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6 戏精三小只
谢云鹤是个喜怒哀乐不行于色之人,不论遇到任何事他都能保持一股难得的从容与冷静。
也正是这样的性子深深地吸引了程莲,赢得了族老们与程氏一族的信任。
然而就在听到苏小小竟然打起了矿脉的主意时,谢云鹤的眼底罕见地浮现起了一丝震惊。
很显然,他没料到刚回程家的苏小小竟敢如此狮子大开口。
他不动声色地端起茶杯:“矿脉本就是程家的,谈什么交不交?你若好奇,可以随时去看。再者,矿脉一直是由老太爷当年留下的人在打理,你若不放心,可以去问全叔。”
言外之意,他插不上手,也从未想过要插手。
苏小小若是没问全叔,又怎会知道程家居然有矿呢?
谢云鹤说的好听,矿上全是老太爷留下的人,事实上早已被他换得七七八八。
有些是儿子顶了老子的职,老子是忠心的,儿子就未必了。
苏小小笑了笑:“外祖父的意思是,我去矿山做什么,您都不会过问咯?”
谢云鹤语重心长地说道:“你刚来程家,还有不少需要熟悉的地方,可以先府上的中馈着手,练得差不多了,再去看看田庄与铺子。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我理解你为家族分忧的心,不过,有些事不必操之过急。”
瞧这条分缕析的,处处替她着想,还高帽子一顶接一顶,换个心性不坚定的早被牵着鼻子走了。
苏小小是谁呀?
能诱哄她的人还没出生呢。
苏小小笑道:“外祖父为我考虑得如此周到,我心里很是感动呢,不过这并不是我的意思,是外祖母想让我去矿山看看,外祖父不会有意见吧?”
谢云鹤喝茶的动作一顿。
“只是去看看,我自然没意见,我哪天有空带你去。”
“不麻烦外祖父了,我想自己去。”苏小小说着,冲谢云鹤伸出手。
谢云鹤一脸不明所以地看着她:“什么?”
苏小小道:“矿山的令牌呀,没令牌我怎么进去?又怎么召集矿山的人听我号令?”
谢云鹤平静放到说道:“家主令也可以。”
苏小小摊手:“可我不知道把家主令放哪儿啦!”
谢云鹤又不傻,如何看不出她在耍赖?
他的目光沉了沉。
苏小小叹道:“我其实无所谓啦,家主令是一天找到,十天找到,还是一年找到,反正都是我的!就不知圣女是不是也能那么久。”
上次就是因为那三个孩子,圣女才会受罚。
今日又闹得这么大,不赶紧解决这个麻烦,不知南疆王又会如何降罪。
若是剥夺了她接下来的长老之位,一切可都功亏一篑了。
谢云鹤神色复杂地打量着苏小小。
苏小小大大方方地迎上他的目光,笑意莞尔。
“崔管事。”
“老爷。”
“去取金羽令。”
“……是。”
苏小小拿到了金羽令,居然是纯金做的,真是有钱任性!
“时辰不走了,我先去陪外祖母了,外祖父也早些歇息。”
走了几步,她又回过头,莞尔一笑。
“啊,对了,外祖父方才说要把田庄给我来着?崔管事一会儿记得把对牌送过来。”
崔管事嘴角一抽。
油灯如豆。
谢云鹤的脸笼在了暗影中。
他表面一片平静,可追随了他多年的崔管事又如何看不出他在生闷气?
能把老爷逼到这份儿上的人可不多。
他想了想,老爷应当不是在意那几个田庄。
他弯下身,劝慰道:“老爷您放心,不过是一块令牌而已,她拿到了又如何?矿山那些人可没一个是善茬。您当年费了多少心思,才勉强笼络了那些人。我保证她去了一次就会哭着回来,再也不敢去第二次!”
苏小小回到院子。
魅姬又蹲在地上烤红薯。
见到苏小小,她立马闪身过来:“怎么样了?谢云鹤有没有?”
苏小小将金光闪闪的令牌递给她。
魅姬拿在手里沉甸甸:“金的!这是做什么用的?”
“矿山的令牌。”
“你拿到矿山的令牌了?你不是只去要几个田庄和铺子的吗?”
“我是这么打算的,可他一来就主动说要给我田庄,我自然要抬价了。”
那就抬到矿山了吗?
你真是敢抬呀。
问题是谢云鹤还真妥协了——
魅姬皱眉道:“事出反常必有妖,谢云鹤一定没安什么好心!”
苏小小道:“全叔说过,矿山的人很难搞定,便是当年我外祖母在他们手里也吃了不少苦头。”
魅姬握拳:“那正好去教训他们一顿!”
苏小小收好令牌:“矿山的事不着急。”
二人说着话,崔管事过来了。
他是来送田庄的对牌与三个孩子的。
苏小小拿过对牌,看了看三个抱着包袱的小豆丁,一脸嫌弃地说:“我丑话说在前头,我只是认下,没说真要养孩子。他们最好不要给我惹麻烦,否则,我就给圣女送回去!”
崔管事干笑道:“三岁的孩子能惹什么麻烦?我明日去找两个奶嬷嬷过来伺候,不会吵到少家主的!”
苏小小摆摆手:“奶嬷嬷就不必了,院子里又不是没有丫鬟,他们很矜贵么?还得奶嬷嬷伺候?”
“是是是!”崔管事只想赶紧把事情办妥,圣女的名声不能再受累了。
“进来吧。”苏小小不咸不淡地对三小只说。
三小只抱着小包袱一步也不肯走,仿佛被苏小小给吓到了。
崔管事催,他们就往崔管事身后躲。
崔管事笑着哄道:“乖,她以后就是你们娘了,你们跟着娘,有糖吃的。”
苏小小一脸不耐:“还不快进来!”
三小只无比夸张地抖了抖。
崔管事拍了拍他们的肩膀:“快跟娘进去!”
三人慢吞吞地进去了。
苏小小淡淡瞥了他们一眼,头也不回地回了自己屋。
魅姬也进去了。
三小只看向崔管事。
崔管事挥挥手:“去吧,跟上啊。”
三小只抱着小包袱,一步三回头地进了苏小小的屋。
崔管事也准备离开了。
“哎呀!忘了一件事。”
崔管事迈步进了院子,走上台阶。
他听见咚咚咚的蹦床声。
窗户纸上,也有几道小身影无比雀跃地蹦来蹦去。
他一愣。
推开虚掩的房门。
屋内瞬间安静。
苏小小一脸冷漠地坐在椅子上看书。
程桑睡着了。
魅姬在啃红薯。
三小只特别乖地坐在床沿上,一脸无辜。
“有什么事吗?”苏小小不冷不热地问。
“啊……”崔管事回神,“老爷让我提醒少家主,去矿山前和他说一声,他好给少家主安排人手。”
苏小小翻了一页书:“知道了。”
崔管事退下。
刚走到院子里。
屋内又传来蹦来蹦去的动静。
他再次折回来。
三小只依旧是一脸无辜地坐在床沿上。
“耳朵出毛病了……”
崔管事嘀嘀咕咕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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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67 坑圣女与南疆王
崔管事去像谢云鹤复命,将苏小小的话原原本本地说了,包括苏小小对几个孩子的嫌弃与不耐。
至于自己耳朵听岔的事儿就没提了。
免得老爷觉得他耳聋眼花,不敢再对他委以重任就不妙了。
谢云鹤倒是没觉得太意外。
苏小小对谁都怼天怼地的,指望她真心去疼爱几个素未蒙面的孩子,天方夜谭。
就是这样的反应才真实。
“老爷,这黑锅咱们就当真这么背下了?”
谢云鹤道:“幕后之人是冲着圣女来的,与其让他们领着几个孩子四处造谣,不如把孩子扣在府上,省得再惹出乱子。”
崔管事一想是这么个理。
“我就不明白了,他们是搁哪儿想的法子?还愣是给找了三胞胎过来?”
就因为三胞胎太罕见了,消息发酵得更快,几乎一夜之间传遍王都。
谢云鹤道:“你可问过那几个孩子了?是谁教他们喊娘的?”
崔管事道:“问了,他们也不知是不懂还是吓坏了,问什么都不说。这么小的孩子都是被人教的,真让他们讲,他们也讲不明白。不过,咱们把他们扣下了,幕后之人兴许坐不住,会上门来寻也不一定。”
谢云鹤点了点头。
崔管事又道:“要说姬家还真是不择手段。”
一直到现在,圣女依旧认为几个孩子是姬家弄出来的。
倒也不怪姬家背了这个黑锅,谁让那晚去行刺卫胥的刺客的确是姬家的杀手呢?
姬家。
姬长老回了家一趟。
她是姬老太爷的侄女儿。
她看向主位上的叔叔,说道:“听说那几个孩子找到程家去了,我就说是圣女亲生的,叔叔还不信?”
姬老太爷道:“程家刚传出来的消息,三胞胎不是圣女的骨肉,是程苏的继子。”
姬长老眉头一皱:“继子?”
姬老太爷将听来的消息说了:“那丫头在乡下与人定了亲,对方是个鳏夫,带着三个孩子,眼见着要拜堂了,那丫头来程家投亲了,似乎是不打算认下那门亲事,故意逃的婚。她未婚夫心有不甘,于是带着孩子找来到王都。”
“不可能!”
姬长老正色道,“我们的人在临死前留下了纸条,写得清清楚楚,程清瑶的密室里藏着一个男人和四个孩子,程清瑶与程苏的关系势同水火,她怎么可能帮程苏藏下几个继子?孩子就是程清瑶的!一定是她逼着那丫头把孩子认下,以保全自己的名声!”
姬老太爷摆了摆手:“现在最要紧的不是那几个孩子,而是那个被圣女藏在密室里的高手。他的武功当真那么厉害?”
姬长老淡淡说道:“圣女被他打伤了,叔叔觉得呢?”
姬老太爷震惊:“竟然能伤到圣女……”
圣女的武功不在圣女殿的那些傀儡高手之下,能伤她之人,全王都也找不出几个。
姬老太爷有些舍不得杀他了。
姬长老一瞧他的神色便知他在打什么主意。
她嘲讽一笑:“叔叔趁早死了这条心,他是不会为姬家所用的,圣女的傀儡只有圣女可以操控,永远都不会背叛她!”
……
却说三小只终于来了娘身边,兴奋到后半夜才睡着。
程桑也不遑多让。
不出意外,一老三小第二天全起晚了。
魅姬在啃烤山药蛋。
苏小小坐在梳妆台前易容。
“外祖母是不是看见我的脸了?”苏小小突然问。
昨天程桑去找她时,她睡着了,是没易容的。
魅姬回想道:“应该没有吧,她注意力全在三个孩子身上,都没顾得上看你,你失宠了。”
苏小小:“……”
说起来,三个孩子的出现似乎让程桑的病情稳定了不少。
昨晚程桑看着大虎他们在床上翻跟头时,突然来了一句:“薇薇在肚子里也爱翻跟头。”
这是程桑第一次笑着回忆起孕期。
据全叔说,因孩子夭折对她的打击太大,她连记起怀孕都会发病。
程桑在肉眼可见的好转,兴许用不了多久,程桑就能痊愈了。
苏小小去给程桑熬药,顺便做几样小点心。
三小只醒了,先去小厨房找娘。
在娘亲的身上贴了贴,满足得像三个活宝。
吃过早饭后,魅姬带他们去小花园里玩。
程清雪自打落选后便把自己关在房中,已经第三日了。
为哄女儿开心,程莲花重金上南疆最好的绣楼买了一件金缕衣。
罩在裙衫之上,整个人美到发光,宛若幻境仙子。
谁得了这样绝美的衣裳,都会想出去显摆一二。
程清雪也不例外。
程莲帮她约了几个手帕交,一会儿去郊外踏青。
程清雪开开心心地出了院子。
原本可以直接去坐马车的。
可她偏想去苏小小跟前显摆显摆。
不曾想刚来到程桑的院子门口,一坨烂泥巴朝她吧唧拍了过来,不偏不倚地拍在了她的金缕衣裙摆上。
她浑身一僵,炸毛地咆哮道:“哪个不要命的狗奴才?”
正在玩泥巴的三小只茫然地抬起头。
是小虎不小心玩脱手了,大虎原本打算带着弟弟过去道歉的。
可程清雪竟然骂弟弟是狗奴才。
小虎听不懂。
大虎可是明白这几个字不是什么好话的。
苏小小从小厨房走了出来,不咸不淡地看向程清雪:“这么爱叫,你是狗吗?”
“你——”程清雪是来她面前显摆的,谁料显摆不成,反被泥巴给砸了。
这下连她自己都觉得出糗出大了。
她看向院子里莫名其妙多出来的三胞胎,又惊又怒:“哪儿来的野孩子?府上不许养孩子不知道吗!”
曾经为了不刺激程桑,谢云鹤的确下过一条命令,不得把孩子带进府里,家生子也不行。
苏小小淡淡说道:“这你恐怕得问你的好姐姐了。”
“你什么意思?”
程清瑶一直关在房里,并不清楚孩子上门认娘的事。
这时,庞管事来找程清雪了。
“二小姐,您在这儿呢,马车备好了。”
程清雪气呼呼地说道:“还备什么马车!我这样能出去吗?这几个野孩子怎么回事?谁许他们进府了?赶紧把他们给我打出去!”
庞管事脸色一变:“二小姐,使不得!”
程清雪指了指自己裙摆:“他们把我衣裳弄脏了!”
苏小小双手抱怀道:“是啊,这么能闯祸,赶紧让你家圣女把孩子领回去!”
一听她要把孩子送回给圣女,庞管事慌了。
好不容易才压下来的谣言,又闹大了可咋整?
庞管事好说歹说,只差没给程清雪下跪,终于将程清雪哄走了。
……
午后。
圣女坐在自己梳妆台前。
额头总算没那么肿胀了,还有一点点,但可以勉强用华胜遮住。
昨日没去祈福仪式,对她多少是有些影响。
正巧给南疆王献药酒的日子快到了。
以往是瑾公公去圣女殿取。
这一回她打算亲自给南疆王送去,顺便向南疆王澄清外头的谣言。
她的药酒是正儿八经延年益寿的琼浆玉液,不是外头那些术士用丹砂炼成的所谓的仙丹,看似强身健体,实则是有毒的。
谢云鹤也在喝她泡的药酒,家里应该有多的。
圣女让丫鬟去谢云鹤那边取一壶来放到马车上。
丫鬟领命去了。
圣女的马车是皇族出行的规格,比府上的马车宽敞奢华。
府上的下人都知道不可轻易靠近。
三小只刚来,对此规矩不知情。
他们玩泥巴玩够了,和魅姬躲猫猫。
这一轮是魅姬来找,他们来躲。
他们爬到马车躲了起来。
马车上宽敞明亮,地上铺着柔软的兽皮。
“哇。”
小虎在兽皮上滚了一圈。
舒糊(服)极了!
二虎与大虎也滚。
三个小团子滚来滚去,完全了忘了自己在躲猫猫。
二虎爬到软塌上,往下一蹦。
啪!
他撞倒了桌子。
桌上的酒壶就放在窗户边,被他这么一撞,剧烈一晃自窗户里掉了出去。
大虎道:“有东西掉啦。”
三小只爬上桌子,趴在窗边往下瞧了瞧。
又下了马车,蹲下来看那个打翻了一地的壶。
“介是咸摸?”小虎问。
大周的酒壶是瘦瘦高高的,南疆的酒壶是圆圆扁扁的。
大虎想了想,说道:“好像是夜壶!”
小孩子看不懂器皿的材质与纹路,只记得家里就有夜壶,与这个长得差不多。
夜壶是装尿尿的,小虎懂。
他指着草地上的水渍道:“尿尿洒啦。”
别说,药酒的颜色黄清清的,到还真有点儿像。
他们三个刚刚弄脏人家的衣裳闯了祸,眼下又打翻了人家的夜壶。
三人心里都有点儿过意不去。
大虎想了个好主意。
他把夜壶端起来,对准小虎:“鸟。”
小虎摇头:“小斧没尿。”
二虎解下腰间的小水囊:“给你喝。”
小虎咕噜咕噜地喝了。
不多时,他眨眨眼,奶唧唧地说道:“有尿了。”
在大虎与二虎的帮助下,小虎将尿尿一滴不漏地尿进了“夜壶”里。
大虎又小心翼翼地将“夜壶”放了回去。
但是好奇怪呀,他们家夜壶都是放地上的,这一家人偏要放桌上。
难怪会洒。
大虎好心地把夜壶放在了地上。
圣女准备出门了。
丫鬟先过来检查了一下马车。
“咦?谁把酒壶放地上了?”
她又将酒壶放回了桌上。
她并不怀疑有人对药酒动了手脚。
这种壶是银质的,如果有人投毒,酒壶早变色了。
抱歉,更晚了。
上次换了个医生,他可能不太了解我的情况,看我说话挺开朗的,以为我好了,让我停了其中一种药,这几天其实就不太好了,心里很难受很难受,刚刚码字的时候眼泪一直止不住。
今天只能写到这里了。
768 小虎炸疆
圣女夜里没睡好,头痛得很。
上马车后便闭上眼睡着了。
马车绝尘而去,一路畅通无阻,于酉正时分抵达了王宫。
王宫的侍卫认识她的座驾,恭恭敬敬地为她放了行。
南疆王今日正与大臣们商议要事。
圣女是天神的选侍,见了南疆王都不必行跪礼,可见她的地位有多尊崇。
要是往日南疆王在忙,她大抵留下东西就走了。
不对,往日她也不会亲自给南疆王送药酒来。
是发生了一桩又一桩的倒霉事,令她声誉受损,权威收到挑衅,才不得不放下身段过来。
一个时辰后,南疆王终于召见了她。
“陛下。”
圣女的右手贴上左肩,微微弯身以示行礼。
夜幕彻底降临。
大殿开阔,墙壁上的油灯内点燃了火种。
南疆王坐在玄铁所铸的王座上,隔了十数步的长阶,居高临下地望着一袭红衣的圣女。
“今日入宫所为何事?”
他的声音带着帝王的威压与深沉。
圣女道:“药酒酿好了,我来送与陛下。此外,也有一些误会想和陛下澄清。”
南疆王淡淡问道:“你是指那几个孩子的事?”
圣女正色道:“陛下,清瑶乃处子之身,从未与人有染。清瑶时刻谨记自己的使命,不敢做出违背戒律的事。那三个孩子的确与清瑶有些关系,却并非坊间谣传的那样,是清瑶之子。”
南疆王沉声道:“说下去。”
圣女不疾不徐地说道:“前几日,程家来了一个认亲的小丫头,名唤何玉莹,程家的名字唤作程苏。她在镇上曾定下过一门亲事,对方是她未婚夫的儿子。他们已走完三书六礼,只差拜堂。程苏先来了王都,随后她的未婚夫带着孩子来寻她。他们的私事清瑶管不着。就在昨日,她已将几个孩子接入府中。”
南疆王的身影笼在暗处,叫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他沉默了片刻,没再追问此事,而是道:“那个人呢?”
圣女微微蹙眉:“他逃了,我已经派人去找了。”
南疆王目光锐利:“他是你的傀儡,为何会逃?你不是说你手上的傀儡,全都对你忠贞不二吗?”
圣女提到这个也有些头疼:“他不是普通人,我已经用上了好几倍的药量,可每一次到最后他都还能残留一点自己的意识。这一次我改良了药方,原本就要成功了,可偏偏碰上一伙人来搅局,把他放走了。”
圣女没说是姬家。
因为她没有证据。
圣女望向南疆王,笃定地说道:“不过陛下放心,只要再让我见到他,我就有办法彻底控制他。”
南疆王道:“这样最好不过。”
圣女没在王宫待太久,交代完该交代的便离开了。
南疆王回到寝殿。
贴身内侍为他倒了一杯药酒。
南疆王尝了一口,味道有些不对。
酒味儿很淡,倒是有一股说不出来的味道,生平从未尝过。
酒壶没有变化,药酒定是无毒的。
想到圣女时常改良口味与配方,南疆王没再说什么。
如此好物,南疆王没有独享,而是让人给王太后送了一小瓶,给王后与几位宠妃也各送去了一小瓶。
这一晚,南疆王宫最位高权重的主子,全都品尝到了小虎的童子尿。
……
下午。
苏小小出去了一趟。
她没带上魅姬,主要是担心程桑搞不定三个小家伙,留了魅姬陪他们四个一起玩。
“小小姐,这条路不好找,人太多了,我换条路。”
车夫话音刚落,一辆马车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尹小蝶自马车上跳了下来,望着苏小小的马车道:“程苏!”
她认识苏小小的马车与车夫。
苏小小推开车窗,眸子一亮:“小不点儿?”
尹小蝶黑了脸。
苏小小纳闷道:“你怎么出来了?今天没去圣女殿吗?”
尹小蝶说道:“我又还没正式上任,不必成天待在圣女殿!你是去找我的吗?”
“是啊。”苏小小冲她招了招手。
尹小蝶以为她是有要事与自己说,迈着小家主的步子来到车窗前。
苏小小伸出两只手,毫不含糊地捏了捏她的小奶膘。
被捏成河豚的尹小蝶:“……”
在小不点儿发飙前,苏小小收回了手:“好嘛,是找你是有正事。”
尹小蝶严肃道:“说。”
苏小小问道:“你知道娄长老住哪儿吗?”
尹小蝶古怪地问道:“你干嘛打听娄长老?”
苏小小面不改色地说道:“上次娄长老的那个远房侄孙你看见了吧?他与我是同乡。”
这句话是真的。
都来自大周,可不就是同乡?
苏小小叹息一声:“你大概也听说了,我未婚夫带着他的儿子上王都寻我来了,他把孩子扔在程家就走了,孩子嚷着要爹呢,我得找他。想问问我那位同乡知不知道他的下落!”
尹小蝶惊讶极了:“原来是真的呀,我还以为是程清瑶污蔑你的……你那未婚夫够狡猾的,故意把儿子留下,逼你去找他!”
苏小小无奈摊手。
“好吧好吧,告诉你就是了。”
尹小蝶说了娄长老的住处。
苏小小道了谢。
一刻钟后,她出现在了娄长老的大门外。
尹小蝶说了,娄长老今日在圣女殿。
苏小小也不与特务头子客气了,直接翻了进去,省得特务头子从后门跑了。
惠安公主在院子里百无聊赖地荡秋千。
苏小小不偏不倚地落在她面前。
她险些撞了上去,一只脚将秋千刹住。
“小跟班!”
她的一双毫无神采的眸子瞬间亮若清泉。
苏小小轻咳一声,不动声色地说道:“我来……看看公主。”
惠安公主心中惊喜,面上却傲娇一哼:“这还差不多!”
“苏煊在吗?”苏小小问。
惠安公主脸色一沉:“你干嘛问他?你到底是来找我的,还是来找他的?”
苏小小笑道:“他好歹护送了公主一路,我怎么也得跟他道声谢。”
这一听就是没拿自己当外人,反倒是苏煊成了外人。
惠安公主很受用:“他在房里,你去吧!”
苏小小去了。
只不过,她不是去房里,而是直接杀去了后门。
苏煊刚一推开院门,就见苏小小双手抱怀,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苏煊轻轻一笑:又被抓包了,月票投给阿煊可好?
769 罗刹现身
苏小小笑道:“跑啊,怎么不跑了?”
苏煊微微一笑:“特地过来给你开门而已。”
信你才有鬼了,你个特务头坏得很。
苏小小没有进去。
有些话不方便当着惠安公主的面说,就在这儿聊聊好了。
反正后头的小街一片清净,也没什么人过来。
苏小小正色道:“我今天来找你,是有话问你。”
苏煊轻声道:“说。”
“为什么来南疆?”
苏小罢,抬起手,比了个停的手势,“别说是惠安公主要来找我,没有你给她开后门儿,她甩得开景宣帝护送她去寺庙的护卫?”
苏煊安静一笑:“原来我在你眼里这么厉害。”
苏小小对他有妹妹滤镜,才不会被他的美貌恍了神。
苏小小严肃道:“少来,我不吃这一套。”
苏煊微笑着看着她:“看来你对我很好奇。”
苏小小掷地有声道:“没有,我一点儿也不好奇!”
苏煊道:“那你还问?”
苏小小露出了卫廷同款高冷表情:“我……我是对你这个人不好奇,可我必须对惠安公主以及我身边的人负责,我得弄明白你的行动、你的计划,是否会给我们所有人带来危险!”
苏煊轻声笑了笑:“你来南疆不就是跳火坑的?还谈什么危不危险?”
苏小小竟无言以对。
没错,就算没有苏煊的出现,他们要从圣女与南疆王手中抢走卫胥,也是虎口拔牙。
等等,不对呀。
她是来拷问特务头子的,怎么反被特务头子给反问了?
会过意来的苏小小言归正传,小表情无比严肃:“你为什么会认识娄长老?又为何会有圣女殿的钥匙?你在第三个锦囊里给了我三把钥匙,另外两把是用在何处的?”
苏煊笑了笑:“我在南郡的郭家待过好几年,期间游历过南疆数次,无意中结识了娄长老。”
这说了等于白说。
该透露的一点没透露,全是她知道或者能猜到的。
他不来南疆,难不成是圣女殿的娄长老跑去了大周?
无意结识……又是怎么个无意?
苏煊接着道:“琼华殿的钥匙你应当能猜到,是娄长老给我的,圣女私自养了一个厉害傀儡的消息,也是娄长老说漏了嘴。”
这回不是无意透露了,是说漏嘴。
这不还是一个意思嘛!
特务头子好像全交代了,又好像完全没交代。
苏煊看向苏小小:“至于另外两把钥匙,等时机成熟,你自然会知道。”
苏小小:“……”
所以她是问了个寂寞?
心中有句MMP,不知当不当讲!
苏煊笑得人畜无害:“表妹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苏小小嘴角一抽:我问那么多你都答了吗?
忽然,苏小小脑海里灵光一闪:“倒还真有两个问题,第一个,前几日大半夜寻到了你给我们提供的住处,趁卫胥熟睡差点儿杀了卫胥,卫廷追踪到了一个面具,尉迟修说,是玉面罗刹的。玉面罗刹究竟是什么人?为何暗杀卫胥?”
“这就是你的两个问题?”
“刚刚的两个只能算一个。”
“你还想问什么?”
“我总感觉二哥似乎与这个玉面罗刹有关系。”
“何出此言?”
“直觉。”
苏小小是从卫廷口中得知那晚的刺杀的,她与卫廷想的一样,那么大的动静,为何卫青一直没出来?
卫青睡眠不好,自己的确给他开了安神药。
但药效没那么强烈,不至于昏睡一整晚。
卫青不出来和兄弟们讨论玉面罗刹是谁,只有一种可能,他不方便说,可又不想对大哥与两个弟弟撒谎,只能避开了。
苏小小若有所思道:“尤其,我还怀疑他发病之前出去一趟,指不定就是见了这个玉面罗刹。”
苏煊的神色微微一变:“卫青发病了?”
苏小小古怪地看了他一眼:“你干嘛这么紧张?啊,也对,你俩是棋友。是啊,他回来之后就发病了,他身上没有外伤,所以玉面罗刹应当没有动手。我在想,是不是玉面罗刹做什么事、说什么话刺激了他?”
苏煊脸上的笑容完全消失了:“他现在情况如何了?”
苏小小坦言道:“差点儿没了,多亏本神医妙手回春保住了他一条命,不然你可再也见不到你的棋友了。”
苏煊的眼底闪过一丝复杂。
但很快,又被冷厉的坚定所代替。
“你在想什么?”苏小小问。
不待苏煊开口,一道高大的身影自侧方飞掠而来。
二话不说,一掌拍向苏煊。
苏煊的衣袍被掌风吹起,他的人却纹丝未动。
苏小小眸光一颤,伸手去挡对方的招式。
对方却似是早有防备,对她的身法极为熟悉,预判了她的招式,轻松避开。
眼见就要一掌将苏煊打飞。
另一道身影自从天而降,挡在苏煊的面前,与他结结实实对了一掌。
苏璃被震退好几步,捂住发麻的胸口,咬牙瞪向对方:“卫廷!你疯了!干嘛对我四哥出手?”
卫廷落在了苏煊对面。
苏小小错愕地看看卫廷,又看向苏璃:“你也来南疆了?”
苏璃幽怨道:“我早来了,怎么?卫廷没和你说吗?”
“忘了。”卫廷淡淡说道。
苏璃没好气地揉了揉也一并麻掉的左手“你干嘛打我四哥?”
“认错了。”卫廷直勾勾地盯着苏煊说。
苏璃难受得倒抽了好几口凉气,转身看向苏煊:
“四哥,你做什么也来了南疆啊?怎么不和我说?我带你一起来呀!”
苏小小被苏璃给整不会了。
真是亲兄弟啊。
离家出走的重点你是不是抓错了?
难道不应该是把他绑回去参加四月份的殿试吗?
苏璃嘿嘿一笑:“四哥你不会是来找我的吧?”
苏煊一巴掌拍上他额头:“天黑了再做梦。”
苏璃:“……”
苏小小问道:“你们怎么会来了这里?”
苏璃道:“五虎带我们过来的。”
苏小小:五虎你个二五仔!
枝头上的五虎用翅膀捂住了小脑袋。
苏璃看向卫廷,没好气地问道:“你刚刚下手那么重,不知道的,还当你要杀我四哥呢!你到底把我四哥认成谁了?”
卫廷一瞬不瞬地望进苏煊的眼眸:“玉面罗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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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0 卫胥的强大
苏煊神色不变。
苏璃一下子炸了毛:“玉面罗刹?我四哥?卫廷,是你脑子坏了还是我耳朵坏了?我四哥连只鸡都杀不死,怎么可能是第一杀手玉面罗刹?”
苏煊摊手,安静一笑:“卫将军太看得起苏某了。”
苏璃点点头,对卫廷道:“对呀,你哪怕怀疑我,也比怀疑我四哥强啊。”
苏小小给了苏璃一个小斜眼:“你哪一点像玉面罗刹了?性别都是男吗?”
苏璃:“……”
“小跟班,你和苏煊说完了没有呀?咦?人呢?”
惠安公主找了一圈,来到了后门口。
她看着莫名出现的卫廷与苏璃,眼底闪过一丝惊诧:“你们……一起的吗?这个是——”
苏璃风餐露宿了一路,委实被摧残得有些惨不忍睹,惠安公主一时没认出。
苏璃倒是认出她了。
然后他更惊讶了。
他看看惠安公主,又看看自家四哥。
他没眼花的话,他俩是从一个院子里出来的吧?
他四哥和惠安公主——
他虎躯一震:“四哥!你把惠安公主拐来南疆了?!”
苏煊:“……”
惠安公主:“……”
苏小小噗嗤一声笑了。
这会儿有亲兄弟那味儿了。
骚年,你说的没错,就是你四哥把惠安小可爱拐来的!
惠安公主正色道:“是本公主自己要来的!你四哥是本公主的随行护卫!”
苏璃一脸我不信。
就他四哥这弱叽叽的小身板儿,还给人当护卫呢?别人不护卫他都不错了。
也不知四哥与惠安公主是怎么私奔到南疆的,真是个不让人省心的哥哥!
苏璃心里已对二人的关系盖棺定论,不接受任何形式的反驳。
卫廷目光深沉地看向苏煊:“借一步说话。”
苏煊微笑:“好。公主,劳烦先将我的弟弟妹妹带进院子,稍作歇息。”
苏璃听到这里,对二人的关系越发肯定了,妥妥男主人吩咐女主的语气啊!
惠安公主完全没多想,将苏小小与苏璃带去了堂屋。
卫廷与苏煊来到斜对面的一棵大树下。
树荫蔽日,凉风习习。
卫廷一改适才的风轻云淡,整个人笼罩起一层冷意:“你究竟是谁?”
苏煊平静地说道:“我是苏家四子,苏煊。”
卫廷语气危险地说道:“苏煊会认识圣女殿的长老?还住进人家家里?苏煊会武功,大半夜来暗杀我父亲?”
苏煊淡淡一笑:“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卫廷冷声道:“少装蒜,你这招对我没用。”
苏煊轻轻一叹:“还真是小俩口啊,讲的话都一模一样。”
惠安公主从后门里探出一颗脑袋:“苏煊,你来一下,府上的下人出去了,我不会泡茶!”
“来了。”
苏煊从善如流地进了后门。
卫廷望着他离去的背影,眼底闪过冷意。
苏小小几人并未在娄长老家待太久,坐了半个时辰便动身离开了。
惠安公主有些不高兴。
苏小小答应明日再来看她,她的脸色才勉强好看了些。
卫廷与苏璃先送苏小小回去,坐的是程家的马车。
马车上,卫廷一言不发。
苏小小想到他说将苏煊错认成玉面罗刹的事,不由地问道:“有那么像吗?”
卫廷顿了顿,反应过来她问的是什么,答道:“只是试探一下,那晚我没看清他的脸。”
苏璃靠上车壁,吊儿郎当地说道:“你们又在谈玉面罗刹?我四哥他真不会武功,他五岁那年生了一场大病,伤了根基,此生都无法再习武。”
苏小小看向卫廷。
卫廷不知在思忖什么,没反驳苏璃的话。
苏小小想到二嫂曾经告诉她的,一个伤了根基的人想要习武,不亚于将浑身每块骨头都打碎一遍,筋脉也全撕裂一遍。
那种极端的痛苦根本不是任何一个正常人能承受的。
一个锦衣玉食的侯门公子,没经历过非人的痛楚与折磨,是修炼不出那样坚韧的心性的。
……
卫廷与苏璃将苏小小送回程家后,去了西街的铺子给卫曦月和卫胥买米糕。
卫胥不挑食,但对米糕总能多吃两口。
此时长留巷的宅院中,卫胥睡着了。
他一日里有大半的时间都在睡觉。
睡过去总比醒着受药物的折磨好,是以家里人一般不会吵他。
可就在卫胥睡得迷迷糊糊之际,不远处传来一阵似有还无的悠扬笛声。
卫胥突然坐起身来,怔愣了片刻,眼神呆滞地下了床,拉开房门走了出去。
卫六郎正在给院子里给卫曦月修水壶。
她天天给爹爹和荆棘之花浇水,一天三遍,水壶都浇坏了。
卫六郎听到了动静,回头惊喜道:“爹你醒啦?肚子饿不饿?厨房有吃的我给你拿——”
话还没说完,卫胥忽然身形一纵,跃上屋顶,施展轻功消失不见了。
“爹!”
卫六郎赶忙放下水壶去追。
可他爹的轻功哪里是他追得上的?
一眨眼的功夫,他爹没影儿了!
……
卫胥顺着那道悠扬的笛声来到了一条荒凉的老街。
夜幕四合,屋檐遮了天边月色。
吹笛子的女子望着地上的人影,收了笛声,转过身来看向卫胥:“你终于出现了,我可是找了好几个地方。”
卫胥眼神呆滞没有说话。
圣女来到他面前,上上下下打量他,绕着他走了一圈。
又抓住他的手腕,替他把了脉。
紧接着她眉头一皱:“怎么回事?内伤为何加重了?你体内哪儿来的灼气?是有人伤了你么?”
圣女第一个想到的人是玉面罗刹。
但很快,她又摇了摇头。
玉面罗刹的功法并无灼气,相反,是一股冰寒的剑气。
新伤旧伤加在一起,又那么多天没吃药,一直承受断药的反噬,居然还没彻底疯魔。
卫胥的强大,出乎她的意料。
圣女将他带上马车。
圣女殿所有傀儡都必须净身,卫胥是个例外。
圣女有她的私心与目的。
车内没掌灯,但车顶镶嵌了硕大的夜明珠,柔和的珠光落下,如同在二人的脸上蒙了一层凉薄的纱。
圣女放下手中的笛子。
南疆王下了令,让她尽快把卫胥送进皇宫,交由他亲自看管。
在送去之前,她有一件事要办。
她将宛若雕塑的卫胥推倒在柔软的车榻上,葱白玉手覆上了自己的衣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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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女对卫爹爹是野心,不是感情,她不是恋爱脑。
771 罗刹之威
卫廷与苏璃回到家时,天色已经很晚了。
二人一进院子,本能地察觉到气氛不对劲。
李婉哄着卫曦月,似是要将她带进房里。
卫青出来了,坐着院子里的轮椅中,鬼怖、卫六郎与杀手也在。
所有人面色凝重。
苏璃眨了眨眼,问道:“喂,你们这是怎么啦?一副好像要吃人的样子,冷子凌那家伙是不是又来捣乱啦?”
“不是冷子凌。”卫六郎皱眉道,“是爹,他走了。”
“走了是什么意思?”苏璃不明白。
他来这儿时日尚浅,对卫胥的情况并不算太了解,只知他这几年被圣女用药物控制,险些炼成一种只听命于圣女的傀儡高手。
如今圣女殿与一伙身份不明的刺客正在满大街地找他。
到目前为止,只有冷子凌一人成功找来了这里。
说成功,其实运气的成分居多,他是无意中路过此地,遇到了出门采买的李婉。
“爹不会无缘无故出走。”卫青沉吟道,“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
几兄弟深以为然。
不论这些日子爹怎么揍他们,始终没想过离开他们身边。
“是圣女在召唤爹。”卫廷说。
几人唰的朝他看了过去。
卫六郎问道:“小七,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卫廷凝眸道:“上回我进圣山,听到几个弟子在谈论圣女殿傀儡高手的事,听闻圣女可用笛声召唤他们,你们方才有听到笛声吗?”
“没听到啊。”卫六郎挠头,“大哥二哥你们听到了吗?”
卫青摇头。
他失去武功后,五感不比习武者。
鬼怖思忖片刻:“我倒是好像听到一点,并不确定是不是。”
来自大街上的嘈杂声音太多,作为死士听到的也多,他对圣女殿的笛声又不敏感,因此并未分外留意。
若是凌云的琴音,他一准儿认出来杀出去了。
卫青道:“那就还是按计划,分头去找。”
卫胥一失踪,鬼怖与卫六郎就打算去找的,只是还没出门,卫廷与苏璃回来了。
卫六郎指向东南方:“爹是往那边消失的,我们走不同的街,二哥,你在家里等,万一爹自己回来了,你记得拖住他,等我们回来。”
卫青应下:“好。”
几人分头行动。
他们必须找到卫胥。
如果圣女能用笛声召唤卫胥,就说明卫胥依旧存在被控制的可能。
已知圣女的野心,谁也不敢保证圣女会对卫胥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来。
只是南疆那么大,要找出一个人来,无异于大海捞针。
三兄弟很希望自己能寻到一丝蛛丝马迹,然而令他们失望了,以他们的武功,是不可能给任何人追踪的机会。
武功太高了,有时也是一种困扰啊。
苏璃就没那么大本事了,他是无头苍蝇乱撞,走到哪儿找到哪儿,成功把自己走丢了。
“不是吧,这是哪儿啊?”
他挠挠头,望着阴森森又空荡荡的旧街,一股不寒而栗的气息涌上四肢百骸。
“南疆王都还有这么破的地方吗?会不会撞鬼呀?”
苏家祖传技能之一——怕鬼。
苏承也是。
苏璃越走越害怕,回头看自己的影子,都担心它一个变成两个。
苏璃毛骨悚然地往前走。
快要吓到原地去世时,终于在街边见到了一辆马车。
车夫不知哪儿去了。
马车里似乎有动静,应该有人。
若是卫廷在这儿,兴许就猜出里头的人在做什么。
苏璃不一样。
他还小,是个思想纯洁的好孩子。
他决定过去问个路。
他轻功好,过去时无声无息的。
一掀开帘子,他傻眼了。
女上男下。
两个人在做什么?
女人衣衫半解,男人的大衣也被褪至腰腹,露出壮硕的胸膛与没有丝毫赘肉的腰身。
女人似乎正在解男人的裤腰带。
苏璃好像明白了。
“打扰了,你们继续!”
他果断放下帘子,转过身去。
可他刚走两步觉得不对劲。
刚刚那个男人……怎么有点儿像卫胥将军啊?
苏璃再次转过身。
咻!
两枚银针飞射而出。
苏璃眼疾手快地朝后一仰。
冰寒的银针贴着他的双眼一闪而过。
他的头皮麻了麻。
好险啊!
差一点自己眼珠子就没了!
这个女人也太狠了,自己不过是不小心看了一眼,又不是故意的,她就想挖出自己一双眼睛!
没错,在银针射出来的一霎,车帘被掀开,苏璃看清了是女人动的手。
何况就算没看见,他也笃定不会是卫胥将军。
卫胥将军才不屑用暗器。
苏璃抽出宝剑,正要一剑劈开车厢,却被圣女一掌打飞。
他重重地撞在墙壁上,哇的吐出一口血来。
他顾不上浑身的疼痛,抓起地上掉落的长剑,又一次朝马车冲去。
一名圣女殿的傀儡高手及时出现,挡在了苏璃的身前。
苏璃抹掉嘴角的血迹,恶狠狠地说道:“看来你就是那个车夫了,也是,你的主子要做见不得人的勾当,自然要将你支开!”
马车内的圣女冷声道:“杀了他!”
傀儡高手一掌朝苏璃拍去。
苏璃赶忙用剑抵挡,却被他轻松折断了长剑。
看着手里的断剑,苏璃简直难以置信。
圣女殿都是些什么变态高手?
他祖父送的宝剑啊!
竟然就这么被折断了!
断了就断了,小爷用拳砸你满地找牙!
嘭!
苏璃被打飞了。
满地找牙的是他。
苏璃作为家里最不顾管束的小五,是镇北侯府唯一的扛揍小沙包,才不会这么轻易被打倒。
苏璃咬牙站了起来:“来呀!”
傀儡高手一拳砸过来。
嘭!
苏璃再一次被打飞,重重地跌在地上,肋骨都断了一根。
傀儡高手一步一步朝他走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抬起脚,踩上他的脑袋。
只需一脚,便能踩得他脑浆崩裂。
每个傀儡高手都有自己的习惯,譬如眼前这个,就很爱踩爆人的脑浆子。
然而就在他发力的一霎,一道凛冽而冰寒的剑气横空出世。
疾如闪电,狂若蛟龙,锋如实刃。
咔!
傀儡高手的腿脚被齐膝斩断,滚烫的血崩了苏璃一脸。
苏璃呆住了。
下一秒,一道白衣身影从天而降,一掌拍上傀儡高手的胸口。
一寸寸骨骼碎裂的声音在寂静的街道上清晰地响起。
苏璃一根肋骨之仇,让他粉身碎骨来还!
傀儡高手整个人倒飞出去,撞上马车的华盖,马车被残留在他身上的内力怦然一声轰开!
圣女飞身而起,衣衫完整地落回了地面。
她冷冷地看向半路杀出来的白衣男子。
男子戴着一张玉质面具,缥缈出尘,握剑的手骨节分明,修长如玉。
明明是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却整个人都散发着强大而可怖的凛然杀气。
圣女一字一顿道:“玉面罗刹!”
元宵节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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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2 罗刹掉马,战圣女!
玉面罗刹是天下第一杀手,他的背后是整个杀手盟。
若非必要,圣女也不想与他撕破脸。
可谁让此人屡次坏他的事?
不杀他,后患无穷!
圣女眸光一厉,手中的白绫带着凌然杀气朝着白衣男子飞射而去。
白衣男子没动。
苏璃见状狠狠替他捏了把冷汗,忍不住脱口而出:“当心啊!”
白绫宛若巨蟒一般缠上来。
眼看着就要将白衣男子死死缠住,白衣男子猛然挥剑。
罗刹剑出,阎王殿开!
冰寒的剑气裹挟着危险的炼狱煞气,遇神杀神,遇佛弑佛,区区三丈白绫尔,能奈他何?
一道剑气斩下,白绫尽碎!
苏璃大开眼界,目瞪口呆:“不是吧……这么厉害……”
那个女人的武功深不可测,自己在她手里走不过一招。
这个穿白衣裳的男人是谁?
也太能打了吧!
不知大哥对上他如何?
圣女见自己的白绫被玉面罗刹一剑斩断,眉心就是一蹙。
她又射出一道飞丝。
雪域天蚕丝!
白衣男子神色不变,一把抓起地上的苏璃,施展轻功跃上对方的屋顶。
圣女脸色一沉。
居然避开了……好快的轻功!
苏璃从未试过如此快速的飞掠,头皮都仿佛要被迎面而来的狂风掀翻了。
“啊——啊——”
他大叫起来。
白衣男子将他放在了屋顶上。
看似随意而快速的动作,实则用内力缓了缓。
苏璃是软着陆,没有一丝多余的疼痛。
圣女再次射出飞丝。
白衣男子在夜色中起起落落,灵活地避开。
他最后一次凌空而起时,已经直逼圣女面门。
苏璃恍然大悟。
“这家伙看似无规则地躲避,实际每一次都在朝圣女靠近,他的走位很奇怪,所以就连圣女都没能反应过来……高哇,实在是高!”
苏璃突然有点儿眼馋对方的功夫了。
大侠收不收弟子啊?
给你磕头拜师啊!
白衣男子双手握剑,猛地朝圣女斩了下去。
圣女侧身一避。
人虽是避开了,不过她的衣袖未能幸免,被剑气劈裂了一截袖口。
她落在一丈之外的地上,看了看自己撕裂的袖子,眼底掠过一丝杀气。
她抽出了腰间的鞭子,啪的一声掸开。
这可不是普通的鞭子,是铁鞭。
她飞身而起,朝着白衣男子一鞭子打了过去。
白衣男子侧身避开。
鞭子打在了地上,竟是连地面都裂开了一道细小的口子。
苏璃缩了缩脖子。
天啦,这个女人这么厉害的吗?
方才幸亏她只是出掌,若用的是这招,自己皮开肉绽是轻的,骨头碎尽也不是没可能的。
二人激烈地缠斗起来。
苏璃差不多猜出对方的身份了,方才那个车夫应该就是圣女殿的傀儡高手,难怪与卫胥身上的气息有些像。
只不过没有卫胥那么强大。
另外苏璃还发现了一件事,伴随着二人的招式越来越猛烈,圣女的功力与气息也外溢得厉害。
他隐隐感受到了一丝傀儡高手的功力。
“天啦天啦!”
他睁大了眸子,感觉自己似乎发现了了不得的事!
她是不是吸收过那些傀儡的功力啊?
这不是没可能啊!
顺我者昌逆我者亡,但也不能保证每一位傀儡都不出岔子,万一遇上不听话的,或是重伤不治的,索性将对方的内力吸了据为己有。
自然是不能吸收全部,但哪怕是极少的一部分,积少成多,也是相当可怕的。
不行,不能让卫胥落在这个女人的手里!
苏璃看着打得不可开交的二人,忍住浑身的剧痛,悄悄地自屋顶跳下。
来到马车旁,给卫胥整理好衣裳,将卫胥扶坐起来。
卫胥被控制了。
苏璃怎么叫他也叫不应。
“算了,背你回去!”
苏璃转过身去。
刚一弯身,胸口传来剧痛。
他断了一根肋骨。
动作不能太大,疼是其次,断裂的肋骨戳进脏器之中就不妙了。
“你……你自己上来行吗?”
他倒抽凉气问。
卫胥没反应。
苏璃无奈一叹:“败给你了。”
他忍住剧痛将卫胥背在身上。
哪知还没走两步,圣女一鞭子打了过来,苏璃摔了一跤,与卫胥双双跌倒在地上。
卫胥滚到了一边。
圣女一鞭子将卫胥卷过来,同时朝着苏璃射出数枚银针。
白衣男子挡在了苏璃身前,长剑挽起剑花,将银针一一挡开。
其中一枚穿透了过来,他扭头避开。
银针射掉了他的面具。
苏璃一下子看清了他的脸。
“四……四哥?!”
白衣男子拾起面具,重新戴回了脸上。
苏璃整个人都懵了!
刚刚是他眼花了吗?
怎么那个人……长了一张与四哥一模一样的脸啊?
可他绝不是四哥……
四哥不会武功……四哥连只鸡都杀不死……
圣女似乎找准了白衣男子的弱点,不去与他正面刚,而是改为攻击苏璃。
“闪开!”
白衣男子厉喝。
来不及了。
尚未从震惊中走出来的苏璃根本躲不开圣女的偷袭。
白衣男子用身躯挡住他,结结实实挨了一铁鞭。
而几乎是同一时刻,他手中的长剑朝着圣女猛地射了出去。
圣女没料到他会来这么一招。
可鞭子已经打出去了,一时间收不回来。
她只能侧身躲避,然而她低估了罗刹剑的威力。
太迅猛了,她左侧的肩膀还是被疾驰而来的剑刃划伤了。
苏璃看着替自己挨了一鞭子的白衣男子,心疼地说道:“四哥你没事吧!你是不是我四哥啊?”
“快走!”
白衣男子说。
苏璃爬起来去背卫胥。
白衣男子冷声道:“不许带他走!”
苏璃正色道:“不行的,我必须带他回去!”
白衣男子用内力收回罗刹剑,一剑朝目光呆滞的卫胥斩了过去。
苏璃大惊:“四哥你做什么!”
他一步上前,张开双臂将卫胥护在身后,“他是卫胥!你杀圣女就够了!杀他做什么!”
白衣男子厉声道:“你让开!”
圣女要杀,卫胥也必须死!
苏璃咬牙:“我不让!除非你杀了我!”
白衣男子再次出剑。
这一次,被圣女挡下了。
苏璃背了卫胥就跑!
这两个,一个想吸卫胥功力,另一个想杀了卫胥。
都没安好心!
他还是赶紧去找卫廷他们!
哪知没跑几步,地面突然剧烈地晃了晃,旁侧的一堵陡然塌了下来。
与墙体一并塌下的还有一尊铜铁所铸的巨大的天神雕像。
白衣男子勃然变色:“小五——”
轰隆一声巨响,尘烟飞扬。
良久,一切归于宁静。
白衣男子施展轻功掠了过来,嘶吼着:“小五——!”
“四哥……我在……咳咳咳……”
废墟下传来苏璃呛咳的声音。
白衣男子徒手拨开砖块。
就见卫胥用强壮的身躯扛住了铜像,将苏璃死死地护在身下。
宛若一只雷霆之下、暴风雨中拼命护住幼崽的雄鹰。
“把手给我!”
白衣男子朝苏璃伸出手,抓住了苏璃的手。
苏璃蓬头垢面,剧烈咳嗽:“四哥……救卫胥将军。”
卫胥被重若千斤的铜像压着,看得出他快撑到极限了。
这是杀死他的大好时机。
轰!
铜像又往下压了压。
卫胥单膝跪在了地上。
白衣男子将苏璃拉了出来。
卫胥撑不住了,他膝盖下的地面都已经裂开了,碎裂的砖块扎进他的膝盖,炙热的鲜血染红了废墟。
苏璃晕了过去。
白衣男子单手抱住苏璃,眼底闪过剧烈的挣扎。
最终,在铜像彻底压下来的一霎,他猛地将手中的罗刹剑狠狠插进地底!
罗刹剑抵住了铜像。
白衣男子咬紧牙关,一把将卫胥拽了出来!
三更,为罗刹与卫爹爹求一波和解的月票,今天吃了五个元宵,甜甜的。
773 圣女吐血
圣女与白衣男子都受了伤。
可倘若白衣男子的手中有两个累赘,那胜利的天平无疑是倾向圣女的。
圣女趁着白衣男子护住苏璃,又救出卫胥,根本无法保重自己之际,一鞭子朝白衣男子的脖颈卷了过来。
人的脖颈是很脆弱的。
被铁鞭卷住,能当场拧掉脑袋!
咔!
卫胥抓住了圣女的鞭子。
圣女取出长笛,想要再次控制卫胥。
忽然间,三道身影自屋顶飞掠而来,齐刷刷挡在了卫胥一行人的身前。
圣女深深地看了三人一眼,目光在卫廷的脸上停留了一瞬。
随即她眉心一蹙,扔掉鞭子,施展轻功离开了。
卫六郎要去追,被鬼怖制止了。
“穷寇莫追,当心有陷阱!”
圣女狡猾多端,真追上去,一定会遭到围剿。
三人转身来到卫胥身前。
卫胥单膝跪地,眼神呆滞,维持着左手抓住鞭子的手势。
卫胥的右手护着苏璃。
苏璃已经晕过去了。
至于那名白衣男子,也在一瞬间不见了踪影。
“也走了。”卫廷说。
鬼怖望了望无尽的夜色,神色凝重地说道:“先把爹和苏璃带回去。”
……
一行人回到长留巷的别院。
卫廷背着卫胥。
卫胥半路上就睡着了。
就算没睡着,以他如今的状态也问不出什么。
将卫胥放回房间后,卫青过来了,给卫胥处理了膝盖的伤势。
随后四人去了苏璃的屋。
苏璃也伤得很重,内伤外伤都有。
四人都看得出苏璃为救卫胥是拼上了自己的命的。
老侯爷总说苏璃是最令人头疼的孙子,成日里招猫逗狗、不学无术,三天两头离家出走,往死里打都没用。
卫家兄弟可太了解这种情况了。
卫家七个兄弟,除了老大深沉,老二懂事,下面的一个比一个皮。
苏璃就是被管得太紧,生了逆反的心理。
但其实在他内心深处,是一个有责任、有担当,且勇敢无畏的人。
老侯爷该为有这样的孙子而骄傲。
……
苏璃是一个时辰后苏醒的。
身上的伤势已经被卫青简单处理过,用的是苏小小留下的伤药,疗效极好。
至少苏璃没那么疼了。
他一睁眼,看见四兄弟同一姿势坐在他床前。
他吓得险些从床上跳下来!
“你们干嘛啊?”
四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很吓人的好么!
卫六郎道:“你终于醒了,差点儿以为你醒不过来了呢。”
苏璃哼道:“不就是挨了几掌,怎么可能醒不过来?你们也太小瞧我了!”
他试图坐起来,刚一动,胸口疼得他倒抽一口凉气。
卫六郎呵呵道:“你还是乖乖躺着吧!”
苏璃只能认怂。
他眼神一闪,问道:那个……其他人呢?”
卫六郎道:“你说我爹?他回来了,在隔壁睡觉。”
“哦。”苏璃垂下眸子。
卫廷将他的小表情尽收眼底,淡淡说道:“玉面罗刹来过。”
“嗯……”苏璃刚认下,身子一僵,眼神慌乱,“啊?什、什么玉面罗刹?”
卫廷道:“我们在铜像下发现了罗刹剑。”
“那……他人呢?”苏璃状似不经意地问。
卫廷:“走了。”
苏璃暗松一口气。
不是被你们杀了就好。
你们好像也杀不了……
不对,玉面罗刹受伤了。
万一你们趁人之危——
“想什么呢?”卫廷深沉地问道。
“没什么。”苏璃意识回笼,“剑……带回来了吗?我是说罗刹剑。”
卫廷抓过放在床头柜上的长剑,递给苏璃。
苏璃一把将罗刹剑抱了过来,紧紧地护着,好似生怕别人毁了。
卫廷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卫六郎不解:“你干嘛这么在乎玉面罗刹的剑?”
苏璃眼神一闪,理直气壮地说道:“我喜欢不行吗?这可是宝剑!”
卫六郎问道:“玉面罗刹与圣女联起手来杀你们了?”
苏璃炸毛道:“才不是呢!玉面罗刹不是和圣女一伙儿的!他……等一下,你们说……是在铜像下发现的罗刹剑?”
卫六郎古怪地看了看他:“是啊,怎么了?”
四哥救了卫胥……
他救了卫胥!
苏璃激动地将他与卫胥被压在铜像之下的事情说了:“……是玉面罗刹救了卫胥将军!”
卫六郎皱眉:“他不是要杀我爹吗?为何又救他?”
苏璃说道:“我想……玉面罗刹与卫胥将军之间可能有所误会。我分明看到,他对圣女也下了杀手的,他绝不可能与圣女狼狈为奸!今日若不是他及时赶到,伤了圣女,卫胥将军的内力早被圣女吸干了!”
卫六郎一怔:“你说什么?”
“我说圣女她想吸卫胥将军的内力!”
苏璃讲了自己在马车上见到的场景,再结合他在圣女身上感受到的傀儡高手的内力,笃定圣女在练一门邪功。
练邪功,几兄弟觉得十有八九是真的。
但圣女对卫胥的目的恐怕不是苏璃想的那样。
从前还只是猜测,今日他们基本能确定,圣女的确想诞下武帝后人的血脉。
圣女这么大的野心,南疆王知道吗?
卫六郎气到暴揍:“真是可恶!寡廉鲜耻!下次别让我见到她,否则我拼上这条命也要杀了她!”
鬼怖比卫六郎多想一层,他看向一旁的卫廷:“小七,圣女今日见到你的脸了。”
卫廷点头:“我知道。”
……
圣女离开之后,没回程家,而是去了圣山疗伤。
圣山有一处药泉,可温养内力。
她受伤的肩膀露在水面之上。
陆长使跪在一旁,为她处理伤势。
她的伤口深可见骨,止血散都止不住。
玉面罗刹替那小子挨了她一鞭子,情况比她好不到哪儿去。
陆长使心疼地问道:“圣女,何人将你伤成这样?”
圣女苍白着脸,抹去嘴角溢出的血迹:“玉面罗刹!”
陆长使惊呼:“又是他!”
上回那丫头擅闯禁地,也是玉面罗刹把人救走的。
陆长使纳闷道:“玉面罗刹与程家的丫头到底什么关系?”
圣女也想知道。
不过更让她在意的是今晚见到的男子。
一个脸上的刺青是死士,另一个戴着面具,有一只金手。
中间那个……为何与卫胥长得那么像?
难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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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4 五虎发威
白衣男子回到暂住的宅院。
刚要进门,察觉到了一道陌生而又带着一丝熟悉的气息。
他收回推门的手,淡淡转过身,望向在大树下等候多时的杀手:“你来做什么?”
杀手道:“先生让我来的。”
白衣男子面无表情地说道:“我和他没什么可说的。”
“是先生有话对你说。”杀手上下打量了他一眼,“你伤得很重。”
白衣男子冷漠地说道:“不干你的事,说完就赶紧走。”
杀手道:“先生让我谢谢你。”
白衣男子沉吟片刻,淡道:“他救了我弟弟,我只是不喜欢欠人人情。下次再见到他,我还是会杀他!”
杀手道:“先生说随你。下面是我个人的提醒,先生已经在召集黑甲卫,你一个人是对付不了那么多黑甲卫的,我劝你惜命。”
白衣男子冷哼道:“他能把军队带进南疆再说!”
说罢,白衣男子推开远门,头也不回地进去了。
……
惠安公主在房间里百无聊赖。
“苏煊到底去哪儿了?不是买个米糕吗?买这么久……”
她对南疆人生地不熟,又不敢轻易出去,只能唉声叹气地等。
忽然,她听见院门响动了。
她惊喜一笑:“总算回来了!”
她雀跃地拉开房门,却在走出去的一霎换上了一国公主的骄矜。
她侧着身子站在回廊上,望着天际的半轮弯月,拿腔拿调地问道:“怎么去了那么久啊?实在是买不到也可以不买,我又不是非吃不可,下次不许这么晚了。”
苏煊没有回应她。
“本公主和你说话呢,你——”
惠安公主转过身,声音一下子更住了。
只见苏煊一言不发地扶着门板,身子微微痉挛,似在承受巨大的痛苦。
惠安公主赶忙走过去问道:“苏煊,你怎么了?”
苏煊额头淌下冷汗,嘴唇毫无血色,虚弱地说道:“我没事……”
他自怀中掏出一个小纸包递给她,“你的米糕。”
“我……”
惠安公主想说我又不是真的想吃米糕。
她刚把一包米糕接过来,苏煊便无力地倒在了地上。
惠安公主花容失色:“苏煊你怎么了?苏煊,苏煊,苏煊!”
惠安公主把米糕放在石桌上,弯身去拖他。
她把和静宁斗法的劲儿都拿出来了,可还是拖得无比艰难。
“看着瘦瘦的,怎么那么重啊……”
惠安公主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堪堪将苏煊拖回了房间。
可怎么弄到床上去啊?
还有衣裳在地上拖脏了,也得给脱下来才行。
娄长老独居于此,就没请下人,只有两个丫鬟每日过来洒扫,白天给他们做几顿饭,夜里人家就回去了。
惠安公主这辈子没伺候过人,笨手笨脚把自己脑袋都磕了,膝盖也磨破了,好歹是把人弄上床了。
她是公主,倒是不必太介怀坏了自己名声,可给人脱衣裳脱鞋子这种事,向来都是别人给她做的。
“算了,念在你是小跟班哥哥的份儿上,本公主勉为其难伺候你一回得了!”
惠安公主没扒过男人的衣裳,扒了半天也扒下来。
她索性拿了把剪子,把他的外袍给剪了。
当看见后背满是鲜血的布料时,她整个人傻眼了:“你受伤了?”
惠安公主给他盖上棉被,出去找大夫。
可娄长老住得偏僻,附近竟是连一家医馆也没找见。
“小跟班……找小跟班!”
“可是小跟班在哪儿啊?”
“程家在哪儿啊?”
惠安公主一筹莫展之际,一辆马车停在了她面前。
车夫问道:“姑娘,看你这么着急,是要去哪里吗?这个时辰,马车可不好找,便宜雇给你,二两银子!”
“你知道程家吗?”惠安公主问。
“哪个程家?”车夫问。
惠安公主道:“就是最大的那个程家,出了个圣女的。”
车夫忙道:“我知道,那地方有些远,你得加银子!三两!”
“行!”
反正到了程家,多少银子小跟班都会给的!
惠安公主坐上了马车。
娄长老的住处距离程家并不算太远,至少不值三两银子的车钱。
车夫听她不是王都口音,特地饶了个路,到程家时天色已经很晚了。
惠安公主下了马车。
车夫拦住她:“哎——你给车钱呐!”
惠安公主正色道:“我身上没带银子,你等我找到人,她会给你钱的。”
车夫急了:“没钱你还雇我马车?”
惠安公主道:“程家的少家主是我小跟班!你等我把她叫出来!”
车夫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番,俨然不信她的话。
倒也怨不得车夫有眼无珠,实在是给苏煊折腾老大一会儿,她发髻也乱了,衣裳也破了,脸上脏兮兮的,怎么看都不像是与程家结识的样子。
惠安公主拿出公主的威严:“不信你和我一起去敲门!”
车夫被她的气势唬住,到底和她去了。
“敲门。”惠安公主对车夫说。
“干嘛要我敲……行。”为了车钱,车夫忍了,拉着门环扣响大门。
过了许久,一个小厮才打着呵欠出来:“大半夜敲什么敲?”
惠安公主扬起下巴说道:“让你们少家主出来,就说有人找,姓萧。”
小厮古怪地看了看她,嘭的一声把门关上了!
这个小厮是庞管事的心腹,怎么可能替大房跑腿?
惠安公主气坏了,拍着门道:“喂!你把门打开!本……我让你开门!”
车夫呵呵道:“姑娘,我可是把你送到,车钱你不能赖,若实在没钱……”
他不怀好意的目光落在惠安公主玲珑别致的身躯上。
“用身子抵也可以。”
他伸手去摸惠安公主。
惠安公主啪的甩了他一个耳光:“大胆!”
“臭婆娘你敢打我?”
车夫凶狠地瞪大眸子,一把抓住惠安公主的手腕,将人连拖带拽把人推向马车。
就在此时,一只蓝色小鹦鹉骑着它的金雕座驾自高空俯冲而下。
金雕的速度快到不可思议。
车夫尚未回过神,便被金雕一翅膀扇飞了!
车夫懵了!
这特么哪儿来的鸟?!
五虎:鸟家也是有军团的鸟了!以后请叫鸟家五虎元帅!
775 吊打渣男
金雕逮住车夫一阵猛啄。
车夫疼得嗷嗷直叫,哪儿还顾得上要车钱,爬起来坐上马车,一鞭子挥下去!
五虎身高两寸八,但五虎的气场两米八!
想逃?
介囧(这种)登徒几(子)就该鸡飞蛋打!
小弟,向(上)!
金雕撞向了车夫的裤裆——
五虎教训完登徒子,又带着金雕小弟耀武扬威地飞进去,把不中用的小厮也痛揍了一顿!
小厮鼻青脸肿,跪着给惠安公主开了门:“姑、姑娘请进。”
惠安公主在程桑的院子见到了刚沐浴完的苏小小。
苏小小披散着湿漉漉的长发,脸上的易容洗去了,露出了那张美到过分的脸庞。
惠安公主就狼狈多了。
苏小小眉心一蹙:“发生什么事了?”
认识惠安公主那么久,便是被白莲教掳走那一回,她也不曾如此狼狈过。
惠安公主的委屈成倍涌上心头,鼻尖忽然酸酸的,声音也哽咽了起来:“小跟班……”
苏小小上前给她擦了泪。
走得近了,才发现她的膝盖磨破了,额头磕青了,就连手指都不知在哪儿割破了。
魅姬走出来,惊诧地看了惠安公主一眼,险些没敢认。
如果说她是小鸟精,眼前这位公主就是不折不扣的金孔雀。
可眼下,这只金孔雀的一身漂亮羽毛仿佛被人拔得乱糟糟的,快要没眼看了。
苏小小轻声道:“先进屋,我给你换身衣裳。”
惠安公主哽咽着摇摇头:“你快去看看苏煊,他晕倒了……背上流了好多血……”
苏小小抚了抚她的鬓角:“好,我这就去,你别担心。”
苏小小让人备了马车,与惠安公主一道去了娄长老的住处。
院子里又长长的拖拽痕迹,地上摆着剪掉的衣裳布料。
苏煊昏迷不醒地躺着,气息紊乱,人却被收拾得很干净。
苏小小大概明白惠安公主的伤是怎么来的了。
这个娇生惯养长大的公主,怕是头一回独自照顾人,连她亲娘和亲哥都没享受过这种待遇。
“他什么时辰回来的?”苏小小问。
惠安公主回忆了一下:“就……差不多亥时?他去给我买米糕,我也不知他路上遇到谁了,回来就这样了。”
苏小小检查了苏煊的伤势。
后背皮开肉绽,看着像是鞭伤,却又不是来自普通的鞭子。
铁鞭。
苏小小向尹小蝶打听过圣女,得知她的暗器是银针,兵器是铁鞭与白绫。
难道他是被圣女所伤?
可苏小小又觉得不对劲。
以圣女的功力,这一鞭子下去,一个文弱书生焉能有命?
苏小小给苏煊把了脉。
不把不打紧。
一把竟然发现他的脉象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古怪。
“是我从未见过的脉象……”
惠安公主见苏小小皱眉,以为是他伤势很严重,提醒道:“你处理完他后背的伤势,记得检查一下他下面。”
“哪个下面?”苏小小问。
“腚!”
让惠安公主说屁股是不可能的。
她轻咳一声道:“我把他从院子里拖过来的,还上了台阶,也不知道有没有拖坏……”
她的膝盖不过是在台阶上磕了两下就磕破了。
苏煊的屁股……不知道是不是也有磕破?
虽然不大合适,可苏小小依旧忍不住笑了一声:“原来你是指后面啊。”
“难不成你以为我指的是……”惠安公主的眸光扫过苏煊的某个不可言说之处,“前面啊?”
她可是在苏小小大婚前一夜,与苏小小、静宁还有陶氏一起欣赏过夫妻宝典的人。
她懂的老多了。
至少比苏璃那个二愣子多。
她哼道:“我有那么傻吗?把他反过来拖,不怕给拖成苏公公啊?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
苏小小:“……”
别说了,有画面了……
苏小小为苏煊处理完全部的伤势已是后半夜。
惠安公主不敢一个人睡。
她怕蛇。
可她又不能把受伤的苏煊叫起来给她守夜,只能一个人趴在苏煊这边的桌上睡着了。
苏小小晚饭后是睡了一个时辰才去洗澡的,这会儿倒是不困。
她将药材收拾好,又去灶屋烧了一壶热水来。
苏煊缓缓睁开眸子。
苏小小将水壶放好,来到床边:“你醒了?”
苏煊虚弱地问道:“你怎么来了?”
苏小道:“惠安去找我了。”
“她……”
苏煊的眸子里掠过一丝诧异。
苏小小眉梢一挑:“没想到吧,明明胆子那么小,一个人睡觉都害怕,却敢独自出门去给你请大夫。在程家门口还差点儿让人占了便宜,幸亏五虎出现得及时。”
苏煊没有说话。
屋子里就这么大点儿,三个人呼吸声不难判断。
苏煊不必扭头看,也知道惠安公主也在这边。
“你们两个究竟怎么回事?”苏小小问。
苏煊道:“我以为你会问我的伤是哪儿来的。”
“你想说,自然会告诉我,不想说,我问了白搭。”
苏小小赌气地说完,嘀嘀咕咕道,“上回问你的三个问题,你哪个正面回答了?”
苏煊道:“你笃定我会正面回答你这个问题?”
苏小小道:“当然了,儿女私情,合则聚,不合则散,你回避就是渣男!”
苏煊的语气很虚弱,神色一如既往的安静:“你让我保护她的。”
“嗯。”苏小小点头。
苏煊平静地说道:“仅此而已。”
苏小小古怪地看着他:“仅此而已?”
“是。”苏煊望着漆黑的帳顶,轻声道,“我是一个没有心的人,不会对任何人动男女私情。”
苏小小杏眼圆瞪:“你学你大哥不成亲呀?”
苏煊道:“大哥是大哥,我是我。”
苏小小在他身上感受到了一股莫大的孤单。
他有四个兄弟,双亲与祖父母都健在。
可他却仿佛将自己隔绝在了一个孤独的世界里。
这个世界没人能进去,他也不会走出来。
苏小小道:“你可想清楚了,就算不娶惠安,你也逃不掉婚事的。皇后早相中你了,只等你金榜题名就为你和静宁公主指婚。”
静宁公主明显不喜欢你这一卦啊……
静宁是个强势的公主,她不需要一个智商与手段碾压她的驸马。
苏煊一脸的不在乎。
苏小小于是不再劝他:“那我把惠安公主带走了。”
苏煊道:“随你。”
苏小小留下伤药,来到桌边,轻轻摇醒惠安公主:“公主,我们回去了。”
惠安公主迷迷糊糊抬起头:“嗯?苏煊好了?那你走吧,路上当心点。”
苏小小轻声道:“你跟我一起回去。”
惠安公主睡眼惺忪地问道:“你是要把苏煊接去程家养伤吗?”
苏小小道:“他留下,你跟我回去。”
惠安公主突然就清醒了,愣愣地看向苏小小:“那他岂不是一个人了?”
苏小小就道:“我会叫人过来照顾他。”
“也是,我又不会照顾人,我好像什么都不会……”
惠安公主的情绪低落了下来。
她抬眼望向床铺的方向,“苏煊……”
苏煊冷淡地开口:“公主慢走。”
她十七了,不再是任性的小孩子了。
公主的骄傲,让她说不出让对方挽留的字眼,也做不出让对方挽留的暗示。
何况她本就是来找小跟班的。
跟小跟班回去是应该的。
她站起身,带着公主的骄傲,体面地没有回头。
脚步声消失在走到尽头。
苏煊闭上了眼。
三更,今天是需要安慰的阿煊。
776 五虎出马
一路上,惠安公主一言不发。
看着像是睡着了,可苏小小听得出她的呼吸,分明是醒着的。
苏小小没调侃她,有些玩笑无伤大雅,有些却是借着玩笑的名义拿针往人心里扎。
尽管苏小小很毒舌,可那也分对象。
“小小姐,到了。”
车夫将马车停下,拿了凳子过来。
苏小小先下马车,又伸出手将惠安公主扶了下来。
惠安公主的手也疼,膝盖也疼,额头又青又疼。
“都是苏煊害的!”
“是,是他害的,以后不理他了。”
惠安公主欲语还休。
苏小小把人带进府。
适才挨了金雕一顿暴揍的小厮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小小姐,这位是……”
苏小小淡淡腻了他一眼:“我带什么人回来需要向你汇报吗?”
五虎骑着金雕飞过来,凶神恶煞,宛若鸟界夜叉!
小厮的头皮麻了麻:“小的不是这个意思,您请。”
惠安公主道:“会不会给你添麻烦?”
几个月前的惠安公主可问不出这样的话。
看来在民间的这些日子,她感触很深,变化很大。
苏小小道:“不会,我如今是程家的少家主,带几个朋友入府小住,没人能把我怎么样。”
惠安公主低声道:“小跟班,我突然发现你很能干,不像我,没了公主的身份就什么也做不了。”
惠安公主今天格外惆怅啊……
苏小小摸了摸她发顶:“你有你的长处,日后自会用到的。”
天色太晚,程桑与魅姬都歇下了。
程桑前些日子一直睡在苏小小这边,有了三个小新宠之后,她不和苏小小、小鸟精挤了,带着三小只去自己屋睡。
魅姬也有了自己的屋。
苏小小道:“今晚委屈公主与我挤一挤,明日再为公主准备厢房。”
惠安公主点头。
她歇下后没多久,窗外一道人影闪过。
苏小小赶忙拉开房门一瞧,来人竟然是卫廷。
院子里的下人全都歇下了,没谁留意到他。
苏小小出了屋子,将身后的房门带上:“怎么这么晚过来?”
卫廷说道:“苏璃和我爹受伤了,你留的伤药用的差不多了,我过来拿一点。”
“严重吗?”苏小小问。
卫廷道:“苏璃的伤势比较严重,我爹他……主要是曾经的旧伤。”
苏小小四下看了看:“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你去书房等我,我马上就来。”
卫廷去了隔壁的书房。
苏小小拿了金疮药与内伤药,顺便进药房看了看蛇骨花。
小花芽长高了许多,用不了几日就能结出花苞了。
苏小小给它浇了水:“你可得快点长,别让卫胥等太久。”
从药房出来,苏小小拿着药去了书房,在卫廷身边坐下。
“爹和苏璃为何会受伤?能伤到爹的人应当不多了吧?”
卫廷将圣女召唤卫胥的事说了。
苏小小很是惊讶:“如此说来,圣女依旧有控制爹的手段。”
如果不是卫胥还残存了最后一丝理智,后果不堪设想。
卫廷接着道:“苏璃先寻到爹的,随后玉面罗刹也出现了,二人打断了圣女的计划,苏璃带着爹逃走的过程中,不小心被一尊铜像给砸中。”
“玉面罗刹……”苏小小摸了摸下巴,“他是来杀爹的吗?”
卫廷神色复杂:“他救了爹。”
苏小小更惊讶了。
上一回都还想杀卫胥来着,怎么今晚就救上了?
想到什么,苏小小问道:“玉面罗刹受伤了吗?”
卫廷看着她道:“据苏璃说挨了圣女一鞭子。”
苏小小拳头一握。
鞭伤!
卫廷仿佛没看见她眼底一闪而过的震撼,继续先前的话题道:“圣女对我爹的确有不轨之心,今日若非苏璃及时赶到,或许已让她奸计得逞。”
苏小小讷讷道:“奸计得逞的意思是——”
卫廷这会儿已经很淡定了:“就是你想的那样。”
苏小小再一次忍不住感慨,圣女的胆子可真大呀!
苏小小可不会认为圣女是对卫胥产生了男女之情,在圣女的眼里,恐怕只有权势与野心。
她只是想找武帝的后人借个种,将来好名正言顺地号令诸侯。
苏小小若有所思道:“看来我们先前的猜测是对的,圣女与南疆王不是一条心。”
南疆王只想要一个傀儡,可不想这个傀儡留下后人与他争夺天下。
想到了什么,苏小小寻思道:“你还记得大哥二哥还有六哥说自己丧失了一部分记忆的事吗?会不会就是南疆王与圣女的手段?想把他们也变成傀儡高手,只可惜棋差一招。”
卫廷点了点头:“这种可能性是最大的。”
苏小小分析道:“南疆王与圣女没办法把手伸到京城里来,你躲过了一劫,事后你虽带兵去了边关,不过他们应当是没料到你会去,所以提前离开了。这样所有的事情就都说得通了。圣女与南疆王的关系比我们想象的还要深啊,要撼动她的地位,首先得离间她与南疆王的关系。”
能兵不血刃对付圣女的只有南疆王。
卫廷正色道:“最好的办法是让南疆王知悉圣女的野心。眼下的问题是,我们接触不到南疆王。”
“我可以。”
惠安公主突然出现在了门口。
苏小小看着她:“公主,你没睡?”
“睡不着。”惠安公主迈步入内。
“我是大周的公主,南疆的三王子一直想求娶我为妻,只要我现身,必定能成为南疆皇室的座上宾。”
她的眼神很坚定。
很难相信她曾是那个被白莲教抓走,吓得哇哇大哭的娇贵公主。
“我反对。”苏小。
“我也反对。”卫廷说。
惠安公主皱眉:“廷哥哥你反对什么?”
卫廷面不改色地说道:“我夫纲不振,妇唱夫随。”
突然就被喂了狗粮的惠安公主:“……”
惠安公主气呼呼地回了房!
苏小小无语地看向卫廷:“你干嘛那么刺激她?她今晚心情不好的。”
卫廷掸了掸宽袖:“这不是怕某些人吃醋么?”
苏小小:没问为什么心情不好……男德满分。
“她那点心思你是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她是在和郭灵犀较劲儿。郭灵犀喜欢你,她才想把你抢过来的。”
卫廷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原来你打听得这么清楚。”
苏小小正要辩驳两句,忽然意识到自己又掉进他挖的坑了。
谈正事儿呢,能不能别老给她挖坑?
苏小小严肃道:“还说不说事儿了?”
卫廷原本因父亲受伤而略带沉重的心情,在看见她这副故作正经的小样子后,忽然就纾解了。
他低低一笑:“说。”
苏小小双手抱怀:“你倒是说呀!”
卫廷道:“其实要接近南疆王未必一定要进宫,南疆王身边有个得力的内侍,名唤瑾公公。他在宫外有一处宅子,每月都会过去住上一两日。听闻此人喜好养鸟。”
苏小小与卫廷的目光同时看向窗台上的五虎。
五虎正在用小翅膀数刚到手的鸟食。
这是它今晚教训登徒子换来的。
一颗、两颗、三颗、四颗。
小弟一颗它一颗,它一颗来它一颗,再给圣鸟分一颗。
“五虎~”
苏小小笑眯眯地叫了它一声。
五虎一脸茫然地抬起头来。
当看到苏小小那不怀好意的小笑容时,它鸟毛一炸,整个鸟都不好了!
五虎又要做小间谍了,求一波投喂,求多多的月票给五虎买鸟食。
777 五虎是神鸟
昨夜睡得晚,苏小小第二日起得也晚了些。
身旁空荡荡的,惠安公主已经不在了。
院子里传来程桑与三个孩子笑哈哈的嬉闹声,不时伴随着魅姬与尉迟修吵架的吆喝声。
热闹多了啊。
就是听不到惠安公主的声音。
苏小小穿戴整齐,去耳房洗漱了一番,拉开房门走了出去。
其余人闹哄哄的,惠安公主安安静静地坐在廊下的石凳上。
苏小小还是更喜欢她咋咋呼呼的小样子,突然安静下来,反倒让自己不习惯了。
“婳婳。”
苏小小走过去。
婳婳是惠安公主的乳名,既然来了程家,就不好再唤公主了。
惠安公主回头:“你醒了?”
苏小小在她身边坐下:“昨晚睡得好么?”
惠安公主道:“有点睡不着。”
“我一会儿让人给你多铺两床褥子。”苏小小说罢,又问道,“吃过早饭没有?”
惠安公主道:“吃过了。”
苏小小问:“想不想出去走走?”
惠安公主愣了愣:“可以吗?”
苏小小笑道:“当然可以,你是来程家做客的,又不是来坐牢的,程家随便走,碰到不尊重的下人教训了便是。”
惠安公主垂下眸子:“我不想给你添麻烦。”
都懂得不给人添麻烦了,苏小小感慨她成长的同时也不免替她一阵唏嘘。
她想到了三个孩子,是不是有朝一日,他们也会撇下曾经的无忧无虑,长成有担当、有责任、也有了顾虑与烦扰的少年?
“大斧来抓我呀!来呀来呀!二斧也来呀!”
小虎总是被抓到的那一个。
今日不同,他和程桑一伙儿,程桑抱着他跑得飞快,可不好抓了。
苏小小收回落在孩子身上的目光,对惠安公主道:“我在皇宫的时候,总是闯祸,婳婳从未嫌过我麻烦。”
“那……倒是,你还知道你爱闯祸啊。”
惠安公主回忆起在京城的日子,眼底有了一丝神采:
“都说了本公主会罩着你,用不着你去巴结静宁!”
苏小小莞尔一笑:“是,等改日回了京城,还得多多仰仗婳婳。”
惠安公主扬起小下巴,倨傲地说道:“你是我的小跟班,放心吧,你只管在京城横着走!”
三言两语,惠安公主的心情畅快多了,果断加入程桑与三小只,和他们一起玩。
二虎与小虎曾经去过皇宫,还被景宣帝认成了私生子,惠安公主现在已经知道真相了。
不过她是不会出卖自己的小跟班的。
苏小小对外的说法是惠安公主是她在云水镇的故交,姓萧名婳,来府上小住几日。
程桑很欢迎。
其他人欢不欢迎,苏小小才不在乎呢。
昨晚与卫廷商议了对付离间圣女与南疆王的计策,好巧不巧今日便是瑾公公去逛鸟市的日子。
苏小小简单吃了点东西,便让全叔备了个鸟笼子,准备带五虎出门。
五虎死活不进鸟笼子。
苏小小哄道:“乖嘛,就一下下,很快就把你放出来了。”
五虎丑拒。
苏小小往笼子里放了两颗鸟食。
五虎:鸟家是两颗鸟食就能轻松打发的吗?
苏小小又放了一颗。
五虎坐地起价,要习(十)颗!
苏小小说道:“你只要把事情办成了,别说十颗,二十颗我也给!”
五虎果断进了笼子。
刚进去,察觉到一丝不对劲。
它是不是被无良主人画了大饼?
……草率了!
苏小小关上笼子的门,提溜着上了马车。
南疆有不少鸟市,但据卫廷与卫六郎打听到的消息,瑾公公一般是去东郊的百鸟会。
那儿不仅有买鸟卖鸟的,也有逗鸟与斗鸟的,赌局不少,赌注还不低。
瑾公公手里有一只黑乌鸦,堪称小鸟中的海东青,从无败绩。
五虎今日的任务就是打赢它,获得瑾公公的赏识,让瑾公公把五虎从苏小小手中买过去。
苏小小并不是单独行动。
当她抵达百鸟会时,卫廷与卫六郎早已带着各自的鸟儿在鸟市里四处溜达了。
卫六郎依旧是戴着他的面具,卫廷稍稍易了容,将模样变得有些普通。
不过脸再普通,那深邃的眼眸、比女子更浓密的长睫是无论如何也遮掩不住的。
也亏得鸟市里的女人少,不然谁不得感慨一句:好一双迷人的眼睛。
苏小小今日是女扮男装,脸还是在程家用过的那张相貌平平的脸。
“这位小兄弟也是来斗鸟的?”
卫廷状似不经意地与苏小小套了个近乎。
苏小小一副与君初相识的陌生表情:“兄台莫非也是?”
卫廷不动声色地说道:“我与兄长等候多时,下一轮还没开始。”
卫六郎指了指对面围得水泄不通的大鸟笼子,说道:“开始了!”
卫廷对苏小小道:“小兄弟,可要同行?”
苏小小笑了笑:“好说,好说!”
三人在入口处,花钱买了斗鸟的号牌与筹码。
筹码是可以追加的。
斗鸟的方式不拘一格,有一个大鸟笼子里的混斗,也有一对一的决斗,赔率因下注的情况而异。
“哪个是瑾公公?”卫六郎小声问。
苏小小在圣选上见过瑾公公。
那是个风华绝代的男人,人群里一眼就能看到,除非他没来。
“会不会在包厢里?”卫六郎问。
卫廷:“鸟市是没有包厢的。”
鸟本来就小小只,你还在包厢里看,看得清吗?以为是高手的格斗场呢?
卫六郎:“哦。”
苏小小搓搓小手:“先斗两把,别让人瞧出端倪了。”
卫廷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你就是想玩吧?
这些鸟笼子都是有体型限制的,大鸟不让进。
五虎体型娇小,完全不受限制。
“这么小的鸟,确定吗?”鸟市的伙计问道。
苏小小微微一笑:“确定。”
“你要押注多少?”伙计问。
“一百两。”苏小小答。
伙计:“……”
苏小小对五虎小声道:“赢一局一颗鸟食。”
五虎鸟毛一炸。
才一颗?!
苏小小道:“这里很多鸟,你可以赢很多局的,二十局就二十颗了,对不对?”
总觉得对,又觉得哪里不对。
五虎懵逼地飞进了鸟笼子。
以瑾公公的段位是不可能参加大混斗的,所以苏小小选的是单打独斗。
第一局,五虎对战的是一只成年八哥。
据说这只八哥已经赢了三场,是一只不折不扣的新锐鸟。
五虎还小,体型暂时不如它大。
众人纷纷下注八哥。
比斗开始。
八哥受过训,拥有极为强悍的战斗力,它扑哧着翅膀朝五虎啄了过来。
五虎动也没动。
眼看着八哥就要啄到它了,它突然蹦起来,一翅膀将八哥扇趴下了!
所有人倒抽一口凉气!
他们没眼花吧?
这只鸟居然会扇耳光!
二更。
睡前空腹吃了药,肚子疼了一晚上,凌晨四点多浑身发抖直冒汗,心率飙升,差点儿打了120。
778 大赚一笔
在一连扇飞了五只鸟后,瑾公公总算来鸟市了。
他提着一个用黑布罩着的鸟笼子,衣着朴素。
乍一看,就是个闲云野鹤的养鸟人。
唯独模样与气质过于出众了些。
有人朝他投来好奇的打量,他也浑然不在意,真真儿是半点架子都无。
“那个。”苏小小冲卫廷与卫六郎使了个眼色。
卫廷看了看瑾公公,没有说话。
倒是卫六郎很是惊诧地开了口:“这个男人……当真是个太监么?”
怎么会有容貌如此出众的太监?
“他多大了?”卫六郎又问。
“三十?”苏小小揣测。
他的脸上没有岁月雕刻过的划痕,但却有岁月沉寂过的内蕴神华。
是个有故事的人,苏小小心想。
他俨然是这儿的老主顾了,苏小小听到伙计们热络地与他打招呼,称呼他一声瑾爷。
五虎的表现太过出众,伙计们为他指了指这只新来的金刚小鹦鹉。
此时,五虎又扇飞了第六只鸟。
别的鸟儿都是啄来啄去,只有五虎一直在打耳光,让人想不注意都难。
围观的养鸟人越来越多,几乎要将笼子挤得水泄不通。
“瑾爷今日可要斗鸟?”一个伙计笑着问。
瑾公公笑了笑:“今日不了,我带它出来转转,买些鸟食回去。”
伙计惋惜地说道:“真是可惜了,瑾爷的黑鸦出马,哪儿有那只小鹦鹉什么事呢?”
瑾公公朝笼子里投去一瞥:“我瞧着那只小鹦鹉也算有趣,是你们场子里新来的鸟?”
伙计道:“今日刚到,连胜了好几场了。上一个这么凶猛的还是瑾爷您的黑鸦。”
瑾公公明显来了兴趣。
苏小小见好就收。
要吊着一个人的胃口,千万不能让他太尽兴。
苏小小对看守笼子的伙计道:“好了,今儿就比到这里,我的鸟也该累了。”
“再比一场嘛!”
“是啊小兄弟,还没看够呢!”
“赢了银子就想走,有这么出来混的吗?道上的规矩懂不懂了?”
卫廷扭头望向侧后方发狠话的男人。
那冰冷如刀的目光,看得对方一个哆嗦,立马不吭声了。
苏小小挣得盆满钵满,说什么也不再继续。
伙计虽想挽留,可他们这儿没有强迫斗鸟的道理。
客人来去都是自由的。
苏小小将五虎放回自己的鸟笼子,给了它六颗鸟食。
五虎吃了三颗,留了三颗。
苏小小与卫廷、卫六郎交换了一个眼色,装模作样地拎着鸟笼子出了斗鸟场。
卫廷与卫六郎断后,留意瑾公公的动静。
万一五虎没引起瑾公公的兴趣,他们就得执行下一步计划。
万幸瑾公公跟上去了。
“小兄弟,请留步。”
苏小小闻声停下脚步,一副很是茫然的样子看向来人,“阁下在叫我?”
瑾公公看了看苏小小手里的鸟笼子,笑道:“你的小鹦鹉很不错,不知是哪儿买的?”
自己装死送上门的……苏小小笑了笑,说道:“从一个外地客商手里买来的,他嫌这只鹦鹉不会说话,就转手给我了。”
瑾公公道:“我说呢,从未在鸟市见过这只鸟。”
鸟市起码有上千只鸟吧,你连这也记得?不愧是出了名爱养鸟啊。
瑾公公道:“在下很喜欢小兄弟的鹦鹉,不知小兄弟可愿忍痛割爱卖给我?”
“不卖。”
“价钱好商量。”
苏小小上下打量了他一眼:“你看上去……也不像出得起大价钱的样子。”
瑾公公笑了,没着急辩驳,而是自袖子里掏出一沓银票递给苏小小。
“小兄弟,这些可够?”
苏小小看着白花花的银票,每一张都面值一百两。
接下来是本色出演。
她的眼睛都放绿光了。
卫廷提着鸟笼子闲庭信步地走了过来:“区区一千两,就想买一只如此厉害的鹦鹉,阁下是不是太异想天开了?小兄弟,我愿意出一千五百两买你的鹦鹉!”
“我出两千两!”
卫六郎从另一边走来。
“两千五百两!”卫廷不甘示弱。
卫六郎趾高气扬:“三千两!”
卫廷豪掷千金:“五千!”
苏小小看了看含笑不语的瑾公公,又看向他俩。
你俩这演技,有点过于夸张了啊……
“一万两。”
瑾公公轻声开口。
做托儿抬价的二人一怔。
他俩搁着五百五百地加,他一张嘴就加了五千,壕无人性啊。
“二位还要加吗?”瑾公公笑着问。
卫六郎咽了咽口水:“加……加啊!”
“三位是一起的吧。”瑾公公一针见血,目光落在苏小小的脸上,“我说的对吗,程小姐?”
苏小小眨了眨眼:“你认识我?”
瑾公公从容地说道:“圣选上有过一面之缘,程小姐替圣鸟洗脱冤屈,不惜放弃圣选的机会,其大义令在下佩服。”
苏小小微微一笑:“原来那天你也在啊。”
“谢瑾年。”他说道。
“程苏。”苏小小道。
谢瑾年看向苏小小的鸟笼:“这只鹦鹉可以卖给我了吗?”
“当然。”苏小小不动。
谢瑾年又给了她八张面值一千两的银票。
苏小小收下后将鸟笼子给了他。
谢瑾年道:“我只要鹦鹉。”
不远处的伙计们窃窃私语了起来。
声音不算大,但架不住苏小小耳力好。
“瑾爷还是老样子,只养最厉害的那只鸟。”
“是啊,可惜这只鹦鹉了。瑾爷一共买了十只鸟了,没一只打得过黑鸦的。”
苏小小的神色顿了顿,一脸迟疑地看向谢瑾年。
谢瑾年似是不知她听到了他们的谈话,亦或是知道了也不在意。
苏小小有些犹豫地将五虎放进了他的鸟笼子。
谢瑾年客气说道:“程小姐,瑾年先行一步。”
苏小小道:“哦,有缘再会。”
谢瑾年的马车走远后,苏小小敛起在他面前装出来的各种犹豫:“这个瑾公公,不简单呐。”
不简单就意味着不好糊弄。
但同时也意味着,一旦他出手,几乎从不失手。
卫六郎担忧地道:“五虎不会有事吧?听那些人的话,谢瑾年是买了去喂黑鸦的,那只黑鸦很是凶残。”
苏小小摇摇头:“不是喂,是让它们死斗,活下来的那只才有资格成为谢瑾年的新宠。”
卫六郎啧啧道:“他咋想的?那可是一万两啊……万一被斗死了岂不打了水漂?”
苏小小深深地望着远去的马车:“所以才说这个谢瑾年不简单。”
她不担心五虎。
五虎连金雕都能收成小弟。
一只黑乌鸦而已,五虎战力不够脑子来凑。
三更,吸取教训了,再也不敢空腹吃药了。
我去躺平养胃,明天见。
779 罗刹之怒
“你怎么看这个谢瑾年?”
苏小小问卫廷。
他似乎一直没表达对谢瑾年的看法。
卫廷顿了顿,说道:“他让我想到了蛊师。”
“他是蛊师?”卫六郎惊诧,“我怎么没看出来?”
卫廷道:“我是指他买鸟的行为,蛊师炼蛊,就是把不同的毒虫与毒物放在一起,让它们相互厮杀,最后活下来的那只才能成为蛊师的蛊。这个谢瑾年,也是让鸟相互厮杀,只留活下来的那一只。就拿今日他花了一万两买五虎的事来说,如果五虎赢了,他这一万两花得值,如果五虎死了,他用一万两证实了黑乌鸦的价值。”
卫六郎皱眉:“我怎么有些听不明白?”
卫廷笑了笑:“因为六哥的心里没有他那么阴暗。”
苏小小倒是听明白了。
卫廷想表达的是,谢瑾年是个极端冒险主义者,他喜欢豪赌。
这种人往往胆大包天。
没有他不敢做的事,包括得罪圣女殿。
现在就看他们能不能利用好谢瑾年了。
听完苏小小的分析,卫廷欠抽地对卫六郎:“这就叫心有灵犀。”
最近狂撒狗粮的卫廷终于迎来了兄长的一顿痛揍。
卫六郎还是很担心五虎。
毕竟大虎二虎小虎那么喜欢那只鸟,它若是出了事,三个小家伙会哭的。
却说谢瑾年将五虎装进鸟笼子并盖上黑布之后,便没再管两只鸟了。
他不常欣赏两只鸟厮杀的过程,他只在乎最后的结果。
他难得出宫一日,自然有不少事情要办。
等忙完回到宅子时,天色已晚。
他像是总算想起了那两只鸟似的,来到了放笼子的鸟舍。
当他解开鸟笼子上的黑布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两只鸟竟然全都活着。
斗鸟多年,谢瑾年还是头一回遇上如此神奇的一幕。
他的黑鸦有多好斗,他是知道的。
没有一只鸟能与黑鸦和平共处。
然而这只小鹦鹉不仅活得好好儿的,还在里头摆出了十分嚣张的姿势。
它是躺着的,一只鸟爪居然搭在了另一只爪上。
换成人,约莫就是在跷二郎腿了。
黑鸦也不打搅它,独自啄着自己的羽毛。
谢瑾年看着那只大爷似的的小鹦鹉,忽然笑了:“有点儿意思。”
……
离开鸟市后,苏小小与卫廷、卫六郎回去了一趟,给苏璃与卫胥查看了伤势。
苏璃年纪轻,又扛揍,仔细休养几日便能痊愈。
倒是卫胥旧伤未愈,又添新伤,加上为卫青疗伤吸纳了灼气,令他的情况越发恶化。
圣女之所以能控制他,也与这一点有关。
蛇骨花还没开,普通的伤药对他没用,苏小小给了卫廷两支镇定剂。
“要是再遇上圣女来控制爹,就给爹扎一针。你知道怎么扎吧?”
“见你扎过。”
卫廷说。
苏小小放下心来:“那就好,时辰不早了,我先回去了,你不必送我,守着爹吧。”
从宅院出来,苏小小又去了娄长老的住处看苏煊。
她没诓惠安公主,昨夜她回程家后,的确找全叔要了两个信得过的小厮过去照料苏煊了。
苏煊刚吃了伤药,睡着了。
苏小小给他把了脉。
是真睡了,不是装睡。
“算了,先放过你,改天再盘问你玉面罗刹的事!”
苏小小回了程家。
程桑与魅姬、几个孩子去花园里玩了。
惠安公主在院子里等她。
见苏小小回来,她眸子一亮:“小跟班!”
“婳婳。”苏小小打了招呼。
惠安公主问道:“你今天去看过苏煊了吗?”
苏小小没回答,而是问她道:“你很担心他?”
惠安公主故作淡定地说道:“他是因为给我买米糕才会受伤的,我担心也是应该的。”
苏小小看破不说破:“他的伤势没大碍,放心吧。”
惠安公主垂眸点了点头。
苏小小叫来全叔:“能不能弄到一点程清瑶的私人物品?”
要离间圣女与南疆王的关系,空口无凭是没用的,得人证物证俱在。
全叔没问苏小小为何突然要圣女的私人物品,只是道:“您是指哪些物品?”
苏小小道:“譬如……她的亲笔书信,帕子,首饰。”
全叔琢磨道:“圣女主要居住在圣女殿,只偶尔回一趟程家,私人物品不多,但应该也有。正巧最近要除虫了,我找机会试试。”
“薇薇!薇薇!”
程桑雀跃地奔了进来。
她近日身子骨越发好了,跑起来嗖嗖的。
她拉过苏小小的手:“我想出去玩!”
苏小小看向门外三颗鬼鬼祟祟的小脑袋:“是他们想出去玩吧?”
人小鬼大,都知道忽悠程桑了。
三个小家伙来南疆后,确实没好好出去玩过,偶尔上街一趟,也很快就回去了。
苏小小心疼他们,也想带程桑与惠安公主出去散散心。
苏小小、魅姬、程桑、惠安公主与三小只坐上了出府的马车。
尉迟修暗中跟着。
今晚有灯会,大街上十分热闹。
三个小家伙兴奋得哇哇大叫。
大家都戴着面具,似乎是一种特殊的灯会。
“娘,小斧想要介个!”
小虎指着一个凶神恶煞的獠牙面具说。
苏小小让他们三人各自挑一个。
三兄弟审美一致,拿了一模一样的。
惠安公主看中了一个朱雀面具,魅姬挑了个银狐面具。
程桑都想要,怀里抱了一大堆。
苏小小哭笑不得,拿了个凤凰面具给她戴上,苏小小戴了个孔雀翎的。
程桑与三小只打头阵,在街上大摇大摆,走得六亲不认!
魅姬也许久没见过这么热闹的灯会了,东看看,西瞅瞅,玩的不亦乐乎。
惠安公主在一个摊位前停了下来。
她拿起一串红豆手钏,问道:“这个怎么卖?”
正在串手钏的老婆婆慈祥地说道:“二钱银子,姑娘。”
惠安公主身上有苏小小给她的钱袋,她低头去掏银子。
忽然,一道陌生的声音在她身侧响起:“惠安?”
惠安公主怔怔地扭过头。
对方一把摘了她脸上的面具,惊得目瞪口呆:“……果然是你!”
萧舜阳做梦也没料到会在南疆的大街上看见惠安。
他是恰巧路过,听到了惠安的声音。
惠安公主比他更惊讶。
她可没忘记自己是因为什么而逃走的,若是被二哥抓回去,她又得嫁给那个什么南疆的三王子了。
她面具也不要了,转身就走!
她不能去找小跟班。
相反,她要引开二哥,不能让二哥发现小跟班。
她往相反的方向挤进人群,进了一条无人的小巷。
她只等着穿过这条巷子,就进对面的酒坊。
哪知即将出巷口时,被从天而降的萧舜阳堵了个正着。
惠安公主的眼底闪过一丝慌乱。
她慢慢地后退着。
萧舜阳皱着眉头,步步紧逼:“你怎么来了南疆?还一个人在大街上……穿成这样?”
这绝不是一个公主的打扮。
“你是偷跑来南疆的?发生什么事了?”
萧舜阳离开京城时,惠安公主还没被指婚。
可萧舜阳毕竟不笨。
他猜也猜出一点端倪了。
萧舜阳沉着脸道:“你一个人没有这个胆子,谁带你过来的?”
惠安公主一句话也不肯说。
萧舜阳一步一步走向她:“你不说,我只好带你回去问父皇了!”
惠安公主脸色一变:“不要!”
萧舜阳正色道:“那你跟我走!”
惠安公主摇头:“我不跟你走……二哥你就当没见过我好不好?我不想回去……我不当什么公主了……”
萧舜阳蹙眉道:“你连父皇也不要了吗?还是说,你的母妃,你的三哥,你统统可以弃之不顾了!”
惠安公主呼吸一滞。
萧舜阳接着道:“你就这样走了,可有想过后果?父皇寻不到你,会怎么迁怒娴妃娘娘与安王?”
惠安公主红了眼眶:“父皇宠爱母妃,不会舍得责罚母妃的。”
萧舜阳严肃地看着她:“安王呢?他可不是个受宠的皇子。”
惠安公主一下子被点中了死穴。
萧舜阳对惠安没有恶意。
惠安是他妹妹,他只想把妹妹带回去。
不论父皇做任何决断,他身为儿臣,都应该遵从父皇的旨意。
惠安也一样。
萧舜阳伸出手:“惠安,跟我走。”
“我……”惠安公主的眼眶红红的,泪珠在里头打着转。
萧舜阳伸手去抓她。
她突然后退一步,眸光坚定地望着萧舜阳:
“三哥不会希望我回去的!他和你们不一样!你们都只拿我当大周的公主,只有三哥是拿我当妹妹!三哥不会想要看见我跳进火坑!我不跟你走!”
萧舜阳神色复杂地叹道:“惠安,在我心里,你也是我的亲妹妹,我这么做都是为了你好。你若真是自己逃出来的,父皇会龙颜大怒的。”
惠安公主道:“为我好你就放过我,不要逼我做不想做的事!”
“看来是和你说不通了。”萧舜阳说罢,抬手就去抓惠安的手腕,打算将她强行带走。
然而即将碰到的一霎,一道凌冽的剑气凌空劈来,刹那间将萧舜阳震退好几步。
一名戴着玉质面具的年轻男子落在了惠安公主的身前。
一袭白衣,皎若明月。
他手持长剑,目光冰冷,杀气毕现。
“她说了,不跟你走。”
哎呀,罗刹生气啦。
这是肥章,我发现胃痛不能坐着、躺着,得趴着。我继续去趴了,大家食用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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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80 温情,掉马
萧舜阳看着突然出现的白衣男子,实在不明白这家伙是从哪里杀出来的。
仅仅一招便逼退了自己,此人的武功深不可测。
惠安身边又为何出现了这样的高手?
是安王安排的吗?
除了安王萧重华,萧舜阳想不到还有谁会不遗余力地保护惠安。
难道是安王暗中策划了惠安逃走一事?
父皇又知不知情?
京城的情况到底如何了?
来南疆太久,萧舜阳也无法掌握京城的动向了。
他只知一件事,惠安是大周的公主,不能就这样流落民间,他必须把惠安带回去。
萧舜阳望向白衣男子后方:“惠安,如果你实在不想嫁人,二哥可以替你求情,但你绝不会这样一走了之!你这般作为,置父皇于何地?置大周的皇室于何地?”
惠安公主哽咽道:“没用的!你以为三哥没替我求情吗?他都在御书房跪下了!母妃也哭着求父皇不要把我嫁去那么远的南疆,可父皇决心已下,谁求都没用!”
萧舜阳并不太愿意与这个白衣男子交手,努力说服惠安自己走过来:
“我会叫上大哥一起为你求情,父皇一向最疼你了,你若实在不肯嫁,就亲自和他说,他不会逼迫你的。”
惠安摇头:“曾经我也认为父皇最疼的人是我,可后来,先是西晋,再是南疆,谁求娶,父皇都愿意把我嫁出去,我才明白,自始至终父皇最在意的都是他的皇位,他的江山,他的权势!”
萧舜阳脸色一沉:“惠安!”
白衣男子淡淡地看着他:“说够了吗?”
萧舜阳冷声道:“你让开,这是我们兄妹自己的事,就算你是安王派来的,也该明白不可对皇子动武的道理。”
白衣男子道:“看来你是说完了。”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白衣男子与苏小小是一个性子,那就是绝不会被对方牵着鼻子走。
他不再与萧舜阳废话,一剑朝萧舜阳斩来。
罗刹剑不在他手上,他用的一柄普通的长剑。
即便如此,强大的剑气仍是令人不寒而栗。
萧舜阳也拔了剑。
这一次他没有大意轻敌。
然而他依旧被对方的剑气震到无法上前。
第三道剑气袭来,他被逼着朝后滑退了足足一丈,胸口一痛,吐出一口血来。
他打算发动攻击。
白衣男子的剑却已经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别杀我二哥!”惠安公主开口。
“我六岁那年,甩开宫人从假山摔下来,晕倒在雪地里,是二哥找到我,把我背回去的。二哥,我不想看见你受伤,但也请你不要再逼迫我,你就当今晚没见过我。”
白衣男子冷漠地看向萧舜阳:“你的救命之恩,她还了,别再出现,否则就是你的死期。”
萧舜阳捂住疼痛的胸口,神色复杂地看了惠安一眼,咬咬牙,转身走掉了。
“婳婳!”
苏小小从巷子另一头赶了过来。
惠安公主回过头望向苏小小,眼眶红红的。
苏小小快步上前:“你怎么突然走了?”
惠安公主抽泣道:“我碰到我二哥了。”
苏小小一愣:“睿王?”
“他已经走了,是被——”
惠安公主一扭头,空荡荡的巷子,哪里还有那个人的影子?
……
娄长老的住处。
今晚轮到阿永守夜。
阿永与阿东是一对兄弟,奉少家主之命前来照顾苏公子。
当阿永拿着伤药过来给苏公子换药时,却发现苏公子不在房中。
“奇怪?人上哪儿去了?我就去熬了个粥……”
阿永正嘀咕着,院门开了,苏公子一脸苍白地走了进来。
他将剑随手插进了院角的剑鞘中。
“苏公子,你出去了啊?”阿永迎上来,“少家主吩咐过,您不能下床的,伤口好不容易才结痂,撕裂了会很难办的。”
苏煊淡道:“不必告诉你们少家主。”
阿永怔怔道:“……是。”
苏煊进了屋。
阿永过来给他换药。
当脱下他上衣时,阿永才发现他的伤口又撕裂了,衣衫上满是斑驳的血迹。
阿永想问又不敢问。
这位公子看着温润无害,可不知怎的,那不经意间露出来的淡漠眼神与表情,莫名令人心惊胆战。
换过药后,苏煊侧躺着睡着了。
夜半,他感觉口渴,喊了声水。
桌边传来一阵踢里哐啷的声响,像是有人不小心把杯子打翻了,还把凳子给碰倒了。
他本能地察觉到一丝不对劲,睁开眸子一瞧。
就见惠安公主端着一杯温水,很是小心地不让它洒出来。
苏煊微愕,冷漠地问道:“你来做什么?”
惠安公主灵动地说道:“来看看你呀。”
苏煊道:“不是让你走?”
惠安公主道:“我走了呀,可是你今晚去找我,所以我又回来了!”
苏煊淡淡说道:“我没去找你。”
“我知道是你。”惠安公主小声道,“你放心,我没告诉小跟班。喝水吧,你不是渴?”
苏煊道:“我不渴了。”
惠安宫趴在床头,与他近在咫尺,指着他干裂的嘴唇:“都干成这样了,不渴才怪?”
她的指尖细若纤葱,几乎点在了他的唇瓣上。
“你是不是起不来?我去拿勺子喂你!”惠安公主说着就要起身。
苏煊道:“水拿来。”
惠安公主将水杯递给他。
他用手肘撑住身子,另一手接过水杯喝了。
惠安公主开心地说道:“多谢你啊。”
苏煊平静回答:“受人之托罢了。”
惠安公主没再接话。
苏煊顿了顿,还是补充道:“你要谢,就谢我妹……”
妹妹二字未说完,苏煊感觉自己的手心一沉。
惠安公主太困了,一整晚没睡,这会儿撑不住了。
一个小鸡啄米,脸颊压上了他的手心。
柔软的脸颊带着一丝夜风的凉意,在他滚烫的手心打上烙印。
苏煊望着黑漆漆的帳顶。
万籁寂静,只剩她均匀的呼吸,一声声回荡在他耳畔。
……
惠安公主是被魅姬送来此处的。
魅姬见人无恙,施展轻功回了程家。
……
两天后,全叔找到苏小小。
“小小姐,东西到手了!”
“哦?”苏小小放下院子里晒了一半的药材,“是什么?”
这会儿院子里没人,全叔倒也不必遮掩。
他从怀中掏出一封信函与一个小木匣子。
“圣女刚继任时,地位还不够稳固,不常回家,思念家中了就写几封家书托人带回来。我寻到了一封圣女的亲笔家书。”
他讲得很轻松,可苏小小明白,弄到圣女的书信必定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的。
苏小小打开木匣子,里头是一个银质的平安锁,背面刻了圣女的名字——清瑶。
平安锁是婴孩时期佩戴的,有些年头了,色泽都发暗了。
不过没关系,只要是圣女的贴身之物,不管多旧都可以。
苏小小叫来尉迟修,让他把两样东西交给卫廷。
她是深深领教过卫廷模仿笔迹的能力的,能造得当事人自己都辨不出来。
物证基本可以搞定了,接下来就是谢瑾年这个人证。
她得好好想一想。
机会只有一次,砸了,谢瑾年这张底牌就废了。
想到什么,全叔问道:“小小姐,您上次说想去矿山瞧瞧,可定好日子了?”
苏小小道:“对了,还有矿脉的事。”
最近忙着对付圣女,差点儿忽略了程家的经济大权。
圣女要对付,程家的大权也必须全部收回来。
否则即便圣女倒台了,程莲与谢云鹤背后有两大部落的支持,也仍有与程桑和她叫板的能力。
苏小小想了想,说道道:“暂定三日后。”
全叔道:“我去准备一下。”
……
却说萧舜阳自打那晚见到了惠安之后,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惠安不可能独自上街,哪怕有暗卫从中保护她。
惠安会是和一起来南疆的?
该不会——
萧舜阳想到了与自己失去联络的卫廷一行人。
如果他们会合了,那一切就都说得过去了。
可他们没有路引,是怎么进入南疆王都的呢?
就在他冥思苦想之际,客站大堂的说书先生讲起了一段程家小姐上门寻亲的轶事,还提到了她的未婚夫与继子三胞胎。
三胞胎?!
他从二楼抛给了说书先生一锭金子:“三胞胎多大?是男是女?”
说书先生笑呵呵地说道:“儿子!大概三、四岁的样子!”
全都对上了。
萧舜阳不信三胞胎遍地都是。
他立马向人打听了程家的下落。
傍晚时分,他找到了程家。
他衣着华贵,气度不凡。
守门小厮还算客气:“这位公子找谁?”
萧舜阳道:“我找程小姐,前段日子上门寻亲的那一位。”
“又来人找她?”
这个小厮就是上回被五虎的金雕小弟痛揍过的倒霉鬼。
这回他可不敢擅作主张把人轰走了。
他正想进去通传一声,程莲带着丫鬟出来了。
“怎么了?”程莲问。
小厮忙道:“外头来了一位年轻的贵公子,说是要找少家主。”
“年轻的公子?”
程莲往外瞅了瞅。
一表人才,气宇轩扬,身上还隐隐散发着一种贵气。
程莲来到门外,问萧舜阳道:“你是何人?找程苏何事?”
萧舜阳蹙眉道:“她叫程苏?”
秦苏,程苏。
会是巧合吗?
程莲讥讽一笑:“你不知道她叫程苏还来找她?啊,也是,她原先叫何玉莹。你是她什么人?”
萧舜阳看出此人与那位程小姐不对付了。
她的厌恶几乎写在了脸上。
萧舜阳不是萧独邺,他是有脑子的。
程莲一看就是府上的某位夫人。
但一定不是程家的大夫人,否则不会对“程苏”如此不屑。
这个人不会包庇程苏,萧舜阳得出了结论。
萧舜阳拿出几幅画像。
他打开第一张:“这个是她吗?”
程莲笑了:“她可没这么好看。”
提到这个,程莲莫名有种优越感。
少家主又如何?连她两个女儿的脚指头伸出来都比她好看!
“这个呢?”
萧舜阳又打开第二幅画像。
程莲仔细看了看:“这是她身边的丫鬟,叫什么……魅姬?”
魅姬!
萧舜阳确定了程苏就是自己要找的人!
“你到底是谁?”程莲问。
萧舜阳道:“你应该问她到底是谁!”
程莲狐疑地看向萧舜阳:“她是谁?”
萧舜阳正色道:“她叫秦苏,是大周护国公府的千金。”
二更也是肥章,今天更了将近七千字,只是没分章,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