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怜惜
闻大夫子听出闻老夫人话里退让意思,她也不想跟徐府的人歪缠下去,跟她们说理,那些理永远是说不清楚的。只是要这般糊涂的离开,她有些迟疑起来。她抬眼望见徐府夫人和小姐们脸上的喜意,她的心沉下去,闻老夫人近年来,越更待徐府的人宽和起来。
闻大夫人的目光落在闻大少奶奶忧心的脸上,她更加担心因闻老夫人的一时心软,将会留给大房内宅的后患无穷。徐府这种门户的小姐,进了闻府的门,那可不是好打发的主。闻大夫人要是硬留下来,只怕更会适得其反。闻大夫人暗自轻叹息一声,笑着点头说:“母亲,那我们先退下去。”她随手把闻雪意姐弟拉扯着行出去,转身之际,她冲着闻秀桦递了警告的眼神过去,暗示他见机行事。
闻秀桦在退出去前,再重申一次说:“祖母,你为了自家儿孙安心,也要多保重自已身体。孙儿的内宅事情,你就放心的交给你长孙媳妇去处理,她要是处置的不好,上面有我母亲去教导她。至于那些旁人什么,祖母,她们有她们自家的长辈去管教。别人家的人,不怜惜祖母身子刚恢复,我们家的人,可容不得她们来害祖母。祖母,你瞧在儿孙们的孝心上面,就不要太过操心那些烦心事了。”
闻秀桦夫妻离开后,闻老夫人瞧一眼候在房内的徐府人,她一脸悲凉神色说:“如今徐府的小姐们,天天在宅子里面。跟人学这种见不得人的招数吗?现在还在我的家里给使出来,你们想要我跟着掺和什么脏事?徐府的小姐们,活成这般的下贱模样,日后无事,就不要再进我闻府,免得坏了我孙女们的名声。这次想要践踏我长孙儿的名声,结果没有如愿,那下一次呢?走吧,我这活了几十年的人,临老给娘家的小姑娘算计一回。”
徐府的夫人们和小姐们都是一脸不敢相信的神情。瞧着闻老夫人脸上神情。从前待她们算得上是百依百顺的老人,为何这一回不成全徐家小姐的一个小小的心愿。徐家的女儿,又不是来求闻府长孙嫡妻的位置,只不过是想求一个平妻的位置。只要闻老夫人一句话。就能成全的喜事。徐府的人。都是一脸想不通的神情,这不是多大的事情,闻老夫人为何会拒绝呢?闻老夫人瞧着她们脸上的神情。她伤心之后,脸上露出嘲讽的笑意。
闻老夫人轻拍拍手,管事妇人推门进来,她行近闻老夫人身边,紧张的观察一下闻老夫人的神色后,向着徐府的人说:“老夫人的身子疲乏,各位夫人和小姐可以下次再来探望老夫人。”管事妇人直接扶持着闻老夫人站起来,她缓步从徐府人面前行过。房门打开后,闻老夫人转身望着徐府的人,说:“以后徐府无大事,你们不必过府给我请安。我年纪大了,越来越不耐烦受一些闲气。”
房门继续敞开着,徐府的人,等不来闻老夫人再次传来的口信,她们自已人,终究是吵闹一番后,不得不灰溜溜的回了徐府。过后不久,有消息传来,徐府那位小姐嫁去外地商人家为续弦。闻大夫人和闻大少奶奶听到消息,同时轻舒一口气,至少大房里内宅暂时安全了。两代当家夫人因此对徐府的小姐们,多了一些防范心眼,府里无大事,轻易不给徐府下贴子。闻老夫人经此事之后,私下里对闻二夫人进行了一些提醒。
闻二夫人从娘家人的口里,早听过事情的经过,她也觉得那小女子为人处事太过冲动,给人一种品行不良的感觉。闻二夫人同样觉得奇怪,为何这一次闻老夫人不去成全这样一桩事情,虽然在名声上面,对两府会造成一些不好的影响,但是对男方来说,不过是一桩风雅的韵事。她鼓起勇气的问了闻老夫人,换来闻老夫人的感叹惋惜,闻老夫人轻摇头说:“招她进来,祸一府的人啊。
我已老,说不定活不过今年,可你呢?有儿有女,还要继续活下去。有那样一个丢脸的眼中钉在大房里晃荡,一府的人,都会记得她姓徐。她又不是什么安分守己的性子,她算计着进门,能得到什么好,迟早是会被找一个借口,送去别院的人。老二家的,你要长些心眼了,以后不要她们说什么你就应什么,你瞧瞧我,我现在都到这地步,她们不顾虑我的身子受不受得了刺激,还想让我帮着一块算计着我嫡亲的长孙。
她们为人行事太过寒凉。老二家的,你是直性子,为了你自已和儿子,你以后都要远着她们一些。”闻朝晖夫妻多年来一直面和心不和,闻老夫人瞧在眼里,劝过帮过,最后只能无奈的看着。夫妻两人南辕北辙的性情,从前是表兄妹时,因着亲情,互相可以迁就着,成了夫妻之后,刚开始因差异互相吸引着,渐渐就无法相处适应下去。闻二夫人又不是什么肯容让的人,年轻时,闻朝晖和她吵闹不休,年纪大后,干脆直接冷待她。
闻老夫人如同交待后事一般的劝着闻二夫人,劝她日后不能冲动直爽行事,遇事应该与夫婿商量着行事,不要把自已的夫婿,往妾室那边硬推过去的话。听得闻二夫人泪流满面,她直摇头说:“母亲,大夫说你一定能多活上几年,多见几个曾孙的面。母亲,你一定能活下去,我也离不了你。”闻老夫人瞧着伤心的闻二夫人,伸手轻轻拍拍她的手,说:“你在我身边多年,我一直待你如女儿一般。
晖儿对你总是有几分情谊在,只是因你不分青红皂白一心顾惜着徐府的人,他才会待你淡上几分。徐府的人,如果能扶得起来,我也希望你能多顾着一些。可是已经扶不起来了,你这般顾着他们,冷了夫婿的心,伤了儿子的心。”闻老夫人越说下去,闻二夫人心里越是惊惶失措起来,她的泪不知不觉中收敛起来。待闻老夫人安睡后,她急急去找闻朝晖说话,听得闻朝晖同样大惊失色起来。
闻朝晖强自镇静下来,他和闻二夫人去到闻老夫人院子里,听服侍的妇人说闻老夫人安睡着。闻朝晖终是有些不放心,他悄悄的进房,瞧了瞧睡熟的闻老夫人,才安心的离开。闻朝晖第二日趁着大夫给闻老夫人请平安脉时,特意背着人,跟大夫请教一番,听得大夫神色沉吟起来,说:“既然二爷心有所不安,那你们家人,近期内一定要注意老夫人的身体。我瞧着老夫人近来是有些伤神,却没有什么大的关系。”
秋天来了,风凉得直叫人添加衣裳。闻老夫人经不得凉风吹,闻府一府的人,无关紧要的事,也轻易不去扰她老人家的清静。老姨娘也一直沉寂得如同闻府没有这样一个人一般,闻朝青反而有些担心起来,他记事以来,只记得闹腾的老姨娘,不记得她几时这般的安静过。他特意去瞧过她,回来跟金氏说:“姨娘开始仿佛跟换了一个人一样,竟然会关心起我,还关心起老六的生活起居。
后来我和她说一会话,她便恢复从前的样子,跟我说起,老六家的待她的大方,给她好几块锦绣花团锦簇布料,说我们待她的小气,四季衣裳都是普通的料子。唉,终究是不能长相处的人,接着就忍不住跟我打听起母亲的病情什么的,又问父亲几时许她出门逛荡?让我替她去跟父亲求情,放她出来转转,她不会惊扰母亲养病。”闻朝青轻轻叹息起来,原来最终老姨娘不是自已避嫌禁足,而是被闻老太爷下令禁足起来。
金氏淡淡的一笑,四房这般的经济情况,她每年四季都会给老姨娘备好里面用的衣料,结果还抵不了六房偶尔一次的好。闻府照例四季都会给一府人做外面穿着新衣裳,里面所需衣裳用的布料,通常是各房自已准备。金氏不想跟闻朝青说太多老姨娘的事,那就是一个天生没心没肝的人,亲生儿子尚且都从来不曾顾忌过,身为儿媳妇的人,对她没有几分利时,那能入了她眼。
金氏打量闻朝青纠结的神情,她有些担心的跟闻朝青说:“爷,今天大嫂过来跟我说,母亲提出来要见一见雪朵,让我们带她明天一块去请安。我这心里七上八下的安静不下来,雪朵都足不出户几月有余,为何还会招了母亲的念,是谁在母亲面前提起她的?”金氏提及闻春意,她心里忍不住都要怜惜内疚起来,谁家的孩子,这么小的年纪,就懂得趋吉避难,不用大人提醒,不管外面多么热闹,她都能固守在院子里,不出去惹事生非。
金氏用帕子轻印下眼角,望着闻朝青说:“这孩子太懂事了,让我想起她,就觉得对不住她,都怨我把她生成那般模样,害她小小年纪,就沉稳得如同经世的女子一般沉静。母亲突然要见她,我心里始终不安,我问大嫂,大嫂也说没有任何来由,母亲是跟她和二嫂说着话,突然间提出想见一见雪朵。”(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八章 拖
秋初的早晨,风清凉的吹,吹乱了闻府前来请安人的心。大家都在不经意中打量着站在闻雪意身后的闻春意神情,只见她神色平静自如,脸上有着极其浅的笑意。闻春意已经有些月份没有出现在众人面前,她的出现引来无数的目光关注。
大家都听说闻老夫人想见一见闻春意的消息,在诧异好奇之余,他们也想见见久不露面的闻春意。闻老夫人的房门很快的打开,大家紧跟着进房请安,满满一房的人,闻老夫人笑容满面瞧着儿孙们。一房人挨着一房人跟闻老夫人请安,闻春意紧挨着闻雪意的身边,姐妹两人上前去给闻老夫人请安。闻老夫人瞧见闻春意时,那眼神不由自主的冷了冷,她终是笑着对闻春意点了头。
闻春意瞧着明显老了一截的闻老夫人,望见她瞧过来的冷眼,她的心里安宁许多。闻老夫人想见一见她,大约是一时的兴致,如今见了之后,她想来不会要求再见第二次。闻雪意暗自伸手握了握了闻春意的手,闻老夫人那态度放得太过明显了,一室的人,都能感觉到她对闻春意的冷意。闻春意反握了握闻雪意的手,便立时抽出手。这样拉扯的举止,要给有心人瞧见了,一定会说她们不守书香闺秀的规矩。
闻府的晚辈请安完毕后,照例会候在房里,等着听了闻老夫人教导,再陪着说笑一回。闻大夫人和闻二夫人随侍闻老夫人的身边,一人端茶杯一人递水。妯娌两人配合多年,已经相当的默契。闻老夫人抬眼瞧着立着的人,她开口说:“你们有事的男人,一个个去忙事吧,就别在我这里耗光阴了。我们没事的女人和孩子们坐在一块说说话。”闻朝鸿笑起来说:“母亲,我今日无事,我在这候着,听你们说闲话。”
闻朝鸿的话,明显取悦了闻老夫人,她笑着摆手说:“老大。一会你想走。我可不许你找借口走。”一房的人,都跟着闻老夫人的话笑了起来。闻雪意转头瞧瞧闻春意,见她依旧神色淡淡,面上挂着同样淡淡的笑意。她安心下来又转头去听闻老夫人说话。闻春意低垂眉眼。听着众人围着闻老夫人说着那些的捧场话。闻老夫人很是享受子孙围绕她的热闹。闻老夫人终是年纪大了,脸上渐渐露出疲乏神色。
闻大夫人瞧着她的神色,笑着示意众人赶紧找借口离开。闻朝鸿也瞧见闻老夫人的神色。他笑着对闻老夫人说:“母亲,我帮你赶他们走,我留下来,我们母子两人好说私房话。”闻老夫人瞪眼瞅着他,对众人摆手说:“大家散了去吧,你们以后不必象这几年一样,天天来我这里请安,还是照从前那般情形安排,一旬来一次请安,一房有人来就行,不必人人都来我这里挤位子。”
闻朝鸿留下来陪侍闻老夫人,别的人,全都跟着离开闻老夫人的房间。众人走后,闻老夫人轻舒一口气,她示意闻朝鸿坐下,说:“人多,我觉得心燥,有些受不起这份热闹。这人一走空了,我心里同样的不舒服。”闻朝鸿坐在她对面,笑着说:“母亲,你以后瞧着谁顺眼,就把人留下来,陪你说话解闷。你不用顾忌痛惜儿孙们太多,都是你的儿孙,由你挑拣合你心眼的人服侍你,被你选上的人,都是有福气的人。”
闻老夫人笑望着他轻摇头说:“鸿儿,我每次听你说话,都觉得心里舒服。你有这本事,有空时,也去哄哄你的妻子。”闻朝鸿的脸阴了阴,他满腔的热情去面对闻大夫人,可惜那人如今瞧着他,面上笑意盈然,眼里却没有一丝的热情。她明明年轻时,两人相处时,是那样火热直爽的一个人,怎么现在会变成这般冰冷的人。闻朝鸿心里的这份憋闷,无法对第二人诉说。众人的眼里,闻大夫人一直都是这样端正得体的人。
闻朝鸿望了望闻老夫人的神色,他笑起来说:“母亲,你别替我操心了,我一个大男人,用得着弯腰去哄女人吗?有这功夫,还不如常来陪母亲说说话。”闻老夫人笑过之后,又轻叹息一声说:“鸿儿,我陪不了你几年,到头来,还是她能陪着你,你们能一块说说话。我和你父亲弄到这地步,他有错,我也有错。我好强好胜了一辈子,吃亏胜就在这上头。我当年要肯软和一些,我和你父亲两人不会关系如此的僵硬着。
她跟我的性情不一样,你那时那般的纵着那些人闹到她跟前去,她都不曾跟你闹过。鸿儿,你待她没有情,我现在也不会劝着你。你明明心里一直有她,才会那般的纵着那些人,闹腾到她的面前去。如今你想明白了,又有什么放下不面子的事。”闻朝鸿涩然起来,闻大夫人眼里心里已经没有他,她待他早已冷了心。闻老夫人瞧出闻朝鸿的神情,她有些心酸的瞧着他说:“就是冷了的心,你愿意去暖,总有一天能暖和。”
闻朝鸿服侍闻老夫人安歇下来,他脸上的神情沉郁起来,闻老夫人前一刻跟他说着话,后一刻就能安睡下去,她的精神明显不如从前。闻朝鸿其实也很奇怪闻老夫人为何要特意见闻春意一面,那孩子跟着来请安,闻老夫人瞧过她之后,那脸上的淡漠神情跟从前一模一样,后面更是没有再望她第二眼。闻朝鸿出房,叮咛仆妇要小心服侍着。他大步往大房走去,闻老夫人这边还是要安排人常来守着。
四房,闻朝青和金氏两人面面相觑好一会,两人都想不明白,闻老夫人到底对闻春意有何打算。他们两人分析来分析去,觉得闻老夫人待闻春意跟从前没有两样,反而在人前明显的露出不怠见她的神情。金氏沉沉的叹气一声,闻老夫人不怠见闻春意的名声传出去,在世家里面,闻春意是寻不到好的亲事。尽管他们夫妻有心为女儿求一份普通的亲事,可是为人父母的心思,总是盼着女儿长大后,会是百家求的那人。
闻春意反而是和闻老夫人一样,是这一府人里面最没有想法的人。她瞧着跟着她回房的闻雪意,有些头痛的说:“姐姐,你去做你的事情,你跟着我做什么?”闻雪意笑眯眯的瞧着她说:“今天大伯父和大哥在家,我用不着去大房那边,我陪你说说话。”闻春意不得不由着她坐下来,听她从叶家的小姐说到田家的小家,再说到钟府的钟吉芳。闻雪意说得人不累,闻春意这个听话的人,反而觉得累起来。
闻雪意说的这些人里面,她只认识一个钟吉芳,别的人,她一个都不认识。闻雪意这么仔细的跟她说着各家府上的事情,闻春意自是明白她的用意,她不可能总是困守在四房里面。等到年纪大起来,她终是要跟着出去应酬招呼客人。象这些来往人家的小姐,就需要她记清楚她们之间的姻亲关系,以免不小心之间得罪了人。闻春意今天瞧着闻老夫人的精气神,觉得比从前见过要差了许多。
闻春意与闻老夫人不曾真正的接近过,不过,她依旧希望她能活得久一些,至少她活着,老姨娘行事时,还能有所顾忌。人的本性难移,老姨娘一直瞧不上闻朝青,待他和四房的人,总是多上几分任性妄为。闻春意瞧了瞧停下来的闻雪意,问:“姐姐,你有没有跟爹爹去瞧过老姨娘,她可好?”闻雪意听闻春意提起老姨娘,那脸色就有些不好看起来,她嘀咕着说:“爹的性子太好了,他要跟六叔一样,老姨娘才不敢在他面前闹腾不休。”
闻春意的眼睛亮起来,瞧着闻雪意问:“老姨娘也招惹了六叔吗?”‘哧’闻雪意冷哼一声说:“六叔回来后,等祖母的病情稳定下来,就带着一家人去看她,送了礼物说了两句话,六叔一家人说有事要走,老姨娘说六婶和弟妹们没有给她行过礼,一定要受他们的礼后,才许他们离开。”闻春意瞪大眼睛,老姨娘这样的人,能平安的活到现在也算是奇迹。闻雪意轻轻笑起来,说:“六叔只问她一句,姨娘几时当了正经主子?”
“老姨娘有没有当场就跟六叔闹起来?”闻朝城这话说的太毒辣了,这是他的生母,她就是不知事,他也不能说得这般直白。闻雪意瞧着闻春意笑起来说:“恶人还需恶人磨,我听那院子的妇人说,老姨娘立时闪开给她挡住的房门,还客气的在后面跟六叔打招呼,要他们闲着有空时,一家人还去瞧瞧她。”闻春意在心里暗叹息一声,那样的话,要换成闻朝青来说,只怕老姨娘会跟他拼命到底。
闻雪意和闻春意互相看了看,两人同时轻摇头,闻春意笑着说:“爹爹那人啊,性情太温和了,在老姨娘面前放不开手脚。好在爹爹做不到的事情,宁愿给老姨娘追着哭闹骂阵,都不会答应下来。”闻雪意伸手戳了戳闻春意的额头,低声说:“一样傻,可以找借口,先拖着不答应,这拖久了,老姨娘遇到别的事,就不会再记得那事。”(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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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九章 安排
闻老夫人的身子随后几天一直安稳着,闻春意得到这个消息,才算从心里彻底的放下这个包袱。这个年代,生为女子,原本就有各种的难处,而身在书香门第的女子,更加是要小心行事,她慢慢的体会到了当中的窍门。她是无所顾忌的人,却不得不担心会拖累到一家人。
她自给闻老夫人请安过后,就一直担心着,别因为她前去请过一次安,就听到闻老夫人身子又不好的消息。闻老夫人身子稍有不好,那灾星的名头,不管谁有意或无意往那一方向一碰,她多少就能挨着边了。等到闻老夫人院子传来的消息,闻老夫人一连多天心情愉悦,还连着接徐府小姐进来陪侍后,四房的人,跟着心里放松下来。闻朝青和金氏再次决定下来,日后轻易不让闻春意出院子门,趁着她年纪尚小,再关上一两年,影响不了什么大事。
闻春意是反复的想来想去,她觉得这般终日困守在四房院子里的日子,长年累月下去,对她的名声,终究是会有所影响。她不能在闻府里随意走动,但是至少希望有机会可以出了闻府的院子门,去外面瞧一瞧。只是这样操作起来,有许多的难处,至少她要出院子门,就要去给闻老太爷夫妻去请安,闻老太爷那一边好说话,可是闻老夫人这一边却没有那么好过,何况她的身子,的确是不能再出一点好歹。
闻春意不由的轻轻叹息起来,前人得罪的人。她受不到现罚,受罪的是后人。闻春意叹息着自由,闻朝青和金氏一样的放不下她的事情,闻府别的小姐,过了八岁就可以去闺学学习,可是如今轮到闻春意时,闻老夫人这种情况,是受不了刺激的人。闻春意要去闺学进学,自是每天要跟着姐妹们一块去给闻老夫人请安,不管闻老夫人会不会打开院子门。这些孝道举止。是子孙们应该要表示出来的孝顺。
闻朝青夫妻只要想到闻老夫人从来没有瞧顺眼过闻春意,夫妻两人心里就有些打鼓起来,学识如何的重要,都不及女儿的名声重要。何况普通人家的女儿。能识字都算相当不错。而自家女儿早已会自已认字看书写字算术。闻朝青轻轻叹息着对金氏说:“你把话透给雪朵听吧。她是懂事的孩子。母亲的身子骨最重要,她小小的人儿,大不了由她姐姐亲自教导。”事已如此。这是最平顺的一条路。
金氏听闻雪意说过闻府闺学里课程,她觉得能学到的也是一些浅表知识,不过增加一些姐妹们亲近的机会。金氏点头说:“那我现在就要跟大嫂透话过去,就说雪朵性子还不够沉静,需要在自家院子静养着,暂时就不去闺学进学。”闻朝青夫妻商定这件事情,两人稍稍能安心一些。随着儿女一天天的大起来,四房经济照例要比别的房紧巴巴一些,不过一家大小平平安安,闻朝青夫妻已觉得是好日子。
日子缓缓而过,到了下雪的日子,天气冷起来,闻春意兄弟姐妹都爱呆在正房里面,闻朝青父子说着功课,顺便讨论一些外面的见闻。闻雪意和闻春意两人手里打着结,有时还会帮着金氏伸手扯紧关节。青寻家店铺生意越发的好起来,金氏由原来帮着赶做一般的细活,换成如今接做精致的活。闻雪意和闻春意两人借着金氏的名头,跟着接一些店铺的活做,已经开始能存一些私房银子。
姐妹两人手里有银两,也都不是小气的人,自愿负责四房需要用的笔墨纸砚用度。闻秀节年纪大小,他一会凑到父亲和哥哥那边捣乱,一会挨近金氏和闻雪意姐妹三人。不过,他还是知道不伸手去拉扯她们三人手上的线,只是在一旁嘀咕着叫人。金氏会笑瞧着他,稍稍停下手里的事,抱着他轻哄两句。闻雪意会伸手摸摸他的头,笑着逗他开口说两句话。闻春意会丢下手里的事,陪着他一块玩耍起来。
冬季以来,闻朝青没有象从前那样日日在外忙碌,他反而多了些时间留在家里。闻春意听闻朝青跟金氏解释,是闻朝鸿希望他近些日子,尽量少出去,也尽量少跟无关人物来往。闻春意觉得闻朝鸿不会无的放矢,一定朝堂里发生了不被大众所知的事情,才会令他限制家里人与外面人的交往。闻朝青是一个能静得住的人,闲在家里,他除去用一定的时间,去大房那边理理帐,一般的时候就在家里教教孩子。
闻老夫人身体无忧,还能出来会客,闻府风平浪静。闻老太爷却显得有些忧心忡忡起来,他连着几天传闻朝鸿来书房说话。父子两人坐在书房里,闻老太爷叹息着说:“老大,你有空时,还是要多瞧瞧徐府的人。我们两家是姻亲,有事时,总会有波及。你母亲身体虚了许多,受不了那些纷扰。朝堂上的纷争,有那么好站位置吗?徐府只有你母亲那一代的男人,还算是清明一些,偏偏近年来,他们年纪大了,也管不了府里事情。
这样的时候,象我们这样的人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种的时候,一不小心就是一个家族的颠覆。”闻老太爷轻轻叹息一声,徐府的人,平日里不争气,眼下想投机,那机会是那么好抓吗?闻朝鸿听闻老太爷的话,他低低的笑起来,跟闻老太爷低声说:“父亲,你别为徐府的人担心,他们找不到门道,眼下是乱钻营。再说,上面的有心人,那一个不是眼明手快的主子,那会瞧得上他们这样样样不行的人。”
闻朝鸿这一会庆幸徐府的爷们,一个个不学无术,只有嘴里吹着的胆子大,实际上没有一个敢胡乱往前冲,只敢跟在一堆人后面叫嚷几句,有事就抽身往后退。闻老太爷听闻朝鸿讲徐府人的那些糗事,他听得摇头不已,又警戒闻朝鸿说:“你母亲那边请徐府夫人小姐一趟又一趟的过来,你记得约束我们自家的人,不要再给惹出一些麻烦事情。”闻朝鸿很是明白闻老太爷话里意思,他沉沉点头说:“父亲,你安心,家里的孩子,都是知事的孩子。”
闻老太爷望望闻老夫人那方向,问:“大夫说你母亲的情况怎么样?”闻朝鸿神色暗了暗,低声说:“好好将养着,就是这么几年了。如果不好好将养,也许就很快了。”闻老太爷沉默下来,低声说:“你母亲最器重信赖你,你有空常去陪她说话。老二家的,是她的娘家人,叫老二这些日子,让着她一些。人老了,大约就会想起年少时的事,你母亲想着娘家人,也是正常的。徐家二老太爷听说身子不好,你带着弟弟们去瞧瞧。”
闻朝鸿点头之后,望着闻老太爷说:“父亲,你要不要常去和母亲说说话?”闻老太爷沉思一会轻摇头说:“我前天去看过你母亲,我们两人如今相对无言。或者说,我要说的话,她也知道。一辈子,就这么快,黑发红颜变成白发苍颜。”闻老太爷转头瞧着闻朝鸿,突然开口说:“老大,你安排老六做的活,他做得怎么样?”闻朝鸿笑起来说:“父亲,我原本担心老六为人还象从前那般的清高目下无尘,如今看他为人处事,远胜过我良多。”
闻老太爷轻轻点头,说:“老大,以后他们分府出去,老四和老六的姨娘,就安排她跟老六家一块过日子。老四家的孩子都不错,只是老四夫妻都不是担大事的人,他们抵不过他姨娘的蛮不讲理。老六比老四精明,能制得住他姨娘,又不让她过苦日子。老六家的性格,要比老四家的放得开,内宅不怕乱起来。他们姨娘这一辈子,为人处事是不行,不过还算是对得住我,却对不住自已生的两个儿子。”
闻朝鸿听闻老太爷安排起老姨娘的后半生,他心里说不出的纠结感觉,很有些为自已的母亲抱屈。闻老太爷打量闻朝鸿的神色,他微微笑起来说:“老大,我不这样安排她出府,难道你要留着她在你的宅子里闹腾?有我的安排,就省了她的折腾。日后,她的后事什么的,也交由老六安排,不用再来烦我和你母亲的安静。”闻朝鸿有些担心的瞧着闻老太爷的神色,瞧得他瞪眼说:“话赶话,说到这里来了,难道还不许我跟你多说两句。”
闻朝鸿稍稍安心下来,大夫说过闻老太爷身体还不错。闻老太爷瞧一眼他的神色,想了想继续说:“嗯,这样的事,我会趁着我脑子清明,先写下来。你们兄弟的分府的事,我去了之后,都会有一些交待。不管如何,你们兄弟一场,你又是一个大方的人,但是规矩在那里,嫡长为主,嫡子次之,庶子随意,规矩是不能坏的。”闻朝鸿自是知道闻老太爷手里还握着一些私房,几个宅第,还是有的,至于他会怎么安排,闻朝鸿心里知道父亲是亏不了他。
闻朝鸿瞧一眼闻老太爷,他笑着说:“父亲,你慢慢的想,雪意一天一天的大起来,她的亲事,你总要替她安排一番。要依老四夫妻做主,我担心他们会委屈了雪意。”闻老太爷的斗志立时燃起来,说:“唯一长得象我孙女,你们能容得她,日后日子难过?叫秀桦母亲先多瞧瞧人,不要求高门户,至少以后她过日子要舒服。”(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章 知恩
大雪天,四房一家人在暖和的房间里说说笑笑,闻朝青和金氏都是满脸的笑意,瞧着儿女无拘无束的挨着说话,夫妻两人笑逐颜开的暗地交换下眼色。下雪后,闻春意问过闻朝青和金氏的意见后,把自已和闻秀峻的被褥抱到金氏屋里来。
闻春意是打着照顾两个弟弟的名头,毕竟她现在年纪也不算小了,不能象小时那样百无禁忌的行事。闻秀峻则是明快直接说:“爹娘,我和雪朵晚上来照顾节弟,顺带可以给家里省一些炭火用度。”闻朝青和金氏两人当时脸色就微微变起来,他们做父母的无能,才让小小的孩子,操心起家里的用度。闻春意瞅见他们的神色变化,她暗自瞪一眼闻秀峻,觉得他成事不足,坏事有余。
闻春意笑着说:“爹,娘,我是想跟你们亲近一些,也想跟弟弟们亲近一些。”闻春意说话直白,闻朝青和金氏两人心喜之余,又有些担心起来。闻朝青提醒说:“雪朵,爹和娘明白你的心意,只是以后在外面说话,可不能这般的直来直往。”闻春意笑着点头,见他们两人心思被自已转移后,赶紧示意闻秀峻缠着闻朝青问功课,而她自已缠着金氏说:“娘,哥哥和姐姐去给祖父祖母请安,这么大的雪,要不要派人去路上接接?”
金氏笑着摇头说:“你哥哥和姐姐跟我说过,会顺便去你大伯父院子里有事,这一会是不会回来。”闻朝青和金氏自从体会过闻朝城夫妻的淡漠之后。待六房就少了那份贴近感,无事也不会同他们刚回来的那般,时不时的过去问长问短。闻朝青轻轻叹息着对金氏说:“他是怕我们沾上他后,会缠着他不放手,才这般的冷待我们。算了,我们有儿有女的人,就是为了儿女着想,都要立起来,用不着去瞧别人的眼色。”
在这方面,金氏比闻朝青放得开。她也能想得明白。她笑着说:“四爷,其实想来也不怪六爷会这么的想事,他是有家有口的人,行事处处都要想得远一些。我们是只能顾着自已的家里的事。无法帮他任何事。他淡漠待我们。是人之常情。”话是这么说。夫妻两人终究待六房冷了那份亲兄弟的心。闻春意对六房无任何的好印象,这般忘本的人,是最恐怖的人。六房在外这么多年。闻朝青是闻府里最挂记他们的人。
闻朝城如果会想事,里子做不到,面子上都应该待闻朝青要亲厚一些,才能显得他为人的厚道。可惜闻朝城连这点面子功夫都不去做,一门心思靠近那四房人,闻六夫人的眼里,更加没有四房的人。闻雪意兄弟姐妹瞧在眼里记在心里,待六叔六婶也只余下面子情份。他们暗地里都觉得闻朝城才是老姨娘亲生子,都是这般自私的性情,在能利用你时,会尽其所有的利用你。利用不了时,就把人丢在一边。
闻朝青跟闻秀峻说着功课的事情,顺带会问一问闻春意看书的情况,听说她又看完那本四季书,还把书抄下来。他沉吟些许说:“那我寻你大伯,给你再借几本实务方面的书。虽说我们这样人家,女子只能守在内宅里面,可是将来的日子,谁都说不准。你喜欢这些方面的书,多看一些多学一些,总不会是错事。”闻朝青大约是瞧着徐府小姐的行事,他待两个女儿更加的注意起来,时不时的提醒她们要学着自立。
闻春意听闻朝青的话,非常的兴奋起来,有他这位做父亲的明言的支持,她以后就用不着困在琴棋书画诗赋里面打转。她实在对那些什么阳春白雪诗赋之类的东西,没有多大的兴趣。她不管如何的用功努力,她都没有那个天分,变成第二个李白和杜甫。金氏瞧着闻春意的满脸喜色,忍不住轻摇头说:“雪朵,你学会那些本事,有许多都是用不上的。江河海流各地风景,你看进眼里心里,脚步却无法踏上去。”
闻春意笑眯一双眼,对着金氏说:“娘,外面风光无限美,我啊,只要守在爹娘身边就够了。我只是不想别人提及一些事情,人人都知道那个地方,只有我什么都不知道。”闻秀峻听到闻春意这话,他紧跟着叫嚷起来:“雪朵,我下次跟你一块看杂书,我也要懂得更多的事情。”闻春意有些迟疑起来,她是女子,不用为功名奔波。闻朝青夫妻希望三个儿子都能走官老前程,她可不能误了闻秀峻的大事。
闻春意也希望自已兄弟学有所长,顺着潮流走大道,比另辟蹊径来得轻松。她微微笑起来说:“峻弟,哥哥说,看了《四书》《五经》,才能初懂学问大道理。我不懂学问大道理,又怕不懂为人的小道理,不得不翻看一些杂书,想多学学一些人事。你堂堂正正男儿,志在高山流水,不能限在小情小趣上面。我是小女子,闲着多看杂书,别人瞧着我,觉得女子看书多,会以为我好学,我的名声就能好听一些。”
闻朝青和金氏交换下会意的眼神,这个小小年纪就成精的儿子,大约只有闻春意有法子诱导他。闻秀峻微微皱眉后,轻叹一声说:“算了,我堂堂正正的男儿,用得着跟女子看一样的书吗?我还要考功名,将来要做一方大官员。”闻春意暗自舒一口气,笑着说:“那你要跟着哥哥多看书写好字才行,哥哥说,学得好又会做事的人,将来才能做好一方大官员。”闻秀峻最不耐烦久坐写字,听闻春意的话,抬头跟闻朝青说:“爹爹,你帮我寻好字帖回来用。”
闻朝青欢喜的笑起来,平日里,他劝戒闻秀峻多用些心思在写字上面,这小子总说那是无用功,自已写的字,能给人认出来就行。如今这头牛愿意自已喝水,强过他押着喝。金氏笑眯眯的瞧着闻秀峻说:“峻儿,你写好字,过年时,娘多给你一个红包奖励你。”这饼画得不错,闻秀峻眉眼都飞扬起来,当既坐正身子,开始一笔一画的写起来。闻春意把醒过来的闻秀节抱开去,低声哄着他。
一室的安宁恬静,闻朝青看着书,金氏做着精致的平安结,闻春意带着闻秀节看着图画纸,闻秀峻安稳写着字。只是很快外面传来匆匆忙忙的脚步声音,闻秀玉在外叫一声‘爹娘’后,他伸手直接推门进门,说:“爹,大伯唤你过去有事。”闻朝青有些奇怪的瞧着闻秀玉,听他继续说:“徐府来人,报徐二老太爷去了。”闻朝青立时站起来,他打量身上的暗衣,又瞅一眼闻秀玉素色的衣裳,再望一眼闻秀峻亮红色的衣裳。
闻朝青转头对金氏说:“你多瞧瞧家里。”闻朝青大步往外走,金氏已开口叫仆妇送闻秀峻素色衣裳过来。闻春意低头瞧一瞧自已的衣裳,样式花样都比较素致,她便依旧趴在榻位上,逗着闻秀节玩耍,顺便听听金氏和闻秀玉两人说话。金氏有些担心的问:“现在大房要忙活起来,你姐姐呢?”闻秀玉说:“姐姐被大嫂子留下来了,说眼下主事人少,她要帮着管事。大伯母去了二伯母那处,要商量着去徐府的事情。”
闻秀峻换下身上的亮色衣裳,他挨过来问闻秀玉:“哥哥,我们要不要去徐府?”闻秀玉轻摇头说:“我们不用去徐府,我们要去徐家。”徐二老太爷是徐府老太爷嫡亲兄弟,他这样一去,只怕闻老夫人知晓也会跟着伤心。金氏想来是想到这一点,她站起来在房里走走,又立时安稳的坐下去。这种时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还是不要去闻老夫人那里碍眼。闻秀玉瞧着金氏的神情,安抚说:“娘,祖母还不知这事。
来人知道祖母身子不好,是直接来跟大房通报的。”金氏轻舒一口气,她一个庶子媳妇,只能静候着各种消息。闻朝青过一会回来,直接带着闻秀玉和闻秀峻兄弟离开,他跟金氏说:“大哥说,出了这种事情,我们家的人,要先去瞧瞧。大嫂和二嫂会先去瞧瞧情况,你们别的人,缓缓再去。”金氏检查了他们父子三人衣裳厚度,又提醒两个儿子,要紧跟着闻朝青的身边。闻朝青父子离去后,金氏也没有心思做事,招来管事仆妇说话。
闻春意带着闻秀节出了房,闻秀节高兴的笑声未曾停过。金氏和管事仆妇坐在房内,两人说着府里的闲事。仆妇低声提醒说:“四夫人,这情况,如今小小姐更加不能出了我们的院子门。就是老夫人传唤,都要想法子回了去。”金氏涩涩一笑说:“如何回得了?上次老夫人传她去请安,我这心啊,后来的七八天都是乱的,后来老夫人身子一直妥妥的,我这心事才放下来。”
仆妇跟着沉默下来,闻老夫人要传闻春意面见,还真是没有法子能拒绝。金氏咬了咬牙,低声说:“你想法子打听下老夫人那边的事,我们四房给不了她们什么好处,但是四房是知恩的人。”仆妇了然的点头,四房好,她们下人跟着好。她低声说:“夫人,你安心,我会寻法子递话过去。”(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一章 面子事
闻府的人,这一日去了徐家之后,闻朝鸿亲自去跟闻老夫人通报此事。然后所有的人,都小心关注起闻老夫人的身体状况,怕她受不了这样的打击。一天又一天过去了,闻老夫人除去神情显得阴郁外,她的身体没有任何的不妥当之处。一府的人,稍稍安心下来。
只是一波刚平,另一波又生起,生老病死从来不由人。徐二老太爷安葬几天后,徐府的老太爷在睡梦中逝去。闻朝鸿一大早得到消息后,他深深地吸上一口气。这样的坏消息接连的来,他担心闻老夫人受不住打击。可是这类大事,是不能隐瞒住闻老夫人实情。闻朝鸿依旧带了人去徐府,回来之后,事先问过仆妇闻老夫人的身体情况,才同闻老夫人交了底。
徐府随后的不安宁,却一直波及到闻府。徐老太爷一去,徐府的大老爷身子就有些不妥起来,又闹起分家各种事项。原本闻老夫人要静养,却不得不一再受到徐府来人的扰乱。闻朝鸿容忍几次之后,直接冲着闻朝晖训斥道:“老二,你是一个男人吗?徐府分家的事情,你家娘子的娘家事,用得着她一趟又一趟的赶回去主事吗?她回去不算,她还要带着徐府的人,来扰母亲的安宁,你们夫妻就是这般的尽孝吗?”
徐府接连有事,闻二夫人回娘家就勤快了些,遇到娘家的事,难免会开口帮着主持一些公道。徐府的人,一向信赖闻老夫人的公正。自是一次又一次为家事,来请教闻老夫人。人老成精,闻老夫人自是以出嫁的妇人,年纪渐老,不能再干涉娘家的事推脱出去。只是闻二夫人却依旧缠绕在徐府的家事里面,时不时会带徐府的小姐们来给闻老夫人请安。闻老夫人年纪渐大,原本是连续失亲的人,一来二去,心事再浮起,脸色瞧着难看起来。
闻朝晖是黑着脸回到二房的院子。闻二夫人却没有在院子里。听仆妇提及,又给徐府的人请去主事。闻朝晖那张脸黑得更加的难看起来,一院的人,小心翼翼的服侍着他。过了申时。闻二夫人一脸疲倦神色进了二房的院子门。守门的妇人低声提醒说:“夫人。老爷回来许久了。”闻二夫人眼神漫过她,不悦道:“这是他自已的家,他回来久不久。值得你来跟通风报信吗?”那妇人顿时暗悔自已急着讨好人,没有先去瞧瞧人的眼色。
闻二夫人进了房,瞧见端坐黑脸的闻朝晖,她由仆妇脱下外面罩着的篷衣,自顾自的往里屋去,很快换了家居服出来。闻二夫人在闻朝晖对面坐下来,接过仆妇送上来的热茶,她喝了几口茶水,觉得舒服许多,才正眼去瞧了闻朝晖的黑脸,问:“二爷,谁惹了你?你就去给谁看脸色。我在外面不得停息,我不想在家里,还要由你在面前发脾气。”闻朝晖等她许久,等到此时已经灰心丧气起来。
他抬眼瞧着闻二夫人说:“夫人,你如此喜欢管娘家的家事,不如,你这些日子就回娘家住,你爱住多久算多久,省得你如此辛苦的奔波来去。”闻二夫人的脸色变了变,徐府正是一团乱的时候,她一个出嫁多年又家在本城的姑奶奶,这时候回娘家住,给人瞧着是要出妇的节奏。闻二夫人顿时心酸落泪起来,她瞧着闻朝晖说:“二爷,你瞧着我不顺眼,也应该为儿子们的名声着想,这时节,你赶我回娘家住,给人瞧着坏儿子们的名声。”
“噗”闻朝晖冷笑一笑,说:“你现在记起儿子们的名声?你一个出嫁多年的妇人,娘家又不是没有兄弟们撑门面,用得着你上竿子,一趟又一趟赶回去主事吗?你这些日子,理清了你娘家的事情没有?你要是实在闲得太过无聊,去母亲那里尽孝道抄经书。”闻二夫人有些不服气的抬脸,说:“我娘家这种大事,请我们出嫁的姑奶奶回去主持公道,这事说到那里去,我都是有理的人。”
闻朝晖冷笑的瞧着她摇头,说:“蠢人就是蠢人,你要做你娘家兄弟手上随意挥来挥去的刀,别把我闻府一府的名声拖累下去。规矩摆在那里,徐府都分不好一个家,还要妇人们去插手家事。你那些兄弟一个比一个贪心,才会弄成今天这样上不了下不了的局面。你瞧瞧你那些精明的姐妹,有几人象你一样,给两句好话哄得转来转去,还把人一趟又一趟带去烦忧母亲,我给你说明白话,母亲要因徐府的事,伤了身子,我就直接以不孝为理由出妇。”
闻二夫人瞧明白闻朝晖脸上的神情,在他大步往外走后,她垂头丧气坐在原处,问听到动静赶过来的中年妇人:“碧月,那也是他的舅家,他怎么能这样的冷心冷肠?”中年仆妇眉眼微微垂下来,低声说:“大爷今天来找过二爷,二爷回来就是这样子。”中年仆妇其实在闻二夫人插手徐府分家的事时,已隐晦的提醒过闻二夫人,让她别这般的去管娘家的事情。毕竟她是出嫁多年的女子,回家去做见证人是正事。
可是要这般的掺和进娘家兄弟分财产的事故里面,多少就有些不地道,毕竟正在处置时,外人是不能随意出口。闻二夫人脸阴下来,她有些恼怒闻府的人,没有一个对舅家的事情上了心,如有一人插手进去处事,不会让徐府的人,闹到现在还分不出一个长短来。仆妇瞧见闻二夫人的神色,在心里暗叹息一声,劝阻说:“夫人,都是有儿有女的人,那一个都为自已小家着想,无人肯退让一步,分家这种大事,谁搭理,都不得好。”
闻二夫人到底听进仆妇的话,她挥手冲着她说:“我累了,今天要早些安歇。明天不会出门。”仆妇立时欢喜起来,服侍她进了内屋,笑着说:“夫人,四位少爷今天来了好几趟,想寻你说说话。”闻二夫人的面色好转一些,叹气说:“都怨我,管着他们舅家的事,都没有去操心他们兄弟的事。算了,你也说得对,这样的事,老夫人都不去管,我何必再去操心,由着他们自个去闹,有族人在,总能在年前闹过分明出来。”
闻二夫人不管是安心还是不安心,她都天天过去陪着闻老夫人说话,婉拒徐府的人,一趟又一趟请她过去主事的请求。闻老夫人瞅着她,缓缓点头说:“老二家的,我还以为你一直要这样的糊涂下去,没想到你也能清明起来。嫁出来的人,娘家兄弟只要不出大错,那些小争闹,原本就是他们自家的事,由不得我们这些外人去插手管,我们也管不好那些家事,反而坏了与娘家人坏了的情份。”
闻二夫人想起这阵子一直冷脸相向瞧着她的徐大夫人,她低声说:“母亲,是我糊涂了。”闻老夫人微微笑着瞧她说:“日后,别被人用两三句好话哄着,就不管家里的爷们生活,一心去管着那扯不清的麻纱。徐府的男人不行,女人一个比一个精明,你那些嫂子和弟媳妇,比你要精明能干许多。”徐府几房人,一直没有清平过,妯娌们长年暗斗不休,个个算计人的经验老到。
闻府由于规矩严谨,闻大夫人持家有方,妯娌之间反而相安无事。闻二夫人在娘家时,也算是历害人,只是嫁进闻府后,少了那继续培养人才的土壤,她相比娘家的妇人们手段还是要稚嫩许多。闻老夫人从徐府小姐的身上,早已明白,徐府的水,那是要比一直风平浪静的闻府水不知要深多少。闻二夫人重视娘家人,她的耳根子软,闻老夫人又想知道徐府的真正实情,才没有直接开口拦阻她的多事举止。
闻老夫人还是心疼闻二夫人,低声叮嘱道:“我要是去了,你在老二面前,更加要放软身段,遇事要听老二的,不要事事自作主张。徐府的事,你以后就少管了。在两府来往的事情上面,你要听你大嫂的,她为人宽和公正,处事精明强干。你靠着她,她不会害你。你和老二有争吵,指不定她还能帮着劝和两句。”闻老夫人不放心闻朝晖和闻二夫人两人,两人的性子,都不是那种能让人的人。
闻二夫人这些日子,听多了闻老夫人这样的话,她欣慰之余,待闻老夫人更加的用心起来。她低声说:“母亲你放心,娘家也没有什么值得我操心的人。父母去后,兄嫂待我也就是面子情分。这些日子,也是他们过来请我,我才会去娘家帮着管事。”闻二夫人在娘家做小姑子时,待徐大夫人历来不对付。她嫁人之后,姑嫂瞧着是亲近了一些,其实内里还是互相瞧不顺眼对方。
闻老夫人听后轻轻的叹息起来,当日她就是瞧中徐府小姐当中,只有闻二夫人性子直爽,什么都摆在面上来,不是那种暗地里闹名堂的人。闻二夫人成败都在这一点上面,夫妻失和也是因此而来。闻老夫人私下劝过多回,她就是改不了直脾气。闻老夫人劝慰说:“不管如何,你在他们面前,做好面子上的事,内里就不要去多想什么。”(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二章 交权
闻二夫人缓缓点点头,不这样做,她又能那样做,那到底是她的娘家人,断骨尚且连着筋。闻老夫人瞧着她的神情,跟着轻轻的叹气起来,那样自已窝里斗的娘家人,提起来,都让人立不起腰身。
不管闻老夫人和闻二夫人的纠结,徐府分家的事,直至快要过年前才落幕。徐大老爷一家是元气大伤,在族人的支持下,把祖宅出售出去。闻老夫人和闻二夫人接获消息,婆媳两人同样是一脸灰心神情,她们怎么也没有想到,徐府已到了守不住祖宅的地步。徐府报信的人,瞧着她们两人的神色,赶紧把徐大老爷的新居宅子地通报后,就寻一个借口匆匆忙忙的离开。闻老夫人静静的瞧着闻二夫人,娘家落寞,对出嫁的女子来说,不是什么好事。
闻朝青和金氏两人闲坐在房中,时不时会提及外面发生的事情,他们一般不会避讳家里的孩子们,反而乐见他们主动开口寻问一些事情来龙去脉。他们这般把外面的事情,实实在在的说给儿女们听。实在是这对夫妻自以为在教导儿女方面欠缺经验,担心教坏了儿女,只能用这种朴实的法子,来引导儿女们借鉴别人经验,将来在行事方面,能周到细致,又能站在别人的立场方面考虑。
徐府的起起落落悲欢离合,如同一出人生大戏一样,换来外人感叹几声。闻朝青和金氏边说边叹息,成家立业是万般的艰难。毁家败业却是相当的容易。闻朝青带着闻秀玉兄弟去后院清扫时,金氏叹息着跟闻雪意说:“雪意,日后你们出嫁后,不能跟徐府的女子那般纵着娘家的兄弟,结果养软了他们的筋骨。夫家的东西,那能这般挪去娘家用,最最容易培养不争气没有骨气的娘家兄弟。”
金氏记起自已的弟弟,想起他一直以来的她低低叹息说:“靠别人,不如学会靠自已。”闻春意早被闻朝青夫妻以现实做为教材震憾过好几回后,她清醒的认识到。她重活一世。也不是什么沾光的事情,反而是有些麻烦。前世的观念更新,要用在这一世里面,那完全是找死带累家人的节奏。她思来思去。发现她脑子里面能记住的全是一些废渣。那些忘记丢掉的全是精华。
闻春意原本存有的一丝幻想。在现实面前,一再被冲击,她不得不清醒的面对残酷的现状。知道目前唯一能走的大路,就是从此以后认分的做一个安分书香门第的女子,这样才能保证活得长久一些。闻春意这种郁闷的心情,是无处诉说,只能自已慢慢的消化。幸好四房的人,被徐府发生的事情吸引,能注意到她心情变化的人,此时着力点都用在关心徐府进度上面,没有人去注意一个小小人的种种情绪起伏。
闻春意从来盼着的是有一天四房出闻府,日子穷一些,一家人可以生活的自由自在。然而闻朝青和金氏通过评说徐府的事情,她才真正的明白,没有她想的那般简单。出了闻府,四房依旧在两代内,与闻府是扯不断的亲近联系。就是到了第三代,闻府与四房都是脱离不了的牵扯。徐府之所以败得无可收拾,是因为旁支很多年前已经败落下去,嫡系现在再无任何办法撑门面,只能把内里的荒芜翻出现到世人面前来。
闻朝青说事爱说大局观,轻易不会点破一桩事里面的关节,他通常绕得闻春意晕头转向后,才会在他最后的总结话里,听出他前面话里的意思。金氏则不然,她说话说得直白清明,反正是在自家说话,何况闻雪意兄弟姐妹都是早知事的人,出了房门,从来不在外面转自家人说的话。金氏直接评徐府的事情,说得入骨三分:“一府人都是闲得慌,无事在自家窝里斗,斗来斗去几代下来,自已都斗垮掉一个家。”
闻春意从金氏和闻雪意交换的眼神,知晓她们两人之间私下里知道更多徐府的肮脏事,金氏才会得出这样的结论。金氏和闻雪意不当着闻春意的面,说及那些闲事,却挡不了四房仆妇们私下里说闲话入了她的耳朵。四房仆妇们都知闻春意不是多事人,偶尔她听见她们在一块说私话,从来不曾去金氏和闻雪意面前告发过,因此待她从来没有真正的避讳。有时当着她的面,也会说些外面都知晓的传言。
徐府各房一向妾室多,每房子嗣都兴旺发达。偏偏成年的男人们,一个个没有出息外,还人个个都好色,自已立不起来,只能靠着祖业和嫁出去的姐妹救济。各房妻妾内宅要斗,出了房门,妯娌之间无事闲得慌,也是面上合内里斗。闻春意听到传言,先是震惊,过后转为了然。她的人生经历还是太过浅薄,才会一直认为徐府几位夫人们之间感情不错,在使暗招对付她时,互相配合的实在太默契。
徐府的风风雨雨,在安城泛起了一阵波澜之后,很快的又平息下去。闻老夫人和闻二夫人相对来说,显得沉寂起来。闻府冬季赏雪赏花,照例来了许多的人。闻春意依旧是守住四房的人,知情识趣的人,都不会在闻老夫人面前提及她。家家都有老人,总有那么一个两个入不了老人眼的晚辈。闻府此次依旧请了徐府和徐宅的夫人们和小姐们,只是此时宅子变得小起来的徐府,只有徐大老爷一房的主子们,而别的人,都已各有各的徐宅。
闻府的团聚活动,从来不会太过吵闹,小姐们少爷们赏雪赏花赏景,老爷们和夫人们分两处闲坐聊天。闻老夫人难得的出来露了一会面,受到众人的奉承。她满脸慈爱的神情,打量着身边的人,徐府和徐宅的夫人们和小姐们,一个个没有往日蝗精气神,瞧得闻老夫人感叹她们孝道之余,又劝她们要学会早早的放下释怀。闻大夫人在一旁听着闻老夫人的话,又打量徐府徐宅人的神情,她和闻大少奶奶交换下眼神。
闻二夫人伤心主持不了厨房事例,闻大少奶奶不得不接手过去。大厨房经过这些年的磨耗,早已不是什么有油水的地方,而且是人心早已散落各处。闻大少奶奶接过这样的一个局面,听从闻大夫人的意见,继续保持现在的状况。闻大夫人对一脸焦头烂额的神情的闻大少奶奶说:“你现在夫婿子嗣比掌控内宅事务重要。你二婶婶愿意交过来,你接下来,原样不动的管着。只是日后不必再交到她的手里去,你有精神了,再慢慢的整顿府里的事务。”
闻大少奶奶也是一个明白人,有闻老夫人在,闻二夫人只要不是惹大祸,都会有人扶持她。闻二夫人原本是借着徐府的事,做出伤心交权的举止,多争取一些实际利益。再说闻大夫人早说过不会再接大厨房的事,而闻大少奶奶有身孕,应该是不会这般轻易接过大厨房的事情。闻二夫人计划得非常的好,想趁机能从公中得到一些补偿,把大厨房事务推往更上一层楼。谁知闻大少奶奶一脸同情怜惜的神情,仿佛是为长辈分担一样,接过大厨房的事务。
闻老夫人听了闻二夫人做出的蠢事,她已经是无力训斥她,只是轻摇头说:“你大嫂亲自挑选的长子媳妇,将来要掌一府的内宅,要应对外面的人情来往,她自然是精明强干的人。长孙媳妇身边跟来的几个陪嫁丫头,瞧着都是奔着做一府管事妇人料子。你一个婶子去算计侄子媳妇,你是觉得我们府里事太少,你要闹出几折给外人看吧。徐府已经不行了,你在府里就安分些,既然已经交了权,日后你就管自已院子里的事情。”
闻二夫人听闻老夫人的劝,没有再去跟闻大少奶奶纠结管大厨房的事。只是她的心里,暗自恼怒起娘家大嫂。前次徐府入新居,闻二夫人自是要过去暖暖宅子。徐大夫人一时记起闻二夫人的好,便私下里跟她推心置腹的说了一番话,让她趁着闻老太爷夫妻活着,借着大厨房的势,多往自已这一房捞取一些好处进私房。闻府迟早要分家,二房虽是嫡子,可是怎么都不会如大房分得家产丰厚。
闻二夫人初初是有些迟疑,大房待下面的弟弟们,历来没有小气过,她要那般的算计大房,她有些下不了手。却被徐大夫人瞧穿后,笑着嘲讽她,说大房待下面的人,不过是面上的宽和,就瞧瞧大房长子媳妇人选,再想想他们二房长子媳妇人选,就知那对夫妻最会在众人面前扮好人,其实是面慈心苦的人。还说了外面的夫人们,吃好喝好后,只知闻大夫人的好,有几人知道闻二夫人这些年的操心。
闻二夫人想起她管大厨房这几年的种种辛苦,想起得了各房得了小厨房的好处,却无一人感恩过她,她种种不好情绪涌上来,她顿时觉得徐大夫人是一心为她着想的人,然后回来后,直接跟闻大夫人借着交权说事。(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三章 结果
闻老夫人瞧着闻二夫人的神情,想起她时而表现得精明过头,时而又犯傻的性情,她心里有千百种思绪,终是忍不住轻轻叹息又叹息,说:“日后,你的长子媳妇进了家门,生下长孙之后,老二要她出面掌家理事,你别去跟她争。你当好一个不管闲事的长辈,你的日后过得不会差。
你那些娘家的兄弟媳妇上门来和你说的私话,你多少也要过过脑子,她们有那样的好心,不会把自家内宅天天闹得不安宁。老大家的婆媳俩人瞧着都是性情宽和的人,可也不是那种受得了一次又一次挑事的人。”闻二夫人闻言脸羞愧得红了起来,闻大夫人那日在她提及想增加大厨房的费用,如果实在不行,她不能在伤身子时,还继续掌控大厨房的事务时,闻大夫人只是那冷眼瞧向她,瞧得她心凉凉。
闻大少奶奶当时就应许她接下大厨房事务,理由是她一个晚辈不能让二婶婶这般忙碌伤了身子骨头。闻二夫人一直依仗着闻老夫人,如今再听闻老夫人的话,她的心更加的凉起来。她用力忍下到眼边的泪水,低声说:“母亲,就是大嫂子那房,大侄子媳妇进了房,也没有全务管一房的事务。我们二房,不能出这个格。”闻老夫人一脸无力感瞧着她说:“你日后能拒绝你娘家兄弟媳妇上门打秋风?”
闻二夫人立时沉默下来,徐府的人。每次来薄礼进门,厚礼出门。闻二夫人低头说:“一府的人情来往,都是由大房处置。”闻老夫人长长叹息一声说:“我老了,护得了你今年,护不了你明年。你父亲年纪一天天大起来,又得几年的日子。我们都走了,闻府便是大房的家,你们都要出府另居。你们都是有儿有女的人,难道要赖皮给长兄长嫂继续供养下去吗?你可以赖下来,你家男人好面子。绝对不会多留一天。”
闻二夫人是心乱如麻离开闻老夫人之处。她第一次觉得如果闻府失了闻老夫人,她又没有得力的娘家人,她以后的日子,只能看着闻朝晖脸色行事。她悲从中而来。这一次受不住。第二日真正的病了起来。请了大夫看病,吃了几服药过后,病去如抽丝一般。她还是打不起精神。闻二夫人再次走在人前,恰巧是闻府请人入府赏雪赏景的日子。闻二夫人借机第一次认真打量起自已未来的长子媳妇,发现除去娘家家世不行外,实在挑拣不出别的大毛病。
闻大少奶奶这一日管着大厨房事务,瞧上去也没有多么忙碌的样子,她还能挑出空余时间,来大厅里陪侍一下闻老夫人,惹得客人纷纷称赞她的贤良淑德。闻大夫人一脸欣悦的瞧着闻大少奶奶,口里谦虚的说:“她还是一个孩子,可当不得你们这些长辈们这般的夸赞下去。”闻二夫人在一旁垂下眼睑,平日里,客人多,她总要守在大厨房边上,而瞧着闻大少奶奶这般轻松的模样,她打心眼里觉得她太年轻,太过轻忽手上的大事。
只是闻二夫人已经瞧见闻老夫人暗里投来的警告神色,只有硬忍住到嘴边的提醒话。闻三夫人这些日子,受足了闻老夫人的冷遇,第一次没有再如从前那般的挨上去行那讨好事。金氏怀里抱着的闻秀节,正低头跟他说着话,也没有心思去关注那些眉眼间的来往。闻五夫人从闻老夫人身边退下来,顺势伸手逗了逗闻秀节,瞧着他胖乎乎的脸蛋,有些羡慕的说:“四嫂,你生的个个孩子身体棒。”
闻五夫人最小的儿子体弱多病,常常唤在大夫进府里看病。金氏抬眼瞧着她,低声劝慰说:“五弟妹,孩子小时多病,未必大了病多。我那个小女儿,小时可没有少过折腾我们,如今她年纪大了,再也不象小时那样体弱。我瞧着她现在比狗儿还要多动,都有些担心她的性子起来。”闻春意泡过一次水后,体弱两年,在闻府是公开的事情。闻五夫人听后多少有些安慰起来,她低声说:“大夫也是这般说的,说好好将养着,大了就会好起来。”
金氏瞧进闻五夫人的眼底,心里稍稍一软,开口劝说:“五弟妹,我家这几个天天前院后院来来去去,这身子动得多,就跟着好起来了。我们书香人家的孩子,就是一个个太好静了,才会身子弱起来。如今,你四哥说,由着孩子们淘气,象普通人家的孩子,有几个是多病的体质。”闻五夫人眉眼微微动起来,金氏平日可不会跟她说这样的话。当然,她平日也不会降低身份跟一个庶兄嫂出身的人多话,两人平日里只有面上交情。
闻五夫人是被闻秀节的笑脸吸引,才过来说这么几句话,未曾想过金氏会这般的好心性,竟然愿意跟她说这般的事情。难怪四房内宅清宁和平,闻朝青宁愿守着她一人。闻五夫人瞧着金氏眼光轻柔一些,可她还是不敢跟金氏太过接近,免得碍了闻老夫人的眼。她很快的就坐回自已的位置,笑着跟身后的仆妇说了两句,又去跟客人们说话。金氏微微一笑,她很明白闻五夫人行事,闻老夫人面上不显,心里大约也只能接受自已三个嫡亲儿媳妇互相亲近。
闻春意用过午餐,舒服的在榻位上安歇起来,她满脸惬意的笑容,这不得长辈的欢心,也没有什么不好的地方,至少她不用少少年纪,就要跟着去应付那些心眼多多的人。闻春意睡熟过去,闻府别的人,可没有她这般的轻松舒服。送走了大部分的客人,只余下徐府和徐宅的亲戚在闻府说话。闻老夫人那脸阴沉沉的都快滴水下来,金氏有心要离开,却想起行事不能太过打眼,只得和闻雪意两人避在众人的身后。
闻春意舒服一觉醒来,又去后院瞧了瞧被雪盖住的菜地,她转回来,瞧见房内对着着阴郁神色的金氏和闻雪意,有些惊讶的问:“娘,姐姐,节弟去哪儿了?”闻春意一直不敢小瞧自已的姐姐,这是一个牛人,小小年纪,就懂得借势压人。有她在,金氏受不了气,最多是被人抢着抱闻秀节玩耍,这对母女不好意思去跟人抢,只有回来相对生闷气。闻雪意眉眼微微抬起说:“爹爹带着节弟的,你刚刚又去后院了。”
闻春意轻轻点头,她这一天到晚只有前后院可以自在转来转去。闻春意挨着闻雪意坐下来,她抬眼瞧瞧金氏的神色,把针线箩放到桌面上,抽出要用的线团,手里开始忙着做活。她要想法子多存一些银子,防备出闻府以后的日子。徐府败落后,那各家的日子听上去都是过得惨淡。金氏瞧着忙活的闻春意,她暗自叹息一声,自家小女儿这般的懂事识趣,如今容貌稍稍长开后,再也没有小时显露出来的那般艳丽。
金氏有时望着闻春意,她总觉得是她把女儿生错了容貌,才落得一众长辈不敢喜欢她。闻府里每次宴客,各府各家的小女子,那般的欢腾相亲近,独独漏下一个年少无辜的孩子,金氏心里觉得是对不住这个女儿。金氏眼光怔怔的望住闻春意,瞧得她抬头问:“娘,你有事要吩咐我做吗?”金氏连忙摇头说:“不是,我瞧着你又长大了一些。”闻春意抬头微微笑过后,低下头说:“又要过年了,我大一些,可以多做一些事情。”
金氏移开脸,轻轻叹气说:“雪朵,你又大了一岁,想要什么生日礼物?”闻春意头都不曾抬起,说:“我要一本杂耍传记书,我当话本子看。”金氏笑着瞧她摇头说:“什么话本子?这话给你爹听了,又会训斥你哥哥,觉得是他在你面前乱说话。”闻春意笑着抬头说:“我不会跟爹说要话本子看,我只说要看名人传记,想多学学别人的处事。”“噗”闻雪意忍俊不禁的笑起来,说:“只是爹爹太忙,就不累了爹,由哥哥亲自帮你去选那本传记,对吗?”
闻春意眉开眼笑的点头说:“又到年终时,爹爹要见掌柜管事,要理帐,我不想累坏了爹爹,由哥哥帮着的挑拣一本合适的书,算做爹娘给我的生日礼物。”金氏听得轻轻摇头,儿女之间自以为是的秘密,他们夫妻早已了然,只是闻朝青也笑着,女儿家不用参加学考,用不着早早的把她管成木头人。闻朝青近年来,与金氏相处得越更融洽起来,他提及对两个女儿的教养,另有一番见解。
闻朝青出入市井的机会多,听来的小道消息多,听得多想得多,他对有些世家教导女子的方法,同样有了不同见解,对两个女儿在自家院子里的行事,格外的放任起来。他对不赞同他教养方法的金氏说:“我听过许多人家的暗事,许多为人嫡妻的妇人,在夫婿活着时,都没有房里受宠爱的妾室过得舒服自在。我先前觉得是男人好色造成这种情景,后来听多坊间种种的小道消息,才知会造成这样的结果,那嫡妻并不是完全无错。”(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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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四章 出事
金氏是庶女出身的嫡妻,才会当场没有反应过来,由着闻朝青继续放肆的言论下去。她听到后面,反而暗自有些庆幸起来,幸亏她在娘家时,从来没有受过那样严格的训练,要不以她的性情,也只会照着那些规矩行事,夫妻两人就不会有如今这样相映成趣的日子。
闻朝青笑瞧着金氏慢慢想通神情,低声说得更加直白起来:“那嫡妻在夫婿面前端着做人,初初为人夫婿的人,待她总会有几分情意。只是那家的夫婿,都不会喜欢一个一直在自已面前端着的妇人。更何况这妇人心思多诡,明明不愿意夫婿纳新人,却要强装贤慧亲自挑拣夫婿的房内人。而妾室则不同,她把对男人种种吃醋占有摆在脸上,反而能让男人上了心。”金氏的神情淡下去,世道如此,那由得妇人去任性。
闻朝青瞧着她的神色,低低的笑几声说:“她们还没有你聪明,你知道在这方面装聋作哑,由着母亲去行事,反正你什么都不去做,只等着我去处置。”金氏恼怒的瞪眼瞧向闻朝青,长者赐,她一个做晚辈的人,能说什么能做什么?闻朝青现时最喜欢瞧着金氏这般嗔怪的神情,他觉得夫妻就是要这般自然相处,才有亲人的感觉。他轻轻笑几声后,赶紧安抚说:“你别生气,其实这样的夫妻相处事情,见仁见智,人人都不同。
普通人家的夫妻,有为人夫的人。因多看美貌女子两眼,回家受妻拷问,夫妻这般的来往,反而比世家夫妻之间多几分情意。我只是想我们的女儿,将来也会为人妻,我不想她们在夫婿面前端着,背地里却过得极其不痛快。我只想她们在夫婿面前,能如同在我们面前那般的自在,也许他们的夫婿不会那么的多情。”只要提及两个女儿未来的亲事,闻朝青和金氏两人都是一脸担忧神情。这世道。聪明的女子遇愚夫,受尽冷待,都不是什么怪事。
金氏过后低声说:“雪意的性子,只怕夫婿不如意。也能过好自已的日子。只是雪朵的性子天生别扭。又是一个吃不了什么亏。受不了什么委屈的性子,我们要仔细的为她寻一个脾性宽和的人家,她的日子才会好过起来。”闻朝青和金氏因徐府的事情。对女儿嫁进普通人家,又有了波动。贫贱夫妻百事哀,一旦荣光加身,有几个男子受得住各种诱惑,而为夫婿老了容颜的女子,有几人能不伤心。
闻朝青叹息着说:“我们能看中的人,那人不会是没有出息的人,如果女儿跟他辛劳半辈子,到最后成全她人。那还不如从门当户对人家里面,挑拣一个为人宽和的排行中间的嫡子,雪朵的性子,一定也能夫妻平和过下去。”金氏在这方面是不如闻朝青想得长远,她现在庆幸只有两个女儿,而大女儿只要闻老太爷健在,用不着他们夫妻去瞎操心,只有小女儿,自出生后,就未曾真正的平顺过,需他们夫妻多用心些。
闻春意觉得金氏的眼光,再一次落在她的脸上,她抬眼瞧见她怔忡的神情,伸手轻扯扯闻雪意,示意她去瞧金氏脸上的神情。闻雪意瞧着怔然中的金氏,她轻摇头说:“娘,徐府几房人的事情,你别听徐府的人乱说。他们是自已做孽,才会成今天这般下场。贪心不足蛇吞象。也幸亏徐府三老爷是一个没有本事的人,跟随的人,也是小卒子,如今他们只要变卖徐府祖宅,各房分家居住就能了事。”
闻春意眼睛亮晶晶的瞧着闻雪意,自已这个姐姐就是这般的有本事,她和金氏一样在外面转转,却能比金氏听到更深层次的秘闻。金氏同样是一脸惊愕的神色瞧着闻雪意,说:“雪意,休得胡说,明明是徐府的老爷们不擅长经济,才会把祖宅都败卖给别人。”闻雪意一直知道金氏是一个非常善良心性的女子,哪怕徐府的人,从来没有把四房的人当成亲戚过,在金氏的心里,也不希望瞧见徐府这般的落难下去。
闻雪意站起来,拉开房门,对着听到声音从侧房出来的仆妇说:“天又冷了许多,你们去瞧瞧小少爷在哪里,要能接回来,就先接回来。”仆妇赶紧点头离开,闻秀节年纪尚小,可要好好的照顾才行。闻雪意关紧房门坐稳下来,低声说:“娘,你别听徐府的夫人们和小姐们哭得伤心,就以为他们活不下去了。先前时,她们那神色,恨不得把我们这些人全压下去的气焰,就是小人得志的嘴脸。
我听祖父提过,这样的时节,安分守己才是平常人家的做法。徐府老爷们姻亲多,我就不信无一家提醒他们行事不要太过嚣张。徐府三老爷和三夫人一向张扬,这次受了冷落后,三夫人立时安排亲生女儿徐小三的亲事,由着她舅家把她带去教养,我瞧着对徐小三是最好的一条路。娘,你用不着为她们操心,徐府的夫人们,一个个的心肝都要比别人多几个,这些日子,她们早把后路都安排妥当了。“
金氏轻轻叹息一声说:“舅家再好,都不如父母双亲面前好,何况徐小三这个孩子真的不错,可惜了。年纪这般小,就匆匆忙忙的许下亲事。”闻春意听到徐小三的名字,稍稍细想了一下,那一个亲和的小女子,转而便放开去。这一生中,会有许多的人,是身边路过的人,见过遇过相识过,分开过后,各自天涯永无再见机会。金氏的感叹声里,迎进闻朝青父子四人,闻秀节欢喜的扑向金氏的怀里。
四房的这种安乐,不久之后,就被打散下去。天色刚暗下来,就有闻大少奶奶的早产的消息传了过来。金氏脸色大变了,立时带着老练的仆妇赶了过去。四房别的人,心神不定的等了几许,终是一家人赶往大房去。大房院子里通明,男人们和孩子们都候在外院,闻朝青瞧瞧各人的神色,他向站在最外面的闻朝磊打听起来说:“三哥,不是说大侄媳妇还有些月份才生子,怎么这么突然发作起来?”
闻朝磊瞧瞧站在里面的闻朝磊神色,低声说:“二嫂为大厨房的管事妇人事,寻大侄媳妇闹腾。”闻朝青知道事情大约不仅仅如此,只不过一院这么多的人,他再问下去,入别人的眼,就会有挑拨离间是非。闻雪意带着闻春意自是被挡在内院外面,她们能看到闻秀桦苍白的脸色,听得到隐隐约约压抑的叫声。闻朝鸿行了出来,对着外院的人,说:“天色不早,天气又冷,你们把孩子们先带回去。”
闻朝磊和闻朝青立时招呼跟来的孩子,一块退出大房的地方。在路上,兄弟两人挨在一块,闻朝磊低声说:“四弟,日后我们徐府的人,还是少打些交道。大哥这一房的人,都受不住他们家的闹腾,我们两房更加禁不住他们家挑事。二嫂平日那样精明能干的人,每次都受不住娘家人的挑事。大厨房的事务,是她自已不想做,如今又有些心动起来。本来这事情好好与大侄子媳妇说说,指不定她还能再接手。
我听说,二嫂端着长辈的架子,先挑剔今日大侄媳妇行事不周到,后又指责大侄媳妇瞧着她娘家落难了,才会待她这个长辈这般的不怠见。”闻朝青一脸佩服的神情瞧着闻朝磊,他多时不在家,刚刚从外地返家,竟然这般的了解这些家务事情。闻朝磊瞧着他的神情,有些好笑的说:“这样的事情,只要找大房的管事仆妇问问,对一口闷气出不了的大房下人,她会一五一十的全告诉你听。”
闻朝青有些迟疑的说:“大哥知道后,会不会觉得我们太过关心他们大房的事情?”闻朝磊轻摇头说:“闹成这样,我们找仆妇问一些底细,大哥知道后,只会感动我们这些做弟弟的人,待他是如此的上心。你啊,行事太过木讷,为人太过小心谨慎了。快一步,你都不肯动一动。日后秀玉兄弟们,要想在外面行事高远,你还是由着大哥帮你去指点他们吧。”闻朝青羞愧起来,他才学不如兄弟,为人太过谨慎小心,他这样的人,只能走庶务的路。
闻朝磊瞧明白闻朝青的神色,想想笑着说:“四弟,你这样的性子,我反而敢放心的去相信你。你要是心眼奇多,你刚刚问我话,我还真不敢跟你说得这般仔细明白,连来路都告诉你。大哥信重你,就是因为你的性情。你别想我的话,你有你的好,一府兄弟,有大哥那样可依靠的兄长,再有你这样的一个弟弟。我们府里的兄弟们,想想都要比别的世家,多得几分亲情。你这性子不用着力去改,改了就不是你了。”
闻朝磊第一次说明他待闻朝青是有兄弟情义,他带着一家人进了院子,闻朝青带着闻雪意兄弟姐妹往自家走。四房的路,还是那么的偏静漫长,闻朝青却是第一次觉得这段路没有那么的长,距离主院也没有那么的远。闻雪意兄弟姐妹行到这路上,商量起过来大房打听消息的人选。(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五章 台面
这一夜,闻府的大人们,没有几人能安睡,他们一直等至第二日晨曦初起时,斩听到闻大少奶奶平安产子的好消息,才安心的歇上一会。闻春意大早起来,听到闻大少奶奶再添一子的好消息,她安心了。闻大少奶奶亲近四房人,她唯愿这样的人,日子能够平顺一些。
早餐过后,四房的人,除去闻春意外,都往大房去贺喜。闻春意独自坐在正房里面,听着外面两个仆妇说着话,说昨夜里闻大少奶奶差一点母子双双送命,多亏她娘家人接到消息,急急送来一支百年人参,才救了母子两人的命。不过,稳婆也说了,闻大少奶奶这一次身子损耗严重,至少三年内是要好好的休养生息。两个仆妇猜度着,闻二夫人究竟跟闻大少奶奶说了什么话,才会气得好好的人,竟然早产生子。
其实闻春意也非常的好奇这一点,闻大夫人和闻大少奶奶都不是那种极重权利**的人。从闻大夫人愿意分权给闻二夫人和闻五夫人这一点就能瞧得出来,闻大夫人一直以来,她不过是顺势做了嫡长媳妇应该做的事情。而闻大少奶奶入闻府这些年来,从来没有因为二房和五房分了权的事情,在两位婶婶面前放过话,反而是对她们一样的尊重有加。闻春意听两个仆妇继续感叹下去,听到后面全成了徐府夫人们行的一招阴谋诡计。
闻朝鸿和闻大夫人满脸笑容感恩的亲自送别亲家,夫妻放弃乘桥。而是一路慢慢的走回来,顺带静静思绪,再商量一些事情。闻朝鸿瞧着闻大夫人疲乏的神情,说:“二弟妹和秀桦媳妇的事,等秀桦媳妇缓过神来,你细问过后,我们再去跟父母商量吧。我们总要给亲家那边一个妥当的交待,只差那么一点,就是两条命没有了。”闻大夫人抬眼瞧向闻朝鸿,闻二夫人不同别的人。闻朝鸿兄弟自小与她亲近。待她都有一份待姐妹的情意在。
闻朝鸿瞧见闻大夫人的神色,他沉郁的说:“她平日瞧着也不是这般心狠之人,这回行这事,只怕事出有因。”闻大夫人微微的冷笑起来。她就知道碰到闻二夫人的事情上面。闻府的人。总会退让几分。闻大夫人淡声说:“幸甚,他们母子命大福大,才能度过生死劫。我没有什么想法。只要他们母子平安活下去,二弟妹那处的事情,我相信父亲和母亲总会给我们母子一个安心的交待。”
闻大夫人加快脚步,示意远远落后的两个仆妇赶紧跟上来,她有些恼怒的训斥说:“今日房里事多,你们一个个还在这里如同散步一般慢腾腾的走着。一个个给我打起精神来,这一个月,一院子的人,都要给我好好的服侍大少奶奶母子,照顾好大小少爷的生活。”两个仆妇眼角悄悄扫一眼闻朝鸿,嘴里连忙回应着:“是,夫人,你安心,今日一早上,我们就吩咐下去,眼下,谁要敢怠慢了主子们,我们绝不会轻易放过去。”
闻大夫人带着两个仆妇快步离开,留下缓下脚步的闻朝鸿,他瞧着那远去的背影,对跟上来的两个小厮说:“先去一个人,去瞧瞧老太爷现在有空没有?”一个身子灵活的小厮,立时往闻老太爷书房跑去,闻朝鸿不急不慢的跟在后面走去。闻朝鸿缓步到了闻老太爷书房外,小厮笑着出来迎接他,说:“大老爷,老太爷正等着大老爷前来。”闻朝鸿揉搓几下额头,他打起精神往里面走去。
闻老太爷正在书桌前写字,一个大大的‘静’字,沉肃的立在纸上。他抬瞧瞧着进来的闻朝鸿,搁置起毛笔,往书桌处走去。父子两人在茶桌边坐稳下来,闻老太爷很有闲心的亲自泡起茶,洗杯,洗茶,泡茶。闻老太爷用最实在的方法泡一杯茶,递给闻朝鸿说:“喝一杯茶,你醒醒精气神。”闻朝鸿不得不接过茶,装着品茶的神情,小小口的品了茶,笑着说:“父亲,好茶,茶道又上一层楼。”
闻老太爷大笑起来,摇头说:“我们父子之间,你用不着这般装给我看。不过是按普通人家泡茶方法泡的一杯茶,实在又实用,却挨不上什么茶道的边,你不用故意奉承我。说吧,是来请我为二曾孙取名字的事吗?我已经再琢磨了,过三天,取一个五行齐全的名字给他。”闻朝鸿笑逐颜开的望着闻老太爷说:“父亲,累你操心了,等他身子妥当一些,我抱他过来给你跪安。”
闻老太爷笑容满面的摇头说:“这般子嗣后代的好事,我宁愿多累累。昨日,你也跟着辛苦了,今天一天,你还有得累,回吧。”闻朝鸿站了起来,想想开口说:“父亲,二弟和二弟妹那里、、、、?”闻老太爷抬眼瞧着他,说:“内宅的事务,交给你母亲去处置。你一个爷们,用不着去操这种闲心。至于未来,自有你家嫡妻去操心内宅事务,她们比你擅长处理这样的事情。”
闻朝鸿轻舒一口气,有闻老太爷这一句话,他是可以安心许多。他抬步往外走时,闻老太爷在后面提点起来:“你去给你母亲请安,多说说你们亲家家里的事。这两年,你母亲的身子不好,听来的消息都太过偏颇。你是长子,她一向信服你说的话。”闻朝鸿笑着回头说:“父亲,我会跟母亲说实在话,有一说一,有二说二。闻府的内宅不能乱,一乱,儿子们的差事,就容易出问题。”
闻老夫人大早上醒后,就迎来闻二夫人请安,用过早餐过后。她安稳的坐下来,冲着候在一旁小心翼翼服侍的闻二夫人,说:“说吧,昨日秀桦媳妇早产的事,与你有关没有?”闻二夫人脸色惨白起来,抖动的嘴巴,好一会说:“母亲,我只是与大侄子媳妇说说闲话,想着她的身子越来越笨重,这时节,府里又要常宴客,我担心她操心不了这么多事。象昨天,我大嫂子就说,有许多的夫人们,都小声,说菜的味道不如从前。
我想着大厨房的事情瞧着不多,却样样要人操心,我接手过来,帮她先管过这阵子。我没有想过就说这么几句话,会害得她早产。”闻老夫人瞧着她,好半会过后,她沉沉叹息一声说:“你在我面前还不说实话,难道要等老二开口休弃你,你才来我面前说实话。大孙媳妇那样稳性子的人,怎会受不了你这样的话?你一定说了旁的事情,才会刺激她早产。你给我细细的说来,你娘家的嫂子和弟媳又在你面前挑了什么事情?”
闻二夫人的眼里闪过惊惧神色,给闻老夫人瞧得分外清楚,闻老夫人的心沉下去,她微微闭了眼,伸手按按了额头。闻二夫人见状立时上前帮着她揉搓起来,嘴里道:“母亲,你别着急,他们母子平安。我不过说了几句闲话,我一会我前去跟大侄子媳妇道一声歉,我是长辈,我低了头,她有什么不能退让的。”闻老夫人头一偏,闪过她的双手,沉声问:“你说清楚,你到底跟她说了什么话?”
闻二夫人垂下手,眉眼低垂,低声说:“大嫂和三弟妹跟我说了大侄子媳妇娘家旧事,又提及大侄子媳妇在娘家时,跟世交家的两位兄长交好的事情,还说她害得别人兄弟不和。我不过是跟她说话时,见她不给我一个痛快话,一时随口把外面闲言说了出来。我怎么知道她气急,说我污她和那对世兄的名声,她拖着我要去见父亲,求一个清白名声。正拉扯着,她的身子歪下去,我恰巧扶持住,听她叫肚子痛、、、、、、、。”
闻二夫人瞧着闻老夫人白了脸,声音渐渐的没了。闻老夫人抓起桌上的茶杯,直接往闻二夫人的胸口砸去,气极说:“你是一个傻的啊。你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要受那些小人的挑拨。我早跟你说了,让你以后待她们隔着一些。你倒好,这边应着我,那边就下帖子给她们。你瞧瞧老四家的,瞧瞧别人还是一个庶女出身,却比你知道如何待娘家的人。你看看她,平常会给金府下帖子吗?”
闻府请客,每房都有自主下帖子权利,只是要把请多少客人,报给闻大夫人知晓。这些年来,闻大夫人每年只有几个日子,为了联系闻府与姻亲们的关系,才会做主下贴子给各房夫人的娘家人前来做客。一般的例行团聚会,都由各房自行做主,请不请娘家人前往。金氏这些年来,从来没有做主请过金府的人,自然也没有请过别的人前来做客。闻二夫人从前私下里为这事,不只一次的嘲笑金氏是庶女,就是做世家庶子的嫡妻,行事都上不了台面。
“嘶哑”茶杯顺着落了下来,发出低低暗哑的声音,还是碎成几块。闻二夫人衣裳上面的茶水,跟着落了下去,紧跟着落下去的,还有她的眼泪水。闻老夫人老泪纵横的瞧着她,瞧得闻二夫人的腿软下去,她跪下来说:“母亲,我对她真没有坏心思,要不,我最后也不会抱住她。”(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六章 害人
大房的院子里,闻朝晖满脸羞愧诚挚的神情,向闻朝鸿夫妻和闻秀桦表达歉意。闻朝鸿瞧了瞧闻大夫人的神情,又望了望闻秀桦的神色,他叹息着说:“老二,现在母子平安,我们暂时不说那事,到底昨天那实情如何,等你大侄子媳妇过些天,缓过劲来再说。
眼下,家和万事兴。你添了二侄孙,这是大喜的好事,我们兄弟去喝一杯欢喜酒,这些内宅事情,还是交给女人们去处理。”闻大夫人低垂眉眼掩饰掉眼里的神情,闻秀桦脸上有淡淡的不平神情,然而他抬眼望着闻朝晖神情时,无论如何都开不了口。闻朝鸿兄弟离开后,闻大夫人提醒闻秀桦说:“桦儿,二夫人与你别的婶婶不同,她是在你祖父祖母眼前长大的人。你跟你家媳妇说,暂且忍忍,等到分家过后,我们就不需要再容忍下去。”
闻秀桦轻叹息一声,他是长子,自然懂得闻大夫人话里意思,闻大夫人主持着内宅的事务,却在有些事情上面,不得不一再容忍闻二夫人的放肆行事。闻秀桦低声说:“母亲,这些年,你太难了。”闻大夫人瞧着俊雅的长子,她笑着说:“你们兄妹懂事,母亲觉得日子不难过。你弟弟们不会娶我娘家的女子进门,你媳妇的日子,一定会比我好过。等到日后分家,我闲下来,想拾起年少时的乐趣,琴棋书画,我不是样样精通,可我喜欢绘画。”
闻秀桦笑眼瞧着闻大夫人说:“母亲。我听舅舅提过你爱画画的事,只是我从来没有瞧过你画画。等她身子恢复过来,你多分一些事情给她做,你再重新上手绘画。”闻大夫人笑瞅着他说:“桦儿,女人这一辈子不容易,她样样出色,原本就受人喜爱。两人过着日子,你不要被闲言影响两人的日子。”闻秀桦的脸红起来,打量四周站在远处的人,他挨近闻大夫人说:“母亲。你为我细细挑选的女子。自是千万般的合适我。”
闻秀桦在闻大夫人笑意灿然的目光中红了脸,他还是低声说:“她刚刚醒来,跟我说了二婶婶说的那些闲言。都怪我,忘记跟她说。我其实早见过她的两位世兄。都是端方的君子。那两兄弟从小至大。都是吵吵闹闹的相处着。两位世兄待我如妹夫,他们跟我说,外面之所以会传那种闲言。都怪他们兄弟早些年不肯成亲,又一再拒绝了徐府提出来的亲事。他们本来没有把闲言当一回事,只是后来见徐府的人,行事太过分。
他们竟然因这事情,牵扯进几家世妹的名声,才对这事上了心。他们已经跟几家世妹的夫婿打过招呼,说是一场误会。我想到她爱惜名声,一定受不了外面这些闲话,她那时刚刚有了身孕,就没有去跟她说这事情惹她烦心。”闻大夫人仿佛明白了什么,她一直觉得徐府三爷那样的人,按道理来说,他蹦得再高,也掀不起什么大的动静,为何这些会拖累得徐府败落下去,瞧着就是再也扶不起来的架式。
闻大夫人深吸一口气,如果徐府把人得罪深了,别人要故意捉徐府的把柄,只怕有多少能捉住多少。大约当中最严重的就是徐府三爷一心想依靠不安分主子的事。闻秀桦低声说:“母亲,我们这样的人家子弟,心不狠,也没有别人家的手腕。我只知道,她的世兄听到根由,只怕徐府的那些脏事,她们想瞒也瞒不下去了。”闻大夫人想及闻老夫人和闻朝鸿,轻轻叹息一声说:“桦儿,我们府里和徐府的关系,是一时都断不了的关系。”
大雪天,闻春意生日,闻大夫人和闻大少奶奶照例叫人送来生日礼物。闻府这些日子显得风平浪静,闻大少奶奶母子平安,其子小心翼翼被人仔细的照顾着,听说那小眉眼,总算不是从早到晚一直闭着的,而且哭声越来越有力起来。因他而罩在闻府上空的阴云,多少是散了一些去。闻朝晖的神色,跟着舒展开去。在闻大少奶奶生子的第二日,闻老夫人说天气冷下来,她受不得冷。闻二夫人一直服侍的不错,就由她日夜陪护着她。
闻朝晖气极去找闻老夫人说话,却瞧见日渐苍老的母亲,还有那低头认错的闻二夫人,他只能气呼呼的重新走了出来。闻大夫人收到消息后,只是对一旁的管事仆妇笑两声说:“长辈慈爱,是晚辈的福气。”闻秀桦警告服侍闻大少奶奶的人,要求她们暂时不要跟她提及外面这些琐碎事。金氏一脸了然的神情,跟闻朝青说:“大侄子媳妇母子平安,我就知道这一关,二嫂又平安的过了。”
闻春意的生日,四房的饭桌上多添置了一个菜。闻朝青在闻秀峻提及他年少时的生日情景,他用力想了又想,都记不起来那日子与别的日子,有什么新意与不同。金氏瞧他为难的神色,她笑着提及自已的生日,提及乔姨娘在这一日里,会早早为她做一件漂亮的新衣裳,再花一些角银,去大厨房里要一些点心。金氏提及乔姨娘时,眼里有着浓浓的母女情。而闻朝青提及老姨娘时,那眼神是淡淡如水般的清浅。
闻春意又大了一岁,年后,就要入府里的闺学。闻朝青和金氏都有些着急起来,他们整天瞧着闻春意忙来忙去,就没有见她用心在琴棋书画诗赋上面过。闻雪意是早早放弃对闻春意这些方面的培养,她听说闻大夫人在娘家时,曾经传过才女的名声。这些年下来,也没有见她摸过琴下过棋画过画,至于那诗赋更加没有见过影子。何况闻府的闺学,请来的女夫人教导的课程里面,同样有几门实用的本事。
闻春意听闻雪意提过闺学的事,她听来听去,也没有听出多大的兴趣出来,她跟府里的年纪相近的姐妹们不亲近,偶然碰见了,只是点点头了事。闻春意总觉得自已是这府里异数,她根本就不曾按着府里正常事行走,按常理来说,长辈厌憎了的孩子,在父母这一方面,也同样得不到多少疼爱。而四房则不然,闻朝青和金氏两人因此待她,有时胜过兄弟和姐姐。府里的姐妹们,一个个瞧着就是一脸温婉相貌。
闻雪意平时瞧着严肃,但是她只要笑起来,同样是一脸的温婉神情。只有闻春意就是笑着对人,都给人一种清冷懒洋洋的感觉。闻雪意有心讲解进闺学要注意的事情,闻春意仔细的听入耳朵。又到年节,各房都开始忙碌起来,闻二夫人仍然未曾回到二房,她直接搬去守着闻老夫人过日子。二房的内宅事情,都需管事仆妇去闻老夫人院子里细细问寻。闻老夫人处,常有一些人上门来探望她,渐渐的闻二夫人孝顺之名传出去了。
出了月子的闻大少奶奶,瞧着是恢复了一些元气,只是长辈们心疼她,免了她的请安。又过一月后,她娘家人上门来说起外面的传闻时,她听后,冷冷的一笑说:“嫂子,那样的一个糊涂的人,没有长辈的风范。行了理亏的事后,这些日子,见都不敢单独见我一面。我去祖母处请安,遇见她,她还装得跟没事人一样。难怪外面人说,徐府的男人们不争气,可都有好姐妹一心护持着。”
闻大少奶奶和孩子一块吃了这样的大亏,又得不到当事人的一声道歉,而当事人还给长辈护得严严实实,她当然心气不平。闻大少奶奶娘家嫂子瞧着她的神色,赶紧宽抚她说:“你知道那是一个糊涂人,就别去跟她多计较,也别去想那事情了,你好好休养生息,过上几年恢复身子,你还年轻,可以再生上几个孩子。你那四婶婶的娘家姨娘给的吃食偏方,我们找人问了宫里大夫,说极其得用,要你照着用。”
金氏生的几个孩子,除去闻春意出生时,稍稍显得体轻一些外,又加上两岁那一年泡了水,显得体弱了外,别的孩子,一个个身体康健的连小毛病都不爱生。闻大夫人听闻雪意无意中提过,金氏生闻秀节之前,乔姨娘着人送来吃食偏方给她用。后来金氏平安生子,瞧着是有些损耗,当年却比早产的闻大少奶奶要显得健康许多。闻大夫人特意去找金氏抄来偏方,她又担心闻大少奶奶娘家人多想,就把那几张方子交给她娘家人去问人。
闻大少奶奶笑瞧娘家嫂子,低声说:“嫂子,我这四婶婶是没有那么多害人的心眼,何况是我母亲亲自找她讨要的方子。她一房是府里最清静安宁的一房,她的儿女懂事又争气。最小的女儿,小小年纪时,就知拉着弟弟一块在后院种菜。现在这样大冷的天,我们还收到他们送来新鲜的菜蔬。”闻大少奶奶的眼珠子都要年下来,一个书香人家的一对小姐弟,竟然能种过冬的菜。
闻大少奶奶瞧着娘家嫂子的惊讶神情,她笑着说:“一府长辈里面,只有四叔和四婶最纵容孩子,几乎是孩子们说什么就是什么。幸好几个孩子都不是任性的人,还懂得体谅大人们。”闻大少奶奶的嫂子低声说:“传言害死人,外面传你们家十八小姐是最不成气坏名声的小姐,我听你说着她,却觉得是一个还不错的孩子。”(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七章 机会
闻大少奶奶嘴角很快的掠过一抹轻浅嘲讽笑意,她纤长的手指往头上指指,低声说:“父亲是不受待见的庶子,自已生了一对象老姨娘的眼睛。我听府里老人们私下里说,她小时那双眼睛很会说话,比府里老姨娘年轻时的眼睛都要生得美。
只是在两岁那年,她泡了一回水,生一场大病过后,那对眼睛就再也不会说话了。”闻大少奶奶说这话时,语气里还是有些惋惜。她娘家大嫂打量她一眼,低声提点她说:“府里的长辈如何行事,你做儿媳妇的人跟着行事。我听说你们这一房人,如今待四房的人越更亲近起来。”闻大奶奶缓缓点头,见娘家嫂子一脸不解的神情,低声解释说:“四叔是这个府里难得本份的人,打理着一府的庶务,不曾生过贪心。
四婶从来不是一个多事的人,平日闷在房里,暗自接一些精致的绣活样式来做。儿女争气,我瞧着那几个弟妹的性子,都不象是四叔四婶两人的性子。大女儿因长相得祖父和叔伯们喜爱,她精明懂事又会照顾弟妹们,大儿子好学,小女儿性子冷了些,不过也是懂事人。二儿子瞧着就比兄姐心眼多,最小的儿子,眼下还瞧不出什么,不过已经开始认字了。我家那位爷说,有这么几位弟妹,他四叔四婶日后的日子不用发愁。”
闻大少奶奶娘家嫂子轻拍拍她的手,低声告诫说:“那你依着你婆婆行事。你这婆婆是难得的智慧人。你已经连生二子,虽说身子要休养生息三年,至少子嗣方面用不着操心。你听大夫的话,心里不要有太多的杂想。我瞧着姑爷不是好色之人,这几年你们房里干净。他没有那个心思要纳人进房服侍,你别去受你那二婶刺激影响,自个给自个找难受。那些什么贤慧,都是女人不得已时,用来安慰自已的虚名。
你哥要是能跟姑爷待你一般的待我,我也不会愿意去顶着贤慧的名声。你瞧瞧你婆婆娘家的钟三夫人。人人都说她善妒。实际上个个都羡慕她过的顺心舒服日子。也不说远处的别人,就说近处你们府上的四夫人,房里没有两个闲人,从前见过她的人。跟我说。瞧着她就要比从前显得年轻。那嘴角的舒心笑意从来没有停过。你们府里,瞧着四房日子最难过,我却觉得四房的日子。才是女人想要过的日子。”
闻大少奶奶安抚的握住自家嫂子的手,自家哥哥说不好色,房里也有几个服侍的娇艳妾房。许多事情,说一千道一万,人心里不舒服自在,越是面对锦绣繁华,越觉得日子过得荒芜。闻大少奶奶在娘家与嫡嫂亲近,出嫁以后,每次遇事,娘家嫂子跑得比兄长还要快,她自是领受了这份情意。闻大少奶奶瞧一眼远处候着的人,低声说:“嫂子,从前我嫁进来前,听人说公爹好色。可我进来这些年,我觉得他还是爱重我婆婆。”
闻大少奶奶的娘家嫂子,听她提及闻大夫人夫妻关系时,突然想起一件事情,她猛地一惊,赶紧低声跟闻大少奶奶说起来:“我来之前,你哥跟我说,要你记得上辈人的教训,不要全面去把持府里的内务,适当的时候,放权给旁人。你哥说,听老辈人说,你公爹当年待你婆婆不是没有用心,只是你婆婆后来接了内宅大权,心思用在家事上面,无意中冷落了夫婿,才引得你公爹身边招来无数的美人。”
闻大少奶奶有些不平起来,她进了闻府后,闻大夫人明里暗里不知帮她挡了多少的是非,待她如女儿般的放手,让她的心里自然更加的偏向闻大夫人,同情她的遭遇,对她现时冷待有心求和的闻朝鸿心有同感。她嘲讽的笑了笑,说:“男人好色,总有无数的借口和理由。如今想回头,又要女人冷了心重新热火起业,天下哪有这么容易的事情,到后来,依旧还是那个女人做得不到位。”
闻大少奶奶娘家嫂子怔愕的睁大眼睛,转眼后,她的眼里漫过无数的伤心事情,她笑得涩然起来,说:“纵然是回了头,人却不是从前那个人。”两位夫人对坐着都若有所感起来,闻大少奶奶的娘家嫂子很快的收敛起心思,笑着说:“旁人事旁人理,我们自家事,自家理会。你啊,好好的休息一百天。母亲那边是近年边,忙不过来才没有来看你,你哥是应酬太多,要不,也会过府来瞧瞧你。”
闻大少奶奶送别娘家嫂子,瞧着赶来的闻大夫人,说:“我累了两家人。”闻大夫人笑瞧着她摇头说:“傻话,这样的大喜事,过几年后,我还愿意为你累上一累。”闻大夫人的眉头染上轻愁,闻二夫人一直在闻老夫人的院子里,她不回二房处里家事,内宅里瞧着就有些混乱起来。闻大夫人听闻老夫人透出的意思,竟然是要他们大房递一个台阶,好让闻二夫人平安无事归二房理事。
闻大少奶奶瞧着闻大夫人心思重重的神情,想到近年边一府来往事情烦多,她又身子不爽,帮不上什么忙,只能累了闻大夫人一人。她开口劝解说:“母亲,府里的事,有五婶婶帮着一些,再叫管事们按规矩行事,你别事事都去操心。”闻大夫人笑瞧着她说:“你要休整几月,你五婶婶早跟我说过,有事尽管吩咐她。她只肯帮着忙今年。明年开春后,你身子骨恢复了,她就要安然闲在房里,好好享受大侄子媳妇管事的孝顺心意。”
闻大少奶奶笑过后又有些感叹的说:“幸好我们府里四个婶婶都不是多事的性子,要不,母亲不管如何的贤良识大体,都抵不过那多事会算计的妯娌搅乱一家的安宁。”闻大少奶奶这一次是真正的恼恨闻二夫人,从前闻二夫人常多事,在她面前煽风点火,挑拨他们小夫妻的关系。闻大少奶奶想着只是一个不知趣的长辈,她何必去计较这么多。而这一次,闻二夫人明知她受不了刺激,提了外面她娘家乱传的闲言,还乱语要老夫人做主,赐人给闻秀桦。
闻大少奶奶知晓闻二夫人在闻老夫人心里的地位,她这么轻轻一句,指不定转眼间,闻老夫人就会指上两个碍眼人放她的房内来。闻大少奶奶受了这样的连连刺激,冲动的站起来反驳时,才会引起早产。闻二夫人最后是伸了一把手扶住她,可是如果没有她前面的多事,自然也不会有后面的那些事。闻大夫人瞧见闻大少奶奶眼里的愤恨神情,她笑着说:“祖宗定的规矩,我们按家规行事。”
到了年边上,闻二夫人依旧守牢闻老夫人的院子。闻秀轩带着弟妹们每天早晚都去过闻老夫人那里请安,一趟又一趟,却从来没有开口请过闻二夫人回家来。闻二夫人在人后跟闻老夫人愤懑的说:“母亲,你瞧瞧我自已生的儿子,都是这般的不孝顺。日后,他娶进了媳妇,她掌了家理了事,又能待我有几分好?”闻老夫人的心里也有几分不好受,她已经把明话透给闻大夫人听,按照闻大夫人从前的孝顺,她纵使为难,第二天也会想法子应承下来。
结果这一回,好几天过去了,闻大夫人来一趟又一趟请安,她却对那事仿佛忘记一般的没有一个回应。闻老夫人又听见闻二夫人这般没有过心的话,她神色阴沉沉的训斥说:“出了那样大的事情,你兄嫂和大侄子夫妻不开口,谁能敢多那个口。要不,下次你大哥一家人来请安,你当着众人的面,给你大侄子媳妇慎重的道一次歉,把那事周全过去。”闻二夫人一脸不乐意的神情,她只要开了那口,从此就要低人一头。
闻老夫人其实也不愿意闻二夫人开了那个头,她只想着两边和稀泥,把事就这般过去了。可是闻大少奶奶借着休养身子骨,要照顾刚出生的孩子,在闻老夫人慈爱的关心下,只在初一十五早上来请安。这两个日子,除去闻春意体弱休养外,闻府别的人,都会聚齐全给闻老夫人请安。闻二夫人丢不起这个脸,闻老夫人有心不让她丢这个脸。可是眼下闻大夫人明显是不会轻饶过闻二夫人,才一直扭着那件事不曾放松过。
闻老夫人瞧着愁得瘦了一些的闻二夫人,她想了想说:“男人心宽,等你大哥和大侄子来,你先跟他们道歉,我在一旁帮着说两句,那事就算过了。老二瞧着他们都放过你,回去也不会跟你大闹。”闻二夫人立时喜悦起来,她觉得她这些日子在罚过,在闻老夫人的院子禁足这么些日子,她一直等着大房人主动开口,结果等来等去,等不到一声。闻二夫人觉得闻大夫人和闻大少奶奶的心眼太小,遇事太过计较。
闻老夫人和闻二夫人都忘记了,事发后,闻二夫人在闻老夫人院子里禁足,是她们婆媳自做主张决定下来的,大房根本就没有开过这个口。闻老夫人和闻二夫人静心等着大房父子前来,结果那对父子因为各样的事情,早上跟众人一块来请安过后,匆匆忙忙的又赶着离开,都没有给闻老夫人和闻二夫人两人开口的机会。(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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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八章 躲
大年前一天,闻二夫人悄无声息的回到二房。那时节,闻朝晖正在闻老太爷书房处说话,只有闻讯赶来闻秀轩带着弟妹和几个姨娘迎接她归来。闻二夫人入了正院,挥退凑上前的姨娘们,只留下闻秀轩一人说话。
闻秀轩虽然也气自已母亲常常不着调,又信服娘家舅妈们的闲言,但是到底是嫡亲的母子。他瞧着闻二夫人的脸色神情,劝着说:“母亲,已到年边上,父亲回来后,他要是说你几句,你忍着一些,由着他说去。”闻朝晖回来瞧见闻二夫人,犯了那种大事情,哪能这般轻松的让她过关。在闻老夫人处,有老夫人护持着闻二夫人,他最多只能冷眼相对。闻秀轩瞧着闻二夫人不耐烦的神情,他也不敢多劝说下去,只怕事上再添事。
闻二夫人瞧着长子的神情,她原来满肚子的心里话要解说,听了这一番话后,到头来也不想再说下去。闻二夫人神情凋零下去,淡声道:“我给你们丢脸了,对吗?”闻秀轩抬眼望着闻二夫人的神情,他一时竟然怔忡不知如何答话。闻二夫人瞧着他的神情,突然之间灰心丧气起来,她这样的好胜算计,到头来是为了谁?
闻二夫人伤心起来,闻秀轩更加是一脸不知所措的神情。闻二夫人终是再难受,也不忍心再看他一脸慌慌张张的神情,她打起精神来问了闻秀轩几句,就以自已累了。让他安心回去。一直跟在闻二夫人身边的管事妇人进来,瞧见闻二夫人的神情,她的眼神跟着暗了暗,还是笑着上前来,笑着说:“夫人,我去问了问事,各样的事,都是按着夫人的安排行事。她们有心来给夫人请安,我怕扰了夫人的安静,就让她们在外先候候。”
闻二夫人在院子里有些日子。自是想见见管事的人。她端正的坐正起来说:“让她们进来吧,早早理事,大家也能过一个安稳年。”各方管事的人,没一会进来了。笑着问候闻二夫人后。在她的示意下。把自已手里的事说了一遍。闻二夫人一一听过后,觉得没有什么不妥当处,才安心下来吩咐她们先下去。等人走后。闻二夫人松散下来,她对身边管事妇人说:“只有刚刚,我觉得日子还能过下去。”
管事妇人那敢接她这样的话,只能在一旁笑着掺和说:“夫人,我瞧着几位少爷这些日子越发的经事起来,一个个言行举止都担得起事情。”闻二夫人淡淡的笑起来,说:“他们年纪大了,一个个有一门好亲事,我这心就安稳下来。你瞧瞧我这日子过得淡味起来,娘家依靠不了,还爱背后坏我事情。母亲年纪大了,护得了我一时护不了我一辈子。夫婿与我不知在几时离了心,张口闭嘴,我样样皆不好。
四个儿子,眼下瞧着待我有情,可是将来事将来了。那时,选我嫁进姑姑家,我觉得我一辈子都能活得好好的,可是眼下呢?要母亲帮着我说话,大哥和大侄子要沉着脸想了好一会后,才勉为其难的体谅我当时的无心之错。因这一次的事,日后,大家分府而居,只怕情意越来越淡漠。他和儿子们那有不埋怨我误了两房的交情。”闻二夫人心里明白着,大房和二房的情意,终究是有了结,从此之后便淡了许多。
管事妇人听着闻二夫人的话,心里酸楚难忍。闻府当年就是瞧中闻二夫人简单直爽的性情,而那时闻府上下的人,都喜欢这个性情明快易接近的女子。只是时光慢慢改变了许多,不知不觉中丢了许多的东西。闻二夫人的简单,容易被娘家人利用。她的直爽成了事事好胜,易亲近成了多生口舌是非。闻二夫人抬眼瞧见管事妇人眼里的神情,她涩涩一笑说:“当年我母亲说,我这样的性情,嫁进闻府只怕不是好事。
而我想着姑家的表兄弟待我亲近,嫁进陌生的人家,不如嫁进待我一直很好的姑家来。如今,我明白我母亲的担心,我这般的性情,低嫁陌生的人家,娘家的人,便不会说着谎话来骗我。”闻二夫人失了大厨房的管事权,相对来说还是失去了许多。徐府的人,算计再多,也没有算计到闻大夫人的锐利眼光,还有闻大少奶奶的理事本事和担当性情。闻二夫人禁足闻老夫人院子,日日瞧着闻朝晖的冷眼,瞧得多了,心神定了,脑子也清楚了一些。
四房是等到新年团聚共进餐前,才听到闻二夫人回归二房理事的大好消息。四房一众人反应平淡,闻春意照例没有前往,理由是头一天吹了冷风,不得不留下来守院子。闻春意听着家人的脚步声音渐远,她想着明年的新年一府人的团聚宴,她不能再用吹冷风伤身为借口了。要不,时日一久,她就会落下弱不禁风的名声。将来她出嫁后,给人瞧出她身强力壮出来,只怕会连累四房上下名声。
金氏早早就安排仆妇煮食闻春意喜欢吃的菜,恰巧这个仆妇原本在自家就是爱做厨事的人,这些年,在四房得了这么个好机会,她一门心思用在厨下面,煮的菜越来越得到四房一众人喜爱。偶尔她白日里有事归家,不能煮食,换了另外的人煮食,四房的人,都有些口味淡淡起来。闻春意原本有心想在厨事技艺方面,狠狠的磨砺自已几回。可惜她依旧跟前世一样,只能凭着兴致煮食。她的兴致一过,那煮出来的东西,自然少了那一份滋味。
闻春意吃得小肚子圆圆,又自在的去了后院消食。她一路行来,遇到的人,无一不低头回避她的眼色,害得闻春意满腔的兴致勃勃,都不得不收敛起来,紧跟着装出一脸的阴郁神色出来。闻春意不得意只有进了房,她正自在喝着水,吃着金氏特意为她备上的小零食。偏生外面新进来的一个妇人,正努力跟院子里老人们攀交情说话。“我瞧着十八小姐脸色红润,这样大好的日子,她跟着去用餐,老夫人瞧见她,也不会在众人面前给她没脸。”
闻春意在心里暗骂一声,这次四房真进了自以为聪明的蠢笨人。难怪四房前一个月一个妇人被儿孙接去孝顺,她下一个月会被安置进来。一定是总管事妇人,知道别房的主子们受不了般没有眼色的妇人,只有四房两位当家主子好性情,也许能容得下这般的妇人。闻老夫人这般面慈的慈爱长辈,在众人面前自然待闻春意与一众孙女一模一样,哪里会大小眼瞧她。只是在大过年欢喜的日子,她这个碍眼的孙女让她老人家不如意。
闻老夫人事后,自能不动声色有的法子暗地里收拾她。闻春意没有听见院子里老人们答话,只听见那新人还在追究不停下去。“两位姐姐,天气这般的冷,当家主子们都不在家,我们在院子里候着,不如动一动,说说话亲近。”闻春意暗自恼怒起来,自已这么一个人坐在房里,原来都没有瞧进她的眼里去。“二子家的,我们两个年纪比你小,当不得你叫一声姐姐。你要是觉得冷,这里有我们两人候着,你自个去后院跑上几圈。
小小姐在房里看书,可受不了我们在外面吵嚷说话。”闻春意在府里不受人待见,可她在四房两位当家两位主子心里,地位不会比闻雪意低,闻朝青和金氏两人分明更加舍不得她一些。再说,哪怕闻春意入不了一府主子们的眼里,她也是堂堂正正的主子。院里两位经久当差的妇人,觉得二子家的妇人,难怪会被管事安排来安排去。只怕四房这般休闲好差事,她大约也做不了太长久。
闻春意听着外面的说话声音,她很快的散了胸中的闷气。如二子家的这种妇人,还用不着她去生气,这样的人,她一个眼神都不用给出去,有闻雪意这样精明出彩的姐姐,天生一双火眼金睛,自能瞧出各样人物的原形出来。四房内宅当家人是金氏,实际上闻雪意自年纪大稍后,内宅重要事情的决定权利就由她决定。四房这些年一直能保持清平,与金氏和闻雪意管家本事增长有关。那些不安分的人,她们用各种方法由着她们自行求去。
闻春意听闻许多府里打杀卖出下人的事,听说闻府曾经也一家端的全家发卖过。闻春意知事之后,听过二房里罚打丫头二十板的事,算得上是最严重的一次处置下人事件。别的时候,各房处置下人们,大多数是用罚月例换地方了事。轮到四房金氏和闻雪意这里,更加变成春风细雨缓缓的吹,吹得别人自已去另寻生路。闻春意瞧过闻雪意用的手法,她觉得闻雪意天生就是一个内宅高手,那法子用出去,还能换来别人对她的感恩戴德。
闻春意旁观许久,她不得不承认她使不来闻雪意的那种招数,那种温水煮青蛙的操作,实在是太过考验一个人的成功指数。闻春意遇事喜欢简单化,遇事,她能躲闪,一定会先选择躲开,她要等到不能躲闪时,才会选择直接面对。而闻雪意遇事第一反应,是如何的去化解成与自已有利的局面。她会在千百折中,寻到一条最适合的路。闻春意有时觉得闻雪意将来要是不能嫁进高门,完全是人才上的一种严重浪费。(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九章 欣慰
居移气,养移体。闻府就是四房这样的地,房里都少不了几本顺手放着的书籍。闻春意用了晚食,又在房里漫步几圈子,才在通明烛火下坐定下来,随手拿起闻朝青最爱看的经史书翻看起来。这一刻,她庆幸自已是女儿身,只要上得了台面的书,都可以拿来翻一下。
四房里,看书最杂的人,就是闻春意,她是什么样的书,都有兴趣拾起来看一看的人。只是她从来不是一个凡事求精的人,她只求能记得住一些皮毛事,日后与人说话时,能提得起话茬儿出来。幸甚闻朝青和金氏两个也不是什么有大志的父母,他们对儿女要求不高,只求他们吃好喝好认一些字,能平平安安的长大,至于出息什么的,就要各人的造化。闻雪意这个十八孝姐姐,她是有心想为自家妹子未来好好的谋划一番。
可惜闻春意天生有那样的一双眼眸,尽管早已经不会含风水情,眼下,瞧着就是一双冷淡的眼,只是府里的长辈已习惯成自然的不怠见她。闻雪意纵使想费心操持什么,前路已经堵塞的无路可走。她想后退一步,回头自已想法子,把闻春意培养教育成为十全十美的书香女子。闻雪意是一个有恒心的人,做什么事情,一定会尽最大的努力去实施下去。再说,前有闻秀玉这个成功范例,她对闻春意的事情,更加的有信心。
何况闻春意本来不傻又肯上进好学,再加上大房那边。随着闻老夫人慢慢在府里的隐退,也释放出接纳闻春意的信号。可惜人算不如天算,闻春意愿意下功夫去修习闺秀女子必备的十八般武艺,只是她天生没有带来那根弦,怎么弹,都弹不到那个精彩的点上面。她舍得花十分的功夫,却只能得到一分的成效。偏偏闺秀女子要修的本事,是极其需要天分的,与后天本人的努力是有关联,却是师与匠的关联。
闻春意是那种努力过后。知道自已达不到了那个高度。便会安然放手,而绝不会后悔的人。只是闻雪意不如她这般的放得下,此后很长一段时间,在别人夸奖她是一个非常尽心尽责的姐姐时。她的内心深处对闻春意都有一种说不出的郁闷情结。而闻秀玉这个兄长性情最象父母。何况闻春意又是一个女子。他对这个妹妹最大的愿望是她吃好喝好健康已足够了。闻春意自打闻雪意不得不放弃养成计划,她觉得头上的山立时移开去了。
低了的天空,刹那间恢复往常那般的高远。小鸟的叫声,都不是那么的烦人,而是变得那般的美妙动听起来。闻春意重活一世,总算不用再来一次全能小学生活,她喜欢目前这种成年人自修方式。夜更加的黑下来,闻春意听到外面轻快的脚步声音,她放下手里书本,等着主院那边的消息。一会过后,门被小心翼翼的拍响:“小小姐,我们小姐要我来传话。”“进来”闻春意把身子坐正起来。
穿着桃花袄子的大丫,笑眯眯的推门进了房,向着闻春意满脸兴奋神色说:“小小姐,今天主院热闹,老夫人兴致高,留下所有的人一块迎新年。”闻春意眉梢抬了起来,这对四房来说,可是往常都没有的荣幸。闻春意仔细瞧瞧大丫的神色,再扫了扫她那握紧成拳头放在身侧的手,她淡淡的开口说:“知道了。”大丫又候了候,见闻春意拿起书重新看起来,赶紧低声说:“小小姐,你用过餐了吗?”
闻春意似笑非笑的抬眼望着她说:“外面天黑这么久,我还会没有用过餐?你家小姐想你留下来陪我?”大丫点头后又赶紧摇头说:“不是,小小姐,我想着去了主院,又不能候在小姐身边,小姐说,不如来看小小姐要不要我端茶倒水服侍。”闻春意冲她摆手说:“大丫,你去跟着你家小姐,我看书时,不喜欢有人候在我身边。你回去,跟我姐姐说,好好玩,别操心我。一会,我想睡时,会自已睡。”
大丫终是给闻春意劝走了,她的眼里掩饰住的神情,瞧得闻春意轻摇头不已。她那可能如他们猜想的那般脆弱,闻老夫人年纪渐大,心思渐渐的多变起来。闻春意有眼下这般清静的日子,远胜过为了虚浮的面子,出现在闻老夫人面前,惹起以后无尽的麻烦。汝之蜜糖,彼人砒霜。闻府阖家欢,嫡庶之间的界限,那有这般轻松给涂抹掉。闻老夫人从前不曾主动邀请庶子留下来碍眼,这大过年的日子,她开了这口,闻春意想想都有些狐疑不解。
大年的夜里,闻春意睡时还庆幸着,不会有迎新年的花炮惊醒梦中人。四房院子里的气死风灯亮了一夜,近天时,四房的人才归家。闻朝青和金氏进了房,瞧了瞧睡在榻位上闻春意,对两个年纪大的儿女说:“去睡吧,你们祖父祖母慈爱,许明天可以晚一些时辰去拜年。”闻雪意和闻秀玉两人笑着离开,闻秀峻带着闻秀节进去梳洗过后,兄弟两人自觉的上了榻位,拉开自已的被褥睡下去,他们倒下去,很快就睡沉下来。
闻朝青和金氏两人返回来,望见睡熟的三张小脸,两人轻轻的进了内室,他们要睡一会,明天的事多。闻春意是四房醒得最早的一人,她瞧瞧睡熟的闻秀峻和闻秀节,再侧耳听听房里面的动静,她悄无声息的起了身,去了外面寻问守夜的妇人。等到四房的人,全部起身之后,仆妇送上早餐,比平日要丰盛,多了四样点心出来。用过餐后,四房的人去请安,拜年这样开年大事,闻春意自是要跟家人的身边。
闻老太爷和闻老夫人遇这样的大事,夫妻会一起端坐在主厅内,接受子孙们拜新年,顺带发红包。闻春意跟在闻雪意身侧,跪拜恭贺新禧,吉兆的话,自然由闻雪意一人说,闻春意只在一旁点头就可以应对过去。姐妹两人接下闻老太爷夫妻给的红包,再一起退到众位姐妹的立身处。闻春意不用刻意的去削弱她的存在感,闻府有众多的姐妹,她没有交好的姐妹。闻春意每逢这时,都有一种越热闹越能感觉到寂寥。
大家欢欢喜喜的说着话,闻老太爷夫妻欢欢喜喜的瞧着满厅的人。新年的第一天,闻老太爷夫妻都不拘着儿孙们,厅里摆了几桌牌叶子,闻老太爷夫妻分开坐下来,由着闻朝鸿夫妻分开陪着他们玩耍起来。闻春意听闻雪意讲解过那种玩法,有些类似斗地主,只不过玩的花样要多一些。四房里,通常只有闻雪意会给留下来陪侍在闻老太爷身边,别的人,则会早早寻别的借口归家。
闻春意很不喜欢这样的场合,闻老夫人瞧着她时,那冷冷的眼光,总是围绕着她身前身后。闻春意其实有些想不通闻老夫人的逻辑思维,按理来说,她要相爱相杀的人是老姨娘,而不是她这一个无辜到极点的孙辈。偏偏闻老夫人从年青时到现在,她对老姨娘的存在是万般的纵容。闻春意庆幸她是经了一世的人,要不就闻老夫人和一府人待她这种的纠结,都能生生把一个活泼灵动的人,生生的逼迫成阴郁至极的人。
厅里笑声不停,金氏手里抱着闻秀节,回头望一眼神情淡然的闻春意,她的眼里同样闪过不快的神情。闻老夫人大过年的日子,都冷眼瞅着闻春意不放松过。金氏瞧着身边的女儿,想了想问:“这次去舅家拜年,你和我们一起去,你爹说了,我们用过中餐,就去街上转转。”闻春意想起金府那几位姨母和表姐妹阴阴的眼光,她们一个个不敢对付闻雪意,就把注意力全放在她的身上。
闻春意是用不着在金府生活下去,可是乔姨娘和金风岩却是要在金府活下去的人。如今闻春意的年纪在这时代也不能算年纪小,她不能再借用小孩子不懂事的外表,来掩饰她的反驳和对抗。闻春意立时轻摇头说:“我不去舅家,等到以后小舅舅分府出来,我再去舅家。”金氏瞧了瞧闻春意,知道她是轻易不会改了意思,低声劝说:“雪朵,一府这么多的姐妹,你有时还是要跟姐妹们想法子亲近一些。”
闻春意笑着瞅金氏一眼,说:“娘,你和姨母们也是多年姐妹,你待她们这般的友善,彼此还是无法多亲近。娘,如果不是发自内心的亲近,还不如象现在这般,至少我们这一房的人,多少能保持一些安宁。”闻府别的房的人,常有交往人家的女子互相来往,那种面和心不和的小女子交情,闻春意觉得太浪费感情和时间。金氏瞅她一眼,说:“我和你姨母们,与你们姐妹是不相同,我们是嫡庶的区别。”
闻春意瞧瞧低落心情的金氏,笑起来说:“娘,那是你们在娘家的身份,你在闻府可是堂堂正正的四爷嫡妻,身份跟她们一样。凭什么,她们还能象从前那般冷待你,只不过知道娘的性情宽和,不会跟她们计较这种任性的事。”金氏笑看女儿欣慰不已,笑着说:“我们过好自家的日子,有些事情,何必去计较,惹得自已一家人不高兴。”(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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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章 伤心
新年里,闻春意出了四房院子门几次,在府里的客人面前露了面。闻老夫人照旧在她请安时,如同眼中无她这个孙女一般,待她神色极其的淡漠。闻府来往的夫人们,都知闻老夫人对这个孙女的心结,她们瞧着闻春意淡然处之的神情,反而对她有些同情起来。
闻朝青和金氏两人自是知晓这些事情,两人待闻春意更加的贴近起来。闻春意每次都会按着闻雪意的提示,特意带着三丫和四丫在闻府最热闹的山下,坐在凳子上面一会,主仆三人又去往热闹的地方,打眼的转上一圈后,才缓缓往归家的路上走去。闻春意原本是不想走这些过场,只是闻雪意也提醒得对,她一天天的大起来,又不能真正永久的居住在娘家,那么就不能让外人觉得她是弱不禁风女子,以至于将来影响到她的亲事选择。
闻春意觉得如今府里少了许多徐府的客人,她的心情也跟着愉快许多,毕竟谁都不想在自家祖宅里转转,随处都要碰到对头人出来刺了几针。这个新年,别说四房的心情不错,就是三房人的心情跟着也不错,毕竟少了许多常在最热闹时,在众人面前提醒你是庶的亲戚们。徐府败落下去,听说徐府原来的三房,在安城无法继续生活下去。徐三夫人也算是一个有本事的人,把娘家给她的陪嫁两处小宅子,直接分给两个亲生儿子。
她又趁着徐府人和徐三爷心慌意乱时,直接把未嫁的亲生女儿徐小三亲事定下来。很快让娘家那边远方小舅子带往外地。徐三爷醒过神来,想要为姨娘和庶子们跟她争吵一番,她一脸轻快神色的表示,自已所生的孩子,日后都不要徐三爷来负担,他们夫妻老后,两个儿子还是有尽孝道的责任。徐三夫人的陪嫁一清二白分给自已的儿女,只余下日后薄薄的生活银两。徐三爷灰心丧气之外,总不能上门跟自已亲生儿女争那些陪嫁物件。
徐府三房因此乱起来,徐三爷一向不担事。又没有了徐府的经济来源。如今又少徐三夫人丰厚的陪嫁,那些姨娘们跟徐三爷日日想尽法子争利起来,徐府三房还有好一些的庶子庶女,他们将来婚嫁大事。又将要如何操办?徐三爷天天被吵得晕头转向。徐三夫人关起房门过自已的小日子。金氏跟闻雪意笑着说:“我原本以为是徐三爷重嫡生子女。才会由着三夫人行事,没有想到是三夫人先下手为强,把儿女大事很快安置妥当。”
徐府三房内宅的事情。因徐三夫人不如从前那般的严防死守,闹出的动静渐渐的传了出去。许多人家的嫡夫人,因此改变对徐三夫人的一些看法,大家都有些佩服她,至少她在那样混乱的情况下,能很快的为自已所生子女寻一条生路出来。闻雪意听到的消息最实在,她笑着跟金氏说:“徐三夫人的长子,在外面放话说,他和弟弟都想接双亲一块居住,可惜三房人太多,他们兄弟都是没有本事的人,合起来都无法养活这么多的人。”
如今徐府在闻府没有那么多双的眼睛,金氏也与几个好接近的夫人们,遇见了,也可以说上几句话。金氏笑着说:“我听钟家大夫人说,徐三爷这位长子,如今放下面子,在外面摆摊给人抄写书信,次子好象跟人跑腿。以前徐三爷总是说嫡子都不像他,样样都提不起来,如今这位徐大爷在外面撑起家事,那一笔字写出来,大家都说是徐府不成才的长辈,才会误了这么一个实在的人。至于那些话,大约是徐三夫人叫他放出来的话。
他们兄弟这般直接分出去居住,到底有些名不顺言不正。从前徐府这么多的夫人,只有这位三夫人待人瞧着还温和,子女的性情,瞧着一样温和。”金氏感叹着一丛歹竹里面,有那么一根好笋,可惜给埋没了。闻春意却觉得徐三夫人是一个很能忍耐的人,坚持那么多年夫唱妇随,一直等到无法坚持下去,才露出真面目出来。如果徐府不败,大约无人会知道徐三夫人这般的头脑清醒。
闻春意在新年里,听着徐府人的闲语,偶尔拜见一见闻老夫人的冷脸,日子一忽就过去几天,闻老夫人一直未曾发作过闻春意,而她也不敢放心得太早。闻老夫人余下的日子,纵使是年数,也是在数着在走。而她的日子刚刚开始,只要她稳得住自已,还可以有时间慢慢改变人们对她的印象。闻春意跟着闻朝青去见过老姨娘,瞧着她待自已父亲那种不屑的眼神,听着她连声问:“老六呢?有没有托人给我送年礼过来?”
这年都已经过了一半,老姨娘还在梦中。闻朝城心里如果有生母,他总会有法子在送年礼回来时,捎带一份年礼背着人给老姨娘。老姨娘明显瞧着是老了一些,那双水眸眼睛都没有从前那么多的水份。闻老太爷不知还记不记得这个旧人,但是闻老太爷一定记得闻老夫人这个原配嫡妻,听说两人如今相处缓和下来,坐下来,也能说上几句旧时光的话。闻春意瞧着闻朝青一脸为难神色,她在心里暗叹一声,难怪无人愿意跟着他前来。
老姨娘瞧见闻朝青脸上的神情,她转眼瞧见闻春意,更加的恼火起来,用手指向她,冲着闻朝青发作起来:“你明明知道你这个女儿不受人怠见,这大过年的日子,你把她带到我这里来添晦气吗?”闻春意微微笑起来,她是因谁才会受一府人的不怠见?这个原罪如今可以这般堂而皇之大声音的指责她,这个最无辜的被迁怒者。闻朝青的脸色难看起来,他不过是瞧着过年的日子,顺势来看一看老姨娘,顺带让服侍她的下人们,许多方面不敢怠慢她。
闻朝青瞧着满院子的下人们,瞧向闻春意的那种眼神,他难得的恼怒起来说:“姨娘,谁说我小女儿不受人怠见?她不过性情直了些,不爱跟人套近乎而已。六弟,有没有给你捎年礼,你自个想法子去问他。”闻朝青扯着闻春意转身就往外走去,一边走一边瞧向闻春意的神情,竟然瞧着小女儿明显心情愉悦的样子,他有些着急起来说:“雪朵,你别生气,你大伯一家人,知你性情后,待你就比从前好起来了。”
闻春意笑眯眯的抬眼瞧着他说:“爹,我才不会介意这些小事,大伯一家人是待我不错。不过,有爹娘兄姐和两个弟弟待我好,对我来说早已经足够了。老姨娘觉得见我晦气,日后我们不相见就是。老姨娘能出门后,她再来我们四房找麻烦事,我到时就可以让她多瞧瞧我,顺带给她多添上一些晦气。”闻朝青瞪眼瞧着闻春意,说:“大过年的日子,小孩子也不难乱说话,快往外吐两口气,把那晦气吐出去。”
闻春意笑着照做后,瞧着闻朝青一脸愁眉不展的样子,她扯扯他的衣袖,晃荡起来说:“爹啊,你都有我们待你好,用不着别人待你好。你以后就不要贴上去了,用不着她说好话来哄你。你要是实在想听,好听的话,回去叫峻弟多说两句给你听。要不,我多叫你两声‘好爹’?”闻朝青难得见小女儿这般娇蛮的小模样,给她哄得有了笑意,他扯回衣袖,低声警告说:“雪朵,在外面,可不能这般扯着爹的衣袖说话,给人瞧见,又会说你不乖巧。”
闻春意立时端正神色,书香世家,最讲究行之有度笑不露齿,她一定要牢记。闻朝青瞧着低头的闻春意,又担心伤了她待自已的亲近,赶紧开口说:“雪朵,我们回自家的院子里,爹的衣袖让你多拉扯几下。”他这般哄小女儿的话,闻春意好笑的抬眼瞧着他,微微笑着说:“爹,扯难了衣裳,开春后,不知要种上多少菜,才能够一件衣裳的银子。”闻朝青失语起来,闻春意和闻秀峻姐弟对待银两上面,都会算计清楚得失。
他们两人是四房最懂得珍惜物件的人,每一样东西,在他们的眼里,都能算出不可轻估的价值出来。两人往回走,看到四房的院子门,闻朝青放慢脚步,走前面两步的闻春意,惊讶的回头望向他,问:“爹,你走累了吗?要停下休憩?”闻朝青轻摇头,又瞧瞧闻春意的神情,他终是快步往前走两步,想想又回头说:“雪朵,我们回去,别跟你娘提老姨娘说你的那句话,行吗?”
闻春意本来也没有想要提及老姨娘说的那话,大近年的日子,她何必让老姨娘闹得一家人不高兴。她笑着点头说:“爹,我都忘了老姨娘说什么了,反正以后我不会跟爹再去看老姨娘了。”闻春意这一次跟闻朝青前去看老姨娘,也是因为金氏和闻雪意闻秀玉都有事,而闻秀峻和闻秀节对老姨娘更加没有情份。一家的人,没有任何人愿意同去。她一时的心软,才兴起跟闻朝青前往。结果是败兴而归。
闻朝青听闻春意的话,他放松下来,金氏贤慧,可是待儿女是极其的护短。她要是知道老姨娘如此那般咒语闻春意,只怕日后老姨娘四季的衣裳,只有公中那一份。闻朝青尽管心里怨着老姨娘到如今还这般的不着调,可那人毕竟是他的生母,他伤心过后,还是无法完全的硬心下来。他瞧着闻春意低声说:“开春后,爹帮你在花坛里种菜,让你娘来骂爹。”(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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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一章 晃荡
新年的最后一天,阖家上下总要吃一顿散年饭。闻府历年来,这一天人人必到。平时不能出来见人的姨娘们,只要生育过儿女和正当宠爱的姨娘们,都可以进大厅共用餐。因此这一天晚餐,不管主事的人,如何妥善的安排,团聚餐都会掀起一些小小波浪。
闻朝青穿着暗红色的儒袍,腰挂着平安如意玉结,瞧着要比平日多几分浓浓文雅气息,他抬头挺胸,只当没有瞧着儿女们眼里的笑意。金氏难得的穿着锦绣梅花领的花团袍子,头上佩戴珍珠玲珑八宝簪,面色红润容颜舒展,瞧上去又比往年要年轻上几岁。金氏这几年,日子自在了,年纪也如同倒着生长一般,越活面容越显得年轻。闻雪意穿着花粉色花团簇拥的襟袍,头上只别两朵粉粉的娟花,小小年纪,意态悠然端婉书香气息浓浓,远胜过她的容貌。
闻秀玉梳着书生头,穿着大红色福字的书生袍子,一派小书生的优雅模样。闻春意穿着花粉色花鸟语花的袄子,下身配着同色的阔脚裤,头上梳着两个小花团包包。在一派热闹的气氛当中,她总显得有些神情淡漠。闻秀峻和闻秀节兄弟穿着同样的大红大花书生袍,头上是小童发束,兄弟两人眉眼间有些相似,只不过大的灵活好动,而小的沉稳安静。四房人,慢慢腾腾的往主院走去,这样的时刻,主角一向是主院的人,他们只是共进餐的家人。
闻朝青和金氏回头望着手牵手的儿女们。都是满眼的欢喜神情。四房人,进大厅,来得不早也不晚,恰巧跟在三房后面,一块去同闻老太爷夫妻请安。闻老太爷笑容满面望着一众儿孙们,闻老夫人瞧见这两房人,面上笑得欢喜,眼里神情淡淡。三房和四房两房的人,很快的退下去,大家分开入座位。闻三夫人和金氏坐在一处。互相说了两句面子话过后。闻三夫人瞧着金氏的神色。问:“四弟妹,你同你大姐关系可好?”
金氏瞪眼瞧着她,她一个庶女与嫡女出身的大姐,关系能有多好?可是闻三夫人这般问她话。分明是有别的事情要说。她转而笑着说:“近年来。我们在娘家遇上。还会说上两句话。”闻三夫人瞧着金氏的神色,问:“她的两个女儿,为人处事可妥当?”金氏顿时明白了一些事情。三房长子闻秀炎已到了婚娶时候,正是互相看看的时机。金氏用力回想金家大姑奶奶的两个女儿,她发现自已对那两个小女子的印象模糊。
金氏瞧一眼闻三夫人,这可是一个非常有主见的人,她交际广阔,只怕是有别的目的。她笑着说:“我回娘家时,见过她们几面,瞧着规矩不错。”大家出身的嫡女,有几个规矩不行的。闻三夫人听着这种面子上的客气话,想了想还是把底透了出去,说:“我娘家两个嫂子说你大姐家的两个女儿,大小姐为人处事周到细致。我想多打听一番,要是三爷不反对,想请人上门去求亲。”
金氏微微笑起来,两方都是她不能多口的人。她看着闻三夫人说:“一转眼,五少爷已到可以成亲的年纪,他这般人才品貌,亲事上面,可比一般人要好寻适合的人选。”闻三夫人稍稍有些失望起来,她原本想借着金氏,多打听一些事情。这桩亲事当中,她暗里觉得最不妥当的地方,是女方跟四房这边的关系。只是她娘家嫂子一再提及,那位女子最难得的是周到处事,那才是最适合做嫡长媳妇的人选。
仆妇上已经开始准备上菜,闻三夫人依旧在沉思中,金氏却暗自舒了一口气。十八道各样冷盘菜,二十八道热菜,新年里最后一次团聚餐,闻大夫人用心安排了菜食。闻老太爷非常满意瞧着桌上满满的菜肴,这么多花样的菜式,是家境兴旺的好兆头。男人们桌上摆了六样各地清酒,由人任选。女人们和孩子们的桌上,摆上的是果子酒,甜而不腻不醉人。闻老夫人满眼笑意,这样的时候,最能证明她的贤慧识大体。
大厅里,除去几声孩子的嚷嚷声外,只有静静的用餐声音。一个时辰过去了,仆妇整齐有序的收拾起桌面,把多余的桌子收整起来移出去。男人们和女人们分左右坐下来,因是自家人用餐,屏风早早的抽离开去。一府茶话会正式开始,闻老太爷夫妻是资深的主持人。闻春意抬眼注视着对面坐着的人,她要多认识一些自家兄弟们,长大的人,与年少时的人,相貌总有些变化,闻春意不想日后在府里遇见,她都不知那人是谁。
闻老太爷的话,在闻春意听来,照例是用字精湛,听上去依旧深邃难懂。可是众人都奉场般的叫好,闻春意不得不低头装作有听懂的样子,反正**不离十,都是一些展望家族未来的话,孙儿们竖立伟大人生目标类的话。闻老夫人的话,就好懂许多,她是主攻女人这边的主持人。话里话外都是夫人们要懂得贤良,姨娘们要安分守己,嫡子嫡女们要学会宽容处事,庶子庶女要安守本分,不要事事争风头。
闻府六房人,如今只余下四房没有姨娘和庶子女。在外地的六房,闻朝城已经有了娇美姨娘,听说那位姨娘肚子也大起来了。闻春意听到消息,想到闻六夫人那张扬幸福的笑脸,她的心微微凉起来,日后那位夫人笑起来还能那么的灿烂吗?两位主持人说过话后,闻朝鸿自是要说一番话,他的话非常的好懂,鼓励家中在进学的男子,闻府一族的将来,要靠他们去兴盛,要他们坚持不懈的努力下去,总有到达阳光灿烂地方的那一时。
当然,闻朝鸿的话,说得比闻春意总结下来的话文雅许多。闻春意觉得许多人是化腐朽为神奇,而她是反道而行,她是化神奇为腐朽的高手。闻大夫人是话不多的人,她重点在儿女婚姻大事上面,要求各位夫人们定人选上面,一定要火眼金睛选最恰当的人。闻大夫人这话一开头,闻二夫人立时有了表达的机会,她的二子也到了定亲的的年纪。这一次,她一定要选一个合她心意的好儿媳妇。
厅里的话题,已经开始歪楼起来,闻老太爷笑着起身,带着一众男子们另移地盘说话。四房和五房的孩子们,都要差上年份,金氏和闻五夫人都以孩子为借口,提前带着未跟父亲走的孩子归家。闻雪意过了一年,又大了起来,她这个年纪,已经可以慢慢的相看起来,只是闻老太爷已经摆明说,闻雪意的亲事,由他和大房人亲自挑选,由不得闻朝青和金氏两人去添乱。
四房和五房人马很快在交岔路口分开去,闻五夫人进院子门时,停下来望一望四房的人行远的身影,她的眼里闪过羡慕神情,金氏瞧着就要比前些年过得好,皮肤色泽得透亮年轻许多。闻五夫人伸手轻触下眼角,早起照铜境,已能瞧见眼尾的细纹。闻五夫人进了院子门,谢绝姨娘和庶女的好心陪侍,她大步往自已的院子走去。这样的日子,她不想留那些让她心烦的人在眼前晃荡。
金氏和闻雪意姐妹在主房坐下来,闻春意立时倒在榻位上,她已经端正坐了几个时辰,那腰和背仿佛都一直绷直着。金氏瞧一眼她轻摇头,闻雪意皱眉瞧着她说:“雪朵,明日,你要去闺学,可不能如在家里这般的松散。”“嗯。”闻春意闷闷的应一声,闻府的闺学,在安城算是名气不错的家学,每年都会有一些人托关系进来一块就学。闻雪意终究有些不放心闻春意,她想想说:“雪朵,我明天送你去闺学。”
闻春意听她的话,赶紧摇头起来。闻雪意过了十三岁后,夫子们已许她从闺学结业。闻雪意送她去闺学,大约也是想为闻春意,去跟夫子们再去联络感情。只是闻春意一向觉得,那些都是白用功,小人才会因受恩惠,而改变为人师的态度,君子越发会瞧低,暗示要照顾的学子。闻春意知自已的资质,只要大家都不是天才,她大约还是能混一个中等出来。为了一个中等才学,就去托人情,那是一种浪费。
闻春意抬头望着闻雪意,慎重的说:“姐姐,我明天自已去闺学,哥哥已经带我走过一遍路。有三丫和四丫陪着我,又是自家的府上,夫子们一定不会挑剔我。”闻雪意瞧着闻春意的神情,知道她定下来的事情,容不得别人再改变,再说她原计划送闻春意去了闺学后,再带着闻秀峻跟着闻老太爷一块去访友。如今家中的兄弟都要进学,而不进学的人,年纪又太小,闻雪意便有心把闻秀峻带到闻老太爷面前晃荡。
闻朝青和金氏原本都担心闻秀峻的性情,那完全不是书香人家不识人间烟火的性情。他开口闭口最爱说:“算一算,这事这样做,可合算,省了时辰,还是节约银子的用度?”这语气,完全是偶然一次跟闻春意学的。只是闻春意说过后,就不再记得拾起一用再用,而闻秀峻却把这话用在实际各方面,已经成了他口头禅。(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