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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穿云楼     烬血txt下载     烬血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15.真传弟子

    一炷香时间后,余进缓缓从入定中醒来,身上已是出了一身冷汗。

    自己刚才是怎么回事?为何会突然心生杀念?

    要知道自己从小到大除了那次有人闯入师门之外,连只鸡都没杀过。难道只是接触了那玉简一会,自己就被影响至此?

    余进抬头向坐在前方主位上的徐道衍道:“师傅,弟子刚刚不知为何心魔丛生,还请师傅为弟子指点迷津。”

    徐道衍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看着余进道:“你心性自是不弱,可心神方面的攻击却是从未体验过。那玉简上幻阵再如何低端也不至于连你一个炼气期都影响不了,再加上你前段时间刚开杀戒,自然心神不定。”

    余进恍然,原来还是自己修为太低,心境不稳。

    当即拜道:“还请师尊教我。”

    徐道衍缓缓道:“此事却是不急,为师自有解决之道。”

    见余进一脸希冀的看着自己,徐道衍摇头笑道:“切勿心急。你需知,无论是修为还是心境提升,都不是一朝一夕之事,需要缓缓图之。明日为师便传你一门功法,可助你消此隐患。”

    “但是,”徐道衍突然神色一正,严肃道:“修行之事为师可以传你功法,心境只能靠你自己打磨!修为如楼,心性若基。若根基不牢,哪怕你修得盖世神通,也是雾花水月。反之亦然,若是心性牢固,哪怕是一般功法,也可化腐朽为神奇!你需时时牢记,不可懈怠!”

    余进听到自家师傅这么说,知晓自己虽是过了心桥魂索,但自家心性还是弱了,才导致师尊这一番训斥。

    暗暗自责道:“师傅说的对,日后自己当以心性修行为第一要务!哪怕修为增长慢了点,也要打好根基才行。切不可如今日一般,被区区一枚玉简乱了心神!”

    见余进神色似是将自己的话听进去了,徐道衍面色一缓,随后温和道:“今日且到此为止,你且先下去休息吧。”

    话毕,徐道衍从袖中取出一物,道:“真传弟子人人都有一座阁楼以供修行,如今山门人手空缺,便随着这引路傀儡去吧。”

    将手中小人一抛,傀儡在空中迎风见长,落到余进面前已是如真人般大小。

    余进打量了下面前傀儡,只见傀儡面色冷峻,身高与自己仿佛,似是真人一般。

    徐道衍伸手一弹,那傀儡便动了起来,越过余进向大殿外快步走去。

    余进忙向徐道衍施了一礼,随后转身跟上傀儡一起走向殿外。

    待得大殿只剩徐道衍一人,老道不禁长吐一口气,思道:“连哄带骗,这小子以后应该是极度注重心境修为了。若是一切顺利,嘿,到时候倒是要狠狠打一下开阳那疯女人的脸!”

    余进随着那人形傀儡出了大殿,门口那二名童子却是不见踪影。

    可能是师尊另有安排吧。余进如此想到。

    见前方傀儡脚步不停,余进连忙加快脚步跟上。一路上余进毕竟少年心性,见得傀儡如此逼真,不禁上前搭话。可傀儡无智,怎会有反应?几番下来,余进也是自感无趣,便默默思考自己以后道路来。

    “明日师尊传法,我应当筑基不远。但是心性之说玄之又玄,如何才能稳固心性,不被外魔所扰?”

    余进想了一路,却也没有想出什么好的方法。

    直到傀儡停下脚步,余进才发现自己已是到了地方。

    自己此刻身处山腰一处僻静角落,四周灌木丛生,一条小溪自上方缓缓流下。面前一座三层阁楼,匾额上书三字:翻云阁。

    余进知此地就是自己日后修行场所,索性不去想那心性之事:“自己在这里冥思苦想也没有头绪,不如待到日后多阅读下门内典籍,总归能找到相关法门。”

    念头一松,余进便觉得自己轻松了不少。若有所思道:“刻意求成反而杂念丛生,顺其自然却是如释重负?以后倒是要注意下了。”

    看向阁楼大门,只见大门紧闭,门上紫光流转,分明是有禁法保护。

    余进不禁犯了难:自己不会破禁之法,该如何进入?

    正当余进打算上前仔细观察的时候,身前傀儡突然双眼射出一道金光打在大门上,门上禁制顿时缓缓消散,大门随即自动敞开。

    原来师尊给的傀儡还有这般作用?余进恍然。

    这时,耳边传来了徐道衍的声音:“此傀儡便赠你,平日可作打扫洞府,端茶送水之用。二楼桌上有你修炼一应所需,还有一块真传弟子身份玉牌,你可去将其收好。”

    余进转身看向山头玉衡宫,拜谢道:“多谢师尊。”

    随后起身走入楼阁,见得一楼却是无甚物事,便直径上了二楼。

    二楼是自己起居之处,窗台旁有一张小桌,上面放着枚戒指,旁边还有一个储物袋。

    储物袋是之前温青段赠予自己的,余进上前收好,转头看向那枚戒指,拿在手中开始打入自己神识烙印。

    将其炼化之后,余进戴好戒指,神识往里一探,却只感觉戒指里面空间广阔,大过自己那储物袋百倍不止。

    余进面带惊叹之色,却也未太过失态。毕竟自己之前就听温青段说过储物戒指,心中也是对其内大小有所估计。

    手中青光一闪,一套衣袍出现在余进手中,其上星光点点,当是自带神妙。

    余进穿上衣袍,发现和之前温青段是同一款式,细节之处却有不同。

    “温师兄是天玑真传,衣袍角落七星只有天玑星明亮。我这件是玉衡闪耀,看来这衣袍角落七星便是标识各脉真传之用了。”

    余进如此想到,手中又出现了一块玉牌,上书:“玉衡真传余进”六字。

    将其系在腰间,余进不知想起了什么,透过窗外看着远方云雾,感受着身边充沛灵气,默然无语。

    良久,余进才回过神来,心中泛起一股惆怅之意,却又瞬间消散:“师门恩泽,才使我得此真传之位。自当不负师傅教诲。愿我北辰,薪火不息,代代相传。”

16.大梦心经

    翻云楼三层,灵气浓郁几乎肉眼可见。

    余进站在三楼中央,深吸一口气,随后缓缓吐出:“此地灵气浓郁,比起北辰山也是相差不远。”

    若是一直在此处修行,修行速度自是胜过灵气匮乏之地千百倍。

    “但若只是闭门造车,一昧提升功行,日后定有隐患。”

    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坚定,余进转身向楼下走去:“我还未筑基,此时修炼也是无用。待到明日师尊传法后,便去门内藏书处寻找筑基之法。”

    次日,余进早早便出了阁楼,不缓不急的向玉衡宫走去。

    路上见的亭台楼阁均无一人,余进暗思道:“各位师门长辈当都是在闭关修行中,所以才空无一人。也不知此时那二名童子还在否。”

    未过多时便走到了峰顶,余进眼前却是见得二道身影守在宫殿门口,不是昨日那二名童子还能是谁?

    余进上前施礼道:“在下余进,见过二位师兄。不知该如何称呼二位?”

    那二人见得余进施礼,左侧微胖童子连忙道:“切勿折煞我等。我二人入门比你早,托大叫你一声师弟已是极限了,你若施礼于我二人,却是乱了礼数。”

    旁边童子也是点头道:“咱们北辰派虽然规矩不多,但礼仪尊卑可是重中之重。我叫王觉,旁边这位是赵方元。余师弟身为真传,自是无需向我等行礼。”

    余进笑道:“二位守殿辛苦,自然是受得了我这一礼的。”

    王,赵二人听得此言,顿时看余进顺眼了不少。

    赵方元笑道:“师弟有心了,只是此后可不能再如此做了。峰主已在殿内等候,余师弟还是快快前去觐见吧。”

    师尊已经在殿内了?余进先是一愣,随即便谢过二人,加快脚步向殿内走去。

    入得主殿,见自家师傅正坐在主位上,眉头微皱,目光深邃,不知是在想着什么。

    余进上前问好,徐道衍才似回过神来,神色恢复如常,道:“昨日说好,今天便传你一门稳定心神法门。为师此处有三法,门门直指大道,可任你挑选,你且坐下听好。”

    余进忙正襟危坐,徐道衍缓缓道:“其一,是我玉衡真传之一《大梦心经》,此法主心境,讲究“万千劫难,岿然不动”,最是适合你此时情况。然此法门修炼艰难,门内可指点你之人寥寥无几,且虽说是真传法门,却不入星辰路数。你若修此法,日后想入门内高层,却是平添不少难度。”

    见余进似是在低头沉思,徐道衍接着说道:“其二,也是我玉衡真传《中天金阙北斗玉衡星经》,此法为我北辰派星辰正法,可引玉衡星力,清心凝神。无论是修炼还是斗法,都是门内一等一的法门。”

    “其三,《阴阳引》。此法却不是我北辰之法,是一大派“清虚门”的镇派功法。此门早已破灭,我等身为道友,却是要为其择一传人。你若接此因果,真传弟子身份不变,日后要为其重建山门,复其道统。”

    话毕,徐道衍便看向余进:“三种法门已经向你说明清楚,你可择其一为日后主修法门。”

    本来徐道衍属意余进修《大梦心经》,可后来却又考虑到余进未必真的乐意自己安排其道途,遂干脆将三种法门全部告知。

    “之前却是我太过小心,无非是天生杀星罢了。以前那人是自己心术不正,才造成那场大乱。余进可是一直在我眼皮子底下,修炼的也不会是《太玄经》那等算人心的法门,还能练歪不成?”

    徐道衍暗自思量着,却见余进此时已是抬起头道:“师尊,弟子想好了。”

    精神一振,徐道衍问道:“你属意哪门?”

    余进道:“弟子愿修那《大梦心经》。”

    徐道衍点头道:“好,功法一定,以后万难更改。为师最后问你一遍,当真选此法门不改了?”

    “弟子心意已决,劳烦师尊赐法。”余进心中想的透彻,无论是温师兄还是自家师尊,都有意无意的提醒自己心境的重要性。

    二人自不会害自己,那便选择修心效果最强的法门。

    至于高层之说,自己并不怎么感兴趣。在门内做一真传弟子,每日闲云野鹤便是自己以前想都不敢想的生活了。

    见余进心意已决,徐道衍便取出一枚玉简,传给余进道:“此中便是《大梦心经》,你且先拿去记下。”

    余进接过玉简,神念探入,便见得一篇法门,上书《大梦心经》四字。

    往下看去,却见开头便是一句:大梦谁先觉,平生我自知!

    见余进神念沉浸在玉简中,徐道衍也是默不作声,心中却不怎么平静。

    “这法门确实是修心方面的不二之选,但修行难度首屈一指先不说,且金丹之前没有真正强悍的斗战法门。如此正好,就让这小子在此处安心修行罢。”

    此时,却见殿内突然风起云涌,无数灵气盘旋在余进周边,从余进天灵盖上直直灌了进去。

    见得此景,徐道衍没有丝毫惊讶,反而抚掌笑道:“我这徒儿可是卡在这关好久,再怎么难修,厚积薄发之下还能挡得住不成?”

    余进此时已是彻底沉迷在功法玄奥之中,只感觉天地如一场大梦,唯有自己稳若磐石。体内法力却是不自觉的按着功法描述流转起来,一发便不可收拾。

    法力如滔滔大河,顺着行功路线流转一圈,随后又汇聚于丹田,外界法力也在源源不绝的灌入,使得丹田气旋越来越凝实。

    凝实到了极致,便产生了质变。随着第一滴液状法力出现在余进丹田,其他气状法力仿佛找到了宣泄口一般,纷纷向着那滴液体法力狂涌而去。

    良久,余进缓缓收回心神,顿时感到全身上下一股恶臭,身上满是黑泥,不禁大惊:“发生了什么?”

    徐道衍笑呵呵道:“自然是你小子突破筑基,体内灵气增加,浊气等杂质自然被你逼出体外,却是不必大惊小怪。”

    随手一挥,余进身上便是清清爽爽,再无一丝异味。

    余进此时才反应过来,自己竟是已经突破了筑基?

    “师尊,不是说要有对应属性功法才可以突破筑基吗?”余进想起以前观内师傅告诉自己的话,不禁疑惑道。

    徐道衍一愣:“你从哪听来的?”

    随即便道:“那只是一般法门,我北辰接引七星星力,对此并不如何看重。用此法突破筑基,也不过是对五行属性领悟更深一些罢了。”

    徐道衍言语中对五行突破法不甚在意,反而笑着向余进问道:“徒儿,如何?筑基的感觉。”

    余进闭上眼认真体会了一会,睁开眼对着徐道衍笑道:“妙不可言!”

17.山门回归

    余进此时只感觉自己体内法力如潮,汹涌不息。

    无论是质还是量,都比突破前强出足足十倍不止。

    不仅如此,自己身体也是比之前更加轻灵,然肉身力道却是并未减少,反而增加了不少。

    徐道衍道:“练气只是入门,筑基之后才是开始真正踏入仙道之路。仙凡之别,由筑基始。”

    听闻此言,余进不由得点头。自己练气之时遇到大批凡人军队还是要顾忌一二,可现在自己只需法力一吐,来多少凡人也是伤不了自己一根毫毛。

    筑基与练气差距就已经如此之大,那金丹呢?元婴呢?

    余进不禁心生高山仰止之感。千里之行始于足下,自己才刚踏上修道之路,可万万不能生出骄傲自满之心。

    徐道衍此时道:“你这段时间便好好在山中修行,切勿懈怠了。别看《大梦心经》里术法不多,其中自有神妙。你若有所领悟,便是在筑基期自创术法也不是不可能。”

    自家修炼功法还另有奇妙?余进缓缓回想起之前感受。当时只感觉自己仿佛置身大道之中,身边有无数奇功妙法,却又如镜花水月。恨不得立即闭关参悟,却又无门可入,醒来之时自己便已是筑基修士。

    将自己见闻说给徐道衍听,只见徐道衍叹道:“每名修炼此功法之人第一次都是这种感觉,之后便因人而异。有的人从中领悟出一整套炼器之法,也有的人领悟到了一些奇门遁甲之术,甚至还有人悟出了星辰之妙,于门内再添一门真传功法。”

    见余进目露向往之色,徐道衍严肃道:“此等成就,皆是修炼之人到达元婴之后才逐渐完善的。若是对大道没有足够的领悟认识,没有足够的时间沉淀整理,哪怕再有天资,也不过是空中楼阁。”

    余进一惊,随即将自己一些不切实际的想法抛出脑外,恭敬道:“师尊所言甚是,弟子自当潜心修行。不过弟子对修真一事还有诸多不解,炼器,布阵,门派过往等也需了解,还请师尊准许弟子去往藏书阁一观。”

    徐道衍眼中露出一丝欣慰之色,道:“你有此心甚好。要去藏书阁却是简单,你只需以特殊法门激活真传弟子玉牌,神念便可去的那处。法门你且听好了。。。”

    将激活之法传给余进之后,徐道衍又道:“你此时是筑基期,可入得前三层。为师之告诫你一点,若是见其他功法神妙,且契合你自身的,也不是不可以辅修。但如此势必影响自身修炼,其中取舍你自行把握吧。”

    又与余进说了一些筑基期需要注意的要点,便准备让余进下去自行修炼。

    可就在此时,徐道衍神色一动,脸上却是露出一丝喜色。

    当即起身对余进道:“徒儿你日后当要认真修持,此刻却是另有一事要你知晓。”

    随后手中出现数十道符箓,徐道衍将其一挥,便是数十道清光向着一个方向激射而去。

    余进疑惑问道:“师傅,不知是何事?”

    徐道衍却是不语,目光只是盯着大殿中央,似是等着什么。

    见此余进也只好跟着耐心等待。

    不一会,便有一道身影出现在大殿中央,却是一名身着真传弟子道袍的魁梧大汉,对着徐道衍一拜:“弟子见过师尊!”

    徐道衍看了那大汉两眼,道:“怎么就你一人?老大呢?”

    那大汉神色未变,恭敬道:“弟子来时便去大师兄洞府看过了,还是老样子。但是四周星力却是兴盛了几分,当是有所好转。”

    徐道衍叹息道:“既如此,也是无可奈何。其他长老呢?”

    “三名执事长老已醒,还有十二名弟子正在收功,片刻即可赶来。”大汉顿了顿,语气低沉了不少,道:“赵师弟。。。已是无力回天,昨日便仙逝了。”

    徐道衍道:“此事我已经知晓,之后为师会亲自送其真灵转生。”

    转过头看向余进,道:“这是你二师兄王伯安,以后修炼上有什么不懂的也可以问他。”

    又向王伯安道:“这是你小师弟余进,你日后当要多照看着点。”

    王伯安仔细看了看余进,道:“既然是小师弟,弟子自当多多照顾,师尊放心。”

    徐道衍顿首道:“如此,人便齐了。”道袍一挥,大殿之上便齐刷刷出现了十五道人影,为首是一名老道,一名少年,一名老妪,齐声拜道:“见过峰主!”

    见得此景,徐道衍目露一丝追忆之色,随后便恢复如常,示意众人起身道:“诸位请座。此次之所以召集诸位,是因为我北辰即将归于人界。届时我需分神护住其他弟子,还请诸位助我稳定玉衡峰,以便能够顺利回归。”

    座下众人听得此言,皆是露出喜色,王伯安更是跳起来道:“师尊,真的?咱们当真到了?”

    “自是为真。”见众人皆喜,徐道衍正色道:“自三千年前,我等随祖师征伐妖界,如今功成圆满,却也不可大意。”

    见众人冷静下来,徐道衍又取出一张阵图道:“天玑,天权两脉峰主于昨日已经将北极元真七星大阵布置完毕。尔等此刻便按图中玉衡峰所示位置前去护阵,可阻隔冲击,护得门内弟子安全。”

    待到众人离去之后,殿内只剩余进和徐道衍二人。

    余进此时还是有些恍惚,虽然知道迟早会迎来这一天,但当夙愿真的达成的时候,自己却是有些不知所措。

    整个人一下放松了下来,心中去仿佛有什么东西消失了一样,感觉空落落的。

    徐道衍看了一眼余进,便知道余进心中在想什么,淡淡道:“为师还要施法去护住门下弟子,但是送你去看这场盛典却是不难。”

    见余进面带迷茫之色看向自己,徐道衍笑道:“山门回归之时,若是守山一脉不在最好的位置观看,岂不是我北辰的过失?”

    屈指一弹,一枚玉佩挂在了余进脖子上。徐道衍道:“此物是掌门特意赐下,名为“如意佩”。你将其带上之后便可如金丹修士般腾空飞行,无需炼化。两个时辰之后,便是回归之时,届时你可以自由行动。只要是在我北辰山门内,除了一些禁地,其他地方任你驰骋!”

    余进摸了摸脖子上的玉佩,拿起看了看,感受着玉佩内的充沛灵力,不由得呆住了。

    徐道衍微笑道:“本来掌门想亲自与你说,但你既然入我门下,这句话就由为师来说吧。”

    看着余进微微湿润的眼眶,徐道衍缓缓道:“守山一脉使命已毕,此后归于北辰。当代守山人为真传弟子,得传真法。历代守山人当入道葬,接引来生。”

    “这是北辰欠你们的。”

    霎时间,余进泪如雨下。

18.落叶归根

    余进此时心中五味杂陈,自己这一脉千年的等待,总算是得到了正面的回应。

    努力平复了下心情,抹去脸上的泪水,余进不好意思道:“一时激动,不能自已,还请师尊恕罪。”

    徐道衍不介意道:“真性流露,何罪之有?”又道:“所谓山崩于前,面不改色。此为心中无惧,而非将惧意强压心头。却是无需在意。”

    见余进点头应是,徐道衍道:“去吧,为师此刻也要开始了。”

    只听一阵风声呼啸,徐道衍已是化作一阵清风消失在大殿中。

    殿上此刻只余余进一人。余进摸了摸胸前玉佩,默然不语。

    之后便释然一笑,法力一吐,整个人无风而起,向着殿外飞去。

    出了玉衡宫,入眼所见却与昨日大不相同。只见天上阵纹密布,脚下玉衡峰上有十几处闪烁着星光。

    殿内自己没有感觉到什么,一到宫外,余进立即感受到了不同。

    四周狂风大作,吹得山上树木几欲折腰。玉衡山外,或近或远,有十几道白色光柱通天接地,屹立不倒。

    灵气此时也是极为狂乱,余进神念刚伸出去一丝就被暴乱的灵气卷的粉碎,顿时不敢再用神念观察。

    如此异像之下,余进却是连衣角都没有飘动一下,自然是那如意佩的功劳。

    “原来自己飞行是这种感觉。。当真是奇妙。”

    如意佩散发微光笼罩余进全身,余进此时只要神念一动,便可飞向自己想去的方向。此中妙处,无论是法器还是坐骑都无法比拟。

    想起之前徐道衍告诉自己可以自由行动,余进想了想,决定先去最高处看看。

    念头一动,整个人便如离铉之箭般冲天而起,周围风声呼啸,夹杂着狂暴灵气乱流,然而未对余进造成一丝一毫的影响。

    不知飞了多久,余进感到胸前玉佩传来一阵震动,知晓已是不可再往上飞了。便停了下来。

    放眼望去,天穹如碗倒扣而下,地面上到处都是冲天光柱。

    “若不是到得此处,真的难以置信,这里竟然是一颗人造星辰内部。”

    余进喃喃自语道。当年祖师和其他先辈们,就是一点一滴,从无到有打造出了这颗星辰,随后驾驭着它不知行了多远,到现在终于功成圆满。

    “此星使命已经完结,不日便要拆除了。”

    耳边突然传来的身音吓了余进一跳,转身一看,一名身穿素色道袍,神情俊朗的中年男子正站在自己身边。

    余进先是乖乖行了一礼,然后问道:“在下北辰玉衡一脉余进,不知前辈是?”

    中年人点了点头:“倒是懂得礼貌,比的我门下那些小子强多了。”并未回答余进问题。

    余进却也不恼,反而再次问道:“前辈刚才说要拆除此星,不知可否为小子解惑?”

    那中年人笑了笑,道:“此星当时是为了远征妖界,夺取灵脉之用。此时灵气已是充足,人界之内各门各派要进行发展,却是缺少各种神金异铁。拆了此物,也可减少几分负担。”

    余进恍然,可转念一想,又生疑惑,问道:“多谢前辈解惑,可小子还有一问,不知当讲不当讲。”

    中年人随意道:“今天本座心情甚佳,你还有何惑,皆可问之。”

    余进道:“如今虽然灵气已复,小子也是托此之福才能修得仙道,日后仙道必然大盛。可若是如此,再次使得灵气枯竭,那时该如何是好?”

    闻得此言,那名中年人正眼看了下余进,正好与余进目光碰上。

    四目相对,霎间,余进只觉自己面前有万千利剑向自己袭来,那锋锐剑光刺的自己眼睛生疼。

    下一瞬间,便如无事发生一般,要不是眼睛刺痛之感犹存,余进差点以为刚刚是自己出现了幻觉。

    不禁眨了眨眼,却听那中年人淡淡道:“此事却不是你该知道的。不过本座之前既然已经立下承诺,自不会违背,便告知与你。此事吾等早有安排,若是一切顺利,二千年后便可彻底解决此事。再不济也可使得灵气再续。”

    余进听完,自身疑惑不减反增。早有安排,究竟是什么安排?想要询问,却是不敢再问眼前这名合体前辈。

    “前辈说“吾等早有安排”,能参与到这等大事中的,至少也得是合体吧?而且这名前辈绝不是我北辰中人,刚才却是孟浪了。”

    余进心中微微警惕,可随即便放下心来:“此处还是我北辰驻地,又是回归关键之时,如此情况怎么可能有不明人士混进来?当是宗门前辈熟人,我却是想多了。”

    余进心思百转,外间却是一瞬。对着中年人一拜,道:“多谢前辈解惑。小子没有问题了。”

    中年人淡淡点头,道:“此地灵气已复,你若要观看,此处是个不错之地。”

    说罢,整个人便化作一道剑光飞向了远方。

    余进一愣,试着将自己神念探出一丝,却是发现四周狂风依旧,然灵气却早已在不知不觉间平静下来。

    “果然是他派前辈,应是来帮忙梳理灵气的。”余进了然,对着远处遥遥一拜,随后直起身子,伫立在空中,看着下面风起云涌。

    玉衡峰已是起了一道光柱,与四周的六道光柱遥相呼应,从天上看去,竟与北斗七星方位一模一样。

    随着光柱越来越亮,余进突然感到头上一暗,抬头一看,不禁惊呆了。

    此时哪还有什么穹顶,分明是一片真实无比的星空!

    而位于自己头顶正上方的,正是那北斗七星!

    却见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摇光七星此时星光闪耀,与下方七道光柱遥相呼应。

    余进初始还觉得震撼无比,随即便感觉到不对:那七星,此刻正向地面靠近!

    突然反应了过来,是自己,包括脚下北辰七峰,都在向着七星靠拢!

    只见自己越升越高,直到看到了征妖星全貌:一颗硕大无比的星辰,表面上坑坑洼洼,到处都是残骸废墟。只是看了一眼,都可以感受到一股苍凉惨烈之气。

    余进目不转睛的盯着征妖星良久,才转过头看向远处:一座硕大无比的大陆浮现在眼前。

    说是大陆有些不太贴切,其上最显眼的是五块大陆,其中四块分布四方,中间一块大陆却是比之前四块加起来还要大。五块大陆四周是无尽海洋,海洋上也有些小点星罗棋布,当是一些小岛。

    “这就是。。人界全貌吗?”

    余进初次见到此般景象,哪怕是早有心理准备,却还是被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时间缓缓流逝,自己也是离其中一块大陆越来越近,余进心中了然,那就是那北辰州,自己从小长大的地方。

    北辰州在余进眼中越来越大,余进能看到的也越来越多。

    “那片黑点是什么。。。是城市?那里是一片森林?好大的湖泊。。。”

    余进目不暇接,直到眼睛瞄到一处,顿时目光直直看向那里。

    北辰山。

    随着宗门靠近,山上景象已经是隐约可见。之前那道通天光柱早已消散,余进已是看到了自家道观,在山上依然如旧。

    此时,空中传来了北辰掌门的声音:“北辰已至,开始斗转星移!”

    七峰光柱大亮,北辰山四周的山峰此时竟开始缓缓移动起来!

    直到移出七个空位,才缓缓停止了动作。

    接下来一切都顺理成章,随着七声巨大轰鸣,北辰七峰已是再次屹立在人界。

    而北辰山原本只是一座不大不小的山峰,此时竟不知不觉间增大数倍,山峰直入云霄,那云钰城此时却是正好在那山脚之下。

    北辰山峰顶一闪,一座大气磅礴的宫殿已是立于其上,正是那紫霄宫。

    而半山腰上,余进心心念念的道观,此时早已不见踪影,不知被谁以大法力收了起来。

    此时紫霄宫中传来了一道声音,通天彻地:“北辰第十代掌门李睿轩礼敬诸位先辈:北辰已然回归,恭迎诸位先辈,落叶归根!”

19.藏书阁中

    玉佩散发的微光逐渐消散,余进感到自己身体慢慢开始变得沉重起来。

    忙飞向玉衡峰,途中却见一阵狂风从玉衡峰上刮出,与自己擦肩而过。

    风中传来了徐道衍的声音:“为师要去紫微宫议事,你回玉衡峰之后便可着手修行《大梦心经》。若有疑难之处,可去后山养魂池寻你二师兄。”

    目送徐道衍所化狂风远去,余进却已是在缓缓向下飘落。连忙打起精神,向自己修炼之处飘去。

    待飘到翻云阁前,余进双脚刚一落地,胸前玉佩便化为点点星光,向四周飘散而去。

    余进却是没有惊讶。这等可以无视大部分山门禁制的宝物,哪怕自己再有天大的功劳也是不可能长时间持有的。门内能让自己使用一段时间,已经是看在自己之前功劳份上了。

    况且自己也不是白白看了一场大戏。感受着体内比之前宽阔了不知多少的经脉,余进如此想到。

    七峰动,星辰出。其中无尽灵气星力混合,那如意佩在无尽星灵之气中不仅是保护了自己,还在不断吸收着周围的灵力,同时接引星光淬体,使得余进此时道基无比凝实,法力更是增加倍许有余。

    “按《大梦心经》上所言,道基如玉,气海浮云,这是筑基中期的表现。”余进面色微喜,可随即便沉思道:“修为提升是次要,心境修为才是最重要的。如此,当先去那藏书阁一观。”

    做好决定,余进便大步走进了翻云阁,径直上了三楼后,在一处灵气浓郁之地盘膝坐了下来。

    右手拿起腰间玉牌,按徐道衍之前所传之法激活,玉牌顿时大放光芒。当光芒散去之时,余进发觉自己已经身处一座楼阁门前。

    阁楼门口大开,除了大门之外其余皆被迷雾包围。余进回头一看,背后却是无尽迷雾,伸手不见五指。

    余进走进门内,并没有想象中的守阁道人,入眼所见是一排排书架,书架上是一枚枚玉简。

    走到一排写有“炼器”的书架面前,书架上第一排第一列玉简上刻有“炼器初解”四字。

    余进伸手去拿,双手却径直从书架玉简中穿了过去。

    见此情况余进一愣,随后变明白是怎么回事:“我说怎么感觉似曾相识,原来是魂魄来此?但感觉又有些差异,没有当时的无力之感。。。算了,日后总会知晓其中差异。”

    摇摇头,余进伸出一道神念读取面前玉简,脑海中顿时浮现出了一篇总纲,上面尽是讲解炼器的相关知识,还有一些练气期修士进行炼器时可以使用的手段。

    余进此前从未接触过炼器之法,更别说如此详尽的入门指导,不知不觉竟是看入迷了。

    连看了三个时辰,余进才恍然惊醒,一脸感叹:“只是一篇炼器入门就让我如此沉迷,仙道当真广阔。不过炼器之道非我此时必须,还是日后有时间再研究吧。”

    收回神念,余进转身走向另外一排书架,上面赫然是“术法”二字。

    站在那排书架前,余进犹豫了一会,转身离去:“此非我此行目标。”

    一路走来,余进对其他书架视而不见,终于在一处角落发现孤零零一座书架,书架侧面印有二字:“炼心”。

    余进见状快步上前,见那书架上面却只有一枚玉简,玉简上刻有四字:“炼心总纲”。

    “这一层只是供练气期弟子翻阅,其他书架上不是入门就是初解,再不然就是基础术法,为何独独炼心这里是总纲?”

    余进虽然不解,但自家师门不至于犯这样的错,应当是其中有什么特殊之处。

    神念伸入玉简,映入眼帘的却只有几句话。

    “炼心之法,无迹可寻。苦难可,安逸可,杀戮可,慈悲可,淡然可,偏执可。逆天也可,顺天亦可。存乎一念之间,因人而异。飘渺无定之法,莫要强求。”

    看完之后,余进神念缓缓退出,脸上神色却是纠结至极。

    “无迹可寻?那我究竟该如何修炼?不对,上面说不要强求,可我若是顺其自然,那万一哪天心境不稳该怎么办?”

    余进有些慌乱,愣在原地久久没有动弹。

    良久,余进才慢慢回过神来,自语道:“嘿,既然说什么都行,那凭什么强求就不行?因人而异,不过是看个人选择罢了!”

    回头向着之前路过的标有“史记”的书架走去:“我还是懂的太少!等到我将这些知识都吃透了,再来看那炼心之道,是否可以强求!”

    摄起一枚刻有“北辰宗”,余进开始全神贯注的读了起来。

    离余进不远的一处角落,此时一道身影浮现了出来,却是一名垂髫童子。

    那童子脸上似笑非笑,默默的看着咬牙切齿的阅读着玉简的余进,摇了摇头,拿出一本小簿子,在上面不知在勾画什么,随后便消失不见。

    余进对此一无所知,此时早已沉浸在自己师门的历史之中,感觉自己仿佛随着那些记载在玉简上的人物一同经历着那上古辉煌时代,几乎不能自拔。

    突然脑中传来一阵眩晕之感,余进只感一阵恍惚,再回神,自己已然是回归肉身,肚子传来一阵饥饿之感。

    “差点忘了,自己现在还未辟谷,算算上次吃辟谷丹也过了快一月了。”

    头部有些疼痛,伴随着些微眩晕,当是神念消耗过大导致的。

    余进默默估算了下,自己若是单纯打坐,怕是要整整四天才能恢复如初。

    不由得叹了口气:“如此,是要花费不少时间才能读完练气层的书了。不过大梦心经上描述,随着修炼可以不断增强神念。此时也是无事,倒是可以试试。”

    口中倒入一粒辟谷丹,余进再次闭上双眼,开始自己第一次正式修炼《大梦心经》。

    初时未感觉到什么奇妙之处,可随着功法不断运转,余进只感觉自己困意不断上涌,已是渐渐支持不住。

    最后终于抵不过越来越强烈的困意,余进头一歪,却是已经进入了梦乡。

    梦中余进浑浑噩噩,四周是一片黑暗。

    可突然,余进眼前一亮,发现自己还是坐在翻云阁中纹丝未动,不禁奇怪道:“刚才我竟然睡着了?这大梦心经着实古怪,哪有修炼功法会让人睡着的?”

    正准备再修炼一次试试,楼下却是传来了一道声音:“云师兄,云师兄在吗?”

    余进一阵疑惑:“云师兄?这是哪位?话说此时怎会有人来拜访?”

    心中虽然不解,但一直把人关在门外也是不好。余进下楼准备去开门,走到二楼时,余进突然感到一阵违和之感,可具体是哪里不对却说不上来。

    待到余进走到一楼门前,打开大门,却见一名矮胖少年扑了进来,大叫道:“云师兄,你可算开门了!法符叫你你也不回!今天是门内大比啊,你怎么忘了?”

    见得那名少年,余进却是愣住了,脱口而出:“师尊?”

    那少年当即道:“对啊,师尊她老人家早早就到星台了,到时候要是不见你人,师兄你肯定吃不了兜着走!”

    少年说完,便掏出一座法坛,拉着余进道:“师兄你这时候就别客气了,我这星坛是前两天刚找天权峰青萱妹子花了大价钱炼的,就是怕哪天睡过头用的!”

    说着便将余进生拉硬拽上了法坛,起了个法决,法坛便直入天际。

    余进抬头一看,却见天穹顶上星光点点,自己此时竟然身处征妖星内!

    转头再看身边矮胖少年,只见少年腰间挂着一块玉牌,上面刻有七个大字:

    玉衡真传徐道衍。

20.门内大比

    余进眼睛紧盯着徐道衍腰间玉牌,心中惊疑不定:“幻境?是哪位前辈高人有心情和我开这等玩笑?不对,若是有如此逼真的幻境,所耗必定不菲,怎会用在我一个刚入真传的筑基弟子身上?”

    又瞄了两眼徐道衍,越看越是感觉这人与自己师尊相似,只是稚嫩了许多。

    “仔细想想,我是在何时发现不对的?之前我正在修炼,然后听到一阵敲门声。。。咦?”

    余进一惊,自己当时确实是在修炼没错,可自己修炼的是什么功法?再往前想,自己是什么时候上的三楼?什么时候开始打坐?这些记忆统统仿佛被蒙上一层迷雾,却是再也无法记起。

    记忆缺失,这可不是小事。

    余进连忙开始回忆自己记事以来的所有遭遇:“道观。。。灵气复苏。。。北辰山。。。温师兄。。。都是在什么时候遇到的?”

    细细捋了一遍记忆之后,余进惊觉:“大事小事都记得,可发生时间和自己所修功法相关之事却统统忘得一干二净!”

    “怎会如此?难道是我功法修炼出了什么岔子,导致心魔丛生?到底该怎么脱身?”

    余进大急,心中思绪万千却又毫无头绪。

    正当余进心中焦急之时,耳边传来了徐道衍的身音:“云师兄,调整的差不多了吧?星台也快到了,看样子大比刚刚开始,呼,幸好及时赶到了,不然咱两又要被关禁闭了。”

    说罢,徐道衍双手换了个法决,法坛速度顿时慢了下来,缓缓向星台旁边一处小岛飘去。

    余进心中没由来的一阵紧张:“此地我从未来过,更是从未听过什么大比!若是心魔所致,未免有点太过夸张了。且先当此为真,再慢慢思考脱身之法。”

    随着徐道衍上了小岛,四周鸟语花香,枝繁叶茂,一片祥和之境。

    徐道衍刚踏上小岛,收了法坛就向着中心狂奔而去。

    跑到一半觉得不对,回头一看,发现余进没有动弹,顿时大急道:“师兄你愣着干什么?快跟上啊!你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师弟我着想啊!”

    听闻此言,余进双脚顿时不受控制的狂奔了起来,速度之快连余进自己都咋舌:“自己身体何时有这么强了?”

    此时余进才发现自己无法竟然内视,而且这时候自己连身体都控制不了!

    “此时状况,怎么那么像那鬼上身?”余进发现无法夺回身体,心中疑惑越来越大,最后心中一发狠,思道:“管你是什么牛鬼蛇神在这里作祟,只要我本心岿然不动,还能奈何的了我不成?”

    干脆彻底不去管自己的身体,神念尽数回归灵台,却是打算作壁上观。

    二人一前一后,未过多时便到了小岛中心一座宫殿之中。

    徐道衍刚一入殿,双脚就瞬间并拢跪了下来,顺着力道向前滑行了足足十余米,向着主位一名女子拜道:“禀报师尊,弟子已将云师兄带到!”

    话音刚落,余进也是如徐道衍一般,滑到那女子面前,拜道:“云初拜见师尊,还请师尊恕罪!”

    座上那名女子丹眉凤目,身披紫色道袍,与那日徐道衍在玉衡宫时身上穿的一样。

    云初和徐道衍一拜之后就未敢起身,直到那女子微唇轻启,道:“起来吧。”

    二人才如释重负站了起来,云初对着那女子嬉笑道:“师尊,弟子没来迟吧?”

    女子冷笑了一声,向着云初旁边一名道人努了努嘴:“你自己问他。”

    云初转头看向旁边那名鼻青脸肿的道人,惊道:“哎呀,师弟,究竟是谁将你打的如此之惨?莫慌,为兄这就去为你报仇!”

    说罢,便回头向座上女子施了一礼,正色道:“弟子这就去为赵师弟找回脸面,师尊放心。待到弟子先回屋取了那件法宝,定然让那六脉知道我玉衡不是好惹的。。。”

    说着说着,就转身向殿外走去。

    刚走出没几步,身后就传来一阵呵斥:“你有个屁的法宝!现在就上三号台把那伍御阳给老娘踢下去,然后守台七日,不然你就等着去玄冥谷面壁思过三年吧!”

    云初脚步一顿,回头苦脸道:“师尊,不是弟子不出力,那伍师兄已是金丹修为,弟子不过筑基,如何斗得过?”

    女子一下拍案而起,吼道:“你连你师尊都想骗?眼中神意自敛,丹田霞光万丈,至少半年前就修成金丹了!你真当那星敛法是什么上古残篇?”

    云初震惊道:“那法决是师尊您放在那里的?什么考验修道之心坚定,需不间断打坐七月才可得之,也是您写的?”

    此刻大殿内有三四十余人,饶是那女子脸皮极厚,大庭广众之下被抖出糗事也不禁面色一红。

    随即恢复如常,一脸理所当然道:“不然呢?你那怠懒性子,又是无利不起早,不认真修行哪来的今日金丹修为?”

    云初还想再说,却被女子打断道:“过去之事就让他过去,单论现在,你打还是不打?”

    “不打!”云初头摇的似拨浪鼓:“三年就三年。弟子细皮嫩肉,法力低微,哪耗得过天璇那帮牲口?万一不小心伤了金丹,那养伤可不止三年,不划算不划算。弟子还是自己去北冥谷吧。”

    见云初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女子先是气急,随后眼珠一转,神情一变,叹道:“唉,你这性子为师是改不了了,强扭的瓜不甜。也罢,只能看着那伍御阳安心在山门逍遥度日了。。。”

    闻得此言,云初神色一动,哪怕知道女子是在钓自己也忍不住问道:“师尊,此话何解?”

    女子奇道:“你不知晓吗?道衍,说与你师兄听。”

    见云初目光看向自己,徐道衍忙道:“师兄你忘了?每次门内大比,守擂七日不败者,可于适合自己的法器,道丹,法决中挑一样,或可向门内提一个不太过分的要求,宝材,修炼之地等都可以。。。”

    女子接过徐道衍话茬,淡淡道:“伍御阳主修《太微玉尘经》,他刚入金丹正好需要些宝材精进。目前门内金丹弟子都去前线了,刚突破的又都没有什么厉害攻伐手段,自然是赢面极大,不用去妖界奔波。。。”

    又看了眼云初,奇道:“已经和你解释了,为何还不走?那北冥谷你也不用去了。门规有定,真传弟子若入金丹半年以上,需去前线征战十年,还不快去准备?”

    话音未落,却见云初面带微笑,一股清气冲天而起,几欲冲破殿顶。

    云初双目战意昂然,将体内金丹修为毫不掩饰的展露了出来。

    见得自己弟子这般模样,女子却是坐回位子上,不急不缓道:“怎么?不藏了?”

    “非也。”云初正色道:“弟子之前就觉得自己如此懒惰,实在是对不起师尊一番教导,早就想勤奋修炼,奈何一直没找到机会。如今正是弟子为山门争光之时,怎可轻易退缩?师尊放心,弟子定然拳打天枢,脚踢天璇,与开阳大战五百回合,扬我玉衡之威!”

    女子脸上仿佛笑开了花,抚掌道:“哎呀,难得我门下弟子有此等心气,真是我玉衡之福。”

    随即脸色一变,冷然道:“知道争光还不快去!”

    云初当即一拜:“谨遵师命!”整个人便化作一道星光出了殿门,在天上盘旋了一圈之后,直直向着七块星台中的一块疾驰而去。

    识海中,看完全程的余进目瞪口呆,喃喃道:“世上竟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21.玉衡云初

    云初所化星光初时暗淡,随即便逐渐明亮了起来。

    待到离那星台近在咫尺之时,已是煌煌烨烨,灿烂无比。

    “轰”的一声,星台上一声巨响。待到烟尘散尽,云初已是站立在擂台之上,目光灼灼的看着自己对面一名道人。

    那名人身高八尺,虎背熊腰,一脸忠厚之相。身穿一件蓝色劲装,双臂裸露,仿佛一名普通江湖汉子。

    云初对着汉子一抱拳:“伍师兄,师命难违,得罪了。玉衡真传云初,前来讨教!”

    伍御阳看到那道星光之时就已经感知到里面之人修为不下于自己,表面上云淡风轻,心中早已暗暗警惕。

    待到看清来人面孔,伍御阳却是微微皱了皱眉头:“能在进几十年修到金丹的同门我几乎都识得,此人面孔怎的如此陌生?”

    待到云初自报姓名之后,伍御阳才猛的想了起来云初是何人,暗自思忖道:“原来是这位师弟。听闻他向来深居简出,我与其上次见面还是十年前,青师叔大寿之时。当时他已是筑基后期修为,现在突破也是情理之中。”

    当即笑着抱拳回礼道:“原来是青师叔座下三徒。云师弟可真的是深藏不露啊。”

    云初微微一笑,道:“本来师弟是无意此次大比的。奈何师尊之命不敢不尊。待会若有得罪之处,还请伍师兄莫怪。”

    此时台下早已有不少弟子在观看,听得云初此言,有人不禁问向身边同伴:“李师兄,这云初是何人?怎么我从未听说过?“”

    那名李师兄也是一头雾水:“别说你了,我自认交际广阔,可也从未听说这云师兄是什么来路。等等,玉衡真传?好像在哪听过。。啊,我想起来了!”

    二人身旁边还有几人,听闻李师兄口中惊呼,忙凑上前去问道:“师兄想起了什么?可是台上那云初来历?”

    李师兄脸色微妙,道:“如果我记忆没错,应该就是那位云师兄。”

    闻得此言,众人又是好一番催促,才听得李师兄道:“这位云师兄,也是一个妙人。听闻其人是在九十余年前被玉衡青峰主收为三徒,没想到如今已经是金丹修为。”

    旁边众人见其说了这一句便闭口不言,追问道:“然后呢?”

    李师兄苦笑道:“没了。”

    众人惊讶道:“没了?”

    “所以我才说云师兄是个妙人啊。入门九十余年,未有任何事迹,连基本的弟子之间的交际也是没有,从不外出。谁知道,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百年内成就金丹者,大道可期啊。”

    众人无言,不禁对接下来的对战更为期待了。要知道,那伍御阳,也是百年内成就金丹者!

    星台之上,伍御阳和云初四目相对。

    听到台下弟子的窃窃私语,伍御阳看着脸色越来越黑的云初笑道:“师弟,你这次可是出名了啊。不过这怕是非你所愿。”

    云初苦着一张脸,叹道:“可不是吗,师弟我就想老老实实的待在家里哪也不去,谁知道金丹弟子还要去妖界服役?”

    话毕,云初脸色一正,道:“伍师兄,此次大比,我势在必得!”

    伍御阳依然保持微笑的样子,道:“那是自然,师兄也不会留手。”

    二人相对而立,周边气息逐渐沉凝了起来。

    未过多久,突然,云初周身上下星光微闪,化作点点光束向着伍御阳袭去!

    随后整个人腾空而起,手中法决不停,一道道星光向着地面冲去。星陨如雨,每道星光都堪比正常金丹一击。

    星台震动,烟尘弥漫。四周观看之人大惊:“如此打法,那云师兄法力究竟有多雄厚?”

    此时烟尘中却传来一声豪爽大笑,道:“云师弟,你若只有这般手段,那师兄可要不客气了!”

    烟雾中一道魁梧身影冲天而去,却见伍御阳右手持着一杆通体赤红的长枪冲向云初,那些星光却是没有伤到其分毫。

    空中云初衣袍无风自动,猎猎作响。见得伍御阳径直冲向自己,不慌不忙,手中法印已是结完:“若不如此,师兄又怎会离地而起?”

    云初此时手中紫光氤氲,仿若一团烟雾一般,聚在云初双手之中翻滚不休。

    见得此景,伍御阳脸色一变,惊道:“紫微天寰?不对,是《中天金阙》!早听闻这门功法可拟各脉神通,没想到连紫微神通都可模仿!”

    咬了咬牙,自言自语道:“玉衡一脉胜在模仿他脉,法力雄厚,可模拟最多只有七成威力。只要近身,就是我的天下!”

    前冲之势不减反增,伍御阳一脸决绝之色,将自家功法激发到极致,便见一道赤色星光直直冲向云初。

    云初不慌不忙,双手合十,顿时紫光大放,伍御阳见得紫光袭来,竟是不闪不避,任凭紫光照耀,可速度却一下子慢了下来。

    “紫宵寰宇,周天宙光。果然与传闻一般。”虽然速度大大降低,可伍御阳心中却是不急。毕竟只有七成威力,还不足以让自己无法动弹。

    “那随后而来的宙光,想必也削不了多少的法力。不过,你真以为我就只能傻傻等着你下一招?”

    只见伍御阳深吸一口气,闭嘴之后面目狰狞,随后便是一声大吼。

    台下众人没有听到丝毫吼声,可云初却是如遭重击,双耳嗡鸣,法力运转突然滞涩了一下,导致周天紫光闪烁了一下。

    伍御阳哪会错过此等机会?喉咙虽然嘶哑,仍是吼叫了一声,整个人便向上飞去。霎时间便冲出了紫微天寰的范围,身影一个闪烁,一声空爆响起便出现在云初的身前,一枪直直刺向云初面门!

    见得长枪刺来,云初初始还是一副智珠在握的样子。可突然神色一惊,手中法决一变,一肘向着身后空气挥去!

    一道金铁交鸣声传来,云初左手手肘处已是鲜血淋漓。

    云初借着交击之力向前扑去,途中顾不得受伤的手肘,双手上下翻飞,身后顿时冲出十余道星光,向着交鸣声处袭去。

    空中传来一阵长枪挥舞声,伍御阳缓缓显出身形。面带可惜,撇了撇嘴,沙哑道:“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施展出我天璇的“四煞极身”,哪怕只是徒有其表,师兄我也是做不到。”

    扭头吐出一口鲜血,伍御阳语气随意,问道:“怎么发现的?”

    云初盯着伍御阳,施法草草处理了下了手肘处的伤口,道:“师尊曾经说过,天璇的都是一帮坏胚。”

    “哦?难道就凭师叔一句话,你就相信我一定会行偷袭之事?”

    云初笑了笑,道:“以己度人罢了,我不信我北辰金丹弟子,真的是个只知道向前冲的莽夫!”

22.大梦初醒

    余进在识海中看着二人争斗,虽然只是短短片刻,可二人无论是反应还是法术,都让余进自叹不如。

    “这就是金丹期真传弟子的实力吗?当真是令人神往,我还需不断努力才是。”

    余进心中暗自给自己打气,却见场上二人又有动作。

    这次却是伍御阳先动了手,长枪之上银辉闪烁不定,随着伍御阳不断挥舞,一道旋风逐渐成形。

    云初见状自不会傻傻碰上去,立于原地神色平静,双手收拢在袖中不知在做什么准备。

    此时那道旋风已经有足足有十丈之寛,高更是不知多少丈。四周狂风呼啸,龙卷中有雷光闪烁,看着骇人至极。

    龙卷中心传来了伍御阳略微沙哑的声音:“师弟,若是你我缠斗,那怕是三天三夜也分不出胜负。师兄这里有一招“祛火”,若你接的下,那便是我输了!”

    不待云初回应,手中银枪一挥,那道龙卷便以铺天盖地之势向云初席卷而去。

    听闻伍御阳此言,远处云初却不惊反喜,大笑道:“伍师兄此言甚合我意!如此速速了事,也好省了我不少功夫!”

    说罢,双手从袖中伸出,左右手各持一个黑白光球:“师兄以巨门四煞对我,怎能不报之以桃?这道“日月回阙”还请师兄品鉴!”

    双手向前推去,黑白光球随之向前飘动,转眼间便化作两道光束向着龙卷袭去。

    法术施展完毕,云初收回双手背于身后,面色云淡风轻,仿佛早已胜券在握。

    龙卷看似移动缓慢,实则却是极快。刚与那黑白二光相撞,如同天雷勾动地火般,发出一声巨大声响,随后那道仿佛遮天蔽日的龙卷便缓缓消散,里面的雷光也是无影无踪。

    云雾散尽,显露出一道持枪身影。

    伍御阳此时样子狼狈至极,披头散发不说,双臂已是皮开肉绽,血流不止。

    见得伍御阳狼狈之相,云初面上却没有得意之色,双手抱拳,淡淡道:“伍师兄,承让了。”

    伍御阳嘴角流出一丝殷红,摆手强撑道:“不用客气,若是我道行再高一点,自然可以破你的“日月回阙”。。。可惜,还是棋差一招。。。。”

    两眼一翻,便直直向下落去。

    半空中,云初说完承让一词便没有动静。直到伍御阳重重的摔在地上之后,这道身影才缓缓消散,旁边十丈之处蹦出道人影:“真没后手了?伍师兄还真是实诚人啊。”

    挥手散去手中道法,云初向着地面飞去。待到落到地面,伍御阳早已被长辈带回去疗伤,偌大一个星台只余云初一人。台下弟子却是仿佛炸开了锅一般,纷纷开始向身边人打听云初的来历过往。

    听到台下弟子窃窃私语,云初面露无奈之色,叹道:“真是个苦差事。。。掌门不在,其他峰主也都身负要事没有前来,这算什么大比?也就师傅还把这个当回事。”

    嘴上这么说,最终云初还是盘膝坐下,开始整顿伤势,耐心等待下一个挑战之人。

    神识中,余进也是盘膝而坐,右手托腮,思道:“假设我此时经历为真,那按之前藏书阁所看史书所记,此时大概是征妖历两千两百年左右?师傅是两千一百零三年入门的,这位云。。师叔入门九十余年,差不多是这个年代。”

    余进随意想着,却逐渐感到不对:“此时已是征妖尾声,按理来说早已不需要那么多弟子去前线,可听这位师叔言语,战况还是激烈?”

    察觉到情况未必和史书上一致,余进心中泛起一丝不安。

    若是没有彻底平定,那么日后定然还会再生波澜。到时候自己该如何作为?

    余进心中缓缓浮现一个念头,随即便将其打散:“想什么呢,自己不过是看到一点片段,是真是假还尚未可知。哪怕是真的,祖师等人岂会没有准备?却是我杞人忧天了。”

    再度平静下来,开始观察起云初体内功法运转。

    余进在之前斗争之时就已经发现,自己与其说是回到了过去,不如说是过去片段展现在了自己面前。且随着时间的推移,自己能看到的也是越来越清晰,如今云初体内的行功路线在自己眼前已是一览无余,任凭自己探索。

    “金丹期原来是如此。一颗金丹照耀丹田,统御全身法力。练气是引气入体,筑基是化气成旋,金丹是凝旋为丹。一步步走上那通天大道。。。”

    云初体内金丹凝实,随着金丹不断吞吐,法力如滔滔江河流转在周身经脉中,最后又回归金丹之中。待到云初缓缓收功,丹田中一阵星光闪耀,恍惚间余进仿佛看到了一颗玉衡星镇压诸天,万法不侵。

    云初缓缓睁眼,对着面前一名女子笑道:“难得师妹这次能忍得住。若是平时,怕是早就一拳打了过来罢?”

    余进此时才发现对面不知何时站了一名明眸皓齿的女子,粗看之下有些眼熟,细细回想了下,不禁一惊:此人正是自己当日在紫微宫中看到的七位峰主中的一人!

    虽然二者神色气质有些不同,但是面貌却是一模一样。

    自己见到了未来的一位峰主?余进又惊又疑,却听那女子哼了一声道:“大比之时,自然不会占你便宜。且放马过来!”

    少女眉间神采飞扬,双眼战意涌现,摩拳擦掌,一脸跃跃欲试的样子。

    云初右手摸了摸后脑勺,苦笑道:“早知道就不说那大话了。这下可好,祸从口出啊。”

    朗声道:“师妹,这次能不能让师兄我一次?日后定有厚报。”

    少女仿佛没有听到一般,自顾自行礼道:“开阳真传王雅琪,请师兄赐教。”

    话音未落,一道白光闪现,一把长刀便出现在王雅琪左手中。少女挽了个刀花,单臂一挥,一道带着惨烈气息的刀芒便直袭云初。

    也未见云初如何施法,在刀芒即将袭身之刻,右手伸出,正好拍在刀芒上,霎间刀芒便四散而去,却是没有伤到云初一根毫毛。

    “师妹,你我也算熟人,为兄还有四天便要功成。此等时刻,哪怕你刚成金丹,也别想打乱我之大计!”

    余进听着云初豪言,总感觉有些微妙,笑出了声:“这位师叔当真有趣,什么大计?明明是想偷懒!不过,征妖未毕,师叔如此行事,真的妥当?”

    正想着,突然一阵天旋地转,余进神识顿时迷糊了起来。

    随后便一下回过神来,仔细一看:哪有什么云初,什么大比,自己依然盘膝坐在自家楼阁之中!

    面前一道符箓,刚好燃烧殆尽。

23.烟消云散

    火光散尽,只余一些灰烬飘落在地。

    余进此时还有些迷糊,身体向后仰去,平躺在地板上,久久不能回神。

    “没想到《大梦心经》是这样修行的。。。入梦体验过去之事,当真是闻所未闻。”

    心中回想起梦中所见,余进发觉自己无论如何都无法如梦中那般感同身受。

    “但是之前感悟仍在。他人之经历,我可不断体会,梦醒之后只存心得。难怪师尊说是修炼心性一等一的法门。”

    查遍周身,发现自己法力运转顺畅了不少,灵台更是变得清明了些许。余进不禁喜道:“第一次便有如此效果,那多来几次,岂不是很快便能解决心性上的问题?”

    正当余进躺在地上自言自语之时,上方突兀的传来了一道声音:“这等机缘可遇不可求,你小子倒是好运气。”

    听闻此声余进一惊,低头一看,自家师傅正站在自己前方,面带一丝缅怀,不断打量着三楼。

    起身行礼道:“见过师尊。师尊是什么时候来的?”

    徐道衍缓缓收回目光,转头看向余进,不答反问道:“你可知你睡了多久?”

    听得师尊意思,自己这次修炼耗时颇长?

    余进斟酌了下,老实回到:“弟子梦中大概待了有三四天的样子,不知实际过了多久?”

    “已有月余。”

    见余进一脸惊讶,徐道衍无奈道:“藏书阁里有各种法门,你以后需要多去其中查漏补缺。否则我北辰真传连物时之法都不会,说出去惹人发笑。”

    道袍一挥,一道清光打入余进识海:“这便是那物时之法,学之可知天时,便先给你了。还有勘地,望气,寻脉等术法,不必精通,但必须懂得一二。”

    见余进恭敬道是,徐道衍点了点头。转而说道:“一般初次修《大梦心经》之人,初次都是会梦到自己心中渴望之物。若是在梦中未把持得住,那也可以一直享受,直到腻味为止。如此,醒来之后,便是破了一道妄念。”

    那自己第一次修炼,为何会梦到过去之事?余进心中生出一丝疑惑。

    仿佛知道余进心中所想,徐道衍道:“所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你入梦之前读我北辰史书,心中有感。而我北辰刚刚回归,七峰无智却有灵。回归之后与大地地气交互,难免有些微灵机浮现。你修炼时无意中捕捉到那些微灵机,入梦过去也不是什么奇事。”

    原来如此?余进恍然,亏得自己当时还以为是什么高人阵法,原来是自己功法特殊,在非常之时修炼,才有此等效果。

    回到:“师尊明鉴,那弟子所梦之事是否均为过去切实发生之事?”

    徐道衍点头道:“那是自然。过去我北辰也有类似情况,你有什么疑惑,均可向为师询问。”

    余进低头想了想,还是抑制不住自身好奇,问道:“师傅,那位云初师叔现在所在何处?弟子入梦时,是以这位师叔为主视角的。”

    听到云初二字,徐道衍脸色微变,神情恍惚了一下,眼前仿佛浮现了一道洒脱不羁的身影。

    默然了一会,徐道衍开口道:“梦到他也不奇怪。。。毕竟这里就是云师兄当年修行之地。”

    说罢身后清光一闪,一张太师椅凭空而现。挥手示意余进坐下之后,徐道衍自己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低头沉思片刻,抬头问道余进:“你梦到了哪些?不必细讲,大致说说便可。”

    待到余进一五一十的将自己梦中所见讲述完毕之后,徐道衍面露怀念之色,双目看向天花板,喃喃道:“千年了啊。。。。”

    余进见师尊这副神情,觉得有些不妙,问道:“师尊,难道云师叔他?”

    “哈,”徐道衍笑了一声,道:“那日为师召集玉衡众人,你可见到过他?既然没有,那自然是身死道消,魂飞魄散了。”

    心中虽然有了准备,可余进还是心中莫名的一阵悲伤:那个成天想着偷懒耍滑,战斗前意气风发,战时智计百出的师叔,竟然是这么个结局吗?

    只听徐道衍回忆道:“那日大比,云师兄最终还是输给了王师姐,无奈只能前往妖界。虽有惊险,但还是无甚大碍。回山之后更是顺风顺水的修到了元婴。”

    “后来妖界垂死反扑,甚至一度打到征妖星上。当时为师修成金丹不久,云师兄为我们一众师弟师妹断后争取时间,后来更是自爆元婴,才撑到了师尊赶过来。”

    余进心中涌现一股悲伤之意,刚才自己还看着那人意气风发,心生向往。可谁知转眼间就被告知此人早已身亡?

    徐道衍此时也是叹息道:“若是再给师兄十年时间,他定然突破元婴成就分神,到时定然可以幸存。可惜。。。”

    似是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徐道衍收起缅怀之色,对着余进严肃道:“你云师叔一生只求逍遥。其人平时做派暂且不论,可那沉寂九十余年的心境你可以学习下,这点是你师公也为之称赞的。”

    “之后修炼上若有不明之事,皆可来寻为师。藏书阁里万千法门,多了解也是好事。”

    最后嘱咐了余进几句,徐道衍便起身化风离去,坐下太师椅也化作一片星光消散。

    余进起身目送徐道衍离去,直到听不到风声之后才收回目光。

    刚才徐道衍在时不觉如何,此时身边空无一人,余进腹中突然传来一阵饥饿之感。

    “倒是忘了,自己已经是月余未曾进食。”

    取出辟谷丹倒出一粒,余进发现自己储物戒指内不知何时多出了一些丹药。

    “三瓶辟谷丹,六瓶清心丹,还有一瓶云龙金液。。。”

    清点着多出来的药物,余进明白,这是徐道衍留给自己的,为的就是让自己安心修行,不为外物所扰。

    “师尊倒是一片苦心,不过我本就不打算出去。哪怕外面无限风光,也得有足够实力才能逍遥天地。”

    余进目光灼灼,思道:“心性问题功法可以解决,修炼之事丹药充足,基础知识需到藏书阁补足。哪有时间去外面?待到心境如金丹,内忧尽去,便是出门之时!”

    思毕,余进仿佛想起了什么,转身走到了一侧墙壁,伸手在其上摸索着。

    摸了半天,只见余进脸色一喜,在墙壁某处用力一按,顿时墙上出现了一处暗格,里面放着一本册子。

    余进拿起小册子端详了一会,满意道:“差点忘了,记得之前入梦时瞄到这边墙上有一个暗格和凹陷的,没想到里面还真有这门术法。师傅让我不要学云师叔平时做派,可这道法门可是实打实的有用。”

    册子看上去年代颇久,封面残破不堪,只能模糊看到“星敛”二字。

24.修行不易

    藏书阁中,余进从入定中醒转,眼中思绪万千,叹道:“原来还有这些说道。。倒是涨了不少见识。”

    余进之前是野路子,对修炼中的诸多事项不甚明确。

    比如说修行进度若是一般散修,当然是想着越快越好。个个恨不得能三天筑基,一月元婴,年余便修得大道,遇到什么天才地宝更是不要命般去抢。

    可按余进刚刚所读《筑基总纲》中提及,其他境界或多或少可以服用药石之物,可若是在到达金丹期前服用丹药,则几乎是自绝道途。

    “除天赋异禀者,练气服药,药毒入骨。筑基服丹,丹毒入魂。”

    未曾修行之人毕竟肉体凡胎,哪怕是灵气中也有杂质,更何况药物?真以为练成丹药之类便彻底无害了?

    未修到金丹期的修士,服用药物增长修为,等于在自己道基中不断添如杂质。如果没有及时清理,那便是在不断削减自己的潜力。而该境界的修士,连杂质都察觉不到,谈何排除。

    长此以往,杂质根深蒂固,与道基融为一体,到那时便是合体真人来了,也是无能为力。

    当然,凡事无绝对。修真之道刚兴起之时,几乎九成九的修士都是在筑基前服用过丹药之物的。其中也确实是有些天才修炼到了极为高深的境界,可那只有寥寥数人,遂不为大派所取。

    “难怪师傅给我的都是辅助丹药,提升法力加快修行的一个也无。”

    余进初时看到瓶上丹药名称还以为是可以加快自己修行之物,后来到了藏书阁查看之后才发现与自己想的有些出入。

    辟谷丹自不用说,清心丹可助人静心凝神,是为数不多的可以在筑基期使用的丹药。

    那瓶云龙金液,名字听着霸气,可实际上只是如熏香一般。使用时只需在身边四周撒上几滴,便是阵阵清香,更可助修士入梦,自己修炼《大梦心经》正好用得上此物。

    这些药物杂质也是有的,但是会随着自己修行缓缓排出一些。剩下部分也只是附着于道基表面,在自己结丹之后便可察觉到,届时可自行施展秘法剥离。

    但凡大派弟子都会经历这些过程,只是称呼各有不同。

    此法在北辰被称作“去芜”,取“去芜存菁”之意。而在寰炼宗中,则被称为”涤骨“。

    去芜之后,修道便是一片坦途。只是也不可一次性服用过多丹药,超出自己境界的丹药更是不到万不得已不可使用。

    筑基期修炼不只是需要注意丹药之事,还有炼器,阵法,制符等等。

    《筑基总纲》上有提及,不求精通,但求了解。若是山门弟子被困于什么法器阵法之中,好歹要知道哪片是死地,尽量避免死伤。

    “大派弟子当真是得天独厚啊。。。若是师门没有回归,这些前人总结心得我又到哪里去知道?怕是看到什么灵药就忍不住取了用吧。”

    余进感叹着师门传承,转念又想到自己在北辰山见到的那枚玉简。

    眉头微皱,思道:“虽说灵气断绝已久,但是究竟有没有修行之法留存还真不好说。门内高层不可能不考虑到此事,也不知是如何处理?哪天有事请教师尊的话,顺便问一下吧。”

    将好奇之心压下,余进再次投入到无尽书海中。

    不知过了多久,感到自己神念之力即将耗尽,余进果断收回神识,化为一道清光回到了自己肉身之中。

    翻云阁三楼,余进缓缓睁开双眼,看着玉牌上光芒逐渐消散,笑道:“这真传玉牌上的示警之用还是不错。”

    初次从藏书阁回归之时,余进因为神念耗尽而头痛欲裂,没有察觉到玉牌上光芒。第二次有了准备,回归之后便发现了自己身边的示警光圈。

    服下一枚辟谷丹,余进开始回复起之前消耗神念来。

    待到神识尽复,余进低头沉思了一会,决定再次修炼《大梦心经》。

    “上次是意外所致,而一直在藏书阁待着虽可增长我的见识,可于修行无益。修炼阅读,需要齐头并进才是。”

    下定决心,便保持盘膝姿态,神识沉入丹田,开始运转功法。

    未过多久,一股昏沉之意袭来,余进之前有过一次体验,自然是毫无抵抗,顺着这股困意便睡了过去。

    意识消失之前,余进突然想到一事:“这次,当是我真正意义上第一次修行这门功法吧。。不知会梦到什么呢。。。。”

    带着一丝期待,余进彻底陷入了沉睡之中。

    三楼一片静寂,只有那枚玉牌再次散发出一片光芒,将余进全身笼罩了进去。

    一片混沌迷雾之中,余进整个人浑浑噩噩,双目无神,一步一步的向前挪动。

    走了一会,面前迷雾翻滚了起来,余进四周开始出现一道道人影。

    不一会,四面八方人声鼎沸,而迷雾在这时也是消散殆尽。

    余进双目此时方才有了神采,看向四周,惊疑道:“我不是在楼内修炼功法么?怎么会突然移动到别处?咦,怎么感觉这话有些熟悉。。。”

    发现自己实在想不起任何有关于修炼功法之事,余进苦恼道:“这可如何是好?此地若不是真实,便是幻境。可我现在法力尽失,该怎么破幻?”

    正在冥思苦想,旁边却被人大力拉了一下:“皇族出城,你不要命了?”

    余进踉跄了一下,被拉到旁边一屁股摔在了地上。正准备抬头,却被那人一把按住脑袋:“读书读傻了?你不想活,爷爷还要命呢!”

    这时余进才反应过来,低头打量了下自己身上:一身儒袍,摸摸怀里还有本书,看样子是个书生。

    耳边传来阵阵马蹄声,过了一会便逐渐消失了。

    此时头上大手才移开,那人骂骂咧咧道:“以后记住了,要寻死少连累老子!差点被你小子吓死!”

    余进起身抬头看向那人,却觉得面孔有些微眼熟。

    仔细回想了一会,余进不确定道:“赵大爷?”

    “没错老子就是你大爷。小子以后招子放亮点,别以为读过几天书就是什么人上人了!”

    说罢,那人转身离去,懒得再搭理余进。

    余进站在原地愣了一会,摇头道:“想来是记错了,云钰城哪有这么大?那赵大爷更是早就过世了,又怎会出现在这里。”

    将诸多疑惑收到心中,余进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混入街上人群,与周边他人一般逛起街来。

25.不知归路

    在那名皇族带着一帮扈从离去之后,大街上逐渐热闹起来。

    余进在人群中显得不甚显眼。表面上若无其事,实际上小心翼翼,随着人流在街上四处游走。

    自己所在是一处直通城门的大道,繁华之处远超云钰城数倍。

    大道两旁酒肆茶楼林立,人来人往络绎不绝。周边小贩吆喝声不绝于耳。天色正午,太阳毒辣,可人潮却毫无减弱。

    就是一些当铺作坊,也是人来人往,一片兴盛之景。

    “哪怕是那大荒皇城,想必也不过如此吧。。。”

    余进行走于市中,见那贩夫走卒面上洋溢的笑容,感叹道:“市列珠玑,户盈罗琦。古人诚不我欺,与那云钰城简直天壤之别。”

    此话被旁边一名小贩听到,笑着对余进说道:“公子说笑了,边疆小城如何与咱大荒的皇城相比?此话若是让他人听到,是要被笑话的。”

    余进回头看向那小贩,眼中映入一张似曾相识的年轻面庞,只是怎么也想不起来。

    那小贩又道:“阁下看来是读书人,在下当年也是心向往之。奈何家中贫寒,只能在这做点小生意勉强糊口。公子看样子是初来乍到?”

    见余进点头,那小贩拍掌笑道:“那就对了。公子若是想参加科考,可去那商月馆。那里是天家特意为各位学子准备的,顺着这边一直向前,在第一个路口左转就是。”

    “科考?”余进不禁问道:“你是如何确认我一定是来参加科考的?”

    那小贩眯眼仔细看了下余进服饰,喵到余进怀中书籍露出的一角之时双瞳微缩,随后恢复如常道:“这段时间会来这北荒城的学子,不是要准备科考便是想找门路做官。公子若是后者,自然不会在这里闲逛。”

    “那你又为何出言帮我?”

    小贩搓了搓手,贼兮兮的看了看四周,见没人在意自己二人,才靠近余进,悄声道:“实不相瞒,最开始只是听到公子言语,没忍住说了一句。”

    听这人语气,还有后话?

    余进准备开口追问,却听那小贩低声问道:“守宫玉阙?”脑中顿时浮现一句话,脱口而出:“宁静致远。”

    眼神一变,严肃看向那名小贩,惊疑道:“你是何人?怎会知道。。。。”

    只见那小贩做了个手势,示意余进先不要问。

    随后连摊子都不管,转身向余进做了个“跟上来”的手势,向着左侧一家酒楼旁边小巷走去。

    余进踌躇片刻,便缓步跟上:“那是师傅之前传我的守山一脉密语,一般道经中绝不会有此言。无论如何,都需要问个明白。”

    二人一前一后,相隔四五丈。进入小巷之后,那小贩左拐右拐,走了足足一炷香之后,在一处无人深巷停下了脚步。

    小巷两边除了围墙还有几座破败房屋,小贩回头看了余进一眼,便走入其中一间。

    余进见状快步跟上,走入房门之后,见那小贩面向余进半跪于地,恭敬道:“神羽卫执符天官卫戊,恭迎少师!”

    事发突然,余进万万没想到那看似神秘的小贩会向着自己下跪,忙上前将其扶起,问道:“为何如此称呼我?其中是否有什么误会?”

    卫戊起身之后,嘿嘿笑道:“国师说我吉星显兆,这才多久,便等来了少师,当真是神机妙算。”

    向余进解释道:“公子怀中之书,封面图案就是国师印记。寻常人自然是认不得。可我等追随国师三年之久,哪怕是只有一角图案,也是断然不会认错的。国师有命,持此书者便为他老人家亲传弟子。”

    听到卫戊这般言语,余进低头一看,却见那本书从怀中露出一角,上面似有奇异花纹。

    “之前没有拿出来看,倒是没有发现这一点。”将书本从怀中取出,端详了下封面的花纹,只见封面上有七颗用金线绣成的星辰,每颗星辰绣法皆不相同,却有一种奇异的统一之感。

    “七星?却是眼熟。”不知什么缘故,余进总感觉自己忘记了极为重要之事,可无论怎么回想都是无法记起。

    问道卫戊:“你说的国师是何人?如何确定我就一定是他的弟子?”

    卫戊微微躬身,道:“国师便是我大荒的一国之师,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二十年前却莫名消失不见,直到十七年后,也就是三年前,才将将归来。”

    莫名其妙的,余进脑海中突然想到了将自己从小养到大的师傅,犹豫道:“你说那国师。。长什么样子?”

    闻得余进此言,卫戊苦道:“国师面貌我可不敢随意描述。还是您到了他老人家面前自行确认吧。”

    自己确认?难道真是自己师傅不成?可当年自己明明已经将其。。。余进陷入沉思中,久久未出声。

    见余进没有说话,卫戊又道:“两年前,国师召我入宫,言他老人家在外收有一名弟子即将归来,命我去北门处装作一名小贩,若是有书生打扮之人在白日路过,便设法搭话,说见人便知。”

    “哦?那岂不是和不少人交谈过?”余进好奇道。

    卫戊叹了口气,道:“平时还好,可去年科考之时人山人海,可是苦了在下。每天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生怕漏过了一个落单书生。”

    余进点头:“那可真是辛苦。”

    又想起一事,问道:“你之前说'这段时间',难道发生了什么异常之事?”

    卫戊一愣,脱口而出:“您不知道?”一脸欲言又止,忍不住看了看周围。

    见四周一片寂静,卫戊才转过头,身子靠近余进,声音几乎低不可闻:“陛下驾崩了!可皇族却秘不发丧,太子手握大权,已经开始清除异己,杀了好一批大员!听闻最近又准备大赦天下,开恩科!”

    余进哪怕再不通世事,见卫戊这般小心,也知道其中定然有什么猫腻。也是低声道:“难怪你之前说那番话。。。”

    “嘿,也就是试探下,知道的自然不会声张,不知道的也不会察觉到有什么问题。”

    卫戊向后退了几步,微微躬身,向余进问道:“少师接下来是打算随我去见国师,还是想继续在北荒城逛逛?”

    是见还是不见?余进纠结了一会,还是决定快刀斩乱麻:此事有些古怪,可若是一直不见,难免心中不安。还是得去见上一面。

    下定决心,便对卫戊正色道:“我未必是你口中的少师,实不相瞒,当我有意识之时,自己已是身处城内,那书来历我也不知。”

    见卫戊神色未变,余进问道:“如此情况,若我想要见那国师,阁下还是会带我前去?”

    却听卫戊铿锵道:“大荒立国百余年,震慑八方从无一败,其中国师神算居功至伟。他老人家说你是,那就一定是。”

    见面前之人谈及那位国师之时一脸崇敬,余进微微皱眉。

    不是对卫戊此人有什么反感,而是对他这种近乎盲从的崇敬有些不适。

    “那便劳烦卫天官,为在下带路吧。”

    见余进同意去见国师,卫戊兴奋道:“还请少师随我前来。此时多事之秋,此处有一密道可直通皇城前。”

    说罢,便向屋内一处角落走去。

    看着卫戊的背影,余进眉头却皱的更紧,那股违和之感越来越强烈。

    捏了捏眉心,思道:“却忘了问现在是何年。。。咦?不是永威三十四年吗?怎么连这等事情都要问他人?”

    此时卫戊已经开启暗道,回头见余进站在那里,紧皱眉头不知在想什么,当即问道:“少师,可是有什么不妥之处?”

    余进猛然回过神来,回道:“没有,马上过来。”

    脚步走动之间,却是再也回想不起刚才所思之事。

26.梦里看花

    密道在房屋内东北角一处地板之下。

    余进上前朝里面看了眼,见密道里有几层台阶,再往下是一片漆黑。

    回头看向卫戊,见其面带微笑,伸手示意道:“劳烦少师先在下面等一会,在下将密道关闭之后便会跟上。”

    如今只能往前走了。

    心中这样想着,余进抬脚进入密道,右手托着墙壁,顺着台阶缓缓向下走去。

    卫戊见状,再次回头向着四周看了下,伸出左手在空中做了个手势,之后便站立在原地没有动弹。

    过了一会,脚边不知从哪里滚过来一颗石子。卫戊盯着那颗石子,笑道:“刘兄守在此处辛苦,回头请你喝酒。”

    顺着台阶走下,卫戊身子逐渐隐没在黑暗中。

    房屋恢复了寂静,仿佛从未有人来过一般。

    不知何时,那暗门入口已是闭合,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暗道中伸手不见五指,余进摸着墙壁,一路顺着台阶走下。

    台阶走了二十余阶之后便到底了,余进扶着墙试着向前走了两步,耳边传来卫戊的声音:“少师且戊轻举妄动,此处机关密布,岔路无数。还请少师抓着这跟绳子,在下为您引路。”

    余进身边传来一阵走路声,一根绳子无声无息出现在了自己的手中。

    抓紧绳子,感到一阵拉力,余进顺着那股力道向前走去。

    途中见四周依然漆黑一片,余进心中思道:“莫非这人有那夜中视物的本事?”

    索性直接问了出来,只听卫戊回道:“少师所言甚是。这是在下以前行走江湖之时所练一门功夫,却是不足挂齿。”

    江湖?余进心中疑惑更甚。

    自己长于深山,只在进城之时,从那些说书之人口中听闻过。实际上从未见过所谓的江湖人士,江湖中人有夜中视物的本事也是听说书先生所讲。

    “原来真的有江湖?”

    见余进好奇,卫戊没有半点不耐,答道:“还请少师知晓,虽然江湖事一般不为民众所知,可总有些好事之人将一些江湖事迹编成话本传诵。类似说书先生之类,口中江湖之事真假参半,也就是听个乐子。”

    二人在黑暗中一路前行,余进不知不觉间已是卸下戒备,和卫戊攀谈甚欢。

    “卫大哥,你说那帮道士是真是假,竟然真的可以知天命?”余进听卫戊讲到过去有一帮道士打着神算的名号,甚至被皇帝奉为座上宾,不禁好奇问道。

    “那帮道士虽然大部分是招摇撞骗,可里面确实有几个真本事的。”卫戊笑道,“可后来国师归来,和那些人好一番斗法。那帮人为首之人自号'天机子',却被国师连生辰八字都算了出来,当场吐血而亡。。。”

    余进正听得津津有味,却见卫戊突然闭口不言,疑道:“卫大哥?”

    卫戊伸手搭上余进肩膀,向余进说道:“此处便是尽头,在下先去点灯,少师先闭上眼睛,防止火光伤眼。”。

    待余进闭上双眼之后,卫戊从怀中掏出一个火折子,哪怕四周漆黑一片,仍如在白昼般,走到一处绑在墙壁上的火把前将其点燃。

    如此反复四次,余进周围已经是一片明亮。

    “少师,可以睁眼了。睁眼慢点。”

    耳边传来卫戊的声音,余进双眼先是微微张开一条缝隙,随即便眨了眨眼,问道:“我们现在就是到了皇城吗?”

    见余进没有什么不适之意,卫戊放下心来,道:“过了前面这座石墙往上,便是皇城门口。少师放心,在下好歹也算是天师宫天官,自可带人入城。”

    余进才发现自己二人早已走到暗道尽头,面前是一堵石墙。

    卫戊走上前去,伸手对着石墙左侧拍了三下,又对着石墙正中心拍了四下,然后便向后退了三步,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少师稍安勿躁,一会便好。”

    话音刚落,只见石墙微微颤抖,中间显露出一条缝隙,随后便向两边扩张,一会便形成一条单人小道。

    余进跟着卫戊向前走去,没一会便是一片明亮之色。

    这回有了经验,余进先是闭眼,待到一会感觉适应了之后再睁眼,发现自己身处一处厢房之中。

    回头一看,卫戊正站在自己旁边,道:“各暗门都有自家兄弟把守,之前的进入的暗门也是。少师不必多虑,此事当今天子虽然不知,可建造之时,是得了先帝允许的。”

    弑父篡位?

    结合之前卫戊所言,余进脑海中首先出现的就是这个词,随即就不甚在意:“皇族之事与我无关系,我只需见那国师一面,搞清楚心中疑惑就好。”

    余进面不改色,只是点头’嗯‘了一声,表示自己知晓。

    卫戊见状,心中满意道:“虽然阅历有些不足,可这份心性气度不是能装出来的,不愧是国师选中的弟子。试探就到此为止吧。”

    弯腰恭敬道:“密道之中,却是在下僭越了。以后卫大哥这个称呼,还请少师莫要再提。”

    看余进不太情愿,卫戊正色道:“少师,人心险恶。您身份高贵,若是你我如此亲近,必有小人暗中嫉妒,进而作祟。”

    余进见卫戊坚持如此,只好同意道:“好吧,以后你我之间称呼,便按正常的来。”

    卫戊喜笑颜开,道:“少师通情达理,是我天师宫之福。还请少师随在下前行,天师宫已是不远。”

    二人出了厢房,余进才发现自家所在是座酒楼。

    酒楼足有五层之高,人气旺盛远超余进之前所见。不禁悄声问道:“卫大哥。。卫戊,这酒楼也是?”

    “非也,只是常年包了一座厢房罢了。”

    余进疑道:“那。。。那里是怎么修建的?”

    卫戊得意道:“自然是提前建好,后来再加盖一下便可。其中门道,只要略施小计便可。”

    余进似懂非懂,随着卫戊出了酒楼大门,一条大道直通皇城。

    卫戊带着余进径直向着皇城大门走去,一路上行人越来越少,等到了皇城城门三十丈处,更是只余余进卫戊二人。

    此时卫戊停下脚步,从怀中掏出一块铜牌高高举起:“皇城三十丈之内生人勿近,否则杀无赦。需表明身份之后才可无恙。”

    余进不解,问道:“三十丈之远,如何看的清?”

    卫戊已经是收起了玉牌,见余进疑惑,低头恭敬道:“还请少师知晓,城墙上自有目力极佳之人确认身份,自是不用担心。”

    之后果然一路畅通,二人直直入了皇城,卫兵也仿佛没有看到二人般,任其走入城门。

    刚迈过城门,余进脑海中突然闪过一种什么即将要结束的感觉。

    随着不断深入,那股感觉越来越强烈,不断的在催促余进赶快去见那位国师。

27.明心见性

    余进心中莫名烦躁,偏偏又没有什么手段平息。

    卫戊不知为何,进了皇城之后便一言不发。余进也不好开口催促,只能强行压住这股焦急之意,感觉浑身上下难受之极。

    二人一前一后,走了足足三炷香的时间。

    就在余进快要忍不住询问还有多久之时,卫戊脚步一顿,回头对余进道:“天师宫到了,在下此时却是不便进入。宫内不大,国师常年坐镇中央,却是不难找。”

    说完,就走到宫殿台阶旁站定,眼观鼻鼻观心,不再招呼余进,如陌生人一般。

    余进见状,只能自己独自一人走向宫内。

    抬头看去,确实如卫戊所言,宫殿不大,可也说不上小。

    至少比出来那酒楼大上五倍不止。

    心中嘀咕了下,余进不自觉得加快了脚步:那股莫名其妙的焦急之感快把他逼疯了!

    台阶只有十多阶,大门更是常年敞开。余进进入之后,见四周无人,卫戊又看不到这边,干脆撒开双腿跑了起来。

    宫内构造简单至极,过了正门,绕过石屏,主殿就在眼前。

    余进开始还是一路小跑,可随着离主殿越开越近,速度开始逐渐加快了起来。

    待到了主殿门口之时,已经是狂奔不止!

    闯入主殿之后余进毫无停歇之意,只是抬头看了眼坐在主位之人,双目微红。

    奔跑速度更快了一些,直直向着坐上之人冲去。

    大殿内还有些身着华丽服饰之人围着主位之人盘膝而坐,见状纷纷起身呵斥。

    可余进此时脑海中早就一片混乱,哪会听的进去?

    那些人间余进如此无礼,一些人面带恼怒之色上前阻挡。可谁知他们一碰到余进,便发出一声惨叫,一个个都变成了漫天灰烬。

    余进不管不顾冲到了那主位之人面前才堪堪停下脚步。看着那熟悉的苍老面庞,双唇微微颤抖,呼吸急促,不知道说什么是好。

    那老者也不说话,只是面露微笑,抬头默默着看着余进。

    良久,余进抬头看向殿顶,闭上双眼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跪下向着那老者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响头:“弟子余进,拜见师傅!”

    跪拜良久未曾起身,可王怀安依然保持笑容,看着余进一言不发。

    之前那些呵斥余进之人更是早已消失不见,殿中唯余师徒二人。

    余进双目中流下两行热泪,泣不成声道:“启禀师尊,师门已经回归,弟子此时为北辰玉衡一脉真传弟子,历代仙人都可瞑目。。。”

    王怀安默默听着余进不断说着自己的经历,从温青段到山中死斗,从征妖星到藏书阁苦读。。。

    几乎是将自己这大半年经历讲尽,余进才缓缓平息下来情绪,起身看向王怀安,面露怀念之色,索性盘膝与其相对而坐。

    宛如那些年道观之中的日子。

    余进右手抬起,仿佛想摸下老道的脸颊,举到一半却又放下,颓然道:“梦里看花,水中捞月,又有何用?”

    再次抬头,自己早已身处一片迷雾之中。

    低头再一看,自己面前哪有什么师傅?只是一片雾气化作人形罢了。

    怅然道:“不如归去。。。。不如归去!”

    说罢,便是一阵天旋地转,无尽雾气翻涌不休。

    雾气中余进慢慢闭上双眼。再次睁眼之时,周身被一片彩光笼罩。

    只是一瞬,那彩光就开始消散,最终收回到余进腰间玉牌之中。

    余进见状也未说什么,心神再次沉入《大梦心经》中。

    这次却不是修炼功法,而是在查看功法注解。

    “以前以为这句‘明心见性,即见虚妄’是形容之语,谁知道是描述突破第一层的情况?”

    知晓自己已经突破了《大梦心经》第一层,余进心中却没有多少欣喜之意。

    回想起藏书阁里《魂魄初解》里,卷首便是“人死不能复生”,心中难受之极。

    当时书里说道,三魂七魄,合而为魂魄,浑然一体,如完璧之玉。

    人死如玉碎,所谓破镜难圆,哪怕表面弥合,可内里却再也不是当初的样子,如何谈的上是复生?不过是一个熟悉的陌生人罢了。

    收起杂乱思绪,余进释然道:“师傅的心愿已经达成,是含笑走的。我这个做弟子的,又何必在这里纠结?”

    整顿好心境,掐指一算:“过了将近十五天。。不知梦中时间和现实时间有什么关联?还需再入梦几次确认下。”

    回想起之前入梦所见,余进微恼,拍了下自己脸颊:“之前怎么没有发现?那书本上七星图案分明是我潜意识在挣扎所致。不过若是那时便察觉,想必后来也见不到师傅。”

    那所谓的北荒城,是余进还未踏入仙道之时,心中臆想哪天去看看所致。而王怀安之所以是国师,却是因为听多了说书先生讲的那些主角父辈深藏不露的故事,少年心性自然会将其带入自身。

    而之所以会梦到这一切,还是余进身份变化太快而导致的一丝不安,加上对王怀安逝去的不甘混杂在一起,最终形成了这个梦境。

    修行《大梦心经》者,若是没有突破第一层“破妄”,在入梦之时便会被功法形成的迷雾乱神,逐渐忘记自己真实过往,只能在梦中随波逐流。若是不能堪破,需等现实时间一月,到时候自会醒来。

    一般人初次修行这门功法,入梦三到四次便可突破。遂经书中没有提及,也是防止后来修行之人有了准备,反而无法达到最好的修炼效果。

    余进也是被乱了记忆,才会对那卫戊听之任之。那股焦躁之意实际是自己潜意识下最后挣扎导致的。

    在见到早已被自己下葬的师傅之后,才堪堪醒转,明白自己所处是梦中,那些扑击之人自然伤不到他。

    而若此次没有堪破,之后突破机会更是渺茫,只能在下次入梦再行尝试。

    将自己此次经历整理完毕,感受了下体内法力,却是增长了不少。

    “嗯?如果每次都是如此,那我只需十年就可尝试突破筑基中期了。”

    虽然也想快点修炼到金丹,可余进知道自己此刻却是是着急不得。

    “修炼一次需缓上半月,待到’梦引‘恢复如常之后才可再次修行。慢是慢了点,可对心性的淬炼却是其他功法比拟不上的。。。”

    此刻余进神念饱满,自己修炼需消耗一种奇异法力,名为‘梦引’。此法力不会随着修道境界增长,只会随着功法境界突破而增量。

    “这功法真是奇妙,突破第一层之后才会显示后续境界。梦念九境,破妄,定道,明心,见性,忘我,如意,无极,圣心。。咦,不是该有九个境界吗,怎么只有八个?”

    余进疑惑了一瞬,随即便将其抛在脑后:“不定是我功行未到所致。功法是师尊所赐,倒是无需担心。”

    神念一动,却是径直去了藏书阁:“突破筑基所需时间漫长,正合我意。也不知百年之内,能否读完藏书阁前三层之书。”

28.潜心苦修

    时光悠悠,春去秋来,又是一年冬季。

    道观中走出二道身影,一高一矮。其中一人向着远方遥遥望去,只见地面上白雪皑皑,门前几颗松柏银装素裹。四周万籁俱静,给人一种遗世独立之感。

    呼出一口白气,余进向身边同行之人道谢:“这次多亏吴师兄援手。只凭我一人的话,这‘云起雾霭阵’还真不一定能布置成功。”

    身旁是一名矮小道人,外表宛如十岁男童。见余进道谢,面色不虞,老气横秋道:“余师弟,可不是我多嘴。咱知道你是念旧之人,可这三年来,你往我天权峰跑了不下二十余次,每次都是请教炼器布阵之事.......”

    这位吴师兄这几年没有少说类似之言,遂余进不以为意,语气轻松道:“师兄关照,余进自然是感念在心。守衡观事关我之修行,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信你个鬼!

    吴羽枫眼角微微抽搐,余进主修功法《大梦心经》他是知晓的。虽然这门法门不是星辰正法,门内修炼之人甚少,但修心效果着实是门内拔尖。

    “就算你心中有憾,也不用这样搞吧。”

    想起三年前第一次和余进见面,吴羽枫就一阵心累。

    自己当时怎么就猪油蒙了心,被这个小子几句话就忽悠了?

    当年吴羽枫刚突破筑基圆满,准备寻个僻静之地练一套组合法器,借此打磨道基,为突破金丹作准备。

    刚一出门,正好遇到余进到天权峰请教炼器布阵之法。

    自己不过好为人师,随口指点了几句。谁知道余进顺势便缠住了自己,搞得自己不胜其烦。

    若是炼器布阵水平与自己相近之人,吴羽枫能与之谈个三天三夜不停歇,还能顺势炼几件法器。

    可余进此人,虽然阵法一道学的还算不错,可炼器实在是一塌糊涂!

    更可怕的是,他竟然打算把一座道观全部炼成法器!

    “师兄,你现在是筑基圆满,正常打坐已是进无可进。反正你们天权炼器即修行,不如搞个大的,帮师弟炼一座道观如何?事后师弟还另有报酬!”

    当时余进不知从哪掏出一把上品灵石,当场就晃花了吴羽枫的眼。

    天权弟子炼器耗费不菲,筑基期弟子个个都是穷光蛋,到了金丹期才有所好转。

    既能打磨道基,离金丹更进一步,又有大把灵石作为报酬,何乐而不为?吴羽枫自然是一口答应了下来。

    开始了他的三年噩梦。

    “师兄,这个节点怎么布置?”

    “师兄,我一不小心吧炼炉炸了.....”

    “师兄,不要只炼房屋啊,里面的锅碗瓢盆也麻烦炼一下呗......“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自己不愧为天权真传,一手炼器之法在同辈里也是顶尖。三年时光,硬生生将一座平凡道观打造的坚如磐石,哪怕是金丹期修士来了,一时半刻也休想破去。

    再加上道观内大大小小三十六道连环阵法,防御之能都快赶得上一般法宝了。

    “对了师兄,我那代步法器,还请师兄多多费心。”

    回忆被打断,吴羽枫面色抽搐了一下,苦笑道:“你那法器...我已是有了些眉目,放心便是。”

    待到吴羽枫离去之后,余进径自回到道观之中。环顾四周,自言自语道:“一切就绪,总算可以突破后期了。”

    自第二次入梦之后,余进一直待在山中苦修不辍。

    每日不是去藏书阁读书,便是练习道法,每月一次入梦更是从未停过。

    待到水到渠成的修到了筑基中期顶峰之后,自己修炼之时,锻炼心境效果依然不减,可法力增长却一下子缓慢了起来。

    要知道,筑基期其实就是水磨工夫,哪有什么瓶颈一说?余进发现该事之后,在藏书阁查阅了三天三夜,依旧没有头绪。

    直到一次入梦,梦回童年,才得到提示。

    自己心中对道观还有一丝不舍?

    余进哭笑不得。虽然自己早就从徐道衍那里取回道观,安置在翻云阁附近一处偏僻之地,可要说在里面修行还真从未有过。

    解决之法有二,一是亲手将其毁去,斩断过往,从此安心修行。

    二是回道观里生活一段时日,心结自消。

    余进自是不可能去毁掉道观,自然选择第二种。

    在道观里住了几个月,却又生出了其他想法。

    “此处是我修道起点,干脆将其炼成法器,以后出门在外,也有个住所。”

    奈何余进于炼器一途实在是不可救药,自己师傅不会管这种小事,去找二师兄王伯安,却发现其正在闭关。无奈之下只能前往天权峰求教。

    正好遇到刚出关的吴羽枫,一番交谈下来,对方竟然是天权真传。

    余进哪会放过此等机会?死缠烂打,又把自己这些年真传弟子俸禄取出部分,总算请的其人同意为自己炼制。

    从储物戒中取出一块巴掌大小的木牌,余进将木牌合于掌心,开始炼化起来。

    一时三刻便炼化完毕,将其向着大门外一抛,那木牌在空中逐渐变大,变为一块匾额挂在道观大门上。

    谁能想到,阵法中枢是那座匾额?余进得意的笑了笑,掐了个法决,身影瞬间消失,刹那间就浮现在道观正殿中央。

    抬头看了眼祖师雕像,这道观内唯一未曾炼制成法器的物事,余进拜了三拜,便坐在了中心一个蒲团上,开始修炼起来。

    二十天之后,观内风起云涌,无尽灵气涌入余进体内道基之中。体内液状法力逐渐粘稠,运转缓慢,可其中内蕴之力倒是比之前强了不少。

    余进从梦中醒转,第一时间就知晓自己已经成功突破到筑基后期。

    心中波澜不惊,默默算了一下,余进暗道:“筑基后期法力增长却是更加缓慢.....我怕是还要用去三十年之久。也难怪总有人忍不住去服用丹药“。

    筑基期寿命将近两百,一般人哪怕天资再差,坚持个百八十年也是稳稳的筑基顶峰。至于金丹则是看各自缘法。

    至今,余进在山中修行已有三十余年。而北辰派自从降临之后,便一直保持着高高在上的姿态,除了偶尔派出几名修士去清剿鬼物,消灾解难,竟是一个弟子都没有收录。

    “还不到时候吗....“

    自己早已不是那个懵懂少年,余进自然能理解山门的做法。

    且不说山门刚刚降临,地脉流动,星辰运转还在整理当中,人力紧张。

    单说人心,若是没有积年累月的斩妖除魔,积累口碑,别人怎会心甘情愿拜入山门?

    余进前段时间前往徐道衍处解惑之时,便听其说起过。

    说是一个皇朝觊觎门内真法,暗中使出不少腌臜手段,使得那名天玑前辈一怒之下灭了那皇族,另扶支脉,这才止住那些人试探的势头。

29.闲云野鹤

    整座道观化作一道流光,飞入余进手中。

    托着手中微型道观,余进面色微微苍白。

    “吴师兄提醒的对.....平时放着不管还好,一旦要收入放出,法力消耗几乎不是我这个境界能承受的。”

    只是收摄这个动作,便消耗了余进体内七成法力。

    盯着道观好一会,余进才将其收入储物戒。

    此处离翻云阁不远,余进也懒得就地打坐恢复。手腕一翻,道观没入储物戒之中,面带悠闲之色,慢悠悠的向着楼阁所在之处走去。

    “以前还觉得云初师叔太过懒散,可现在才体会到,自古人生何其乐,偷得浮生半日闲啊。”

    《大梦心经》可以助人淬炼心境,且待到醒来之后,梦中之事于修炼者而言不过是一场闹剧,真假自辩。

    可余进初次修炼便出了岔子,外力侵入,导致过去真实之事侵入余进梦中。哪怕功法再怎么玄妙,毕竟是真人真事,一些冲击也是在所难免。

    心境之事,可大可小。余进不喜争斗,山门此时也是清净异常,自然逐渐养成了闲云野鹤的性子。

    天空中开始飘落点点雪花,余进见得此景,不禁驻足遥望。

    “如此良辰美景,当小酌一杯!”

    余进兴致上来,伸出右手打了个响指。

    光华一闪,面前已是出现了一张楠木桌子,桌上有一套酒具,几盘瓜果。

    也不嫌地面积雪,余进就那么坐了下来,拿起酒壶给自己满上一杯。

    酒杯快碰到唇口,却微微一顿。

    余进眉头微皱,将酒杯放下,又看了看四周,树木丛生,却是遮挡了不少。思索了一阵,拍了下自己脑袋,懊恼道:“林中赏雪虽然不错,可还是差了点风味。还是得去那处。”

    挥手将面前桌子收回,余进取出一只纸鹤,轻吹了一口气,那纸鹤不断涨大,最终变为一只栩栩如生的仙鹤。

    坐上纸鹤,法力微微一吐,纸鹤翅膀微微扇动,托着余进离地足有三丈之高,向着翻云阁方向飞去。

    越过翻云阁,纸鹤飞到玉衡峰边缘一处断崖。

    余进从纸鹤上一跃而下,走到断崖处,放眼望去,远出隐约可见几座山峰,大地之上银霜遍地,端的一副人间胜景。

    又回头看了两眼,整座玉衡峰都被积雪覆盖,到处都是银白一片。一座楼阁在不远处耸立,有些微积雪从屋檐落下。

    见自己住所就在百丈开外,余进晒然一笑:“云师叔倒是选的好地方,想必当年没少在这里贪杯。”

    再次取出楠木桌,余进悠然自得的举起酒杯,看着广袤天地,雪花纷飞,对着天地摇摇一敬,仰头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

    呼出一口白气,气息如箭直射前方,竟维持了足足三丈之远才缓缓消散。

    倒是比前年又长了不少。余进颇有兴致的看着那道白气缓缓消散在风雪之中,又给自己倒了一杯:“以前在北辰山的时候怎么没发现,这春夏秋冬,自然之美?”

    风雪愈加的大了。可山峰断崖,一少年道人依然在自酌自乐,怡然自得。

    不知喝了多少,余进双眼迷离,拿起酒壶准备再次满上,倒了半天却只倒出半滴。

    举着酒壶伸了个懒腰,随后将酒壶放下,摇头失笑道:“又得去找方师兄......希望到时候不要再被拖着去帮忙抄书......”

    身子往雪地上一躺,两脚伸到桌子底,不多时就沉沉睡了过去。

    风雪依旧,片片鹅毛不断飘落到余进身上。

    待到大雪初霁,身子已是被彻底掩埋,只有一片彩光在不断闪耀。

    当余进睁开双眼之时,入目所见是一片熟悉至极的雾气。

    双眼中毫无醉意,轻车熟路的向前走去,一路之上雾气纷纷散开,仿佛在躲避着余进。

    自从自己突破定道之后,只要入梦就是这般情形,还要自己逐步去寻找足以淬炼自己的梦境,这算什么事?

    “甚至还有一次找到最后都没有找到,白白浪费了一次淬炼心境的机会.....”

    微微一叹,余进觉得麻烦至极。

    “若是这次再找不到,说不得该用那个法子了....”

    自己之所以会出现这种情况,还是阅历不足导致的。哪怕读遍藏书阁,自身没有足够经历,那入梦效果也是会大打折扣。

    刚开始修炼之时还好,可随着余进道行渐深,自己那点经历不足构造出新的梦境。最近几次更是几天就醒来了,法力进展一如既往,但心境进展微乎其微。

    “嗯?”面前闪过一丝微红之色,打断了余进的思路。

    “雾气是梦引与我识海结合之物,一向是灰色才对。我此刻虽然肉身法力不足,可绝不会影响到这里....那红色究竟是何物?”

    事关自己修行根本,余进哪敢大意?顿时打起精神不再去想其他,一心一意的去寻找起那丝红色来。

    破妄可使神智不被雾气所迷,定真可以不被雾气所侵。身边雾气看似无穷无尽,可余进已是定真境界,怎会不知雾气范围?

    没过多久,便寻到了异常之处--------一丝红色雾气正在四处游走,逐渐将周围雾气浸染成同样颜色。

    这还得了?余进面上微微失色,虽然不知那红色是何物,可直觉告诉他,此物决不可久留!

    可该如何去除,余进却犯了难:自己该是先不去管,待到醒来之后禀报师尊,还是直接以这去一探究竟?

    观这红雾浸染速度,怕是要花大半年才能将一丝灰雾转变,是否可以先缓一缓?

    念头刚刚升起便被余进否决,虽然自己喜欢悠闲,可此刻绝不是悠闲的时候!哪怕拖上半分,也是对自己道途的损害!

    “此处是我的地盘,倒要看看是什么物事在做妖!”待到除了这丝红雾,再行禀报师尊!

    余进眼神锐利无比,下定决心便开始施为。

    一指点去,那仍在游走不休的红雾仿佛被什么困住,动弹不得。

    余进面色冷峻,单指变作双指,上下一划,红雾周围雾气瞬间翻滚了起来,结合那丝红雾,形成了一道雾门,门内雾气均微微泛红,给人一股烦躁之感。

    余进盯着雾门上那缕红色良久,才缓缓收回目光,大踏步向着门内走去。

    自从功法突破到定真,每次雾气形成梦境的过程,自己都可以看的一清二楚,从无例外。

    可这次却有所不同,一入门内,一把大戟对着余进迎面就劈了过来!

    索性余进知晓此次与以前不同,心中早有提防。

    一把长剑凭空出现在手中,将大戟格开,余进就地一个翻滚,再次起身,只见天色昏暗,残阳如血,自己所在竟是一片战场!

    低头一看,自己身上正在缓缓凝结出一副士卒皮甲,脑中也逐渐出现一些不属于自己的记忆。

    余进知道时间紧迫,再过一会脑中最多只会记得自己是喝酒醉倒,往后更是会逐渐忘却。

    此时当务之急,是远离这片战场!

    功法中没提梦中被击杀会有什么后果,可余进绝不想尝试。

    趁着还有神智,提着手中剑,向着战场边缘之地疾驰而去。

    可刚跑到半路,后背却传来一道剧痛,一股大力自痛处袭来,整个人失去平衡倒在了地上,大脑混乱一片。

    余进勉力支身回头看去,眼帘中映入一名身着将领盔甲之人,手中持弓盯着余进,目光泛红。

    “你!”

    余进有感,此人定然和那红雾有关,可还不待他如何行动,眼前却是一黑,整个人顿时晕了过去。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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烬血介绍:
余进从小听着仙人的故事长大,长大之后却发现哪有什么修真,修真也就图一乐。。
直到有一天,师傅给了他一块灵石。。。

灵气复苏,上古修仙门派归来,余进在浪潮中起起伏伏,却从未停下脚步。烬血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烬血,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烬血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