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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夫人喊你种田了全文阅读

作者:偏方方     将军,夫人喊你种田了txt下载     将军,夫人喊你种田了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316 团宠(五更)

    萧重华望向头顶的浩瀚星空:“但如果治好了,父皇就欠她一个人情。”

    静宁公主不明白,为什么要父皇欠小丫头一个人情?

    她想再多问一两句,萧重华却已转身没入夜色。

    她蹙了蹙眉。

    “公主。”桃枝为她披上一件披风,“进去吧,外头风大。”

    静宁公主若有所思地望着萧重华清瘦的背影:“我这个三哥……到底是哪边的?”

    苏小小在宫学度过了循规蹈矩的一天。

    苏承赢得兵权大比的消息在宫学传开了,她能感受到千金们看她的眼神发生了变化。

    卢家的两位千金还主动过来和她说了话。

    放学后,又有几位千金打算结伴来去与苏小小打招呼。

    胡碧云冷笑着开了口:“从前孤立人家的事,你们都忘了吗?我要是你们,才没这个脸上赶着去贴人家的冷屁股!”

    一位姓刘的千金道:“胡小姐,注意你的言辞!”

    胡碧云讥讽道:“我说错了吗?你们没孤立过她?”

    几人噎住。

    老实说,她们对苏小小的印象早就改观了,不是因为苏承赢得大比才想去和她交朋友。

    她上次帮着卢慧应对胡碧云的冷嘲热讽时,大家就已经觉得她不像传闻中的那么草包了。

    何况,她胖嘟嘟的,多可爱呀。

    她们好想投喂她!

    刘小姐道:“你就是嫉妒苏小姐!”

    另一名千金附和:“没错,你嫉妒她医术比你好!”

    胡碧云嗤之以鼻道:“我爹是太医院院判,我的医术师承我爹,她不过是跟着一个乡下的郎中学了点皮毛,你们真当她多厉害了!”

    “可是上次你连金疮药都没闻出来……”

    “就是!”

    胡碧云涨红了脸。

    ……

    苏陌尚未回京,今日接送苏小小的是苏陌安排的车夫。

    车夫将苏小小送到梨花巷后才离开。

    苏小小去接了三小只。

    这几日忙坏了,不是阿中就是小韦子来接他们,他们许久没享受苏小小接送的待遇了。

    三小只看见门口的苏小小,激动得哇哇直叫,扑棱着小胳膊,咻咻咻地扑进她怀中。

    三个小家伙长高了,也重了,苏小小险些没接住。

    “三个小秤砣。”

    苏小小好笑地说。

    三人狂吸她身上香香的气息,一整日的思念都被填满了。

    苏小小轻声问道:“今天有没有乖乖听师父的话?”

    “有!”三人点头点头。

    “大虎听话!”

    “二虎也听话!”

    “小斧最听话!”

    大虎、二虎唰的看向他。

    你最不听话吧?是谁把师父的笛子糊了一滩口水的?

    “娘。”小虎将自己的小书袋放在地上,在里头一顿翻找,拿出一根长长的笛子递给苏小小。

    苏小小惊叹:“咦,好漂亮的玉笛。”

    小虎拍拍小胸脯,一脸神气地说:“师乎送哒!送给小斧哒!大斧没有!二斧也没有!”

    大虎、二虎无语地看着他。

    那是因为你把笛子吹成唢呐,差点送师父上天叭?!

    “你们师父最近怎么样了?”

    上次给凌云的消化酶,也不知他有没有坚持吃。

    恰巧此时,终于送走了三个小恶霸的凌云,走出来透口气。

    刚到廊下,就听见小虎奶唧唧地说:“师乎胖啦!”

    凌云一个趔趄!

    孽、徒!

    ……

    三小只今日特别开心,跟在娘亲身边,一蹦一跳地回了家。

    刚到门口,一辆马车便在三人面前停下。

    一道熟悉的身影跳下来,是多日不见的长平。

    长平是萧重华的长随,早在青州时,便多次与苏小小打照面。

    二人之间的相处算不上愉快,如今依旧如此。

    长平不甘不愿地努了努嘴儿,说道:“我家主子有请。”

    苏小小进了屋。

    请了个寂寞的长平:“?!”

    长平又看向三小只,三小只也小脑袋一甩,头也不回地进去了!

    长平:不是吧?他居然被三个奶娃娃给鄙视了?

    你们敢不敢再过分一点啊?

    三小只合力,嘿咻嘿咻地推着门,嘭的一声将院门关上了!

    碰了一鼻子灰的长平:“……”

    长平委屈地撇了撇嘴儿,老老实实地放低姿态,叩响了房门。

    “你脚(找)谁?”小虎问。

    “我找……苏大夫。”长平说。

    小虎接着道:“你脚(找)我娘做咸摸?”

    长平斟酌着措辞道:“有一位贵人病得很重,我家公子请你们娘亲去出诊。”

    长平话音刚落,就听得小虎哒哒哒地跑了几步,奶声奶气地说:“娘,他请你去,记(治)一个跪着的人!”

    长平双腿一软!

    小祖宗,你别要我命——

    苏承不在家,钟山在屋里照顾苏二狗。

    苏小小给二人说了一声。

    钟山让她放心去,他会等苏承回来了再走。

    苏小小对三小只道:“你们三个要看好舅舅,不许他乱跑,知道吗?”

    三人点头点头,他们会守着舅舅的!

    苏小小坐上了长平的马车。

    她先去医馆拿了急救包与药箱,出来时被来仁心堂的胡碧云看到了。

    胡碧云微微蹙眉。

    那不是三殿下身边的长随吗?她坐三殿下的马车去哪里?

    该不会是要与三殿下私相授受吧?

    事出紧急,长平直接把人带去了永寿宫。

    适才宫女给太后伺候汤药,太后不喝,打翻药碗,飞溅了一地,守在边上的景宣帝与皇后也没能幸免、

    静宁掐算着苏小小到来的时辰,将帝后二人劝去了偏殿换衣裳。

    二人刚走,苏小小便与长平一道进了太后的寝殿。

    静宁公主从屏风后出来,将苏小小拉到一边,小声说道:“你没收到我的字条吗?”

    苏小小问道:“什么字条?”

    静宁公主看向一旁的长平。

    长平眼神一闪。

    ------题外话------

    五更啦

317 大显身手(六更)

    长平心虚地低下头,默默掏出一张皱巴巴的字条。

    静宁公主狠狠瞪了他一眼:“你活腻了!”

    “三殿下让小的这么做的……”

    长平果断把自家主子卖了。

    苏小小打开字条一看,是静宁写给她的:“别来。”

    静宁公主语重心长道:“我皇祖母病得很重,你爹又刚得了兵权,被我父皇视为眼中钉,这个节骨眼儿上,稍有差池,你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苏小小道:“死路不至于,大不了落下一个把柄,或一项罪名。”

    静宁公主蹙眉道:“你既知道,还敢来?”

    苏小小微微一笑:“来肯定是要来的,不来怎么不知道治不治得好?”

    静宁公主悔不当初道:“本殿下真是惯坏你了!”

    永寿宫的掌事太监走过来,对苏小小淡淡说道:“苏大夫,请。”

    苏小小颔首,去了太后床前。

    静宁公主叫来桃枝:“你让小卓子出宫一趟,找我外公。”

    桃枝问道:“公主,找太傅大人做什么呀?”

    静宁公主道:“让他赶紧去民间找几个厉害的神医,越快越好!”

    万一那丫头治不了……应该说八成是治不了……

    她好歹做些准备,别真让父皇把那丫头砍头了。

    太后刚发了一场火,耗尽了力气,这会儿虚弱地搁凤床上躺着。

    掌事太监躬身,恭敬地说道:“太后,苏大夫来了。”

    太后失聪了,听不见。

    掌事太监改为用笔写,写完碰到太后跟前。

    太后却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

    她闻到墨香,只说了一个字:“滚!”

    掌事太监尴尬地扯了扯唇角,太后让人滚,可陛下准了苏大夫来治疗——

    掌事太监继续写。

    太后依旧不睁眼:“哀家说了,让她滚——咳咳咳……”

    太后一激动,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本就虚,如此一咳,险些去了半条命。

    苏小小将药箱往凳子上一搁,大大方方地走过去,一把捏住了太后的手腕。

    太后唰的睁开眼:“放肆!”

    掌事太监与从旁伺候的两位小宫女也是大惊失色。

    胖丫头!

    你冒犯太后!

    苏小小严肃地说道:“别动,再动只能扎晕你了!”

    太后根本听不到。

    苏小小抓过纸笔,龙飞凤舞地写道:“再、动、我、就、扎、晕、你!”

    太后果真没动了。

    却不是因为看到了苏小小写的字。

    她定定地盯着眼前的小胖丫头,整个人恍惚了一下:“苏华音……”

    掌事太监今年四十,没见过苏华音,但他听过此人名讳,知道她是已故的老国公夫人。

    他躬身用纸笔写道:“这位是苏大夫。”

    太后凝眸看着苏小小,问道:“你和苏华音什么关系?”

    苏小小唰唰唰地写道:“你、表、现、好、我、就、告、诉、你。”

    太后:“……”

    所有人:“……”

    半刻钟后,经过仔细的望闻问切,苏小小对太后的失聪的原因有了初步推断。

    “太后,请转一下您的头。”

    她示范道。

    太后一脸抗拒,但仍是照着转了。

    紧接着,一阵极强的眩晕感袭来。

    苏小小及时扶住她。

    苏小小又取下了自己脖子上的玉佩。

    这块翡翠泡水多、佩戴多,已恢复了最初的帝王绿光泽。

    她抓着绳子,在太后的眼前慢慢摆动起玉佩。

    太后的眼珠子盯着玉佩,忽然瞳孔异样起来。

    是眼震。

    这下可以确诊了。

    苏小小收了玉佩,对等在一旁的静宁公主道:“太后是耳石症。”

    “耳石症?”静宁公主似懂非懂。

    苏小小耐心解释道:“可以理解为耳朵里的一个东西脱离了原本的位置,太后的患耳是左耳。”

    这么说静宁公主就懂了:“严重吗?”

    苏小小道:“有我在就不严重。”

    掌事太监嘴角一抽,你可真不谦虚。

    苏小小又道:“一般的耳石症少有失聪的,太后的情况算是比较特殊的。”

    静宁公主的心再次提了起来:“那……能治吗?”

    “我试试。”苏小小道。

    静宁公主忙吩咐道:“快拿纸笔来,让苏大夫开方子!”

    苏小小起身道:“不用吃药,一会儿就好。”

    众人怀疑自己听错了。

    太后又晕又吐还失聪,你确定不必吃药?

    针对耳石症,有一种专门的复位手法,只需一次,让耳石在重力的帮助下,从后半规管排出,回归原本的位置即可。

    苏小小让人搬来一张竹床,让太后坐在竹床上。

    她两只手很忙,无法写写写,写了估摸着太后也不懂,譬如什么是四十五度角……

    她索性上手。

    众人就看着她抓住了太后的脑袋,两只手像拧鸡脖子那样往左一拧,然后快速将太后朝后放倒。

    众人心惊肉跳!

    丫头!

    你是要谋杀太后?!

    静宁公主的手也紧了紧,吓出了一身冷汗。

    不是有她对苏小小的绝对信任支撑着,她怕是要下令抓刺客了!

    苏小小让太后的头自床沿上朝左垂下来。

    半分钟后,她将太后的脑袋缓缓转向右侧。

    所有人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敢把太后的凤颈当鸡脖子拧的,你是头一个!

    接下来是向右转动太后的身子,她的手抱住了太后的头,要保持头部不动,她只能上脚了。

    众人的眼珠子快瞪掉了!

    你居然拿脚去抡太后!

    你确定不是来找死的?!

    很好,丫头,你死定了!

    掌事太监拽紧拳头,一句大胆几乎要脱口而出。

    静宁公主低呵:“给我闭嘴!”

    苏小小继续自己的治疗。

    这副身体的灵活性与柔韧度是真好,不然她可真将太后卷不过来。

    随后她用脚将太后的小腿踹下去。

    掌事太监整个人一抖!

    静宁公主的心也抖了抖。

    只能帮你到这儿了,你再放肆一下,我都保不住你了……

    所幸这是最后的体位了,半分钟后,苏小小将太后缓缓扶坐起来。

    “好了,太后,你感觉怎么样?”

    太后的眼底涌上无尽杀气,恶狠狠地瞪向眼前的小胖丫头:“你还有脸问哀家感觉怎么样?对哀家如此大不敬,哀家要治你死罪!”

    静宁公主道:“皇祖母,您能听见了?”

    太后怔住。

    ------题外话------

    六更,榨干了榨干了,最后求个票!

318 打脸景宣帝(一更)

    胡九生正在太医院翻阅医书。

    这些书全是符太医当年留下的,符太医是一个用尽毕生心血救死扶伤的大夫,他留下了许多宝贵的经验,因当年事发突然,没来得及带走。

    他的医书与手札全被胡九生据为己有。

    胡九生自己也是有天赋之人,再加上符郎中的医书,他的医术突飞猛进,攻克了不少疑难杂症,在太医院成功站稳脚跟。

    他相信这一次,一定也能找出医治太后的办法。

    “一定会有的……一定会的……”

    他着急忙慌地翻着医书。

    忽然,张太医脚步匆匆地走了进来。

    “治、治、治……治好了!”

    他结结巴巴地说。

    胡九生与其余的数名太医抬起头,一脸茫然地看着他。

    “什么治好了?”胡九生问。

    张太医额头冒着豆大的汗珠,不是跑过来累的,而是亲眼见证了一幕奇迹而激动的。

    他胸口起伏,喘息着说道:“太后……太后她老人家的耳疾治愈了!”

    众人一脸狐疑地看着他。

    一个姓李的太医道:“张太医,这个玩笑不好笑。”

    张太医忙道:“真的!我方才就在永寿宫,我亲耳听到的!太后她老人家患的是耳石症,已经通过复位的手法恢复听觉了!”

    而胡九生恰巧也翻到了这一页。

    眩晕症——耳疾。

    上面虽未言明耳石二字,但其记载的症状与太后所表现的大体一致。

    只不过,这一页没有写完,只有症状,并无应对之法。

    李太医俨然不信,淡淡笑了笑,说道:“你刚刚说……用的是复位手法?谁为太后她老人家复位的?是张太医你吗?”

    众人一阵哄笑。

    倒也不全怪他们,实在是张太医平日里便是个爱自吹自擂的,总将自己的医术夸得多好多好,事实上在太医院,他也就是个垫底的水平。

    张太医着急上火:“不是我……唉!这回是真的!我没骗你们!”

    他不知该如何取信于人,恰巧此时,朱太医也从永寿宫过来了。

    适才他二人一道是留守永寿宫的。

    张太医赶忙将朱太医拉了过来:“老朱,你告诉他们,太后是不是能听见了?”

    朱太医点点头:“啊,是的,她老人家的耳力恢复了,不仅如此,眩晕症也消失了,也不恶心呕吐了。”

    此话一出,太医院的大堂内变得鸦雀无声。

    朱太医是个老实半分的,和出家人一样,不打诳语。

    众人的神情变幻莫测了起来。

    “怎、怎么回事?”李太医愣愣地问。

    胡九生也无比诧异地朝朱太医看了过来。

    朱太医道:“就是三殿下举荐的那位姑娘,她治好了太后的耳疾。”

    “那个医女吗?”李太医问。

    在大周,女子行医谓之医女,是担不得大夫的称呼的。

    萧重华等人称呼苏小小一声苏大夫,多少是有点交情在里头,可作为大周的医疗权威,太医们是绝不可能承认的。

    朱太医道:“对,就是她。”

    “这……这怎么可能?”另一个姓万的太医呢喃道。

    不是他一人这么想,一屋子男人全觉着匪夷所思。

    他们一大帮正儿八经的太医都没找出太后的症结所在,一个民间来的小医女,一来就轻松把太后给治愈了?

    张太医道:“真的!你们不信我,总得信老朱啊,若是连老朱的话也不信,你们自己去永寿宫看看得了!”

    李太医问道:“那个医女……什么来头?胡院判,是你们仁心堂的大夫吗?是不是你举荐给三殿下的?”

    胡辉与三殿下走得近,不算什么秘密。

    万太医调侃道:“你傻呀,是仁心堂的人,胡院判为何自己不举荐?非得通过三殿下?”

    胡九生皱眉,他们仁心堂是有医女的,主要负责接生与一些女子的妇科隐疾,地位底下,他是不可能将她们举荐给一国皇子的。

    另外就是他的女儿胡碧云,也略知医理。

    “不是仁心堂的,那到底什么来头啊?”李太医问第二遍了,他最关心这个。

    朱太医想了想,说道:“我听永寿宫的人私底下叫她秦小姐,可三殿下的长随又喊她苏大夫。”

    众人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朱太医又道:“哦,对了,她在京城似乎开了一家医馆,在仁心堂隔壁。”

    也是听三殿下的长随与宫女们叭叭出来的。

    胡九生皱眉:“你说那个第一堂?”

    胡九生是知道第一堂的,他的亲弟弟打理了仁心堂多年,头一回在一个同行手里栽跟头,还栽了好几次。

    “第一堂什么来头啊?”李太医总想对人家的来头刨根问底。

    更多的,朱太医就不清楚了。

    胡太医叫了一个药童去打听。

    也不是啥秘密,打听起来不难。

    药童道:“她爹是苏承,老护国公流落民间的亲儿子,她在镇上拜了个郎中为师,对方姓符。”

    符……

    胡九生的心里咯噔了一下。

    另一边,景宣帝与皇后换完干净衣衫回到了太后寝殿。

    “陛下,那个苏大夫是静宁的同窗,若她治不了母后的病,还望陛下念在她年纪小,对她网开一面。”

    皇后对皇帝从无所求,若不是静安公主求到自己跟前,皇后也不会去开这个口。

    话说回来,静安随了皇后的性子,也不爱求人。

    难得求一次,皇后就答应了。

    景宣帝严肃地说道:“事关母后的凤体,不是朕想网开一面就能网开一面的,若是如此,今后天底下是不是谁想来给太后治病,朕都要应允,并且治坏了朕也不能有所惩罚?哼,不自量力,就得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话音刚落,景宣帝顿住了。

    只见原本被病痛折磨得狂躁不已的太后,此刻正安安静静地坐在凤床上,由静宁公主小心地伺候着晚膳。

    那是一碗红枣薏米粥,红枣被挑了出来,留了一丝清甜在粥里。

    一个小胖丫头埋头坐在一旁,从药箱里翻找着什么。

    宫人们一个个如临大赦,脸上再也没了随时可能陪葬的战战兢兢。

    景宣帝突然有点儿脸疼!

319 神医小小(二更)

    景宣帝深深地看了埋头找药的苏小小一眼,大步流星地朝着太后走过去:“母后。”

    太后不咸不淡地喝着粥。

    景宣帝的面子有些挂不住,但这些年也习惯了。

    倒是静宁公主欠身行了一礼:“父皇。”

    又对着跟在他身后的皇后也行了一礼,“母后。”

    太后瞪了静宁公主一眼。

    静宁公主不动声色地继续喂粥。

    福公公迈着小碎步悄咪咪地靠近景宣帝,小声禀报:“太后能听见了,头不晕了,也能吃进去东西了。”

    景宣帝的心情很复杂。

    他一边希望太后能被治愈,可一边又不希望是这丫头治愈的。

    毕竟——

    “毕竟你父皇答应得如此爽快,不是多信任她,也不是多器重萧重华。是因为万一她治不了,你父皇就可以治她死罪,用她的命,胁迫苏承主动交出兵权。”

    景宣帝离开后,屏风外的皇后低声对静宁公主说。

    静宁公主深以为然。

    皇后看了眼屏风内为太后听诊的苏小小:“这丫头的医术倒是让人意外。”

    静宁公主与有荣焉地挺了挺胸脯。

    她说道:“母后,你回坤宁宫吧,今晚我陪皇祖母。”

    皇后知她是陪伴自己同窗,也不点破,嗯了一声,带着宫人离开了。

    半路,一个小太监匆匆迎了上来,禀报道:“皇后娘娘,陛下……去启祥宫了。”

    启祥宫是娴妃的住处,景宣帝有阵子没去了。

    皇后不甚在意道:“知道了。”

    梅姑姑见她如此淡定,不由地替她着急了起来:“娘娘,好不容易才让娴妃失宠,可不能再让她得宠了!想个法子,让陛下来坤宁宫吧?”

    皇后淡道:“他这段日子来得还不够吗?”

    ……

    太后躺在风床上,看着苏小小用奇奇怪怪的布条缠住她的胳膊,还用内力让布条鼓胀起来——

    其实不是内力啦,是血压计,气囊吹起来的。

    太后不懂,她就认为是内力。

    随后,她又看见小丫头把一个冰冰凉凉的小东西伸进了她衣襟里,在她的胸口摸来摸去。

    “你……你别太放肆了!”

    她咬牙。

    苏大夫严谨地说道:“这是检查,别动,来深呼吸,吸气——”

    太后一边瞪她,一边老老实实吸了口气。

    苏小小:“呼气——”

    太后瞪着眼呼气。

    如此反复数次,苏小小收了听诊器。

    太后良久才平复了一道懿旨赐死苏小小的冲动。

    她淡道:“丫头,你还没说,你和苏华音到底什么关系。”

    苏小小打开医药箱,把听诊器放了进去:“哦,她是我祖母。”

    太后微微一愕:“你爹是苏承?你是那个在民间长大的丫头?”

    “是。”

    没想到连太后也听说过她,她这算不算出名到皇宫了?

    太后端详着苏小小的小圆脸:“你长得……真像你祖母……”

    苏小小问道:“太后认识我祖母?”

    太后却没往下说了。

    她神色复杂地看了苏小小一眼,说道:“你走吧,往后不要来给我治病了,你治不好的。”

    ……

    太后累坏了,吃完粥便歇下了。

    静宁公主走进屋,她身后跟着桃枝。

    “饿了吧?”她说,“去吃点东西。”

    “好。”苏小小跟着她去了隔壁偏殿,静宁公主留下桃枝与掌事太监一道照看太后。

    二人在凳子上坐下,随行伺候的小太监打开食盒,端出几盘热气腾腾的菜肴。

    “你也吃。”苏小小对静宁公主说。

    “我吃过了。”静宁公主道。

    顿了顿,又对小太监道,“给我乘碗汤。”

    小太监给她盛了一碗乌鸡汤。

    静宁公主喝了一口,问苏小小道:“我皇祖母的病情如何了?”

    苏小小道:“老实说,情况不大好。”

    静宁公主纳闷道:“她不是已经能听见了吗?也不头晕呕吐了。”

    苏小小解释道:“耳石症是突发的病情,真正让太后一病不起的是不可逆的衰老,以及日积月累的忧思过重。”

    有些类似于前世的抑郁症,但又不完全一样。

    静宁公主道:“太医也说是心病。”

    苏小小道:“心病是其中一个原因,身体的不适会在某种程度上加重她的心病。”

    静宁公主是第一次听到如此说法:“这么说,我皇祖母还有救?”

    苏小小点了点头:“我需要看看她的病史与医案,再做详细的治疗方案。”

    静宁公主道:“这个不难,太医院有记录。”

    苏小小顿了顿,不动声色地说道:“另外,有关太后心病的原因,如果方便的话,也希望你能告诉我。”

    静宁公主不疑有他,无奈地说道:“再有几日便是南阳王的忌日,每年四月前后太后都会犯病,今年最严重。其实只要熬过四月,她就会好一些。”

    南阳王全家是在四月被灭门的,当消息传回京城时,永寿宫的哭声响了整整一夜。

    太后一整年没见景宣帝,次年母子相见的第一面,太后便狠狠地掌掴了景宣帝一耳光。

    景宣帝本是要将南阳王谋反的罪行昭告天下,太后以死相逼。

    “你已经害死你大哥了,你还嫌不够,还要留下千古骂名,让他被后世唾弃!你不如连哀家也一起杀了!”

    南阳王造反的事就这么被瞒了下来。

    天下那么大,知情者多,不知情的百姓更多。

    起先还有人四处打听,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没人去关注南阳王一家的真相。

    只有太后永远地将丧子、丧孙之痛记在了心里。

    苏小小若有所思地喃喃道:“南阳王府……”

    南阳王府是活了一个小郡主的。

    太后知晓此事吗?

    太医们各自收拾东西出了宫,胡九生也沉着脸坐上了回府的马车。

    “等等。”走到一半,他叫住车夫,“去仁心堂。”

    车夫问道:“老爷,哪家仁心堂?”

    他们仁心堂在京城开了好几家呢。

    “状元街的。”胡九生说。

    两刻钟后,马车停在了仁心堂的门口,车夫拿了脚凳过来,胡九生面无表情地下了马车。

    胡碧云在核对库房的药材,听说父亲过来了,她忙放下手头的活儿,去了二楼的账房。

    “这么晚,大哥怎么过来了?”

    胡二爷让出自己的椅子,恭谨地给胡九生泡了一壶茶。

    夜里饮茶难眠,胡九生没喝。

    “爹。”胡碧云迈步入内。

    胡九生嗯了一声。

    吴掌柜看看三人,笑了笑:“我去楼下帮帮忙。”

    屋内只剩胡家自己人,胡碧云开了口:“爹,您是过来拿药材的吗?是不是太后的病需要用到什么珍惜的药材?”

    胡九生皱眉没说话。

    胡碧云与胡二爷逐渐意识到了一丝不对劲。

    胡二爷问道:“大哥,出什么事了?”

    胡九生没回答他的话,而是问道:“隔壁有个姓苏的医女?护国公府的人?”

    胡碧云蹙眉道:“爹怎么突然问起她来了?”

    胡九生看向女儿:“你认识?”

    “宫学的同窗。”胡碧云不咸不淡地说。

    她如今是厌恶极了苏小小,压根儿不愿提到她。

    胡九生问道:“那你知道她懂医术的事吗?”

    何止知道?自己还被她戏耍过?

    这个胡碧云就没提了,提了丢人。

    胡碧云说道:“隔壁第一堂就是秦家给她开的。”

    在胡碧云看来,苏小小自己是不可能拿出那么大一笔银子的,定是秦沧阑给她的银子。

    胡九生道:“我方才在楼下,看见隔壁的病人比仁心堂的多。”

    胡二爷讪讪:“大哥你别他们骗了,全是他们找来的托儿,没几个是真正的病人。”

    胡九生淡道:“是吗?”

    胡二爷道:“当然是了!咱们仁心堂可是京城最大的医馆,大哥你又是太医院的院判,谁家医馆能在咱们隔壁开下去?他们买再多的托儿也无济于事,日子久了,他们那点儿半吊子医术就糊弄不了人了!”

    胡九生冷冷地看向他:“你是说……治愈了太后耳疾的医术……是半吊子医术?”

    胡九生狠狠一惊。

    胡碧云花容失色:“父亲……他们……入宫为太后治病了?”

    胡九生道:“不是他们,是那个小医女。”

    胡碧云捏紧了手指:“苏大丫只是个小镇郎中的徒弟而已,她有什么资格为太后治病?”

    是啊,她有什么资格?可她就是治了,还给治好了。

    胡九生不是来和人宣扬苏小小的光辉事迹的。

    他问道:“我听说她师父姓符,叫符什么?”

    “符啥……这我还真不清楚。”胡二爷挠挠头,往窗户下一瞥,“大哥,就是他!”

    符郎中从去对面的布庄用银子换了些铜板,正往回走。

    似是感受到了陌生的打量,他抬起头,朝仁心堂的二楼望了一眼。

    胡九生也恰巧来到窗边。

    四目相对。

    胡九生的脑子忽然就嗡了一下。

    符笙!

    符太医的亲儿子!

    那丫头是他的徒弟?

    “你是不是弄错了?”胡九生绝对不信符笙能教出如此优秀的徒弟,更不信符笙有胆子回到京城。

    胡二爷道:“没弄错啊,他就是那丫头的师父。”

    胡九生死死地拽紧拳头。

    这怎么可能?

    自己都治不了太后,符笙的徒弟何德何能?

    明明符笙的医术还不如自己!

    看来,那丫头治好太后的耳石症,是瞎猫撞上死耗子!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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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0 害羞的大虎(一更)

    苏小小回到家时,夜已有些深了。

    三个小家伙居然还没睡。

    大虎在给小虎捉蛐蛐,二虎蹲在水盆边泡他的小石头。

    苏二狗养伤,倒是在自己房里睡着了。

    晚饭是苏承做的,本就做得难吃,还一下子做多了,这会儿秦沧阑正被摁头坐在灶屋啃一家子吃不完的红薯。

    “大虎,二虎,小虎。”

    苏小小关上院门,与三个小家伙打了招呼。

    大虎捉了一只蛐蛐飞扑过来:“娘!看我捉的蛐蛐!”

    苏小小看着那只又大又猛的蛐蛐,笑了笑,说道:“大虎真厉害。”

    “小斧也厉害!”小虎不甘示弱,抱着一罐子蛐蛐走过来,“看!有好多!”

    “我捉的!”大虎说。

    小虎道:“给小斧了,就是小斧的!”

    还挺强词夺理。

    二虎哒哒哒地跑过来:“娘!”

    三个小虎头在她怀里一阵蹭蹭,蹭得人心头柔软。

    苏小小摸了摸三人的小脑袋,又弯下身来,撩起大虎的裤腿看了他的伤势。

    伤口愈合得不错,已经结痂了。

    “今天疼不疼吗?”苏小小问。

    大虎摇头。

    小孩子对疼痛没大人那么敏感,一疯玩起来啥都忘了。

    苏小小又去看了苏二狗。

    白日里,符郎中来给苏二狗换过药,包扎得极好。

    “吃不下了。”

    “你那么大个子,咋连倆红薯都吃不下?”

    灶屋内,传来秦沧阑与苏承的谈话声。

    秦沧阑坐在小板凳上,像一只高大的熊,熊掌里抱着一团黑乎乎的东西,神色有些一言难尽。

    半个时辰前你就说只剩俩红薯……

    “爹。”苏小小进了灶屋。

    苏承眸子一亮,放下锅铲:“闺女!你回来啦!吃晚饭了没有?肚子饿不饿?”

    “我吃过了。”苏小小说。

    秦沧阑也扬起笑脸:“大丫!”

    苏小小:“祖父。”

    秦沧阑一个趔趄朝前栽倒,黑乎乎的红薯脱手而去,他手忙脚乱去抓,不听话的红薯在他手里蹦跶了好几下,害他险些把灶台都掀了。

    “你、你刚刚叫我啥?”

    抓住了红薯的秦沧阑一脸不可置信地看向苏小小。

    苏小小说道:“祖父啊。”

    秦沧阑的气场瞬间两米八!

    孙女儿叫他祖父了!

    他做祖父了!

    虽说不是苏小小第一次叫,可秦沧阑又不是傻子,焉能看不出苏小小在国公府叫他祖父那次只是逢场作戏而已?

    这回是真心实意的没跑了!

    秦沧阑笑得合不拢嘴儿,不是一对耳朵挡着,他嘴角能咧到后脑勺去。

    苏承撇了撇嘴儿。

    想到什么,秦沧阑道:“对了,大丫,听说你入宫给人治病去了,是给太后吗?”

    苏小小点点头:“是她。”

    秦沧阑沉默片刻,忽然叹了口气:“你祖母当年……与她是手帕交,二人关系不错,只可惜……唉,造化弄人,终究是决裂了。”

    苏小小不明所以:“决裂?”

    秦沧阑叹道:“她希望扶持长子南阳王继承皇位,为此还找过你祖母,但我们秦、苏两家拥趸的是她的次子汝阳王。”

    “原来如此。”苏小小又道,“我能问问,为何秦、苏两家不拥趸南阳王吗?”

    “是先帝的旨意。”秦沧阑倒是没觉得孙女儿不该问这些,“临终前,先帝让人给远在边关的我和你外祖父下了一道秘旨,立汝阳王为新君。”

    苏小小若有所思。

    永寿宫。

    太后悠悠转醒。

    掌事太监忙躬身上前,轻声问道:“太后,您醒了?”

    太后看了眼趴在床边的静宁公主,冲掌事太监扬了扬手。

    掌事太监会意,又将声音放轻了些:“公主一直守在您床前,刚睡着。”

    太后抬手。

    掌事太监扶着她缓缓坐起身来。

    “那孩子呢?”太后问。

    “您说……苏大夫?”掌事太监拿了个枕头垫在太后的背后,又倒了杯温水过来,“她刚走。”

    太后靠上厚厚的枕头,接过茶杯,淡淡喝了一口,感慨道:“长得可真像华音啊。”

    掌事太监笑道:“奴才入宫晚,不曾见过老国公夫人,但瞧苏大夫的面相,似是比别的大家闺秀多了些福分。”

    太后将茶杯递给他:“你直说她胖就是了。”

    “咳咳。”掌事太监尴尬。

    太后顿了顿,开口道:“比华音那会儿瘦多了。”

    掌事太监一噎。

    老国公夫人年轻那会儿得多胖呀……

    太后看了眼梳妆台的柜子,掌事太监会意,立马上前,拉开柜门,将一个精致的画匣子取了出来。

    他将画匣子捧到太后跟前。

    太后缓缓梭开匣盖,拿了一轴画卷出来。

    掌事太监放好匣子,将油灯调亮了些。

    太后小心翼翼地展开画卷。

    画上是一个风景秀美的凉亭,坐了四名风华绝代的女子。

    紫衣女子抚琴,白衣女子举棋,红衣女子耍着红缨枪,英姿飒爽,只有边上一个胖嘟嘟的蓝衣小丫头,翘着二郎腿,优哉游哉地啃着大鸡腿。

    掌事太监偷偷瞄了眼。

    抚琴的紫衣女子想必就是太后了,太后善琴,静宁公主随了她。

    那个胖姑娘想必就是老国公夫人苏华音了。

    苏大夫的确像她。

    至于另外两名下棋与耍红缨枪的女子……掌事太监一时间猜不出来。

    他来太后身边十年了,这十年里,他没见太后与任何女眷过于亲近。

    简言之,画像上的这些人,不是已经过世了,如老国公夫人苏华音,就是与太后疏远了。

    太后干枯而布满褶皱的手,一寸寸拂过画像上的人。

    物是人非,再也回不去了。

    天蒙蒙亮,苏小小起了个大早。

    大虎也起了,在院子里扎马步。

    小家伙最近很勤奋呐。

    苏小小走过去,弯下身,给了大虎一个奖励的小亲亲。

    大虎的小脸一下子红透了。

    “哈哈!”

    苏小小忍俊不禁。

    小孩子真好玩。

    另一边,胡九生也早早地起了,他直接去了太医院。

    诸位太医也到了。

    众人给他行了礼。

    胡九生问道:“永寿宫……还是那位苏大夫在为太后医治吗?”

    张太医来的最早,把听来的消息说了:“没有,那位苏大夫昨夜便出宫了。”

    李太医不悦道:“太后病得如此之重,她就这么走了?太不像话了!”

321 太后晓真相(二更)

    万太医呵呵道:“一个民间长大的小丫头,你指望她像个太医呢。”

    李太医不满道:“她还来不来的呀?不来倒是说一声啊,咱们还要不要继续去永寿宫请平安脉?”

    众人看向胡九生。

    胡九生在自己的位子上坐下,翻开一本医案,正色道:“当然要去给太后请平安脉。诸位不要掉以轻心,太后的病还是得咱们太医院来医治。耳石症只是太后突发的一项急症,但真正让太后卧床不起的是她的陈年顽疾。这才是重中之重。”

    万太医赶忙附和:“院判说的没错,那丫头不过是治了耳石症而已,太后她老人家依旧卧床不起……也没见永寿宫的人过来抓药……那丫头八成是对太后的病没辙吧?”

    又一名太医道:“是啊,他们家是不是只擅长耳石症?”

    另一名太医道:“依我看,是误打误撞吧吧?”

    众人七嘴八舌,越说到最后,越不信苏小小是凭借精湛的医术医治了太后。

    “这个时辰了,也没听说她入宫,八成是不会来了吧?”

    “治不了,当然不来自取其辱了!”

    “那什么……据说是太后的意思。”

    “此话怎讲?”

    “太后说苏大夫治不了自己的病,让她别来了。”

    “太后没对咱们太医院讲过这种话吧?连太后都看出她医术并不精湛了!她就是瞎猫撞上死耗子,没半点儿医术!”

    “咳咳!”

    朱太医重重地咳嗽了几声。

    “咋啦老朱……”张太医顺着朱太医手指的方向望去,声音哽住了。

    真是白天不能说人,晚上不能说鬼呀,怎么刚讲这丫头,这丫头就出现了?

    “她、她来多久了?”张太医用手挡住嘴问。

    朱太医从牙缝里咬出几个字:“挺久了,从你们说她误打误撞开始,她就站那儿了。”

    张太医瞬间涨红了脸:“你不早说?”

    朱太医继续僵硬着嘴唇道:“我给你们使眼色了,你们一个个眼瘸,我有啥办法?”

    他们全是有资历的太医,医术不医术的暂且不提,背后嚼人舌根子让正主听去,真是尴尬到抠脚。

    苏小小淡定一笑:“诸位太医早。”

    众人讪讪:“早,早。”

    苏小小微笑:“早上熬了点药膳,过来晚了,让诸位等急了。”

    张太医皮笑肉不笑:“没、没有的事。苏大夫,你是来太医院抓药的吗?”

    苏小小道:“我是来拿太后的医案的,顺便向诸位了解一下太后的病史。”

    张太医扭头看向胡九生。

    他是现任院判大人,这事儿他说了算。

    胡九生不咸不淡地说道:“太后究竟得了什么病,你诊断不出来吗?还需要看我们的医案?何况你看得懂吗?”

    他可是听碧云说了,这丫头在宫学的功课一塌糊涂,大字都写不出几个。

    “她看不懂,本殿下替她看!”

    静宁公主一脸威严地走了进来。

    胡九生面色一变,赶忙站起身,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参见静宁公主!”

    其余人也拱手行礼:“参见静宁公主!”

    静宁公主淡淡扫了胡九生一眼:“医案。”

    胡九生蹙眉,硬着头皮将太后的医案找了出来,递到静宁公主面前。

    静宁公主拿腔拿调地说道:“给苏大夫。”

    胡九生咬了咬牙,将医案捧到苏小小面前。

    苏小小莞尔:“有些人医术不高,架子挺大。”

    胡九生脸一黑。

    二人离开后,太医院内沉寂许久,谁也没敢吭声。

    大家都不是傻子,看出来方才那丫头是在给胡院判一个下马威了。

    那句“有些人医术不高,架子挺大”,分明是在揶揄胡院判啊。

    “胡院判,她与你有过节吗?”

    李太医忍不住开了口。

    胡九生冷声道:“我根本不认识她,何来过节一说?她这是不将整个太医院放在眼里!”

    众人一想,似乎有点道理。

    胡九生正色道:“无知小儿,年少轻狂,不必放在心上,我等还是多想想如何医治太后的病。”

    “是啊,太后的病还是得靠咱们。”

    “她连诊脉都不会,还得翻看咱们的医案,陛下怎么会让这种庸医去为太后治病?”

    万太医嘀咕道:“听说……是三殿下举荐的。”

    黎太医问道:“三殿下为何举荐她?”

    万太医道:“秦江的女儿要做大皇子的侧妃了。”

    众人先是一惊,随即恍然大悟。

    秦家与三皇子是有婚约的,原定的三皇子妃是秦嫣然,如今秦嫣然既已许给大皇子做侧妃,那么能嫁进三皇子府的除了那个在民间长大的丫头,还有谁?

    三殿下是在为未来的皇子妃铺路啊……

    可惜了,她根本治不好太后。

    永寿宫。

    太后再一次见到了苏小小。

    太后眉头一皱:“哀家不是让你别来了?”

    苏小小打开医药箱,取出听诊器与血压计:“太后昨夜睡得可好?”

    太后撇过脸不想理她。

    掌事太监轻咳一声,说道:“睡了三个时辰,比前几日安稳。”

    太后狠狠瞪了掌事太监一眼。

    掌事太监缩了缩脖子,不自觉地往静宁公主身边靠了靠。

    静宁公主道:“祖母,您今日气色好多了。”

    太后淡淡说道:“少给哀家灌迷魂汤。”

    静宁公主无奈道:“好吧,我气色好多了。”

    太后睨了她一眼。

    静宁公主在永寿宫面前是不戴面纱的。

    不看不知道,细看之下才发现静宁公主的气色有了极大的变化。

    脸上的痘痘消了,没留下任何痘印,肌肤变得细腻光滑,五官仍是平平无奇,可瞧着顺眼了太多。

    静宁公主轻声道:“我的脸是用了苏大夫的药才好的,祖母,苏大夫的医术您也见识过了,您就让她为您医治吧。”

    太后冷冷地说道:“哀家说了,哀家不治!”

    苏小小对静宁公主道:“公主,可否让我单独为太后诊治?”

    静宁公主看看苏小小,又看看太后。

    这于理不合。

    可小丫头既然这么要求,就必定有自己的道理。

    静宁公主最终选择了信任苏小小。

    “程公公,我给太后炖了点补汤,你随我去拿一下。”

    “是!”

    掌事太监溜得极快,唯恐慢一秒都被太后给留下来。

    太后威严地说道:“丫头,你又想像昨天那样对哀家用强?信不信哀家当真治你死罪!”

    苏小小轻轻地将药箱放在桌上,缓缓打开,一边取听诊器,一边云淡风轻地说:“我想和太后讲个故事。”

    太后嗤道:“哼,哀家不想听!”

    苏小小自顾自地说道:“曾经在一个世家大族里,有一对一母同胞的兄弟,他们不是父亲的嫡子,一个是庶长子,一个是庶四子,家里还有许许多多的兄弟姐妹,可家业只有一份,他们的父亲也很惆怅究竟应该留给谁。”

    太后的神色一顿。

    “最大的对手是父亲的嫡子,他们联手将嫡子拉下马,这时,新的问题来了。他们俩谁才更有资格继承家业呢?生母属意长子,父亲却属意四子,最终,四子赢了,将长兄逐出家门。长兄心有不甘,数年后卷土重来,可惜非但没能夺回家业,反而差点儿被四子灭了满门。”

    苏小小将听诊器挂在脖子上,又拿了血压计在太后身边坐下。

    “差点儿的意思,太后能明白吗?”

    太后瞳仁一缩。

    苏小小戴上听诊器。

    太后的思绪百转千回,伸出骨瘦如柴的手死死地抓住了苏小小的手臂:“你……你究竟知道些什么!”

    苏小小不紧不慢地说道:“我知道的多了,譬如棺材中,有人活了。”

    太后不可置信地睁大眸子。

    她颤声道:“哀……哀家不信……”

    苏小小道:“那就当我没说。”

    太后的眼底闪过挣扎,身子轻轻颤抖了起来。

    “你敢撒谎骗哀家,哀家会将你千刀万剐!”

    ------题外话------

    还有一更

322 机智小虎(三更)

    “出来了出来了!”

    永寿宫门口,张太医忙朝后挪了几步,转身做出一副没有偷窥的样子。

    他是与另外两名太医一道过来为太后请平安脉的。

    他们就说嘛,给太后治病哪儿那么顺利?

    便是他们太医院也处处碰壁,不知触了太后多少霉头。

    这丫头一定是被太后给撵出来了!

    “苏大夫慢走。”

    掌事太监将人送到门口。

    苏小小道:“程公公请留步,稍后,请派人到第一堂去取药,我会让人将药材抓好。”

    掌事太监笑道:“劳烦苏大夫了。”

    张太医等人面面相觑。

    他们没听错吧?

    永寿宫的人要去第一堂抓药?

    等等,太后的药不全是司御药房里抓的吗?怎么可能去用外头的药?

    不对,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太后竟然同意吃药了?

    众人如遭雷劈,难以置信地朝苏小小望了过去。

    苏小小提醒道:“另外,药膳是我亲手熬的,对太后的病情有帮助。”

    掌事太监和颜悦色地说道:“奴才会提醒太后用膳的。”

    “怎么样了?”静宁公主走上前问。

    苏小小挑眉道:“太后很慈祥、很和善、很配合嘛!”

    静宁公主:你确定我们认识的是一个太后?

    ……

    苏小小医治太后的消息不胫而走。

    慕名而来的病人越来越多,仁心堂的生意又被抢去了不少。

    吴掌柜站在门口,望着第一堂外,孙掌柜与人神采飞扬地介绍苏小小的厉害。

    吴掌柜气闷地说道:“还没治好呢,他们倒是真敢说!大老爷为那么多贵人治过病,几时大肆宣扬过?”

    这就是症结所在了。

    胡九生是太医,他出名的起点就高,为宫里的贵人治病没什么了不起。

    苏小小就不同了。

    她是秦沧阑失散多年的孙女,在民间长大,饱受疾苦,起点低得不能再低。

    众人对她的期待值按从一到十来算的话,她最多是一。

    但她却做到了十,这种反差是会让人惊掉下巴的。

    “可不止太后啊,镇北侯你们知道吧?他的病也是我们东家医好的,不信你们去打听一下。还有三殿下与威武侯府的景小侯爷,我们东家全治过!”

    孙掌柜已知晓苏小小的身世,坚决不放过任何一个炒响名声的机会。

    他独独没提静宁公主,是苏小小交代的。

    苏小小不希望静宁公主的容貌成为众人的谈资。

    胡二爷气得跳脚,瞪了眼吴掌柜道:“你倒是想想办法啊!再这么下去,咱们仁心堂的病人真被抢光了!”

    吴掌柜抓耳挠腮:“我想,我想!”

    --

    梨花巷。

    卫廷今日过来了。

    他以往都是晚上来的,难得白日里现身。

    三小只一脸陌生地看着他。

    “叫爹。”他说。

    小虎叉腰,跺了跺小脚脚,严肃地说道:“你还记得是我们爹哦!一天天的,啥也不干,家也不回,娘快忙洗(死)啦!有你介(这)样做爹的吗?”

    小家伙说话比从前利索了许多。

    卫廷好笑又好气地说道:“我夜里来的,你们睡下了。”

    小虎双手抱怀:“哼,不信!”

    卫廷笑出了声,挼挼他脑袋:“你不信我也是你爹,快,叫爹!”

    小虎扬起小下巴:“那可说不准,要是娘不要你了,小斧也可以换个爹!”

    卫廷:“……”

    苏小小到家时,卫廷正在屋子里整理衣物。

    “你来了,咦?你要住下吗?”

    再不住下,我儿子就得换个爹了——

    卫廷一脸高冷地说道:“你来我房间睡过?”

    枕头上有她的发丝与清香。

    不待苏小小开口,他又道,“倒也不必如此睹物思人。”

    苏小小:突然想把你撵出去是怎么一回事?

    卫廷过来,最开心的莫过于苏二狗了,他很想念姐夫的。

    当然,还有另外一个缘故,苏承不在,不然最开心的恐怕是他。

    “爹呢?”卫廷问。

    “去马场习武了。”苏小小说。

    秦沧阑没因苏承赢了秦江便放松对苏承的训练,相反,他更严苛、也更卖力了,仿佛着急地要把毕生所学尽数传授给苏承。

    “你去宫里医治太后了?”卫廷问道。

    苏小小唔了一声:“你是因为这个才大白天赶过来的?”

    也不等卫廷开口,她挑眉道,“倒也不必如此担心我。”

    卫廷:“……”

    卫廷拿了一本书,在窗边坐下。

    苏小小打开医药箱,抓过他缠着纱布的右手,把先帝给秦沧阑与老侯爷下密旨的事说了。

    卫廷闻言,思忖道:“先帝当年也给我祖父下过一道密旨,让我祖父拥立南阳王继位。”

    “两道密旨……”苏小小摸了摸下巴,“先帝不可能同时立下两位新君,哪道密旨才是真的?”

    “娘!”

    小虎跑了进来,“四斧想吃糖葫芦?”

    卫廷问道:“四虎是谁?”

    “弟弟。”小虎说,“四个月啦。”

    卫廷虎躯一震!

    他不在家的这几日,几个小崽子连弟弟都有了?!

    “四虎吃不了。”苏小小说。

    小虎眼珠子转了转:“那,大斧想吃糖葫芦!”

    苏小小忍俊不禁地问道:“只有大虎想吃?”

    小虎想了想:“二斧也想吃!”

    苏小小逗他道:“那就只有小虎不想吃?”

    小虎萌萌哒地眨巴了一下眸子:“可是如果娘,非要买给小斧吃,小斧也可以吃。”

    苏小小哈的一声笑了。

    人小鬼大!

    给卫廷换完药后,苏小小与卫廷一道出门给三个小家伙买糖葫芦。

    为了不让人认出来,卫廷戴了一张玉质面具。

    这人即便蒙着面,也是一身的清风如玉。

    苏小小犹豫片刻,也戴上了一张面纱。

    卫廷看着她独树一帜的小胖身形:我觉得你戴面纱的意义不大。

    二人花半两银子买了六串糖葫芦。

    “糖又涨价了。”苏小小手,“从前是四十文到五十文一串的。”

    二人往回走。

    卫廷说道:“西南那边的仗打起来了。”

    苏小小惊讶:“真打起来了?”

    卫廷风轻云淡地说道:“一群乱党而已,已经剿灭了,只是西南盛产糖,糖价受了点影响。”

    苏小小点点头:“原来如此。”

    自古战事多伤民啊。

    卫廷又道:“幸而这回没波及到西南盐运。”

    糖不是老百姓的必需品,盐才是,若盐价高涨,还不知会带来怎样的混乱。

    苏小小认真听着。

    忽然,一辆马车直直朝她撞了过来!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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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3 暴揍秦嫣然(一更)

    说时迟那时快,卫廷一把抓住苏小小的手腕,将人拉到了自己的另一侧。

    马车绝尘而去。

    卫廷眸光一凉,飞身而起,一脚将车夫踹下马!

    与此同时,他单手握住缰绳,猛地一绕,将马车停住。

    一个在街边啃糖葫芦的三岁小童,呆呆愣愣地看着停在自己面前半步之距的马车,有些摸不着头脑。

    在摊子上买顶针的妇人回头瞧见这一幕,吓得魂飞魄散,赶忙将儿子抱了起来。

    那个倒地的车夫大抵是没料到如此倒霉,爬起来就跑!

    “想跑?”

    苏小小一脚踩下去,将对方狠狠踩趴在了地上。

    对方一声惨叫,哇的吐出一口血来!

    他惊恐地求饶:“姑娘饶命!姑娘饶命——”

    “青天白日,你当街纵马,怎么?想谋财害命啊?”苏小小说完,意识到了什么,眉头一皱,“等等,你怎知我是姑娘?”

    她方才明明是从背后偷袭他的,他除非是后脑勺长了眼睛,否则决定看不清自己是男是女。

    “我……”男子狠狠一噎,支支吾吾地说不出来。

    苏小小冷冷地问道:“你是对着我撞的,是不是?”

    男子眼神一闪:“没……没有啊姑娘……小的……小的是无心的……小的一时没拉住马……还请姑娘高抬贵手……高抬贵脚——啊——”

    苏小小猛地加大了脚上的力道,几乎将他的肋骨踩断。

    “再不说实话,我可把你踩成糠咽菜了哟。”

    男子咬牙:“我无心之失……姑娘却想要我性命……天子脚下可有王法!”

    苏小小冷冷一笑:“和我谈王法?你也不去打听打听我是谁?我是……”

    话说到一半,苏小小脑海里忽然灵光一闪,一丝诡异的笑容浮上唇角。

    “大皇子新侧妃的陪房!我家姑爷就是王法!”

    男子吃惊地看着苏小小。

    苏小小一巴掌呼上他脑袋:“你瞅啥!”

    男子:瞅你睁眼说瞎话!

    男子要开口,苏小小又是一耳光,呼得他两眼冒金星。

    百姓们窃窃私语了起来。

    “原来是大皇子府上的人,太过分了!”

    “是啊,如此骄纵,视人命如草芥,比起二皇子与三皇子,真是差远了!”

    “没想到大皇子是这样的人……”

    “会不会是冒充的呀?”

    卫廷装模作样地走过来,问苏小小道:“让姑娘受惊了,大殿下命我送姑娘回府,姑娘没闪失吧?”

    围观的百姓盯着卫廷。

    “啊,是大皇子府的侍卫……”

    “刚刚的身手你们瞧见了吗?除了皇族侍卫,谁还能这么厉害?”

    “是啊是啊……”

    苏小小趾高气昂地说道:“我给我家小姐买的糖葫芦,全让他弄脏了,不给他一点颜色瞧瞧,日后我家小姐进了府,怕是受人欺负!把人给我杀了!”

    “是!”

    卫廷把人拽进了附近的巷子。

    有百姓打算跟上来围观,苏小小双手抱怀,漫不经心地说道:“怎么?你们也想被治罪?”

    众人吓得一哄而散。

    巷子里只剩他们三人。

    苏小小一脚踩上他胸口,威武霸气地问道:“说!谁指使你干的?!”

    男子痛苦地看着苏小小。

    苏小小双手抱怀:“不说是吧?”

    她的脚尖缓缓加大了力道。

    男子青筋暴跳:你倒是把脚拿开呀……你踩得我呼不过气……让我怎么说啊……

    男子用尽全部力气,憋出两个字。

    苏小小皱眉:“是秦?秦什么?秦嫣然么?”

    姓秦的,又与自己有过节的,只有秦江一家,秦江、秦云伤势严重,暂时无法作妖,那么就只剩秦嫣然了。

    苏小小的眸光凉了凉,把糖葫芦往卫廷手里一塞:“你先回家,我自己解决。”

    宝芳斋。

    秦嫣然正在与丫鬟们挑选首饰。

    “大殿下对姑娘真好,特地包下了整座宝芳斋,让姑娘任意挑选。”

    “咱们姑娘可是京城第一才女,本该是要做正妃的,大殿下能娶到咱们姑娘做侧妃,是他的福分!”

    秦嫣然道:“巧儿,这话可不能乱说,让人听见了,是要砍头的。”

    “是。”巧儿应下。

    萧独邺的正妃系出名门,可惜容貌与才情都略微逊色,并不受宠。

    巧儿笑嘻嘻地说道:“过门那日,小姐一定能惊艳大殿下的!”

    秦嫣然唇角勾了勾,说道:“这些全要了,包起来。”

    主仆三人出了宝芳斋,正要坐上马车时,忽然一只小胖手自身后探了过来,一把揪住秦嫣然的后颈,将秦嫣然拖上了另一辆马车。

    “小姐!”

    两个丫鬟勃然变色。

    二人坐上自家马车去追,却只追到了一辆空荡荡的马车,她们家小姐早已不知所踪。

    僻静的胡同里,苏小小将秦嫣然毫不留情地摔在了地上。

    秦嫣然痛呼出声:“你是谁?”

    苏小小一个麻袋套下来,抄起手里的棒子。

    乱、棍、无、影!

    雪花般的棍棒落下,秦嫣然被揍到怀疑人生!

    巷子里,男子终于得了呼吸,将方才没来得及憋出口的话说完。

    “是、这、样、的……”

    他想说的是“事情是这样的”,可惜他才讲了两个字,对方就走了。

    卫廷找到苏小小。

    苏小小举着棍棒:“干嘛?”

    卫廷轻咳一声:“好像揍错人了……”

    苏小小:“……”

    秦嫣然遭受无妄之灾,挨了一通乱揍。

    当两个丫鬟找到她时,她已经面目全非,成了猪头。

    说好的新婚之夜惊艳大殿下。

    如今怕是只剩下惊吓……

    回去的路上,苏小小理了理衣襟,一本正经道:“我是很淑女的!今日是特殊情况!”

    卫廷淡定道:“哦,揍得开心吗?”

    “开心——”苏小小及时打住,瞪了他一眼,傲娇地哼道,“说了是特殊情况!”

    卫廷压下翘起来的唇角。

    “所以是仁心堂干的?”苏小小问。

    卫廷道:“嗯,一个姓吴的掌柜,花银子买了道上的人。”

    苏小小哼道:“可我已经戴上面纱了,这也认得出来?”

    卫廷上下打量了她一眼,你就算罩个麻袋,好像也不影响别人把你认出来。

    ------题外话------

    好不容易去上一回动感单车课,结果被教练放了鸽子。

    健身房让学员自己踩,大家踩得稀稀拉拉,主要是有点儿放不开。

    我也挺放不开,大家都不摇,就我摇,那不一活脱脱的二傻子么?

    我一寻思,不行啊,不能白来一趟。

    然后我给自己找了个放得开的法子。

    往教练台上一站,把教练的单车一骑。

    ——冒充教练,带着学员嗨了一节课。

324 父子斗法(二更)

    苏小小伸出手,比了个停的手势:“你不用插手,这件事我自己来!自己的仇自己报,女人不可以靠男人!”

    呵,你确定不是自己想玩?

    卫廷漫不经心地拿出几张银票:“既然女人不可以靠男人,那这次的家用……”

    苏小小唰的将银票拿了过来,一脸严肃地说道:“你看你,有点银子就花光了,还不得我替你攒着!”

    ……

    二人先回梨花巷,把糖葫芦给了三小只。

    “大斧一串,二斧一串,小斧一串,四斧一串,爷爷一串,舅舅一串,娘不吃。”

    苏小小减肥,从不碰糖葫芦。

    “我的呢?”卫廷问。

    “没有啦。”小虎说。

    “四虎不吃,它的给我。”卫廷已经知道四虎是那头小马驹了。

    “四斧,你要给爹爹吗?”小虎回头看向卫廷,“四斧说不给。”

    卫廷道:“它没说。”

    小虎义正词严道:“四斧说了,你没听见!”

    小崽子,你就是想把两串糖葫芦据为己有吧?

    卫廷逗他,非要吃四虎的那串糖葫芦,最终成功把小虎惹哭。

    小虎趴在地上,屁股撅得老高,脸蛋埋在手心,哇哇大哭。

    “怎么了?怎么了?”苏承着急忙慌地跑出来。

    卫廷淡定道:“爹,不用管他,让他哭。”

    “那怎么行?”苏承道,“哭坏了得吃药,药很贵的。”

    卫廷:“……”

    卫廷就道:“爹,大丫好像不太舒服,你去看看,我来哄小虎。”

    苏承犹豫了一下:“行,你别让小虎一直在地上哭啊!会受凉的!他一凉就咳嗽!”

    卫廷应下:“知道了,爹。”

    苏承去了苏小小房中。

    卫廷似笑非笑地看着某个嗷嗷哭的小家伙,抄起一个小垫子扔在他边上。

    地上硬硬的,手背痛痛。

    小虎想了想,爬起来趴在垫子上,继续撅屁股埋头大哭。

    他哭到一半,扭头一看。

    咦,院子里一个人也木有了!

    他麻溜儿地抱起垫子,拿进屋,往苏承与苏小小身边一趴,继续哭!

    苏承:“……”

    苏小小:“……”

    仁心堂。

    吴掌柜在账房踱步来踱步去。

    一个伙计匆忙走来:“掌柜!”

    吴掌柜四下看了看,将他拽进来,合上房门,低声道:“怎么样了?那丫头受伤了没?”

    吴掌柜本意不是要杀人,他还没这么大的胆子,他的目的是弄伤苏小小,让她无法继续入宫为太后治病。

    伙计道:“不知道啊,那家伙不见了!”

    吴掌柜惊骇不已:“什么?”

    伙计讪讪道:“我猜……他会不会是拿了咱们的银子跑了?”

    吴掌柜气得拍上他脑门:“你怎么办事的!找的人如此不靠谱!”

    伙计摸了摸被扇疼的脑袋,嗫嚅道:“小的只是揣测而已……未必真没成功……兴许……”

    吴掌柜望着楼下的小胖身影:“兴许什么!人都来了!”

    苏小小进了第一堂,问正在帮客人抓药的杜鹃:“孙掌柜在不在?”

    杜鹃指了指楼上:“在账房。”

    苏小小想了想:“让小韦子也上来一趟。”

    杜鹃道:“好的东家!”

    今日有些忙,杜鹃不仅要抓药,还得帮苏小小跑腿,一不小心,撞掉了一包药材。

    符郎中恰巧路过,皱了皱眉说:“杜鹃,药材都是很珍贵的,你已经第三次把药弄撒了!”

    杜鹃解释道:“我……东家让我去叫小韦子……”

    符郎中道:“那你也不能手忙脚乱的。”

    病人的家属催促道:“抓不抓药了?”

    杜鹃忙道:“抓的抓的!对不起!我重新给您抓一副!”

    “杜鹃!让你叫小韦子,没叫吗?”

    楼上传来苏小小不满的声音。

    杜鹃委屈道:“我,我忘了!我这就去!”

    “哎!我的药还没抓呢!”

    “我的也是啊!我们全等着呢!”

    “等这么久了,怎么回事?”

    小韦子上了楼,片刻后,小韦子冲楼下嚷嚷:“杜鹃,沏壶茶上来!”

    忙得不可开交的杜鹃,急红了眼眶:“来了!”

    又是当药童,又是当丫鬟,杜鹃忙得团团转,沏茶时一不留神烫了手,端上去还被孙掌柜呵斥做事慢吞吞的,赶不上十二岁的莺儿手脚麻利。

    杜鹃委屈坏了。

    一个人坐在后巷的门槛上落泪。

    “哟,这不是杜鹃吗?”

    仁心堂的一个仆妇端着簸箕走了过来。

    杜鹃忙抹了泪,若无其事地坐直身子。

    仆妇笑了笑,挨着她坐下,说道:“你别怕,我不是仁心堂派来的,我给好几家店铺做洒扫,你们这儿缺人吗?”

    杜鹃吸了吸鼻子,摇摇头,声音有些哽咽:“不缺,曹大嫂每日都会洒扫,偶尔我和莺儿也帮着做点事。”

    仆妇疑惑道:“你不是医女吗?咋还帮着洒扫?”

    杜鹃道:“忙不过来的时候,就会多干点活儿。”

    仆妇替她心疼道:“唉,仁心堂的医女可从不干那些脏活累活,只管给妇人接生和治病。诶?你的手怎么了?”

    “没什么?”杜鹃拿袖子遮住手。

    仆妇将杜鹃的手拉了过来:“哎哟,你烫伤啦?咋不抹点药膏呢?你们第一堂好歹是一间大医馆,不会吝啬一点烫伤膏吧?姑娘家家的,若是留下疤痕就不妙了。你生得如此标致,他日定能嫁一户好人家的。”

    杜鹃没说话。

    “你等着啊。”

    仆妇将簸箕放下,进了仁心堂,不多时拿了一盒烫伤膏出来,“给,我侄儿用过,管用的。”

    “谢了。”杜鹃小声说。

    仆妇劝道:“你若是做得不开心,换个地方儿干活呗,你模样俊,手脚勤快,在哪儿找不着活儿干?”

    杜鹃低头道:“我是签了死契的丫头,走不了。除非我能攒够赎身的银子……可那是很大一笔银子……我干一辈子怕是也攒不齐的。”

    仆妇眼神闪了闪:“要是……有人愿意为你赎身呢?”

    杜鹃抹了泪:“佟婶儿,别开玩笑了,我这样的下人,又有哪个愿意替我赎身?”

    佟婶儿拉过她的手:“其实,这倒也不难的。”

    账房。

    苏小小在罐子里扒拉核桃。

    苏陌不在,别人剥的核桃不好看。

    她皱眉,苦大仇深地往嘴里丢了一颗。

    嘎吱——

    门被推开。

    小韦子探头探脑地走了进来。

    “鱼儿上钩了?”苏小小问。

    小韦子嘿嘿一笑:“您就放心吧,东家!”

    苏小小又抓了一颗核桃:“仁心堂,本来打算给你们三个月的,可谁让你们作死,那就怪不得我提前收网了!”

    嚯嚯嚯!

    孙掌柜:你真的笑得很阴险啊……

    卫廷今晚住这边,由他给三小只洗澡。

    三小只一脸嫌弃。

    想要娘给他们洗。

    卫廷正色道:“你们再有两个月就满三岁了,不是小孩子了,不可以再让你们娘给你们洗澡。”

    小虎炸毛:“三岁还是宝宝!”

    大虎歪歪头:“那你七岁了还要娘洗澡。”

    卫廷:“谁说的?”

    大虎:“太奶奶。”

    卫廷轻咳一声:“她乱说的,我没有。”

    大虎继续抖黑料:“你四岁还尿过一回床,我两岁就不尿了!”

    卫廷:那是绿豆汤喝多了!

    逆子……你到底挖了你爹多少黑历史!

    不论如何,卫廷如今是大人。

    他拳头硬,他说了算。

    两岁十个月的三小只,最终仍旧被无情剥夺了娘亲洗澡澡的权利,化身成三条毫无灵魂的小咸鱼,任由亲爹将他们摆来摆去。

    苏小小到家时,三小只盘腿坐在床上。

    一副看破红尘的模样,像极了三尊小小弥勒佛。

    苏小小问道:“怎么了?”

    三小只双手合十:“阿弥陀佛。”

    苏小小:“……?!”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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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5 廷哥出手(三更)

    把三个小家伙哄睡后,苏小小去了隔壁屋。

    “卫廷,大虎他们今天好奇怪呀。”

    卫廷不动声色地说道:“奇怪什么?长大了而已,他们说以后不用你洗澡了,他们是大孩子了。”

    “是吗?”苏小小将信将疑地看着他,两岁十个月的大孩子,你良心不会痛么?

    “医馆的事怎么样了?”卫廷立马岔开话题。

    苏小小在他对面坐下:“我出马,还有办不成的吗?且等着吧,少则三日,多则五日,必有大戏!”

    院子里传来苏承的声音:“闺女,家里的灯油快用完了,我出去买点灯油!”

    苏小小起身道:“爹,我去买吧!”

    卫廷表示他也去,苏承想了想,让小俩口去了。

    状元街的灯油铺子关门了,另一间灯油铺子有些远。

    苏承最近训练很辛苦,苏小小庆幸是自己和卫廷出来买。

    走到一半时,一辆马车迎面驶来。

    许是心里记着方才的事故,二人下意识地朝马车望了一眼。

    车内坐着一个蒙面女子。

    卫廷对陌生女人没兴趣,倒是苏小小多看了两眼。

    “不会吧……又跑出来了?”

    “你认识?”卫廷问道。

    马车已经擦肩而过,拐入了另一条街道。

    苏小小思忖片刻,没立刻回答卫廷的话,而是问道:“你知道南阳王当年为何造反吗?”

    卫廷道:“夺回皇位。”

    苏小小又道:“那你……听说过南阳王与太皇太后的传闻吗?”

    “听过,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你也听过?”

    “我师父符郎中,他是符太医的儿子,当年符太医就是因为在昭阳殿诊出了一例喜脉才出事的。”

    这件事,卫廷并不知情。

    卫廷眉心微蹙:“喜脉?南阳王的骨肉?”

    苏小小道:“如果是太皇太后的喜脉,那就只能是南阳王的了。”

    卫廷沉吟片刻:“刚刚马车里的人不会是太皇太后吧?”

    呃……你脑子转得这么快的吗?

    这种大胆的猜测也敢有?

    不愧是我相公!

    小俩口交换了一个眼神。

    卫廷:“灯油——”

    苏小小:“下次再买!”

    卫廷施展轻功,带着苏小小朝那辆马车追了过去。

    白羲和上次说,她出宫是为了找自己弟弟,苏小小心里是有些怀疑的,只是当着静宁公主的面,她没追根问底。

    这回总算是能弄清楚了让她一次次冒着生死危险出宫的人是谁了。

    卫廷带着苏小小落在一处屋顶上:“他们好像发现被跟踪了,在绕路。”

    苏小小压低了身子。

    二人在屋顶上蛰伏了良久,他们约莫是感觉安全,这才朝着东南方驶去。

    卫廷吸取教训,远远地跟着。

    马车停在了一户宅院前。

    白羲和戴着斗篷下了马车。

    院门自里头打开,白羲和迈步入内。

    然而就在此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苏承出现了!

    说起来,他的出现也是偶然。

    家里原本还剩最后半壶灯油的,坚持到明早没问题,可他不小心个弄洒了。

    女儿女婿这么久了还不回,八成是逛街去了——

    年轻小俩口,多逛逛是应该的,不逛才让人担心了呢。

    他叮嘱苏二狗看紧孩子,自己出来买灯油。

    他抄了一条近路,好巧不巧就给碰上了。

    白羲和的两名车夫正是上回被他打晕的两个侍卫。

    二人暗中尾随白羲和,被他当成登徒子教训了。

    这回又见二人与白羲和在一道出现,按理说,这时就该重新考虑仨人的关系了。

    偏生苏承的脑回路与正常人不一样。

    “上次没把你们教训够,你们又来!白夫人你别怕!”

    苏承一蹦而起,一拳朝着二人砸了过去!

    这俩人并不是苏承的对手,但有人是。

    院子里,一道暗影一闪而出,带着强大到可怖的气息,一掌霹向苏承的面门!

    白羲和立刻道:“住手!”

    来不及了。

    对方身法太快,住不了手了。

    这一掌若是落在苏承的身上,非得将他全身筋脉震断。

    卫廷飞身而下,一掌迎上了对方的攻击!

    二人的内力带着强悍的余波,两名侍卫被震到吐血。

    卫廷立马拉着苏承后退,那名高手则是用身体护住了白羲和。

    苏承死里逃生,惊出了一身冷汗。

    他望着被内力余波震到吐血的侍卫,啧啧道:“哇,这么可怕,女婿你没事吧?”

    卫廷摇摇头:“我没事。”

    那名高手又要朝卫廷出手,白羲和冷声道:“毕武,退下!”

    黑衣高手默默退到了白羲和身侧。

    白羲和看看卫廷,又看看苏承,眼底掠过复杂与惊疑。

    但很快,又镇定下来。

    她淡淡道:“女婿?”

    苏承介绍道:“对啊,白夫人,他是我女婿,那个黑衣人是你家护卫啊,虚惊一场!”

    苏小小扶额叹气:这不是虚惊一场,是大型掉马现场!

    一刻钟后,苏小小、卫廷、白羲和坐在了这间宅院的堂屋里。

    苏承不在,他去院子里和毕武比武了。

    他有点儿不服气。

    “……就是这么回事,乡下成的亲。”苏小小将自己与卫廷的关系和盘托出。

    毕竟到了这一步,再说自己和卫廷没关系,就是在把白羲和当傻子了。

    白羲和顿了顿:“那日娴妃告发卫廷与你,原来没告发错。”

    苏小小道:“你在后宫,也不是两耳不闻窗外事嘛。”

    白羲和淡淡说道:“我若真两耳不闻窗外事,早不知死多少回了。”

    也是。

    皇宫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单纯的人是活不下去的。

    有靠山的除外,譬如惠安公主。

    苏小小定定地看着她:“那么你呢?你与这间宅院的主人是什么关系?那孩子才十四岁,不可能是你弟弟。”

    抓把柄,有来有往,才不担心对方出卖自己。

    这里住着一个十四岁的少年,眉宇间与白羲和有几分相似。

    白羲和沉默。

    苏小小正色道:“恕我直言,十五年前,昭阳殿曾诊出过一桩喜脉,这孩子的年纪恰巧对得上。”

    白羲和瞳仁一缩。

    苏小小道:“太皇太后,当年那孩子是南阳王的吗?”

    白羲和埋在宽袖下的手指一点点捏紧了。

    “不是。”

    她说。

    “是谁的?”苏小小问。

    白羲和的眼底闪过挣扎。

326 当年真相(四更)

    “景宣帝。”白羲和说。

    苏小小哦了一声,思忖片刻,看向白羲和道:“喜脉不是你的吧?”

    白羲和再次一惊,愣愣地看着苏小小。

    苏小小道:“我曾想过,当时有胆子也有机会碰你的人,除了南阳王与景宣帝,再无二人,可景宣帝大概不会碰你,所以,你有喜的话,只能是南阳王的。反之,如果孩子不是南阳王的,那么怀孕的人必定也不是你。”

    白羲和惊讶与苏小小的聪颖,低声叹了口气:“没错,是我的贴身女官。”

    十五年前,景宣帝醉酒,误打误撞地来了昭阳殿,临幸了白羲和的女官。

    虽说整个皇宫的女人都是皇帝的,但有两个地方是万不可沾染的。

    一个是太后的永寿宫,一个是太皇太后的昭阳殿。

    若景宣帝是个我行我素的暴君,自然也不打紧,偏他立的人设是明君,那就不能犯下这种糊涂事。

    所以,符太医必须死。

    白羲和不死,是因为她是太皇太后,是先帝从侄儿手中谋夺皇位的最后一块遮羞布。

    她必须安然无恙地活着,以堵住悠悠众口。

    至于说那位女官——

    白羲和道:“我曾去行宫养病一年,希望能让她悄悄把孩子生下来,只可惜难产了,一尸两命。”

    那位女官是白羲和的心腹,入宫便陪在她身边,主仆之情深厚,白羲和是真心希望他们能母子平安的。

    白羲和甚至连收养孩子的人家都找好了。

    最终抵不过造化弄人。

    “那这个孩子……”苏小小指的是宅院里的少年。

    事情进展到这个份儿上,白羲和也没隐瞒的必要了。

    “我弟弟的骨肉,他被判了流放,临走前托付我照顾好胭脂。前不久,弟弟通过郭家与我取得了联络,他从流放之地逃走了,隐姓埋名居于幽州,让我想办法将胭脂母子送过去与他团聚。但这孩子,最近总是生病……离京的事一拖再拖……”

    苏小小来到隔壁屋。

    一个与比白羲和年长两岁的妇人正在喂床铺上的少年喝药。

    妇人便是白羲和口中的胭脂。

    她大白羲和的弟弟三岁,眼角有了岁月的痕迹。

    “我是大夫。”苏小小说,“夫人让我过来瞧瞧。”

    胭脂的手一抖,汤药洒了出来。

    苏小小的目光落在胭脂的脸上。

    胭脂害怕地低下头。

    少年正色道:“你别怪我娘!”

    苏小小道:“我还什么都没说。”

    少年一噎,难为情地低下了头。

    半刻钟后,苏小小从隔壁屋过来,对白羲和道:“胭脂不想走,在他儿子的药里做了点手脚,让他的病反反复复。”

    顿了顿,她道,“你侄儿知道,胭脂不知道他知道。”

    胭脂舍不下京城的安稳日子,不想去投靠一个流放的罪犯。

    少年就默默忍受着娘一次次给自己下毒。

    这是白羲和的家事,白羲和要如何处理,就不是自己与卫廷能够干涉的了。

    卫廷自始至终没发过一句言,像一棵无声守护着某只小胖孔雀的参天大树。

    院子里,苏承凭借着各种死皮赖脸、又抱又啃又插眼,外加撒泼打滚的无赖招式,终于成功将毕武撂倒,并用手脚死死锁住了对方。

    毕武不做反抗。

    当然,对方很可能是懒得反抗。

    爱咋咋,老子和你玩累了。

    “闺女!”

    苏承是有亲爹包袱的,大胖闺女一出来,他立马放开毕武,结束了这不堪入目的切磋招式。

    “治完了?”他问。

    苏小小嗯了一声:“她侄儿的病没大碍,吃几服药便能痊愈。”

    苏承挠挠头:“哦,那她没事吧?我看她刚刚好像很难过的样子。”

    苏小小道:“没事。我们回去吧,爹。”

    “成!”

    一家人回了梨花巷。

    家里灯油没了,卫廷与苏小小出去买。

    准备歇息之际,白羲和上门了。

    开门的是苏承。

    苏承问道:“白夫人,这么晚了,有事吗?”

    “我……”

    “啊,你是不是来给你侄儿抓药的?”

    “我……”

    白羲和张了张嘴,忽然捂住小腹,痛得倒在了地上。

    “白夫人!白夫人——”

    苏承看着疼得蜷缩成一团的白羲和,一时间手足无措。

    可一想到她是闺女的病人,就还是把人搀扶了进去。

    “家里灯油没了,怪黑的,你先坐会儿,等下我闺女和女婿就把灯油买回来了。”

    “我没事。”白羲和虚弱地说。

    苏承就道:“怎么会没事啊?你都疼成那样了……你是受伤了吗?”

    白羲和有气无力地说道“不是受伤……”

    “那你……”苏承问到一半,恍惚间明白了什么,清了清嗓子,转身去了灶屋。

    灶屋里升起灶火,火光照亮了狭窄的空间。

    白羲和不经意地一瞥,看着那个在灶台前忙活的男人,缓缓垂下了眸子。

    夜很黑,夜风温柔。

    约莫两刻钟后,苏承端了一碗热气腾腾的红糖姜茶给她,里头还放了几颗红皮花生与红枣。

    白羲和痛经严重,在宫里也喝红糖水,但没谁会放这么多东西。

    不是放不起,是压根儿没想着去放。

    “是苏大夫的方子吗?”她问道。

    苏承看了眼她手里的糖水。

    “你说这个啊,不是啥方子,是大丫她娘从前和你一样,每月……咳,就、就是肚子疼。只喝红糖水,她嫌腻,放了姜,她又嫌辣,后面我往里头加了点儿红枣与红皮花生,她就爱喝了。”

    苏承是烤红薯都能烤成黑暗料理的厨艺白痴,但偏偏为妻子炖的红糖姜茶,有着令人难以忘怀的味道。

    苏小小与卫廷买完灯油回家,发现白羲和居然也在。

    二人很是惊讶。

    看看她,又看看一旁的苏承。

    苏承道:“白夫人有些不舒服,上门找你看诊的。”

    苏小小闻了闻:“爹,你熬红糖水了?”

    苏承说道:“是啊,白夫人她……啊,灯油买回来了是吧?我去掌灯!”

    他自卫廷手中抱过一坛子灯油,头也不回地走了!

    白羲和淡淡地看向苏小小与卫廷:“你们……其实很想知道我与南阳王的关系吧?好,我告诉你们。”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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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7 同床共枕(一更)

    卫廷点燃了油灯,昏黄的火光照在三人的脸上,忽明忽暗。

    堂屋内寂静无声。

    白羲和低垂着眉眼,神情恬淡而冷漠。

    苏小小没催促她,但也没等多久。

    白羲和轻声开了口:“我和南阳王是清白的,不论你们信不信。”

    屋内又是一片沉寂。

    “闺女!咦?点上了!”

    苏承提着一盏油灯走过来,看了看几乎干枯的油灯,说道,“还是用这盏吧,那盏一会儿就灭了。”

    他把手里的油灯放在桌上,把桌上那盏拿去灶屋添灯油。

    小小的插曲过后,几人间的气氛似乎也活络了些。

    “你喜欢过南阳王吗?”没有任何拐弯抹角的试探,苏小小问得十分直白。

    白羲和自嘲一笑:“我这样的身份,有资格谈喜欢吗?”

    从十三岁入宫,她就清楚地知道这一生注定与情爱无缘。

    或许更早,在她被郭家当成养女的那一天,她的命运便身不由己了。

    她不会去奢望那些危险的东西。

    南阳王或许是天下女子梦寐以求的夫婿,但作为一个绝情绝爱的人,不可能对任何一个男人动心。

    “外界传言,南阳王是为我造的反。”

    苏小小没料到她会主动提及此事。

    “男人做事,为什么总往女人头上扣帽子?南阳王谋反与我何干?”

    她淡淡说完,面无表情地站起身来,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堂屋。

    苏小小望着她走向后院的背影,喃喃道:“也是个可怜人。”

    卫廷匪夷所思地看了她一眼:“你居然也有同情别人的一天?”

    “我又不是铁石心肠,我这么善良的人……”

    这牛逼,苏小小自己都有点儿吹不下去。

    她清了清嗓子:“不是同情,她也不需要任何人同情,感慨而已。”

    卫廷去关了堂屋的门。

    苏小小看看紧闭的堂屋大门,又看看灯火通明的后院,小胖手抓抓脑袋:“卫廷,我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呵。”卫廷不告诉她,提着油灯往后院去了。

    苏小小跟上他。

    走着走着,她屋子的房门被嘭的一声合上了。

    她如梦初醒!

    这是她的屋!

    白羲和住进去了!

    她不可置信地来到门前:“白夫人……”

    白羲和:“我睡了。”

    苏小小:你来找我,不是为了和我们说你与南阳王的关系吧?你就是来蹭住的吧!

    白羲和住了苏小小的屋,苏小小只得去了卫廷那边。

    “大虎他们……”卫廷的意思很明显,三个小崽子不过来?

    苏小小哼道:“有本事你去敲太皇太后的门!”

    卫廷自然是不能去敲的。

    “她来过?”他问。

    瞧白羲和那熟门熟路的样子,一看就不是第一次。

    苏小小闷闷地说道:“阴差阳错住过两回,第二回还被静宁公主碰见了。”

    卫廷嘴角一抽:你这到底什么运气?

    苏小小感觉自己被白羲和摆了一道,盘腿坐在床上,抱着枕头一脸幽怨。

    卫廷慢悠悠地走过来。

    “干嘛?”苏小小没好气地问。

    卫廷淡淡地看着她:“这是我的床,你说我干嘛?”

    苏小小往旁侧挪了挪。

    卫廷熄了油灯,开始窸窸窣窣脱衣裳。

    看不见的缘故,听觉被无限放大,呼吸声与衣衫的摩擦声,无形中自带了一丝浅浅的暧昧。

    苏小小的嗓子忽然有些干哑,撇嘴儿嘀咕道:“还熄着灯脱衣裳,弄得像是谁没见过似的……”

    卫廷没说话,而是直接倾身而下。

    苏小小的小胖身子一僵。

    卫廷打她身边过去了,缓缓躺在了床内侧。

    ——她喜欢睡外边。

    以为要被怎么样,心跳加速了一把,结果又没怎么着……

    “你好像很失望。”

    黑暗中传来卫廷富有磁性的声音。

    他平躺着,语气很淡。

    苏小小严肃地说道:“是你失望才对吧,我根本就不想碰你。”

    卫廷淡淡闭上眼:“最好是这样。”

    苏小小苦大仇深地瞪了某人一眼,将枕头一摆,气呼呼地躺下。

    她伸手去拉他的被子:“我没被……”

    唰。

    他随手扔了一床被子过来,将苏小小从头罩到尾。

    苏小小拉下被子,将脑袋露出来,面如死灰地讲完没说完的字:“……子。”

    很快,卫廷那边传来了均匀的呼吸。

    鼻尖萦绕着他的气息,让苏小小觉得很是好闻。

    苏小小唤了他一声:“卫廷。”

    没反应。

    她眨眨眼,不动声色地往他身侧挪了挪。

    再挪。

    又挪。

    她挪挪挪!

    终于,挨着了。

    黑暗中,她睁大一双黑色的眼睛,乌溜溜的,眨巴了一下。

    随后她悄咪咪地伸出两根手指,啾咪啾咪朝他走。

    咻。

    她的手指捏住了他的被角。

    她抿下翘起来的唇角,轻轻一拽。

    咦。

    没拽动。

    她换了个地方继续拽,仍是没拽动分毫。

    这家伙……是把被子全裹在身上了吗?

    有必要这么防着她?

    弄得像是她会对他做点什么似的……

    苏小小翻了个小白眼,裹住棉被往外侧一滚,离他远远儿的!

    片刻,她又呲溜溜地滚了回来,掀开被子,用手肘撑住身子,一瞬不瞬地看着他。

    不让她占便宜,她非要占!

    苏小小坏坏一笑,一点一点朝他逼近。

    “想被丢下去?”

    薄唇里吐出冰凉的声音,苏小小一个激灵,手肘一滑,整个人朝他栽了下去。

    啵唧。

    是卫廷修长如玉的手,准确无误地摁住了她额头。

    苏小小黑着脸躺下来,拉过被子蒙住头,生无可恋地睡了!

    “大人!”

    尉迟修揭开屋顶上的一块瓦片。

    卫廷看了眼熟睡的苏小小,又将她的被子蒙了回去。

    “做什么?”

    他冷声问。

    尉迟修道:“老太君想见重孙子。”

    卫廷想到白羲和在隔壁,他顿了顿,说道:“今晚不行。”

    “哦,那我回去复命了。”尉迟修刚把瓦片盖上,又重新拿开,从窟窿里望进来,说道,“大人,你们在乡下不是一直睡一起吗?怎么分被窝啦?她嫌弃你啦?”

    卫廷沉着脸望向某人:“你想死是不是?”

    尉迟修继续作死:“还是说你越来越把持不住啦?担心她一碰你,你就会——”

    咻!

    卫廷冷冷地射出一枚暗器!

    尉迟修汗毛一炸!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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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8 太后护短(二更)

    尉迟修及时躲闪,差一点儿就被暗器射成独眼龙!

    “不是吧?你来真的!你这是谋杀亲——”

    尉迟修说到一半,觉得不对劲,及时打住,气得学起了小虎说话:“戏(侍)卫!”

    卫廷拿出了第二枚暗器:“我左手不太准。”

    不太准就险些把我射成瞎子,准一点是想将我当场开瓢?

    尉迟修惹不起。

    走了走了。

    他果断去找苏承。

    卫廷淡道:“瓦。”

    尉迟修认命地折回来,将瓦片填了回去。

    苏小小一夜好梦。

    翌日起床时,白羲和已经离开了。

    卫廷与苏承也起了。

    昨夜不仅与毕武比了武,练习了身手,又与尉迟修商讨了兵法,锻炼了智谋。

    二人都很开心!

    “闺女,你起了?”苏承收回打了一半的拳法。

    苏小小道:“爹,你这么早?”

    苏承挠挠头:“最近都早起,习惯了。对了,白夫人说她先走了。”

    苏小小点点头:“哦,知道了。”

    苏承纳闷道:“她三天两头生病,总是独自就医,她家里人呢?她相公呢?”

    “她……”苏小小不好告诉自己老爹白羲和是太皇太后,只得说道,“她相公去世了。”

    “啊。”苏承又没法儿接话了。

    早饭过后,苏小小入宫为太后复诊。

    因为做了永寿宫的大夫,她成功从宫学翘课,忽然觉得给太后治病也挺不错的。

    静宁公主与惠安公主早上来过,被太后打发去宫学上课了。

    原因无他,惠安公主见了静宁公主就掐架,太后被吵得头疼,所幸眼不见为净。

    苏小小给太后把了脉。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太后的病是日积月累出来的,正所谓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太后的病不可操之过急,药效太猛反而容易摧垮身体。

    苏小小给太后的治疗方案是先泻再补,不是泻肚子的泻,是卸去肝火,将体内的淤堵疏通,再一点点进行温补。

    前几日可能一直处于比较虚弱的状态,但睡眠质量与食欲会有所改善。

    “太后昨晚睡得好吗?”苏小小问。

    这种话自然是由掌事太监来答。

    掌事太监客客气气地说道:“与前一晚差不多,睡了有将近三个时辰,起来后说饿了。”

    苏小小点头:“太后昨晚与今早都吃了些什么?”

    掌事太监道:“昨晚吃了半碗薏米粥,今早喝了一碗银耳羹,从前吃不了这么多的。”

    太后卧病已久,食欲欠佳,消化功能减退,吃几口便腹胀嗳气。

    想到什么,掌事太监笑了笑,问道:“苏大夫,您昨日的药膳还有吗?”

    “有的。”苏小小指了指外头,“你们的人拿去验毒了。”

    进太后嘴里的东西,都得先经由银针验毒,再由专门的太监以身试毒,无恙才能被送到太后跟前来。

    汤药也一样。

    掌事太监笑道:“苏大夫医术高明,没想到厨艺也这么好,太后很喜……”

    太后冷冷瞪了掌事太监一眼。

    掌事太监悻悻地低下头。

    不多时,景宣帝过来了。

    他是带胡九生来给太后诊脉的。

    “不必了。”

    太后不耐地说道,“一个大夫已经够烦了,再来一个,是想把哀家烦死吗?”

    景宣帝瞥了苏小小一眼:“母后若是不喜欢苏大夫……”

    太后淡淡说道:“怎样?太医院是治得好哀家吗?”

    景宣帝被太后噎住。

    太后怪罪他杀了南阳王一家,处处与他作对,他不喜欢的,太后偏要留住,他喜欢的,太后半分颜面也不给。

    景宣帝已经见怪不怪了。

    他并不觉得太后是对苏小小有所偏袒,八成是借此机会给自己难堪。

    “太后,药好了。”

    一个小宫女将热气腾腾的汤药端了上来。

    胡九生皱了皱眉:“太后在喝药吗?可是……太医院并无任何抓药的记录,敢问程公公,这些药是哪里来的?”

    掌事太监看了苏小小一眼,说道:“是从苏大夫的医馆抓的。”

    “什么?宫外的药材?”胡九生很是惊诧,“要抓药何必舍近求远呢?难道说宫外的药材比太医院的更好吗?”

    “端过来!”

    太后烦死这些人了,将药碗接在手里,咕噜咕噜喝完了,一滴也没剩下。

    景宣帝与胡九生目瞪口呆。

    以往给太后喂药多难呐?恨不能把她嘴巴掰开了往里灌。

    这丫头到底使了什么迷魂术,竟让太后心甘情愿地主动喝药?

    苏小小道:“一会儿我给您针灸。”

    太后淡淡应下:“嗯。”

    胡九生倒抽一口凉气。

    他是不是听错了?

    太后是最讨厌扎针的!

    她从未如此配合过任何一位太医——

    太后漫不经心地问道:“皇帝不用处理朝政,不用批阅奏折?”

    景宣帝神色复杂地说道:“母后好生歇息,儿子稍晚再过来。”

    景宣帝带着胡九生离开。

    苏小小打开药箱,取出银针。

    太后道:“丫头,你很讨厌那个太医?”

    “我表现得很明显?”

    她方才可一句话也没说。

    “哼。”太后接过宫女递来的茶水漱了口,“哀家这点眼力劲都没有,还做什么太后?”

    苏小小想到了白羲和,后宫的女人,个个都不简单。

    亏她前两次还觉得白羲和是一只无辜的小鹿,昨晚才发现那根本是一只狡诈的狐狸。

    苏小小:“哦。”

    没下文了。

    太后的眼底掠过一丝诧异,俨然对苏小小大方承认与胡九生有过节,却又不趁机告胡九生一桩的行为颇为费解。

    一般人可不会错过如此良机。

    苏小小岂能不知这是一个打压胡九生的大好机会?

    并且此事是太后主动提及的,太后既然问出口,就是在给苏小小递梯子。

    苏小小顺着梯子往上爬,并不算逾越。

    但,苏小小心里有更大的目标。

    太后的人情是很宝贵的,浪费在胡九生的身上不划算。

    太后转瞬也明白过来了。

    无所求就是最大的要求。

    她忽然有种不详的预感。

    这丫头,日后别是要捅出个天大的篓子让她来善后——

    苏小小举起银针,微微一笑:“太后,扎针啦!”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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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三次元有点事,先更到这里,明天见。

329 虐渣(三更)

    “凌公公,太后她老人家当真允许那位民间来的医女治病吗?”

    永寿宫的小厨房里,一个小宫女一边给太后煎药,一边好奇地问。

    其余人也朝他看了过来。

    掌事太监倨傲地说道:“你们是没长眼睛吗?没有太后的应允,你们还能在这儿乖乖地煎药?另外,她日后嘴巴都给杂家放尊重些,什么民间来的医女?那是第一堂的大夫,是护国公府的千金!”

    另一个宫女纳闷道:“一个千金大小姐怎的去做了医女……呃……大夫……女大夫!”

    医女在大周地位低下,一般不会给男人治病,只给产妇接生以及治疗一些难以言述的妇科隐疾。

    别说男人这么想了,就连女人也认为医女是低贱的。

    有时,最瞧不起女人的偏偏就是女人。

    掌事太监其实也挺唏嘘,好端端一大小姐,怎的成了医女?

    听说她在民间长大,家境困苦,食不果腹,大概也是别无选择吧?

    “都别扯了,这些事不是你们能说道的!再让杂家听到你们议论苏大夫,仔细你们的皮!”

    “是!程公公!”

    太后是个难缠的病人,但只要把准了她的软肋,她的配合度可比卫廷高多了,至少不会找各种借口不扎针。

    是个狠人。

    “太后,您赶紧如何?”苏小小问。

    “还行。”太后淡淡地说。

    掌事太监给苏小小使了个眼色。

    这就是挺好的意思。

    苏小小为太后针灸之后,太后的脑袋没那么沉了,气血似乎也通畅了些。

    苏小小道:“这套针灸术是我师父家祖传的。”

    “你师父是谁?”

    “符笙。”

    “符笙又是谁?”

    “符太医符坤的儿子。”

    “符坤……”太后喃喃,“啊,他?哀家有点儿印象,他医术不错,可惜去得早。”

    人家是假死,往后又在镇上活了好些年呢。

    不过这个,就没必要与太后掰扯了。

    太后不咸不淡地说道:“你是在向哀家举荐大夫?怎么?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别怪哀家没提醒你,你承诺哀家的事,哀家还连半个人影都没看到!”

    苏小小挑眉道:“得好了才能看到!”

    太后冷冷一哼:“你最好别是在哄骗哀家,否则就算你把哀家治愈了,哀家也不会领情的!”

    苏小小抬抬手:“知道知道。”

    中午,苏小小在永寿宫陪太后用膳。

    太后吃的是她炖的药膳。

    太后胃口欠佳,又不喜药味儿,普通药膳入不了她的口。

    太后吃到一半,看了掌事太监一眼。

    掌事太监会意,忙笑着问道:“苏大夫,您这药膳是用什么做的?闻着真香。”

    苏小小耐心地解释道:“是用淮山与五谷炖的,淮山有健胃益脾、益肺止咳之功效,而五谷能滋养气血,太后的脾胃不佳,若不加以调养,再多的汤药下肚也吸收不了。”

    掌事太监恍然大悟:“啊,原来如此。”

    苏大夫讲得通俗易懂,不像那些太医,总讲些高深莫测的医理,弄得他们一头雾水。

    下午,苏小小陪太后下了会儿棋。

    太后看着苏小小剑走偏锋的招数,不由问道:“丫头,你的棋艺是谁教的?”

    “一个朋友。”苏小小说。

    太后呢喃道:“倒是有几分像哀家的一位故人。”

    从永寿宫出来,苏小小碰到了下值出宫的胡九生。

    自打知晓苏小小是符笙的徒弟,胡九生便看苏小小百般不顺眼了。

    他没给苏小小正眼,径自往前走。

    苏小小似笑非笑地走过去:“胡院判,别这么着急走啊,你这副样子,活像是你怕了我似的。怎么?你做了对不起我的亏心事吗?”

    胡九生停下脚步,冷冷睨了她一眼:“你休要胡言乱语!”

    “哟,生气了?”苏小小冷笑着看向他,轻飘飘地说道,“做没做,你自己心里最有数不是吗?”

    “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哦,那我再把话讲明白一点,当年的事,你也知情的吧?是不是你故意让符太医替你去把脉的?”

    胡九生的脸色狠狠一变!

    苏小小危险地眯了眯眼:“看来是真的。胡九生,人在做天在看……啊,不对,是我在看。”

    苏小小说着,一步一步靠近他。

    “欺师灭祖是要付出代价的。”

    说罢,苏小小头也不回地走了。

    胡九生独自愣在原地,吓出了一身冷汗。

    “胡院判!”

    一道年轻的男子声音将胡九生唤醒,他意识回笼,这才发觉自己竟不知不觉走到了池塘边的小桥上。

    他回头望了对方一眼,赶忙拱手行礼:“大殿下!”

    萧独邺风度翩翩地走过来,满脸笑容地看着他:“胡院判这是怎么了?”

    胡九生拱手道:“啊,没什么,在想一个方子,让大殿下见笑了。”

    萧独邺问道:“是忧心我皇祖母的病吗?”

    胡九生硬着头皮道:“……正是。”

    萧独邺幽幽叹了口气:“可惜了,你再忧心也没用,我皇祖母压根儿不给你医治的机会。说起这个,我就纳闷了,你不是三弟的人吗?他为何弃你不用,而去选一个民间来的大夫?”

    一旁的太监道:“大殿下,您忘了,秦家与三殿下有婚约的。”

    萧独邺一脸顿悟:“所以三弟是在为我未来的三弟妹铺路吗?真是可惜了胡院判,一腔抱负无处施展,给人当了垫脚石。”

    这话说到了胡九生的心里。

    只是他并不能承认,否则勾结皇子的帽子一旦扣下,怕是要惹景宣帝不快了。

    萧独邺微微一笑:“胡院判,既然三弟如此不珍惜你,你又何必继续替他卖命?不如——”

    哒哒哒!

    一匹骏马疾驰而来,猛地撞向萧独邺!

    所有人包括萧独邺自己,尚来不及做出反应。

    下一秒,萧独邺便被那匹马儿狠狠撞飞,噗通一声跌进了池子里!

    太监大呼:“大殿下——”

    卫廷骑着马,在木桥上踱步了一个来回,一脸惊诧地看着在水里拼命挣扎的萧独邺。

    “哎呀,是大殿下,对不住,马儿失控了。”

    “谁许你在皇宫纵——”

    咕噜,话未说完,萧独邺扑腾着沉了下去。

    来人!

    本殿下不会水呀——

    ------题外话------

    我还是抽空码了一章,不说了,要去排队报名了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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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0 嚣张的廷哥(一更)

    御书房,景宣帝正在批阅奏折。

    全公公火急火燎地走了过来:“陛下!不好了!大殿下出事了!”

    景宣帝淡淡问道:“他能出什么事?”

    刚从御书房离开,这会儿应当还没出宫门。

    全公公着急道:“大殿下被卫大人撞下水了!”

    景宣帝眉心一跳。

    又是卫廷!

    一刻钟后,始作俑者卫廷与受害者萧独邺被双双带到了景宣帝的面前。

    景宣帝看看混世魔王卫廷,又看看浑身哆嗦的落汤鸡萧独邺,牙花子都疼了起来。

    他咬牙问道:“这次又是怎么了?!”

    “哦,情况是这样的。”卫廷不疾不徐地说道,“今日微臣去宫学教授两位公主殿下以及诸位千金骑射之术,谁曾想一匹马儿发了狂,为了不让疯马撞到学生,微臣只得先将马儿骑了出去。”

    福公公小声道:“确有一匹疯马。”

    景宣帝皱眉:“为何总是出现疯马?惠安又和灵犀打架了?”

    福公公讪讪一笑。

    可不是吗?

    惠安公主在宫里和静宁公主掐,去了宫学又和灵犀郡主掐,总之就是个不消停的。

    景宣帝捏了捏疼痛的眉心。

    卫廷继续叹息着说道:“会撞到大殿下纯属意外……主要我也没料到大殿下不识水性,不然我就撞胡院判了。”

    门外的胡九生抖了抖。

    萧独邺也是身子一抖。

    这事儿说起来是有些可气的,萧独邺落水后,他的贴身太监以及周围的宫人当即就要下水。

    卫廷却拦住了他们,一个个问道:“你们会水吗?”

    “水性很好吗?”

    “能救个人上来,自己还能不淹死的那种。”

    众人面面相觑。

    卫廷优哉游哉地说道:“那不就得了,大殿下水性生猛,用不着你们救。”

    然后他就任由萧独邺在池子里喝了几斤脏水,喝得两眼翻白,恨不能只剩最后一口气才装模作样地把人拉上来。

    他举起自己缠着纱布的右手:“大殿下早说自己不会水的话,我便是拼着伤口被感染的风险,也一定会立马跳下水去捞人的。”

    萧独邺气到心梗。

    景宣帝狐疑地看向长子:“你不是水性很好吗?”

    卫廷一脸的匪夷所思:“对呀,大殿下,你水性这么差,自己都差点儿淹死了,当日又是怎么救了秦小姐的?”

    景宣帝严厉的目光落在了长子的脸上。

    萧独邺眼神一闪,正要辩解,却先吐出了一口水来。

    卫廷拍拍他的肩膀,安抚道:“大殿下,别害怕嘛,不过是区区欺君之罪而已,你是陛下的亲儿子,陛下一定舍不得重重责罚你的。”

    “小姐!小姐!”

    秦嫣然正坐在梳妆台前涂抹药膏,丫鬟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

    秦嫣然眉头一皱:“做什么慌慌张张的?日后你就是王府的下人,再这般没规矩成何体统?”

    丫鬟委屈地低下头:“奴婢……奴婢有急事禀报。”

    秦嫣然道:“说!”

    丫鬟道:“大殿下他……被撤去了禁卫军符统领一职!”

    秦嫣然脸色一变:“什么!”

    丫鬟低声道:“陛下……陛下发现那日救您的人是大皇子的太监,不是他本人了……陛下一怒之下……就撤了大殿下的职……还……还罚了大皇子禁足一月……”

    秦嫣然腾的站起身来:“禁足一月?酒席怎么办?”

    侧妃也是妃,虽说不能像正妃那样三书六礼,可酒席还是要摆的。

    丫鬟咬唇,不敢往下说了。

    大皇子都被禁足了,哪里还会有酒席?

    只能是一顶轿子抬进府去了……

    这也算是景宣帝对秦嫣然的惩罚。

    她明知救了自己的人不是大皇子本人,却伙同大皇子一并欺君,景宣帝心里能不恼怒吗?

    秦嫣然气到心口作痛、两眼发黑:“谁干的?这件事怎么会穿帮?!”

    丫鬟害怕地说道:“好……好像是卫大人。”

    秦嫣然咬牙:“卫、廷!”

    卫廷把皇子撞下水,景宣帝不可能不罚他的。

    问题是怎么罚?

    他本就没回朝中任职,想革职都没处革。

    景宣帝倒是想罚他不做宫学的夫子,可卫廷一脸满不在乎的样子,又让景宣帝打消了这一念头。

    “罚俸半年!”

    卫廷黑了脸。

    从御书房出来,卫廷掂了掂手中的钱袋,唇角一勾:“幸亏早有准备。”

    他白把萧独邺从水里拉上来的么?

    不得收点儿打捞银子?

    “卫廷!”

    萧独邺怒气滔天地走了出来,他推开搀扶着自己的太监,一脸冰冷地来到卫廷面前。

    “你故意的是不是?”

    卫廷收好钱袋,漫不经心地看着他,勾唇笑了笑:“大皇子,有些事心知肚明就好,何必说出来?”

    “你——”萧独邺忙四下去看。

    卫廷替他理了理湿漉漉的衣襟:“别看了,只有你和你的心腹太监听见了,传出去也没人信的。”

    萧独邺气急:“卫廷!”

    卫廷淡淡一笑:“大殿下,我这人,记仇。”

    说罢,无比嚣张地走了。

    萧独邺气到怀疑人生。

    世上怎会有如此猖狂之徒?

    当真不怕死吗?!

    另一边,苏小小出了皇宫。

    当她掀开帘子时,居然看到了数日不见的皇城第一公子。

    “苏陌!”

    “是表哥。”

    苏陌纠正。

    我活的年岁可比你大呢。

    苏小小在他身边坐下。

    桌上多了一罐剥好的核桃。

    苏小小抱过来,小胖指尖在里头扒拉了一下。

    颗颗饱满,形状完整。

    她抓了一颗丢进嘴里,餍足地眯起了眸子。

    苏陌其实不明白核桃有什么好吃的,她怎么能吃得那么香?

    “还没恭喜叔父赢了秦江。”苏陌道。

    苏小小风轻云淡地说道:“哦,小事。你们怎么去了那么久?没出什么事吧?”

    苏陌道:“暴雨造成山体滑坡,冲垮了桥梁与官道,也毁了几个村庄。我们没事,只是苦了当地的村民。刚播种,全给淹了。”

    苏小小问道:“伤亡惨重吗?”

    苏陌摇摇头:“伤亡不大,这大概是不幸中的万幸了。祖父还在当地赈灾,让我先回京看看你们的情况。”

    “老五呢?”苏小小又问。

    苏陌顿了顿:“逃了。”

    苏小小一愣:“嗯?”

    苏陌无奈叹气:“老五就是这样,从不肯好好在家待着。打也没用。”

    家里最不让人省心的两个弟弟,一个老四,一个老五。

    俩人是双胎,性格却南辕北辙。

    一个太静了,一个太闹了,都不像正常孩子。

    苏陌又道:“另外,我们在那边耽搁了几日,其实还有另外一个原因,我们发现了一个教派的窝点,祖父打算伺机端掉它。”

    苏小小道:“白莲教?”

    这下换苏陌惊讶了:“你知道?”

    苏小小忙道:“我不知道你们的行动,我只是前几日刚听说了一些有关白莲教的事。阁楼下的那些尸体,就是白莲教的信徒。”

    苏陌皱了皱眉:“竟有此事?”

    苏小小又抓了一颗核桃:“是萧重华查到的消息,应当没错。”

    苏陌神色复杂地看着她:“你和三皇子……”

    苏小小正色道:“我和他没关系,景弈告诉我的。”

    苏陌:这丫头已经熟络到威武侯府去了——

    苏陌往宫门口望了眼,问道:“宫学还没下课,你怎么提前出来了?”

    苏小小道:“我这几日请假了,不必上课。”

    苏陌疑惑道:“为什么请假?”

    苏小小挑眉道:“给太后她老人家治病。”

    苏陌:我真的只是离开了几天吗?

    从皇宫回梨花巷回经过第一堂,苏小小顺道去拿了几味药材。

    苏陌去对面给三个小豆丁买糖葫芦。

    胡碧云恰巧也在给弟弟买糖葫芦。

    见到苏陌,她心口一跳,眼神一下子慌乱了

    她将鬓角的发丝拢到耳后,低垂着眉眼,温柔地行了个平辈的礼。

    “苏公子。”

    苏陌淡淡颔首,没与她说话。

    “四串糖葫芦。”

    “好嘞公子,一共半两银子。”

    糖价又涨了。

    苏陌是锦衣玉食的侯府公子,自然不会去关注价钱,他付了银子,拿上糖葫芦转身就走。

    “等等。”

    胡碧云叫住他,微红着脸颊走上前,双手捧起一方雪白的帕子,轻声道:“苏公子,你的帕子掉了。”

    苏陌没动。

    车夫见状快步跑了过来,自胡碧云手中接过帕子:“多谢姑娘了。”

    胡碧云壮胆,羞涩地看向苏陌。

    然而苏陌自始至终没给她任何一个眼神,他径自走向从第一堂出来的苏小小。

    车夫快步跟上。

    他捧着帕子:“公子,这个……”

    苏陌面无表情道:“扔掉。”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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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夫人喊你种田了介绍:
只是在休息室里打了个盹儿,一睁眼,竟然穿成了古代目不识丁的乡下胖丫头。
好吃懒做不说,还在村里横行霸道。
十里八乡没人愿意娶她,好不容易买了个金龟婿,大婚之日竟让人逃了。
恶霸老爹一怒之下去道上掳了个夫君给她。
就是……爹你掳的是不是有点不太对呀?

婚后的苏胖丫很忙。
忙着改造恶霸爹爹与恶霸弟弟。
忙着抢救貌美如花的神将夫君。
忙着养育三个小小恶霸小豆丁。
一不小心,将自己忙成了大燕最位高权重的一品女侯!将军,夫人喊你种田了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将军,夫人喊你种田了,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将军,夫人喊你种田了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