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1 大获全胜
伴随卫廷一声令下,无数箭矢铺天盖地而来,射向了齐胜以及他身后的大军。
其实只抓两个刺客用不了两万大军,齐胜就是防着他们暗中带了兵力,故而将所有人带出来围剿。
可齐胜怎么也没料到,对方当真就来了俩人。
这俩人钓出了他的两万人,完完全全暴露在山坡与山谷之上,成了神弓营的活靶子。
神弓营的弓箭手箭无虚发,北燕大军大片大片倒下,惨叫声交错迭起。
他们之中也有弓箭手,也试图朝山峦之上的大军射回去,然而大军的攻击太猛烈也太密集了,一轮轮紧锣密鼓,毫无间隙,他们几乎没有还手的余地。
而就算开了弓,也根本射不中。
齐胜气到呕血。
他明白不能再这么下去了,卫廷的弓箭手占据了地形的优势,众所周知,往下射与往上射,射程是不一样的。
他们暴露在对方弓箭手的射程之内,可对方却在他们的射程之外,劣势太大了。
倒也不是不能杀上去,可山坡太陡峭了,不等交上手,半路上全被射死了。
不得已,齐胜下达了撤退的命令。
与此同时,齐胜也盯上了山脚的苏小小三人。
“把他们三个抓了!”
两万大军,抓他们三个总是绰绰有余了。
卫廷的大军隔得远,既是优势也是劣势,因为他们也来不及救下三个人质。
北燕大军如发了狂的猎犬朝着苏小小三人扑咬而来。
眼看着就要咬中了,双侧的山坡后方却忽然杀出来两队骑兵,不仅将士们穿戴了盔甲,连连战马也戴着锋锐的头盔,披着寒光闪闪的战甲。
铁骑手持长矛,宛若踏破虚空而来,带着山河之势冲向了齐胜的北燕大军。
重骑兵无与伦比的战力在这一刻体现得淋漓尽致。
他们刺穿了北燕大军的头颅,踏断了北燕大军的脊骨,哀嚎声响彻了整座山谷。
“将军!小的护送您离开!”
一名心腹高手一路厮杀着来到齐胜身边。
齐胜一剑斩下了一名大周的骑兵,然而不过是眨眼间,便有数十名骑兵冲了上来。
这一刻,他不得不承认大势已去。
他带着心腹高手逃进了山林。
心腹高手为了掩护他,被骑兵追上,死在了骑兵的长矛之下。
齐胜咬咬牙,继续往前逃。
他发誓,等自己逃出去了,总有一日要杀回来,砍了卫廷的脑袋!
他逃进林子没几步,猛地看见前方伫立着一道黑黢黢的背影,拿着长剑,一动不动。
他吓了一大跳,差点以为自己见了鬼。
“你是谁?”
他警惕地问。
对方没有转过身来,被黑色斗笠遮挡的后脑勺散发出无尽的嚣张:“尔等凡夫俗子,岂配问神的名字?”
齐胜:这家伙怕不是有什么大病!
齐胜狐疑地打量了对方一番,脑子看起来不大好使的样子,应当不难对付。
他先是射出几枚暗器,借着暗器的掩护施展轻功一跃而起,朝着对方的后心狠狠刺去!
尉迟修脚跟一跺,腾空而起,一个后空翻,稳稳地落在了他的剑上。
依旧是背对着他的模样。
就在齐胜仰头望向他,想看看这家伙是不是丑到没脸见人时,尉迟修凌空一转,一脚踹上他的脸,将他整个人踹飞了出去,重重地摔在雪地上,哇的吐出一口血来。
尉迟修看着手中长剑,满意地眯了眯眼:“今日,总算能大开杀戒了!”
感受来自杀手榜第二杀手的怒火吧!
本杀手等这一天很久了!
“天、杀、斩!”
尉迟修气沉丹田,一记大招朝着齐胜斩去。
“留活口。”
苏小小的声音陡然响起。
尉迟修气息一滞,杀到一半的大招死死刹住,一个趔趄深深地栽进雪地里,抠都抠不起来了。
搞什么?还让不让人愉快地做个杀手啦?
猎杀在继续,不断有北燕士兵的惨叫声传来。
苏小小冷漠地来到齐胜的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手里拿着一条带倒钩的九节鞭:“我说过,我会抽回来的。”
……
苏小小从林子里出来时,山脚的战斗已接近尾声,北燕大军死的死,逃的逃,卫廷下了令,一个也不放过,骑兵们正在四处追击。
卫廷骑着马过来了。
他来到满身是血的苏小小面前。
“受伤了?”他问道。
“没有,不是我的血。”苏小。
她看了眼一旁的苏陌与景弈:“你们没事吧?”
苏陌用余光看了看背上的景弈:“他有些虚弱。”
卫廷解下自己的披挂,披在了她冷冰冰的盔甲上,修长如玉的指尖为她系上丝带。
一个骑兵将自己的马给了苏陌。
苏陌带着景弈坐上去。
卫廷冲苏小小伸出手,苏小小把手给他,被他轻轻一拽坐上了马背。
卫廷将她圈在怀中,双手握住缰绳,轻声道:“我先送你们回去,葭县?”
“瓮城。”苏小。
她的小脊背挺得直直的,卫廷揽住她腰肢,让她靠上自己胸膛。
“你怎么来了?”苏小小问,“乌镇消息有误,我还以为你中埋伏了。”
“确实是有埋伏。”卫廷道,“赫连邺猜到我会来刺杀他了,暗中做了个局。小胖孔雀,我差点回不来。”
苏小小正沉浸在他归来的喜悦中,一声小胖孔雀,让她当场黑了脸!
好端端一个帅哥,为毛要长一张嘴?!
“尉迟修和那些兵力是怎么一回事?”苏陌问,他记得尉迟修被卫廷派去青州了。
苏小小生气了,整个小后脑勺都写着你才是小胖孔雀!
卫廷好笑地挼了挼她小脑袋,对苏陌道:“我从京城出发来边关时就给尉迟修飞鸽传书了,让他带上我祖父暗中训练的一万兵力北上与我汇合。没有经过京城,是走通州过来的。”
尉迟修去青州,表面上是给慧觉师太送南阳王的遗物,其实也是去点兵了,一直待在青州不回,固然有苏玉娘的缘故,更多的是在等待卫廷的号令。
苏陌顿了顿:“方才……不止有你的兵力吧?”
卫廷道:“你说骑兵啊,我从乌镇回来,立刻去接应尉迟修,走到一半遭遇了大雪封山,在那里碰上了同样被封住的秦家军。”
“他们怎么会听你号令?”
苏陌是见识过秦家军的,除非姑祖父亲自下令,否则秦家军不会听任何人差遣。
卫廷风轻云淡地说道:“哦,我说我是他们姑爷。”
苏陌:“……”
你可真要脸。
662 卫小宝坑爹(二更)
姑爷是女方家里对女婿的称呼,谁自己这么称呼自己?这和说“我是你家小姐的男人”没什么区别了。
一股上门女婿的优越感扑面而来,这两万秦家军该不会这家伙耍赖撒娇撒来的吧?
苏陌长这么大,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他觉得自己不能再脑补了!他快要不能直视秦家军了!
“姑爷慢走!”
“姑爷当心!”
“姑爷和小姐放心去吧,我们来善后!保证一个不留!”
“嗯。”卫廷坐在高高在上的骏马上,得意地挑了挑眉,一副颇为受用的样子,看得苏陌特别想抽他。
一行人来到小凤山的峡谷。
苏小小与苏陌是乘坐马车过来的,里头不方便走车才将马车停在了这里。
适才拓跋烈的大军从峡谷路过,车夫为了不暴露自己的身份给苏小小与苏陌带来麻烦,将马车拉去了一旁的林子里,并用积雪掩盖了车轱辘的痕迹。
此时听见熟悉的暗号才复又将马车牵了出来。
马车不大,只能坐下三个人。
苏小小与景弈坐了上去。
苏陌对卫廷道:“你骑马。”
他要和妹妹坐。
卫廷站在马车旁,掀开帘子:“哎呀,凳子湿啦。”
刚躬身走进车厢的苏陌:你泼水能泼得再明显一点吗?
卫廷似笑非笑地看着苏陌:“大舅子,一起骑马呀!”
苏陌真的想抽他!
一行人回往营地。
关于要不要暴露身份,这个已经不重要了,赫连邺既然猜到他来了边关,那就没有遮遮掩掩的必要了,四人大大方方地拿着令牌进了瓮城。
冷奎对于卫廷的到来一无所知,他后半夜睡下了,进入梦乡前还在想拓跋烈围剿秦沧阑的事。
他的探子回来了,说拓跋烈出动了三万大军,其中包括一万骑兵。
骑兵的作战能力在平地上能得到最大的发挥,秦沧阑就靠着那东拼西凑的九千散兵游勇,根本不可能是拓跋烈的对手。
白日里能打赢北燕,除了北燕的骑兵被限制了发挥之外,也是杀了北燕一个措手不及,再者,秦沧阑也动用了他们冷家的兵力。
没了冷家的正规军,秦沧阑的战力势必大打折扣。
明日一早,应该就能接到秦沧阑阵亡的好消息了,那支碍眼的赤影军也会被灭得干干净净,也算是替窦肖几人报了仇。
顺带卖了拓跋烈一个人情,拓跋烈一定会感谢他。
冷奎哪里知道,拓跋烈带着三万大军风风火火地赶去他透露的地点围杀秦沧阑时,连一个赤影大军的影子也没找到!
拓跋烈怀疑冷奎在耍他,就要带兵回去,这时,听到了前方传来的动静,他赶忙带兵追击,到了那儿,只看见几个穿着盔甲的稻草人。
稻草人的身上用箭矢插着一张纸条。
拓跋烈扯下来展开了一瞧,是秦沧阑龙飞凤舞画下的一头大蠢驴,下方还题了三个字:拓跋烈。
被人骂作蠢驴,拓跋烈怒火中烧:“给我找!掘地三尺也把秦沧阑给我挖出来!”
然后,北燕大军找到了秦沧阑留下的各种辣眼睛的画作墨宝:猪拓跋烈、鸡拓跋烈、王八拓跋烈、扎小人儿的拓跋烈……
拓跋烈被气得一蹦三尺高,怒火中烧,原地拔刀!
人在盛怒之下容易失去理智,为了不让拓跋烈反应过来自己中了调虎离山之计,秦沧阑将毕生所学全拼上了,追求苏华音那会儿,给苏华音写情诗都没这般努力过。
张勇看着他蹩脚的握笔姿势,心道猴子抓笔也就这样了:“大元帅,要不还是我来吧。”
“你画得不生动。”秦沧阑画了一对超级不对称的大鼻孔,卫青若是在这儿,非得抓狂到疯了。
张勇看着那一言难尽的画作:“您这回画的又是啥?”
秦沧阑:“第一美人拓跋烈。”
张勇看着那对大鼻孔:“……”
秦沧阑以一己之力,拖住了拓跋烈的三万大军,卫廷、苏小小一路畅通无阻地回到军营。
苏陌下了马车:“我去和姑祖父说一声,你们先带景弈去疗伤。”
卫廷将景弈抱去了苏小小隔壁的营帐,景弈不爱睡软床,他的褥子薄薄的一层,下面就是硬邦邦的木板。
苏小小给自己的手消了毒,从急救包里取了一条无菌巾铺上:“放上来吧。”
卫廷将人放上去,苏小小戴上无菌手套,拿出剪子与手术工具摆在床头。
“要帮忙吗?”卫廷问。
苏小小想了想,给他的手也消了毒:“帮我把他的衣裳剪开。”
景弈的伤口早已干涸,衣衫与血迹凝固在一起,卫廷不仅要用剪子剪,还得上手撕。
在山里景弈的体温还滚烫滚烫的,路上慢慢降了下来,苏小小并未给他用退烧药,听起来像是好现象,但随着他体温越来越低,情况变得不乐观起来。
苏小小对卫廷道:“你去帮我准备一盆炭火,再拿几床厚实的棉被。”
景弈失血过多,血压降到了临界值。
他开始失温了。
要紧急输血。
可惜这几日受伤的将士太多,药房的血库告急,已经没有适合景弈的血浆了。
苏小小只能现场采集。
她采集了自己的、卫廷的以及苏陌的。
倒也想多找几个人过来,奈何赤影军的大部队不在,总不能找伤兵营的人过来。
万幸结果显示,卫廷的血型与景弈的适配。
卫廷伸出胳膊,十分大方地说道:“多抽点。”
苏陌:“因为你欠抽么?”
卫廷:“……”
历经了一整夜的抢救,天亮时分,景弈的情况总算暂时稳定了下来。
苏陌道:“我来守着,你们去歇息,姑祖父那边你们不用担心,我相信姑祖父不会中计的。”
二人点头,回了苏小小的营帐。
忙活了一宿,苏小小确实累了。
卫廷让人熬了粥:“吃点东西再睡。”
苏小小坐在凳子上眼睛都睁不开了,整个人摇摇欲坠的。
“就吃两口。”卫廷说。
苏小小半迷糊地拿起勺子,舀了一勺瘦肉羹塞进嘴里。
“那是我吃过的。”卫廷提醒,指了指桌上的另一碗粥,“这碗才是你的。”
话音刚落,苏小小身躯一震,突然干呕了起来。
卫廷:“?!”
用得着这么嫌弃我?
卫小宝,你这样是会挨揍的23333
还有一更
663 喜脉(三更)
苏小小干呕完,小脑袋往桌上一砸,睡着了,只留下卫廷独自一人捂住受伤的心口,怀疑人生。
然而郁闷的不止卫廷一个,在遥远的大山里,在凛冽的风雪中,五虎窝在某个冰冷的衣襟里打着哆嗦。
你们四个,是不是忘记了什么?
豪华软卧木有了,升温的硬座也没了,只剩下漏风的绿皮火车。
这绿皮火车还又吵又颠簸。
“呜哈哈!我堂堂天下第二杀手杀回来啦!”
“北燕的狗贼!出来受死吧!”
一个狗贼都没了,全让大军杀干净了好么?
“在哪儿?”
“在哪儿在哪儿在哪儿?出来受死呀!”
他像只打了鸡血的窜天猴,一会儿咻的窜上树顶,一会儿呼的冲下山坡。
五虎作为一只鸟,居然体会到了失重的感觉。
它太难了……
这家伙到底是个什么物种?
……
却说拓跋烈在被秦沧阑耍了气了一整晚后,终于在黎明的曙光照射在他头顶的一霎,醍醐灌顶一般,瞬间清醒了!
不对劲!秦沧阑非避战之人,他干嘛捉弄了自己一晚上?秦沧阑又不是闲得慌!
“不好!回小凤山!”
拓跋烈即刻率领大军赶回小凤山,奈何为时已晚,齐胜被抽得血肉模糊、深可见骨的尸体大喇喇地悬挂在一棵大树下,雪地早已被染红,全是北燕大军的尸体。
他的大军……他的大军!
他终于明白过来是怎么一回事了,难怪秦沧阑会耍着他圈了一晚上,从一开始情报就是错的。
秦沧阑知道自己没有抓住那丫头与苏陌,他也没打算带兵出来救人,他是在调虎离山。
为何会这样,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冷奎出卖了他!
“好你个冷奎,一次又一次地与秦沧阑联手算计我!你们给我等着,我一定会报仇雪恨的!”
……
秦沧阑是在城门口附近碰到秦家军与卫家军的,秦家军在路上他是知道的,武安君留下的私军也过来了有些令人惊讶了。
卫廷那小子,果然是个腹黑的。
他将大军带进了城。
城楼上的守军一脸懵,昨晚出去时明明才九千,怎么一晚上,非但兵力一个没减,还多出了辣么多?!
军营里,冷奎起了,听到手下禀报说苏陌与苏小小把景弈救回来了,他的神色没太大变化。
这俩人出去,原来是为了救景弈,意料之外但也算情理之中。
何况昨夜拓跋烈带兵去追击秦沧阑了,算是给了二人可乘之机。
然而很快,他察觉出一丝不对劲。
他俩去救景弈,秦沧阑会不知情么?
他俩不可能在东城门外被抓,要抓也是在小凤山被抓,秦沧阑知道,那他为何还是带兵出去了?
冷奎的心底涌上一层不详的预感。
下一瞬,一阵仿若踏破山河的马蹄声传来,冷奎的眉头一皱:“今日骑兵这么早就练兵了?”
气势还不错,听着就比平日里多了几分杀伐之气。
手下去外头瞧了瞧,惊慌失措地走进来:“大将军,不是咱们的骑兵!是秦家铁骑!”
冷奎脸色一变:“你说什么?”
手下重复了一遍:“秦家铁骑!秦家军!”
冷奎大步流星地出了营帐,寒风裹着冰雪兜头兜脸地打来,吹得他几乎睁不开眼。
可就算只瞟了一眼,他也认出了威风凛凛的秦家铁骑。
从战马到盔甲,再到每一个骑兵,全是万里挑一。
百马出一骑,百人出一兵,说的就是秦家的重骑兵。
冷奎自认为这几年在边关苦苦操练,也训练出了一支强大的骑兵,然而秦家铁骑一来,他立刻感受到了一股排山倒海的士气!
秦沧阑一个简单的手势,秦家铁骑便整齐划一地停了下来,训练有素的军队,连呼吸的节奏都是一致的。
现场静了下来,沉默的气场却强大到有如实质,所有人都感觉到了大军的威压。
萧独邺被吵醒了,他带着冷华出了营帐。
昨夜秦沧阑要去救孙女儿与苏陌,冷华自告奋勇做护卫,萧独邺别无选择只能应了,一整晚都没睡太踏实。
他看着屋外黑压压的大军,有点儿没反应过来。
冷华又何尝不是?
秦沧阑不是被拓跋烈的大军给围杀了吗?怎么好端端地回来了?不仅自己回来了,还把秦家军给带过来了?
不对,不止秦家军,后面还有一支大军!
这到底什么情况?
冷奎回过神来,厉声质问:“秦沧阑!谁许你私自带兵来边关的?”
大军不得擅自离开驻守的营地,否则罪同谋反。
冷奎无比确定朝廷没有下达秦家军出兵的命令,这回他倒要看看秦沧阑怎么说!
秦沧阑早有准备,自怀中掏出了一纸文书:“幽州匪患作乱,朝廷派兵清剿,我的军队是奉旨伐贼。”
公文是真的,是老侯爷那边废了老大的劲儿才说服景宣帝派秦家军出兵剿匪的。
冷奎冷声道:“那怎么伐到边关来了?”
秦沧阑一脸无辜地摊手道:“啊,这不是半路听说边关要打仗了吗?就赶过来支援一下。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这个道理,冷大将军比我更清楚吧!”
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是这么用的吗?冷奎气到咬牙:“后面的一万大军又是怎么回事?”
秦沧阑对天拱手:“那些都是慕名而来,为梁王殿下而战的正义之师!”
论无耻,秦沧阑与卫廷半斤八两。
“你胡说!你分明就是——”
秦沧阑翻身下马,对萧独邺虔诚地说道:“殿下,昨夜秦家军与那一支仁义之师已深入小凤山,杀敌两万!”
萧独邺狠狠一怔:“又、又杀了两万?”
秦沧阑道:“是!殿下坐镇边关,将士们如有神助,北燕兵力不堪一击!”
萧独邺整个人都飘了啊!
杀了那么多北燕大军,这得是多大的功劳?上回只是平定西南便封了个王,这次若平定边关,回去了不得立马封个太子啊?
他一巴掌拍上秦沧阑的肩膀,连称呼都变了:“秦爱卿!杀得好!孤命你暂时恢复大元帅之职,由你来统帅边关!”
秦沧阑正色道:“臣定不辱命!”
苏小小暂时还不知军营里的变动,她已经在营帐里睡了一天了。
卫廷坐在她边上,一脸幽怨地看着她,显然对于早上的事情仍然没有释怀。
秦沧阑在外头也有些纳闷,他徘徊来徘徊去,掀开帘子进来:“小小还没醒吗?要不要叫医官来瞧瞧?”
卫廷想说她自己就是大夫,转念一想,医者不自医,指不定她是身体不舒服,才会对着自己呕吐。
绝不接受自己遭嫌弃了!
秦沧阑让人叫了个赤影军的医官过来。
医官给苏小小把了脉,怀疑自己把错了,又把了一遍。
秦沧阑与卫廷被他弄得紧张了起来。
圣诞快乐
664 当爹的喜悦
秦沧阑打仗都没着急过,可面对宝贝孙女儿,他立马沉不住气了:“到底什么情况,你行不行了?”
周医官第三次把完脉,终于确定了苏小小的脉象。
他难以置信啊。
那个上阵杀敌,永远冲在最前头,一剑砍杀周烈与冷珏头颅的小魔头……呃不,赤影军老大,居然有喜脉了?
若不是对自己的医术有自信,他怕是要多请几个大夫过来瞧瞧了。
“你倒是说呀!”
秦沧阑急坏了。
周医官后退一步,冲秦沧阑与卫廷拱手行了一礼,激动地说道:“恭喜大元帅,恭喜卫将军,是喜脉!”
卫廷手一抖,茶杯都泼了。
秦沧阑怀疑自己听错了,呆呆地问道:“你说什么?什么脉?”
周医官笑道:“喜脉!”
秦沧阑石化了——
……
连续多日的作战令苏小小的体力严重透支,她一刻也不敢松懈,一直到今晚所有的兵力到齐,卫廷也平安归了,她才终于睡了个踏实安稳的觉。
不曾想,这一睡竟然就睡到了晚上。
她睁开眸子,一眼看见三个大男人在她床前排排坐,两眼发光地看着她,仿佛在期待她给他们发三个小果果。
苏小小给整得有点儿懵。
“你感觉怎么样?”卫廷轻声问。
苏小小古怪地看了他一眼:“你干嘛突然这么说话?”
那个欠抽的高冷范儿呢?
“我来说我来说!”秦沧阑抬了抬手,轻咳一声,微笑着看向宝贝孙女儿,无比宠溺地问道,“小小啊,你睡了一天,饿不饿?渴不渴?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苏小小怔怔地答道:“有点儿饿,不太渴……没有不舒服?”
怎么回事?一个两个都怪怪的!
苏小小的目光落在苏陌的脸上,大表哥应该是正常的。
苏陌缓缓站起身来,自桌上抱过一个紫陶缸,认真说道:“给你剥的核桃。”
一、大、缸!
苏小小:“……”
秦沧阑正色道:“好了好了,我来宣布!”
“我要做舅舅了,姑祖父要做太爷爷了,卫廷要当爹了!”
苏陌一口气说完。
作为家中一直最孝顺、最懂礼数的长子,苏陌头一次抢长辈的话,秦沧阑也头一次想揍他。
苏小小看了看三人,眨眨眼:“你们的意思是——”
三人齐齐点头!
苏小小顿了三秒:“你们先出去一下。”
三人乖乖地出去了。
苏小小觉得自己应该没这么容易中招。
她进了药房,取了一根验孕棒。
片刻后,看着上面明晃晃的两条杠,苏小小沉默了。
她不死心,又验了两根。
一共六条杠,很好,中招实锤了。
仔细一想,自己的确许久没来癸水了,但由于她的葵水最近几月一直不大准,她便没放在心上。
谁能想到是中招了呢?
算算日子,应该是她生辰在画舫的那一夜。
所以药房的叶酸与保胎药其实是给她的?
不慌,淡定,中个招而已。
苏小小一脸严肃,同手同脚地出了药房。
……
卫廷、秦沧阑、苏陌搬了板凳,坐在苏小小的营帐外。
尉迟修与童柯过来找三人,远远地瞧见三人大刀阔斧地坐在板凳上,嘴角几乎要咧到耳朵根,笑得像三个傻子。
尉迟修嘴角一抽:“受什么刺激了?”
童柯想了想:“或许是大元帅重掌兵权,高兴吧。”
尉迟修的神色一言难尽:“高兴成这副德行?”
隔壁景弈的营帐传来动静,卫廷站起身:“我去看看。”
他一脸春风得意地进了景弈的营帐,翘起来的唇角怎么也压不下去,想到马上要做爹了,他的身上开始笼罩起了一圈慈父的光辉。
虽然已经给三个小崽子做过爹了,但那三个小崽子太气人了,这一回一定是个乖乖软软的小可爱。
景弈刚醒,人还有些迷迷糊糊的,他看见卫廷,先是微微错愕,惊讶对方从乌镇回来了,随后便感觉卫廷似乎哪里不对劲。
卫廷在他床边坐下,关怀备至地看着他:“小弈,你感觉怎么样?”
景弈一个激灵,直接被他吓清醒!
景弈无比惊吓地看着他。
卫廷探出骨节分明的手,轻轻摸了摸景弈额头,慈父一般温和地说道:“还有些烫,别担心,一会儿给你拿药来。”
景弈更惊吓了。
他严重怀疑卫廷是不是去找赫连邺,被赫连邺打坏脑子了?
卫廷的眼神逐渐变得慈祥:“你伤得很重,失血过多,差点儿就抢救不过来,是我给你输了血。”
景弈已经开始去摸剑了。
卫廷以为他没听懂,很是耐心地指了指他的胳膊:“就是,你体内流着我的血,如果你特别想的话,我不介意你叫我一声爹。”
景弈一剑劈了下去——
……
周医官给苏小小端了一碗红枣粥过来,给苏小小补气血。
苏小小问他景弈如何了。
周医官道:“白日里我去看过几次,给景小侯爷换了药。我方才从那边过来,似乎听到景小侯爷的营帐里有声音,不知是不是醒了。”
苏小小去了景弈那边。
可是景弈已经再次昏睡过去了。
——那一剑没劈到卫廷,自己倒虚脱晕了。
苏小小来到床前,疑惑地问道:“不是醒了吗?”
卫廷面不改色地说道:“又睡了。”
苏小小检查了景弈的伤势,周医官已经给换过药了,伤口并无发炎的迹象,就是有些地方的纱布脱落下来了。
她回头看向卫廷。
卫廷虎躯一震:“你看我干嘛?你怀疑是我扯的?我没事扯他纱布做什么?他自己乱动的!”
苏小小一脸狐疑:“你确定不是你惹他了?”
就你那尿性,会好心来看景弈?
卫廷甩了甩袖子,双手背在身后,严父气场全开:“嗤,我一个大人,跟个孩子计较什么!”
苏小小也没证据,只得先收回质疑的目光,给景弈重新包扎好,出去熬药。
她一走,卫廷咻的闪到床前,无比欠抽地显摆道:“我要做爹了我要做爹了我要做爹了……”
昏睡了也不得安宁的景弈:“……”
来道天雷,我和他,总得劈死一个吧!
月底最后几天,可以给卫小宝来一波奶粉票啵
665 廷哥出手(二更)
当苏小小端着熬好的汤药过来时,总感觉昏睡中的景弈更生无可恋了。
苏小小严肃地看向卫廷:“你确定没对景弈做什么?”
卫廷一脸无辜:“他好歹是我拿命救回来的人,我能不盼着他点儿好吗?我见他昏迷不醒,方才还好心和他说话。”
苏小小问道:“你和他说什么了?”
卫廷眼神一闪:“咳,没什么。外面在叫我,我先出去了!”
他双手背在身后,迈着老父亲的步伐走了出去。
有关苏小小喜脉的事,秦沧阑与几人商议过后决定在暂时不对外宣布,苏小小没意见,卫廷也没意见。
苏小小该吃吃,该喝喝,该点兵就点兵,练兵交给卫廷。
没人怀疑什么,毕竟在卫廷到来之前,秦沧阑与苏陌都给赤影军练过兵,何况赤影军里有不少卫家的旧部,大家对卫廷的接受度还是挺高的,就是称呼从少爷变成了姑爷。
另一边,冷奎的儿子冷钊从北燕回来了。
他一进营地便听说冷珏被处置了,冷珏是他最疼爱的儿子,他心如刀割。
“爹!您怎么能让珏儿被人给处置了呢?不论珏儿犯了什么错,他是您的亲孙子啊!”
冷华的营帐中,冷奎看了他一眼,冷声说道:“你以为我不想救下珏儿?”
冷钊握拳道:“您才是边关主帅,秦沧阑有何资格越俎代庖?”
冷华叹气:“父亲,梁王来边关了,如今他已任命秦沧阑暂时官复原职。”
其实苏小小杀冷珏是在此之前,不过既然已经发生了,再计较也没意义了,总之就是有梁王撑腰。
冷钊纳闷道:“梁王几时与秦沧阑搅和在一起了?”
冷华摇摇头:“不清楚,梁王是与秦沧阑的孙女一道来边关的,具体做什么梁王一直不肯透露。梁王被困在葭县,那丫头招兵买马救了梁王,还在梁王面前上眼药,说是我们害了梁王。总之,如今的形势对我们冷家十分不利。”
冷钊眯了眯眼:“难怪方才我从秦家的营帐过来,看见秦沧阑坐在板凳上一个劲儿傻乐,原来是官复原职了,笑得那么大声,好似生怕谁不知道似的,他是故意在落冷家的颜面!”
冷奎看看冷钊,又看向他身后的黑衣年轻人:“你们两个,此去北燕可有收获?”
冷钊将打探到的消息说了:“北燕打算请西晋出兵,被西晋拒绝了。”
北燕与西晋、大周的地形就好比额头与双颊,额头是北燕,左脸是西晋,右脸是大周,碎北关一路往西便是西晋的大营,那里也连接着北燕的边界。
如果西晋肯出兵的话,走北燕境内,可直达碎北关。
冷奎并不意外:“牵一发而动全身,西晋是不会轻易出兵的,他们也得防着魏国虎视眈眈。归根到底,这是大周与北燕的斗争。粮草情况如何了?”
“这也正是我想说的。”冷钊的脸色不大好,“我们从北燕回来立马去了一趟充县,可爹你猜怎么着,最后一批粮草全让人买空了!运往西晋的被买了大半,运往北燕的一粒米也没给留!咱们预定的粮草也被人高价截胡了!”
“是那丫头干的!”冷华一拳捶在了桌上。
“哪个丫头?”冷钊问。
冷华冷冷地说道:“秦沧阑的孙女,她在边关招兵买马,军饷是朝廷的两倍,抚恤金是朝廷的三倍,粮草充足得不得了,赤影军顿顿有肉吃,就连秦沧阑与苏陌的兵力也跟着吃香喝辣。”
正说着,外面传来阵阵肉香。
赤影军又开始炖大骨汤了,今晚吃萝卜烧肉。
几人咽了咽口水。
冷钊说道:“我们冷家好不容易才有今时今日的地位,不能再让别人抢去。”
大元帅之位原本就是秦沧阑的,边关的兵力也原就是卫家的,只因秦沧阑主动卸去了官职,卫家又出了事,冷家人捡漏捡多了,便觉一切都是自己的。
别人拿回去,就是在和他们抢。
冷华道:“秦沧阑年事已高,总有力不从心的时候,真正要提防的是那几个小的。”
冷钊看了长子一眼:“你说卫廷与苏陌?”
冷华分析道:“苏家的兵力这些年逐渐转去了西南一带,与我们的冲突暂时不大,卫廷是武安君的孙子,他振臂一呼,难保武安君与卫胥的旧部不蠢蠢欲动。”
一直沉默的黑衣人淡淡开了口:“在京城杀他不容易,他来了边关,还怕没机会吗?”
……
卫廷与苏小小、秦沧阑、苏陌正坐在营帐里吃饭,他们的伙食和将士们一样,萝卜烧肉与大饼子。
吃到一半时,萧独邺派人过来传召,说有急事商议。
几人放下碗筷去了萧独邺那边。
冷奎与冷华也在,坐在萧独邺的左侧,此外,还有两副新面孔,一个坐在冷奎与冷华中间,另一个黑衣男子站在他的身后。
苏小小没见过他们。
卫廷为她低声介绍道:“是冷钊和他的副将冷子凌。”
苏小小问道:“也姓冷?”
卫廷道:“据说是冷钊的私生子,没上族谱。”
苏小小打量了对方一番,对方也恰巧朝苏小小看了过来,四目相对,苏小小感受到了一股危险的气息。
这个私生子不简单,恐怕是冷家最厉害的高手。
“坐吧。”萧独邺说。
秦沧阑带着苏小小一行人在梁王的右侧坐下。
萧独邺郑重地说道:“突然召你们过来是为了攻打北燕一事,冷钊将军刚从北燕探听消息归来,赫连邺的大军已走出雪山,最多三日便可抵达碎北关。他手中握有十万雄兵,再加上拓跋烈的三万,兵力上我们并不占优势,所以本王想听听你们的意见。”
冷奎看向秦沧阑,难得的态度谦和:“如今老护国公才是边关主帅,不如老护国公先说。”
秦沧阑哦了一声道:“打,正面交战。”
冷奎淡淡一笑:“这未免不妥吧,我知道你的秦家军厉害,可如果伤亡太惨重,赢了也是输了。”
秦沧阑不咸不淡地看着他:“所以你有何高见?”
冷奎指着桌上的舆图说道:“我认为,应当先派兵去剿了拓跋烈的三万大军,让赫连邺失去助力,与此同时,派遣五万兵力前去碎北关,与赫连邺正面交锋,当然,这只是迷惑赫连邺的手段,我们真正要做的是暗杀赫连邺。”
秦沧阑笑了:“你以为赫连邺是那么容易暗杀的?你当他的十万大军是摆设,让你在他的军营里来去自如?”
冷奎胜券在握地说道:“所以我们一定要挑选武功绝顶、轻功也出众的高手。”
秦沧阑道:“听起来,你心目中已有合适的人选。”
冷奎道:“冷子凌。”
冷子凌自冷钊身后走了出来,对着萧独邺拱手行了一礼:“子凌愿为殿下效犬马之劳!”
“你就是冷子凌?”
萧独邺惊讶。
他是听说过他的,冷家百年不遇的将才,因嫌其母出身风尘,冷家一直没把他正式认回去。
他的武功深不可测,年仅十四岁时曾与卫胥交手,连卫胥都称赞他比自己几个儿子还要强。
“你肯去暗杀赫连邺?”萧独邺激动地问。
若是他出手,必定十拿九稳吧!
“呵。”卫廷嘲讽地笑了,“赫连邺几时轮到你们冷家人来杀了?”
萧独邺皱眉。
冷奎笑了笑:“听卫将军的口气,似乎对冷家的安排有所不满。”
卫廷嚣张地说道:“赫连邺的命是我的,要杀也该由我去杀。”
萧独邺脑子里灵光一闪,拍桌道:“这好办!你们两个一起去!”
冷子凌淡淡说道:“子凌习惯独来独往,从不与人一起执行任务。若他去,子凌便不去。”
“这……”萧独邺犯难了。
卫廷似笑非笑地看向冷子凌:“不是什么人都有资格去暗杀赫连邺的,你若是能打赢我,我就让你去!”
秦沧阑蹙眉道:“此事非同儿戏……”
“好。”冷子凌应下。
卫廷眯了眯眼:“不过,鉴于你们曾经的所作所为,我完全有理由怀疑你们冷家人是不是去私通北燕的。”
冷钊怒目而视道:“卫廷你不要含血喷人!”
卫廷淡淡一笑:“那就先说好,我赢了,我去杀赫连邺,万一我输了,他也必须立下军令状,不杀赫连邺不出北燕!”
冷子凌道:“我答应你。”
二人去了校场的擂台,三军将士全赶来围观。
冷钊对冷子凌道:“一会儿你只用打伤他,然后再输给他,让他带伤去杀赫连邺,就不信他还能活着回来。”
冷子凌有一招独门掌法,中掌之人当时并无任何异样,十二时辰后才会出现严重内伤。
等卫廷内伤发作时已经在赫连邺的军营里了。
至于冷子凌……冷钊扫了擂台下的苏小小一眼,他有更重要的任务。
二人上了擂台。
苏陌道:“姑祖父,我怀疑冷家人是想支开我们,让妹妹落单。”
他与姑祖父是必须去碎北关的,妹妹会留守瓮城医治伤兵,这是已经传出去的消息。
偏偏景弈也受了重伤,如果这时连卫廷也去暗杀赫连邺了,妹妹就危险了。
冷子凌不是军中的将士,他可以不去打仗,他能留在瓮城。
秦沧阑神色冰冷地看了冷家人一眼,哼道:“一群白眼狼。”
比武正式开始。
冷子凌是冷家的杀人工具,他足够冷血,也足够冷静,他一直给卫廷喂招,喂了十几招,被卫廷压着打也没有丝毫急躁。
他在等待一个完美的机会,必须一掌正中卫廷的胸口。
终于,他等到了!
卫廷出现了一个破绽。
他气沉丹田,运足内力与掌心,一掌朝着卫廷的胸口拍了下去!
然而就在此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卫廷突然捂住胸口倒下了。
冷子凌一掌拍空,整个人踉跄了好几下,差点儿摔了个大马趴!
卫廷夸张地朝天喷出一圈“血”来:“好强大的内力!好强大的掌法!浑身无法动弹……气息无法调动……”
卫廷说着,无比悲恸地转过头。
“你赢了……你去杀赫连邺吧!别忘了你立下的军令状,不杀赫连邺,绝不出北燕!”
冷子凌:“……”
冷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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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6 大快人心
卫廷的这一波骚操作,直接把冷家人给整懵了。
三军将士看着呢,大庭广众之下,你“输”成这样不觉得很丢人吗?
将士们看不出来,熟悉冷子凌武功的冷家人还能瞧不出端倪了?
这根本就不是隔空发力的掌法,你受个毛的伤啊?有这么不要脸的吗?
事到如今,他们再反应不过来都说不过去了,其实他们一开始是准备了两个计划的。
计划一是直接举荐卫廷作为暗杀赫连邺的人选,可这样会显得他们别有用心,于是他们改为对卫廷使用激将法。
赫连邺杀了那么多卫家人,卫廷与他不共戴天,一定会想要亲自手刃仇人。
他们挖好了坑等着卫廷往下跳,谁曾想卫廷没跳,反把冷家给埋进坑里了!
冷华握拳:“可恶,他是故意让子凌立下军令状的!”
这下好了,冷子凌不去北燕都不成了,他杀不了赫连邺就不能出北燕,无异于是将冷家最厉害的杀人工具给困在了北燕。
冷华气到了极点,一步来到擂台边缘,指着卫廷的鼻子疾言厉色地说道:“卫廷,你难道不想杀赫连邺吗?”
卫廷嘲讽地看了他一眼,用唇语无声地说道:“想杀他,和坑你们,有冲突吗?”
冷华是懂那么点唇语的,他气得头都痛了,拳头捏得咯咯作响,若不是场合不对,他简直要冲上去与卫廷决一死战了!
“你分明是耍赖!”他怒喝。
卫廷一脸震惊地开口:“不是吧?我都伤成这样了,你有没有良心啊?难道非得我死在擂台上?你们冷家安的什么心!”
众人唰的朝冷家人看了过来。
冷家人的脸全黑成了锅底。
冷钊讥讽地说道:“武安君的嫡孙,卫胥的亲骨肉,居然输给了我们冷家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护卫,看来你的本事也不过如此!当年之所以能赢了北燕,恐怕全是因为赫连邺被打成重伤,没上战场。这一次赫连邺亲自率兵来碎北关,你是要带着将士们吃败仗了吧!”
故意输掉是吗?
好啊,就让你坐实废物的名号!
军队是一个强者为尊的地方,拳头够硬,武功够高,才会有无数的将士心甘情愿地追随你。
秦沧阑也好,武安君与卫胥也罢,没一个不是绝顶高手。
他倒要看看,几招就输掉的卫廷还怎么率兵?怎么服众?!
冷华的眼底也光彩重聚,父亲这一招妙啊,卫廷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让他在军中失去威望也不错!
“散了散了,都散了,别看了!”
是张勇的催促声。
李达也转过身去,拽了拽一旁的同袍:“走了!”
赤影军一个一个地离开了。
冷奎的眼底闪过一抹不屑,冷钊与冷华更是将得意写在了脸上。
“卫廷啊卫廷,你这就叫自作——”
冷钊的才说到一半,赤影军的阵营里传来了一阵不小的骚动,他回过头,就见那些本该垂头丧气的赤影军全都拿起了自己的兵器,列阵,在校场上虎虎生威地练了起来。
比方才的气势更强,也更卖力。
没办法,姑爷太弱了,连冷家人的一掌都接不住,他们再不努力一点,到了战场怎么保护姑爷?
秦家军沉默了片刻,也默默去练兵了。
这一波反向带兵属实是把冷家人给整不会了,这特么也行?!
卫廷轻咳一声,眸光落在苏小小的身上,想到她的肚子,还是转头对一旁的苏陌说道:“还不快扶我起来?”
苏陌是真不想认识这家伙,神色一言难尽地跃上擂台,把某个“病歪歪”的妹夫扶下了擂台。
萧独邺倒是没怀疑诈输,卫胥在世时就曾夸赞过冷子凌不输他的几个儿子,冷子凌赢了卫廷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你收拾一下,今晚就动身吧!早日杀了赫连邺,以免夜长梦多!”
萧独邺说完,转身回往自己营帐。
风这么大,他快冻死了!
冷家人朝着卫廷看了过来。
卫廷微微一笑:“一路好走。”
冷家人黑着脸回了冷华的营帐。
冷奎、冷钊与冷华怒气翻涌地坐在凳子上,冷子凌一声不吭地站在冷钊身后。
“你为何不早点动手?”
冷华质问冷子凌,“你杀他一个措手不及,也不至于让他这么多戏!”
冷子凌没说话。
冷钊沉声道:“卫廷假输,你就以为他真的弱了?子凌喂了他十几招才找出他的破绽。”
冷华不以为意道:“哼,那是卫廷故意露出来的破绽吧!”
“你们两个别吵了!”冷奎严厉地开了口。
冷钊皱眉道:“爹,难道真让子凌去刺杀赫连邺吗?”
冷奎没好气地说道:“你还有更好的办法吗?杀不杀赫连邺两说,但边关他是待不了了,一旦被人发现,整个冷家都会受牵连。”
冷钊肉痛地拽紧了拳头。
这么好的一张牌,说废掉就废掉了。
冷奎看向冷子凌,淡淡说道:“既然事情已成定局,你就去北燕吧,继续调查那件事。”
冷钊琢磨道:“爹,会不会是弄错了?我和子凌这回在北燕查了这么久,也没有查到任何线索。”
冷奎冷哼道:“所以才让子凌继续查!若真找到了,那么今日被卫廷算计一场也值了。”
几人说着话,营帐外响起了一个士兵的通传:“大将军,梁王殿下请您过去。”
今晚轮到冷奎在值夜保护萧独邺了。
冷奎面无表情地去了。
“父亲。”冷华开口,“卫胥当年真的留下了什么吗?”
冷钊叹气:“谁知道呢?这几年我们在大周与北燕的边关来回调查,一无所获,可你祖父非说是他亲耳听到的,让我们无论如何也得把卫胥留下的东西找出来。”
冷华埋怨道:“祖父连那是个什么东西都不清楚,这让我们怎么找?就那一张残图,还是对比了不知多少个地形才认出是北燕的边境。”
几人神色各异,没留意到营帳顶上蹲着一只金刚小鹦鹉。
金刚小鹦鹉偷听了一波墙角,扑哧着小翅膀,雄赳赳地飞回了苏小小的营帐。
五虎:今天也是打工挣鸟食的一天呢!
667 争宠(二更)
苏小小正在清点药材,大军要去碎北关了,打起仗来必定会有伤亡,药房的伤药她能拿的都拿了,但仍需要大量的麻沸散与金疮药。
五虎飞进来落在了她的桌上,抖了抖羽毛上的雪。
“别把我药材弄湿了。”苏小小对它说道。
它往前大摇大摆地走了一步,用消息与苏小小交换鸟食。
一句情报,一颗鸟食。
“找东西!找东西!找东西!”
“重复的只算一句。”
五虎:“……”
卫胥的东西,残图,北燕边境。
苏小小算它讲了三句半,四舍五入给了它四颗鸟食。
秦沧阑去点兵了,卫廷与苏陌刚从伤兵营过来,至此,戏算是全套演完了。
苏陌立马撒手,一秒都不带犹豫的。
卫廷陡然失去支撑,无比狼狈地踉跄了一下:“你想摔死我?”
苏陌:“呵呵。”
他来到苏小小身边:“要帮忙吗?”
苏小小哦了一声,道:“把桌上的药材装进竹篓就好。”
卫廷也过来帮忙。
他把裁剪好的油纸铺进竹篓,这是为了防雪防潮。
三人一个分药材,一个铺竹篓,一个装药材,分工明确,效率一下子上来了。
分装药材的功夫,苏小小将五虎打探过来的情报说了。
关于冷子凌并不会去刺杀赫连邺的事,三人其实都不意外,撇开冷奎总想和的态度不谈,这根本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冷家人不会让冷子凌去冒险。
倒不是说冷家人有多疼爱冷子凌,而是冷子凌是冷家手里最锋利的杀人刀具,折损在赫连邺手里未免有些可惜。
真正让三人感到惊讶的是后面两个消息——卫胥留了遗物在北燕边境,冷家人一直在通过一张残图寻找。
“会是什么遗物?你有这方面的头绪吗?”苏小小问卫廷。
苏陌也朝他看了过来。
卫廷神色复杂地摇摇头:“我当时不在边关,父亲做了什么,我一概不知情。”
苏陌问道:“你的兄长那边会不会有什么线索?”
鬼怖与卫青、卫六郎不一定知道卫胥留了遗物,但或许能从与卫胥最后相处的点点滴滴里,提炼出一点蛛丝马迹。
卫廷道:“大哥、六哥如今身处南疆,很难联络上,我一会儿给二哥飞鸽传书一封,问问他有关父亲的事。”
苏小小琢磨道:“能让冷家人找了几年还不死心的一定不是普通的遗物。”
苏陌蹙了蹙眉:“冷家人太贪心了。”
夺了卫家的兵权,竟然还想私吞卫胥的遗物。
“有一点我想不通,你父亲为何将遗物留在北燕?”
卫廷回答苏陌道:“我也很想弄明白。”
当年卫胥被赫连邺杀害后丢进了冰火山口,连遗体都没能找回来。
如果能寻到卫胥的遗物,对卫家所有人而言都是一个慰藉。
“药材装完了。”苏小。
卫廷叫来尉迟修。
尉迟修还在生气没让他杀掉齐胜,没好气地问道:“干嘛?”
卫廷装作没看见他的小情绪:“冷子凌要去北燕了,给你一个新的任务。”
尉迟修黯淡的眼底光彩重聚:“是不是让我去杀了他?”
卫廷:“盯梢他。”
尉迟修黑了脸。
你还记得我是一个杀手吗?
苏小小当初带着景弈与扶苏去丰县购买粮草时,也顺便买了不少药材,有些药材是当时就给了,有些是需要从别的地方调货,大过年的药商原本不想送,让苏小小等到年后,苏小小加了价钱,药商才答应了。
之前不知会来瓮城,对药商说的是送往淄镇。
算算日子,今日应当途径十里坡的驿站,那里往北是瓮城,往东是淄镇。
卫廷和苏陌陪苏小小去拿货。
三人在驿站等了约莫半个时辰,药商的马车到了,一共十车药材,其中有两车是已经制好的金疮药与麻沸散。
苏小小一一验了货,这个药商开的价钱虽然高,品质却是一等一的好,苏小小还算满意,付了剩下的一半药钱:“劳烦送到瓮城军营。”
“你放心,我一定给你送到!”
军营的生意,药商不敢怠慢。
苏小小三人也坐上了马车。
他们的马车比药商的快,走在了前头,只是走着走着方向却有些偏了。
苏小小挑开帘子:“这不是回军营的路。”
卫廷一脸高冷地说道:“某人不是想吃烤鸭吗?”
苏陌看向苏小小:“你想吃烤鸭?为何不告诉我?”
大表哥表示自己受伤了。
苏小小一头雾水:“我好像没说啊。”
卫廷鼻子一哼:“梦里一直念叨。”
苏小小清了清嗓子,她好像是梦到了不少吃的。
她望了望冷冷清清的街道:“大过年的,有铺子卖烤鸭吗?”
自然是没有的。
卫廷让尉迟修把瓮城找遍了,终于从某间酒楼里刨出了一个做烤鸭的厨子。
马车在酒楼门口停下,门是虚掩着的。
三人下了马车,扑鼻而来一股烤鸭的酥香,苏小小瞬间咽了咽口水。
卫廷带着二人上了楼,要了一间临街的厢房。
刚坐下没多久,一只新鲜出炉的烤鸭便被伙计端了上来。
烤鸭是先炸再卤,入味儿后再架在火上翻拷,将外皮的油脂烤出一层松脆的酥皮,抹上甜润的蜂蜜,撒上白芝麻。
咸甜口的,外酥里嫩,一口咬下去,蜜汁与肉汁在嘴里爆开,说不出的好吃与满足。
苏小小一口一口地啃着,她就算瘦了也仍是个小圆脸,吃东西时腮帮子鼓鼓的,像极了一只认认真真进食的小松鼠。
某人欠抽地说道:“烤鸭比核桃好吃,对叭?”
苏陌:出来打一架!
对面客栈的二楼,一个身着粉色斗篷的少女将窗子推开了一道缝隙:“韩叔,你看!是那两个人!”
被唤作韩叔的中年男子走过来,顺着她指的方向瞧了瞧。
少女道:“我没认错吧?就是在天山和咱们抢了雪域天麻的人!咦?第三个人换了。”
景弈换成了苏陌。
那日二人疲于赶路,形容都有些狼狈,卫廷还长出了胡子,今时今日二人仪容整洁,卫廷面如冠玉,苏小小也容颜清丽。
韩叔的眸子里掠过了一丝什么。
668 戏精小俩口(三更)
“有人在盯着我们。”
苏陌不动声色地说。
卫廷风轻云淡地说道:“上次在天山碰到的几个南疆人。”
苏陌是听说了他们在寻药的经历的,他问道:“和你们抢雪域天麻的那伙人?”
卫廷给苏小小夹了一块肉质饱满的鸭肉:“一个自称是南疆圣女的妹妹,另一个是蛊师,姓……韩?”
那个南疆圣女的妹妹似乎是叫他韩叔。
少女的目光有些不善,她身边的蛊师却并没多少杀意。
大战在即,他们不找事,卫廷暂时懒得管他们,以免节外生枝。
苏小小差不多吃饱了,让店家打包了一只给秦沧阑带回去,景弈受着伤,目前吃不了太油腻的东西。
三人下楼,坐上了回去的马车。
少女眸子一瞪:“韩叔!他们走了!气死了!我要杀了他们!我要报仇!韩叔!韩叔!”
韩叔回过神,最后看了眼走远的马车:“小姐。”
少女埋怨道:“我刚刚说的话你到底有没有听到?你在发什么呆?他们人都走了!我要追也追不上了!”
韩叔笑了笑:“我只是想起了一些事。”
少女不满地嘟哝:“什么事非得在这种紧要关头想?好不容易才碰到他们的,应该把他们杀了,将雪域天麻抢回来!”
韩叔道:“他们乘坐的是军营的马车,他们是朝廷的人。”
少女初生牛犊不怕虎,丝毫没将大周朝廷放在眼里:“那又怎样?朝廷的人就惹不起了吗?你别忘了我们来碎北关的目的!”
韩叔对她道:“药材我会再想办法的。”
其实他们此行来大周与北燕的边境还有另外一个目的,那样东西比雪域天麻更重要。
“我姐姐让你们找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少女忽然开口。
韩叔一愣。
少女撇嘴儿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除了雪域天麻,还想找别的!你不告诉我,我迟早也会知道的,除非你能甩开我!”
韩叔看着她倔强的脸,无奈一叹:“是前朝武帝的遗物,关乎我们南疆的复国大业。”
……
苏小小三人回到军营时,萧独邺的营帐里正气氛诡异,原来,碎北关的斥候又带回了北燕大军的最新消息,赫连邺的十万大军已全面压境,最晚明日傍晚便可踏破碎北关。
“不是说三日吗?”萧独邺气坏了,“只剩下一日不到了!”
秦沧阑与冷奎、冷钊、冷华坐坐在营帐中。
冷家人一言不发。
秦沧阑淡淡开口:“方才比武之前,冷大将军不是已经给出了战略计划,不如就按照计划执行?”
萧独邺的脑子一时没转过弯来:“什么计划?”
秦沧阑指着舆图上的地点道:“先带兵围剿拓跋烈的三万大军,以免他与赫连邺的十万大军对我们形成两面夹击,让我军腹背受敌。一日功夫,应该够了,你说呢,冷大将军?”
冷家人被卫廷坑了一把,冷奎心里正憋着火呢,针锋相对地说道:“我能说什么?你不是才是新上任的边关主帅吗?”
这是开始撂担子了。
秦沧阑大方一笑:“本帅觉得冷大将军的提议不错,就这么打,既然注意是你出的,拓跋烈的人头不如也由你去收割好了,总不能一直一直让我的部下拿了战功,你说呢?”
冷奎的脸色沉了下来。
让他去打拓跋烈,这是要让他与拓跋烈彻底撕破脸。
秦沧阑对萧独邺道:“殿下,冷大将军率领五万大军围杀拓跋烈,臣与苏陌带兵前去碎北关。”
萧独邺蹙眉:“冷大将军带走五万,你们的兵力够吗?”
赤影军一万二,其中两千镇守葭县,秦家军两万,卫廷的“仁义之师”一万,再加上苏陌从宛城带过来的五千兵力,满打满算不到五万。
秦沧阑好整以暇地看向冷奎:“那,让冷大将军带三万兵力,打得过拓跋烈吗?”
冷钊一巴掌拍上桌子:“你瞧不起谁呢!”
“报——”
一名斥候来到了营帐外。
冷奎让人进来。
听完斥候的禀报,萧独邺的脸色越发难看了:“这下好了,冷大将军不用计较带多少兵围杀拓跋烈了。”
拓跋烈逃了,带着三万人马逃回了北燕边境。
萧独邺头疼地说道:“那你们就一起去碎北关吧。”
大军已压境,必须连夜出发。
最大的一场战役终究还是来了,赫连邺既不是周烈,也不是拓跋烈,他是真真正正的北燕战神,连曾经的武安君与卫胥都败在了他手里,他的出现就是北燕将士最大的士气。
秦沧阑与苏陌带着大军浩浩荡荡地出了军营。
苏小小给景弈换完药,对站在营帐门口仰望大军的卫廷说道:“去吧。”
“什么?”卫廷转过身来,“是冷吗?我把帘子放下来。”
“不冷。”苏小小说道,“去杀赫连邺吧,我知道你一直想报仇,留下来无非是担心冷家人算计我,如今冷家人已经走了,你不用留在这儿了。”
卫廷沉默不言。
苏小小道:“你放心不下我啊?我又不是吃素的,再不走追不上了。”
卫廷一步上前,将她紧紧地拥在怀中:“等我回来!”
他回了苏小小的营帐,换上盔甲,策马朝着大军追了过去。
苏小小放下帘子,收拾好药箱,熄了灯。
苏小小从景弈的营帐出来时,营地的大军都走了,营地一下子变得空荡荡,只闻在暗夜发出呜鸣的风声。
营帐里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
苏小小将药箱放在桌上。
忽然,一柄长剑自身后伸过来,抵在了她的脖子上。
“你不该让卫廷走的。”
是冷子凌的声音。
他冷冰冰地看着坐在面前的人质:“我的任务一开始就是你。虽然被你们算计了一场,让我不得不去北燕,但是你们没料到吧,我会带上你。”
他说着,将一套小厮的衣裳扔在地上。
“穿上!跟我走!”
面前的人背对着冷子凌,探出手乖乖地将衣裳拾了起来,背过身穿上。
夜色太黑了,冷子凌没看见这只手比寻常女子的大一些,手指上还有手毛。
咱就是说,廷哥除了会演悲剧,还会演偶像剧,今天也是被廷哥装到的一天23333
廷哥:出来营个业,给点面子,不要让我的月票比二哥少。
669 决战!
大军开拔,连夜急行军至葭县。
眼下驻守葭县的是苏小小留下的两千赤影军,赤影军见到了打头阵的张勇等人,为大军开了城门。
袁县令亲自出城相迎,没见到赤影军的首领小魔头,心下一松,虽不愿承认,可他心里怕极了那个小丫头。
萧独邺也来葭县了,袁县令邀请他去县衙入住,被萧独邺拒绝了。
“本王与将士们共进退,大军去哪里,本王去哪里。”
袁县令:您就是怕离开大军了不安全吧……
这话袁县令心里想想就好,嘴上自然不敢说出来,他亲自跟着大军去了军营,尽管帮不上什么忙,好歹混个熟脸表表态。
萧独邺住进了最大的营帐。
他再娇生惯养也被逼到生死关头了,他切身体会到了事态的严重性,不同于西南一战,对象只是数千叛军,苏陌十分轻易便将对方围剿了。
这次的仗打了一场又一场,好不容易灭了拓跋烈的大半兵力,赫连邺又带来了十万大军。
萧独邺寝食难安,把秦沧阑、苏陌与冷家人召了过来。
当看见卫廷也跟在秦沧阑身后出现时,他微微愣了一下:“你不是受伤了,在瓮城养伤吗?”
卫廷面不改色地说道:“我吃了伤药,感觉好多了,何况大战在即,我就算养伤也不安心。”
冷奎几人心中冷哼,讲得冠冕堂皇,还不是确定冷子凌走了,没人威胁到那丫头了,所以赶来助阵了?
不过他怕是不知道,冷子凌又折回去了吧?
这会儿冷子凌早已将那丫头掳去北燕了。
萧独邺从前与卫廷闹了许多不快,眼下看卫廷倒是顺眼多了:“既然来了,就一块儿商议一下接下来的对策吧。”
几人在营帐内坐下,面前的桌上摆着一个大沙盘,上面复原了边关的城池与地貌。
萧独邺郑重其事地问道:“赫连邺的大军明日傍晚就抵达碎北关了,本王想问你们,这一仗可有把握?”
冷奎没着急开口,而是看向了秦沧阑。
秦沧阑道:“只要一切按计划行事,打败赫连邺不难。”
冷钊听到这里笑了:“胜败乃兵家常事,还没打,就扬言一定会胜,是不是有些大意轻敌了?”
卫廷笑了:“还没开打,就涨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是不是有点儿怂?”
冷钊被噎了一嘴。
萧独邺蹙了蹙眉,他内心是希望赢的,可同时他又担心万一败了,自己回京不好向父皇交代。
他正色道:“你们有何良策,尽管说出来听听。”
秦沧阑似笑非笑地看向冷奎:“冷大将军有什么想说的吗?如果是和谈那就不必了。”
冷奎冷声道:“我没说要和谈!”
他又不是傻子,事已至此,哪儿还有和谈的希望?只能硬着头皮打了。
他站起身来,指了指沙盘说道:“赫连邺的大军想过碎北关,有三条路可选,一条是碎北山谷的官道,一条是西面的邙山,也就是连接北燕营地的那座雪山,第三条路是东面的玉冰湖,如今正值严冬,湖面上结了厚厚的冰层,可容大军通过。赫连邺一定不会将全部的兵力放在一处,他的主力会走山谷的官道,但也会分出两拨人马从邙山与玉冰湖绕路突袭。我提议,在这两处设伏。”
萧独邺赞同地点了点头:“此计策果然妙哉。”
“设伏之后呢?”秦沧阑问。
冷奎沉声道:“自然是杀了!来一个杀一个,我们设下埋伏,以逸待劳,等他们的兵力过来一锅端!”
秦沧阑毫不客气地说道:“我不同意。首先且不说你端不端得了,即便你端了他的少部分兵力,主力仍在,我们在兵力上本就不占优势,如果不能有效地击杀他们的主力,那即使把这一部分兵力杀光了也会落败的。”
冷奎冷下脸来:“你想怎么打?”
秦沧阑指着沙盘上代表玉冰湖的玉石道:“赫连邺的主力会来山谷与我们正面交战,拓跋烈的三万大军会走玉冰湖,随时突袭我们的后方。可让一万兵力在玉湖附近守株待兔,与拓跋烈交战,只败不胜,将拓跋烈引入葭县的城池内,瓮中捉鳖。”
冷奎厉声道:“引到城池里来?你疯了!城中百姓怎么办?”
袁县令弱弱地开口:“今早我接到了大元帅的消息,让我提前疏散城中百姓,我已经疏散好了,实在不想走的也被我藏进地窖了。另外,赤影军从三天前便开始在城中布置机关了。”
冷家人闻言一怔。
苏陌冷冷睨了几人一眼,真当姑祖父天下兵马大元帅的名号是捡漏捡来的?
秦沧阑继续道:“从玉冰湖过来,一路上并没有很好的伏击地点,所以你所谓的一锅端,在玉冰湖的战场就是不存在的。除非你也能拿出三万兵力与拓跋烈决一死战,但你我心知肚明,这是不可能的。”
冷奎道没说话。
冷钊不屑道:“你凭什么认为拓跋烈会带着三万大军走玉冰湖?”
秦沧阑看向袁县令。
袁县令讪讪道:“拓跋烈的大军逃回北燕时,赤影军的探子跟上去瞧了,拓跋烈分了一千骑兵绕路玉冰湖回北燕的。”
这一千人自不必说,是去玉冰湖探路的,拓跋烈逃的时候就想好了,他要从玉冰湖杀回来,杀大周兵力一个措手不及。
秦沧阑道:“若是在城中瓮中捉鳖,一万人马足矣,此外邙山有几处不错的伏击地点,易守难攻,我猜北燕也不会派太多兵力去送死。可安排一万人马在此伏击,这里记得一个不留,全部杀尽,之后大军往北推进,绕去北燕大军后方,烧掉他们的粮草。烧粮草比斩将更动摇军心!”
萧独邺听得热血沸腾。
当听到冷奎的计策时,他觉得冷奎不愧是冷家最出色的将领,可听了秦沧阑的才意识到何为真正的用兵如神。
秦沧阑又道:“卫廷率一万兵力去玉冰湖,邙山交给你们冷家,也是一万兵力,没意见吧?”
杀三万大军的功劳可比烧粮草大多了,冷家人听了这安排心里自然不服气。
冷华正色道:“祖父,我愿去迎战拓跋烈!”
我好像更得太猛了
670 是个小胖丫(二更)
冷奎问道:“拓跋烈手里可是有三万大军,你确定要去与他交战?”
一万对三万,兵力上的劣势太大了。
冷钊居然又为儿子担忧了起来,秦沧阑是不是故意的?拿军功刺激冷家人跳坑,好让冷家人去送死?
“祖父,孙儿确定!”冷华不假思索地说。
冷奎的目光扫过秦沧阑与卫廷:“秦大元帅,卫将军,你二人可有异议?”
秦沧阑看向卫廷:“你去邙山。”
卫廷淡淡一笑:“好,我没意见。”
冷家这群蠢货,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以为拓跋烈的三万大军好对付么?拓跋烈的大军被挫了锐气,吃了几场败仗,冷家人就以为拓跋烈是软柿子了?
拓跋烈输得那么惨,他已经没有退路,这一次就是背水一战,他会使尽全力的。
秦沧阑是把最艰巨的任务给了自己人,压根儿就没想过军功不军功。
“梁王殿下?”冷奎将最终的决定权交给萧独邺。
萧独邺不懂排兵布阵,既是双方都同意的,那他没什么可说的:“就这么办吧,卫廷去邙山,冷华去杀拓跋烈。赫连邺那边呢?又该如何应对?”
秦沧阑指着沙盘上的山谷道:“主力军将在山谷正面交战,双方都会以骑兵打头阵,神弓营占据山谷两侧的高地,但留给神弓营的时间十分有限。骑兵速度快,从赫连邺的先锋骑进入射程,到双方的骑兵厮杀在一起,射不了多少轮,一定要保证箭无虚发。”
这话是对卫廷说的。
神弓营是他手下的兵,他最明白神弓营的战力。
卫廷郑重点头:“没问题。”
秦沧阑道:“冷大将军与苏陌分别率兵攻打北燕主力的左右翼。”
冷奎问道:“具体的兵力你打算如何分配?”
秦沧阑道:“卫廷一万攻打邙山,冷华一万诱杀拓跋烈,我率两万秦家铁骑与一万赤影军正面迎战赫连邺的主力,剩下的四万兵力,平分给左、右翼。”
冷奎皱眉。
秦沧阑将他的神色尽收眼底:“你有意见?”
冷奎道:“一万兵力对战拓跋烈的三万,是不是太牵强了?我认为至少应当给两万兵力,只要杀得够快,就能在解决完拓跋烈后即刻驰援山谷。”
卫廷淡淡地说道:“你们冷家杀不了,我来杀!”
冷奎冷冷一哼:“年轻人,有傲气是好事,可这是战场,葭县内有百姓没有撤走,不能拿百姓的安危冒险,我这边分出一万兵力给冷华!”
萧独邺也觉得一万对三万太吃力了些,尤其冷奎的那句不能拿百姓的安危冒险,没说出口倒也罢了,如今既然摆在了明面上,他若再不增兵,岂不是说他不顾百姓死活?
他说道:“那就照冷大将军的计策来办,给冷华两万兵力。”
左翼只剩下一万风险太大,苏陌这边分出五千兵力给冷奎。
……
从萧独邺的营帐出来后,秦沧阑带着卫廷与苏陌回了自己的营帐,桌边坐着一个穿盔甲的小兵蛋子,正抓着核桃吭哧吭哧地啃。
见到她,秦沧阑眼底的锋芒一下子褪去,涌上一层无尽的柔和与宠溺。
“小小。”
他走了过来。
苏小小腮帮子鼓鼓的:“谈完了吗?”
“差不多吧。”秦沧阑揉了揉苏小小的脑袋,在她身边坐下。
苏陌迅速抢了苏小小的另一侧,卫廷这个亲亲相公被迫挤到了对面。
“是按原计划进行吗?”苏小小问。
秦沧阑叹了口气:“冷家不肯放弃拓跋烈这块肥肉,非得让冷华去啃。”
苏小小将嘴里的核桃吃完:“拓跋烈可不是肥肉,是一块风干的腊肉,冷华最好啃得动才好。”
孤注一掷的人是很可怕的,拓跋烈已经没有退路了,再不立点功,回去后就得被赫连邺处置了。
“不过冷华此人,倒还算骁勇。”苏陌客观评价。
他与冷华一起上过战场,冷华是有些好大喜功,但非浪得虚名之辈,比起冷珏,至少他是有点真本事在身上的。
另外,他与冷奎的立场不同,他主战,所以他一定会全力应对拓跋烈。
“冷华有两万兵力,只要不出什么岔子,问题不大。”秦沧阑看向卫廷,“你那边一共有多少弓箭手?”
卫廷道:“两千。”
其余八千是冲锋陷阵的精兵。
苏小小道:“赤影军也有几个厉害的弓箭手,可以调过去用。”
“嗯。”秦沧阑点头,“两千多应当足够了。”
再多山峰上也站不下了。
苏小小又道:“冷子凌应该已经进入北燕边境了吧?扶苏没暴露吧?”
卫廷想了想,说道:“冷子凌与你打的照面不多,你又一直穿着盔甲,扶苏小心一点,暴露的可能性不大。”
原本是打算让尉迟修来易容成苏小小的,可一则尉迟修的身材太过高大,二来,那家伙太能折腾了,让他戴人皮面具,分分钟给你扯下去。
卫廷对苏小小道:“你最好还是先别暴露身份。”
苏小小挑眉道:“我不暴露,我就藏在神弓营里,做个低调的弓箭手。”
卫廷严肃道:“你还想上战场?”
苏小小捏了一颗核桃:“弓箭手又不交战,站在山峰上射几箭而已。”
卫廷正色道:“你都没问我闺女同不同意?”
苏小小说道:“它在我肚子里,我去它就得去!还有,为什么一定是闺女?”
卫廷鼻子一哼:“就是闺女。”
已经有三个调皮捣蛋的臭小子了,这次一定要是个抓着脚丫子玩的小胖丫!
小胖丫,小胖丫,小胖丫!
苏陌微笑:“外甥还是外甥女,我都喜欢,只要是妹妹的孩子,一定都非常可爱。”
苏小小对卫廷道:“听到没,这才是人话。”
卫廷:苏陌出来打一架!
“让小小去吧。”秦沧阑说道,他是唯一一个还在状况内,没被带偏的。
不让她去,她自己也会偷偷去,还不如光明正大放在眼皮子底下,好歹知道人在哪儿。
苏陌道:“我也同意让妹妹去。”
卫廷:合着就我一个人和她唱反调了是吧?
卫廷最终也没太坚持,毕竟一旦交战,就没有绝对安全的地方,哪怕是城内的军营也可能战火弥漫。
秦沧阑拍板道:“就这么说定了,天一亮,大军出发!”
今天二更早早的
671 秦家军的守护(三更)
天蒙蒙亮,大军顶着凛冽的寒风,兵分三路朝碎北关的方向开拔。
行至驿站的岔道口时,冷钊与冷华率领两万大军往玉冰湖的方向而去,卫廷带着一万大军往邙山行进,秦沧阑与冷奎的目的地是正对着北燕关卡的碎北关山谷。
秦沧阑作为三军主帅,带着秦家铁骑走在队伍的最前方,浩浩荡荡的气场在山脉之间回荡。
赤影军整齐划一地跟在秦家军后方。
昔日的山匪头子张勇被任命为赤影军左指挥使,另一个曾在卫胥麾下当过副将的卫家军陈韬被任命为右指挥使,李达是大伍长,魏逊依旧是师爷。
秦沧阑有些事情要交代,几人策马过去,听秦沧阑讲了一下作战的要领。
离开时,几人不经意地回了下头,留意到了秦沧阑身边的一个小兵蛋子,小脑袋晃悠晃悠的,只看后脑勺都让人感觉有些可爱。
小兵蛋子背着一张用布缠好的大弓。
李达张了张嘴:“那该不会是——啊——”
张勇与陈韬齐齐拿刀柄戳了他一下,魏逊在后头够不着,策马走了几步,在马背上站起来,够着呼了他后脑勺一耳刮子!
李达闭了嘴。
赫连邺的兵力并不是强行军,他们边走边歇,是保存了很大部分的战力的,因此尽管有完美的部署计划,也必须每个人都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三军将士在山谷排兵布阵,秦家铁骑后方是秦沧阑的中军营帐,萧独邺不知是被众人的士气感染还是其他,竟然义无反顾地跟来了。
最后一次确定了作战计划,神弓营的人与赤影军的弓箭手往两侧山峰出发了。
苏小小去了东侧的主峰,陈韬去了西侧的小山峰,山峰成合围之势,几乎围了大半座山谷,是一个绝佳的伏击之地。
至于赫连邺会不会派兵来抢占这里,苏小小是不担心的。
诚如秦沧阑所言,弓箭手出击的时间有限,赫连邺远道而来已经失了先机,不会为了这短短几百步的射程前来送一波人头。
所言严格说来,山峰之上是最安全的,也难怪秦沧阑同意她过来了。
神弓营的首领姓张名铎。
张铎指挥众人找好最佳伏击点,这一次不采用前后排轮射了,而是交错轮射,单数射,双数上箭,射一箭歇一箭,对臂力与观察力的要求极高。
时间太短,为了最大程度消耗北燕的兵力,他们每一箭都必须带走一个敌人!
北燕大军来得比想象中的更快,午时刚过,便黑压压地朝着碎北关行进而来。
最先交战的是玉冰湖战场,拓跋烈的三万大军踏着厚厚的冰层朝着冷钊、冷华的两万大军厮杀而来。
冷华率先冲上前与拓跋烈交手,过了几十招后,他佯装被拓跋烈打伤:“父亲!他们人太多了!撤!”
父子二人带着大军往后撤。
拓跋烈一路追击。
“关城门!关城门!”
冷华大喊。
城门必定是关不上的,拓跋烈接连射出好几箭,将士们倒的倒,逃的逃,关了一半的吊桥嘭的一声砸了下来。
拓跋烈高举手中宝剑:“将士们!给我冲啊——杀光大周的兵力!一雪前耻!”
三万大军带着毁天灭地的复仇气势冲进了城池。
另一边,赫连邺的主力也朝山谷发动了攻击。
赫连邺手下一共有四大猛将,除去拓跋烈之外,另有高远山、齐谨与周昊三位高手,其中齐谨是齐胜的亲哥哥。
齐胜死在了大周兵力的手中,齐谨要给弟弟报仇,第一波攻击便是由他来发动的。
苏小小与张铎死死地盯着自山谷对面快速奔袭的北燕骑兵,在心中估算着他们何时进入射程。
射快了,浪费臂力与箭,射慢了,浪费时间。
“到了!”
苏小小道。
张铎扬起手中令旗,挥舞三下,猛地落下!
两峰弓箭手得令,将手中长弓拉满,猛地朝着北燕的骑兵射了过去。
拉枯折朽势如破竹的箭雨铺天盖地而来,顷刻间夺走了第一波北燕大军的性命。
“盾牌!”齐谨厉喝。
有了盾牌的辅助,神弓营的第二波箭雨被挡了一半下来。
这可不是好现象,几百步的距离已过去一半,大周那边也开始发动攻击了,留给弓箭手的时间不多了。
张铎当机立断:“射马!”
又一波箭雨来袭,北燕大军又倒下了一大片。
齐谨怒了,他望着山峰上的张铎,猛地挽起身后的弓箭,一箭朝张铎射了过去。
张铎中了箭,险些摔下山峰。
苏小小一把抓住他,将人拽了回来。
她接过指挥使的位置:“放箭!”
众人听到她的声音,心口为之一震!
对面山峰的陈涛激动了。
老大!
老大!
你终于现身了!
齐谨微微眯了眯眼,再次拉开弓箭,瞄准了山巅之上的苏小小。
面对战功赫赫的北燕悍将,苏小小的眼底没有丝毫忌惮。
她冷眼看着齐谨,也拉开了手中的金弓。
二人都朝着对方射出了杀气磅礴的一箭!
两支箭矢在半空相撞,齐谨有些惋惜。
下一秒,只听得啪的一声,苏小小的箭矢强势劈开了齐谨的箭矢,带着风驰电掣的杀气,朝着齐谨飞射而来!
齐谨瞳仁一缩,俨然没料到一个小丫头的箭术竟会如此厉害。
铿!
他的头盔被射落了。
他难以置信地望着苏小小。
她伫立在苍穹之下,屹立在山峦之巅,本该渺小如粟,却散发出执掌乾坤的无穷战意。
弓箭手的士气比方才更高涨了。
苏小小拉开了金弓。
一箭射向齐谨,他躲开了,可他的副将被射飞了!
大周的兵力杀过来了,十步、五步、一步!
射杀结束!
齐谨竟然松了口气。
然而一口气没松完,苏小小连射两箭,又带走了他的两名副将!
齐谨大怒,抄起长枪就要朝苏小小射杀过去。
童柯飞身而来,一脚将他的长枪踏下马!
童柯手持斩马刀,目光冰冷地看着齐谨:“动大小姐,找死!”
秦家军可以不为皇朝而战,不为陛下而战。
但他们一定会誓死守护大小姐,守护大小姐想要守护的河山!
月底双倍了,宝贝们,月票可以全部投掉了
672 胜利
苏小小记的童柯前阵子在雪山里受了伤的,然而即便如此,对上齐谨这样的高手,他仍能立于不败之地,甚至可以说是游刃有余。
斩马刀天底下最长的刀,招式大开大合,杀伤力极大。
齐谨被童柯一到逼下马,在地上滚了一圈,狼狈地站起身来,恶狠狠地瞪向童柯!
童柯不与他废话,斩马刀点地,借力一跃而起,一脚踹上齐谨的胸口。
齐谨双臂交叉格挡,被逼退了好几步,硬生生撞上一名北燕的士兵才堪堪停住。
苏小小带领弓箭手,在厮杀的大军里寻找目标,这比方才的难度大多了,毕竟不能误伤了自己人。
但其实已经杀了不少了,神弓营的战力是连赫连邺都感到羡慕与忌惮的,赫连邺一直想要培养出与卫家一样的神弓营,可惜不得其法。
北燕大军的优势在于他们骑兵多,数量几乎是大周骑兵的两到三倍,这给秦家铁骑带来了不小的压力。
有人逼近了童柯的身后,苏小小一箭射穿了他的胸口。
童柯仰头,看见了用箭矢压制北燕士兵的苏小小,他体内的血液开始急剧沸腾。
不止他们在保护大小姐,大小姐也在守护着他们。
双方激战正酣之际,正在缠纱布的张铎发现了南面的不对劲:“少夫人,你看!是葭县!”
苏小小回头望向他所指的方向:“狼烟?葭县出事了!”
张铎不解:“葭县有两万大军,又做了如此静谧的部署,为何还会出事?”
苏小小站起身来:“不清楚,我得去看看!你还能指挥吗?”
葭县的两万人马可不是用来喂拓跋烈的,他们杀完拓跋烈还得赶回来继续作战,否则双方兵力悬殊太大,很难打赢赫连邺的。
张铎将纱布猛地拉紧,打了个结,咬牙道:“我可以!”
“好,这里交给你。”
苏小小转身下了山坡,杀了一个北燕骑兵,夺了他的马往葭县的方向奔去。
走到一半时,童柯跟了上来。
“大小姐!”
“你怎么来了?齐谨呢?”
“杀了,大元帅让我来保护你。”
苏小小没有拒绝。
二人一路疾驰来到葭县。
城门口一片狼藉,但血迹不多,这里没怎么交战。
二人进了城。
街道上空荡荡的,不见一个士兵。
“下马!”
苏小小忽然道。
童柯没有任何质疑,坚决服从命令。
二人下马之后,将马儿藏在了一旁的巷子,从另一端绕去了附近的集市。
这是曾是葭县最大的集市,如今百姓们不出摊了,空荡了几日,眼下被双方的兵力挤满。
冷奎被绑在一根柱子上,拓跋烈嚣张地坐在一旁,他四周围满了北燕的将士,而冷华则带着大周的兵力在距他三十步之距的空地上对峙。
事情的经过很简单——拓跋烈活捉了冷钊,以冷钊威胁冷华,逼他让冷家人缴械投降。
狼烟是苏小小留在城中的赤影军探子烧的。
“把人交出来!”拓跋烈冷声道。
冷华正色道:“我说过,我不知道狼烟是谁烧的!”
拓跋烈冷冷一笑:“不肯交是吧?好,我给你一个选择,我砍下你爹的一只手,或者你挑一百个人出来杀了赔罪!”
冷华死死地拽紧了拳头。
拓跋烈讥讽地说道:“其实你们放了狼烟也没用,真当还有人能敢过来救你们?我们北燕十万大军,早把你们碎北关踏破了!我数三声,是保你爹的手,还是保一百个士兵的命,你自己看着办吧。一!”
“二!”
冷华的眼底浮现起一抹纠结。
“你轻功如何?”苏小小小声问童柯。
童柯道:“极好。”
“那就好。”苏小小自背上取下金弓,抽了一支箭矢,拉弓朝拓跋烈射了过去。
拓跋烈察觉到一股杀气扑面而来,忙闪身一避,自椅子上摔了下来。
“来人!保护将军!”
现场出现了片刻的混乱。
苏小小赶忙射出第二箭,射断了冷钊身上的绳索,童柯施展轻功,踏过北燕将士的头顶,一把抓住冷钊,将人趁乱带了出来。
冷华见状,也顾不上是怎么一回事,拔剑就要冲上去。
苏小小大声道:“退!”
冷华一怔。
这声音……
来不及思考,生死关头,他看着被童柯带走的父亲,咬牙下达了撤退的命令。
众人一退出集市,苏小小立马射中了拓跋烈身后的一处屋檐。
那里藏着一个机关。
刹那间,墙体炸裂,屋内飞射出无数拳头大小的沙包,北燕大军以为是暗器,纷纷抡起刀剑劈砍。
沙包内的东西散了一地。
拓跋烈吸了吸鼻子:“硝石……硫磺……不好!快散开!都散开!”
来不及了。
苏小小取出一枚飞镖,挥手一射,击中了一名北燕士兵的长枪,飞镖擦枪走火,火星子瞬间点燃了地上的沙包。
只听得轰隆几声巨响,一大片北燕士兵被炸翻了!
拓跋烈逃得快,却也震得扑倒在了地上,门牙都摔掉了两颗!
冷华来到了巷子,看见苏小小,证实了自己心中的猜测。
他大吃一惊:“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
苏小小淡淡替他把话说完:“我不是被冷子凌抓走了?操控机关的人呢?”
她给了冷华一张机关图,并且让自己的人带着冷华的兵力把机关认了一遍的。
冷华张了张嘴:“被拓跋烈抓去杀了,机关也让拓跋烈毁了。”
苏小小没再与他废话,吹了一声骨哨。
顷刻间,上百赤影军从四面八方的宅子里窜了出来。
苏小小对众人道:“按计划行事!”
众人应下:“是!老大!”
冷华望着迅速没入各大巷子里的赤影军,怔了怔,说道:“他们也是负责机关的,你……从一开始就没信任过我们?”
苏小小面无表情地说道:“我习惯做两手准备,从不将筹码压在别人的身上!”
冷华被噎得哑口无言。
城池里的机关并不是昨日才布下的,昨日的确布下了一点点,但绝大部分是扶苏在的时候就带着将士们布置妥当了。
拓跋烈的大军遭遇了火攻、水攻、乱石阵、箭阵、毒阵……全是苏小小从白莲教的桃林学过来的机关阵法。
冷华听着拓跋烈的大军此起彼伏的惨叫声,只觉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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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3 众望所归(二更)
冷华从未在战场上见过这样的人,对付敌军的手段层出不穷,每一场仗都能让她打出花儿来,要说排兵布阵,她或许不如祖父与秦沧阑那样的沙场老将,可她太聪明,也太狡猾,总能出其不意地制胜,每当敌军以为已经摸清了她的手段时,她总能杀出新的奇招。
北燕大军被机关打懵了,未知的危险才是最可怕的,一座看起来贫瘠空荡的小县城,此时宛若张开了血盆大口的猛兽,北燕大军往哪儿走都感觉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苏小小站在大街上,观察着四周的战况。
忽然间,两名死士分别朝着她与冷华冲了过来。
冷华抡剑挡住对方的环首刀,二人激烈地交起了手来。
死士的武功远在寻常高手之上,冷华被对方缠住,无暇顾及她,正要提醒她两句,就见她上前两步,一脚蹬上面前的墙壁,整个人借力腾空而起,一个后空翻避开了身后的攻击。
死士扑了个空,转身朝她横斩而来。
苏小小用戴着银丝手套的手握住了他的刀。
冷华心中震惊。
苏小小一剑斩断了死士的环首刀,不给死士任何反抗的机会,推着他狠狠撞上了身后的墙壁。
机关被触动,一柄尖刀破墙而出,刺穿了死士的后心。
冷华在过了十几招后也解决了那名死士,他的手背被死士划了一道小口子,对于武将而言,这点小伤不碍事。
他来到苏小小面前,看着毫发无损的她,又看看被钉死在墙壁上的死士,欲言又止。
曾经秦江不堪重用,他们都以为秦家军后继无人,后面即便真正的秦彻回来了,可在民间长大的又能顶什么用呢?
虽不愿承认,但这一场仗打完之后,只怕没人会再说秦家军后继无人之类的话了。
冷华收了剑,朝苏小小走过来,质疑地问道:“我昨日也来过,我怎么不记得这里有机关?”
苏小小反问道:“你想说什么?”
冷华皱眉道:“你给我的图纸上的机关已经被拓跋烈毁了,你今日用来对付他们的机关是图纸上没有的,你对我们有所隐瞒!”
苏小小睨了他一眼:“全告诉你们的话,机关还有剩下的吗?”
冷华一噎。
苏小小道:“何况只要你们利用得当,图纸上那些机关也够用了,是谁蠢到把图纸交出去的?”
冷华咬牙道:“拓跋烈抓了我父亲!”
苏小小冷声道:“你父亲的命是命,将士们的命也是命!他们也是别人的儿子,别人的父亲!”
冷华再一次被怼得哑口无言。
童柯也解决完附近的两名死士,带着冷钊走了过来,他看见了现场的死士,问苏小小道:“大小姐,你没事吧?”
苏小小摇头:“我没事,城中应当还有不少死士,把他们引入机关。”
城中有专门对付死士的机关,是用雪域天蚕丝做的。
“你要当心。”苏小小提醒。
那是最危险的机关,一不留神自己也得被切成片,正因为危险,她没允许赤影军的将士去操控这个机关。
原本是让扶苏来操控的,计划赶不上变化,扶苏假扮她去了冷子凌身边。
“我会当心的。”童柯说道。
冷华看了童柯一眼,童柯可是个傲才,从前秦江还是护国公时,童柯从未以少主之礼相待。
苏小小又道:“另外,你去找一下拓跋烈,我要他的项上人头。”
冷华嘴角一抽。
这丫头怎么那么喜欢砍人脑袋?难怪那些人私底下都叫她小魔头。
苏小小对冷华道:“现在可以带兵去杀他们了。”
被机关吓破了胆的北燕大军根本再也毫无士气可言,两万兵力瓮中杀鳖,不到半个时辰便将北燕大军杀得片甲不留。
童柯也带回了拓跋烈的人头。
苏小小对冷华与诸位将士们说道:“留下两千人清剿漏网之鱼,其余人随我去驰援碎北关。”
“不许去!”
冷钊捂住受伤的胸口走了出来。
适才他受伤严重,在角落里昏迷了许久。
“父亲!”冷华快步走过来,“您伤势如何了?”
“死不了。”冷钊回答完儿子,冷眼看向并未被冷子凌带走的苏小小,“你不是主将,你没资格命令冷家军。”
苏小小对冷华道:“那好,你带他们去。”
冷华是想去的。
杀尽北燕,立下战功,一直是他心底的夙愿。
哪知冷钊却沉声开了口:“胡闹!你懂带兵吗?你懂战场吗?真以为杀了拓跋烈的一点大军便能高枕无忧了?你有没有想过城中可能还有埋伏的死士,附近可能还有北燕的援兵?”
苏小小道:“所以我留了两千人,加上城中的机关,这些兵力足够守住葭县了!”
冷钊哼道:“你说的轻巧!守不守得住我先不和你谈,将士们大战了一场,身心俱惫,你却还要带着他们上战场!你是让他们去送死吗!你至少让他们歇一下!为了你救你祖父,你就不把将士们的命当一回事了!”
苏小小淡淡地看向他:“这么为将士们着想,拓跋烈活捉你的时候,你怎么没自戕?拓跋烈以你做威胁,逼着你儿子交出操控机关的将士们,他们是被谁害死的?你这会儿倒有脸来关心大家累不累了?”
论嘴皮子,十个冷钊也不是一个苏小小的对手。
苏小小懒得再与冷钊废话,她望向原地休整的将士们。
“山谷战况紧张,我知道大家很累,但是山谷的将士们比我们更累,他们一直厮杀到现在,没有机关,没有片刻喘息,就是生与死的较量。
“我现在要赶去山谷,不只是为了驰援我祖父,也是为了成千上万的大周将士,我不知道他们叫什么,来自哪里,我只知道他们是我的同袍,是守护黎民百姓的英雄,我要与他们并肩作战。
“如果你们也愿意和我一起,就拿起你们手中的兵器。”
她的话掷地有声。
街道安安静静,所有将士们沉默不言。
冷钊冷冷一笑。
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真当自己打赢了一场仗,就能号令他的冷家军了?
根本不会听她的!
脑海里的念头刚闪过,就见一个坐在地上的士兵拿着长剑站了起来。
冷钊眉头一皱。
下一秒,又一名士兵抱着头盔与剑,自地上缓缓站起。
一个,两个,三个……越来越多的士兵拿起兵器,朝苏小小走了过去。
冷钊看着自己的大军一个接一个地走向苏小小,他整张脸色都变了:“你们在做什么?我命你们原地休整!都给我回来!你们想违抗军令吗!”
冷家的大军来到了苏小小身后。
冷钊炸毛了:“你们疯了!是不是不想干了!我命你们回来!”
没有人回来。
苏小小对童柯道:“展旗,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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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4 卫胥的秘密
冷华也跟了上来。
他是为了军功,还是为了心中的抱负,苏小小不在乎。
人各有所图,有人拿命护河山,也有人拿命换一顿自己与家人的饱饭,不论哪一种,只要上了战场,就都是大周的勇士。
山谷的战斗已经进入了白热化的阶段,双方的将士全都杀红了眼。
赫连邺的十万精兵,绝非拓跋烈率领的大军可比,加上其数量过半的骑兵大大增强了北燕的战力,这一场仗,大周的将士们打得异常辛苦。
苏陌的一万五兵力承担了北燕大军的三万攻击,这是因为北燕发现他与冷奎分别突袭左右翼,可在老将与年轻的将领之间,北燕选择了将苏陌当软柿子捏。
苏陌自然不是软柿子,但由于北燕倾轧了过多的兵力,给他与右翼的将士们造成了极大的压力。
身边一个个将士倒下,被北燕的铁蹄踩踏,苏陌的眼底迸发出极强的杀气。
再救下一个大周的将士后,他一剑斩下北燕士兵的头,夺了对方的战马,朝着一个穿着银色披挂的北燕将领奔袭而去。
此人名唤周昊,是赫连邺手下的四大猛将之一。
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在兵力不足的情况下,杀掉将领是最有效的制胜方式。
周昊以力量震慑对手,他的兵器是一个大铁锤,听闻他一锤足有千斤重,就连他的战马都比寻常战马更壮硕高大。
“来呀!哈哈!杀了你们这帮大周的懦夫!”
他一锤一个,大周的将士们毫无还手之力。
一个大周士兵跌倒了,眼看着他就要一锤打爆他的头,一柄长剑突然挡住了他的大锤。
他浓眉一皱,凶神恶煞地朝着苏陌看过来。
苏陌太年轻了,年轻到他压根儿没将苏陌放在眼里,他一锤朝苏陌砸下来。
苏陌飞身而起避开,凌空一个旋转,持剑冲他飞刺而来。
苏陌的身形与剑法太快,周昊力量大,但却没能躲开,硬生生让苏陌砍伤了自己的胳膊。
周昊怒了,一拳砸向苏陌的脑袋!
苏陌身形一转,轻松避过,与此人交手,正面刚不划算,利用轻功与身法的优势避开他、激怒他,让他沉不住气。
如此过了十几招,周昊果真越来越暴躁,破绽也越来越多。
苏陌在频繁快速的出招里始终保持着头脑的冷静,终于,周昊露出了巨大的破绽。
苏陌一脚踏上马背,横空一个翻转,手中的长剑如冰凌一般狠狠刺穿了周昊的喉咙。
周昊浑身一僵,嘴里吐出大片大片的血迹,双眼发直地坠下了马。
心腹副将赶忙接过令旗:“他杀了周将军!替周将军报仇!杀了他!杀光他们!”
众人一拥而上。
苏陌长剑一指:“战!”
咻!咻!咻!
三支箭矢闪电般疾驰而来,将三名北燕士兵射飞。
苏陌回头,就见苏小小与冷华带着浩浩荡荡的冷家军奔袭了过来,如潮汐一般涌入战场,他们挡在了受伤的将士身前,站在了战斗的同袍身边。
他们可以累,他们可以死,但他们决不能退!
犯我山河者,诛!
右翼的将士们激动得眼眶都红了。
“援兵到了!弟兄们!杀呀!”
厮杀声响彻了整片山谷。
与此同时,卫廷率领的一万大军从邙山越过去,绕路来到了北燕营地的后方。
然而等待他们的并不是北燕的辎重兵,而是赫连邺的亲兵。
白茫茫的雪地上,赫连邺穿着寒光闪闪的盔甲,骑着同样身披战甲的白色战马,手持长枪好整以暇地看着卫廷。
“我等你多时了,你终于来了。”
卫廷握住缰绳,神色不变:“原来你在这里。”
赫连邺淡淡笑了笑:“没想到吧,其实我也犹豫过,在杀你和杀秦沧阑之间,究竟做什么选择比较好。最终我还是选择了你,至于秦沧阑,等我杀了你再去杀他一样。”
卫廷淡淡说道:“我怕你没那个命。”
赫连邺嚣张地看向卫廷:“卫胥当年也与我说过同样的话,可结果你也看到了。你现在是不是很后悔,没有在京城杀掉我?”
卫廷道:“今日杀掉你也一样。”
“哈哈!”赫连邺不可一世地笑了,“卫廷啊卫廷,你的胆量令人钦佩,可要说杀我,你还是回去再练个十年八年吧!看在那小丫头治了我一场的份儿上,我给你一个保住大军的机会,只要你能赢了我,我就放你们离开。你若是输了,把你所有人的命留下!”
卫廷握住腰间剑柄:“机会不用你来给,你的命,我今日要定了!”
赫连邺再一次仰天笑了,堪堪笑够了才又一次看向他:“可惜你生在卫家,否则来我手下,我一定会全心栽培你。你今日若真能杀我,我就告诉你一件事,关于卫胥的事。”
“废话少说,纳命来!”
卫廷拔剑而起,朝着赫连邺狠狠地劈斩而去。
赫连邺抡起长枪挡住卫廷的剑。
兵器相撞,发出了清脆犀利的声响。
赫连邺的眉头微微皱了下:“内力有长进啊,比半年前进步了不少。”
“因为我无时无刻不想杀了你,我每一天都在苦练,跟着大哥练,跟着六哥练,也跟着秦大元帅练。你猜,我还会不会输给你?”
卫廷说罢,抽回长剑,一个翻转再次劈斩而下。
这一次,赫连邺明显感觉自己的手臂微微发麻。
赫连邺心中震惊。
他不得不承认卫廷的武学天分,的确是自己见过的最厉害的一个。
若自己在卫廷的年纪,连卫廷一半的功力也使不出。
但这又如何?二十年的内力差距,岂是勤学苦练能够弥补的?
赫连邺也使出了一枪,将卫廷成功逼退。
看着卫廷在雪地里退划出了十多步,赫连邺冷冷一哼:“要杀我,你还太嫩了些!让你大哥来,兴许还能与我过上几招!”
“是吗?”
卫廷一招游龙出海,剑气在雪地绽开,雪花刹那间飞散开来,赫连邺被迷了眼,眉头不由一皱。
忽然,他右耳动了下,一枪向右刺去。
卫廷身形一转,一剑割上他的后颈。
赫连邺忙朝前俯身避开这一剑,他的脖子是避开了,头盔却被削了下来。
对赫连邺这个境界的高手而言,能击落他的头盔,已是难于登天的事。
他终于意识到卫廷半年来的进步有多可怕了。
“真当我每天白挨揍的?”
被大哥揍,被六哥揍,被小胖孔雀的祖父揍,还经常被几个嫂嫂尤其是三嫂揍。
没有一个拳头是白挨的!
他心中复仇的烈焰早已燃烧到极致,但杀赫连邺不仅仅是为了复仇,也是为了打赢边关这一场仗。
小胖孔雀还在战斗,将士们也在战斗。
他不能放过赫连邺!
赫连邺的眼底掠过一丝危险:“我要动真格的了。”
他一步下马,手持长枪朝着卫廷狠狠砸了过来。
卫廷挡下这一枪,被震得筋脉都断了几根。
赫连邺趁势猛攻,卫廷又挨了一枪,被震出一口鲜血。
这回不是演戏,是真真正正吐了血。
他单膝跪在雪地里,长剑支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
这半年……赫连邺的内力也增长了不少。
赫连邺冷冷一哼:“我说过,你杀不了我的。”
卫廷抬手抹去嘴角的血迹。
赫连邺又是一枪打了下来,卫廷持剑抵挡,被狠狠震飞,重重摔在了地上。
身体陡然间失去控制,僵硬得无法动弹。
不能死在这里。
小胖孔雀和孩子还在等他回去……
他的手心一点一点握紧。
他冷冷地望向赫连邺,眼神微闪道:“我都这样了,八成是要死在你手里了,不如你把我父亲的事告诉我。”
赫连邺来到卫廷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卫廷:“我不会把秘密告诉一个死人,因为,死人不配!”
他会讲出这样的话一点儿也不奇怪。
他骨子里是个极为慕强之人,不然也不会轻信了自己是武安君的骨肉,他内心是盼望着自己有个如此强大的父亲的,只可惜武安君没他这样的儿子。
在他眼里,只有活下来的强者才有资格与他谈条件。
卫廷虚弱地笑了笑:“赫连邺,你一世杀戮,无儿无女,不过是赫连家用来向上攀爬的工具,你不觉得替他们卖命不值得吗?”
“少用这种话来分散我的注意。”赫连邺说着,一脚踢开了卫廷握在掌心的暗器。
“你输了,你和你的一万大军全都要把命留在这里。”
“是吗?”
卫廷猛地往上一拽,只见一根不知何时藏在雪地中的丝线猛地收紧,缠住了赫连邺的脚。
赫连邺猝不及防被绊倒,狠狠地朝后摔在了雪地里,手中的红缨枪也摔了出去。
他俨然没料到卫廷挨了他那么多内力,居然这么快就能动了。
卫廷抓起手边的长剑,起身一剑朝着赫连邺的心口刺了下去。
赫连邺连忙朝另一侧一滚,卫廷的剑深深地扎进了他身后的雪地中。
赫连邺稳住身形,一脚踹飞卫廷的剑。
卫廷又拾起了他掉落的红缨枪:“赫连邺,你的伤势还没有彻底恢复,你死定了!”
此话一出,赫连邺的眉头微微皱了下。
他身后的北燕大军,也齐齐变了脸色。
卫廷没有说错,上一次与鬼怖交手受了伤,之后又遭到南阳王与蛊师的算计,他伤了根基,的确还差一点才能痊愈。
“杀你是够了!”
他一个鲤鱼打挺站起身来,一拳朝卫廷轰了过去。
卫廷足尖一点,凌空而起,红缨枪化作蛟龙,自半空冲他攀咬而下!
二人过了十几招。
卫廷越发笃定他旧伤未愈。
这是杀掉他的大好时机,不会再有第二次了!
要说这也是天赐良机,他身边大军无数,原本自己根本没有机会接近他,可谁曾想他竟然在这里等自己?
杀了卫家那么多人,赫连邺这是飘了。
赫连邺也不想想,当初若没有南阳王与白莲教暗中给卫家人下绊子,他怎么可能轻易得逞?
卫廷握住红缨枪,目光如炬地看着他:“赫连邺,你轻敌了!”
他承认赫连邺强大,但,不是不可战胜的强大!
“这一枪,为我祖父!”
他一枪斩下,刺伤了赫连邺的胳膊。
“这一枪,为我父亲!”
他又一枪刺过来,刺破了赫连邺的盔甲。
“还有我的兄长,三哥!四哥!五哥!”
他那么好、那么好的哥哥们……全都没了!
卫廷一招比一招凶狠,就算赫连邺也打了他几掌,他也仿佛丝毫感觉不到疼痛似的,不要命地杀向赫连邺。
赫连邺这一刻是真真正正被卫廷惊到了。
他身上的杀气与战意似乎并不仅仅来自于自己,把武安君、卫胥与所有卫家儿郎的那一份也一并算上了。
赫连邺与卫廷对了个掌,二人都被对方打飞,倒在地上鲜血狂吐。
然而卫廷一瞬也没耽搁,再次不怕死地冲了上来。
赫连邺恍惚了一下,朝自己奔来的人似乎变成了武安君,又似乎变成了卫胥,卫三郎、卫四郎、卫五郎……
噗嗤——
卫廷的红缨枪刺进了他的肩膀!
他抓住红缨枪,一脚踹上卫廷的胸口,将卫廷狠狠地踹飞了出去。
卫廷撞上身后的岩石,骨头发出了咔嚓的碎裂声响。
可他没有倒下。
他不顾浑身的伤势与疼痛,又一次毅然站了起来。
赫连邺的副将脸色一变:这小子哪里是在比斗?分明是要和大将军同归于尽!
不能再这么下去了!
他咬咬牙,赶忙号令道:“保护大将军!杀!”
卫家军的将领也拔出长剑:“保护少主!”
双方兵力激烈地厮杀了起来。
一个个将士倒下,素白的雪地被染成红色。
天空开始飘雪,混着飞溅的鲜血,形成了漫天的血雾。
卫廷与赫连邺都被对方重创得只剩最后一口气。
二人倒在地上,赫连邺扭头看向卫廷,颤抖着身子笑了:“小子……你来呀……有本事就来杀我……”
卫廷几次去抓红缨枪。
赫连邺先他一步艰难地站了起来,拾起了卫廷的剑,颤颤巍巍地走向卫廷。
他长剑指向卫廷的眉心:“你输了。”
扑哧——
利刃入体。
是卫廷单膝跪地,将匕首不偏不倚地刺进了赫连邺的胸口。
赫连邺浑身一僵,扑通跪在了地上。
卫廷双目发红地看着他,用最后一丝力气问道:“现在……我有资格……知道我父亲的秘密了吗?”
赫连邺脱力朝前栽去,倒在了卫廷的肩上。
他望着漫天的飞雪,淡淡地笑了:“卫廷……你很强大……”
他眼底没有对死亡的恐惧,若非说有什么,大抵是对强者的欣赏,对过往的释怀,对这一世的苦难与杀戮的解脱。
他靠在卫廷的肩上,气游若丝:
“卫胥他……可能……没有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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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5 乖乖的卫小宝(二更)
边关的冬季既寒又长,鹅毛般的雪纷纷扬扬落了一整日。
卫廷是被一阵嘹亮的吆喝声吵醒的,似乎谁在喊开饭了。
他的身子十分虚弱,连睁眼都感觉到眼皮的沉痛。
“嗤~”
一道轻嗤声自一旁传来。
卫廷忍住疼痛将眼眸睁开,艰难地将脖子转动了一个极其的微小的弧度,眼珠子斜了又斜,终于看清是谁在发出那种欠抽的声音了。
威武侯嫡子——景弈。
景弈浑身缠着绷带,坐在他对面的竹床上,说是坐,其实是半躺,只不过背后垫了折起来的大厚褥子,让他看上去像是坐起来了一样。
“这是哪里?”
卫廷虚弱地问。
景弈并未彻底恢复的微微沙哑嗓音说道:“葭县,军营。”
“葭县?”卫廷皱了皱眉。
他开始回忆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他与赫连邺双双倒在了雪地里,之后他好像又拿起剑去杀敌了,可杀着杀着……后来的事他就没印象了。
能在军营说明他没死,也说明大军应该没有输。
他才不会问景弈,这小子满脸都是嘚瑟,坚决不让这小子给装逼的机会。
卫廷淡淡问道:“你怎么也来葭县了?你不是在瓮城?”
景弈:“呵。”
卫廷:小子,刚清醒就皮痒了是吧?
景弈是上午清醒过来的,醒了就死活不留在瓮城了,医官们无法,只得把他送来了葭县。
至于为何会与卫廷一个营帐,那还不是伤兵太多,营帐有限。
景弈被齐胜抽了七七四十九鞭,体无完肤,苏小小用绷带与纱布把他缠成了一个小粽子,只露出一颗英俊帅气的头来。
卫廷的情况也不遑多让,他连肋骨都裂了两根,腿也差点儿折了,不仅被缠成大白粽子,还有一只腿被吊着,脖子上也戴了护具,真是要多凄惨有多凄惨。
“就说你菜,杀个人也能杀成这样!”景弈毫不吝惜自己的毒舌。
谁让自己昏迷时还要被这家伙臭屁显摆,现在他要把场子找回来。
卫廷呵呵道:“是,你厉害,有本事别让我把你背回来。”
景弈道:“你不也是别人背回来的?”
卫廷没力气和他吵,闭上眼嘀咕道:“五十步笑百步。”
……
山谷的战斗打了一场又一场,伴随着赫连邺陨落的消息传开,北燕的气势弱了下来,他们开始撤兵,秦沧阑却没这么轻易放过他们。
毕竟有这几年的前车之鉴,秦沧阑深知北燕帝的野心,就算圣旨来了也没用,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他非得打得北燕二十年无还手之力!
前线的情况基本稳定,苏小小回到了葭县的伤兵营,与医官们一块儿为将士们医治伤势。
粮草充足,药材充足,极大程度上挽回了将士们的性命。
夜里,秦沧阑鸣金收兵,明日再打。
他留下冷华与童柯镇守碎北关,自己带着苏陌回了葭县的军营。
葭县并不远,距离碎北关也就十来里路。
二人先去了苏小小的营帐。
苏小小刚从卫廷与景弈那边过来,把景弈的被子抱走了,命令他躺下养伤,不许再偷偷坐起来。
五十步笑不成百步了,景宝宝表示很幽怨。
秦沧阑与苏陌浑身是血,大多是敌军的血,不过倒也受了点轻伤——秦沧阑的盔甲破了,手臂被与肩膀有几处划伤,苏陌的左手掌被剑割伤。
连他俩都受了伤,看得出这场仗打得有多凶猛了。
“先给陌儿瞧。”秦沧阑说道。
“我没事,先给姑祖父看。”苏陌是真不觉得这点小伤有什么。
苏小小给了二人一个严肃的小眼神,二人乖乖闭了嘴。
苏陌的出血量较大,苏小小先给他清创止血。
“卫廷怎么样了?”秦沧阑问。
苏小小道:“他醒了,命是保住了。”
这次其实比杀莫归远那一次伤得更严重,但他醒得更快,说明他的身体素质更强劲了。
秦沧阑忍不住说道:“那小子,真是个不要命的!”
杀莫归远是,杀赫连邺也是。
当初还真以为卫威的这个幼孙是个文弱的状元郎,谁曾想是头凶残的冰原狼。
看走眼了,看走眼了!
苏小小给苏陌清理完,涂了金疮药与止血散:“对了,赫连邺临死前说了一个消息。”
“什么消息?”苏陌与秦沧阑异口同声地问。
苏小小拿了一拳纱布给苏陌包扎:“卫廷的父亲可能还活着。”
秦沧阑道:“你是说卫胥?”
苏小小点点头:“嗯。”
秦沧阑古怪地问道:“什么叫可能?”
苏小小微微摇头:“不清楚,赫连邺是这么和卫廷说的。”
几人没有怀疑赫连邺是在诓骗卫廷,以赫连邺的性子,兵不厌诈只用在战场上,临死前的遗言,他不至于拿这个来撒谎。
苏陌沉吟道:“当年卫胥被赫连邺杀了扔进冰火山口,如果他可能还活着,那就是赫连邺是把活人扔下去的?”
可惜,赫连邺无法给他们答案了。
苏小小道:“卫廷的父亲几年前在北燕边境留下了遗物,找到遗物,或许能找到一点线索。”
秦沧阑觉得是这么个理:“等你们拿到卫胥的遗物,就立刻动身回京城。这边的仗没什么悬念了,没了赫连邺,北燕就算还有一些将领,但不足为惧,我和陌儿足以应付。”
苏陌也觉得可行,他看向苏小小道:“你不能太辛苦了。”
“我没事。”
她吃了药房的保胎药,这一胎稳稳的。
当然,也可能是宝宝太乖了。
只不过也确实该给回去了,卫青还等着药材治病呢。
就不知扶苏与冷子凌那边的情况如何了,有没有找到遗物。
月黑风高。
冷子凌又一次来到了残图上的山脉。
他第四次来这里了,前三次是与冷钊一起,一无所获,但这一次,他发现了一个洞口。
洞口下方有一条密道。
“走快点!”
他回头对被绑了手,让一根绳子牵着的人质说。
“苏小小”冷冷地撇过脸。
这里与世隔绝,冷子凌并不知碎北关的战况如何了,但不论是谁赢了,只要这个丫头在手,赫连邺与秦沧阑就都能被要挟。
没错,赫连邺公然招揽这丫头的事,他们已经打探到了。
他举着火把,牵着某个人质在密道里穿行。
终于,他们走到了尽头,前方是一堵石墙。
他拿手拍了拍,墙壁后方是空的。
这里一定有机关。
他开始四处摸索,摸了半天什么也没摸着。
倒是扶苏不经意地踩了一脚,似乎踩中了某个凸起的石块,只听得轰隆隆的一声重响,石门缓缓打开了,露出了一间陈列着兵器的密室。
冷子凌警惕地举着火把往里一照,惊得一怔。
密室里竟然坐着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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