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1 解决,夫妻齐心
“小小姐!出事儿了!”
全叔一路小跑着进了院子。
苏小小正在收药材,闻言朝全叔看来:“出什么事了?”
全叔指了指门口的方向说道:“外头来了个人,非要见你,还非说你不是何玉莹,是大周一个什么国公府的千金!”
苏小小素手一握。
知晓她身份并且毫不掩饰说出来的只有一个人。
萧舜阳!
萧舜阳昨夜刚碰上惠安,今日便打听到了她的住处。
还真是有些手段。
苏小小问道:“此人现在何处?”
全叔道:“被程莲请去花厅了。”
苏小小去了花厅。
程莲今日原本打算出门一趟,可发生如此大事,她立刻更改了行程,决定先揭完苏小小的皮再说。
如果她真是大周护国公府的千金,这就不是家事,而是上升到国事了。
只要南疆王一声令下,夺了这丫头的家主之位,不允许它旁落大周人之手,届时程家又是她们母女的了。
苏小小一看程莲的表情便知她在打什么算盘。
可惜了,自己是不会让她得逞的。
苏小小一进花厅,便瞧见了坐在下首处的萧舜阳。
她的眼底掠过一丝震惊。
坐在萧舜阳对面的程莲一直观察着苏小小,没放过她的任何表情。
果然是认识的。
程莲垂下眸子,笑了笑,语气温婉地问道:“程苏啊,方才府上来了个人,说是你的旧识,还说你是大周护国公府的千金,不是什么云水镇的何玉莹。她还拿出了画像呢。”
苏小小淡定地走上主位坐下:“哦?可否让我也瞧瞧?”
“这儿呢。”程莲指了指身侧小桌上的画像。
“这根本就不是我嘛。”
“可第二张画的是魅姬,你又作何解释?”
“魅姬在王都抛头露面,被人画下来也不奇怪。程姨娘,我想单独问问他,请你回避一下。”
一声姨娘,让程莲心中羞恼。
可今时不同往日,苏小小是族老们承认的少家主,她发号施令,程莲不得不从。
程莲黑着脸出去了。
全叔守在门口,不许任何人靠近。
程莲瞪了全叔一眼,带着丫鬟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你易容了。”萧舜阳直言道。
苏小小大方承认道:“是,我是易容了,可我再易容,不也让殿下找到了?”
萧舜阳的脸色沉了沉:“你们果然是故意甩开我的!”
他就说怎么那么巧,劫匪只劫走了他们,留下了他与他的侍卫。
苏小小没有否认:“二殿下找到程家来,不分青红皂白就将我的身份捅了出去,是为了报当日被甩开的仇么?”
萧舜阳冷声道:“我没那么无聊,只是我若不这么说,你绝不可能出来见我。”
苏小小淡道:“二殿下有没有想过这么做的后果?”
萧舜阳冷哼道:“想遮遮掩掩的是你们,不是我,我就算暴露了身份也没什么。”
苏小小道:“你就不怕卫胥将军回不去?还是说,你和你的父皇压根儿就没想过让卫胥将军活着回去?”
萧舜阳道:“亮出身份,才能让卫胥将军顺利离开吧?毕竟南疆有什么资格扣留我大周的将军?”
苏小小淡淡说道:“如果事情真像你说的那么简单就好了!”
萧舜阳蹙眉:“你什么意思?”
苏小小坦白道:“实不相瞒,卫胥是被圣女殿抓走了,而这一切都是南疆王的授意。”
萧舜阳错愕不已:“南疆王……为何这么做?”
苏小小面不改色地反问道:“我怎么知道?不如你去问他?”
萧舜阳冷冷地皱了皱眉。
苏小小望进他的眼眸:“我只知,南疆王不希望卫胥回到大周,若你暴露了身份,他一定能猜到你是为卫胥来的。你猜他会不会不认你这个皇子,只说你是冒充的,杀了你他也是无心之失!”
萧舜阳其实是有怀疑过圣女殿的,只是他绝没想过里头竟然还有南疆王的手笔。
咔。
头顶传来轻微的动静。
苏小小突然朝萧舜阳使了个眼色。
萧舜阳也留意到了。
二人同时望向屋顶。
苏小小指尖蘸了茶水,在桌上写道:“不想客死他乡,就乖乖配合我,我只给你擦一次屁股,再有第二次,你自求多福!”
萧舜阳的脸色不大好看。
他不喜欢被人威胁。
苏小小大声道:“你到底还要阴魂不散到几时?魅姬早已与你一刀两断!当初她逃得远远的,就是为了这辈子不再见到你!你倒好,找来程家不说,还往我头上泼一盆脏水!大周国公府的千金,亏你想得出来!”
萧舜阳的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苏小小用眼神提醒,快、说!
萧舜阳咬牙:“谁让你带走魅姬的,你不让我好过,我也不让你好过!”
苏小小霸气侧漏地说道:“你以为程家会信你吗?你真当程姨娘没脑子?她把我外祖母逼下家主之位三十年,你从进门的那一刻起,她怕是就已经把你看穿了!她不过是为了给我添堵,才放你进来找我晦气!”
萧舜阳演不下去了。
苏小小用指尖蘸了水写下台词。
萧舜阳无比羞耻地说道:“把魅姬还给我,我就走!”
“你做梦!”苏小小厉声道,“我警告你,我不再是当初那个何玉莹了,魅姬也不再是你的师妹,你再敢来找我和她的麻烦,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惹不起!”
“全叔!”
“小小姐。”全叔推门而入。
“把人给我轰出去!以后他再敢上门,见一次给我打一次!”
“是!”
暗卫去假山后见了程莲,将听到的对话一五一十地说了。
程莲没想到那丫头对自己的评价这么高,还说自己一眼就能看穿那小子的把戏……
她要是没看穿,岂不是就没脑子?
这丫头到底是在夸她,还是在损她?
“还以为终于能揪住她一个把柄了,谁曾想是魅姬那个小狐狸精的风流烂账……晦气!”
程莲铁青着脸走掉了!
苏小小回了院子。
魅姬凑过来:“怎么样?那家伙走了没?”
苏小小道:“走了。”
魅姬翻了个魅式白眼:“他还真是能耐,找到程家来了,早知道就该把他杀了!”
苏小小继续收晾晒好的药材:“杀不得,他与我们一起出来的,真死了,景宣帝就有理由治秦家与卫家的罪了。”
魅姬道:“对哦,差点忘了那个狗皇帝!还是西晋陛下好,魅姬喜欢西晋陛下!可是,就这么放他走了吗?再让他坏事怎么办?他又不像梁王那么好忽悠。今天是把他打发了,过几日他回过神来,兴许又来找我们麻烦了。”
苏小小风轻云淡地说道:“那就不给他这个机会。”
魅姬问道:“你想好怎么做了?”
苏小小递给魅姬一张纸条:“你去一趟长留巷,把这个交给卫廷,记住别让人跟踪了。”
魅姬眸子一亮:“好!”
魅姬施展轻功,偷偷出了程家。
魅姬不知道的是,萧舜阳并未走远。
程家只有程苏与魅姬,卫廷一行人却不知身在何处。
秦苏的话,他只能信一半。
他必须把卫廷找到。
亲眼看看他们究竟有没有找到卫胥,亦或是,他们是否还有别的图谋。
他揣测,秦苏一定会立刻联络卫廷,告知卫廷自己来过,让卫廷小心提防。
果不其然,魅姬出来了!
萧舜阳悄无声息地尾随了上去。
尽管魅姬已经很小心了,但萧舜阳的轻功是几个皇子里最高的。
跟踪魅姬不在话下。
魅姬来到长留巷,闪身进了院子。
“卫廷!小小让我带封信给你!”
卫廷正在给卫曦月扎秋千。
闻言他接过魅姬的纸条。
忽然,他双耳一动,低声道:“你被人跟踪了。”
魅姬一怔:“什么?”
卫廷望着虚掩的院门,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魅姬立马闭了嘴。
卫廷启声道:“这么晚了,她喊我去程家,究竟出了什么大事,她要当面和我说?”
魅姬十分配合地说道:“这个嘛……你还是自己去问她吧!”
卫廷对后院喊道:“诸葛先生,我出去一趟,一会儿回来,晚饭不必等我!”
卫青与房中的卫六郎、鬼怖交换了一个眼色。
鬼怖比了个手势。
卫六郎会意,点了点头。
卫青对杀手道:“倒杯热水来。”
杀手出了屋子。
卫六郎与鬼怖也依次出来。
萧舜阳见院子里这么多高手,按耐住了现身的念头。
鬼怖道:“我去买米糕。”
卫六郎道:“柴火没了,要不你顺便带点柴火回来。”
“要带你自己带!”
“哎——你这人——”
二人吵吵着出了院子。
萧舜阳准备进院子一探究竟了。
哪知他刚一落地,身后一人突然靠近,一把将他套了麻袋!
麻袋里撒了蒙汗药。
萧舜阳挣扎了数下,便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卫廷淡淡地拍了拍手上的灰尘。
鬼怖与卫六郎折回来。
“是睿王吗?”卫六郎问。
“是他。”卫廷说。
卫廷突然改口叫诸葛先生,兄弟二人就猜到是萧舜阳找上门了。
“干嘛抓他?”卫六郎问。
卫廷摊开纸条。
是苏小小的笔迹。
上面只写了一个字:“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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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82 卫胥出手
萧舜阳此人杀又杀不得,放出来又碍事,只能先关着了。
反正萧舜阳没看见卫廷的正脸,日后卫廷只要一口咬定自己不知情,并往南疆人的身上推就是了。
魅姬这会儿也弄清楚了事件的来龙去脉。
她嘀咕道:“干嘛不提前和我说?还故意提醒我,别让人跟踪了……我不要面子的啊!”
明明很小心却还是让人跟踪了,传出去,日后她这绯月戏楼大老板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卫廷道:“告诉你,你多少会露出一点刻意的痕迹,你越是小心谨慎,越是能让睿王信以为真。”
魅姬幽怨地说道:“所以小小信的不是我,是睿王,很好,我生气了!”
后果很严重,魅姬不好哄!
卫廷对于哄女人实在是没招,有招也不能哄。
他求助地看向推着轮椅出来的二哥。
二哥的手下,二哥自己哄。
卫青无奈一笑:“魅姬,小小这是信任你。”
“信任我菜是吗?”魅姬不开心。
卫青笑了笑:“信任你就算被睿王追上,也有自保的能力,也信任你哪怕发现了睿王,也绝不会让计划落空。你看,尉迟修也在程家,她就没把如此艰巨的任务给他。”
魅姬想了想:“先生这么说……好像也有点道理。”
先生永远是对的!
为了卫青,魅姬永远都可以很双标。
魅姬拍了拍手:“这个人交给你们了,我先回程家了!”
魅姬离开后,卫六郎看着毫无动静的麻袋,问兄弟们道:“怎么处置他啊?”
卫青道:“先关起来,记得给他喂点儿软骨散,省得他四处惹事。”
他们在南疆的任务决不能让景宣帝知晓。
一个将门卫家便已经够让景宣帝忌惮了,再来个武帝后人的身份,景宣帝哪里还容得下他们?
他们不怕被逼反,只不过京城还有诸多家人,一个弄不好,成为景宣帝手中的人质就不妙了。
秦沧阑在攻打北燕,苏家军又远在南部,远水难救近火。
是以,如今最好的办法是先按兵不动。
……
月黑风高。
被关在柴房的萧舜阳悠悠转醒了。
他被喂了软骨散,浑身绵软无力。
他不清楚这是哪里,又是被何人所袭击,但他揣测与卫廷几人有关。
幸亏他早有准备。
他抬起无力的手,拔下头上的簪子,打开顶端倒出一粒药丸。
吃下后,他逐渐恢复了一丝力气。
不论怎样,先逃走再说!
夜半,所有人都陷入了沉睡。
萧舜阳缓缓撬开柴房的铜锁,悄无声息地拉开门走了出去。
然而没走两步,他前面的一扇房门突然被人从里头推开。
嘭!
太大力的缘故,直接把他拍进了墙里!
萧舜阳:“……”
卫胥又梦游了。
他呆呆愣愣地走出来。
把萧舜阳从墙壁里抠了出来。
萧舜阳早已被拍晕。
看着这张脸,卫胥莫名觉得有点熟悉,也有点讨厌。
他一巴掌把人抽飞。
萧舜阳重重地撞在大树上,又狼狈地跌在地上。
咔。
左胳膊脱臼了……
卫胥梦游完毕,回屋睡觉。
翌日,卫廷起了个大早。
他戴上面具去柴房查看萧舜阳的情况。
一进去,被眼前之人吓了一大跳!
萧舜阳经历了什么?
为毛肿成了猪头?
胳膊腿儿还脱了臼?
萧舜阳快疯了。
他昨晚逃走了三次,就被那个人抓包了三次。
每次换个地方脱臼,不带重样的。
到最后,四条胳膊腿儿一条也动不了。
卫廷嘴角一抽,到底是把胳膊腿儿给他接上了。
只不过萧舜阳也没有一丝力气折腾了。
……
两日后到了苏小小去矿山的日子。
一大早全叔便将马车准备妥当。
矿山不在王都,而是在王都往东四十里地的金鸡山里。
山路难行,用的马和车都与平日里上街的不一样。
这次去矿山,夜里肯定是赶不回来的。
苏小小耐心地给程桑解释。
当听说苏小小是要去矿山时,程桑仿佛被触及了某些不大好的回忆,脑子嗡嗡地疼了一下。
苏小小看着她摁住脑袋的痛苦样子,忙问道:“是头疼吗?”
程桑没疼太久,缓过来了。
全叔心中甚慰。
家主从前头疼,一疼就是好几个时辰。
自打小小姐回了程家,家主的病情一日日地好转了。
“一定要去吗?”程桑问。
苏小小轻声道:“我很快就回来,最多三天。”
去是一定要去的,程家偌大的产业不能落在谢云鹤与程莲的手中。
还有程家支持的两大部落,也一定要为自己所用。
“娘刚刚是想起了什么吗?”
程桑抱紧胳膊:“黑……黑……害怕。”
苏小小看向全叔。
全叔愧疚道:“我那会儿没跟在家主身边,我也不清楚发生了何事,我只知道,家主在矿山吃过几次瘪,那些人……不是好惹的。老太爷在世时,他们还算老实,老太爷一走……就没人压得住他们了。”
有点儿强龙干不过地头蛇的意思。
苏小小大致明白了。
程桑抓住苏小小的手:“娘和薇薇一起去,不让人欺负薇薇!”
苏小小是不同意的,可程桑别的事都听她,唯独这件事死活不妥协。
全叔叹道:“让家主去吧,他们不服家主,更不会服刚回来几天的小小姐。家主不在,小小姐拿了金羽令兴许也进不去。”
苏小小问道:“他们会伤害家主吗?”
全叔忙道:“这倒不至于,他们就是不服管教。”
苏小小最终同意把程桑带上。
三小只玩到一半呲溜溜地走过来,把小脑袋埋进她怀里。
“大虎想去。”
“二虎也想去。”
“小斧最想去!”
“矿山脚下有个温泉山庄,可以让大虎他们在山庄里玩。老太爷年轻那会儿,就是这么带大小姐的。”
程老太爷进山巡查,幼年程桑就在山庄里等他。
事实上,那座山庄就是程老太爷为程桑建的。
“去嘛去嘛!”小虎认真撒娇,“娘带小斧去嘛!”
大虎对臭弟弟道:“娘只带听话的小孩子。”
“小斧就是听话的小孩子!大斧不听话!”
二虎:“大虎不听话。”
大虎:“小虎才不听话!”
二虎:“小虎不听话。”
小虎急到蹦跶:“小斧听话!小斧听话!”
苏小小挼了挼三人的小脑袋:“别吵了,都带上。”
小虎神气地扬起小下巴!
如果把程桑与三个小豆丁带上的话,除了尉迟修与魅姬,苏小小觉得最好卫廷也去。
她正寻思着一会儿怎么甩开谢云鹤上长留巷一趟,就在程家大门口看见了卫廷。
卫廷易过容了。
可二人对彼此太过熟悉,哪怕换张脸依旧能一眼将对方认出来。
他站在马车旁,一副车夫的打扮。
苏小小四下看了看,面不改色地走过去,低声道:“你怎么来了?”
卫廷道:“今天不是要去矿山吗?”
苏小小眨眨眼:“不放心我啊?要来保护我?”
卫廷上下打量了她一眼,目光落在她被宽大外赏遮住了小肚子上:“我是想保护我闺女。”
苏小小:“……”
她算是悟了,她这辈子都别想从这个男人嘴里听到一句甜言蜜语。
“你一个人来的?”苏小小问道。
卫廷沉吟片刻:“给你带了个护卫。”
说罢,他身子往旁侧一移。
苏小小看见了戴着面具的卫胥。
苏小小愣了愣,一副“这到底什么情况”的小表情。
这会儿门口的小厮去搬东西了,没人盯着这边。
卫廷道:“出门前,二嫂给了我一盒点心,让我带给大虎二虎小虎,被我爹听见了,他就跟来了。”
苏小小神色复杂地看了卫胥一眼:“这样没关系吗?”
卫廷顿了顿:“应该没事,已经和他交代过了。”
“交代什么?”
“不许把面具摘下来,不许乱跑,还有,要听话,不然不给抱孙子。”
苏小小的神色一言难尽:“说这话的人还好吗?”
卫廷想了想,很是诚实地说道:“不太好。”
长留巷的宅院里。
卫六郎挂在树枝上,咯吱咯吱地晃:“有没有人呐?放我下来呀……”
苏小小让全叔牵来了一匹马来给卫胥。
外人问起就说卫胥是全叔花重金从外头请来的护卫。
很快,程桑与三小只出来了。
卫廷一副车夫打扮,儿子没认出他来,倒也不奇怪。
只见下一秒,三人齐刷刷地扑向了戴着面具的卫胥。
扎心的卫廷:“……!!”
程桑好奇地看着卫胥:“他是谁呀?”
苏小小道:“他是新来的护卫。”
“哦。”
程桑恍然大悟,拿出手指在卫胥的面具上戳了两下。
苏小小想阻止都来不及,吓得不要不要的。
唯恐卫胥一掌将程桑震飞。
卫胥没动。
苏小小长松一口气,带着程桑与三小只上了马车。
谢云鹤今日也去矿山,美其名曰带苏小小去认识诸位矿主,具体心里打的什么主意就不得而知了。
令人惊讶的是,程莲居然与他同行。
他看到苏小小马车上的程桑,神色滞了一瞬。
他俨然没料到程桑也会去。
程桑没看他,低头和三个孩子玩。
苏小小啪的放下了帘子!
谢云鹤皱了皱眉,坐上前面的马车。
程莲也坐了上去。
卫胥想走第一个,他看前面的马车觉得碍眼。
他朝谢云鹤与程莲的走过去。
卫廷眉心一跳:“说了不许动手的!”
卫胥伸出去的手僵住了。
他一脸不情愿地将手收了回来。
下一秒,他一脚踹上马车的轮子。
两个车轱辘一拍两散,呱啦啦地朝两边滚走了。
车厢轰隆往下一坠,谢云鹤与程莲屁股瓣都差点儿摔开了花。
卫廷扶额,从牙缝里咬出几个字:“爹,说好的不动手呢?”
卫胥:动的是脚。
宝宝们还有月票吗?可以浅投几票吗?不奢望太多,两票就好啦,送给卫爹爹,让卫爹爹早日康复。
783 认爹
所有人都看傻眼了。
全叔更是一脸懵逼:小小姐,你请的护卫这么猛真的没关系么……
全叔也是鬼才。
为了不影响自家小小姐的名声,他赶忙跑过去小声与谢云鹤解释:
“老爷,您说您也真是的,大小姐好不容易能和您出一趟门子,您还带个通房丫鬟,这不是在公然找大小姐的晦气吗?”
言外之意,是程桑的授意。
教训你们这对狗男女!
谢云鹤摔了一屁股,还被噎了一嗓子,整个人都不好了。
全叔一副我言尽于此的样子:“您您您……您以后别犯傻了啊……”
说罢,脚底抹油地走了。
明明被人摔了一场,让全叔这么一说,倒成了他俩的不是了。
谢云鹤与程莲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苏小小与程桑出行,一共两辆马车。
苏小小与程桑、魅姬、三个孩子一辆,车夫是卫廷。
全叔与几人的行李一辆,车夫是阿福。
至于卫胥,他骑马。
金鸡山倒也好去,出了东城门,沿着官道一直往前走,都不带改道的,完全不用担心走错路。
卫胥一骑绝尘,嘚嘚嘚地往前跑。
一回头,马车没追上来。
又回头,马上还是没追上来。
体内的气息乱窜让他变得比从前暴脾气。
他的耐心很快耗尽。
他策马奔回,黑着脸看向不中用的车夫——卫廷,果断把人踢了下去。
他来驾马车。
三小只原本昏昏欲睡,在马车里小鸡啄米。
忽然间,三小只齐齐朝后一撞。
苏小小与程桑、魅姬也一个激灵坐直了身子。
强大的推背感袭来,所有人仿佛焊死在了身后的靠枕上。
三大三小睁大眸子,瞌睡虫早已死光光。
卫胥一路奔袭,两小时的车程,愣是不到一个时辰就跑完了。
卫胥却并没有多满意。
他皱眉看了两匹骏马一眼,仿佛在嫌弃它们跑得不够快,影响了自己的车技。
恨不能冲卫胥尥蹶子的马儿:“……”
卫胥大摇大摆地走过来,唰的掀开了帘子。
只见原本打扮得光鲜亮丽的三大只与三小只,全都被吹成了炸毛狮。
头发根根竖起,毫无灵魂地坐在马车里。
六人动作神同步,张嘴,齐齐吐出一口沙来。
……
卫廷是第二波到的。
半个时辰后,全叔也到了。
谢云鹤与程莲在门口耽搁了不少时间,暂时还在路上。
苏小小才不等他们,先挑了最好的屋子住下。
程桑与三小只住她小时候住过的上房。
卫廷与卫胥住原先程老太爷的屋子——东厢房。
苏小小与魅姬住程桑隔壁,也是南北通透的好房间。
全叔带着阿福住后罩房。
等谢云鹤与程莲风尘仆仆地赶过来时,只剩下有西晒的两间西厢房了。
程莲想与谢云鹤一屋,被谢云鹤拒绝了。
谢云鹤以不要再刺激程桑为由,与程莲分了房。
程莲那么大老远跟来,就是想在程桑面前秀恩爱的,不曾想谢云鹤压根儿不给她这个机会。
“刺激刺激,她都痊愈了还刺激什么?”
程莲心有不甘地回了西厢房。
这座山庄是程老太爷为程桑所建,里头的下人也是从程老太爷在世时留下来的。
程莲有心接管这座山庄,可惜没有得逞。
左不过是一间庄子,谢云鹤认为不值当费心思,便没让程莲折腾了。
时过境迁,下人们有的已经辞世,有的是离开了。
为了打理山庄,少不得雇了些新面孔。
但山庄内的景致没有丝毫变化。
程桑站在开满丁香花的庭院中,熟悉的气息扑鼻而来,脑海里有被遗忘的记忆开始翻江倒海。
她怔怔地站在原地。
苏小小走了过来,轻声问她道:“娘,你在想什么?”
程桑指着满院子的丁香:“这些花……是我种的,和我娘一起种的,娘……娘……薇薇……我娘去哪儿了?”
她红着眼眶,委屈又无助地看向苏小小,“我娘呢?”
全叔说过,程桑每一次回忆亲人都会犯病。
然而自打苏小小来了她身边,她一次也没发作过。
程桑讷讷地往回走,推开卫胥与卫廷的屋子。
这是爹的屋子。
可是爹呢?
爹去哪儿了?
为什么她找不到了?
她开始翻箱倒柜地找。
卫胥坐在耳房的大浴桶里洗澡。
程桑一边找,一边泪珠子吧嗒落下:“爹……爹……”
卫胥搓澡的动作顿住,一脸茫然地望了望天,继续搓澡:“哎。”
程桑一怔:“爹?”
卫胥:“哎!”
程桑:“爹!”
卫胥:“哎!”
“娘!娘!”
苏小小嘴角一抽,赶忙迈步入内:“娘,娘,别叫了!”
乱套了。
那不是你爹,是我爹!
公爹!
苏小小将程桑带了出去。
程桑很难过。
因为就在苏小小进屋的一霎,她突然记起来了,她没有爹娘了。
“爹娘……爹娘不在了……”
她突然低头看向自己的肚子。
“薇薇……薇薇也不在了……”
眼看着她情绪就要失控,苏小小赶忙抓了个熟睡的小团子,一把塞进程桑怀里。
是小虎。
小虎连睡觉都一副扬起下巴,神气不已的小样子。
程桑抱着这个奶唧唧的小家伙,躁动的情绪一点一点被安抚了。
她抱紧了小虎,像抱着一个婴孩,一下一下拍着小虎的脊背,嘴里哼起了南疆的民谣。
苏小小暗松一口气。
还好带了小的过来。
程桑的情况是可控的,她在一步步好转。
今晚突然发作,应当是与曾经在山庄与矿脉的经历有关。
记得程桑白日里说过“黑,害怕。”
她极有可能在这里有过不好的经历,乍一回到原先受过刺激的地方,潜意识里压力过大,出现了应激反应。
必须要调查清楚程桑发生过何事。
或许这才是真正让她疯掉的原因。
另外,苏小小隐隐觉得程家的矿脉不是一条普通的矿脉。
她没有证据,只是一股直觉。
总感觉这里藏着什么秘密。
卫胥洗完澡了。
他也想去喜提一个小团子。
可刚跨出房门,外头传来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紧接着十几个壮汉在山庄外下马,大刀阔斧地闯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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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84 暴揍
为首之人是矿脉的一位矿主,姓卢。
矿主并非是指主人,而是矿脉的主事。
矿脉一共有八位主事,三位大主事。
这位姓卢的主事是最近几年才上任的,说起来是托了他女儿的福。
他女儿是圣女身边的长使,圣女排挤掉那个老东西,力荐他做了主事,还为他牵线搭桥,娶了大主事的女儿。
如今八位主事里,属他面子最大!
他在矿脉逍遥惯了,来山庄自然也不怎么收敛。
他一进院子便将手里的鞭子扔给看门的小厮:“去,把爷的马喂了!再做几个小菜,上几坛酒来!”
这架势,不知道的还当他才是山庄的主人。
小厮去也不是,不去也不是。
他呵斥道:“杵着做什么?想饿死大爷我吗?”
若在以往,小厮定不敢反抗地去了,可今日主家来了人,就连程桑都过来了。
厨房里正给他们做着吃的。
难不成不给主家做了,要给卢主事做吗?
卢主事不理他,抬脚便要往堂屋去。
苏小小带着魅姬从屋内出来。
魅姬为程桑合上了房门。
苏小小当去他的去路。
卢主事看着突然杀出来的陌生丫头,眼底露出不善。
随即他目光扫过一旁的魅姬。
魅姬天生媚骨,天底下就没几个男人见了能不动心的。
卢主事猥琐一笑,抬起手来,伸向魅姬的下巴:“哟,山庄里几时来了这么俊俏的丫鬟?”
魅姬一折扇拍过来。
卢主事抬臂一挡。
魅姬蹙眉。
是个高手?
“退下!”苏小小呵斥。
卢主事一怔,看向这个样貌普通,气场却十分强大的小丫头:“你是谁?”
“大胆!不可对少家主无礼!”
是全叔。
他在后罩房听到动静,暗道不妙,鞋子都没穿,光着脚便过来了。
卢主事半晌才认出他来:“原来是全叔啊,你不是被逐出程家了吗?怎么又回来了?啊,你方才说这丫头是谁?”
全叔正色道:“少家主!”
“哈哈哈……”卢主事笑坏了,“你当我瞎吗?我可是见过清雪小姐的!”
苏小小淡淡说道:“看来你消息不灵通啊。”
卢主事笑容一僵。
魅姬嚣张地说道:“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站在你面前的这一位是程桑家主的嫡亲外孙女!族里的三叔公亲口承认的少家主!”
“不可能!”卢主事不假思索道。
三叔公那个老顽固,连程莲都没叫过,怎会叫一个不知打哪儿来的小丫头?
他冷哼道:“程桑家主的女儿生来便夭折了,哪儿来的外孙女?”
魅姬讥讽地笑道:“不信的话,去问你家老爷呀,谢云鹤与那个叫程莲的通房丫鬟也过来了,让他们说给你听呀!”
卢主事疾言厉色道:“你竟敢如此羞辱代家主!”
“代家主?哕——”
魅姬干呕。
“岂有此理!”
卢主事握紧了拳头。
卢主事在矿脉横行霸道,从未有人敢在他面前如此放肆。
更别提对方还只是一个小丫鬟。
等他教训了这个冒牌的少家主,再把这小丫鬟抓回去,让她好生伺候自己三天三夜,看她还能嚣张得起来!
程莲此时正在谢云鹤房中,二人自然听到了院子里的动静。
谢云鹤要出来,被程莲劝住了。
“老爷,卢主事正在气头上,你这会儿出去,不是给他难堪吗?再说了,姐姐又没出去,那两个自己惹的麻烦,就该自己摆平。她不是一直想当家吗?若连区区一个主事都收服不了,还谈和收回矿脉的大权?这是难得的历练机会,我知道你心里担心她,可你不能替她操劳一辈子,总得她自己长点儿本事儿吧。”
这话说的,只差没把心机二字写脸上了。
谢云鹤到底是没有出去。
程莲心中明白,他压根儿就不想替那丫头出头。
却偏偏摆出一副担忧不已的样子,让自己来给他一个台阶下。
他就是这样虚伪的性子。
他在姐姐面前,就从不敢坦诚自己这一面。
只有自己足够了解他,也足够爱他,能不惜代价包容他的一切。
程莲有些幸灾乐祸。
不是对程桑。
而是对外头的两个小丫头。
本以为明日进山了才能给大房一点教训,不曾想卢主事今晚会路过这里。
那就……让卢主事替自己报一报今早被摔之仇好了。
卢主事一个耳光抽过来。
啪!
打在了卫胥的胸口上。
他的手麻了……
他不可置信地看向眼前戴着面具的男人。
不明白这个人是怎么出现的?
这身法也太快了……
他一拳砸向对方。
卫胥纹丝不动。
他后退数步,对身后的影子高手招了招手。
苏小小留意到了他的动作。
这几个穿戴斗篷的黑衣男子……似乎不是普通的高手。
其中一人倏然朝卫胥奔来,身法之快,众人只看见一道残影!
他一剑刺向卫胥。
扑哧。
利刃入体。
却不是他刺中了卫胥。
而是卫胥的手扼住了他的喉咙,手指掐进了他的血肉里。
卫胥将他高高举起,像举着一只无法挣扎的小鸡。
卢主事整个人都惊呆了。
那可是矿山的影子高手啊……
居然一招就败了!
卢主事的心底涌上一股恶寒。
这人究竟是谁!
卫胥将手里的“小鸡”扔在了卢主事的脚下。
卢主事咬牙:“给我上!”
他就不信这么多人,拿不下他一个!
十几号人蜂拥而上,三名影子高手,十名矿山护卫,将卫胥团团围住。
药物改变了卫胥的性情,也令他的手法变得残忍。
卫廷刚去打探消息回来,一进院子便瞧见他爹大开杀戒的一幕。
十多个,只剩下三个,其中一个是卢主事。
卫廷虎躯一震,拦住他爹道:“说好的不动手呢?”
不要这么快暴露实力啊,爹。
卫胥眼珠子转了转,悻悻地收了收。
他悄咪咪地抬起脚。
卫廷:“也不许动脚!”
卫胥失望地放下脚。
卫廷寻思着这回自己应该够严谨了。
哪曾想下一瞬,卫胥唰的闪了出去。
卫廷想拦都没拦住。
铁头功!
歘!
卫胥一记头槌,将卢主事狠狠捶飞!
卫廷扶额:“……!!”
廷哥:这爹还能要吗?
今天是早早的二更,希望卫爹爹给大家带来一天的好心情
785 揍白莲花
卢主事是被最后两名侍卫屁滚尿流地抬回去的。
两位侍卫被留到最后,并不是因为他们武功最高,恰恰相反,是他们太菜,当沙包都不好玩儿。
卫胥直接跳过了他俩。
西厢房距离主院有些远,窗子又没开在这边。
程莲与谢云鹤只能坐在房中听动静。
卫胥揍人有个特点,沙包们往往来不及惨叫。
是以,二人只听见砰砰砰的摔打声,不知被揍的究竟是谁。
但想来应该是小丫头这边,毕竟卢主事带了十几号人,他自己也是高手。
两个小丫头虽说会点身手,可在卢主事等人面前不过是些三脚猫的功夫。
至于说那个护卫。
看着人高马大,但兴许中看不中用呢?
十几个还擒不住他一个了?
院子里的动静停止。
程莲高傲地挑了挑眉,打算适时出现做个让卢主事停手的活菩萨。
若被问起就说方才歇下了,这会儿才被惊醒。
她拉开房门走了出去。
可当她来到院子时,瞬间傻眼了。
苏小小这边的人全都好好儿的,一个头发丝儿也没乱。
反观卢主事一行人,东倒西歪躺了一地,地上全是血迹,死状残忍。
饶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程莲也被眼前这一幕吓傻了。
那可是十几号人,还有四个厉害的影子高手,竟然如此不堪一击吗?
这丫头是不是还藏了什么暗卫,没让她发现的?
程莲绝不相信这些人是被苏小小与魅姬以及卫胥干掉的。
程莲这么想倒也没错,的确不是三个人干掉的,是卫胥一个人包干的。
这时,厨娘战战兢兢地过来了。
宵夜做好了,她想问是端去堂屋,还是端去他们的厢房?
她是目睹了全过程的,害怕死卫胥了。
连看卫胥一眼都激灵灵地发抖。
苏小小说道:“你别害怕,他不打女人的。”
话音刚落,程莲飞出去了。
卫胥不是故意的。
是有虫子在耳边飞。
他烦躁得很,就随手挥了一下。
谁让程莲倒霉,恰巧站在那个方位,就被卫胥不经意的内力扇飞了。
她整个人倒飞出去,挂在树枝上当起了彩旗。
厨娘:“……”
苏小小:“……”
厨娘炖了红豆羹。
程桑与几个孩子已经歇下睡着了。
苏小小与魅姬去了卫胥、卫廷的东厢吃红豆羹。
魅姬吃得呼呼的。
卫胥一勺一勺,吃得斯文极了。
卫廷的神色一言难尽。
爹你从前不是大口吃肉大碗喝酒的吗?什么时候这么作了?
儿媳妇一来,您还知道树立形象了么?
全家吃相最不好的是卫老将军,其次是卫胥。
父子俩能把好好的饭碗吃出风卷残云的架势。
这绝不是卫廷在诽谤,是事实。
可眼下,他爹就像个满身书香气的读书人,坐得笔挺挺的,动作慢条斯理的,不知道还当他吃的是金子。
总之卫廷是没眼看了。
苏小小却觉得公爹的吃相赏心悦目极了,一看就是文化人。
只念了三天书就放火烧了学堂的卫胥,十分不要脸地接受了儿媳投来的赞赏目光。
卫胥到底认不认得自己,卫廷也说不清。
好像认识,又好像不认识。
反正揍他没带含糊的,别人想来揍他,却又是不行的。
想到适才发生的事,卫廷对他爹又有了新的认知。
要不是这个人确实与记忆中的样子一模一样,他几乎以为自己认了个假爹。
装斯文倒也罢了。
办起事来这么皮的吗?
走火入魔把性子全给走变了?
还是说从前在家里都是故意端着严父的架子?
苏小小吃了一口红豆羹,说道:“没办法,药物与内伤的折磨让爹很难受,他现在就是想打架,控制不住的。平时能忍着不多揍你们几顿已经很辛苦了。”
卫廷:“……”
我谢谢你啊。
架也打了,饭也吃了。
卫胥也想要一个小团子。
苏小小把大虎抱了过来。
“为什么是大虎?”卫廷其实没意见,只是单纯好奇。
苏小小想了想,说道:“大虎扛揍。”
卫廷:“……”
卫胥当然不会揍几个小团子,要揍也是揍儿子。
只不过,大虎的睡相在三兄弟里是最好的,掉下床的次数也是最少的。
卫胥抱着大虎,心满意足地去睡觉了。
……
却说另一边,卢主事的两个手下抬着卢主事落荒而逃,连马儿都顾不上骑了。
几乎跑断四条腿,总算进了矿山。
卢主事咬牙道:“去找我岳父!”
二人又将卢主事抬去了薛大主事的院子。
薛大主事早已歇下。
是下人禀报说姑爷来了,有要事求见,他才有些不耐地穿戴整齐去了花厅。
当看到瘫坐在椅子上,胳膊腿儿都抬不起来的卢主事时,薛平的眉头就是一皱。
“怎么弄成这样了?”他不悦地问。
虽说他对这个女婿不算太满意,好吃懒做又嚣张跋扈。
可谁让女儿跟了他,他又是自己几个外孙的亲爹?
谁欺负到女婿头上,就是在打他薛平的脸!
“是沐家还是风家?”
他沉声问。
沐家主与风家主分别是另外两个大主事。
他们三家主掌矿脉的大权,这几年来表面和气,实则明争暗斗,彼此制衡。
卢主事哭丧着脸道:“不是他们……爹……您这回一定要替小婿做主啊……”
薛平最看不惯他这副哭哭啼啼的怂包样子。
对外倒是张牙舞爪的,惯会仗势欺人,真摊上事儿了,就只会来他这个岳父面前哭诉。
薛平按捺住火气道:“除了他们两家,矿山还有谁敢给你罪受?”
真说起来,那两家也是没胆子与薛家撕破脸的。
毕竟三家势均力敌,可以暗斗,不能明着撕破脸。
卢主事出气多进气少,语无伦次的,还是两个手下将今晚在山庄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交代了。
没有夸大其词的成分。
毕竟以那家伙已经强大到变态的程度,没多少夸大的空间了。
“程家的少家主?那个上门认亲的小丫头?”
薛平的消息比卢主事灵通。
一个手下说道:“小的们逃出来,半路遇上一个山庄的小厮,打听了才知谢老爷与代家主也来了,还有程桑家主。”
“程桑也来了?”
薛平神色凝重地皱了皱眉,“难道……他们是来调查那件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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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6 父子的守护
程桑一觉睡到天大亮。
醒来先摸摸身边的小团子,一个,两个。
咦?
她睁开眸子,仔细数了数。
一个,两个。
还是两个。
大虎呢?
程桑很聪明,疯了智商也不低,她第一天就把三个小家伙分得清清楚楚了。
恰在此刻,苏小小听到房中动静,推门走了进来。
程桑忙问道:“大虎呢?”
苏小小笑了笑:“大虎在隔壁。”
大虎其实也醒了。
卫胥在给他穿衣裳。
大虎表示自己可以穿,卫胥非要亲自给他穿。
结果就是丝带也系错了,裤子也穿反了。
笨手笨脚地给大虎穿完后,卫胥去了耳房。
大虎看着自己身上乱七八糟的衣裳,小大人似的叹了口气。
他默默地把衣裳脱下来重新穿了一遍。
爷爷挺好的,就是有点儿费孩子。
“爷爷,我去找娘了。”
大虎和卫胥打完招呼就去了隔壁。
魅姬还在呼呼大睡。
娘不在。
大虎又去了程桑的屋,果然看见了娘亲。
“娘,姥姥。”
他认真乖巧地叫了人。
大虎其实知道应该叫太姥姥,二虎小虎不知道,反正娘让叫啥,他们就叫啥。
苏小小心情大好地挼了挼他小脑袋。
程桑见到大虎也开心极了,把大虎抱过来,要给大虎扎头发。
大虎能自己穿衣裳,可扎头发还是得大人帮忙。
他特别乖地去梳妆台上拿了梳子过来。
三个孩子再有几个月便满四岁了。
可小虎还是个幼稚的宝宝,大虎却已经比同龄的孩子成熟懂事了。
程桑梳头是靠谱的。
不必大虎拆了再让苏小小帮忙扎一遍。
由于两个臭弟弟睡懒床,大虎难得独自享受了姥姥与娘亲的疼爱,幸福到冒泡。
小腿儿一晃一晃的,差点儿就绷不住四岁大孩子的气场了。
从程桑房间出来,苏小小回了与魅姬的屋。
魅姬打了个呵欠,揉着眼睛坐起来,迷迷糊糊地问道:“程桑怎么样了?”
苏小小看得出来,魅姬是真的很关心程桑。
人与人的缘分,有时并不受血缘关系的限制。
想对一个人好,不是亲人也照样可以很亲密。
而对一个人的恶,即使血亲也会翻脸无情。
苏小小道:“好多了,现在情况很稳定。”
魅姬朝后一倒:“哦,那我继续睡了。”
比起程桑的好转,程莲就凄惨太多了。
白日里被一个新来的侍卫卸了马车轮子,屁股瓣都摔肿。
夜里来了山庄,又被那个可恶的侍卫一巴掌扇飞了。
就是那个侍卫扇的,她看见他抬手了。
全叔却非说不是他,是卢主事的手下干的。
面对小丫头一伙人死皮赖脸不承认,程莲回屋寻到谢云鹤,希望他能替自己出头。
谢云鹤却让她不要计较。
程桑心情不好,她少上赶着触霉头。
原来他以为是程桑授意的啊。
是不是早上程桑让人卸他轮子,说自己很生气他带了别的女人出门,让他以为程桑还在乎他?
呵。
程莲无比确定这一切不是程桑的主意,是那丫头的!
可恨她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憋屈死她了!
程莲心里憋屈也就罢了,浑身还疼痛不已,一整晚没睡踏实。
乃至于早起时的状态十分糟糕,活像被人吸了阳气似的。
谢云鹤蹙眉看了她一眼:“你今日别上山了,在山庄歇息吧?”
“老爷是嫌我这副样子给你丢人了吗?”
从前的程莲可说不出这种带刺的话。
她在谢云鹤面前永远都是温柔的、体贴的、细声细气的。
可一而再、再而三的憋屈,她有些压不住火气了。
“你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谢云鹤说罢,甩袖离去,直奔程桑的屋子。
程莲气到浑身发抖。
谢云鹤叩响了程桑的房门:“夫人,夫人你起了吗?”
没人理他。
谢云鹤又敲了敲:“天色不早了,要上山的话差不多该出发了。”
程桑依旧不搭理。
程莲看着谢云鹤冷淡自己,却拿热脸去贴程桑的冷屁股,气得脸都绿了!
谢云鹤第三次叩门时力道稍稍大了些。
房门是虚掩着的,一下子被扣开了。
他推门往里一瞧,才发现屋子空荡荡,哪里还有程桑的影子?
程桑撇下他……独自上山了!
……
一家人齐齐上山是苏小小与卫廷仔细商议后的结果。
卫胥怀里抱着一个,背篓里装着一个,脖子上还骑着一个。
可以说是非常壮观了。
“山上有个小竹苑,可以让大虎二虎小虎在那里玩。”全叔说。
卫廷昨夜已上山探过路了。
矿脉太大,他只探了主路,发现了不少潜藏的高手。
若是普通的矿脉,何至于养如此多的高手?
所以苏小小的猜测是对的,程家的矿脉不简单。
程桑走着走着不行了,山太高,太难爬了。
卫廷早有准备,背了个背椅上山。
他让程桑坐上来。
山路崎岖,背一个人肯定是不好走的。
苏小小看着他任劳任怨地照顾程桑,忽然觉得这厮除了不会甜言蜜语,干的全是她喜欢的事情。
苏小小不动声色地往他身边走,轻轻牵了牵他的手。
卫廷眸光一动,将她的手紧紧握在了掌心。
到后来全叔也走不动了。
卫胥将三个小团子放下来,让他们自己走。
三个小家伙精力旺盛,哒哒哒地飞跑。
卫胥将全叔背在了背上。
全叔知道卫胥不是普通人,哪儿敢让他背?
他是下人,万不能脏了主子的身。
他是拗不过卫胥的。
苏小小看着父子二人,似乎有些明白卫家儿郎的优秀来自何处了。
卫胥或许不善言辞。
但他用行动教会了几个儿子——杀不是本事,守护才是。
几人先去了半山腰的小竹苑,这是主家歇息的地方。
谢云鹤与程莲每年来矿脉一次,但程莲嫌弃小竹苑简陋,极少在这里居住。
下人们得了消息,知道谢云鹤要过来,提前收拾过了,倒也还算干净。
一共四间卧房,一间堂屋,一排灶屋,后面是一片茂盛的竹林。
“往东就是矿山的入口了。”
全叔指着不远处一座高高的木门,“就在那儿。”
喘了口气,他接着道,“昨晚的卢主事是薛大主事的女婿,他回去后一定会找薛大主事告状,薛大主事一向护短,一会儿我们要进矿山,怕是有些麻烦。”
苏小小问道:“他们还敢刁难我不成?”
全叔叹道:“唉,大小姐有一回都被拦在外头了,小小姐没与他们打过交道,不清楚他们有多霸道。依我看,我们还是等老爷上山,让他带我们进去。”
苏小小道:“矿脉是程家的,就该程家人说了算,我倒要看看他们今日怎么把我拦在外头!”
美好的一天,从更新开始
787 不服就打
尉迟修是已经潜入矿脉打探消息去了。
苏小小其实也能偷偷进去,但没必要。
她是程家的少家主,她就要光明正大地进。
其实这些人敢骑到主家头上来,无非是欺负程桑疯了好欺负,谢云鹤又是赘婿,他们打心眼儿瞧不起,至于程莲,她是庶女,身份上矮了程桑一截。
而谢云鹤与程莲经过多年努力,虽是收服了七七八八,但也并不是采取强制手段。
有商有量的,多给点儿好处,把他们养得肥肥的,胆子无形中也跟着养肥了。
后来程家出了圣女,矿山的人多少给谢云鹤与程桑一点面子,但也不会太多。
说白了,他们之间是合作的关系,不是主人与手下。
苏小小可以不整主仆那一套,但这些人得明白谁是老板,谁是打工仔。
卫胥正在竹林玩小团子。
他抱着小虎,咻的飞过去,咻的飞过来。
速度太快,小虎的头发根根竖起,被吹成了小炸毛狮。
他又如法炮制,咻咻两下,二虎也成了小炸毛狮。
大虎的头发硬了点,咻了三下。
好像有点儿过了。
卫胥又用内力把大虎的头发压了压。
三只小虎头成了三只小炸毛狮。
卫廷扶额,爹,孩子要被你玩坏了。
他走过来:“爹,我们要进矿山了,你是在这里等我们,还是和我们一起去?”
卫胥望了望不远处高耸紧闭的木门,目光自三个小团子身上一扫而过,最后在苏小小被遮住的孕肚上停留片刻。
似是判断出这个小的更需要他的保护,他放下了三只小狮子。
全叔与阿福留下照顾程桑与大虎二虎小虎。
入口不远,这里有动静他们都能听到,倒是不担心的。
高高的院墙蜿蜒如山峦,中间是两扇足足一丈高的厚重木门。
而在木门内的左右两侧,分别建了一处三层楼阁之高的哨岗。
“来者何人?”
东哨岗的护卫发现了他们,出声询问。
魅姬启声道:“程家少家主在此,还不速速过来开门!”
“少家主?”
东哨岗的护卫不咸不淡地说道,“没听过!”
魅姬叉腰,指着他说道:“你故意的吧!没听过你怎么一点儿不惊讶!我看你是活腻了,连少家主都敢拦在外头!”
东哨岗的护卫被言中,眼神闪了闪,却依旧是一副满不在乎的姿态:
“最近时有自称少家主的人前来闹事,我怎知你们不是假的?”
魅姬亮出金羽令:“金羽令在此,这下你总信了吧!”
护卫道:“许是你偷的呢?”
这是打定主意不让苏小小进去了。
苏小小淡淡地看向他:“我最后问一次,开不开门?”
护卫冷声道:“不开!”
魅姬哼道:“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别怪姑奶奶不客气了!”
她说罢,施展轻功一跃而起,折扇自半空啪的一声打开。
无数暗器朝东哨岗的护卫射了过来。
护卫当即被射中,自高高的岗亭坠了下来。
另一个哨岗中的护卫见状不妙,立刻大声呵斥道:“来人呐!有人擅闯矿脉!”
话音刚落,魅姬的暗器射来,他捂住脖子倒下了。
卫胥不爱说话。
他直接走上前,一脚将木门踹开。
嘭的一声巨响,巨大的木门重重地砸到在地上,就连地面都跟着抖了三抖。
此时刚爬山爬到一半的程莲与谢云鹤也听到这声巨响,林子里的鸟儿被惊得四散而逃。
“出什么事了吗?”谢云鹤眉头一皱。
程莲抬眸望了望:“好像……是入口的方向,该不会他们和矿山的人打起来了吧?”
无辜的表情,幸灾乐祸的语气。
不打起来才怪了。
他们昨晚得罪的卢主事可是薛大主事的女婿。
薛家出了名的护短。
没有她与谢云鹤在,就算程桑亲自去了,薛大主事也不会给这个面子的。
谢云鹤闻言眉头皱得更紧。
他加快了步子。
程莲拉住他:“老爷,你怎么突然走那么快?”
谢云鹤正色道:“我不想夫人出事,你最好也快一点。”
程莲委屈地说道:“可是我走不动了。”
谢云鹤冷漠地说道:“都说了让你别跟来。”
程莲被噎了个倒仰。
她捏紧手指道:“你以为你现在去,她就会领情吗?过了这么多天,她可有拿正眼瞧过你?你日日去找她,她见你了吗?”
谢云鹤顿了顿,说道:“是我对不起她在先,她生我气是应该的。”
“生你气?”
程莲气笑了。
“你不会以为她对你我做的一切全是嫉妒的表现吧?老爷,你太不了解女人了!姐姐心里……早就没有你了!”
“住口!”
谢云鹤厉声喝止了她。
若说方才的委屈是装的,那么这会儿她是真真正正的心如刀割了。
她苦涩一笑:“你怎样才会明白,只有我对你是真心的?”
谢云鹤严肃地说道:“我不想再听到这些话,她始终是你姐姐,你不该如此冒犯她。”
嘭!
又一声巨响传来。
程莲望着头也不回的谢云鹤,眼底掠过一丝冷光。
薛平的人早已动手,你赶过去又如何?
程桑和那丫头只怕早已被狠狠羞辱了。
卫胥连破两门。
十多名弓箭手冲了出来。
齐刷刷对准一行人放箭。
魅姬跺脚:“过分了!他们这是想杀人啊!”
苏小小若有所思道:“看来矿脉里有大秘密,有人不希望我们接近真相。”
卫胥与卫廷一跃而起。
上阵父子兵。
弓箭手的弓箭被一支不漏地抓住了。
卫廷反手将手中的箭矢扔射了回去。
弓箭手们纷纷中箭,惨叫倒地。
而就在卫廷对付那些弓箭手时,矿脉后方突然飞来一支长矛,不偏不倚地射向卫廷的头颅。
卫廷若是闪躲,长矛便会射向他身后的苏小小。
可若不躲,长矛速度太快,他又已经出招。
千钧一发之际,卫胥一步踏空而来,唰的抓住了卫廷身前的长矛。
长矛距离他眉心仅剩一寸。
卫胥的气场陡然变了。
先前只是不痛不痒的防守,眼下他当真怒了。
他将长矛高高举起,自他手心一转,调转矛头,朝着偷袭者狠狠飞射而去!
只听得一声闷哼,一个黑衣人自山坡上狼狈地摔了下来。
卫胥几步上前,在箭雨中穿梭,凌空飞上山坡。
一个,两个,三个……
足足七名影子高手,被他一个个地抓出来。
每一个都重重地抻在地上,连还手的机会都无。
卫胥丧失说话的能力太久,回来多日了也没怎么开口。
然而此时,他伫立在苍穹之下,巍峨如山。
脚边是奄奄一息、彻底失去了行动力的影子高手。
他没说话,却仿佛每一寸气场都嚣张地写着——
伤、我、儿,找、死!
关于人气值的活动,是自愿原则,愿意比心的就比心,不愿意的只当没看见。声音是我亲自挑选的,录制的过程我全程都在,如果没让大家满意,我只能在这里说抱歉。
下个月应该就能完结了,我也不想为了一次活动弄得自己晚节不保。
能上就上,不上也没关系。
788 嚣张的小小
矿山的议事堂内。
薛平与另外两位大主事坐在堂中议事。
后两者分别是沐家主与风家主。
其中薛平与风老爷子年纪辈分相仿,沐家主低了一辈,叫二人一声世叔。
三人正在堂中议事,一名薛家的小厮着急忙慌地跑了进来。
“老爷!老爷!”
薛平老气横秋地瞪了他一眼,沉声问道:“什么事这么慌慌张张的?”
他们如今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了,手底下的人也是经过训练的,得讲体统。
小厮也知自己失态,实在是事情太大,由不得他不心惊。
“外头……外头出大事了!”
风老爷子没好气地说道:“大什么大……”
一句话尚未彻底说完,外头传来两声剧烈的响动,议事堂的地面跟着抖了抖,茶杯里的茶水都洒了几滴出来。
风老爷子不解地问道:“又炸矿了?最近没听说要开新矿啊。”
沐家主循声望去:“听声音的方向像是矿脉的入口。”
小厮忙道:“是主家的少家主来了!”
薛平道:“来就来,你慌什么!”
他当然知道少家主要来,昨晚他女婿早已说过程桑一行人抵达山庄的事了。
他们到山庄总不是为了游山玩水,自然是来巡访矿脉的。
风老爷子看了薛平一眼:“看来你知道,你几时与那位少家主暗地里有了来往?”
程家小丫头认亲一事,三位大主事都是知情的,就连请蛊认亲他们也听说了。
那个小丫头的确是程桑的外孙,如假包换的程家血脉。
但这并不代表他们就会把她当回事。
他们连程桑都不放在眼里,区区一个黄毛丫头,有何惧之?
薛平没理会风老爷子的挖苦,将卢主事与小丫头发生冲突的事说了。
“竟有此事?”
风老爷子捋了捋花白的胡子,“她专程带了个厉害的高手过来,是不是打定主意要来硬的了?”
沐家主说道:“我曾听我爹说,当年的程桑家主也打算来硬的,可惜根本没有人是那些影卫的对手,我们大可不必太紧张。”
风老爷子道:“他一连杀了四个影卫。”
沐家主笑了笑:“卢主事的影卫又如何与真正的影卫相提并论?矿脉的影子高手可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
薛平与风老爷子觉得在理。
矿脉的影卫是能与圣女殿的傀儡高手一较高下的,四个或许那人能对付,可八个、十个呢?
他就不信真有人厉害到将影卫当成沙包打的程度。
念头刚一闪过,一名弓箭手连滚带爬地扑了进来。
沐家主问道:“出什么事了?”
弓箭手捂住伤口禀报道:“闯……闯进来了……我们根本拦不住……”
风老爷子问道:“此话何意?那么多弓箭手与影子高手,拦不住一个小丫头?她带了多少人?”
不会把两大部落的军队带过来了吧?
“三、三个……”
弓箭手说完,两眼一黑晕倒了。
三人脸色一变。
所以方才的动静不是炸矿,是那丫头带人把大门给轰了?!
怎么会有如此嚣张的丫头!
更嚣张的在后头。
又一个弓箭手鼻青脸肿地滚了进来。
他虚弱地说道:“少家主……少家主有令……让三位大主事前去恭迎……”
啪!
风老爷子一巴掌拍在桌上,义愤填膺地说道:
“反了天了!老子当初连程桑都没迎过,一个黄毛丫头,口气好生猖狂!把门关上!老子看她怎么进来!”
弓箭手战战兢兢地说道:“门……门没了。”
风老爷子:“……”
沐家主神色凝重地说道:“先是揍了卢主事,再是破了入口大门,她这是在跟咱们下马威呀。”
风老爷子性子最暴躁偏激:“下马威下马威,就不去迎她,看她怎么威风!让影子高手全都撤回来!不跟她打,也不理睬她!”
弓箭手没动。
“杵着做什么?”风老爷子没好气地说道。
弓箭手小声道:“影、影子高手……全被……揍趴下了。”
风老爷子直接惊到站了起来。
入口处可是有八名影子高手的,还有二十名弓箭手。
全被揍趴下是几个意思?
沐家主问道:“不是说只带了三个人吗?这么能打?”
要知道,那可是百里挑一的影子高手啊。
圣女殿的傀儡高手来了也能过上十几招的。
怎么可能轻而易举地败在三个护卫手里?
的确不可能。
因为他们是败在了卫胥一个人手中。
沐家主震惊道:“少家主这个下马威,给的够大呀。”
风老爷子甩袖坐下:“哼!她要打就让她打,老子是不会出去迎她的!有本事她打进来!”
区区几个下人的生死,他才没放在眼里!
倒是他们多年来积攒的威信,决不能在一个小丫头手里颜面扫地!
“老爷!老爷!”
风家的小厮神色匆匆地来到议事堂门口,“三少爷被人抓走了!那人放下狠话,让您……亲自去门口赎人!”
风老爷子骇然失色:“什么?”
他的宝贝孙子!
“老爷!”
沐家的下人也来了,“五少爷被掳走了!叫您去门口赎人!”
沐家主的脸色也不大好了。
紧接着是薛家的下人。
三人可以不管护卫们的生死,可自己的亲儿子、亲孙子总不能也撒手不管吧。
“可恶!可恶!可恶!”
风老爷子气得跳脚,一掌劈烂了桌子。
沐家主提议道:“二位世叔,我们还是去看看吧。”
风老爷子咬牙:“老薛,你怎么说?”
薛平平静地说道:“事已至此,先去会会她也无妨。一来便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下马威是给够了,却不过是匹夫之勇罢了。这种人又有什么可怕的?”
沐家主赞同道:“世叔说的没错,一个没脑子只会莽撞行事的丫头,根本不是我们的对手!我们只需略施小计,便能将她哄得团团转!”
三人去了门口。
可那里只有东倒西歪的弓箭手与影子高手,不见罪魁祸首的影子。
风老爷子怒道:“她耍我们?”
苏小小可不会在原地等他们。
论嚣张,那都是她玩剩下的。
来门口迎算什么?
薛平看向现场唯一还睁着眼的护卫:“她留话了?”
护卫结结巴巴地答道:“少家主说……‘让……让那几个老东西……恭恭敬敬上竹苑请我!否则,我炸了这里!’”
吃那个药瞌睡变多了,起来早的话,上午要睡一觉,下午要睡一觉,晚饭过后还要睡一觉,码字都是见缝插针,有时候写着写着瞌睡就来了。
今天突然又有点小情绪了,吃药后很少会这样,不知道是不是有抗药性了。
789 嚣张到底
三位大主事懵了。
好嚣张的小丫头!
这分明是拿脚往他们脸上踩呀!
在矿场呼风唤雨多年的他们,何尝受过这等羞辱?
便是程桑来了这里,也得给他们几分尊敬。
一个黄毛丫头,怎么敢?!
风老爷子的脾气最暴躁。
他这会儿直接就快气炸了。
他捋了捋袖子:“老夫今日非得给她一点颜色瞧瞧!看究竟是谁在背后给她撑腰!”
沐家主劝道:“风世叔,您先别冲动,咱们的人还在她手里!”
风老爷子想到宝贝孙子被抓走,越发来气了:“她敢动他们一根头发,老夫让她今日走不出这座矿山!”
薛平道:“现在还不知究竟是这丫头的意思,还是程桑与谢云鹤的意思。”
风老爷子问道:“老薛,你此话何意?”
薛平老谋深算地说道:“你真以为一个黄毛丫头这么有胆色与三大主事对着干?何况她才回来几日?怎么就认得我们的儿子和孙子了?”
沐家主恍然大悟:“是啊,她今早才上山,打听起来也没这么快。”
风老爷子皱了皱眉。
薛平道:“先去会会她,一会儿见机行事。”
从入口到小竹苑不过数百步之距,三人又是习武之人,在山道上走起来如履平地。
不多时便来到了小竹苑。
院门是关着的。
薛平给沐家主使了个眼色。
沐家主会意,抬手叩了叩门。
前来开门的是小虎。
小虎将门拉开一条缝隙,没让三人进来,而是自己挤了一颗小脑袋出来,奶唧唧问道:
“你们脚(找)谁?”
三人看见一个三岁多的小豆丁,神色就是一怔。
怎么会在这里看见孩子啊?
三人太惊诧了,一时没转过弯来。
沐家主问道:“我们找一个姑娘,她在吗?”
小虎摇头:“小斧只有娘,没有姑娘。”
三人嘴角直抽抽。
沐家主笑了笑:“我们找程家的少家主。”
小虎:“哦。”
是找娘的。
“你们系谁?”小虎又问。
三大家主被个小豆丁堵在门口一个劲儿地盘问,也是有够没面子的。
可谁让小家伙不认识他们?
沐家主开始介绍:“这位是薛大主事……”
小虎:“报名记(字)!”
三人的嘴角再次一抽。
年纪不大,气焰不小。
但跟一个小娃娃自报家门是不是太跌份儿了?
小虎严肃道:“不报名记,不许进!”
“薛平。”薛大主事淡淡地说。
风老爷子见薛平都说了,他也只能没好气地答道:“风傲竹!”
小虎一言难尽地看着他:“疯豪猪?你肿么叫豪猪?”
风老爷子险些吐出一口血来。
“你叫咸摸?”小虎又歪头看向沐家主。
沐家主道:“沐潭。”
小虎的神色更一言难尽了。
“我们可以进去了吗?”沐家主笑着问。
小虎伸出一根食指摇了摇,无比严肃地说道:“不可以哦,少家主在睡觉觉,你们要等她醒了再来!”
说罢,小虎将院门嘭的一声关上啦!
吃了个闭门羹的三人:“……”
三人足足等了一个时辰,院门才终于开了。
三人被全叔带进堂屋。
苏小小坐在主位上,一副精气神好得不得了的样子,哪里像是刚睡醒的?
三人为了孙子、儿子,也只能先忍了。
“沐潭见过少家主。”沐潭拱手,还算客气地行了一礼。
风傲竹与薛平没动。
他俩都不愿意冲一个黄毛丫头俯首。
苏小小端起茶杯,优哉游哉地喝着,仿佛不知他们三个来了。
薛平皱了皱眉,拱手作揖:“薛平见过少家主。”
风老爷子没好气地拱了拱手:“风傲竹!见过少家主。”
苏小小这才拿正眼瞧三人:“原来是三位大主事,什么风把你们吹来了?”
三人嘴角一抽。
薛平收了礼,直起身子道:“今日之事是场误会,少家主人也教训了,门也砸了,凡事适可而止,你说呢?”
苏小小的手肘撑在一旁的桌子上,单手支头:“这就是你们求人的态度?看来你们是想我撕票了。”
沐潭脸色一变:“少家主,有话好说!”
风老爷子再也按捺不住暴脾气了:“我就不信她真敢!”
苏小小朝后扬了扬手指。
“啊——”
后院外的竹林里传来风三少爷的一声凄厉的惨叫。
风老爷子心肝儿一颤:“朔儿!”
他打算冲过去。
卫胥闪身挡在了他面前。
风老爷子看着人高马大、有着一对嗜血双眸的卫胥,心里咯噔一下。
沐家主把他拉了回来,挤出一副笑容对苏小小道:“今日确实是误会,我们不知少家主要来,否则一定下山去迎。”
苏小小淡淡说道:“这还像句人话。”
风家主咬牙。
苏小小漫不经心地说道:“把沐少爷放了吧。”
“好嘞!”
后院的魅姬得令,去竹林里给其中一个人质松了绑,带过来推给了沐家主。
沐家主赶忙抱住自己儿子,摘了他的蒙眼布:“儿子,没事吧?”
“爹——”沐五少爷原本吓得六神无主,一见他爹立马来了底气,“爹你快替我报仇!”
他们只来了三个人,不是这个侍卫的对手。
沐家主只得先打掉牙往肚子里咽:“还不快谢少家主不杀之恩?”
沐五少爷一怔:“爹!”
沐家主给了他一个警告的眼神。
他心不甘情不愿地转过身,对苏小小敷衍地行了一礼:“多谢少家主……不杀之恩!”
苏小小淡淡挥了挥手,示意他滚吧。
沐五少爷几乎咬碎一口银牙。
沐家主对儿子道:“你先回去。”
苏小小淡淡说道:“我说让他走了吗?”
沐家主将儿子护在身后,质问苏小小道:“少家主,此话何意?”
苏小小风轻云淡地说道:“我绑了人,你们要把人带回去,可以,交赎金,一人十万两银子!”
几人倒抽一口凉气!
风老爷子厉喝道:“姓程的!你别太过分了!”
苏小小掷地有声地说道:“论起过分哪儿及你们?身为程家的家仆,却一个个把自己当了矿脉的主人!我且问你们,你们这些年中饱私囊了多少银子,私下偷运了多少铁矿,要我把账一笔笔地算给你们听吗!”
说到最后,她将几本泛黄的账册重重地甩在了桌上!
三位大主事傻了眼。
什么情况?
他们的账册怎么会到了这丫头的手上?
沐五少爷眼神一闪,心虚地低下头。
薛平瞥见了他的神色,一把揪住他的领子:“你们做什么了?”
沐五少爷委屈地哭喊道:“那个人……那个人……逼我们!又不是只有我一个人说了!薛泠与风子轩也招了!”
难怪……难怪她要装睡让他们在门口等上一个时辰,原来是调虎离山之计!
亏他们还认为她抓了他们的孙子、儿子是莽夫行为,只为了给他们一个下马威。
谁曾想,她从一开始就挖好坑给他们跳了!
他们看走眼了。
这哪里是个莽撞行事的黄毛丫头?
分明是一只长了一百个心眼的狡诈小狐狸!
没错,这一切确实是一场算计。
苏小小抓人看似是被拒之门外后的恼怒之举,其实从昨晚,苏小小与卫廷便已经开始布局。
先由尉迟修潜入矿脉,与他们在矿脉中的线人会合,筛选出最佳的狩猎对象。
以今日的破门为信号。
尉迟修与线人绑来三个狩猎对象,在竹林由卫廷亲自严刑拷打。
卫廷在刑讯逼供上是有一套的。
三个娇生惯养的公子哥儿,如何挨得住卫廷的审讯,当即把自家账册都藏哪儿给交代了。
让三位大主事在门口等上一个时辰,是方便尉迟修去偷账册。
她才不搞什么从长计议,要玩就玩大的。
这就叫效率。
苏小小好整以暇地看着脸色剧变的三人,莞尔一笑:“怎么样?我这份大礼,几位大主事还喜欢吗?”
三人想去抢回账册。
苏小小浑不在意地说道:“抢啊,反正我那儿还有许多本。”
三人从来没与人如此正面交锋过。
他们还没大展身手,便被这个小丫头一招扼住了咽喉。
她是怎么想到的?
又是如何办到的?
对付这种老油条,一定不能讲江湖道义,也不能与他们谈规矩。
因为统统没用。
要比他们更狡诈、更阴险、更大胆,才能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将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里。
苏小小相信。
从这一刻起,没人会小觑她这位少家主了。
苏小小笑道:“三十万两黄金,买这些账册,划算吧?不然我把它们交给南疆王,不知陛下会如何处置?我记得,私自贩运铁矿是要被杀头的,数目过大,可能还会株连九族。”
三人气血翻涌,恨不能原地吐血。
沐家主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底的惊怒说道:“你方才不是说银子?”
苏小小摊手:“那是你们犹豫之前的价钱。我是个爽快人,最讨厌婆婆妈妈,我会涨价。”
“你——”
三人被她噎了个倒仰!
苏小小淡淡一笑:“我耐心有限,天黑之前拿不到金子,这些账册就会出现在瑾公公的卧房里。”
美好的一天从肥章开始。
我爱小小,够茶,够损。
790 矿脉的秘密
从小竹苑出来,三人都气坏了。
他们做大主事多年,什么样的人没见过,与他们对着干的也不少,但谁一来就放这么大的招?
不该是先碰个面,试探一下态度与深浅,再从长计议吗?
这个小黄毛丫头怎么不按套路来呀?
话说回来,若黄毛丫头真按套路来了,就该被他们牵着鼻子走了。
可这些年一直是这么过来的,主动权掌控在他们手中,他们已经习惯了。
乍然被人狠狠摆了一道,对方还是个小黄毛丫头,真是越想越窝火,也有些难以置信。
这会儿在路上,三人不好说什么。
一直到回了议事堂,风老爷子才总算控制不住自己的暴脾气,一掌拍烂了一个桌子!
沐家主眼下也不再劝他。
栽了个大跟头,他也苦恼极了。
这是他们第一次被人坑得这么惨。
什么叫阴沟里翻船,这就是了。
风老爷子气鼓鼓地说道:“老薛,咱们几个被一个小丫头耍得团团转,传出去只怕要让人笑掉大牙!”
薛平还算冷静:“所以呢?”
风老爷子扼腕:“金子不能给她!我咽不下这口气!”
薛平问道:“不管你孙子了?”
风老爷子噎了噎:“我找几个高手,暗中把人救出来。”
薛平又道:“账册呢?也一并偷回来?”
风老爷子想了想,不屑一哼:“她能偷咱们的,咱们也能偷她的!”
薛平总感觉事情没这么简单。
那丫头一副胸有成竹完全不怕偷的样子,恐怕早已将账册藏匿在了一个无法被发现的地点。
薛平猜对了,苏小小将所有的赃物都扔进药房了,他们只管来偷,找得到算苏小小输。
要不是药房不收人,她早把人质也一并扔进去了。
“其实就算她把账册交上去——”
薛平看了他一眼。
风老爷子清了清嗓子,话锋一转:“陛下看中程家,未必会处置咱们。”
薛平道:“那是没有把柄放在明面上,若是闹得人尽皆知,陛下不想处置也得处置!”
风老爷子不以为然道:“找人顶罪不就得了?”
薛平快失去耐心了:“私自贩运铁矿,别说真是我们干的,就算不是,在我们眼皮子底下出了如此纰漏,陛下也恨不能把我们杀了。”
风老爷子坐回椅子上:“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不成真要被那黄毛丫头敲诈勒索?”
薛平没说话。
沐家主想到了什么,纳闷道:“她为何说把账册交给瑾公公,而非陛下?莫非这黄毛丫头已经搭上了瑾公公的船?”
瑾公公只是太监,虽得宠,但一般人告御状,要么去衙门击鼓,要么想法子面圣。
薛平若有所思道:“这丫头的来历十分古怪。圣选前突然出现,又突然把程家搅得天翻地覆,若说没有高人指点,我是不信的。”
风老爷子目瞪口呆:“你的意思是……她背后的高人是瑾公公?”
瑾公公可不是普通的宦官,他是南疆王的近身内侍,他给吹吹耳旁风,总有那么几句是能入南疆王的耳的。
薛平沉吟道:“就怕她是来调查那件事的。”
……
几人离开后,恰巧到了午饭时辰。
一大家子围坐在堂屋,三个小虎头也必须有自己的专属座位。
小虎的专属座位是卫胥。
二虎的是程桑。
大虎的是尉迟修。
大虎有些别扭,他已经把自己当四岁的大孩子了,不习惯做别人腿上吃饭了。
尉迟修:“凡人的幼崽,别乱动,否则本神君……”
大虎往他嘴里塞了个包子。
午饭是全叔做的。
不能说不好吃,是真的很难吃。
程桑与三小只难吃到狂吐舌头。
卫胥:斯文人不吐舌头。
他把自己的饭十分嫌弃地扣在了卫廷碗里。
卫廷:“……”
吃过饭,三小只和程桑去午睡。
卫胥也去睡了。
三个人质被绑在他屋里,想逃就是一个大耳瓜子,门牙都呼掉。
全叔带着阿福去收拾屋子。
苏小小、卫廷与魅姬、尉迟修坐在堂屋里议事。
魅姬问道:“刚刚那几个老家伙居然就这么走了,他们难不成真打算各拿十万黄金来赎人?他们会不会耍什么花招?譬如……找一些高手来抢人偷册子?”
卫廷道:“姓风的或许会打这个算盘,姓薛的不会。”
他适才虽未露面,实则一直在后门外观察。
三人中,以薛平最老奸巨猾,风傲竹性子冲动,沐潭辈分小,暂时没表现出太强势的一面。
风傲竹凡事都听薛平的,沐潭一人拗不过他俩,也只有唯薛平马首是瞻。
魅姬听完点了点头:“他们三个的关系干嘛这么好?你们看,四大世家的程家、姬家、岳家与尹家就不是铁板一块儿。”
苏小小道:“他们有共同的利益牵扯,谁都掺了一脚,无法独善其身,唯有紧抱成团。”
魅姬若有所思。
苏小小看向卫廷:“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办?”
卫廷对上苏小小的目光:“你是指赎金的事吗?我会尽可能拖延时间,看看有没有转圜的余地,我可能还会联络圣女殿,请圣女出面。圣女是万里挑一的高手,她若来抢人偷册子,多半是不会失手的。”
苏小小颔首:“没错,这才是他们正常该有的想法。如果他们真的按时把赎金交了,就只能说明一件事。”
“什么啊?”魅姬好奇地问。
苏小小正色道:“他们想赶紧了结此事,送我们下山,以免我们挖出比三十万两黄金更大的秘密来。”
“矿山里究竟藏着什么秘密啊?”
魅姬抓心挠肺的,好奇极了!
卫廷看向尉迟修:“扶苏来矿脉有几日了,你昨晚去见他,他可说有什么发现?”
扶苏便是他们在矿山的线人。
早在听全叔提到程家有矿脉时,苏小小与卫廷便让扶苏假装被“贩卖”到矿山为奴了。
尉迟修道:“他能活动的范围有限,暂时没接触过任何可疑的地方。”
“黑……黑……”
屋内传来程桑压抑而惊恐的声音、
苏小小赶忙去了她的屋子。
“娘,你怎么了?”
程桑已经从床上起了,坐在椅子上,指尖在桌上一阵乱画,嘴里念念有词:“黑……黑……”
苏小小想了想,从荷包里取出一支炭笔,让程桑握在手里。
又拿了一张白纸平铺在桌面上。
“娘,你还记得哪里黑吗?能不能画出来?”
程桑的手因为惊恐而微微发抖。
苏小小不忍让她回忆,但为了揭开所有谜团,也为了让她早日痊愈,此时必须狠下心来。
“怕……害怕……”
程桑委屈。
苏小小蹲下来看着她,轻声说道:“薇薇和娘一起,娘不要害怕,娘想想那个地方在哪里,薇薇去点一盏油灯。”
程桑讷讷道:“油灯?”
苏小小微笑:“对,油灯,一盏不够就两盏,两盏不够就好多好多盏,一定把那里照得亮亮的!”
程桑怔怔地呢喃:“亮亮的。”
苏小小点头:“嗯!比这间屋子还亮!娘说好吗?”
程桑四下看了看。
白日里光线充足,屋子亮堂堂的。
“好,薇薇要去点油灯……”程桑被说服了,歪歪斜斜地画了起来。
她画得很专注。
苏小小与门口的魅姬、卫廷、尉迟修没有打扰她。
几人只是静静地看着。
阳光洒进来,落在程桑略带了几根银白的发丝上。
她有着孩童一般澄澈的眼神。
让人看着,心灵都好似被洗涤了一番。
终于,她画完了,人也困了,歪在苏小小怀里睡着了。
魅姬走过来,把她抱回床铺上,给她盖上薄被。
魅姬再好奇也不是第一眼看图,而是先照顾程桑。
苏小小拿了图纸出来。
四人盯着图纸,一阵瞠目结舌。
魅姬:“这画画得……好像有点儿随性啊。”
程桑太久没有握笔,已经不大会写画了。
该直的地方是弯的,该弯的地方就更弯了。
“这里是入口。”卫廷指着画像上的一块大黑点说。
尉迟修:“这也认得出来?”
卫廷仔细观察了程桑落笔的规律,拿了另一张纸,将地图修复了一遍。
尉迟修恍然大悟,指着最后一条通道说道:“啊,我认得这里!我昨晚去过!是一处废弃的矿井!据说里头死过不少人,就给封起来了。”
“怎么死的?”魅姬问。
尉迟修道:“不清楚,没病没灾,也没发生矿难,就那么死掉了,挺邪门儿的。”
苏小小顿了顿,说道:“或许只是他们放出来的谣言,为的就是不让人接近这里。”
魅姬问道:“等天黑了我们去探探?”
苏小小摇头:“不能等天黑。”
“为什么?”魅姬不明白。
苏小小解释道:“天黑我们就拿到赎金了,如果继续待下去,他们势必会察觉到我们是另有目的,兴许会加强此处的戒备。”
卫廷深以为然:“我现在就去。”
苏小小道:“我和你一起。”
卫廷抿唇。
苏小小道:“我有自保的手段,别担心我。”
卫廷知道自己是劝不住她的,她一旦打定主意,偷偷摸摸也会去。
苏小小对魅姬道:“要是他们三个到了我还没回来,帮我拖延一下时间。”
魅姬拍了拍自己傲人的小胸脯:“放心吧,包在我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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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91 揭秘
苏小小与卫廷简单乔庄了一番,打扮成矿奴的样子,去了入口处。
大门坏了,这会儿正有十几号懂木匠活儿的矿奴在修门。
二人相互交换了一个眼色,朝着来时的方向拔腿就跑!
“站住!”
一个矿奴的伍长叫住了他俩。
二人转过身来。
卫廷发挥精湛演技,将苏小小挡在身后,心虚又害怕地指了指不远处的草丛:“那里……有东西。”
伍长往草丛里一瞧。
好家伙,一锭银子!
难怪这两个争先恐后地扑过来,是想抢着捡银子呢!
这里来监工的还有另外一个伍长。
他可不想和对方分银子。
他清了清嗓子,低声呵斥道:“还不快去干活儿?敢多嘴一个字——”
卫廷忙道:“不敢不敢!”
他拉着苏小小的手来到入口。
有人推着推车去运木板。
“交给我们。”
卫廷自告奋勇地把车子接了过来。
这可是个力气活儿。
那人古怪地看了卫廷一眼,既然有人愿意推,他求之不得。
卫廷推着推车,苏小小装模作样地给他搭把手。
二人配合默契,朝矿山内部走去。
一路上,二人遇到不少矿奴,大多衣衫褴褛,形容消瘦。
“他们的日子过得不怎么好啊。”
苏小小道,“听全叔说,从前程老太爷在世时,矿脉里还没有矿奴,只有长工与短工,是靠力气挣钱。后来矿场被薛、风、沐三家掌控后,渐渐都转为矿奴了。”
卫廷推着推车:“转为?”
苏小小点头:“嗯,想继续在矿山劳作,就签奴籍,得一笔卖身银子,不愿为奴的就被矿场以各种理由打发了。再后来,就所幸从外头买矿奴。”
卫廷警惕着四周的动静,不动声色地问:“从人牙子手里买还是牢房里买?”
“你也挺懂嘛。”
苏小小一副对他刮目相看的样子,“一半一半吧,牢房里的那些死囚大多被流放到这里做矿奴了。”
卫廷看了她一眼:“这就是你一定要收回矿脉的原因?”
苏小小顿了顿:“不全是,矿脉本就是程家的,我替外祖母收回无可厚非。”
她不是菩萨,也不是救世主。
她只是觉得,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卫廷没再说话。
她总说他嘴硬,她又何尝不是?
天下太大,她只是力所能及,守护着心里的那一方小小正义。
她自认为没什么了不起。
却不知究竟是多少人的救赎。
一直推着空推车有些引人注目,卫廷往里头装了些木板与石头。
二人尽量避开巡逻的护卫,逐渐朝地图所示的路线往前走。
拐过一处山沟沟时,卫廷将推车扔在了那里。
矿井还是有些远的,也就程桑聪明,记住了那条蜿蜒曲折的路线。
越走越偏后,二人开始施展轻功。
不遇上巡逻的护卫就苏小小自己来。
若是遇上了便由卫廷带她一程。
如此行进了一刻钟后,卫廷惊讶地发现她的轻功比在碎北关那会儿进步了不少。
“你最近有在程家练轻功?”
卫廷问道。
“没有啊。”苏小小纳闷道,“为何突然这么问?”
卫廷高冷地说道:“没什么。”
苏小小眨眨眼:“啊,你是不是觉得我的轻功比从前厉害了?”
卫廷没承认也没否认。
苏小小古怪地说道:“看来不是我的错觉,我还以为是我又瘦了,身子变轻了。说来也怪,自打上回挨了圣女一道内力之后,我浑身的筋脉都像是被打通了似的。”
卫廷嘴角一抽。
苏璃挨了圣女一掌,半条命都没了。
要是知道你还打通任督二脉了,苏璃非得吐血。
“有人来了!”
卫廷及时敛起思绪,带着苏小小跃上了一棵大树。
一队巡逻的护卫迎面从树下走过。
其中一个人的手里提着一个食盒。
苏小小闻了闻。
有酥油与桂花糕的气味。
当务之急是探明废弃矿井的秘密,苏小小没将一盒食物放在心上。
护卫们走远之后,二人回到地面。
可还没走两步,又有人过来了。
这一次不是迎面来的,而是从入口处的方向。
二人只得再次回到树上。
令小俩口意外的是,来人竟然是薛家大主事薛平。
薛平的武功不弱。
二人及时收敛气息,连呼吸都屏住了。
薛平路过大树,往东南去了。
而那里正是废弃矿井所在的方位。
苏小小与卫廷交换了一个眼神。
薛平也是去查看那个秘密的。
苏小小望着薛平远去的背影,小声道:“这个薛平还真有两把刷子,他是不是猜到我们的目的了?”
卫廷也望了眼薛平:“多少猜到了一点,但他没证据,又担心我们会一言不合偷偷去矿井挖掘秘密。”
苏小小摸了摸下巴:“所以他是去查看秘密是否已经暴露了?”
“应该是。”卫廷道,“我们先找个地方躲起来,等他检查完再去。”
二人在附近找了一处山坳。
等了差不多小半个时辰,薛平才从废弃矿井的方向折返。
待到薛平的身影消失不见,苏小小打开地图,说道:“我们现在在这里,矿井应当不远了,他怎么会去了那么久?难道那里只是一个通道,真正的秘密被藏在一个更遥远的地方。”
二人都想到了碎北关的前朝密室。
苏小小喃喃道:“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恐怕有些麻烦。”
卫廷道:“先进去看看。”
二人谨慎地往前走。
小半刻钟后,二人来到了矿井的通道入口。
这里被铁栅栏锁死了。
卫廷用内力将铁栅栏拉开。
二人进去后,他又用内力将铁栅栏复原。
从外观上看,几乎与之前无异。
通道幽深,越往里越黑漆漆的。
苏小小自荷包里取出小手电。
卫廷对这种奇奇怪怪的小东西已经习以为常了。
他拿过来在前带路。
二人顺着通道一直一直往前走。
他们来到了第一个岔道口。
“左还是右?”苏小小问。
“右。”卫廷说。
很快,他们遇到了第二个岔道口。
卫廷道:“左。”
第三个岔道口是右。
程桑是这么画的。
进入最后一条通道后,他们足足走了半刻钟之久。
“到尽头了。”卫廷说,“完全没路了。”
苏小小问道:“地图上怎么画的?”
卫廷道:“地图上画完三个岔道口就没了。”
苏小小四下看了看:“这么说,应该就是这附近了。”
卫廷拍了拍尽头的墙壁:“实心的,后面没有东西。”
二人开始拍侧边的壁。
苏小小拍着拍着跪了下来,耳朵贴在地面上。
俄顷,她冲卫廷招手:“卫廷,你过来听听!”
卫廷过来,也跪下附耳倾听。
“是水声。”
他说道。
墙角后方有活水。
“你先起来。”他扶了苏小小一把,让苏小小站到自己身后。
他再次弯身下来,用手轻拍墙角。
“空心的,这里一定有路进去。”
他话音刚落,苏小小眸光一颤:“当心!”
一支箭矢蓦地朝卫廷射了过来。
卫廷抬手一抓,将险些射中自己眉心的箭矢牢牢抓住了。
这一招,卫胥上午刚用过。
他学会了。
然而危险并未结束。
来时的通道上,突然出现了无数机关,铺天盖地的箭矢朝着二人射杀而来。
卫廷一把将苏小小挡在身后,拔出腰间佩剑,挽起片片剑花,将箭矢一支不落地斩下!
最后一支飞来,他一步踏上墙壁,一个回旋踢,将箭矢挑飞了出去。
稳稳落回地面后,他扭头问身后的苏小小:“有没有受伤?”
“没有。”
苏小小戴上了银丝手套。
第二波暗器袭来。
这一次不是箭矢,而是乱如飞花的毒镖。
前后方都有。
卫廷挡下大半。
苏小小徒手接住一枚。
她眯了眯眼:“方才那个姓薛的在这里待了这么久,不会就是在布置机关吧?”
苏小小看着飞镖上尚未干涸的毒液,还残留着淡淡桂花糕的香气。
看来那几个护卫装食物是假,运送毒液是真。
苏小小道:“我们明明还什么都没做,为何薛平就如此防备了?”
卫廷道:“应当不是我们的关系,是程桑。程桑与矿井中的秘密有关,她突然来矿山,薛平几人担心她是记起了什么,坐不住了。”
“应该没暗器了吧。”
“别动!”
卫廷突然低声开口。
苏小小定住。
卫廷不动声色地握紧长剑:“有毒蛇。”
他一剑斩去。
毒蛇被当场杀死。
“是蛊。”
苏小小说。
她察觉到了蛊的气息了。
好奇怪,从前她是察觉不到的。
“是蛊的话,我倒不怕了。”
苏小小自腰间解下一个香囊,莞尔一笑,“尹小蝶送的,方圆三尺,百蛊不侵!”
卫廷:“哦。”
苏小小:你听着有些失望是怎么一回事?
接下来二人没再遇到危险,反而让卫廷在墙壁上发现了一个机关。
按下之后,右侧的墙壁突然动了,露出一道石门。
石门中央有个古怪的凹槽。
凹槽的形状让苏小小有些眼熟。
她顿了顿,低头自荷包里找出一个不规则的铁块。
特务头子在第三个锦囊里给了她三把钥匙。
其中一把在圣女殿的琼华殿密室用过了。
这是第二把。
当她将钥匙放进去,石门轰隆一声开了。
卫廷看着她,眼底闪过一丝惊诧。
不过并未惊诧太久,二人便遇到了更惊诧的事。
眼前宛若宫殿的密室中,夜明珠散落层层清辉。
来之前苏小小就揣测过,矿井里究竟会藏着什么秘密。
究竟是数不尽的金银财宝?还是前朝遗留下来的瑰宝?
亦或是像白莲教那样,暗中养了一支大军。
结果都不是。
空荡荡的大殿中央,清辉郎朗。
她与卫廷只看见了一个人。
一个有呼吸、有心跳、在提笔作画的大活人。
今天也要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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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92 当年真相
男人一袭素色宽袍,背对着门口跽坐在蒲团之上。
殿内看似封闭,实则有细微的风徐徐吹过,也能听见潺潺的流水声。
二人扭过头定睛一瞧,才发现宫殿的边缘有一个不到两尺宽的水槽,里面流动着清澈的活水。
夜明珠的光辉也落进了水中,如一条熠熠生辉的星河。
一时间,竟让人难以辨别,这里究竟是别宫还是囚禁之所?
苏小小掐了卫廷一把。
卫廷古怪地朝他看来。
疼吧?
苏小小用眼神询问。
嗯。
卫廷用眼神回答。
苏小小:那就不是做梦了。
卫廷:“……”
不过就算是做梦,苏小小也不会想到废弃的矿井里竟然住着一个人。
殿内飘着桂花糕与酥油的香气。
那几个护卫送毒药过来是真,送点心也不是幌子,是真的要给这个人吃。
但放在一个食盒里,是不是有点儿心太大了?
“今天怎么来了这么多人?”
男子背着二人问道。
他没有回头,手里的毛笔也没有丝毫停顿。
二人能大致看出他画的是一副山水图,可具体细节就看不清了。
毕竟太远。
男子良久等不到脚步声靠近,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
他笔头微顿,回头朝石门的方向望了过去。
当看到两个矿奴打扮的年轻人时,他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惊诧。
但很快,他神色凝重起来:“你们不是矿奴。”
不是吧,这人眼睛这么毒辣,一眼就看出来了?
苏小小与卫廷胆子也大,不管这儿是个什么地方,他又是何等身份,直接毫无顾忌地走了过去。
身后的石门轰隆一声关上了。
卫廷及时收了手电,不着痕迹地递给苏小小。
苏小小拿过来,随手扔进了药房。
药房:“……”
男子将桌上的灯芯调亮了些,一瞬不瞬地看着二人,狐疑地问:“你们是——”
苏小小:“我说我们是误入此地的你信吗?”
男子:“……”
适才隔得远,看背影觉得他清瘦不已。
走近了细看,他的年龄与程桑差不多,岁月在他的鬓角与脸上留下了痕迹。
但他的五官与骨相十分俊秀,不难想象他年轻时俊美倜傥的模样。
大抵是缺乏日照,他的皮肤泛着透明的苍白,额角的青色血管清晰可见。
在苏小小与卫廷观察男子时,男子也在观察他二人。
二人都易了容,看不出真实样貌。
然而男子的目光扫过二人之后,又落回了苏小小的脸上。
他抬起手掌,遮住了苏小小的巴掌脸,只露出额头与一双清丽的眉眼。
苏小小大大方方任他看。
半晌,他放下手,轻声道:“你的眼神让我记起一个人。”
“谁?”苏小小问。
他轻轻一笑:“程家大小姐,程桑。”
苏小小与卫廷交换了一个眼神。
卫廷带着她在男子对面坐下。
苏小小问道:“你认识程桑?”
男子道:“在我回答你的问题之前,我需要知道你与她是什么关系。”
苏小小想了想,决定赌一把:“她是我外祖母。”
男子的眼底再次掠过一丝惊诧。
但倘若细看,还夹杂着几分惘然。
他笑了笑,提笔又画了两笔,无悲无喜地说道:“原来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
苏小小问道:“你是被关在这里的吗?”
男子道:“算是吧。”
苏小小不解:“什么叫算是?”
男子叹道:“说来复杂。”
苏小小想了想:“我换个问题,你这些年一直在这里?”
男子道:“是。”
那必定是被囚禁的了。
苏小小又道:“你认识我外祖母?”
“认识。”男子顿了顿,说道,“她来过这里,那时,她和你差不多大。”
苏小小今年十八,不过她显小,看上去也就十五六岁。
那时的程桑应该还没有疯。
苏小小问道:“她来这里做什么?具体的日子你记得吗?”
男子摇了摇头:“具体日子我不记得了,只知道是春天,蛇骨花开的季节。”
苏小小喃喃道:“那就是二到三月。”
男子深深地看了苏小小一眼:“你对蛇骨花很了解。”
这个男人很犀利敏锐啊。
随便一句话都能分析出线索来。
可这样一个人,又是为何会被囚禁于此?
苏小小拿回主动权:“你还没说我外祖母当年为何会来了这里?”
男子道:“她不是自己来的,是被人骗到此地,摔下了矿井。我恰巧路过……把她救了上来。”
他说到路过时犹豫了一下。
苏小小大胆猜测,他不是路过,而是想逃出生天。
只不过半路上他听到了呼救声,转头先去救了人。
如果他所言非虚,他就是程桑的救命恩人。
他没必要撒这个谎,因为有程桑在,他的谎言很容易被拆穿。
“程桑她……还好吗?”
他有些迟疑地问。
“不太好,她疯了。”
“疯了?”男子一怔,“为何?”
他的震惊不似作假。
苏小小于是也不藏着掖着了:“她刚出生的孩子被诊断为死胎,丧女之后,她就有些疯疯癫癫的了。不过,我怀疑她疯掉原因不仅是丧女带来的打击,可能还与矿井内发生的事有关。你当年既然救了她,可知她究竟发生了何事?”
男子回忆道:“她在漆黑的矿井里独自待了三天三夜,应当受了不小的惊吓。但……她疯掉……或许是与我有关。”
苏小小不明就里:“此话怎讲?”
男子放下画笔,低声道:“她看见我了,她只有两个下场:要么死掉,要么疯掉。”
苏小小道:“你是说她是被人逼疯的?”
男子叹道:“我也只是猜测,我总觉得,她不是那种轻易疯掉的人。”
苏小小若有所思:“如果你的猜测是对的,丧女只是一个契机,有人借着这件事让我外祖母彻底疯掉,在外人看来她是伤心过度……”
男子惭愧道:“到底是我害了她。”
苏小小没说话。
如果男子没有撒谎,她是不会怪罪他的。
因为如果当初不是他救了程桑,程桑很可能已经死在矿井里了。
问题是他是谁?
为何程桑看见他就得被灭口或逼疯?
卫廷双耳一动:“有人来了!”
男子瞬间警惕起来,用眼神示意左侧的房间,对二人说道:“你们去我卧房待着!我来应付!”
二人起身去了。
男子端起桌上的茶壶,沿着案桌的周围泼了一拳水,包括苏小小与卫廷席地坐过的地方。
轰隆。
石门开了。
来的是沐家主沐潭。
苏小小与卫廷站在门后,从门缝里观察着此处的动静。
沐潭是独自前来的。
他先是冲男子敷衍地行了一礼,随后似乎打算在男子对面坐下。
却一眼见到满地水渍,他眉头皱了下,只好站着了。
苏小小暗暗佩服起男子的机智来。
她与卫廷刚坐过,蒲团上必定还残留着二人的体温。
若是沐潭坐上去,一定会有所察觉。
沐潭既对他行礼,先不管敷衍不敷衍吧,至少说明男子的身份是在沐潭之上的。
同理,应该也在薛平与风老爷子之上。
卫廷四下看了看,用眼神示意苏小小。
苏小小顺着他的目光一瞧,看见了墙壁挂着的诸多画册。
其中三幅画都是程桑,只不过是程桑年轻时的模样。
那时的程桑可真美。
靡颜腻理,艳若桃李。
这是许多年前的画像了,纸张都微微泛了黄。
但不难看出,当时画下这些画的心情,是倾注了爱慕的。
苏小小的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
她娘是冬季出生的,程桑是春季与男子结识的。
如果是发生在同一年……
苏小小睁大了眸子。
他该不会才是自己的亲外公吧?
假设一下,谢云鹤被戴了绿帽,或者他一成亲就做了接盘侠。
得知真相的他恼羞成怒,于是不顾一切也要处理掉那个令他蒙羞的“孽种”。
当她以外孙女的身份归来时,谢云鹤百般不认她。
因为就算她是真的程苏,也不是他谢云鹤的种。
这很有可能啊!
苏小小感觉自己真相了!
不过,她是一个严谨的人,凡事得讲证据。
她在床头摸到了一根完好的带着毛囊的头发,悄悄地用帕子包裹好。
那边,沐潭与男子寒暄了几句。
拿出一个小瓷瓶,取了男人的几滴血后离开了。
苏小小让卫廷先出去。
她进药房,把自己与男子的头发做了基因比对。
结果没这么快。
她先出了药房。
卫廷在问男子:“沐潭为何要取你的血?”
男子严肃地看向卫廷,语重心长地说道:“我说过,关于我的事,你们最好不要打听太多。否则,你们就是下一个程桑。”
二人出来太久,也该回去了,否则在薛平三人面前露了马脚,更不利于后续的调查。
二人推着推车来到门口。
那位捡了钱的伍长没好气地问道:“怎么去了那么久?”
卫廷面不改色地说道:“方才被他们叫走了,让我俩搬了好几车的矿石。”
伍长刚捡了钱,心情还算不错:“干活儿去!”
二人装模作样地干了一会儿,趁人不备溜了。
回小竹苑的路上。
苏小小问道:“卫廷,他会不会才是我外公?”
卫廷回想起男子叮嘱他时的神情,正色道:“你可以查一查,但我总觉得,他的身份没这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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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93 水落石出
苏小小与卫廷回到小竹苑。
此时距离天黑还有一个多时辰,薛平等人没这么着急给她送钱。
不过,小竹苑依旧来了两位不速之客。
苏小小看着被下人搀扶着、气喘吁吁的谢云鹤与程莲,理都没理二人,拉着卫廷的手大步流星走了进去。
谢云鹤见苏小小完全无视自己不说,还与一个车夫勾勾搭搭的,不由地火冒三丈。
“你给我站住!”
苏小小似笑非笑地回头看了他一眼:“外公是在和我说话吗?”
谢云鹤的目光落在二人牵着的手上,脸色一沉:“你这副样子成何体统?”
苏小小毫不掩饰语气里的嘲讽:“哟,外祖父今儿是怎么了?不是不认我这个外孙女吗?我成不成体统又与你何干呢?突然关心起我来,倒叫我好生不习惯了。”
她爱动手,也不吝啬动口,气死一个是一个。
程莲是想拱一下火的,奈何她累得上气不接下气,根本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谢云鹤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你再怎么与我置气,也不该不顾自己名声。”
他说着,冷冷地扫了一眼卫廷,“和一个车夫拉拉扯扯,就不怕——”
苏小小毫不客气地打断他的话:“怕什么?天打雷劈吗?我行得正坐得端,男未婚女未嫁,我就看上他怎么了?我不仅要和他拉拉扯扯,我还要他做我的上门女婿!”
谢云鹤青筋暴跳:“你敢——”
他陡然拔高了音量,有那么点儿想将程桑惊动出来的意思。
但恐怕要让他失望了,程桑午睡起来后,和三个小家伙上后院玩竹子去了。
前面发生的事,她是听不到的。
程莲这会儿终于缓过来几口气了。
她对苏小小道:“程苏啊,你外祖父也是为你好。你是程家的少家主,就算找上门女婿,那也得寻个品貌家世都过得去的。你真想嫁人也不必着急,你外祖父会替你相看的。”
苏小小好整以暇地问道:“是会替我相看,还是已经有合适的人选了?”
“这……”
程莲眼神一闪。
卫廷眸子里寒光闪过。
苏小小笑了:“你们是想让我步我外祖母的后尘,把程家托付给一个上门赘婿?这算盘打得我在山顶都听见了!”
谢云鹤被噎得面红耳赤。
苏小小又道:“我就不明白了,圣女与程清雪是外祖父的女儿,我是外祖父的外孙女,为何外公只疼她们俩,对我却有无尽的算计?难道我不是外公亲生的?”
谢云鹤的瞳仁一缩。
苏小小没放过他的任何一个微表情。
刚刚那一瞬,他心虚了。
苏小小一副被伤透心的样子,与卫廷一道进了屋。
谢云鹤与程莲没别的地方可去,只得也进了堂屋。
苏小小给全叔使了个眼色。
全叔会意,给谢云鹤倒了茶:“老爷请用茶。”
至于程莲,全叔时刻谨记她通房丫鬟的身份,坚决不伺候她!
程莲气得脸色发白。
谢云鹤喝过之后,全叔将茶具撤下。
“小小姐。”全叔端着茶具进了灶屋。
苏小小在里头。
卫廷去看卫胥了。
“哪个是他喝过的?”苏小小问。
“这个。”全叔将谢云鹤的茶杯指了出来。
苏小小拿出棉签,蘸了蘸杯口,回自己屋进了药房。
她的上一份比对结果已经出来了。
亲缘关系不成立。
矿井中的神秘男子不是她亲外公。
苏小小唔了一声:“自己想多了呢。”
接下来是与谢云鹤的比对结果。
谢云鹤没做接盘侠,程桑腹中的胎儿是他亲骨肉。
可他方才的反应,分明认定自己不是他亲外孙。
不可能是自己抱错了,因为她与程桑的亲缘关系也是成立的。
难道说……是有人从中作梗,让谢云鹤误会了程桑?
若果真如此,那个人不用猜,只能是程莲。
苏小小看完卫胥过来,见苏小小正皱着眉头,不知在沉思什么。
他问道:“怎么了?”
苏小小将比对结果与卫廷说了。
卫廷知道她有验亲的法子,绝不会出错。
“所以你是在想当年究竟的经过是怎样的?”
“嗯。”苏小小点头,“程莲是怎么让谢云鹤相信孩子不是他的亲骨肉?谢云鹤是宁可错杀一百,绝不放过一千吗?”
卫廷想了想,问道:“你可还记得请蛊认亲的事?”
苏小小神色一顿:“程莲用了蛊,给我娘与谢云鹤请蛊认亲,结果我娘‘毒发身亡’,谢云鹤便相信了这孩子不是自己亲生的。事实上,我娘中毒可能是程莲另外动了别的手脚。”
“程、莲!”
苏小小握拳。
良久没等来卫廷的回应,她扭头一看:“怎么不说话了?你觉得我猜错了?”
卫廷回神:“没有,你的推测很有道理,我只是在想程桑当年是怎么摔下矿井的。”
苏小小冷冷地说道:“一定又是程莲的阴谋。”
卫廷道:“假设,程桑是先认识那个人在前,与谢云鹤相遇在后——”
苏小小如醍醐灌顶:
“历经生死,又是自己的救命恩人……程桑与谢云鹤的亲事是无奈之举,她必须要嫁人,不能与那个人有丝毫牵扯,否则她、整个程家都将万劫不复!”
她的心底涌上一股毛骨悚然的错觉,“那个人究竟是谁?”
卫廷拿了纸笔,将那个人的画像画了下来。
二人盯着画像,足足看了老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毕竟,他俩来南疆不久,见过的人不多。
更何况是一个被囚禁在地宫三十多年的男人。
“小小姐,红豆羹熬好了,我给你端一碗进来。”
全叔在门口说。
苏小小最近食欲不错,一日总得加餐两顿,全叔也没多问,只是都细心地为她准备着。
就是他这厨艺,委实是有些难为小小姐了。
“进来吧,全叔。”
苏小道。
全叔推门而入。
说是一碗,实际给卫廷也盛了一碗。
卫廷的神色一言难尽。
全叔准备出去了。
苏小小忽然叫住他,指了指桌上的画像,死马当活马医似的问道:
“全叔,你认不认识这个人?”
全叔凑过来瞧了瞧:“认识啊。”
苏小小与卫廷彼此看了一眼。
苏小小问:“他是谁?”
全叔就道:“这不是南疆王嘛,咱们南疆的陛下!”
美好的一天,从早早的更新开始。
情人节快乐,我的宝。
794 凶残的小小
苏小小大吃一惊:“你确定吗,全叔?”
如果这一位是南疆王,皇宫里的又是谁?
全叔又仔细瞧了瞧:“是咱们陛下没错……不过……眼神不太像……而且也太清瘦了些,陛下比你画的威严。”
墨迹未干,全叔还当是苏小小画的。
全叔纳闷道:“小小姐,你刚来王都,怎么会知道南疆陛下?”
南疆王每年都会露面参与祈福仪式,王都百姓见到他的机会还是不少的,外地的就未必了。
苏小小面不改色地说道:“在圣女殿见过他的画像。全叔,我外祖母与南疆王相识吗?”
全叔一脸茫然地看向自家小小姐:“没听说啊,小小姐为何突然有此一问?”
苏小小笑了笑:“我这不是和三位大管事撕破脸了吗?圣女我也得罪了,我就想,要是有南疆王给我撑腰,我是不是就不用怕他们了。”
全叔笃定地说道:“小小姐放心,程清瑶很快就不是圣女了,没什么可忌惮的,至于三位大管事……压根儿不是您对手啊!”
小小姐天下第一聪明,不接受反驳!
“您没得罪别人吧?”全叔问道。
苏小小微笑。
得罪倒是不至于,就是刚捅了个南疆皇室的马蜂窝……
全叔给二人送完红豆汤,给谢云鹤也盛了一碗。
他不喜欢谢云鹤是一回事,可谢云鹤是老爷,面子上的功夫总要做一做的。
毕竟他的行为代表了小小姐与家族,不能给他二人留下话柄。
程莲看着谢云鹤面前的红豆汤,不悦地问道:“我的呢?”
全叔呵斥道:“一个通房丫鬟,还想喝本管事亲自熬的红豆汤!做梦!”
程莲气了个倒仰。
她爬了大半天的山,又累又渴,还饿得不行,好不容易来到小竹苑,却连口汤都喝不着。
上哪儿说理去?
日暮时分,三位大主事带着几队抬箱子的侍卫浩浩荡荡地过来了。
程莲老远便瞧见了这一阵仗。
她不知发生了何事,还当三位主事是来接她与谢云鹤的。
那些东西她看不懂,不过并不影响她的沾沾自喜。
可算是要扬眉吐气了。
她掸了掸宽袖,挺直腰杆,眉宇间浮现起一抹神采飞扬。
然而令人意外的是,三人抵达小竹苑后第一句话竟然是问少家主在不在。
程莲一怔。
旋即记起那丫头把卢主事给痛揍的事情。
难不成几位大主事是来替卢主事报仇的?
虽然不是来迎她与谢云鹤的,稍微有些令人失望,不管程莲也习惯了。
这伙人眼高于顶,个个都是刺儿头,除了程老太爷,没人压得住他们。
何况只要一想到马上就能让那丫头栽跟头,程莲便一百个舒心。
谢云鹤坐在堂屋,也保持缄默。
全叔去了苏小小的屋,苏小小正躺在藤椅上小憩。
全叔轻声道:“小小姐,他们来了,您要再歇会儿吗?让他们等等!”
“金子带了没?”苏小小问。
全叔道:“搬来了好些大箱子,不知里头是不是装着金子。”
苏小小二话不说站起身。
“我去见他们!”
赚钱不积极,思想有问题!
苏小小来到堂屋。
三位大主事已经与程莲、谢云鹤打过了招呼。
三人今日心情不佳,态度极为敷衍。
可当苏小小一现身,三人瞬间紧绷了起来。
这是被坑惨之后的本能反应,绝不是他们要故意失态。
苏小小往椅子上潇洒一坐。
程莲不屑一哼。
死到临头还逞强。
别一会儿哭着求她与老爷保她一条小命。
三位大主事凶神恶煞地走进来,恶狠狠地瞪着苏小小。
苏小小优哉游哉地喝了一口茶。
三人突然抱拳,拱手行了一礼:“见过少家主!”
程莲一怔。
谢云鹤也惊讶地抬起头来。
他观察着三人的神色。
三人一副被咬牙切齿的样子,显然是不乐意行这个礼的。
但又似乎迫于无奈,十分忌惮座上的小丫头。
苏小小的手肘撑扶手上,单手托腮,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们:“我要的东西带来了吗?”
三人朝外头的护卫比了个手势。
护卫们将沉甸甸的箱子搬了进来,不一会儿便堆满了堂屋。
全叔上前查验。
当他打开一个箱盖,刺目的金光投射出来,程莲与谢云鹤简直傻眼了。
全叔不仅检查了上面,连底下的也翻出来验了,就是怕他们以次充好,糊弄小小姐。
苏小小漫不经心地说道:“三十万两黄金,就这么点儿吗?别以为我不懂金子。”
三、三十万?!
程莲倒抽一口凉气!
这丫头到底做了什么?为何三位大主事要孝敬她这么多金子?
苏小小干了程莲想都不敢想的事。
程莲整个人都不好了。
三人没想到她扫了一眼便看出数目不对,还当能欺负她年少不懂账,蒙混过年呢。
苏小小笑道:“少一点其实也无所谓,拿某些人的胳膊腿来抵债就好了。”
三人一噎。
薛平自怀中掏出一沓金票:“手里只有这么多了,剩下的你去钱庄取。”
全叔将金票拿了过来,仔细甄别了真伪,对苏小小道:“小小姐,是真的!”
苏小小满意一笑,又看向一旁的风老爷子与沐家主:“你们两家的呢?”
风老爷子气得吹胡子瞪眼,冷冷地递给全叔一沓金票。
两位长辈都给了,沐潭也只有乖乖就范。
全叔数金子数到手软,从夕阳西下数到天黑:“小小姐……对上了!”
喘死他了!
“可以放人了吧?”薛平问。
“当然可以。”苏小小莞尔一笑,“放人。”
魅姬押着三个不中用的公子哥儿从竹林过来。
程莲再一次傻眼。
这几个不是三位大主事的孙子与儿子吗?
这丫头竟然把他们给抓了?
她不过是晚了半日上山,到底错过了什么?
苏小小淡道:“别想着回来报复我,我能抓他们一次,也能抓他们第二次,不过第二次他们可能就要受些皮肉之苦了,我这人,喜欢收利息。”
三人齐齐握紧了拳头。
黄毛丫头年纪不大,可他们就是觉得她当真干得出无比凶残的事情来。
薛平冷静地说道:“我们要求见家主,这是我们最后一个要求,不算过分吧?”
苏小小微笑:“看在金子的份儿上,答应你们了!”
魅姬去竹林将程桑找了过来,在屋内单独见了三人。
薛平向程桑问了好。
程桑不咸不淡地说道:“有事就说,我乏了,别耽搁我歇息。”
薛平深深地看了程桑一眼,自怀中取出一个银镯子:“家主可还记得这个?”
程桑的眼珠子滴溜溜一转。
薇薇没教这一句呀……
薛平直勾勾地盯着程桑:“是您当年不慎落下的。”
程桑临场发挥:“你错了,是我扔了不要的,你喜欢就只管拿去!别来烦我!”
……
从小竹苑出来。
风老爷子与沐家主异口同声问:“如何?”
薛平看着那个镯子,说道:“家主没有痊愈,她是装的。”
二人长松一口气。
风老爷子道:“没痊愈就好,不然真麻烦。”
沐家主道:“我们毕竟在程老太爷床前立下过毒誓,绝不可以要程桑的命,如果她还是个疯子,没记起那一位的事,就姑且先这样吧。”
他们敢在矿山如此嚣张,甚至中饱私囊,乃是因为程老爷用整座矿山换了女儿的命。
刚翻了下档案,原来今天是五虎的生日呀,咱们的五虎元帅一岁了。
五虎,生日快乐哟~
795 罗刹的温柔
金子到手了,当年的秘密也挖掘出来了。
这一次的目的基本达到,再待下去除了打草惊蛇,也不可能立马得到太多有用的线索。
苏小小与卫廷决定即刻下山。
为打消几位大主事的疑虑,苏小小找他们借了那些护卫,让他们把金子搬下山去。
三人应下了。
赶紧送走这尊小瘟神,他们是一刻都不想再见到她了!
程莲与谢云鹤刚上山,没想到就要下山,他俩是走不动了,只能先在小竹苑歇息一晚。
扶苏留在矿脉,继续暗中打听,尉迟修会定期来与他联络。
一行人下了山,在山庄歇息了一晚。
翌日,全叔与程桑带着“金子”回程家。
苏小小与卫廷将卫胥送回长留巷,顺便与鬼怖、卫青、卫六郎说了在矿山的发现。
“一个长得与南疆王一模一样的男人?”卫六郎惊讶极了。
鬼怖与卫青也很是错愕。
他们料到矿山里藏着秘密,却也没指望是如此大的秘密。
“会不会只是长得像?”卫六郎问。
鬼怖道:“如果只是长得像,就没必要囚禁起来了。”
苏小小赞同:“没错,而且那人身上的风骨与气度,不像是普通百姓。”
“二哥怎么看?”卫廷问卫青。
卫青沉吟片刻,说道:“在南疆皇室一直流传着双生不详之说,一为阳,二为阴,阴则冲撞龙阳之气,皇室中若诞下双子,不论男女,要么只能留一个,要么一个都不留。”
“要是龙凤胎呢?”卫六郎问。
鬼怖无语地瞪了臭弟弟一眼。
那眼神仿佛在说,你确定要抬杠?
“咳。”卫六郎屈服在了长兄的血脉压制之下,“二哥你接着说。”
卫青道:“龙凤胎也只能留一个。”
卫六郎冲鬼怖吐了吐舌头。
鬼怖手痒了。
苏小小脑补道:“会不会是当年的南疆王后一胎双生,她留了一个,又舍不得处死另一个,于是悄悄地送出去在民间抚养?”
卫青点头:“我觉得有可能。”
卫廷看向苏小小。
小胖孔雀喜欢猜,但不得不说,十次里她有九次都猜对了。
卫六郎纳闷道:“可是他不是被囚禁在矿山下吗?他是从小被囚禁在那里,还是说是长大之后被抓去了那里?”
卫青严谨地说道:“首先,目前还不确定被囚禁的是当年送走的那个,还是真正的南疆王。”
卫六郎虎躯一震:“不会吧,二哥?”
苏小小摸了摸下巴:“自幼在民间长大的弟弟,怀恨在心,寻到机会接近哥哥,并取代了他……这也很有说服力。”
卫六郎惊恐:“不是吧,南疆皇室这么刺激的吗?”
卫廷正色道:“当务之急是要弄清楚谁才是真正的南疆王。”
苏小小深以为然。
真假南疆王若是与程家无关倒也罢了,可偏偏程桑已经卷进去了。
他们必须解决此事,否则程桑会很危险。
去问特务头子,他能有矿井密室的钥匙,一定知道内情!
……
娄长老今日回家了一趟,可她觉得自己还不如不回呢。
那个金枝玉叶的小丫头,把她家的厨房烧了。
人还是小烦人精给救出来的。
娄长老从未有哪一天像今日这般,觉得此地不宜久留,她果断开溜,回了圣女殿。
她决定了,在小烦人精离开南疆之前,她都再也不要过来了!
庭院中。
惠安公主满脸黑灰地望着苏煊:“对不起啊,我刚刚是觉得火太大,想泼点水的,泼成油了……”
苏煊闭了闭眼,捏紧拳头面无表情地说道:“火大了,就用火钳把里头的柴火夹一些出来,不是非得泼水的。”
惠安公主弱弱地问:“什么是火钳?”
苏煊:“……”
苏煊无奈一叹:“算了,出去吃吧。”
惠安公主没动。
苏煊问道:“怎么了?”
惠安公主有些委屈地说道:“我不想出去吃……”
她想家了。
想母妃与哥哥了。
还有皇祖母与静宁。
她头一回离宫这么久。
苏煊的目光自她微微湿润的眼眸上一扫而过,轻声道:“去堂屋等着。”
苏煊进了被烧掉一半的厨房,挽起袖口,打开面缸舀了一碗白面出来,又上隔壁借了几根香葱。
惠安公主没进堂屋,她趴在厨房门口,睁大一双泪汪汪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苏煊做饭。
苏煊长得英俊,做起饭来也赏心悦目。
苏煊做了两碗阳春面。
“我只会做这个。”
苏煊说。
阳春面并不是京城的美食,但至少是大周的,惠安公主在宫外也经常吃。
她坐在苏煊对面,举著尝了一口。
是京城的味道。
她好不容易憋回去的眼泪,再一次涌了上来。
一只修长如玉的手递过一方帕子:“给。”
惠安公主没抬头,也没伸手接。
“别看,我流鼻涕了……公主不可以有鼻涕……”
苏煊:“……”
惠安公主是哭着吃完阳春面的。
流鼻涕的小囧样到底是让苏煊看见了。
是苏璃的话,这会儿一准哈哈哈笑死她了。
苏煊没有。
他只是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
惠安公主吃饱了,哭够了,拉着苏煊的袖子:“我怕蛇。”
苏煊无奈地指了指她的房间:“公主先去歇息,今晚我给公主守夜。”
惠安公主看着他问道:“你的伤痊愈了吗?”
苏煊道:“痊愈了。”
“哦。”
惠安公主雀跃地回了自己屋。
……
快下雨了,夜里有些闷热。
惠安公主蹬掉了被子,翻了个身,白皙莹润的手臂垂下床沿,垂在苏煊的身边。
苏煊坐在脚踏上,静静翻了一页书。
惠安公主又朝他靠了靠,脸颊贴上了他的后背。
她睡得香甜,温热的呼吸一下一下烙上他的衣衫,透过薄薄的衣料,烫上他冰凉的肌肤。
他有一颗捂不热的心。
“苏煊……”
惠安公主迷迷糊糊开口。
“有事吗,公主?”
“嗯……”
苏煊转过身来,想问她有何吩咐。
惠安公主陡然失去人型护栏,整个人朝床下一滚。
苏煊眼疾手快接住了她。
原来是在梦呓……
苏煊把熟睡的公主抱回床上。
放下的一霎。
惠安公主突然伸出雪腻柔软的藕臂,圈住了他的脖子。
三更,大家要的甜蜜暴击来了。
五虎说它今天一岁生日,居然没有鸟食票,它伤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