫去了,明日让匡愚准备些药把院府里的蛐蛐全部药死。”
“啊?”朱智贞一脸疑惑,但也没问其他,让人去准备饭菜。
“斗蛐蛐容易玩物丧志。”成渊加了一句:“我去睡觉。”
朱智贞抿了抿嘴,看成渊转身要走,望着他没好气道:“你可真忙。”
“殿下那位朋友还不错,认识后,可以一起聊聊天,或者逛逛街买东西。”
“什么嘛,人家哪里想合本宫做朋友,还不是为了你和十二叔的唇脂生意。”
朱智贞想了想,又看着身边的成渊:“驸马的想法,本宫不敢苟同。”
回过身,她看到丫环在不远处的亭子里收拾红色的绸布,却不知忽然想到了什么:“其实.....府里这边本宫已经帮你准备好了,等朝廷的事情忙的差不多,也该准备咸宁的事了。”
她露出微笑望着成渊,成渊也看她一眼:“殿下真的不生气?”
这个问题问的太不友好,朱智贞抿了抿嘴,垮了跨肩膀。
随后又握住成渊的手,微微摇了摇头:“生气。”
这声音瓮声瓮气的,像是从紧抿的双唇里蹦出来的:“但是,还是要办啊,父皇的旨意不可违抗,反正咸宁是本宫的亲妹妹,本宫也会办的好好的,让她心愿成真。”
289.约法三章
她说完这话,便转身要走,才走出几步又回来,因为成渊拉着她的胳膊没有松开。
“殿下,我想到一件很严肃的事情。”
“嗯?”
“以后三人一起睡,这样比较公平,就是床榻要换大些。”
安成愣了半天,想要掐成渊,最终手在半空停下,没有动作,倒是把远处的侍剑凶了一顿。
“公主~”侍剑很委屈的低着头。
“你去,让人给咸宁传个话,就说咱国公爷说了,过些日子,让三个人一起睡,你问问她同意否。”
侍剑是燕王府里面的丫鬟,从小就跟着,此刻小丫鬟表情微惊,然后惊愕的看着成渊,手指抠着托盘犹豫道:“殿下,这....奴婢说不出....这个,国公爷......”
见到丫鬟为难的模样。
成渊笑道:“侍剑,你家殿下故意的,待会儿本公好好帮你欺负她。”
安成公主顿时偏过头来,目光中满是“你敢欺负本宫试试”的小警告。
成渊当然是选择无视,她的警告没用。
看到自己的侍女纠结,安成轻声道:“他说的对,本宫逗你呢,去看看后厨的饭菜可备好了。”
“是,殿下。”侍剑说完,撒开脚丫子跑了。
饭桌上。
“酒怎么是温的。”成渊拿过酒壶,一碰居然是温的。
“近日天气寒凉,本宫让厨娘温的。”
安成公主说着递过来烫茶,又放在自己唇边吹了吹,茶叶沫子微微泛起涟漪,沾到了唇线上,她也没有察觉,直到热气不再浓郁,才递过来道:“喝茶,别饮酒。”
成渊有些感触的笑笑,接过茶一饮而尽,将碗捧起来用饭。
今日国公府的饭菜都是成渊爱吃的。两人夫妻相处,安成早就清楚成渊的口味。
成渊吃的很开心,就是懒得夹菜,只尝碗中的。
安成公主本来就坐在旁边,单手托着下巴,清冷而好看的眸子盯着成渊大快朵颐。
于是默默将筷子取来,给他布菜,又挑了菜,盘子送到他面前。
成渊筷子定了定,心想自己来到大明朝后,也没有爹娘,想必就是亲娘在,也做不到如此。
“本宫有件事与你说。”
“你说。”成渊嘴里塞着菜,含糊不清的道:“我在听。”
“过些日子,给驸马和咸宁操办成亲的事,虽然..虽然我们姐妹两都...嫁与你,按理来说大明朝还是头一回,咸宁是本宫的妹妹,嗯..本宫可以接受,但是......”
成渊放下碗筷,她皱了皱眉头,一字一顿道:“你,吃!饭!”
这语气不是命令,倒是女子蛮横的语气。
“本宫不说,不代表本宫愿意,但是等咸宁进府后,你不可再迎娶其他女子入府,本宫也是要颜面的,若是你违背,本宫便与你和离。”
听到和离两个字,成渊咳嗽几声。
这和离也太大胆了。
历史上,明朝公主也不是一直都嫁平民。
洪武至永乐年间,朝政局势并不稳定,内外皆存隐患,为了稳固皇位与天下的需要,明帝多会将公主许配给公侯子弟。
王纳功臣之女,公主配大臣之子,未有疏忌之嫌也,以此来拉拢朝中重臣,结成利益同盟,继而巩固朱家对于天下的统治。
因明朝的公主无法自由的选择夫婿,只能够听从皇帝的吩咐。
无论皇帝选择的夫婿是帅是丑,是高是矮,是健康还是多病,只要皇帝认准的,公主就不能有任何的借口可以拒绝。
因此,对于公主而言,她们最为痛苦的地方,其实不在于经济,也不在于地位,而是在于感情。
“离婚”或者再嫁,对于明代公主再嫁不许,哪怕婚姻不幸甚至守寡,也不能改嫁,只能是孤独终老,比如德清公主孀居三十一年...
所以和离也算,不能改嫁,只能自己过。
成渊没想到她会这么约法三章。
但这很符合她大明公主的要求。
自己能娶咸宁,已经是破了太多的格。
“本宫可没与你说笑,说出便做的出,况且本宫也从未想过和离后去择他人。就如你与本宫说的女子该有自己的主见...”
成渊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他告诉她的一些现代东西,被她用在了自己身上。
但是成渊也不是双标狗,于是点头道:“我答应,除咸宁外,今后不会再迎娶其他女子入府。”
她停留半天后,或许觉得对自己的驸马用这样的约定和威胁不好,眼里略微感到愧疚。
况且她也是不想离开成渊的,便说完话,自己回卧房陪着孩子歇息去了。
成渊随后去卧房,道:“听乳娘说,正清有小乳牙了。”
“嗯,刚露出来半颗。”
“大报恩寺起火之事,陛下交给锦衣卫去处理,明日宴请俞征,我今晚要早些歇息,殿下也是。”
“成渊,叫我智贞。”
“……好吧,殿下。”成渊笑起来,拍了拍她的肩膀,沉默片刻:“明日……”
“我听大哥说了,大报恩寺的天雷是有人故意为之,你要当心。”她说着这话,将身体往成渊的后背处贴了贴。
过得片刻,便沉沉睡去。
月上树梢,芦苇轻摇,树影在料峭的春风中摇曳,乌鸦的声音远远传来。
纪纲坐在青黄芦苇处的船上,将酒杯斟满,起身走到一旁,递给赵王朱高燧一杯:“王爷,陛下怀疑我们了。”
“不要慌,老头儿只是在诈我们而已,这几日便安分些。”朱高燧也是刚才才从宫里出来,朱棣那里他已经有去打听过了。
“怎么办。”纪纲想到旗杆引天雷这件事被成渊知道,就觉得心里有些发寒凉出来,身体密密麻麻出了一层白毛汗出来。
朱高燧看向纪纲:“此事不可再有人知道,嫁祸给二哥就是,明日再看看消息。”
纪纲回去后,就把知道旗帜引天雷的几个手下给秘密送上西天,然后带着自己的手下去“帮助”郑和他们查关于大报恩寺被天雷击中的事情。
进了大报恩寺,那些工匠已经开始修建主殿,姚广孝今日在,看到纪纲后只是淡淡点点头,并没有过多交流。
可在纪纲表示天雷火时,姚广孝便有些不满,给工匠澄清,并不是所谓的天怒之火。
290.纪纲被踹
纪纲见姚广孝看过来,心里突然一沉,眼睛有些躲闪,怕被姚广孝给发现什么,转而对着旁边吆喝起来:“你们几个,查大殿四周。”
朱高炽做太子后,朝中便无形中分为两派。
北平武将支持朱高煦,文臣则是支持太子朱高炽。
姚广孝一直是东宫太子的坚定支持者,自然被搞事情的朱高燧当做了眼中钉。
听纪纲如此大费周章,姚广孝不禁觉得好笑,这几个皇子的把戏真的是太无趣了。随即脑海中浮现出朱高煦的身影,叹了口气。
姚广孝想了想,坐在那里给成渊写了一封信,差人送到镇国公府。
此时此刻,成渊请俞征,兵部尚书和工部尚书,以及五军都督府的武将还有徐增寿等,众人详细商谈关于太湖以及巢湖,山东梁山泊的事情。
俞征表示,俞家大房所统领的水师皆入抗倭卫,至于太湖水匪,他提出自己带兵去清剿。
工部则是要协助兵部,共同为水师剿匪出一份力。
应天城中最好的酒楼,此时天空乌云密布,可是夜市依旧很热闹,俞征喝的有些醉醺醺的,拉着成渊的手,不停的摩挲着,还直拍胸脯说太湖水匪手到擒来。
徐增寿和成渊等人待在一起,此刻气氛有些凝重,朱棣的脾气大家是知道的。
原本让俞征进宫,向朱棣亲自禀报太湖剿匪的事,谁知现在喝醉了,总不能醉醺醺见陛下。
朱棣可是出了名的暴躁脾气,最近为了查大报恩寺的事更是恼羞成怒,就跟火药堆似的,谁点谁炸。
就在大家踌躇的时候,徐增寿和成渊便看到郑和带着几个人打马过来。
“定国公,镇国公,几位大人,陛下要见俞征。”
“好啊,俞小兄弟在这儿呢。”
“快进宫吧,只是他喝醉了。”成渊戳了戳俞征脑袋。
工部尚书看了眼有些醉的俞征,擦了擦汗,却被旁边的徐增寿道:“郑尚书赶紧,别擦汗了,耽误了时辰,小心陛下发火。”
郑和提醒道:“汉王殿下大败鞑靼小部落的捷报已经由通政司入京,还是快快整理整理仪容,进宫见驾吧。”
成渊点头道:“嗯,大败鞑靼是一件好事,回去倒是要恭贺陛下。”
众人当下上了马车,郑和挥手带人往皇宫而去。
“废物!”
朱棣将御案上的东西扔掉,然后把朱高炽最近调查的大报恩寺起火之事的调查撕个粉碎。
在纸屑纷飞中,朱高炽低着头,忐忑的等待朱棣的责骂。
但是朱棣坐在御座上,想着大报恩寺起火的蹊跷。
到底是这几个儿子中的哪一个,他并不能确定。
但是心里的火气难以抑制。
“来人,拟旨。”
胡广和金幼孜以为是朱棣要惩罚朱高炽,连忙阻拦,道:“陛下。”
朱棣道:“怎么,朕要派兵加强大报恩寺的看护,你们也要阻拦?”
胡广和金幼孜这才明白,朱棣拟旨并不是要惩罚朱高炽,连忙找来纸笔,侧耳恭听。
“朕修大报恩寺,只为行大义,着侍卫百人,与此守护。”
金幼孜运笔飞快,直接不用修改,一气呵成。
将朱棣的话加工出来,让人看了赏心悦目,心生感触。
内侍进来禀报,说是成渊等人求见。
朱棣看到他们写完了,就沉吟道:“你们下去吧。”
就为了个普普通通的大报恩寺,这就派百人。
真是排场大。
金幼孜虽然奇怪,但也不敢轻易违抗。
成渊进宫前,给俞征泼了些凉水,他算是酒醒了些。
朱棣询问俞征如何剿灭太湖水匪的事情。
又询问巢湖水师的情况后,想起这次成渊出了不少的力。
就问成渊道:“大报恩寺失火一事,朕已经知道,此事不怪你,但是,这次水师之事,朕想赏你个东西。”
成渊想了想,躬身道:“陛下,臣为陛下分忧解难是应该的。”
朱棣摇摇头道:“不,朕要赏你,唐有魏征,朕也需要如此,你可学魏征。”
魏征,让我学他做个杠精?成渊搔了下额头,这个差事可不好办。
成渊躬身道:“禀陛下,臣怎么能比的上魏征呢。”
朱棣哼了一声道:“你的意思是朕不如唐太宗。”
成渊苦笑道:“臣不是那意思,臣觉得做不来魏征的事。”
后面的话,朱棣根本就不再接下去,因为他决定给的东西,你只要乖乖谢恩,就行了。
徐增寿他们禀奏完自己的事情,就请示朱棣,退下了。
成渊被单独喊到内殿。
“牌子拿着。”朱棣从中摸出一块牌子,抬眼看了一眼成渊,见成渊并没有拿那块牌子。
随后取过来一柄锋利的蒙古刀,取了贡果在那边剁了两下道:“朕觉得,这些果子不好。”
成渊干咳一声,讪讪说道:“陛下啊,这匕首无眼……”
“噢。”朱棣看了眼手中的匕首,丢在御案上,道:“让你兼任御史的活儿监督百官,你还不乐意,高炽,高煦他们你也熟悉,自己人,好好替朕管管。”
成渊:“……”
就在两人说话间,内侍来禀报,说纪纲求见。
成渊看了看,表示自己退下。
但是朱棣丝毫不理会,也根本不说让成渊退下的意思。
朱棣哼了一声道:“让他进来。”
正在殿外等候的纪纲急忙进来,垂首等待。
朱棣突然没有征兆的过去踹在纪纲胸口一脚,厉声道:“你们锦衣卫是饭桶吗。”
纪纲急忙爬起来,跪着挪到朱棣的面前,恶狠狠的看了眼成渊,当是成渊又告自己状了。
“大报恩寺起火,明显是有人故意而为之,朕让你查,你查的什么,什么也查不出来,若再有下次,朕绝对不放过你,滚蛋!”
成渊大脑飞快运转,朱老四这是怎么了。
只有朱棣明白以及为何踢纪纲。
这次大报恩寺起火,他深知自己几个儿子脱不了干系。
尤其是纪纲,更脱不了干系,但是朱棣也不会把自己儿子推到风口浪尖上去。
况且这次大报恩寺起火,成渊算是受害者,为了朝堂安危,以及朝臣之间平衡,朱棣选择装作不知,让这些朝臣互相斗,只要不出问题,就好。
朱棣看到纪纲跪着,沉吟道:“若是还有下次……办事不力,朕定斩你。”
大报恩寺的事情就这样结束了?
成渊很是奇怪。
接着朱棣道:“巢湖之行,成渊你做的很好,原本朕想赏赐你,但是大报恩寺是你负责,起火你也有罪,这两个月便不要上朝了,好好反思。”
成渊苦笑一声:“是,臣遵旨。”
291.
成渊的身影消失在殿门外后,朱棣看了眼还在那里的纪纲,就坐在御案后说了句:“纪纲,朕把锦衣卫交在你的手中,你便是如此办事?”
联想到方才朱棣的动脚,又到现在的斥责,纪纲单方面认为,朱棣是因为他查大报恩寺的事情迁怒,躬身对朱棣说道:“禀陛下,臣定不负陛下对臣的期望。”
朱棣鼻孔冷哼了声,声音微弱,但是纪纲却听见了,更加心惊胆战,朱棣挥手道:“下去吧,朕见你就烦。”
“是,陛下。”纪纲笑着转身。
纪纲出了殿门,三四月的天气,后背衣服已经湿透,他慌了,但又猜不透这个帝王的心思。
他心想,若是被发现是自己和赵王所为,那陛下肯定不会放过自己,自己现在无事,只能说明大报恩寺引火一事没被发现。
这样想着,纪纲肩膀才慢慢放松下来。
与此同时,郑和也进了大殿。
“大报恩寺的木旗杆被调换,那么肯定有匠人要赶制引雷旗杆,顺此法子下去,朕猜想的可对啊。”
这种时候,郑和已经将朱棣的猜想证明了。
“陛下,是纪纲所为,但是赵王才是……”
“郑和,你对此事有何看法?该处置还是放过。”
朱棣不回答,反而追问郑和问题。
郑和觉得额头有些汗水,连忙回答道:“奴婢都听陛下安排,依奴婢的意思来看,此事再闹下去,对大家都无好处可言。”
朱棣带着怒火道:“北方鞑靼,沿海有倭患,瓦剌蠢蠢欲动,这个紧要关头纪纲和高燧如此,朕不收拾他,难道等他犯大错。”
郑和垂首,陛下这种话只是个场面话而已,若是真的敢治赵王,皇后那里也不好说,况且陛下对汉王与赵王明显多于太子。
“禀陛下,一来,此次大报恩寺的事情,看似是对镇国公,实则是与太子之间的误会。
大报恩寺原本就是陛下心中所念的大事,若是被原先反对的御史借此天雷之事发挥反对,倒是自寻烦恼。
再者,奴婢以为,镇国公上次说的很对,赵王,太子,汉王原本就是亲兄弟,只有三王和睦,才是大明中兴之根本大事,不可伤了和气。”
朱棣又不是傻子,郑和的话里也有他最近的顾虑,有些事有些时候并不需要分出对错,只需要和稀泥。
谁不希望自己儿子和睦相处。
大报恩寺的事情,朱棣并不是什么傻子,里面的猫腻和影响,他也是能猜到些的。
…………
而就在此时,朱高燧看着被纪纲绑起来的工匠,皱眉道:“我大哥可能已经怀疑了,处理掉他。”
纪纲点点头,皱着眉头看着那个被绳子套起来的工匠,道:“莫要怪我们如此,你若是不死,陛下顺着这条线查下去,大家都会倒霉。”
“纪纲,你,你不得好死。”
那工匠奋力挣扎着,只是被人直接往嘴里灌酒,一坛酒洒了半坛,那工匠也被灌的微醉,奋力挣扎着。
纪纲点点头:“好了,别让人看出痕迹来,今晚把他丢进秦淮河去,醉酒失足落水。”
麻袋被两个蒙面大汉一套,那工匠就被装了进去,在麻袋里不停的扭动着身体,想要挣脱逃跑。
秦淮河下游是一些百姓茶楼,没有城中的热闹,人烟稀少,百姓也休息的很早。
等麻袋扛到秦淮河人少的位置,两个汉子便把工匠的麻绳解开,将已经醉熏熏的工匠丢进河里,顺便还用竹竿往水下按住。
许久后,两人不屑的看了眼水里的尸体。
“死透了,我们走。”
…………
次日,清晨。
成渊看了眼跨出国公府门槛的朱瞻基,用手指顶住他的额头:“你回府里去待着。”
“你去哪儿。”朱瞻基一副小王者的气势,身后跟着几个内侍。
我去哪里,管你什么事,你这小孩子管的多。成渊道:“这些日子我不必上朝,当然是去镇国书院。”
“我的蛐蛐儿呢。”
“自己在府里捉去。”
“你这府里一个蛐蛐儿也没有,怎么今天虫子都已经死光了。”朱瞻基站在府门口的抱怨。
“蛐蛐有毒,你碰了,到时候手指会发黑中毒的,改日我在给你找更有趣的事情,不要因为贪玩荒废学业。”
朱瞻基迟疑了一下,疑惑的看了看后面的内侍:“可是,可是他们几个说没事。”
成渊无奈的转过身去,看了眼身后的两个内侍,对朱瞻基道:“你信姑父还是信他们。
你若是我儿子,敢玩蛐蛐,非得打个半死,然后关起来送到寺庙里去好好的读书清修。”
朱智贞站在边上道:“正清如今才多小,你怎么拿他比喻。”
成渊摇头:“我是拿瞻基当自己亲孩子看,也是为他好,太子和太子妃也是知道的。”
安成没有说话。
昨晚成渊已经提醒过她,不要因为蛐蛐这个东西而坑害了朱瞻基,过来道:“不听话,姑姑可要送你回宫。”
朱瞻基挠了挠头:“好吧,我不玩就是。”
旁边的内侍不满的看了眼吓唬朱瞻基的成渊,嘀咕道:“皇孙也是你想认就认亲孩子的。”
成渊刚得了朱棣给的牌子,也没有怼过人,此刻愤愤道:“我看你们丢的不该是命根子,应该是舌根子,随意乱插话的奴婢,该乱棍打死。”
几个内侍侧过脸去,不再多嘴。
说实话,就算朱瞻基对这几个内侍很亲近,可他们终究是内侍,登不上大雅之堂,这种嘀咕国公的事情,平日里说都不敢说。
东宫的内侍每次来,成渊都是比较喜欢的,对于这次撺掇朱瞻基玩蛐蛐的内侍,成渊喜欢不起来。
成渊转头看向那边为难的朱瞻基皱眉道:“要不,你去湘王府吧,那边热闹些。”
朱瞻基摇头道:“此事不可能,我还是喜欢待在国公府,湘王府我才不要去呢。”
成渊点头,看着安成公主和内侍把朱瞻基带回府。
他带着石开去镇国书院,换了粗布衣服,便去做自己的小实验去了,过几日要带俞征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