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6 当爹的廷哥
跟着进来的扶苏也被吓了一跳。
阴森森的密室里冷不丁地出现一个人,真的很恐怖的好不好?
不过待到二人回神,就发现那并不是一个活人。
或者确切地说,不是人。
扶苏走上前去。
冷子凌看了眼比自己还猴急的人质,微微蹙眉,但想到苏小小上阵杀敌的胆量,又觉得她不害怕也正常。
这是一副黄金盔甲,积满了灰尘,也落满了蜘蛛网,扶苏拿袖子擦拭盔甲。
冷子凌将火把举了过来。
借着火光的照耀,扶苏认出了这副盔甲。
卫胥曾有一副黄金战甲,传闻是由黄金打造,实则不然,金子是软的,防御力一点儿也不强,黄金甲是用玄铁与黄铜铸造的,坚硬无比,也异常沉重。
寻常将士穿上它走几步就喘坏了,也只有卫胥这样的内功高手才能如着蝉翼。
扶苏万万没料到会在这里看见将军的盔甲。
将军不是被赫连邺杀了吗,尸体也扔下了冰火山的入口,总不会是赫连邺把将军的盔甲扒下来藏在这儿了吧?
可从冷家人的反应来看,这里分明是根据将军留下来的残图找到的,赫连邺应当不知情。
难道说……将军来过这里,并将自己的黄金战甲留下了?
黄金战甲与这一屋子的兵器就是冷家人一直在寻找的将军遗物?
至于吗?
好吧,他承认,这些兵器看起来都挺不错的,尤其这副黄金战甲,曾经不知多少武将垂涎三尺,就连赫连邺也想得到它。
不管了,就算只是一个钉子,也不能落在冷家人手里!
扶苏不动声色地看向了冷子凌。
此时的冷子凌也认出了卫胥的盔甲。
他是冷家的私生子,见不得光,永远只能以护卫的身份出现在冷钊的身边,或者是杀手的身份替冷家暗中解决一些麻烦。
他羡慕冷华与冷珏,盼望着有朝一日能像他们那样光明正大地穿上盔甲。
扶苏暗暗皱眉,这家伙看上将军的黄金战甲了!
抢了卫家的兵权,夺了卫家的官职,到头来连将军的遗物也不放过,做梦去吧!
今日但凡让你带走一件兵器,我扶苏的名字倒过来写!
冷子凌贪婪地看着眼前的盔甲,仿佛已在脑海里构想着自己穿上它的样子,他缓缓朝盔甲伸出手。
就在他即将碰到盔甲的一霎,身后陡然传来一股杀气,他脊背一凉,一个侧身扣住对方砸过来的拳头。
“你——”
他看了看扶苏,目光不由地落在那个拳头上。
竟然有手毛!
冷子凌心肝儿都抖了抖。
扶苏忙又抡起另一个拳头,冷子凌只得用抓着火把的手去挡。
火把被震落,掉在了地上。
恐熏黑了盔甲,扶苏一脚将火把踹去密室的角落,冷子凌趁机朝扶苏打了一掌。
扶苏可不敢硬接他这一掌,侧身避过,踉跄着险些撞了墙。
他咬牙:“姓尉迟的!你到底要看到什么时候!”
听到扶苏的声音,冷子凌终于知道自己上当了。
他眸光一凉,朝着密室的入口望去。
只见一个黑袍男子戴着黑色斗笠,手持寒光长剑,十分装逼地杵在门口:
“尔等凡人,可是在召唤神君?”
扶苏:“……”
冷子凌:“……”
冷子凌回过神,毫不客气地拔剑朝这个蛇精病杀了过去。
通道太狭窄了,不是打斗的地方,尉迟修索性正面迎上,冲进密室与冷子凌正面刚。
冷子凌不愧是冷家最厉害的杀人工具,十几招下来,尉迟修竟然没讨到多少便宜。
当然,也没让他伤到自己。
扶苏对尉迟修道:“你对付他!我来拿将军的盔甲!”
冷子凌冷声道:“你们谁也别想走!”
尉迟修不屑一笑:“很好,等的就是你这句话!作为堂堂杀手榜排行第二的杀手,我的剑太久没饮血了,今晚,就拿你来祭它!”
“天啦,这盔甲真沉!”
盔甲不好拿,扶苏原本打算穿在自己身上带出去,眼下看来怕是要放弃了,这么沉的盔甲得压制自己一半的轻功。
现在他总算明白将军当年有多强大了。
尉迟修解下自己的披风,唰的抛给扶苏:“装着!我来拿!”
扶苏接过披风,小心翼翼地将盔甲放上去,打包系好。
冷子凌放弃了尉迟修,朝扶苏攻击了过来。
尉迟修一剑拦住他:“你的对手是我!”
冷子凌反手就是一刀。
这家伙居然还藏了刀!
尉迟修的腹部被划开,万幸只是划伤了衣裳,但他仍感受到了刀刃上的冰寒之气。
这个冷子凌,果真是个高手!
冷子凌一掌拍上扶苏的后背。
扶苏抱起披风里的盔甲挡了一下,瞬间被震飞,撞倒了身后的兵器架子。
然而就在此时,他身后的一堵墙轰隆隆地开了,又露出了一间更隐蔽的密室。
扶苏傻了眼。
不是吧,自己今晚什么运气啊?
适才外间没机关,这里应该也安全。
毕竟将军是个光明磊落之人,不会玩那些暗箭伤人的手段。
念头闪过,他赶忙进了密室。
比起外头陈列着盔甲与那么多兵器,这里空荡荡的,只有一个石台,上面放着一个铁匣子。
他伸手去拿。
冷子凌却比他更快,身形一闪将他撞开,一剑将铁匣子挑了起来。
然而就在此时,异变突生。
一支冷箭自墙壁的一个小洞口射了出来,洞穿了冷子凌的左肩,将他掀飞在地上。
扶苏脸色一变,一把抱住半空跌落的铁匣子逃了出去。
要不是冷子凌抢得快,被射穿的就是自己了,我果然太年轻了,居然认为将军没心机……
扶苏拽住尉迟修往外走。
“我要杀了他!”
“杀什么杀?赶紧走了!”扶苏将沉甸甸的盔甲塞进了尉迟修怀里,踩动通道里的机关,将密室的石门合上了。
“你干嘛不让我杀他!”
“杀什么杀!再不走来不及了!”
从密室射出冷箭的一霎,扶苏就感觉不对劲了。
果不其然,二人没走几步,石门内便传来十分可怕的动静,看样子是里头的机关全面启动了。
扶苏道:“救了你一命啊,二愣子!”
尉迟修炸毛:“你骂谁呢,小个子!”
扶苏也炸了毛:“谁小个子了!”
轰隆一声巨响,二人顾不上吵架了,头也不回地逃了!
回到葭县时,已是后半夜。
卫廷与景弈刚输完液,苏小小挨个给他俩拔了针。
景弈睡着了。
卫廷努力地苟着。
那望向景弈的虚弱而又嘚瑟的小眼神,仿佛在说:你爹还是你爹。
“行了,你也赶紧睡。”苏小小严肃地说。
“少爷!”
扶苏抱着个铁匣子满身风雪地走了进来,“我们找到将军的遗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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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7 冷家的报应(二更)
“这么快。”
苏小小有些意外。
扶苏道:“冷子凌此前已经找过许多次了,这回也算是水到渠成。”
“尉迟修呢?”苏小小问。
“在后头。”扶苏答道。
盔甲太沉了,好一会儿尉迟修才气定神闲(并不)地进了营帐。
他将盔甲放在桌上,用尽力气说道:“我不喘……我没喘……”
苏小小:“……”
卫廷这会儿动弹不得,只能用眼神看着他们。
“我来开了?”苏小小问他。
“嗯。”他应了一声。
苏小小先打开了包袱。
当看见那副熟悉的黄金战甲时,卫廷的喉咙一下子胀痛了,眼眶泛红,眼底闪过水光。
苏小小看着即使蒙了尘,也隐隐散发着杀伐之气与浩然正气的盔甲,忍不住惊叹了一声:“哇。”
随后几人都看向了卫廷。
卫廷敛了敛情绪,红着眼眶语气如常地问道:“在哪儿找到的?”
“就在天山附近。”扶苏将跟着冷子凌寻找盔甲的经历说了,也讲了密室内发生的事。
“好险的,差点儿回不来。”
他惊魂未定地说。
他从前对机关没这么敏锐,是苏小小让他按照图纸造了一城池的机关,看起来似乎没什么,实则练就出了一点对于机关的直觉。
所以今晚误打误撞进了两次密室,可能也不是他运气好。
是他无意中发掘了自己的机关天赋!
扶苏激动了。
几人不知他在激动什么。
苏小小对卫廷道:“爹的盔甲在这里,爹究竟是活着还是……”
“活着!”卫廷哽咽且笃定地说道,“他一定还活着!”
二人这一番对话可把扶苏与尉迟修整懵了,他俩不在的两个晚上究竟发生了何事?怎么将军突然又……活着了?
卫廷分析道:“我爹被赫连邺抓走时,身上穿的就是这套盔甲,已知那个密室是父亲留下的,与赫连邺无关。所以盔甲只能是父亲亲自放进去的。”
苏小小明白了:“所以爹要么是从赫连邺手里脱身了,要么是从冰火山里爬上来了,随后他去了那间密室,将盔甲放在了里头。”
卫廷点头:“应当是这样。”
苏小小若有所思:“我还是有一点想不通。如果是前者,赫连邺既然知道父亲脱身了,又哪儿来的胆子宣称爹已经被他杀死了?他不怕爹现身,让他的谣言不攻自破吗?如果是后者,赫连邺应当不知道爹从火山里爬上来了,他会坚信父亲死了。总不能他亲眼看见爹爬上来的,还放任爹走掉了,那又回到了第一种情况。”
卫廷想了想:“除非……赫连邺笃定我爹回不来了。”
苏小小疑惑道:“那又为什么说爹可能还活着?可能,就是他也不确定爹的生死。”
卫廷也想不通。
但不论怎样,哪怕只有一丝万一的可能,他也绝不会放弃。
“看看匣子里是什么。”他说道。
“嗯!”
苏小小点头,谨慎起见,她戴上了防毒面罩与银丝手套,“你们几个先闭气。”
三人闭气。
苏小小又拿了个防毒面罩给景弈戴上。
铁匣子是上了锁的,不过这种普通的铜锁难不倒它,她拿了一根铁丝轻松撬开。
可当她去开铁匣子时却怎么也开不了。
用手掰不开,用匕首也撬不开。
“我用拳头来!”尉迟修说。
苏小小睨了他一眼:“你一拳下去,里头的东西也毁了!”
这个恐怕才是卫胥真正想要留下来的“遗物”,黄金战甲放在外头也只是为了掩饰它的存在。
它的价值远在黄金战甲之上,这得是个什么宝贝?
卫廷轻声道:“你先收好,回头再慢慢琢磨。”
苏小小应下。
她趁着把铁匣子装进箱子的功夫,偷偷放进了药房,这里才是最安全的地方,不担心被任何人盗走。
等他转过身来看卫廷时,卫廷已经发出了均匀的呼吸。
坚定了一整日的某重度伤兵终于睡着了。
之前不肯睡,除了和景弈较真儿,也有对卫胥的担心吧。
现在知道卫胥当年从赫连邺手里脱身了,心里的石头才落了地。
二哥的药采到了,卫胥的遗物寻到了,仗也打得差不多了,接下来留下足够的军饷给祖父,他们就能打道回京了。
不过在回去之前,她还有一件事情要办。
卫廷走邙山去烧粮草的计划是机密的,赫连邺一副笃定卫廷会过来的样子,明显是有人将消息走漏给了赫连邺。
冷家一次次私通北燕大军,真当不必付出代价吗?
后半夜,打了一整天杖的将士们陷入沉睡,整个营地寂静无声。
冷家的某座营帐内,一只金刚小鹦鹉衔着一枚药丸从缝隙里钻了进来,把药丸投入火盆,啾啾啾地蹦了出去!
火盆里冒出阵阵轻烟,被熟睡中的冷钊吸了进去。
约莫小半刻钟,冷钊陡然睁开眸子,一把自床铺上坐起身来。
他睁开眸子,一眼见到立在床前的黄金战甲,他惊恐得浑身一抖:“卫胥!”
卫胥穿着黄金战甲,玄铁宝剑立在地上,他的手淡淡搁在剑柄之上:“好久不见,冷钊。”
冷钊吓得一个骨碌滚下床,狼狈地起身朝侧面退了好几步,颤声道:“你……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死了吗……”
卫胥开了口:“你害死我不够,还来害我儿子,我来找你报仇,冷钊。”
冷钊咽了咽口水,惊恐不已地看向卫胥:“当年的事……不怪我……是白莲教要害你……我不过是把你们几个的行踪透露了出去……”
卫胥的长剑指向他:“白莲教已经亡了,现在轮到你了。”
他一剑朝冷钊劈了下去。
冷钊早已被迷药乱了心智,哪里还提得起武功与力气,只觉身上一阵剧痛,鲜血飞溅三尺!
他狼狈地跌坐在地上,看着营帐上的血,再看向犹如炼狱修罗朝自己走来的卫胥,整个人吓到崩溃。
若是清醒时,他定不会如此。
迷药加重了他的幻觉,也放大了他内心的情绪,那就是对卫胥的恐惧。
他抱头逃出了营帐,迎面撞上一队巡逻的士兵。
“冷将军,您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为首的伍长问。
冷钊的身上实则并未受伤,可他幻觉太严重,感觉自己早已被卫胥砍伤。
他哆哆嗦嗦地回了回头,用“满是鲜血”的手抓住伍长的衣襟。
“卫胥来了……卫胥他来找我报仇了……不是我……是白莲教……白莲教让我干的……冷天南也答应了……我只是放了个消息……是他们让我这么做的……卫廷我也只是放了个消息……”
他讲得语无伦次,可众人仍旧听懂了。
当年卫胥父子的行踪是他泄露给北燕的,难怪他们会在半夜遭遇了北燕的伏击。
至于今日卫廷率兵走邙山去烧粮草,也是他给赫连邺通风报信。
所有人看向冷钊的眼神都变了。
冷钊的幻觉,让他看见卫胥继续提剑朝自己追杀而来,他仓皇而逃,慌不择路之下,一脚跌进了水井。
“救命——救我——救我——”
将士们站在井口看着他。
他拼命地呼喊。
越来越多的将士围了过来。
“救我——唔——我不会水——唔——救我——”
他呛着水,在水下痛苦地挣扎。
但,没有人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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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8 三小虎来了(三更)
尉迟修深藏功与名,穿着黄金甲回到了卫廷与景弈的营帐。
就穿着装逼了那么几下,他感觉自己的腰都要断了。
他扶住自己酸痛的老腰,咬牙嘀咕道:“卫胥将军腰好肾好……难怪能生那么多儿子……”
冷钊有此下场是他咎由自取。
然而这并不是结束,冷家的报应才刚刚开始,所有他们从卫家偷来的,从此刻起,都会一点一点地还回来。
冷奎的营帐里传来了撕心裂肺的哀嚎——
苏小小翻了个身,安心睡觉。
……
苏小小给秦沧阑留下了一大笔军饷,至此,从赵康宁与北燕使臣那儿挣来的钱财就花得差不多了,此外她动用了一点白莲教的金子,作为将士们的抚恤金。
一切收拾妥当,秦沧阑过来送宝贝孙女儿与惨兮兮的孙女婿。
“这两日雪停了,正好赶路。”
他依依不舍地摸了摸宝贝孙女的小脑袋,这是迟来了多年的天伦之乐,他恨不能日日能与他们几个在一起,但他暂时还不能走,边关要守,北燕要打,冷家的叛徒要杀。
苏小小前世未尝过家的温暖,这一世却被每一个家人深深地眷顾着。
她乖乖让摸头。
“祖父,我在京城等你们,你和大表哥打完仗了,就快些回来。”
秦沧阑笑了笑:“好!”
苏小小又看向一旁帮她搬行李的苏陌:“大表哥,你也保重。”
苏陌点头:“我会的。”
苏小小又道:“赤影军拜托祖父与大表哥了。”
秦沧阑道:“放心,陌儿会亲自带兵的,会把他们当成自己的心腹。”
随后,秦沧阑又交代了卫廷几句:“是当爹的人了,日后做事不要再这么不计后果,真当自己九条命呢!”
卫廷这时候倒是卖起乖来了:“是,祖父,我记下了。”
秦沧阑还算满意:“仔细养伤,等我班师回朝,再多指点一下你。”
又要挨揍了么……卫廷的笑容僵在了唇角。
秦沧阑看向一旁坐在另一张轮椅上的景弈:“小子,你不错。”
小白粽子·景宝宝脸一红。
秦大元帅夸我了,秦大元帅夸我了,秦大元帅夸我了……
萧独邺也是要回京城的,他迫不及待想回京城向景宣帝邀功了。
他单独一辆马车。
苏小小与景弈、卫廷、五虎一辆马车。
来时一个个生龙活虎的,回去只剩苏小小一个人与金刚小鹦鹉还雄赳赳的了。
萧独邺累惨了,景弈与卫廷浑身裹成粽子,由于动弹不得,也不被允许吵架,只能用不服输的小眼神在马车里杀来杀去。
一行人踏上了回京的征程。
另一边,韩叔与少女则带着一众高手潜入了北燕的雪山。
“韩叔,是这里吗?上回咱们就走错了,这次不会也弄错了吧?”
少女问道。
韩叔道:“上次是为了找雪域天麻绕了路,才不小心迷路的。这次完全是按地图走的,不会出错。”
说话间,几人来到了通道的入口,举着火把进去,走了约莫小半刻钟来到了尽头。
韩叔蹲下身,在地上找到了机关,用脚一踩,石门开了。
可当他们进去后却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韩叔,里头怎么这么乱啊?”
兵器架子全倒了,刀剑矛戟散了一地,还有不少断裂的冷箭与暗器,少女简直无从下脚。
韩叔仔细打量了一番,神色凝重地说道:“有人在这里打斗过,还触动了机关。”
少女拿手扇了扇:“有人比我们先到吗?”
石墙后传来微弱的呼吸声,韩叔眸光一动,赶忙找到机关打开了另一间密室的石门。
石桌上空荡荡,只有一旁的大石下压着一个奄奄一息的男人。
韩叔扑过去在石桌上下仔仔细细地找,可是找遍了仍一无所获。
“没了……东西没了……”
这次来碎北关的两个任务全失败了,雪域天麻让人抢了,就连复国的宝物也被人捷足先登了。
他不可置信地拽紧了拳头:“究竟是谁……究竟是谁?!”
……
来的时候着急救卫廷,一路上紧赶慢赶,萧独邺颠吐了好几回,回去虽不必救人了,可心里记挂着几个小豆丁,马车依旧走得飞快。
萧独邺又被颠吐得不要不要的,还不如卫廷与景弈这两个伤号。
二人的伤势一日日好转,临近京城时二人已经都能下马车了。
一月下旬,京城竟然又下了一场雪,雪花大片大片地落下,不多时便在地上积了厚厚的一层。
三个小豆丁从正月十五之后便恢复了来凌云这边上课。
但与以往的作天作地、上房揭瓦不同,三个小孽徒最近安静了许多。
三人跽坐在各自的小蒲团上,像被抽空了灵魂的小木偶,对面前摆放的小五弦琴无动于衷。
凌云突然有些不习惯。
“要玩花鼓吗?”他问道。
三人摇头摇头。
“敲锣?”他又道。
三人依旧摇头。
凌云深吸一口气:“拉二胡总可以了吧,小虎你不是最爱拉二胡吗?”
小虎背过身去。
他不想拉二胡。
他只想要娘亲回来。
娘亲怎么还不回来?
凌云叹气:“今天先上到这儿吧,我送你们回去。”
三小只耷拉着小脑袋,没精打采地出了门。
凌云挨个拎上马车,把人送回了卫家。
大过年的,别的孩子都长肉,只有三个小豆丁还瘦了。
卫老太君心疼得不行,使出浑身解数逗三个小家伙开心,可三人就是打不起精神来。
卫老太君也有没辙的时候。
三小只每日吃过晚饭都会去门口等苏小小,风雪无阻。
今日飘了大雪,天寒地冻的。
三小只端着农民揣,乖乖地坐在门槛上等娘。
他们的小脸冻得通红,眼泪都冻了出来。
然而谁劝也没用,就是不肯进去。
等着等着,天黑了。
几个伯母看着干着急。
终于,一辆马车迎着风雪而来,停在了卫家的大门口。
三小只眸子一亮,迈着几乎冻僵的小脚脚,笨拙地跑过去。
然而下来的是苏璃。
苏璃笑了:“你们是不是知道舅舅要来,在这里等舅舅呀?”
三小只耷拉下脑袋,失望地坐回了门槛上。
“哎——你们几个——”
苏璃今日是来给几个小家伙送他娘亲手做的新衣裳,他离开时三小只还在门槛上坐着,委屈巴巴的,可怜极了。
又等了一刻钟,第二辆马车过来,这次是一个来拜访的客人。
第三辆马车,第四辆,第五辆……
三人一次次燃起希望,又一次次失望,到了最后,三人难过得不行,委屈的小眼泪在眼眶里一个劲儿打转,却拼了命地不让它们掉下来。
李婉蹲下身,摸了摸三人的小脸:“明天再来等。”
“是啊,回去吧。”
蓝氏也轻声道。
蒋氏说道:“五伯母带你们去逛花灯好不好?”
他们不要花灯,他们只要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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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9 母子相见
马车抵达京城时,城门已经关闭了,但有萧独邺这个工具人在,守城侍卫不敢不给几人开城门。
入城后,萧独邺便与卫家的马车分道扬镳了。
苏小小与卫廷先将景弈送回了威武侯府,随后马不停蹄地往家赶,偏生车轱辘在半路坏掉了。
苏小小二话不说,骑了一匹马,冲进了扑面而来的风雪。
夜彻底黑了,街上最后一户人家也挂上了灯笼。
三小只被李婉与蓝氏、蒋氏牵了起来。
边关这么远,一去一来少说两个月,七弟妹不可能这么快赶回来的。
就在她们牵着三小只跨过门槛时,街上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紧接着是一道盼了数十日的呼唤:
“大虎二虎小虎!”
听到熟悉的声音,三小只倏然转过身来。
苏小小勒紧缰绳,翻身下马。
“娘!”
三小只抽回小手,哒哒哒地跑下台阶,朝苏小小奔了过去。
“当心啊!”蒋氏叫道。
小虎摔了一跤。
苏小小快步上前,接住了险些从台阶上滚下来的小家伙。
她看着他发红的眼眶,忙问道:“是不是摔疼了?”
小虎哽咽摇头。
这时大虎与二虎也扑进了她怀里。
苏小小单膝跪地,抱住了三个小豆丁。
三人的眼泪再也忍不住了,吧嗒吧嗒地砸了下来,并没有嚎啕大哭,只是无声地掉着金豆豆,委屈得令人心碎。
苏小小的心都痛了。
她紧紧地抱着他们,想说娘回来了,可喉头好似被堵住,一句话也说不出了。
三位嫂嫂也红了眼眶。
李婉抹了泪,哽咽着催促道:“好了好了,先进屋吧,外头风大雪大,仔细冻着了。”
苏小小摸了摸三人的小手,果真冻僵了,小脸也冻得红扑扑的,小虎的耳朵还冻伤了。
三人朝她身后看了看。
她笑道:“在等爹爹吗?爹爹马上就到了。”
说着,她又看向了三位嫂嫂,“二嫂,四嫂,五嫂,马车坏在半路上,卫廷在马车上。”
当着孩子的面,她没说卫廷受了伤,可三位嫂嫂了解小七的为人,小七但凡能自己骑马,早一块儿回来了。
李婉握住帕子道:“好,我马上让人去接!”
蒋氏道:“二嫂,我和四嫂去接小七,我俩快。”
“也行。”李婉点头,拉过苏小小的手说道,“这一路累坏了吧,都累瘦了,我让人去准备晚饭,你们先去。”
卫曦月近日有些咳嗽,被卫老太君下了令哪儿也不许去,卫青在屋里照顾她。
几个孩子不来闹腾了,卫老太君寂寞如雪。
突然,她听到了三小只叽叽喳喳的小声音,她怀疑自己听错了。
孙媳妇儿离开太久,三个孩子都快郁闷成小哑巴了,哪儿还会兴冲冲地说话?
随后她就看见苏小小带着三个孩子走了进来。
三个蔫哒哒的小家伙又蹦蹦跳跳的了,小胸脯挺得高高的,神气极了!
大虎道:“太奶奶,娘回来了!”
卫老太君好气又好笑:“是啊,你们娘回来了,这下高兴了?”
三小只扬起小下巴:“对呀!”
小虎道:“有娘的孩叽系个宝,没娘的孩叽是根巧(草)!”
卫老太君瞪了小家伙一眼,谁把你们当草了?你们在家里不全都是宝吗?
苏小小回来,三个小家伙肉眼可见的开心了起来,有心情折腾了,然后就开始拆家了。
卫老太君看得太阳穴突突的,你们是不是变得有点快呀?早上还唉声叹气的,干啥啥没劲——
哐啷!
架子上的铜盆被撞翻了。
咚!
椅子被带倒了。
嘎吱——嘎吱——
三人又玩起了窗棂子。
卫老太君闭上眼,行吧,闹吧闹吧,总比你们那副小木偶的样子强多了,小孩子就该多闹,整天死气沉沉的像什么样?
她不是那种不开明的长辈。
铿!
她的古董青花瓷碎了……
卫老太君:“……!!”
卫廷是半个时辰后抵达府邸的,卫老太君已经在三个精力旺盛的小重孙手里败下阵来,拉过被子蒙头睡了。
卫廷去了卫夫人的院子。
苏小小刚刚也带着孩子来过,才离开没多久。
卫夫人以为是苏小小又折回来了,一扭头才发现是卫廷站在门口。
卫夫人眸光一颤,下意识地站起身来,想要朝着儿子走去。
可她刚挪动一步,便再也没了勇气。
“听说你受伤了。”
她轻声说,又缓缓坐了下来,“过来坐吧。”
卫廷在她对面坐下。
卫夫人冷落了这个儿子太久,虽是情非得已,可关系早已生疏,不是那么容易就让所有隔阂消失的。
“伤势怎么样?”她问。
“没大碍了。”卫廷说。
卫夫人看着他苍白的脸色,没再说话。
卫廷问道:“娘近日可好?”
很是客套的语气。
卫夫人垂眸,无所适从地拿起了一个做了一半的香囊:“我一切都好。”
卫廷一瞬不瞬地看着她:“这么晚来找娘,是有一件事想和娘说,有关父亲的。”
卫夫人闻言,顷刻间抬眸看向了他。
卫廷道:“五年前,父亲从赫连邺手里脱身了,可能还活着。”
吧嗒。
卫夫人手里的香囊掉在了桌上。
卫廷淡淡说道:“大哥、二哥与六哥的消息,娘都是最后一个知晓的,但我想,父亲的消息,应该让您第一个知道。”
卫夫人神色如常地说道:“你父亲……现如今在哪儿?”
卫廷摇头:“暂时还不清楚。”
卫夫人忍住泛红的眼眶,平静地说道:“我知道了,谢谢你……第一个告诉我。”
卫廷站起身:“我先回去了,娘早些歇息。”
他离开后,卫夫人仰起头,闭上眼将泪意逼了回去。
卫胥,你还活着吗?
你在哪里?
……
卫廷从卫夫人的院子回来,躺回床上后,心情是有些沉重与伤感的。
然而伤感不过三秒,便被一阵可怕的小魔音惊得一个激灵。
是三小只兴冲冲地跑进来了,每个人手里抓着一件乐器,蹬掉鞋子爬上床,然后就围着亲爹开始坟头蹦迪。
铜锣敲起来!唢呐吹起来!二胡拉起来!晃呀么晃呀么小脑袋!
就要被送上天的卫廷:你们可真是我的好大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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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旦快乐
680 双喜临门(二更)
苏小小洗完澡回房时,三小只立马结束了今日的蹦迪,特别乖地坐在床上。
“把乐器放好。”
苏小小说。
三小只麻溜儿地爬下床,将乐器放回隔壁的收纳间。
但他们还不想睡,毕竟有积攒了快两个月的精力,没这么快用完。
苏小小倒也没逼着他们睡,分别这么久,她也很想他们,看他们玩闹总感觉看不够。
她坐上床。
三小只爬上来,像三只小小无骨鱼贴在她的肩上和背上,额头贴贴,转过去后脑勺也贴贴。
贴贴不够,三人又在她身上蹭蹭,肩上蹭,背上蹭,怀里蹭……呼吸着她的气息,三颗彷徨委屈的小心心寻回了久违的满足与安定。
卫廷看着乖到不行的三个小崽子,嘴角一抽:我怎么就没这么待遇?
三人又翻了会儿跟头,翻着翻着睡着了。
苏小小把三小只抱进被窝。
今天是小虎挨着她睡,三兄弟已经说好了的,往那边去依次是二虎与大虎。
卫廷躺在苏小小的另一侧,他重伤未愈,旅途劳累,倒是很快睡着了。
……绝不是被三个小崽子吵晕的!
苏小小也躺下,准备睡了。
哪知她刚闭上眼,一个小团子从小虎身上爬了过来,蛄蛹蛄蛹地拱进她被窝。
“二虎?”苏小小开口。
小豆丁身子一抖。
哎呀,被发现啦!
二虎闭着眼,装作没听见。
苏小小忍不住笑了:“你刚刚装睡啊?”
二虎依旧是闭着眼:“我没有。”
说完就后悔了。
苏小小没说“看吧,露馅儿吧”,她给二虎掖好被角:“睡吧。”
二虎趴进她怀里,挨着她香香地睡了。
没多久,又一个小团子爬了过来,把睡着的二虎扒拉开,自己拱进了苏小小怀里。
是大虎。
苏小小笑坏了:“你也没睡?”
大虎十分诚实地说道:“和娘睡。”
苏小小哭笑不得,把小家伙往怀里团了团:“睡吧。”
三兄弟里,只有小虎从一开始就真的睡着了,他哪儿知道两个心机哥哥全是装睡?还当自己和娘睡了一整晚。
你哥还是你哥。
……
翌日,三小只从睡梦中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找苏小小。
见苏小小还在睡,三个小豆丁爬了过来,在她脸上温柔地贴贴。
苏小小其实早醒了,故意没起的。
果然,三小只见娘还在,特别开心,那种溢于言表的情绪,让整间屋子都仿佛变得暖融融的。
卫廷也醒了,他等着三个小崽子贴完他们娘,就来贴自己这个爹,哪知却只等来了一只怼脸的小脚丫。
嘴都被怼歪的卫廷:“……!!”
哪个小崽子的?!!
洗漱过后,一行五人去了卫老太君的院子。
卫青与卫曦月也过来了。
卫曦月来到二人面前,乖乖地叫了七叔与七婶婶。
卫廷捏捏她的小脸。
闺女就是乖,不吵不闹的,等他的小胖丫出来了,一定和曦月一样软萌可爱。
才不是个混世小魔头。
“曦月咳嗽好些了吗?”苏小小轻声问。
卫曦月点头点头。
几个小孩子出去玩。
苏小小叫了祖母,又看向卫青:“二哥。”
卫青微微一笑:“回来了。”又看向卫廷,“你小子命可真大。”
其余人不懂发生了何事,卫青却是猜到必是卫廷有危险,苏小小才想方设法赶去边关的。
如今二人平安归来,他知道小丫头又救了小七一命。
苏小小莞尔:“二哥最近怎么样?”
卫青温声道:“一切都好。”
苏小小给卫青把了脉,从脉象上看,暂时没有大碍。
苏小小又叫了二嫂、四嫂、五嫂,陈氏不在,她回娘亲探亲去了。
有关边关打仗的事,京城也收到消息了,据说是打赢了,可具体情况他们也不大清楚。
苏小小将碎北关的战事挑重点说了,北燕失去赫连邺,败局已定,接下来秦沧阑会乘胜追击,必要打得北燕至少二十年再无还手之力。
卫老太君赞同道:“就该这样。冷家那些叛徒呢?”
苏小小道:“冷钊死了,冷珏被杀头了。”
听到这里,卫家人只觉大快人心,善恶到头终有报,老天爷开眼了!
冷钊临死前可是吐露了不少秘密,冷家的好日子到头了,等打完北燕,榨干冷奎身上的最后一丝价值,他就是下一个被卸磨杀驴的。
卫老太君道:“一会儿我要去给你们祖父和你们父兄上柱香,以告慰他们在天之灵。”
苏小小看向卫廷:“这件事,你来说?”
“什么事?”蒋氏纳闷。
卫廷看了看众人,将爹可能还活着的事说了。
卫老太君手一抖,拐杖砸在了地上。
她的身子轻轻颤抖起来:“你说的都是真的?”
卫廷道:“赫连邺是这么告诉我的,扶苏与尉迟修也在一处密室里寻到了爹的战甲,我想,他当年应该是从赫连邺手里脱身了。”
卫老太君激动得老泪纵横。
“爹可能又陷入了另一重险境,就连赫连邺也不确定他能不能活下来。”
卫廷也考虑过万一父亲没有活下来,把消息告诉了家里,会不会让家里空欢喜一场?
但是换位思考,如果是自己,他不希望被瞒着。
卫青面上淡定,但握住轮椅的手早已有些发紧。
如果父亲还活着……如果父亲还活着……
这是比杀了赫连邺更令人激动的消息。
“我就知道的……我就知道的……”卫老太君抹了泪,颤声道,“你们爹没这么容易折在赫连邺手里……”
她的亲儿子啊,唯一的儿子,当年传来他战死的噩耗时,她几乎哭晕了过去。
他脱身了就好,脱身了就好!
哪怕只是多活了一天,她这个做娘的心里都是一份宽慰。
卫廷清了清嗓子:“另外还有一个好消息。”
一屋子人齐刷刷地朝他看来。
卫廷拉过苏小小的手,十分自豪地说道:“小小有身子了,家里要添丁了。”
一屋子人齐齐惊傻了!
卫廷一副我怎么这么厉害,快夸我、快夸您宝贝金孙的嘚瑟小表情。
“拐杖给我。”卫老太君说。
蒋氏将拐杖拾了起来递给她。
卫老太君抄起拐杖朝卫廷打了过来:“她有身子了你还让她打仗!你干什么吃的!有你这么照顾自己媳妇儿的?”
卫廷抱头四窜:为毛我这也挨揍啊?!!
全家最欠的卫小七23333
681 卫胥的下落(三更)
今儿是陈氏不在,否则卫老太君绝不会亲自动手。
卫老太君揍得差不多了,将臭小子撵了出去,拉过苏小小的手让苏小小坐到自己身边来,事无巨细地询问了一番。
这还不够,卫老太君还让人去医馆把符郎中给请了过来。
“虽说你自己也是大夫,可医者不自医,还是让你师父过来瞧瞧。”
苏小小无奈一笑:“好。”
符郎中来得很快,师徒间的寒暄就先略过了,请他来给苏小小诊脉,他还当出了啥大事。
一把完脉,他惊到了,小丫头有喜了!
“脉象如何?身子没大碍吧?这丫头去了一趟边关,还打了仗……”卫老太君简直心惊肉跳。
符郎中忙道:“脉象平顺有力,您大可放心。”
很好,卫惜朝你捡回了一命。
今日的好消息一个接一个,卫老太君笑得合不拢嘴儿,给符郎中以及府上每个人都发了银子。
几位嫂嫂也真心替苏小小高兴,当被问到几个月时,苏小小犯难了:
“应该两个多月了,我不记得最后一次来癸水是十一月的哪一天了。”
怀孕的月份并不是从中招那一日开始算,而是从末次葵水的第一天算。
在外头罚站面壁思过的卫廷:“十一月十六。”
苏小小:“……”
在卫老太君的院子吃过早饭后,苏小小要给卫青做针灸治疗,去了二房的院子。
卫廷以给媳妇儿拎药箱为由,终止了今日的惩罚。
雪域天麻过了十日,已经没有毒性了,苏小小把它拿了出来。
卫青看着桌上的药材:“长得真丑。”
雪域天麻:“……”
给卫青针灸完,苏小小拿出了从密室里寻到的铁匣子。
方才在卫老太君的院子里没说,是不太确定这个与卫胥的行踪有没有关联。
卫青拿过匣子,也尝试着打开,徒劳无货。
苏小小道:“我们试过了,打不开。”
卫青将魅姬叫了过来。
魅姬最近在府上过得跌宕起伏,日日与蓝氏、蒋氏切磋,三人每一次都始于兵器,终于扯头发,还好年轻发量多,不然早扯成三个小秃女了。
不和李婉切磋,因为那是先生的夫人嘛。
不和陈氏切磋,则是因为打不过。
卫青将铁匣子递给她:“你精通暗器与机关,你看看这个匣子有什么门道没有。”
魅姬将匣子拿了过来,翻来覆去地查看了一番:“天机匣。”
“天机匣是什么?”苏小小问。
魅姬道:“是一种藏了机关的匣子,不能强行破开,否则会触动匣子的机关,毁掉里头的东西。”
苏小小庆幸自己没同意尉迟修拿剑劈:“要怎么才能打开?”
魅姬答道:“钥匙。”
苏小小纳闷道:“可是没找到锁孔。”
“在这儿!”
魅姬在机关匣的四角扣了扣,顶端弹开了一块铁皮,露出一个精致的小锁孔来。
“咦?”
魅姬盯着锁孔,发出了一道疑惑的声音。
她将匣子拿到窗边,对着天光照了照:“啊,是前朝皇族之物,我说呢,天机匣早已失传,怎么可能还能找到?”
苏小小走了过来:“怎么看出是前朝之物的?”
魅姬让她站到自己身边,对着光,指了指锁孔右侧:“能看见吗?这个凤凰翎就是前朝皇族的徽记。”
“看见了。”苏小,“只有对着天光才能显现出来。”
“没错。”魅姬说。
苏小小疑惑道:“爹为何会有前朝皇族的东西?是偶然所得,还是——”
关于这一点,卫廷也很想知道。
卫廷看向卫青:“二哥对当年的事有印象吗?父亲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举动?”
卫青摇了摇头:“五年前碎北关发生的事,我总有些回忆不起来。”
卫廷想到曾经与卫六郎的谈话,凝眸道:“六哥也这么说过,他说他好像忘记了什么,我问他具体忘记了哪件事,他又答不上来。”
卫青沉吟道:“大哥也是。”
有关碎北关的记忆,他们几兄弟都缺失了一部分。
这一部分,或许正是寻找父亲的线索。
几人说着话,丫鬟禀报,苏煊来了。
苏小小眨眨眼:“四表哥知道我们回来了吗?”
卫青风轻云淡地笑了笑:“哦,苏煊是来找我下棋的。”
苏小小:你们两个特务头子几时玩在一起了?
苏煊倒也来得正好,他掌控的消息不少,正巧问问他。
……
“的确是前朝之物。”苏煊放下天机匣。
“所以?”苏小小期待苏煊提供线索,五年前碎北关发生的事,苏煊一定是调查过的,否则,他不会知道卫青可能会在西晋。
苏煊看着小丫头期盼的小眼神,安静地笑了笑:“别这么看着我,让你失望我会过意不去的,我并不清楚卫胥将军还活着,也不知道他的行踪与下落。”
这件事是个机密,赫连邺一直到死才肯说出来。
苏煊道:“其实他肯说,我已经很意外了。”
赫连邺恨极了卫家,若不是苏小小与卫廷查出了他的身世真相,解除了他与武安君的误会,他或许还会一直一直地恨下去。
死在卫廷手里,也算死得其所,他没有遗憾,才把真相说了。
苏煊看了眼沉默不言的众人:“虽然我不知道卫胥将军的下落,不过有关这个遗物,我倒有几分猜测。”
这话成功引起了几人的兴趣。
苏煊道:“如果我猜的没错,它应当是前朝武帝的遗物。上回你给我的那本前朝的册子,我破译了一部分,上面的确记载了一点有关前朝的秘密。”
苏小小看着他,满眼都是快说快说。
苏煊笑了笑:“当年的云大师入朝为官,没多久前朝便覆灭了,武帝也战死了。但前朝皇族并未被斩尽杀绝,有人逃了出来。一脉是太子的后人,另一脉是武帝的弟弟辽王的后人。辽王的后人去了南疆,就是如今的南疆皇族。至于太子的后人,则下落不明,或许早已经死了。”
苏小小问道:“这和匣子里的东西有什么关系?”
苏煊道:“太子的后人是带着玉玺逃走的,南疆皇室这些年一直想要复国,让列国归一,天下大同。”
苏小小一怔:“所以这里头的东西……是武帝的玉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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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2 胎动
“这只是我的猜测。”苏煊说。
苏小小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你是觉得它的大小正合适吧?”
苏煊轻咳一声:“咳。”
卫青开了口:“我倒是觉得苏煊猜的不无道理。”
苏小小:“理由?”
卫青轻轻一笑:“没有理由,就是直觉。”
你俩这是变成莫逆之交了?
想到什么,苏小小又道:“提到南疆,我倒是又记起一件事来。去摘雪域天麻时,我们碰到了一伙南疆人,其中一个据他们自己说是南疆圣女的妹妹,他们也是来采摘雪域天麻的。争夺的过程中,我们还杀了几个南疆的高手。按理说,他们应该对我们恨之入骨,并且会想尽办法把雪域天麻抢回去。但是并没有,事后我们在大街上碰到过一次,他们没采取任何行动。我们是坐着军营的马车没错,可我们没带兵,我若是他们,就会拼尽全力抢一把。”
苏煊若有所思道:“说明他们有比采药更重要的事,不想节外生枝。”
卫廷觉得这个猜测靠谱:“他们会不会也是寻找武帝遗物的?”
现在他们基本能确定那个密室不是父亲建造的,而是前朝遗留下来的,或许是父亲无意中发现了它。
苏小小分析道:“爹发现了这个密室,将自己的战甲留在了外间,让别人以为这间密室是他用来藏盔甲的地方,爹似乎不希望有人找到天机匣,爹的动机暂时无从猜测。但是,冷家是从爹那里偷到了残图,才认定他是藏了什么宝物。如果那一伙南疆人也是来寻武帝遗物的,那么,他们又是怎么知道东西在碎北关附近的?”
苏煊顿了顿:“你是想说……卫胥将军落在了南疆人手里?”
苏小小道:“我也只是猜测。”
目前所有的一切,玉玺也好,卫胥的下落也罢,全是他们的猜测。
“二哥你在想什么?”卫廷察觉到了卫青一句话也没说。
“你们的谈话我有听。”卫青先表明自己没错过他们的分析,“我只是在想,我们几兄弟缺失的记忆是什么?为什么会忘?谁对我们动了手脚?”
曾经他们认为是“南阳王”,可如今再一回想,“南阳王”当年是下定了决心杀他们灭口的,又何必多此一举毁去他们的记忆?
他轻声道:“看来当年碎北关的事,还有内情。”
……
苏煊是与苏小小、卫廷一块儿出二房的。
苏煊安静地看向苏小小,眉眼含笑:“听说我要有小外甥了。”
“是小外甥女。”卫廷纠正。
苏煊笑了笑,说道:“小外甥女也挺好。”
卫廷和苏煊是吵不起来的,苏煊身上就不具备任何攻击性,至于说他是生性如此,还是只是他展现出来的性子,不得而知。
“嗯。”卫廷与这个小舅哥相处得还算愉快。
苏煊又看向苏小小:“既然回来了,就去看看祖母和我娘吧,她俩可惦记你了。一会儿我让人把叔父与二狗也接过来,晚饭就在侯府吃。”
“去哪里接?”苏小小问。
“皇城司和国子监。”苏煊不明白她为何有此一问。
苏小小危险地眯了眯眼,叉着腰严肃说道:“所以今天国子监是有课的,你又逃课!”
每次逃课都被妹妹抓包的苏煊:“……”
苏小小与卫廷将逃课的某人送回了国子监。
“唉,卫青误我。”苏煊抱着书本,生无可恋地去上课了。
苏二狗这一节是骑射课,他骑着马在场上兜圈子时碰到了被迫上学的苏煊,苏煊告诉他苏小小在门口。
他二话不说骑着马冲出了国子监。
守门的小厮都没拦住,这是哪个堂哪个班的?记过!记大过!
“姐!姐!”
苏二狗翻身下马,朝着苏小小的马车跑了过来,他也看见了一旁的卫廷,兴冲冲地唤道,“姐夫!”
卫廷嗯了一声:“长高了。”
苏二狗挠头一笑:“嘿嘿。”
苏二狗再有几日就满十五了,十五岁的少年郎意气风发,身姿挺拔,个子都冒过苏小小大半个脑袋了。
苏小小拿出帕子给他擦了汗:“真是见风长啊。”
家里长最快的就是他了。
一年前瘦瘦巴巴的,比自己还矮,如今都快赶上苏承的个头了。
苏小小想到他方才的举动,严肃地说道:“以后不许在国子监纵马,更不许骑马冲出来,撞到人了怎么办?”
“我都看着呢,不会撞到的,我现在骑术可好了……”苏二狗说着说着,对上了自家亲姐的死亡凝视。
他头皮一麻,乖乖地低下头,“知道了姐,我以后不会了。”
真的,能让国子监小霸王这么认错的,全天下也只有他亲姐了。
苏小小问道:“还在上课吧?”
苏二狗老实回答:“嗯,骑射课。”
苏小小道:“回去上课,放学了我来接你去侯府吃饭。”
“好嘞!”苏二狗再度开心起来,“姐,姐夫,我先去了!一会儿见!记得来接我啊!一定记得!”
苏小小催促:“知道了,赶紧去。”
“诶!”
苏二狗转身就要翻身上马,脚刚抬起来,想到了什么,又怂哒哒地放下,规规矩矩地牵着马进去了。
“二狗长大了。”
卫廷双手背在身后,突然有一股老父亲的欣慰。
苏小小睨了他一眼:你最近爹瘾有点儿大。
二人坐上马车,打算去街上买点儿东西,买完正好接好苏二狗放学。
马车晃晃悠悠地行驶在川流不息的街道上,边关的战火蔓延不到京城,这里赫然一副太平盛世的光景。
“还在想爹的事?”苏小小看着出神的卫廷问。
卫廷回神,说道:“上次在天山从那伙南疆人嘴里问出蛇骨花在圣女殿之后,我派了暗卫赶往南疆,不知有没有与大哥六哥汇合。可惜没有办法联络他们,不然的话,还能让他们去打听一下爹的下落。”
苏小小道:“说起来,爹在南疆的可能性确实最大。”
与碎北关接壤的两个国家一个是西晋,一个是北燕,在西晋的话,恐怕卫青早查出来了,而在北燕也不可能,北燕是赫连邺的势力范围,卫胥藏不了五年。
并且从目前掌握的线索来看,只有南疆与卫胥藏盔甲的密室有关。
苏小小一瞬不瞬地看着卫廷:“你也想去南疆,对吗?”
卫廷沉吟片刻,说道:“那两个南疆人说,蛇骨花每年二三月份开。而二哥的药效只能维持到三月底,最晚四月初,若是三月底才有蛇骨花——”
苏小小轻声道:“那就来不及送回京城了,看来南疆还是得去一趟。”
卫廷有些犹豫:“你怀了身子,多有不便,这小东西这么娇弱,万一——”
“咝——”
“怎么了?”卫廷问。
苏小小低头看着自己的肚子,一脸懵圈:“它刚刚好像动了下……可是不对呀,哪儿有这么早胎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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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3 斗皇帝(二更)
咕噜~
她的肚子叫了一声。
苏小小唔了一声:“应该……是我肚子饿了。”
卫廷深深地看了她的肚子一眼,这一胎该不会也是个混世小魔王吧……
不可能,一定是个软萌的小丫头。
卫廷下马车,去附近给她买了一盒桂花糕,刚要坐回马车上,另一辆马车驶了过来。
“卫将军请留步!”
卫廷微微蹙眉,转身一瞧,就见全公公笑眯眯地下了马车,冲他拱了拱手:“奴才给卫将军请安。”
他说着,看看卫廷手里的桂花糕,又看了眼马车,笑着问道,“卫夫人也在马车上吧?”
卫廷淡淡问道:“有事?”
全公公笑着道:“陛下召卫将军与卫夫人入宫。”
御书房内,休息了一整晚勉强恢复了些许精力的萧独邺,眉飞色舞地将边关的战况禀报给了景宣帝。
景宣帝虽人在京城,可边关不时有战报传来,萧独邺所言与战报上的基本一致,至少在北燕率先发动攻击,以及几场重要的战役上萧独邺没有撒谎。
景宣帝的神色瞧不出悲喜,这让萧独邺心中莫名,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立下的战功,命都差点儿没了,父皇的样子为何不像平定西南那次那般高兴呢?
难道说打赢北燕的功劳还没平定内乱大?
不能吧……
内乱是小乱子,北燕可是敌国。
萧独邺百思不得其解。
景宣帝开口道:“当真是你下令攻打北燕的?”
萧独邺拱手行了一礼,郑重其事地说道:“北燕嚣张至极,竟让拓跋烈率十万大军闯入碎北关,犯我边境,夺我城池,此仇不报非君子,更何况儿臣是大周的皇子,自是要守住大周的河山,护住大周的百姓!”
景宣帝又道:“为何不用冷奎?”
冷奎用了啊,他不是上战场杀敌杀得好好儿的?
萧独邺很快反应过来父皇指的是不用冷奎作为三军主帅。
父皇这是……是责问还是询问?
萧独邺一时间摸不准景宣帝的意思,只得如实说道:“父皇,冷奎为主帅时,屡有失策,不仅让拓跋烈攻入了碎北关,还丢失了边关城池,将士们士气大跌,儿臣这才推举了秦沧阑为主帅。”
景宣帝道:“冷钊、冷珏又是怎么回事?”
萧独邺道:“冷珏临阵脱逃,致将士们枉死,景弈被俘,不杀难震军心!至于冷钊,他在对战拓跋烈时受了重伤,神志不清,跑出去掉进井里淹死了。”
冷钊死时,他在营帐中睡觉,是第二日晨起之后才听说的消息。
大家都说他是自己淹死的,也找不到别人残骸他的证据,于是就这么盖棺定论了。
景宣帝淡淡拿起一本奏折:“朕怎么听说此事有蹊跷?”
“蹊跷……倒也有的。”萧独邺将军中传言如实相告,“他跑出去时讲了不少胡话,说……当年是他泄露了卫胥父子的行踪,害得他们遭到了北燕大军的伏击,再有此番对阵北燕,他也把卫廷的作战计划透露给了赫连邺,害卫廷中了埋伏。传言……他是畏罪自杀。”
“够了。”景宣帝放下了奏折。
萧独邺不再吭声。
全公公过来,禀报卫廷二人到了。
景宣帝让萧独邺先回府歇息,把卫廷与苏小小召入了御书房。
才两个月不见,景宣帝的变化有些大,眼袋浮肿,气色看似红润,实则有些气虚亏空。
听说最近景宣帝越发沉迷长生不老之术,日日服用国师送来的丹药,后宫有两位妃嫔怀上了身孕,这让景宣帝越发相信自己恢复了以往的年轻气盛。
“朕听闻你受了伤,可好些了?”景宣帝说道。
卫廷行了一礼道:“已无大碍,多谢陛下记挂。”
景宣帝笑了笑:“赫连邺的事你办得不错,听闻你二人还顺道上了战场,在边关收服了一些兵力,据说那些兵力十分骁勇,不像是普通的散兵游勇。”
苏小小睨了他一眼。
这皇帝,一日不忌惮卫家都不行。
明明在对付南阳王时还故作大方地将武安君的兵符还给了卫廷,这会子倒追究起他们收编兵力的事了。
卫廷不慌不忙地说道:“梁王殿下被北燕围困,冷大将军又放弃了葭县,不顾殿下死活。臣与夫人也是情非得已,才在边关召集了一些人马。说来也怪,那些人里明明有不少都曾是我朝廷的将士,上过战场,杀过敌寇,却无故被逐出军营,连补偿金都没有。臣以为,此事有蹊跷,请陛下下令彻查!”
这话是在告诉景宣帝,不收编兵力,你儿子早死了。
还有你说他们骁勇,朝廷的老兵可不骁勇?是冷家把他们变成散兵游勇的,不如你先办了冷家?
景宣帝被将了一军,哑口无言。
他看了二人一眼,淡道:“行了,朕不是找你俩过来兴师问罪的,你们杀敌有功,朕若亏待了你们,岂不是寒了边关将士与百姓们的心?说罢,想要什么?”
卫廷道:“为陛下效命是臣职责所在,臣不居功。”
景宣帝又看向苏小小:“你呢?”
苏小小道:“哦,我也不居功。”
景宣帝心下一松。
他不想给二人任何封赏,但同时,又期待他俩要点儿什么,因为只有张嘴要了,才是恃功而骄的表现。
“但是陛下。”苏小小拿出了一张清单,“劳烦您把将士们的军饷报销一下,冷家不发粮草与饷银,是我先垫付的,您堂堂一国之君,不会欠我一个小女子的债吧?”
景宣帝:“……???”
……
苏小小先出了御书房,卫廷留下,景宣帝还有些话想问他,正好他也有事与景宣帝谈。
苏小小刚出来没多久,便碰上了迎面走来的惠安公主。
惠安公主一袭鹅黄色宫装,外面套着一件嫩粉色披风,珠钗环佩,艳若桃李,美得不可方物。
她提着裙裾,迈着轻盈如燕的步伐快步走了过来:“小跟班!”
苏小小微笑着行了一礼:“惠安公主。”
惠安公主上上下下地打量她:“听说你去打仗了,你有没有受伤?”
还有一更
684 好事成双(三更)
苏小小说道:“我没事,惠安公主不必担心。”
惠安公主在她身上闻了闻,没有闻到金疮药的味道,稍稍放下心来。
“不是去找药吗?怎么找着找着还打起仗来了?”
苏小小无奈一笑:“碰巧赶上了。”
惠安公主柳眉微蹙道:“你下次不要再去边关了,边关太危险了。”
一旁的小顺子忙道:“公主担忧您,好几个晚上没睡着,饭也不好好吃,人都瘦了。”
惠安公主瞪了小顺子一眼:“让你多嘴!再瞎说,拔了你舌头!”
小顺子悻悻地缩了缩脖子。
苏小小看着本就清瘦的惠安公主,轻声道:“公主,你在京城也要多保重自己的。”
惠安公主嘴硬道:“我有好好保重啊,我还胖了呢,倒是你,瘦了那么多。”
苏小小笑了笑,没再继续此话题:“这次去边关,没空给公主写信,还请公主见谅。”
惠安公主傲娇地说道:“你去打仗了当然没空写信了,我又不是那么不讲理的人。”
苏小小拿出一个小匣子:“这个给公主。”
“什么?”惠安公主问。
苏小小道:“去天山寻药时摘到的雪莲,这是真正的天山雪莲。”
惠安公主眸子亮亮的,望着盒子会发光似的,面上十分淡定:“还算你有心。你给静宁送了什么?”
她再也不会问是不是给我一个人的了,因为她知道这丫头就是个左右逢源的!给她一个礼物,也会给静宁一个!
苏小小面不改色道:“我还没送。”
惠安公主伸出手:“我帮你送。”
不要了叭……
正说着话,静宁公主过来了。
“静宁公主!”小顺子忙躬身行礼。
惠安公主没好气地哼了一声:“你来做什么?忙完了?驸马这么快就挑好了?”
苏小小唔了一声:“挑驸马?”
惠安公主笑道:“是啊,她到出嫁的年龄了,母后最近正在给她物色驸马!”
等静宁嫁人了,就不能和她抢小跟班了!
静宁公主淡定地看向自家草包妹妹:“给你也物色了。”
惠安公主炸毛:“给我物色什么!我才不嫁呢!”
静宁公主道:“你也到适婚的年龄了,娴母妃来找过母后数次,让母后给我选驸马时别把你落下了。”
“母妃!”惠安公主跺脚。
“有合适的人选吗?”苏小小问。
静宁公主风轻云淡地说道:“我的暂时没有,她的,倒有那么几个……娴母妃最中意景弈。”
惠安公主气呼呼地说道:“我才不要嫁给景弈!”
两个孩子,成亲了会鸡飞狗跳的吧,那画面苏小小不敢想。
惠安公主想到了什么,突然望着静宁公主笑了:“你的明明就有!我听说母后很是中意苏解元,指不定会让苏煊给你做驸马呢!”
静宁公主从善如流地说道:“好啊,我嫁给苏煊,以后就是秦苏的表嫂。”
这不就是一家人了吗……惠安公主黑下脸来。
苏小小暗暗摇头,和小虎一样,明明掐不赢大的,还总要掐。
静宁公主将妹妹斗趴下了,转头对苏小小道:“你接下来没什么安排吧?正好我订了一批首饰,你陪我出宫挑选一二。”
苏小小道:“好。”
惠安公主鼻子一哼:“我也要去!”
三人乘坐马车出了宫,先去翡翠阁选了首饰,苏小小适才只在马车上吃了点桂花糕垫肚子,这会儿又有些饿了。
附近有一家茶轩不错,明明是卖茶的地方,却做得一手好梅花肉。
三人挑了一间二楼的厢房。
刚在窗边坐下,苏小小便从隔壁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她将身子探出窗户,试探地问道:“四表哥?”
隔壁的声音戛然而止。
苏小小刚把苏煊送回国子监,不曾想苏煊又逃课出来了,然后又被妹妹抓包了。
苏煊决定躲着抵死不认,奈何架不住身边有猪队友。
“苏姑娘?”
沈川也把身子从窗户里探了出来,惊喜地笑道,“真的是你啊?这么巧!苏兄!是苏姑娘!”
苏小小危险一笑,躲啊,苏煊你接着躲啊。
苏煊一巴掌扶住额头。
沈清河误我!
二人过来打招呼。
这是沈川第一次见两位皇族公主,他紧张得无所适从,拱手规规矩矩地行了一礼:“见过护国公主,见过惠安公主。”
“平身。”静宁公主说。
沈川目不斜视,不敢用眼神亵渎二位皇族公主:“是。”
沈川不了解二人,但静宁公主是知道他的,作为这一批最优秀的解元之一,静宁公主看过他的几篇文章,对他印象深刻。
自然,苏煊的也看过,二人都当得上个中翘楚。
只不过,苏煊是京城解元,而沈川只是地方上来的解元,加上他的出身不如苏煊,名气也就没苏煊那么大。
静宁公主又看了沈川一眼。
倒是个一表人才的,也单纯,一眼能望到底,不像苏煊,瞧着安安静静,人畜无害,却有一双叫人看不透的眼睛。
这个男人像一汪深潭,有着探究不完的秘密。
静宁公主不太喜欢这种无法掌控的感觉,偏偏母后相中了他——
“既然来了,就坐吧。”她说道。
沈川看向一旁的苏煊。
苏煊安静一笑:“恭敬不如从命。”
和公主喝茶呀……沈川紧张死了。
苏小小身边还有个空位,苏煊走过去坐下,沈川坐侧面,右边是苏煊,另一边是静宁公主。
一楼的大堂有说书先生在讲边关打仗的故事,惠安公主坐在窗边听得津津有味。
苏小小发现苏煊在看她,不由地问道:“怎么了?”
苏煊轻声道:“没什么,说书先生讲到了和亲。那位倾国倾城的皇族公主远嫁到了蛮夷之地,两军交战,以她做筹码,逼她像女奴一样为将士们献酒,还要她衣衫不整地站在城楼之上,她不堪受辱,跳下城楼香消玉殒,着实可惜。”
苏小小古怪地看着苏煊:“说书先生没有讲这一段。”
苏煊端起茶杯,垂下眸子:“哦,上次讲的。”
沈川凑过来:“哪一次啊?我怎么没听过?”
苏煊微笑:“你不在。”
苏小小看向了惠安公主。
惠安公主听到兴头上,两手扒在窗台上,眸子亮亮的,透着少女最单纯的美好。
“我们先回国子监上课了。”苏煊向几人辞了行,与沈川一道下楼。
苏小小想着苏煊的话,忍不住又朝大堂看了一眼。
苏煊似有所感,顿住步子,抬起了头来。
“你在看谁呀?”惠安公主顺着苏小小的目光往下望了望,见是小跟班的哥哥,冲对方挥了挥手。
这一挥,她怀里抱着的雪莲盒子掉了下去。
“我的雪莲——”
她赶忙飞扑去抓,用力过猛,整个人一下子扑了出去。
苏煊看着朝自己砸下来的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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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5 一家团聚
在接与不接之间,苏煊犹豫了半秒。
随后他果断往边上移了一步。
“姑娘!我来救你!”
大堂内,一个早已注意到惠安公主的壮汉地动山摇地冲了过来。
苏煊不躲还好,一躲,与壮汉撞了个正着。
“哎哟你挡我道做什么?”
壮汉刹不住了。
苏煊被他撞得往前踉跄了两步,被自由落体的惠安公主砸了个正着。
完美诠释了什么叫你接也得接,不接也得接。
惠安公主本以为自己死定了,谁料好像没那么痛。
苏煊生无可恋地躺在地上,生平第一回给人当了人肉垫子。
苏小小单手托腮撑在窗台上,好整以暇地看着他,那幸灾乐祸的小眼神仿佛在说:让你躲,这下好了吧?不躲兴许还砸不中。
没能英雄救美的壮汉扼腕极了,想看看是哪个小白脸坏了自己好事,目光一落在苏煊那张充满了清隽贵气的俊脸上时,立马屁都不放一个了。
这书生好看。
比不过比不过。
客人们纷纷前来围观,茶轩老板知道几人身份贵重,忙吩咐伙计把客人们拦住了。
沈川有些傻眼啊,发生什么事了,他不过是走了几步没回头,怎么俩人就大庭广众之下倒在一块儿了?
他这是过去呢,还是不过去呢?
苏煊无奈叹气:“还不起来?”
“哦。”惠安公主爬了起来。
很快,她再次朝他蹲了下来。
他以为她是要扶他,一转眼,就见她将地上的一个小盒子拾了起来,打开后长松一口气:“还好还好,没坏。”
苏小小与静宁公主一行人走了下来。
静宁公主看向草包妹妹,恨铁不成钢地问道:“没摔伤吧?”
惠安公主摇了摇头。
苏小小问道:“有没有哪里疼?”
“好像没有。”
“头也不疼?”
“嗯……不疼。”
“那,有没有感到头晕,恶心,想干呕?”
苏煊:不至于吧……
苏小小是在确认惠安公主有没有脑震荡,看样子苏煊这个人肉垫子质量不错。
这件事对惠安公主名节的影响不大,毕竟她是皇族公主,有了肌肤之亲就嫁不出去这一套对她不管用,没人敢给皇帝的女儿受这委屈。
惠安公主自己也没太放在心上。
就是把小跟班的哥哥砸了,怪过意不去的。
“你表哥没事吧?”她小声问苏小小。
苏小小看了苏煊一眼:“好得很。”
苏煊轻轻一叹。
惠安公主受了点惊吓,静宁公主辞别了苏小小与苏煊二人,带着惠安回了宫。
苏小小与苏煊、沈川一道去了国子监,不是送他俩回去上课的,这个时辰已经放学了。
兄妹二人接了苏二狗,原本也邀请了沈川,奈何沈川被夫子叫走了。
卫廷还在皇宫,让人往镇北侯府递了消息,今晚过不来了,晚饭不必等他,他改日再陪苏小小回门。
回门二字让苏家人很受用。
苏小小又去梨花巷接了大虎二虎小虎。
凌云实在是看不下去三个小孽徒的颓废之态了,把心一横,祭出了自己压箱底的宝贝——万花鼓。
此鼓堪比战鼓,大而响亮,气势磅礴,擂起来十分震撼。
从前他不敢让小孽徒碰,是怕自己也被擂走了。
可如今三人失了魂似的,做师父的总不能坐视不理。
早上是邓安先进来的,他手里拿着三盒点心:“公子,给。”
“哪儿来的点心?”凌云问。
邓安笑了笑,说道:“卫夫人回来了,她亲手做的,让大虎他们带给公子!”
“哦……等等,你说谁回来了?”
“卫夫人呀!”
凌云眉心一跳,唰的站起身来!
“公子你怎么了?”
“把鼓收起来!”
晚了。
三小只已经蹬掉鞋子,哒哒哒地跑进来了,像三个小炮筒,一下子将凌云撞倒,糊了他一脸口水。
“师父!”
“师父!”
“师乎!”
“哇!好大的鼓!小斧要打鼓!”
“二虎也要!二虎也要!”
连最乖的二虎也摁不住了。
等苏小小来接三小只时,看见面如死灰、一动不动盘腿坐在廊下的凌云,走上前,探了探他鼻息。
“唔,还有气,差点儿以为你圆寂了。”
这一刻真的很想出家的凌云:“……”
夜里,苏承从皇城司回来。
多日不见,他越发有护国公的气场了,一身官袍加身,更是衬得他俊美飒爽,气度不凡。
“爹。”
“闺女!”
苏承大步流星地进了屋,来到苏小小面前,扶住她肩膀上上下下打量。
又掉肉了,给他心疼得不行。
他养到二百斤容易么?蹭蹭蹭给他掉了半个闺女走了!
“咦?女婿呢?”
他四下看了看,没瞅见卫廷。
只要不干活儿,就是好翁婿。
苏小小道:“他在宫里,今晚过不来了,改日再回来看爹。”
苏承沉思片刻,点了点头:“刚从边关回来,陛下想必是有不少话要问他。”
苏小小微微一笑,她爹也成长了,看问题的角度都和从前不一样了。
“爷爷爷爷爷爷!”
三个小家伙也跑了过来,抱住他的腿,小脑袋在他身上一个劲地蹭。
苏承看着恢复了精力的小家伙,好气又好笑:“你们娘回来了,高兴了?”
“高兴。”大虎说。
“二虎也高兴。”二虎说。
“小斧最高兴!”小虎挺起小胸脯说。
苏承顺手把最近的大虎抱了起来:“这才是爷爷的好孙孙!”
“二虎也要抱!”
“爷爷!爷爷!抱小斧!抱小斧!”
二人都伸出小胳膊要抱抱。
“舅舅来抱!”苏璃抱走了小虎。
小虎拒绝地在他怀里直扭小屁股:“要爷爷抱!”
“不行,我就要抱!”
很快,苏祁与苏钰也过来了,二人去抢二虎。
二虎大叫:“哎呀——”
五虎立在枝头扑哧着小翅膀:“快跑呀!快跑呀!快跑呀!”
侯府许久没这么热闹了,一家人开开心心地吃了晚饭。
苏小小隐约觉得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事忘了说。
被遗忘的卫小宝:“……”
……
卫廷从皇宫回府上时,苏小小已经带着孩子回来了,三小只闹腾了一整日,耗空了全部精力,倒头就睡着了。
“怎么还没睡?”
卫廷问苏小小。
苏小小道:“肚子饿了,吃完东西就睡。”
一个人吃两个人的饭,饿得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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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6 杀神卫胥(二更)
“你吃了没?”苏小小问。
卫廷在她身边坐下:“吃了一点,有些饿了。”
苏小小哦了一声:“正好,一起吃。”
厨房炖了一大钵红枣银耳羹,苏小小给他也盛了一碗。
“话说你怎么去了那么久?一直在御书房和陛下说话吗?”
卫廷把银耳羹接了过来:“去兵部交接了一下,又写了几份文书,讲了此行北上的经过,要事无巨细。”
这不就是写报告么……苏小小咬到了一颗酸枣,眉心蹙了蹙。
卫廷还没吃,看了她一眼,把自己碗里的枣子全部挑到了她的碗里,然后把自己这一碗换给了她。
这家伙体贴起来还挺像样。
苏小小又吃了一口,甜丝丝的,她很喜欢。
“爹最近怎么样了?”卫廷也是很关心苏承的。
苏小小道:“挺好,舅祖父与舅祖母他们也一切安好。”
“这几日应当能忙完,到时候我再陪你回去一趟。”
“嗯。”苏小小点头,“啊,对了,去南疆的事你和陛下提了吗?”
卫廷道:“我探了一下他的口风,说诸葛青还差一味药,他说我伤势未愈,多有不便,他会派别人去寻找药材,让我在京城安心养伤。”
苏小小淡淡说道:“看来是这回在边关立下大功,又动了冷家,让他感觉你越来越不受控制,怕你功高震主,也怕你生出不臣之心,要把你放在眼皮子底下才放心。”
卫廷舀了一勺银耳羹:“哼,他想得美。”
苏小小也觉得景宣帝这一回有些不明智了,卫廷看似顺从,实则一身反骨,景宣帝自认为以天子的身份就可以拿捏住卫廷,殊不知卫廷总有羽翼丰满的一日。
苏小小吃着吃着睡着了,卫廷把她抱去了床上,给她盖好被子,把踢掉被子的三个小崽子也重新塞回了他们的小被子。
做完这些,他去了二房的院子,叩响了二哥二嫂的房门:“二哥,你睡了吗?”
卫青轻声道:“没睡,去书房等我。”
……
“你确定要这么做?”
书房内,卫青坐在轮椅上,神色清幽地看着自己的幼弟。
那个总是把自己玩不见,必须自己去把他找回来的小捣蛋终究是长大了,长成了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撑起了风雨飘摇下的卫家。
“是,二哥,我决定了。”卫廷一字一顿地说。
卫青点头:“也好,躲躲藏藏的日子该结束了,卫家人该光明正大地活着了。”
他们一直在等待一个契机,眼下的时机不早不晚刚刚好。
卫青含笑看着他:“去吧,二哥支持你,有风险,二哥与你一同承担。”
……
卫廷在边关受了伤,景宣帝是免了他来上朝的,然而翌日早朝,卫廷还是毅然前往了。
他穿的不是朝廷命官的官袍,而是在战场历经了厮杀的盔甲,他手里还抱着另一副盔甲。
不少官员认出了它。
“那不是卫胥将军的盔甲吗?”
“是啊,当年据说遗失了。”
“卫胥将军被赫连邺杀害抛尸,连个甲片也没寻回来,这又是怎么回事?”
文武百官们窃窃私语了起来。
萧独邺是遭不住了,在府上歇息,今日没来上朝,萧舜阳与萧重华都在。
两位皇子看着卫胥的战甲,一时间都没有说话。
最震惊的莫过于景宣帝,他坐在高高在上的龙椅之上,俯瞰着整个朝廷,他是天子,可当卫廷抱着卫胥的战甲冲他走来的一霎,他仿佛感觉是卫胥朝他走来了。
若是整个卫家最令天子忌惮的人是谁,非卫胥莫属。
卫胥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武功比武安君还高,他若不是遭了奸人算计,又有赫连邺什么事?
最重要的是,他当时正值盛年,太强大,也太可怕了。
卫廷抱着黄金战甲停下,一股杀伐之气充斥了整座金銮殿,大殿内刹那间鸦雀无声。
见战甲,如见卫胥归来。
所有人的呼吸都屏住了。
朝廷们看那副盔甲的眼神,比看他这个天子更忌惮,景宣帝的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你们对秦沧阑也没这么怕吧,区区一个卫胥而已!
众人不是不怕秦沧阑,是秦沧阑的行事作风有规律可循,小心点儿不会惹到他,至于卫胥……
众人不由地记起了先帝在位时的叛乱之夜。
他一人镇守金銮殿,等援兵赶到时,他已经成了血人。
战斗结束了,地上满是叛军的头颅与尸体。
他提着被喂饱的血剑,浑身滴滴答答,也不知是自己的还是叛军的血。
天空电闪雷鸣,他犹如杀神,面无表情地矗立在血雾弥漫的夜色中。
那一幕,但凡见过的人一辈子都忘不掉。
景宣帝看着正对着自己的盔甲,有一种被卫胥直勾勾盯着的错觉,这种感觉令他不大舒服。
他蹙眉道:“卫廷,这是怎么回事?”
卫廷正色道:“启禀陛下,这是臣父亲的盔甲。”
大臣们惊骇不已。
户部尚书道:“当真是卫胥将军的盔甲?卫胥将军不是尸骨无存吗?你寻到卫胥将军的遗体了?”
卫廷对他道:“我没有找到我父亲的遗体,因为,我父亲可能没有死。”
此话一出,在金銮殿上掀起惊涛骇浪。
卫廷说什么?
卫胥没死?
虽然只是可能,可这也太震惊了!
萧重华是唯一提前知情的,他去见过景弈了,有关卫胥的事,苏小小与卫廷没告诉萧独邺,却没瞒着景弈。
可是景弈也没说卫胥可能还活着。
臭小子,胳膊肘往外拐得越发厉害了。
萧舜阳睨了睨他,淡淡说道:“怎么?三弟也不知道?景弈与他们同行,想必是知情的,连这个也不告诉三弟吗?三弟可要当心了,别让自家表弟一不留神被人拐了去。”
萧重华笑道:“不劳二哥费心。”
卫廷望向龙椅上的景宣帝,明明是仰望,却不卑也不亢。
他说道:“赫连邺临终前无意中透露了我父亲的下落。原来我父亲当年从他手里脱身了,只不过,受伤严重,又被别人抓走了。我寻到了父亲的盔甲,证实了赫连邺没有撒谎。”
他说着,后退一步,捧着父亲的战甲单膝跪下,“臣,请求南下寻父!”
还有一更
687 压制皇帝(三更)
有关盔甲是在哪儿寻到的,卫廷就没说了,事关前朝遗物,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个道理他还是懂的。
卫家眼下已经够打眼了,有些事不必说出来节外生枝。
冷子凌如果还活着,或许已将此事告知了冷家。
但他不怕冷家会跳出来告发他带走了卫胥的战甲与前朝遗物,且不说冷家知不知道匣子里的是前朝遗物,就算知道又怎样?
他们敢说吗?
他们拿着父亲的残图,不交给陛下,反而自己拽在手里,摆明了是想将宝物据为己有。
景宣帝提拔冷家是因为冷家听话,一旦冷家不听话,它就是下一个卫家。
冷家人没胆子去赌。
景宣帝神色复杂地看着卫廷,放在龙椅上的手紧了紧。
“你说南下寻父,是已经确定了卫胥将军的下落吗?”
问话的是萧重华。
卫廷面不改色地说道:“我父亲脱身后,赫连邺一路追踪,在线索断掉的地方发现了几样南疆的物品。”
萧重华道:“所以你怀疑卫胥将军是被带去南疆了。”
卫廷道:“没错。”
萧重华狐疑地问道:“可是……南疆人抓卫胥将军做什么?”
卫廷如实道:“不清楚,所以我才想去查明真相。”
萧重华抬眸望向龙椅上的景宣帝,郑重地说道:“父皇,此事疑点颇多,若卫胥将军果真落在了南疆人手里,南疆的居心就不得不防了。”
一个老将不屑地说道:“南疆不过是蛮夷之地,有居心又能如何?还能怕了他们不成!”
国与国之间也是有鄙视链的,西晋与魏国是大国,位于权势的最顶端,大周北燕不如此二国,需仰望其鼻息,而南疆不过是有几十个蛮夷部落组成的小国,相较之下,大周的优越感就出来了。
萧重华不疾不徐地说道:“那是从前的南疆,如今的南疆已统一了所有南郡的部落与小国,是一股不容小觑的势力了。且南疆以山为瘴,拥有天然易守难攻的地形,是绝佳的养兵之地,南疆若生野心,后患无穷!”
鸿胪寺卿一直没有说话,但眉头皱了又皱。
景宣帝留意到了他的异样:“鸿胪寺卿,你可是有事起奏?”
鸿胪寺主掌与各国之间的邦交,鸿胪寺卿要启奏的多与他国的消息有关。
景宣帝本以为北燕来了求和的消息,哪知却是南疆。
景宣帝脸色一沉:“你说什么?求亲?”
鸿胪寺卿讪讪道:“是,南疆王恳请为他儿子求娶一位大周的公主。”
开口的又是那位老将:“哼,我看南疆王是做梦呢,我大周金尊玉贵的公主,岂可嫁去蛮夷之地?”
鸿胪寺卿就知道没戏,都没打算在朝堂上说的,只想一纸奏折递上去,交代一下等着景宣帝拒绝就完了。
是今日卫廷提到卫胥将军可能在南疆,他才犹豫着要不要顺带提一提。
景宣帝是不可能答应把女儿嫁去那种鬼地方的,大臣的女儿也不行,若是传出大周的公主下嫁蛮夷之地的消息,怕是要成为列国的笑柄。
南疆的求亲,景宣帝压根儿没放在心上,真正让他头疼的是卫廷南下寻父一事。
卫廷道:“陛下昨日在御书房问臣立下大功,想重重地封赏臣,问臣有什么想要的,臣什么也不要,只求能去找自己的父亲。”
景宣帝嘴角一抽:你昨日还说别无所求!
卫廷刚在边关立下汗马功劳,此时他提出寻父,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景宣帝能不答应吗?明君的人设还要不要了?
景宣帝道:“可你伤势未愈……”
卫廷正色道:“臣寻父心切,这点小伤又算得了什么?”
朝臣们纷纷点头,一片孝心,怎不令人动容呢?
“陛下,让卫廷寻回卫胥将军吧。”
“臣等恳请卫胥将军归朝!”
“臣等,恳请卫胥将军归朝!”
满朝文武皆替卫廷与卫胥请命,景宣帝总不能与满朝文武作对,只能答应了。
……
出了皇宫,卫廷坐上了卫家的马车。
老侯爷与苏渊也坐在里头。
他俩今日是故意请假不去上朝的,别人可以替卫廷请命,秦、苏两家却要暂避风头。
“陛下可答应你去南疆了?”苏渊问。
“答应了。”卫廷说,“多谢大伯与舅祖父。”
老侯爷与苏渊明面上没去上朝,暗地里是悄悄打点了一二的,那些率先跳出来替卫廷请命的全是他们打过招呼的。
老侯爷叹道:“也只能帮你到这儿,再多就该适得其反了。”
卫廷点头:“我明白的。”
“今日就算是与陛下正面对上了,开弓没有回头箭。”老侯爷看向卫廷:“希望你的推断没有错,你父亲还活着,在南疆。”
苏渊道:“不论卫胥在不在南疆,为了卫青也必须去。”
“嗯。”老侯爷对卫廷道,“你们打算从哪里走?”
卫廷想了想,说道:“走青州南下,顺路带小小回去祭个祖,也给娘上个香。”
苏二狗与苏小小的亲娘陈氏被葬在青州的乡下,早先是不确定苏承的身份,眼下苏承既已认祖归宗,陈氏其实也该迁坟了。
他们打算等从南疆回来,就把陈氏的棺柩一并迁回京城,立护国公夫人的石碑葬入秦家的风水宝地。
老侯爷怅然一叹:“是该如此的,唉,那孩子也是个可怜人。”
陈氏虽在乡下出生,但有爹娘也有兄长,日子本该过得不差的,却自幼不被当个人看,好不容易出嫁了,没过几年安生日子又撒手人寰了。
老侯爷拍了拍卫廷肩膀:“去看看你们娘,挺好。”
……
卫廷去南疆的事定下了。
卫青也一并同行,他是西晋谋士,他的行踪景宣帝管不着。
李婉舍不得他,怕这一别,又是永别。
卫青温柔地看着她:“婠婠放心,我会回来的。”
卫曦月也舍不得爹爹,坐在卫青腿上,小手死死地抱住他脖子。
卫青宠溺地抚摸着她的小脑袋:“爹爹也会想曦月的。”
卫老太君坐在房中,想到几个孩子又得走了,心疼得不行:“没回来几日,又得离京,我这姑婆老婆子身边总是冷冷清清的。”
卫廷捏了捏祖母的手:“不用担心我,我这点小伤,不碍事的。”
卫老太君瞪了他一眼,嫌弃地将他的手拿开:“谁担心你了?我是担心我的孙媳妇儿和小重孙!”
卫廷一脸受伤:祖母您变了,您不疼小七了。
傍晚时分,景宣帝的圣旨到了,让卫廷务必为寻回卫胥将军,此外,景宣帝还安排了一位王爷随行。
苏小小问道:“是萧独邺吗?”
卫廷看着圣旨凝眸道:“萧舜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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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8 苏煊的秘密
居然是他?
看来景宣帝真的很防着他们,放他们独自去南疆,比去边关采药更不放心。
也是,去边关是她与梁王,卫廷是立了军令状去杀赫连邺的,景宣帝当时并不觉得这样的安排能构成任何威胁。
谁曾想她在边关招兵买马,卫廷也上阵杀敌立下战功,就连被派去充当门面的秦沧阑也在梁王的首肯下恢复了元帅之职。
景宣帝开始坐立难安了。
“偷偷去还是光明正大地去?”苏小小问。
卫廷道:“既不偷偷摸摸,也不张扬,不与朝廷相干,只以游历的名义去南疆。”
南疆对于外来者并无太多限制,到了边境,去衙门交上一笔定金再填写几份公文,按下手印即可入关。
苏小小道:“何时出发?”
卫廷道:“明日一早。”
苏小小古怪地问道:“这么赶?”
卫廷淡淡说道:“金銮殿那一位怕夜长梦多,想尽快得知我爹的下落。”
苏小小又吃了一口银耳羹:“就不知他安的什么居心。”
卫廷顿了顿,说道:“吃完了你先睡,我去看看爹和舅祖母他们。”
老侯爷与苏渊他今日见过了,可苏承、苏老夫人与陶氏还尚未拜见。
其实事出突然,不去也情有可原,她爹舅祖母他们不会怪罪卫廷,可卫廷执意要去,从某方面来说也代表了对她家人的重视。
“我睡不着了,我陪你去吧。”正好,她也有事找苏煊。
二人去了护国公府。
苏二狗睡了,苏承还在练武。
从前在乡下浑浑噩噩的,来京城后,尤其闺女嫁人之后,苏承感受到肩上的担子了。
他要把护国公府扛起来,不再让他爹和闺女受累。
“爹。”
卫廷与苏小小走了过去。
苏承收了红缨枪,惊喜地看着二人:“大半夜的你们怎么来了?”
苏小小笑道:“来看看爹。”
苏承语气责备地说道:“明早来啊,多晚了还不睡,女婿还受着伤呢!”
嘴上这么讲,看见闺女与女婿的高兴是盖不住的。
卫廷温声道:“我没事了,我们今晚是来和爹辞行的。”
苏承脸色一僵:“又要走?”
卫廷将南疆一行的事儿说了。
苏承白日里倒也听同僚提了早朝的事的,他猜到他们会去南疆,可没想到这么快。
“这……”他心中千言万语,忽然一个字也说不出了。
“爹,我来拿。”卫廷替他把沉甸甸的红缨枪拿了过来,放到一旁的兵器架子上。
三人围着石桌坐下。
苏承一言不发。
苏小小轻轻拉了拉他的袖子:“爹。”
苏承难过地说道:“都是爹不好,爹早些年……再勤奋些……不荒废自己的武功……兴许如今就能派上一点用场……”
苏小小轻声道:“爹,你把我和二狗养这么大,已经很不容易了。况且你也没荒废自己武功啊,你经常偷偷在咱家后头的林子里练武,胸口碎大石,徒手劈板砖,我都知道。”
苏承噎了噎。
啊,好丢脸。
对苏小小而言,她爹是世上最好的爹,手被废了也没放弃一身武艺,没有师父,就靠着自己东一榔头西一锤的偷师,来了京城之后才正儿八经地跟着祖父与舅祖父习武。
能有如今的成就已经很厉害了。
二人陪苏承说了会儿话。
苏承这么担心她,怀孕的事苏小小决定回来再告诉他,免得他更放心不下。
二人又去了看了熟睡的苏二狗,卫廷留了一封信。
随后二人去了镇北侯府。
苏老夫人歇下了,苏渊与陶氏以及几个表哥也去睡了,老侯爷把卫廷叫去了书房,苏小小则去了苏煊的院子。
“四表哥,你睡了吗?”
“进来吧。”
苏煊说。
苏小小推门而入,苏煊点了油灯。
苏小小看着他齐齐整整的衣裳,不由地问道:“你没睡啊?”
黑灯瞎火地坐在屋里,什么癖好?
二人在桌边坐下。
苏煊给苏小小倒了一杯温水:“这么晚了,找我有事?”
苏小小接过来喝了一口:“南疆来找大周提亲了,想求娶一位大周的公主,不知此事你可有耳闻?”
苏煊道:“晚饭时听爹提了几句。”
苏小小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你说怎么就这么巧,被那位说书先生言中了呢?”
苏煊安静一笑:“是啊,真是巧。”
苏小小看不出任何破绽,也是,想在特务头子的脸上找破绽,与在油锅里找水差不多。
苏小小打消了试探他的念头,直言道:“我要去南疆了,临走前想拜托四表哥一件事。”
“你说。”
“替我护一个人周全。”
“谁?”
“惠安公主。”
苏煊给自己也倒了一杯温水,轻轻地喝了一口,说道:“我只是一介书生,哪儿来的能耐保护皇族的公主?我恐怕连他身边一个护卫都打不过。”
苏小小看着他道:“四表哥只说答应还是不答应?”
苏煊风轻云淡地说道:“我若是不答应呢?”
苏小小对着门口大声道:“舅祖父!四表哥逃唔!”
苏煊反手捂住了她的嘴,闭了闭眼,道:“别喊了,我答应就是了。”
苏小小把他的手拿了下来,莞尔道:“不能让她少一根头发哦。”
苏煊无奈扶额:“知道了。”
苏小小雄赳赳地出了苏煊的院子。
忽然,一道漫不经心的声音自头顶传来:“想找人保护你朋友,干嘛不找我呀?”
苏小小举眸望去,就见苏璃躺在一根树杈上,双手交叉枕在脑后,翘着二郎腿,嘴里还叼着一根狗尾巴草。
这家伙,原来一直在偷听,这儿到院子的距离可不短,小子耳力不错啊。
苏小小淡淡一笑:“你很厉害吗?”
苏璃哼道:“家里的几兄弟里,除了大哥,属我的武功最高!你找谁不好,偏找四哥,他根本就不会武功!”
不过那家伙有钱,可以花钱雇高手。
想到这里,苏璃有些幽怨。
苏小小纳闷道:“四表哥为何不习武?”
苏璃道:“他习不了,他五岁那年生了一场大病,高热了三天三夜,醒来就坏了根骨,再也无法习武,就算勉强可以学一些招数,但却练不出一丝内力。家里为了给他治病,访遍名医,还把他送去南方的外祖家住了好几年,也只是勉强保了命。”
苏小小若有所思:“这样啊。”
苏璃侧了个身,单手支头望向苏小小:“你现在明白为何我四哥一心念书了吧,他只有文官这一条路走。”
苏小小摸了摸下巴,特务头子居然不会武功,真是太可惜了。
苏璃挑眉道:“所以你要不要考虑一下让我去保护你朋友啊?兄妹一场,就收你一千两好了!”
月黑风高。
苏煊穿着披风,熄灯出了屋子。
他来到侯府后山的小池塘边。
池塘的水面上结了厚厚的冰,在月光下反射出冷冽的清辉。
忽然,一只飞鸽落在了他的手臂上。
他取下纸条,放飞了鸽子。
当看完纸条上的内容,他安静温润的眸子里突然闪过一丝冷芒:“南疆!”
他挥手拍出一掌。
夜色如水,万籁寂静。
他转身,面无表情地没入夜色。
在他身后,池塘的冰层嘎嘣咧开一道口子。
嘣!嘣!嘣!
厚厚的冰层不断裂开,顷刻间裂缝蜿蜒了整片冰面。
最后嘭的一声,整个冰层轰然炸开,池塘的水猛地冲向高空,冲出了瀑布一般可怕的水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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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9 四小只来了(二更)
皇宫。
景宣帝与萧舜阳刚结束了一场君臣父子的谈话。
景宣帝看着一言不发的萧舜阳,问道:“怎么?不想去?”
萧舜阳忙道:“父亲器重,儿臣感激不尽,儿臣只是有些舍不得父皇。”
景宣帝笑了,走上前替他理了理衣襟:“你呀,多大的人了,怎么还和小时候一样,一天天的舍不得朕?”
萧舜阳生母去得早,第一任养母又待他不好,他最依赖的人就是景宣帝。
萧舜阳真诚地说道:“只要父皇在,儿臣就永远都能做个孩子。”
天家的孩子,少有盼着皇帝老爹长寿的,他们一个个都想自己登上皇位,萧舜阳这番话透露出了对景宣帝无法撼动的父子之情。
景宣帝心中动容,拍了拍他肩膀:“早去早回,父皇在京城等你。”
萧舜阳拱手行礼:“儿臣领命!”
出了御书房,全公公送萧舜阳离宫。
萧舜阳顿住步子,对全公公道:“我明日就要离开了,想去给母后和太皇太后道个别,劳烦全公公陪我走一趟。”
全公公隐隐觉得给太皇太后道别有些不合适,毕竟又不是亲的,而转念一想,皇后也不是亲生母亲,这俩放一块儿叫人挑不出毛病。
何况对方是陛下最钟爱的皇子之一,他是有几颗脑袋够得罪对方的?
“睿王殿下客气了。”全公公笑着陪萧舜阳去了坤宁宫。
萧舜阳拜别了皇后,与静宁公主也道了别。
旋即他去了昭阳殿。
“睿王与全公公来了。”小允子禀报说。
全公公是景宣帝的太监,他出现在这里,多少人感觉是景宣帝的意思。
白羲和放下做了一半的衣裳,放进桌上的绣篮里,拉过绸布盖上:“进来。”
萧舜阳与全公公进了暖阁。
白羲和未施粉黛,依旧美如仙子,岁月也不忍在她脸上留下任何痕迹。
萧舜阳怔怔地忘了说话。
“见过太皇太后。”全公公笑着行了一礼。
萧舜阳回神,拱手作揖:“太皇太后。”
白羲和清清冷冷地问:“陛下让你们过来的?”
全公公讪笑着看向萧舜阳。
萧舜阳抬眸望向她倾国倾城的脸庞,说道:“我明天就要离京了,过来和您道个别。”
他说着,目光扫过白羲和手边的绣篮,那里有一截男子的衣料没被盖进去。
白羲和早已死了丈夫,又无儿无女,这衣裳——
他对全公公道:“我有几句体己话想和太皇太后说,劳烦公公在门口稍候。”
全公公四下看了看,屋里还有小允子与几位宫女,并不是只有他二人。
“是。”
他讪讪地退了出去。
萧舜阳直勾勾地看着篮子里的男子衣料:“太皇太后,您这衣裳……”
白羲和没有丝毫惊慌,面不改色地说道:“给哀家的弟弟做的。”
萧舜阳愣了愣:“您的弟弟……”
白羲和朝他看了过来:“哀家的弟弟没死,当年在郭家的帮助下潜逃了,之后一直隐姓埋名地活着。这件事还请睿王替哀家保密。”
萧舜阳对上她的眼神,心中一动,忙说道:“我会保密的。”
……
苏小小与卫廷在侯府待了好一阵,到卫家时真的是后半夜了。
哪知小花园里竟然闹哄哄的,二人走过去一瞧发现是尉迟修在与人干架。
干架的对象不是别人,正是卫青身边的杀手。
魅姬蹲在一旁,一边啃烤红薯,一边看好戏。
“他们俩怎么打起来了?”苏小小问。
“哦?你们回来啦?”魅姬抬头看了二人一眼,淡定地说道,“喏,那个黑衣服的,非说杀手是杀手榜排行第一的那一位,要打败他,把第一的宝座抢回来。”
“你够了!”杀手一直在防守,没对尉迟修进攻。
尉迟修冷冷一哼:“废话少说,赶紧出招!本神君今日就是要打败你!”
杀手:特么的哪里来的蛇精病?
“他是第一杀手吗?”苏小小问魅姬。
“不是。”魅姬摇头,掰下一半烤红薯递给苏小小,“要吃吗?”
“好。”苏小小接过来。
二人并排蹲下,开始啃烤红薯。
卫廷嘴角一抽,得,松鼠变两只了。
苏小小问道:“第一究竟是谁?”
魅姬啃了一口热乎乎的烤红薯,说道:“玉面罗刹。”
名字倒是挺拉风……苏小小也啃了口红薯,唔,好吃。
能和魅姬做朋友,多半是魅姬从不吃独食。
“玉面罗刹很厉害吗?”苏小小问道。
“厉害!”魅姬毫不犹豫地说。
魅姬可不是轻易夸人的性子,看来那位第一杀手不是一般的厉害。
苏小小又道:“你见过他吗?”
魅姬摇头:“没有,江湖上没人见过他,见过的人都死了。江湖上一直有句传言——‘罗刹剑出,阎王殿开’。”
苏小小顿了顿:“要是见过他的人都死了,那他的名声是怎么传出来的?”
魅姬被问住了。
她绝不承认自己没发现这一漏洞,她不要做笨蛋魅姬,她是聪明的魅姬。
她严肃道:“不许在魅姬吃东西的时候问魅姬!”
……
几位主子要出发了,府上天不亮便忙碌了起来。
卫老太君也起了个大早,将卫青与卫廷叫来她房中,对兄弟二人道:“此去南疆,风险未知,虽说南疆不像北燕与大周敌对,可到底是蛮夷之地,你们兄弟二人务必小心。”
“是祖母。”
二人应下。
卫老太君又看了看二人,语重心长地叮嘱道:“我知道,你舍不得曦月与婠婠,你们小俩口也舍不下大虎二虎小虎,但路途颠簸遥远,几个孩子别就去遭那罪了,给我老老实实在家里待着,你们兄弟快去快回。”
卫廷问卫青:“二哥觉得呢?”
卫青不假思索道:“我自然是要听祖母的,小七呢?”
卫廷道:“我也是。”
兄弟告别祖母出了府,来到停放在门口的大马车前。
卫廷掀开了帘子,一眼看见里头的苏小小与李婉,以及排排坐的四小只。
四小只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俩。
卫廷:“……”
卫青:“……”
“咳,我什么也没看见,二哥呢?”
“我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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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0 四哥出手
终于能出去玩啦,四小只开心极了,三个小虎头更是兴奋到想拆家,卫曦月一会儿趴在她娘的腿上,一会儿趴在车窗上,俨然也是有些小兴奋在身上的。
对李婉而言,这是她第一次出远门。
但只要能和夫君在一起,即使回来被祖母责罚她也不在意。
苏小小道:“放心吧,二嫂,让二哥替你挨揍!”
前面的马车里,卫青狠狠打了个喷嚏。
这里坐满了,卫廷只能去蹭二哥的马车,车夫是杀手,魅姬坐在他旁边。
为引起不必要的骚动,她勉为其难给自己傲人的身材裹了一件大披风。
苏小小这边的车夫是扶苏。
尉迟修在哪儿?
哦,他耍帅地站在车顶上,一袭黑衣,一顶黑斗笠,一柄杀手剑。
扶苏一个急刹车。
Duang!
尉迟修摔了个大马趴。
按照约定,他们要去南城门与萧舜阳汇合。
临近城门口时,四小只被街边卖糖葫芦的吆喝声吸引,苏小小让扶苏把马车停下,她带着他们几个去买糖葫芦。
这个小贩卖的糖葫芦种类多,有山楂的,有橘子的,还有山药蛋与红枣夹核桃的。
“小斧想要山楂的!”
大虎道:“那我要橘子的。”
小虎伸出小胳膊蹦起来:“小斧也要橘子的!”
二虎指着一串亮晶晶的糖葫芦:“我要山药蛋的。”
小虎又改了主意:“小斧要山药蛋的!”
苏小小好笑地说道:“你是什么都想要吗?”
小虎卖萌地眨眨眼:“娘一定都要给小斧买的话,小虎也可以要啦。”
“小贪心鬼。”苏小小挼了挼他小脑袋,问卫曦月道,“曦月想要什么?”
“都要。”
卫曦月说。
是个宠小白的没错了。
每样都只剩下两串了,苏小小全都买了,正巧八串,四小只每人抓着两串,开开心心地坐回了马车上。
“二嫂,你先看着他们,我过去一下。”
她方才察觉到有人在跟踪他们。
她去了斜对面的巷子,淡淡说道:“出来。”
没有动静。
苏小小唰的射出三枚银针!
一道人影飞檐走壁,银针咻咻咻地钉在了他脚后的墙壁上。
好险,差一点就被射中了!
他恼羞成怒地落在苏小小面前,幽怨地说道:“你干嘛?下手这么狠?”
苏小小淡淡挑眉:“原来是你。”
苏璃不满地掸了掸袖子上的墙灰:“是我怎么了?”
苏小小双手抱怀,微微眯了眯眼:“你为何跟踪我?”
苏璃翻了个白眼:“你当我想啊,是四哥让我来的!他有东西交给你!”
苏小小伸出手:“拿来。”
苏璃撇嘴儿,从怀中摸出三个小锦囊,赌气地搁在了她手上!
见苏小小就要拆开,他忙道:“四哥说了,锦囊是要等合适的时机才能打开的。”
苏小小问道:“什么意思?”
苏璃指着她手心道:“第一个锦囊,进入南疆后打开。第二个锦囊,抵达王都后打开,至于第三个,四哥没说,你自己看着办。”
苏小小问道:“怎么区分一二三?”
苏璃道:“下面写着呢!”
苏小小将锦囊抬起来瞧,果不其然,每个锦囊的底部都用笔写了一二三。
苏璃笑道:“四哥怕你记不住,特地标好了!”
苏小小道:“是怕你记不住吧。”
“四哥我记不住啊,哪个是第一个,哪个是第二个?”
脑海里闪过画面,苏璃气沉丹田,强行将画面击碎,他不说,他就没有。
他一本正经道:“才不是!”
苏小小掂了掂手里的香囊:“东西你给我就是了,干嘛鬼鬼祟祟地跟着?你是不是打算到了南疆再把东西给我?”
苏璃挺直腰杆儿:“四哥还给了我另外一个任务,就是让我暗中保护你!”
苏小小给了他一个小斜眼:“我表示怀疑。”
苏璃轻咳一声,正色道:“我管你怀疑不怀疑,总之,我收了四哥的银子,就得替四哥办事,你走你的,我暗中跟着!”
苏小小一针见血:“你确定不是自己倒贴了银子?”
苏璃:“……!!”
苏小小带着锦囊回到了马车上。
既然苏煊没说第三个锦囊何时打开,那就是随时都能开咯。
“咦?哪儿来的锦囊?”李婉好奇地问。
苏小道:“苏璃送过来的。”
苏璃的轻功还不错,若不是自己下去买糖葫芦,没这么早发现他。
锦囊里装的是一个金镶玉的镯子,镂空的卷云图案,雕刻得十分精致,用的是上等的羊脂玉,透着淡淡的粉色,中和了金子的沉闷,令镯子别具一格,美轮美奂。
四小只忙着吃糖葫芦,没空观察镯子,只有李婉注意到了:“好漂亮的镯子。”
苏小小递给她。
李婉惊叹道:“这是哪一家的?好别致的款式,从前没见过。”
苏小小表示自己也没见过。
苏煊送她一个镯子干嘛?践行的礼物?
李婉戴在了苏小小的手腕上,玉镯美,戴在她肤若凝脂的手腕上更美,由衷地说道,“好看,这个镯子怕是价值连城呢,很衬你,戴着吧。”
苏小小唔了一声,差点儿忘了特务头子也是个大土豪了,出手真阔绰,回去了多叫几声表哥!
一行人在南城门外碰到了早已等着的萧舜阳。
他是有多积极,比他们到的还早?
苏小小放下帘子,对舔糖葫芦舔得不亦乐乎的四小只道:“交代你们的事情都记住了吗?”
四小只乖乖点头,继续舔糖葫芦。
卫廷与卫青的马车在前面,萧舜阳可没萧独邺那么好糊弄,他一眼认出了赶车的人是卫青的两个手下,不由地问道:“这是诸葛先生的马车?”
卫廷挑开帘子,冲他淡淡笑了笑:“睿王殿下,这么早。”
卫青就坐在卫廷身旁。
萧舜阳问道:“这是何意?”
卫青的脸上戴着面具,不紧不慢地说道:“我正巧要去南疆寻药,顺路搭个伴,睿王殿下不介意吧?”
关于诸葛青还差一味药材的事,卫廷与景宣帝提过,没提具体的地方,但确实有这么一回事。
萧舜阳深深地看了卫青与卫廷一眼:“诸葛先生请自便。”
说罢,他又策马走向了后面苏小小与李婉的马车。
“车内何人?”他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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