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医院
时间来到下午四点，一行四人听见马蹄声越来越近，越来越响，伴随着烟尘一队人马出现在村口。
富契上前对着来者说道：“所有人碰过尸体后不要接触口鼻，立刻戴上手套和口罩，派两个人把这位病人送回隔离点，注意她腿上的伤，不要接触到她任何的体液；再留下十个人收拾地上的尸体，其他人和我们一起去北边的村医院确定情况。”
“是！少爷。”领头的侍卫点了两个人将幸存的病人绑在车上，自己则载上四人连同其他三十人驾着车前往北边的村医院。
……
村医院的大门上紧闭，上方挂着一块白布，在几步外的空地上插着一根木头上面钉着一封信。
富契打开信封，取出里面的信纸，里面的内容让他既生气又惋惜：
爱德华医生：
您好，我叫库奇·文森特。希望村里的情况没有让您害怕，不然院内的情况会让您精神失常。我们对这次疫病的了解太过不足，疫病传播的速度以及离体存活时间远超我们的想象，以至于全村三百人一十全数感染，是我们失职了。
接下来是我们记录的感染了这次疫病的患者情况，希望对您有所帮助：
一、患者前期（1-3天）表现仅为咳嗽，无其他症状，感染第三天出现食欲不振，恶心和轻微呕吐症状；
二、患者中期（4-7天）表现为剧烈咳嗽，淤痰并伴随呼吸困难的症状。患者出现原因不明的脱水症状，体重急速降低，进食极少，出现少量吐血症状。
进入第6天症状加重，多数患者不再咳嗽，出现呼吸暂停症状，身体进一步出现原因不明脱水症状原因，不再进***神状态极差出现呓语，出现零星的死亡病例。
第七天开始出现更多死亡的病例，死状为全身原因不明的重度脱水，四肢蜷曲，腹内出现圆形隆起，经解剖圆形隆起为球形内脏，解剖详细内容附于信件结尾。
三、患者急变期（8-9天）出现严重幻觉、谵妄、躁狂等症状，无差别攻击周围所有运动中的物体，该情况出现的过于突然，导致大量医护人员以及村民被咬伤感染。进攻性持续十分钟，而后力竭，半分钟内死亡。被急变期咬伤的患者，病情恶化急速，2到3天内即可出现中期症状，这样的疫病是我们从来没有经历过的。
急变期本来怀疑是疫病变异后产生的结果，在出现死亡病例也就是第一批患者生病的第六天，派出医生前往王都上报情况。但是没有想到，我们苦苦挣扎的时候得到消息，在自我推荐前往王都的欧文医生家中发现了零号病人，所有症状均符合这一次的疫病，而且展现过进攻性。
那个胆小鬼瞒着我们逃离了村子!我们没有能力治好病人，身边的医生一个接一个地倒下，患者一个接一个的死去。
我们无法继续工作，也没能治好一个病人，这使我们感觉到羞愧。我和布里安医生只能将尸体抬进医院，就在今天我和布里安医生也被感染了，希望你们已经做好了准备。
7月10号
库奇·文森特在信件的最后附着一份解剖单，负责解剖的医生正是文森特和布里安，这是他们完成的最后一项工作，字迹端正，而结果一栏中寥寥数字显示着两位医生的无奈。
富契整理好心情对着侍卫说道：“医院内已经没有幸存者，你和你的人留在这里，我和康斯坦丁先生先进去，寻找我们需要的东西，等我们出来后你们再进去收拾尸体。”
“是，少爷。”侍卫回答道。
衡玦在前，用手杖顶开了医院的大门，院中地上铺满白色的布，布的形状在下方尸体不同体型的作用下，起起伏伏。
白布上零星染着鲜血，离门口越近的白布上血迹越明显，富契知道没有时间可以浪费了，最后一位幸存者所剩的时间不多了。
根据解剖单最后的指示，一行四人绕开尸体来到了医院最里面的一间屋子，解剖台上躺着欧文医生家中的零号病人。
是一名男性，金发，年龄大约十岁，表现出因疫病死亡的所有特征：重度脱水，四肢蜷曲，腹内圆形隆起，手指与口腔皆有擦伤，牙缝里残留有一些肌肉组织。
富契把带来的裹尸袋打开，在衡玦的帮助下将这具尸体装了进去，然后与衡玦一起提起尸袋，四人一并离开了房间。
“你们进去将里面的尸体全部收齐，与外面的尸体放置在一起，清点人数。然后统一运到预先准备好的停放处。”富契说完，便将手中零号病人的尸体装上其中一辆马车后部的专门存放尸体的柜子里。上车前，四人换上侍卫带来的干净衣服坐着同一辆车离开了狸村。
在马车上富契将信交给衡玦，迪西，卢曦，三人看完后车内的气氛变得沉重，“各位现在知道了这次疫病的严重性了，那名幸存者也已经进入急变初期，剩下的时间不多了。我现在和各位布置一下接下来要做的事。”富契看向卢曦，“卢曦小姐，您只需做一件事，回忆狸村周围的地形河流，标注出疫病可能传播到的村庄，做完之后来找我，我会付给您应得的报酬。”
“迪西先生，我觉得这一次的疫病非常不寻常，我还是怀疑疫病的真正来源。我不相信有任何地方可以接连不断地产生疫病，并且是周期性的接连不断地出现在我们的国家。这件事就交给您了，需要任何的帮助都可以来找我。”富契深吸一口气低声说道，“康斯坦丁先生，请您一定保护好迪西先生，他才是关键。”
回到驻地已经是深夜了，富契没有下车，而是急急忙忙地带着零号病人赶回家中的实验室。
忙了一整天的三人匆匆吃了一些东西后各自回到自己的房间里，衡玦坐在沙发上，再等着什么人，这时候门被敲响了，衡玦打开门看到门外的人说道：“你好，卢曦女士。”
第三十二章 支线任务
“康斯坦丁先生，你似乎对我的出现并不感觉到惊讶。”卢曦很自然的坐到了衡玦对面的沙发上，“天外来客带来的东西也不是一无是处，这样好的皮制沙发普通人可能要工作十年才能买得起。”
“天外来客？！”衡玦心中一惊，紧接着脑中传来浑厚男声地警告：“编号：228819跃迁者你已触及‘天外来客’跃迁团契约—‘别对我说谎’以及跃迁者空间基础契约，请勿透露任何与跃迁者空间有关的信息。
由于你的优先度低于‘天外来客’跃迁团，所以违反后将承受双重惩罚：抹杀后‘天外来客’将获得毁约者所有物品。”
衡玦不露声色地说道：“当然，今天在马车上富契医生说的话，对于我的冲击也不小，作为来自下城的你，听完之后肯定需要一个人商量对策，这个人自然是同样来自下城的我。”
卢曦面色严肃地说道：“那样亵渎神灵的话，想不到会从富契·爱德华口中说出来，他们家可是传统神学家族。我发誓富契先生绝对是被名为‘科学’的邪神控制了！”
“天外来客带来的科学确实有一股让人着迷的力量，不知道卢曦小姐信仰的可是灾厄之神？”衡玦顺着卢曦的话说道。
“当然不是！而是唯一的真神——火与生命之神！”卢曦念出这个称谓时眼中盈满虔诚。
“想不到卢曦小姐您的信仰是这样的与众不同。”
卢曦轻蔑地笑道：“我们世界上的疫病是东方人带来的，他们是邪神用来掠夺世界的恶魔——这是火与生命之神的神旨！
科塔阿斯不过是一个次等神罢了，灾厄不过是生命的一个部分。窃夺神位，剽窃神旨是祂唯一的成就。”
“但是卢曦小姐似乎并不排斥东方的遣词造句。”衡玦了解到关于科塔阿斯的“神旨”并没有这样的激进，其中不乏拯救东方人的意味，“何不把他们从邪神手中救出？”
“他们的文明早就衰朽，只有我们才能守住文明的火种。必须收纳所有文明沐浴在神的光辉之下！”卢曦渐渐冷静了下来，“康斯坦丁先生，刚才是我失态了。虽然科塔阿斯窃据神位，但仍然护持着火与生命之神的神旨。
但‘科学’这位邪神，怀疑一切，质疑一切，将人拖入无尽的虚无之中。这样的事竟然依旧发生在爱德华这样的大家族之中。”
“那么卢曦小姐，您有什么要和我说的？”衡玦依旧面无表情地说道。
“神是不会错的！一切质疑神的存在都是异端所制造出来的伪证。您也是神的信徒吧，关于这一点我相信您的想法和我是一致的。”卢曦听到衡玦说出灾厄之神的神旨，便以为他也是灾厄之神的信徒毕竟这个国家无人不信仰神。
“这是自然，不过我想我们信仰的不是同一位神。”衡玦见卢曦没有吐露真实的意图，于是决定再拖一拖。
“当你见到火与生命之神的神迹，我相信您一定会抛弃现在所信仰的那位伪神的。”卢曦的语气又一次发生了变化，充满着自信。
“自大可不是什么好习惯。”衡玦一副神棍的样子，“不过在关于异端的态度上我们倒是一致的。”
“那么我希望你能毁掉找到的那些伪证。”卢曦话音一落，衡玦便再次听到浑厚男声说道：“
支线：文明与野蛮
简介：文明与野蛮如何界定？不同的文明是否有着不同的真相？
任务要求：销毁调查中质疑神的伪证。
奖励：提高评价。（评价影响优先级）
备注：“珍惜这次机会吧。”——火与生命之神
衡玦眉头微微一挑，露出微笑：“我可以帮我们这个忙，不过我能获得什么好处呢？”
“一次神迹。”卢曦看着衡玦的眼睛说道。
“我想你应该不是火与生命之神教会的主教吧，你能承诺给我一次神迹？”根据衡玦所了解到的关于宗教的知识，神迹一般是由教会主教祈求神祇赐予的，一般的信徒并没有这样的权能。
“这一点您放心，真神会回应每一个信徒。”
“成交。”衡玦没有问神迹的具体内容，这个问题他已经在书籍上看到过，大致分为三种：治愈，强健，免疫。
卢曦离开衡玦的房间后快步走回自己的房间内，跪在雕像前默默祈祷，她再次听到了神的声音，一个低语声，“我的孩子，你需要什么奖赏？”
卢曦激动地浑身发抖，“如何可以，我希望得到健康！”
“如你所愿。”红色的光点，从雕像中析出，聚成一团后浸入卢曦的额前。
卢曦感觉到一股热流从额前蔓延至全身，“永远侍奉您，世界的真神！”说完后卢曦连忙起身来到镜子前，借着灯光她发现自己脸上因为肾病导致的暗沉消失不见了，浑身也充满了活力。
再次跪倒在地的卢曦，无比虔诚地默诵着经文，她甚至隐约看见了神像对着她微笑。
卢曦没有想到神迹竟然降临到自己的身上，而自己仅需要去找一次康斯坦丁说服他毁灭亵渎神的伪据。
这一切太顺利了，卢曦相信这一切定是神的恩宠，摆脱催命的肾病，她的余生将完全奉献给火与生命之神。
……
目送卢曦离开后，衡玦则陷入了沉思，“看来备注中的话语多半真的来自于火与生命之神。根据卢曦刚才的行为‘神’可能真的回应了她，那就说明这个世界真的存在神？！难道疫病真的来自于东方？”
“不对！神的存在与否和疫病的源头毫无联系，神难道不会说谎？除非找到真正的源头才能确认。
主线的任务是寻找本次疫病的原因，并不是寻找疫病的源头。如果神真实存在，现在还是不要介入太深。”衡玦险些陷入误区，寻找源头这件事不是现在的他可以去寻找的，一步踏错，万劫不复。
不过对于来自无神世界的衡玦来说，寻找关于神是否存在的证据确实是一件充满诱惑的事。
衡玦甩了甩头将这个念头压下，“‘依旧发生在爱德华家族中’，看来真的有谁在阻止疫病知识的传播。”
第三十三章 弄巧
富契乘车经过自家的庄园，就看到管家站在门口招呼车夫停了下来，“少爷，老爷知道您回来了，让您过去找他。”管家隔着车门说道。
富契打开车门，看着恭立的管家说道：“父亲让我现在过去？”
“少爷不必担心，送回来的幸存者，老爷已经安排人将她安置在隔离病房。车上的零号病人，我会亲自把他送到四级实验室。”管家说完，伸手曲臂。
“行。”富契按捺住内心的急切，扶着管家的手臂下了车，在佣人的带领下向着庄园深处走去。
在富契的身影消失在眼前后，管家坐上了车，对着车夫说到：“去四级实验室。”车轮的声音再次响起，马车向着远处的一所建筑奔去。
“少爷，老爷就在里面。”佣人恭敬地说完后转身离开了。
“进来。”创·爱德华听到敲门声，将手中的信放入了抽屉。
富契打开房门走了进来，看到父亲靠坐在椅子上，心中泛起一丝害怕。父亲的威严是富契跨不过的高山，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富契开始惧怕起自己的父亲，也回忆不起来自己是否与父亲有过亲近。
“父亲，您找我有什么事吗？”富契微微躬身。
“狸村现在是什么情况？”创·爱德华示意富契坐下。
富契快步走到桌前坐下，“情况很糟糕，所有的村民全部患病且全部死亡。只留下一地的尸体，幸好有两位医生找到了零号病人的尸体并安放在医院里，并且幸运的找了幸存者。”
“你打算怎么做？”创·爱德华继续问道。
“我打算解剖带回来的尸体确定致死原因，再尝试治疗幸存者的同时分离出这次疫病的毒株用以研究特效药。”富契顿了顿继续说道，“再根据地图寻找出疫病可能传播至的区域进行防控，防止疫病进一步扩散。”
“你觉得这次疫病的传播方式和之前的推断相符吗？”创·爱德华点燃烟斗，缓缓地吸了一口。
“从烈度来说应该不止体液传播，但是从范围来说却是符合体液传播的定义。我还无法确认，需要进一步的研究分析。”对于这一点富契也是满头雾水。
“你去做吧，我会安排人员全力配合你。”创·爱德华示意富契可以离开了。
“父亲您注意身体，我先去工作了。”富契转身正准备离开房间，创·爱德华开口说道：“遇到问题随时都可以来找我。”
……
第二天一早，迪西和衡玦离开宅子后，就近来到了一家咖啡店，在服务员将两杯咖啡端上来后，迪西问道：“康斯坦丁先生，可以详细说说你在村子里看到的情况吗？”
“当然。”衡玦端起桌上的咖啡喝了一口，比想象中的更加苦，“我找的方向，除了在一户富人家里找到尸体以外，其他的房子里都没有尸体。所有房子里的摆设整齐，看不出慌乱。”
“看不出慌乱……看来您有一些判断了，能说说吗？”迪西端着咖啡，一点一点地喝着。
“第一批的病人不知道具体情况，离家看病时家里整洁倒是没有什么问题，但是到了第二批，第三批，村民知道这个病的恐怖，在生病后肯定着急去医院，家里还是这么整洁就说不过去了。”衡玦看着迪西说道，“最大的疑点就是，没有人离开村子。注射吗啡的那家富人，完全有时间离开村子，但是他们没有离开，而是躺在床上等死，除非他们是圣人，害怕把疫病传染给别人，否则肯定有什么阻止了他们离开。”
“康斯坦丁先生果然不是一个简单的雇佣兵。”迪西放下手中的杯子。
衡玦耸了耸肩膀不置可否。
迪西并没有纠缠这个问题继续说道：“在狸村外记录人员往来的是爱德华家族的侍卫和国立综合医院的护士。要是有什么能阻止他们离开的话，这两者都能做到，当然还有第三个势力。”
“宗教。我说的对吗？迪西先生”衡玦微微笑道。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简单，我们现在就出发，先去调查一下这三个势力中，哪一个势力最有可能。”
“我们去哪儿？”
“我们去找欧文医生聊聊天。”
……
国立综合医院是由爱德华家族牵头，王室出资建设的综合体医院，设立有二十六个大科室，涵盖所有衡玦所知晓的科室，二级细分也是一模一样，站在医院门口怔怔地看着科室表的衡玦，有一种“难道我又穿越了？”的感觉。
“迪西先生，这些科室的医生都是哪里人？”衡玦问道。但他的心中还有一个更大的问题没有问出口。
“基础科室比如骨科，妇科等都是各地选上来的优秀医生，而其他的比如心血管内科，神经内科等都是爱德华家族选派出来的。
爱德华家族有一所自己的医科大学，去那里学习可是所有医生的梦想。富契·爱德华就是从家族医科大学毕业的，而且在呼吸内科方面成绩优异。”迪西先生向门卫出示了自己调查团的证件，便和衡玦向着一旁的独栋走去，那里是医生的宿舍。
“两位怎么称呼？”欧文打开房门看到门口站着两个男人，不免有些警惕。
“你好，我叫迪西·弗兰科，旁边这位是我的同事，康斯坦丁。我们是这次疫病调查团的成员，想找您了解一下情况，不知道您方不方便？”迪西刚说完话亮出证件便推门走了进去。
“两位需要喝点什么吗？”欧文自然认识调查团的证件，也相信没人敢伪造，上一个伪造的人被吊在城外的旗杆上挣扎了三天才死去。
“不用了，我们只是有几个问题想要问一问你，欧文医生。”迪西和衡玦一左一右的坐在两侧的沙发上，并示意欧文坐到中间的长沙发上。
“你认识文森特医生吗？”
“认识，他是我们村医院的医生。”
“好的。”迪西摸出怀里的小册子，记下欧文的回答，“他以及另外的医生你的家里找到了零号病人，对这件事你怎么看。”
“唉，没想到还是被人发现了。是的，那确实是零号病人，但也是我的孩子。”欧文虽然脸色变得惨白，但是听不出也看不出慌张。
“文森特不认识你的孩子？”迪西再次问道。
“是的，他不认识，医院的其他人也不认识，他是我一个人的。可是他背叛了我。”欧文说到这里似乎有点恼怒。
“嘶，信息量略微有点大。”衡玦眉头一挑，看向旁边的迪西。
“你瞒报情况也是这个原因？”
“他该死。”
“村里的其他人呢，你的那些同事呢，他们也该死？”
“有这些人陪葬，我的孩子会原谅我，对吗？”欧文的精神状态似乎不太好，并且表现出暴力倾向，还好医院就在旁边，衡玦去叫来了护士将欧文送到急诊。
忙完这些后，迪西点燃烟斗看着被推进病房的欧文说道：“你相信他说的话吗？”
“一部分。”
“那部分？”
“孩子那部分，关于陪葬和原谅，我不信。”
“为什么？”
“疯得太凑巧了，这样的人应该有着极好的心理素质，不然想不出这样方法。”
“说得对，那我们去下一个地方吧。”
“哪儿？”
“报社。”
第三十四章 端倪（一）
在一片嘈杂声中酒吧开启了今天的工作，酒吧里坐满了刚下夜班的工人们。
工人身上的汗味与酒香味交织在一起，工作经验丰富的酒保仿佛闻不到这难闻的气味，平稳地端出一杯又一杯的麦酒。
等到后厨的门打开送出一盘又一盘的食物，给这气味加入了新的元素，变化出下城的标志味道——“臭男人味”。
“您们有看见小约翰吗，我前天之后再也没见过他。”喝了一大口麦酒，男人像是被呛到了，咳嗽不止。
“咳咳咳咳。他啊，听说是生病了。该死的，我不会也生病了吧。”紧接着又是一阵咳嗽。
“你这几天都在锯木头，又不肯带口罩，活该。”
“你小子什么意思，要打架吗？”
“诶诶诶诶，别吵了。”
“关你什么事？”
“艹你妈啊。”
一阵叮呤咣啷之后，只剩下断断续续的咳嗽声，随后又传出阵阵笑声。
……
“运气不错，买到了最后一个冰棍。”迪西咬了一口手中桃子口味的冰棍，脸上洋溢着一种幸福的笑容。
“迪西先生，报社有你的线人？”衡玦看着眼前这个变成“小孩”的侦探，突然让他想到了某个小学生。
“欧文承认的这么快，内容这么有话题性。如果我是阻止狸村村民离开的人，欧文就是我的挡箭牌，他的话一旦上了报纸，全部国民还会去关注村子里的人为什么没有一个逃出来的？
加上文森特医生的信，人们只会知道一个变态医生害人害己，狸村医生舍命救助，疫病致死率惊人，其他的就没人关注了。”迪西眼中闪过一丝光芒，“所以报社是下一步的关键，无论是宣传还是堵住嘴。”
“迪西先生，您直奔报社，是有怀疑的人？”
“不用一直喊我先生，太麻烦了，直接叫我迪西好了。”迪西三两口吃掉冰棍，“自然是有，这个人出了名的‘消息灵通’。这几年所有大新闻都是他先报道的，太阳报——索罗·戴维斯。”
“迪西先生，找我有什么事吗？”索罗·戴维斯推开会客室的房门，他的双眼明亮而又深邃，似乎无时无刻不在迸发着智慧的光芒让人印象深刻。
“我想问您，如果找您写一篇文章，需要多少稿费？”迪西这个问题的时候语气让人感觉到他在憋笑。
“如果是单纯宣传一般需要五个银币，真有新闻价值的一般两个银币，要是有极高价值的我可以支付您五个银币。迪西先生您的话，我一般选择揍你一拳。”
索罗·戴维斯一说完和迪西相互看了一眼，两人就开始大笑起来，“迪西，这么久不过来看我，一来就嘲讽我，找揍是不是。”
看着一脸吃惊的衡玦，迪西说道：“索罗·戴维斯是我最好的朋友，当年我和他一起做的记者。后来我转行了，而他继续他的主编梦，没想到真让他做到了。”
“这位是？”索罗·戴维斯问道。
“康斯坦丁，调查团的一员。忘了和你说了我加入了这次的疫病调查团。”迪西慢慢收起了笑容。
“你还是加入了。我看到招募单上需要一名侦探时，就想到这个最大的疑案你一定不会错过。”索罗·戴维斯的语气难掩担心，“你需要我做些什么吗？”
“如果有人来找你，我希望你能晚几天再写文章，帮我拖延一下时间。”
“记者不只我一个，看来我要出去和那几位聊一聊了。”索罗·戴维斯从桌子里拿出一个盒子，“迪西，这里面的东西可能会改变记者这个行业。”
“相机？！”衡玦心中一惊，“跃迁者可以这样随意拿出不属于这个世界和时代的东西？”
索罗·戴维斯手里拿着相机说道：“这个东西叫照相机，只要按一下快门，就可以把看到场景复制到底片上。”边说边指了指快门和桌上的胶卷，“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做到的，不过确实好用，报纸上的信息丰富了很多。你先拿去用？”
“不用，接下来我要去的地方用不到这个，再说了这个更适合你这位大记者。记得帮我多拖延几天，我们就先走了，天黑前还要去下一个地方。”
……
“你确定就这么说有用？记者追逐新闻的欲望不是这么容易就可以控制的。”
“这个你放心，戴维斯的良心大于欲望。”
衡玦与迪西边说话边推开了酒吧的大门，这是一家开在矿场附近的酒吧，矿场远离城市中心，甚至远离下城的城墙，在王都边缘的它产出的银矿却是直接供应王室，可想而知这里的环境——工作环境要多差有多差，检查夹带要多严格有多严格。
“无论喝过多少次还是适应不了。”迪西喝了一口手边的麦酒，“能给我换一杯吗，这也太差了。”
“嗨，‘女士’这是一杯绝美的麦酒。”一个酒保从吧台侧后方的门里走出来对迪西说道。
“莱特曼，你的酒真是越来越差了。”迪西把劣质麦酒一饮而尽，痛快地打了一个饱嗝。
“一兑三而已，比上一个老板做得好多了。你小子来这里有什么事吗？”莱特曼似乎也是迪西的朋友。
“约翰在吗？我听说他来这个矿场工作了。”
“小约翰？他生病了，已经有两天没有来了。他的工友刚刚下矿，你们来迟了一步。”
“下矿的时间又提前了？”迪西话音未落，衡玦心头一动开口问道：“知道症状是什么样的吗？”
“就是咳嗽，前几天听说开始有一些吃不下饭了。”莱特曼说得漫不经心，但是听得衡玦和迪西心惊肉跳。
“莱特曼，酒吧一定要正常营业！但是杯子希望你能小心处理。”迪西提醒道，“约翰现在住在哪儿你知道吗？”
“下城的楼东大街168号。”莱特曼看到迪西将调查团证件取出握在手心里，心中瞬间明白了什么，“我尽量，还有什么是我要注意的？”
“不要和病人共用任何物品。现在只能这样，保护好自己。我会尽快上报，撑住。”迪西说完拍了拍莱特曼的肩膀离开了酒吧。
莱特曼让人收起桌上的杯子并将它们砸碎埋在酒吧后面的泥地里，晚上下班的矿工们发现这个抠门的老板居然拿出了新的杯子。
第三十五章 端倪（二）
“嘭！哗……”一位大妈打开对着后巷的窗户将碗里的剩菜倒了出去，黑色的污水被剩菜“砸出”一个坑，溅起的污水落回地面发出哗哗声。
“史蒂芬老大，最后一户了。”一个瘦弱的孩子听到声响后对着面前的一个壮汉说道，而他的身后站着五个拎着袋子且同样瘦弱的孩子。
“快点弄完。”史蒂芬面无表情地说道。
“是。”瘦弱的孩子转身接过递来的袋子，带领着那五个孩子走进了巷子。
巷子里的污水将将没过孩子们裸露的脚背，空气中则弥漫着腐烂的味道，但这些孩子们毫不在意，打开手中的袋子，开始将地上没入污水的食物残渣捞出，装入袋中。
“比格老大，这次我们能分到多少？”一个孩子低声说道。
“和原来一样。”先前与壮汉说话的孩子说道，显然他是这群孩子的头儿。
“原来只用三个人就可以捡完这些吃的，今天一共有六个人，不够分啊。”
“今天大家都少吃一点，饿不死。你的病还点了吗？”
“我没事，就是咳嗽而已，可能这几天那些有钱人扔的肉太多了，你知道的肉吃多了会咳嗽的。”
六个孩子经过一个小时的捡拾，终于在天完全黑下来之前将巷子中所有的剩菜收拾完毕。
“史蒂芬老大，全部捡完了。”领头的比格说道。
“嗯，留下五袋，你们就可以走了。”史蒂芬指了指不远处的铁桶。
“好的，史蒂芬老大。”比格带着另外五个孩子走到铁桶边，扔进去五袋后，拎着最多的一袋离开了。
“这群小滑头。”史蒂芬并不在意这样的做法，他招了招手，身旁的一个男人用绳子捆好铁桶并将它背了起来，跟着史蒂芬离开了这个巷子。
“史蒂芬这是今天的清洁费。”一个身穿黑色衬衣的男人，扔给壮汉一个小口袋。
史蒂芬接过口袋上下抖了抖，“似乎少了三个铜币。”
“哈哈哈哈，降价了我的朋友，你知道的上面的老爷们总是那么节约。”黑色衬衣男说完转身回到了身后的房子里。
史蒂芬照例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铜币扔到不远处一个乞丐的碗里，然后收起口袋往家的方向走去。
“比格老大，刚才走过去的是史蒂芬？”刚才清理巷子的一个孩子说道。
“是的，你过来我有一件事和你说。”比格招招手。
当孩子走到比格的身旁，比格突然一拳捶在孩子的肚子上。“呕”被打中的孩子呕出一口酸水。
“想活着就别东看西看，别记得太多。懂了吗？”比格说完继续手上的活。
周围的其他孩子没有任何反应继续从身旁的井里往上打水。比格打开袋子将刚才捡来的食物捧在手上，身旁的孩子舀出一碗水轻轻地浇在上面，洗干净后在放到另一边的碗里。
“好点了吗？”比格端着半碗食物走到床边，床上侧躺着一个干瘦小女孩。
“哥，我好多了。”小女孩有气无力地说道。
“你这两天没吃什么东西。”比格小心翼翼地把小女孩扶起来靠在床头，“吃东西吧。”
“我没有胃口，给其他的人吃吧”小女孩看得出自己的哥哥很担心，“我真没事，就是没什么胃口而已。”
“明天哥哥给你买一个小蛋糕，吃完了就要好起来哦。”比格看得出妹妹很虚弱，喂了一点水后，比格重新扶着妹妹让他躺下。等到妹妹再次迷迷糊糊地睡着后走出了房间。
“老大，妹妹没事吧。”
“情况很不好，要带她去看看医生。”
“老大，看病很贵。”
“我只有一个妹妹，明天我就带她去看看阿瑞医生。”比格决定晚上拿出自己的全部积蓄，因为他感觉到这个病并不简单。
“今天去看医生，乖不乖啊。”史蒂芬把钱交给自己的妻子后，便来到了儿子的房间。
“我很乖的，不信你去问妈妈。”小男孩拍了拍挺起的胸膛。
“真棒，先去躺好，等爸爸吃完饭就给你讲故事好不好？”史蒂芬把儿子抱起来然后轻轻地放到床上。
“那你吃快一点哦。”看到儿子盖好被子后，史蒂芬才离开了房间往客厅走去。
“今天医生说没什么事，小史蒂芬身体本来就不太好，换季导致的咳嗽而已。”史蒂芬的妻子梅丽递给史蒂芬一个叉子。
“没事就好，新来的中间人是个贪婪的混蛋，今天拿走了三个铜币。”史蒂芬对于贪婪的人从来没有好感。
“三个铜币并不算多，你不用这么生气。”梅丽边说话边抚摸着史蒂芬的后背。
感受到妻子的抚摸，让史蒂芬因为生气紧绷的肌肉慢慢舒展开来，“楼下约翰的房租交了吗？”
“交了，我今天在门口的信箱里拿到的。”
话音未落，房门便被敲响了，“您好，您找谁？”门口站着两个男人，让梅丽有些紧张以往每次中间人的变更总会带来一些变故。
“您好，我们是来找楼下的约翰。他似乎不在家，听说你是他的房东，你知道他去哪儿了吗？”穿着深褐色西装的男人说道。
“梅丽是什么人？”史蒂芬的声音从餐桌的方向传来。
梅丽侧身回答道：“来找约翰的。”
史蒂芬站起身子走到门口对着屋外的男人说道：“我们不知道他去哪儿了，难道还有弗兰科侦探您找不到的人？”
“您认识我？”
“当然，在王都没有人不认识您。”史蒂芬说完便关上了门。
“这个男人有点问题。”衡玦发现男人身上有一股血腥味。
“在下城能住起这样房子的人都有一些灰色收入。对了，康斯但丁你会开锁吗？”
“会一点。”
……
点燃屋子里的蜡烛，衡玦和迪西发现有一道血迹从左侧房间里流出在客厅处聚成一滩。房门外放着一张椅子，椅面躺着一张白纸，隐约可以看见上面写着字。
衡玦和迪西靠近用蜡烛照亮了白纸——“快跑”！刚看清纸上的字迹，门后便传来指甲划刮门板的声音。
衡玦与迪西转过头看向对方，他们都知道已经来不及了。
第三十六章 迷茫
无影灯照亮了解剖台，一具身材纤弱的尸体蜷曲着身体躺在台上，面容平静。站在解剖台旁的是身着隔离服的富契以及两位同样身着隔离服的助手。
“我们开始吧。”富契伸手缓缓舒展尸体的四肢将尸体扶正。因为死去的时间较长，尸僵并不是很明显，尸体很快便仰面躺在解剖台上。
“尸长110cm，发育正常，营养一般，肤色淡黄，全身表浅淋巴结未触及肿大。全身见重度脱水性状。皮肤表现为失水干枯。”富契将尸体抬起观察其尸斑位置。
“尸斑暗红色，位于左侧面部，颈部，背，腰左侧，四肢低下处未受压部分，指压不褪色。腹部尸绿形成。”富契发现尸绿形成在腹部隆起的四周，眉头微皱。
“头（面）部：顶部发长5cm，色金。头皮未触及明显异常。双侧眼睑及结膜苍白，双侧角膜混浊，瞳孔已不可辨认。双侧外耳及外耳道干净。鼻外形未见异常，鼻腔干净。唇内侧见多处唇粘膜裂伤，创口不规则，长约lcm，对应体表外侧见不规则裂伤，长约2cm。牙未缺失。
四肢：右手肘关节内侧见多处针孔。
阴部及肛门：外阴及肛门处干净，左右臀部见针孔。
个人特征：男性尸体，尸长110cm，发育正常，营养一般，肤色淡黄，体表呈现失水症状，多处针孔以及穿刺口。”做完尸表检验，富契握着手术刀的右手开始有一些颤抖，他能想象到接下来的事对他造成的冲击会有多大，他深吸一口气开始进行尸体内部解剖。
富契执刀以倒Y字形切开法切开尸体，将肉瓣向下翻转，腹内的景象一览无遗，这样暴露在疫病之中非常危险，但是富契太想弄清楚具体情况，加之穿着隔离服便大胆一试。
食管从颈部一直延伸到腹部通入腹部的肉球之中，心脏，肺脏，胃，大小肠，肝脏，胆，胰腺，肾脏全部消失不见，而直肠与膀胱等位置不变。
富契先是一愣，然后开口说道：“换刀！”但是过了许久不见身旁助手将手术刀递过来，他转过头来发现，两名助手已经吓呆在原地。
“别发呆了！”富契吼了一声，两名助手这才缓过神来，但是富契看得出助手还是很害怕，“作为医护人员可以被吓到，但是不能因为惊吓就停下工作，外面还有病人等着我们救助！”
“换刀！”富契再次说道。身旁的助手接过富契递过来的手术刀并换了一把重新递给富契。
富契以执笔式握住手术刀，小心翼翼切开腹膜，肉球的形态完整呈现在他眼前，食管因为过度拉伸出现一定程度的撕裂，缓缓切断食管和直肠，肉球并没想预料中那样滑落，反而依旧直挺挺地待在原处。
富契伸手摸去，发现肉球与背部肌肉存在黏连，切开黏连处，一个完整的肉球出现在他的手中。
富契并没有着急解剖肉球而是观察期胸腹腔内的情况，“肋骨完整，心脏与肺脏所处位置光滑，未见组织。横膈肌溶解消失，腹内器官位置出现肉球，其他器官未见，肉球后方存在黏连组织。”
“大脑：全脑蛛网膜及其下腔出血，双侧大脑半球皮髓质交界区可见对称性片状稍低密度影，境界不清，相应皮髓质分界不清，脑室，脑池，脑沟未见扩张，脑中线结构居中，小脑幕及大脑镰后部密度稍增高，头皮软组织肿胀，轴索水肿，余未见异常。神经垂体及腺垂体组织结构未见异常。初步判断死者患有脑炎。”取样后富契合上颅骨并将尸体交给助手缝合。
“身体严重脱水而大脑却不见与之对应的异常？”富契心中不免有些纳闷。
富契甩了甩自己的头，转过身来开始解剖腹内肉球，他见过狸村那份解剖表格，但希望这位零号病人能给疑问带来一些解释。
切开肉球表面的脂肪网膜，里面的结构裸露出来，富契的瞳孔因为惊讶不自觉地放大，他转头看向助手，发现他们正低头缝合尸体并没有发现，便拿纱布盖上了肉球。
“爱德华医生，尸体已经缝合好了。”其中一个助手说道。
“好，你们先出去吧，这次解剖的情况在没有允许的情况下，不能向任何人透露。”富契严厉地说道。
“明白。”两名助手知道这件事关系重大，也不敢向别人说起。
等到助手离开后，富契揭开纱布，看着眼前这个杂糅着内脏的肉球，陷入深深地思考，紧接着拿出纸笔，开始将肉球的形态画下。
内脏已经失去弹性，脱水萎缩，相互纠缠进而形成肉球。最外层是左右肺叶将其他部分包裹，由外向内分别为肺脏，心脏，胃，肝脏，胰腺，胆，肾脏。
富契将内脏分开，按照位置摆放在台面上，再将其形态画在纸上。分别在各个内脏取样，剩下的部分用生化袋封存。
全部完成后，富契拿起刚才助手记录的解剖情况以及画有肉球形态的纸，离开了解剖室。
经过层层消毒，富契离开实验室是外面已经一片漆黑，时钟已经指向七点。坐在走廊的椅子上，静静地出神。
脚步声打破了这片刻的安静，衡玦和迪西出现在走廊的尽头，“两位有什么发现吗？”富契收拾好心情问道。
“情况很糟糕，疫病已经蔓延至下城了。”迪西刚开口就给了富契一个沉重地打击。
“在那个区域？”
“楼东大街住着我的一个朋友，他消息灵通收入也颇高不过就喜欢和穷人混在一起。今天我们去银矿场找他，从酒吧老板那里得知他生病了。随后我们赶到楼东大街，发现他已经出现急变期的症状，门外的白纸上写着‘快跑’两个字以及一地的鲜血。”
“急变期吗？根据文森特医生的信，起码已经感染了8天。这8天里不知道已经传染给多少人了。”富契感觉到深深的无力感。
“我已经让酒吧老板正常营业，防止银矿工人四散造成更大规模的感染。但是他撑不了多久，要尽快封锁区域！”迪西低沉的声音在走廊里回响。
“这是我解剖零号病人的记录，你们看看。至于病理和毒理分析还有需要等到明天。”
接过解剖单和画有肉球结构的纸，浏览之后一种莫名的恐惧涌上心头，“这是病？”迪西发出来自灵魂深处的疑问。
“很可惜，迪西先生，这便是我们这一次要面对的疫病。有着如同被恶魔折磨后症状的疫病。它不同于任何一种疫病，现在仍然无法确认传播方式。我无法排除它是否可以通过空气传播。”富契发现解剖并没有带来任何解答，反而来带了更多的疑问。
衡玦看着解剖单发现，无论是描述和数量单位都与他原来的世界相同，“难道‘天外来客’跃迁团和我来自于同一个世界？”
“了解和治疗疫病是你的工作，不用向我们汇报。我只知道除了你没有人可以解决这次疫病，如果你都绝望了，等待人们的就只剩下死亡了。”衡玦看得出富契需要鼓励，他拍了拍他的肩膀。
“谢谢你，康斯坦丁先生。封锁区域我会去做的，说说你们有什么发现吧。”富契拿回了解剖单和纸。
第三十七章 反应
“我和康斯坦丁认为这次疫病扩散是一次人为的事件，而且手法拙劣却又意味不明。”迪西在富契身旁坐下，拿出烟斗点燃深吸一口。
“手法拙劣又意味不明？”
“是的，我们先去见了欧文医生，我们一到还没有说什么话，他便什么都说了，什么都承认了。里面那位零号病人是他买的‘儿子’，是用来发泄变态情绪用的，这次的疫病也是从他儿子身上传播出去的。
至于源头，我们在国立综合医院他的房间里翻找到了一张单据上面写着购买时的金额以及向谁购买的。”
“谁会保留这样的单据呢？我想购买的地方一定是个贩卖东方人的团伙吧。”富契笑着摇了摇头。
“甚至不应该存在这个单据。紧接着我们赶去了报社，找到了迪西的熟人，让他帮忙压一压这则新闻。”衡玦接过话头说道。
“报社？”
“是的，因为欧文医生疯了。”
“真是个大新闻啊，转移视线的完美工具。接下来你们准备怎么做？”富契站起身子揉了揉自己因为解剖而发酸的手指。
“准备去这个远征团看看，幕后黑手把我们引向那里到底有什么目的，还有就是确认一下疫病是否真的来自于那里，这个同样重要。”迪西同样站起来敲出烟斗里的烟灰，“富契医生，您有事要忙？”
“我要去见我的父亲。”
……
站在门外的富契心中依然满是忐忑，他在酝酿了许久的情绪之后敲响了父亲书房的门。
“进来。”创·爱德华虽然已经七十九岁但声音依旧极具穿透性，连实木的房门也削弱不了他的声音。
“父亲，这是我的解剖记录。”富契将手上的解剖单和画有肉球结构的纸一起递给了自己的父亲。
“非常仔细，说说你的想法吧。”创·爱德华的冷静和沉稳给了富契极大的希望。
“父亲，我看过所有档案，记得每一种疫病的症状，但这次的疫病不符合所有病理学的知识。
为什么死者全身的肌肉干枯？内脏是如何扭曲纠缠在一起的？死者生前重度脱水为什么尸斑没有任何变化？有太多的问题想不到答案，父亲您能帮帮我吗？”富契的语气满是急切和疑惑。
创·爱德华没有着急回答，他递给富契一杯水，示意他不要着急，“你还记得你在学习这些知识前我对你说过的话吗？”
“记得，您说不要迷信任何一样东西，所有知识都有它无法解释的情况。再厉害的学者也不过是在描述他的片面。”
“那么你为什么如此激动呢，或许现在你面对的正是‘科学’无法解释的情况。”
“父亲，‘科学’是我见过最全面的学问，越是学习越是觉得它就像一个泉眼，源源不断地向外涌出知识，它甚至可以解释所有发生在我们周围的事，我记得您说过第一次直面它时您也发出过感叹。”
“唉，我的孩子你忘记了一件事。”创·爱德华坐到富契的身旁，手指指向一侧壁炉上摆放着的雕像——灾厄之神。
“父亲，城外的银矿已经出现了疫病，一个矿工在下城楼东大街的家里病发，我建议全面封锁那一片区域。”富契愣了愣然后突然说道。
“已经知道疫病的传播方式了？”
“还不清楚，但是我建议按照阻隔空气传播的封锁方案。”
“没有问题，这些封锁方案都是你提出来的，就交给你全权处理吧，家族的医生还有资源你都可以随时调用，不用向我征求意见。”
“多谢父亲。”富契起身离开了房间。
窗外皎洁的月光洒在草地上。家族的孩子们正聚在牧师身旁认真地听着关于灾厄之神的传说。讲罢，众人翻开手中的典籍开始吟诵圣经，闭眼赞美这个被神护佑的世界。
但是其中的一个孩子悄悄睁开了眼睛，看向月亮咬着手指，心中默念“为什么月亮反射的太阳光是这样柔和呢？书上怎么没有写呢。”
富契独自站在二楼的窗口看着这一切，想着刚才父亲的举动，“父亲终究是老了，不再是以前那个敢于反抗的斗士了。父亲没有走完的路就由我继续走下去！”他紧了紧自己的外套走向自己的研究室。
“老爷，少爷他……”管家端给创·爱德华一杯热茶，不由地担心道。
“这些事他早晚都是要面对的，希望他能用自己的方式去面对。不然哥哥的惨剧终会在他身上重现的，这次的疫病正好是一个机会让他看清这个世界的真相。”创·爱德华缓缓吞下一口热茶。
“实验如何了？”
“这次实验人数是上一次疫病的一倍，相信已经足够了也已经开始正式制作特效药了。”管家在创·爱德华的示意下再次向茶中加了半勺糖。
“那就开始吧，这次的疫病不知道要多少人才能研制出来，要抓紧时间安排人员。”
“是，老爷。”
……
“主教大人，我已经确认过了疫病已经开始传播了。”男人用一件斗篷将自己完全遮住，说话的声音都显得有些闷沉。
“这六十年的祈祷始终没有敌过恶魔的入侵。”主教的左手在胸前画出一个圆形，随后与右手合十嘴里念着经文。
“主教大人，这一定是因为有太多的信众内心不够虔诚，这次的疫病一定会让他们真心归于灾厄之神。”男人同样在胸前画出一个圆形。
“那些异端都找到了吗？”主教问道。
“全部找到了，已经全部审判。”男人躬身回道。
……
“谁啊？”顶着乱糟糟发型的男人打开了房门，为了修改论文的他已经熬了三个通宵了，刚睡着没一会儿就被吵醒了，心情非常糟糕。
“是霍斯吗？”门外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霍斯连忙打开房门，看到自己的老师站在门外，“老师？！有什么事吗？”
“托里也在房间里吗？”
“他还在修改论文。”霍斯指了指身后坐在桌前的男人。
“很好，你们两个马上穿上衣服带上这两件防护服跟我去一个地方。”
看着手里的防护服，霍斯和托里一时没反应过来，直到老师再次喊了一声他们的名字，他们才胡乱地整理一番跟着老师离开了宿舍楼。
“上车。”
霍斯和托里看了对方一眼便跟着老师坐上了一辆普通的马车，马车很快便动了起来朝着西面驶去。
马车身后的宿舍楼这样的场景在每个寝室门口纷纷上演，所有的学生都被自己的老师叫醒，随后来到楼下集合。这些学生完全不知道自己要去做什么，只知道肯定出了什么大事。
在马车内，霍斯和托里的老师说道：“疫病已经蔓延至王都，现在我们三人要赶往楼东大街处理一位病人。那位病人的情况很不好，为了一会儿更好的处理，现在我先和你们说明情况，但是不要惊慌。”
霍斯和托里见到老师脸上的满是沉重就知道这次的疫病比他们想象的更加严重。
“根据狸村医生的信件，楼东大街的病人已经处于急变期，出现了攻击行为包括但不限于撕咬、击打、缠抱。目前怀疑疫病对大脑存在危害，让病人失去了自控能力。
与急变期病人的体液接触后会迅速染病并且急速恶化，所以一定要避免与其体液接触。
爱德华家族的侍卫会帮助我们控制病人，将其制住后我们还需要带着他前往城南的隔离病区。”
霍斯和托里听完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第三十八章 远征团
马车在雨中的泥地上奔驰，溅起的泥点与空中落下的雨滴碰撞，散落在两道车辙印之间，将原本深陷的马蹄印一一掩盖。
这样的雨夜之中远处山谷的一角仍然灯火通明，将整个山谷照亮，随着马车越来越接近山谷，人声犬吠也越来越清晰。
马车停在一片林子前，穿着雨衣的男人举着长刀慢慢从林子中走了出来，站到车夫一侧，“你们是什么人？”声音嘶哑如同生锈的短刀切割着坚韧的皮革。
“我们是爱德华家族的，过来买几个仆人。”车夫指了指车上银色玫瑰花浮雕。
“原来是爱德华家族的人，欢迎欢迎。”男人收起长刀，转身向身后挥了挥手，黑暗中的几道身影随之隐去了身形
“几位请快一点，里面已经开始拍卖了，迟了就买不到好奴隶了。”说完男人在马的脖子挂上了一串彩色珠子。
“贩卖人口的地方竟然距离王城这么近。”修整了半天的衡玦在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五天下午一点从王都出发跟着迪西来到了欧文那张单据上所写的地方。
“康斯但丁，你以前没来过这个地方？”迪西倒是有些奇怪，一般的雇佣兵都会做一些其他买卖，贩卖人口应该是近几年来钱最快的。
“有些生意我做不了。”衡玦耸了耸肩，看向窗外。
马夫挥舞鞭子抽在马背上，车上的人身体微微后倾，马车再次动了起来。看着马车走入雨帘之后，手持长刀的男人低声喃喃道：“怎么又来了？”
“哗哗哗”雨声突然发生了变化，听声音该是雨水应该落在皮革上发出的声响，马车也很快停了下来，“爱德华家族的贵客，欢迎来到太阳远征团，请下车步行。”
衡玦打开车门，眼前一片富丽堂皇。没有想到在这样一个偏僻处竟然建造有这样华丽近似于宫殿的建筑。
站在车旁仅能窥视一角，视线越过大门首先闯进眼帘的便是正对大门的一座纯金打造的雕像，是一位女性长发似被微风吹起，自然地披散在身后，精致的面庞玲珑有致的胴体，赤裸的双足踏在一块石头上，全身无不彰显着魅力。
周围是色彩斑斓的鲜花，鲜花的外围是一圈池塘。大厅中三五成群，身着华丽衣裙的贵族们正拿着酒杯说说笑笑。
迪西示意车夫就在车上等，转过身对着侍女说道：“贵团信仰是风与大地女神，这位上古女神传说中已经离开这片大陆了。”
“先生见识不凡，竟然能一眼认出女神，不愧是爱德华家族的人。”听到侍女的谈吐，衡玦定睛一看，没想到是一位黑发黑瞳的东方人不由得产生亲近之感。
“只是女神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会和人口贩子扯上关系。”迪西嘲讽道，还没等侍女开口，便接着说道，“我们有一笔大生意，想见一见你们的团长。”
“那么请两位先前往后方的拍卖会，选一选有没有喜欢奴隶，团长是个慷慨的人到时候定会给你们一个满意的价格。”说完让身边的另一位侍女引导迪西和衡玦向“宫殿”内走去，自己则朝着另一个方向离开。
看似戒备松散的大堂内，实则有不下五处暗哨，稍有异动便可以从闹事者各个方向将其制服。
虽然不是来闹事的，但是为了以防万一，衡玦还是借着调整衣服鞋子和欣赏雕像的空档在花丛中和池子边沿下方的视线盲区放上了几柄缠着丝线的匕首。
在侍女的指引下，迪西和衡玦二人穿过金碧辉煌的大厅，穿过一扇古朴的木制殿门来到了同样用皮革遮挡雨水的过道中，过道的另一端却是另外一番景象。
正上方层层叠叠的皮革相互交错将雨水层层分流，汇聚成大小不同的水流浇在大小相同的十六个笼子上方，每笼子里都关着衣着褴褛的男人，而这些人的脖子上都挂着写有编号的牌子。
笼子外面有许多身穿雨衣，手里握着珠子的人对着笼子里的男人指指点点显然是来购买奴隶的买家。
“两位需要购买这些身体壮硕的奴隶吗？他们可以做的有很多，矿场的客人们最喜欢买它们，当然也有客人买它们当做狩猎时的猎物。”侍女的脖子上也挂着相同的牌子但是眼神中看不出一丝的物伤其类。
“为什么要用不同大小的水流浇淋这些人？”衡玦问道。
“雨天用不同大小的水流，晴天用不同烈度的阳光，冬天用不同高低的温度，用这些来区分这些人不同的身体体质，能承受更加恶劣条件的，身体素质更好的能卖出更好的价钱。”迪西对于这方面似乎非常熟悉，“脖子上的牌子会用不同的记号记录这些人承受过的不同程度的折磨。记号颜色越鲜艳越多价格越高。”
“这位客人说的没错，它们是被作为野兽出售的。”侍女见二人并没有兴趣于是继续引导迪西和衡玦向更加深处走去。
就在刚才迪西介绍这些奴隶时从未流露出同情，但言辞上又是厌恶人口贩卖，想起在狸村那户做人口贩卖的富人家时迪西的表现，衡玦看着迪西的背影眉头不禁微皱。
身上微微被雨水沾湿的迪西和衡玦很快来到了远征团的最深处，这里是一间其貌不扬的屋子，侍女将两人带进屋子内的一个小型包间内便离开了。
“这里是？”衡玦话音未落，一面玻璃墙外有灯光亮起，可以看到有不下十间类似的房间围住中间的一方舞台。
“拍卖要开始了。”迪西说完便看向了舞台。
一个主持人出现在舞台中央，“各位尊贵的客人，接下来将要进行这个月最后一次拍卖，本次的拍品中有多件少见的精品，一定不会让各位失望。”因为舞台离各个房间都很近，主持人说话的声音很是清晰，“接下来是第一件拍品。”
主持人一说完，便有一个身材壮硕的男人将一个被黑布罩住的箱子推上了舞台，“第一件！来自西海岸的一条人鱼！起拍价：五十个金币”
黑布被掀开露出一个玻璃材质装有海水的箱子，箱子里是一条半人半鱼的雌性人鱼，不过不是衡玦想象中的那种美人鱼而是长相凶恶，满嘴獠牙的鱼人。
还没等衡玦反应，叫价的声音已经接连不断的出现，价格很快便来到了七十个金币。
“太阳远征团居然有办法居然能抓到人鱼。”迪西也对这条人鱼的出现感到惊讶。
衡玦使用了审视，人鱼的信息浮现在脑海之中：
名称：西海人鱼
产地：瘟疫（已纳入）
品质：稀有
简介：西海特有物种。处于发情期的人鱼能利用美妙的歌声诱惑一切经过其领地的雄性人形物种与之交配。怀孕的人鱼会吃掉自己的“丈夫”为孩子提供营养。
特性：凶恶，绝美。
备注：传说食之可得永生。
“永生的传说果然最为诱人。”衡玦故意说道，虽然看过几本书但始终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有多次差点露出马脚，正好利用这个机会稍微打消一下迪西这方面的想法。
“可惜是假的。”迪西仍然一动不动的看着舞台，眼中闪过一丝怀念，不过转瞬即逝。
很快这只人鱼便以一百五十金币的价格成交，由二人对面房间内的富豪拍得。衡玦还听到其他房间内传出惋惜之声。
“虽说吃了不能永生但是减缓衰老的作用还是有的。”迪西解释道。
“这是自然。”衡玦刚说完，紧接着心中一紧暗叹不好。
“康斯坦丁，你要什么时候才会和我说，你来自其他世界？”迪西漫不经心地开口问道。
第三十九章 蒙蔽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衡玦看着迪西闪着精光的眼睛，他知道眼前这个人一定是有了十足的把握才会问出这个问题。
“从你拿着装过吗啡的玻璃药瓶和针管的时候我就开始怀疑了。行走在危险边缘的雇佣兵怎么会不认识吗啡呢？
你虽然极力掩饰到当时你的脸上仍然表现出了惊讶。当然让我确信你来自其他世界的原因是你曾经到过书店借的第一和第二本书。”
“借的书？”衡玦瞬间反应过来，“那两本书摆放的位置！”
“没错，那两本书按道理不应该摆在一起的。”迪西回过头说道，“那是‘天外来客’建议的。说这样可以很快鉴别出来自其他世界的人。全国境内所有的书店都是这样摆放那两本书的。”
“这么说我已经暴露了？”
“是的，我想他们就会派人和你取得联系，确定你有没有恶意。”
“‘天外来客’在这个世界到底是怎样的存在？”身份被拆穿，衡玦反而没了压力。
“他们带来了全新的医术，救人无数。也带来了科学，无数的人改信这位异界的“神”。他们现在独立于各方之外，只有利益可以驱使他们。当然他们拿出的利益也可以驱使别人。”
“那么你准备怎么做？”
“什么都不做，你现在是调查团的人，也是聪明人而我需要你的帮助，其他的我管不着也不用我管。”
衡玦正准备说话，房间的门被打开了，“两位，我们团长已经准备好，恭候二位。”先前的侍女说道。
“带路吧。”迪西站起身子和衡玦一起在侍女的指引下通过另一扇由黄金打造的大门，在门后的院子中见到了太阳远征团的团长。
“两位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请恕罪。”这位金发碧眼的团长说完还抱拳做了一揖。
“杰德团长太客气了。”迪西还了一揖。
眼前的一幕又给了衡玦一个冲击，这到底是什么情况？两个金发碧眼的西方人用东方的礼仪打着招呼？！
“原来是弗兰科啊。怎么转换门庭投到爱德华家族门下了？”
“让杰德团长见笑了，忝为调查团的一员。”
“那么这位便是这次调查团新增的雇佣兵？”杰德看向衡玦，“不知道阁下怎么称呼？”
“在下康斯坦丁，见过杰德团长。”衡玦还是感觉很是别扭。
“是个可以交流的人，阁下不会反感这些东方说话的方式吧。”杰德团长身体微微前倾，“不过我有一些纳闷，是什么让弗兰科你还有胆子上门？”
杰德团长一个眼色，身旁的侍卫扯下罩在身上的黑袍往衡玦的方向一甩，顷刻之间遮挡住了衡玦的视线。
衡玦眼皮微缩，将手杖举起用另一端抵住了侍卫从黑袍后方刺出来的一剑。两人一触即离，侍卫接住黑袍重新披到身上笼罩住全身，衡玦则收回手杖置于身侧，微微拄地。
“审视，启动。
姓名：斯沃夫·史密斯
状态：暗影（专属斗气效果提升）
能力：影子斗气（专属），刺剑术（精通）”
“好身手，怪不得弗兰科敢闯我远征团。说吧，两位有何贵干？”杰德让侍女端来两张椅子，迪西和衡玦面对着杰德坐下。随后杰德示意其他人离得远些，身旁只留下了刚才出手的侍卫。
“疫病已经出现在王都附近，而源头狸村中的零号病人便来自于贵团的所以前来问一问情况。”迪西说完将欧文医生的那张票据递了过去。
接过票据杰德看了一眼就将票据递了回去：“这票据你是从哪里得来的？”
“这么说这确是你们远征团的？”迪西微微吃惊，他没想过这样的生意竟然真有票据。
“确实是我们远征团的印信，不过上面的编号和内容对不上。”杰德一招手，站在远处的侍女便走了过来，附耳到杰德嘴边。
杰德说了几句话，侍女便站直了身子向身后的屋子走去。
“我只记得这编号应该记录的是与贵族的交易，毕竟这样单个贩卖的票据也只有贵族会要。”杰德将票据递了回去。
“没想到，你倒是坦诚。”迪西收起票据，端起面前的红茶喝了一口。
“谁让你现在是调查团的一员呢？‘剜骨’老爷子最恨欺骗调查团的人，我还想多活几年。”杰德话音刚落，侍女拿着一个托盘从后方的屋内走到了杰德身旁。
杰德拿起托盘上的单子看了一眼，然后递给迪西，“这才是这个编号真正的一式两份的票据。”
接过票据，迪西看到单子上的客户的头衔，瞳孔不自觉的一缩，“公爵大人的喜好甚是特别啊。这张单据我们能拿走吗？”
衡玦接过迪西递来的票据，也被这位公爵的品味吓了一跳，果然不管在哪个世界，权贵们的爱好总是会与众不同。
“自然可以，刚才我已经让人备份了。”杰德再次挥手，侍女端着托盘站到了远处。
“意外的好说话，我猜你肯定是有条件的，说吧。”
“当然，除了‘剜骨’老爷子在各行各业的命令外，我想让你身旁的这位小哥和我的侍卫切磋切磋，权当增进技艺，如何？”杰德弯起的眼眸中闪着寒光。
“固所愿而，刚才气机交锋便知道今天不能善了了。”衡玦拍了拍迪西的肩旁示意他不必担心。
什么气机交锋只是说辞，衡玦早想看看这个世界的武力到底处于什么层次，刚刚仓促对招感受不深，正好借这个机会试上一试。
“哈哈哈哈，康斯坦丁兄弟果然快人快语，不过要是输了，你得留下来当我的侍卫。”杰德站起身子让人移开桌椅，自己则站到不远处的台阶上，饶有兴致地摸了摸下巴。
支线：一时兴起
简介：既然获得了情报，总要付出点什么，赌斗是个不错的选择。
任务要求：击败对手。
奖励：无。
备注：为了自由努力吧。
“这也能算是支线任务？”衡玦对这个任务颇为不解，难道这个世界的人都可以发布任务？
第四十章 弄巧
侍卫手中刺剑闪出一道凌冽的寒光直射衡玦双眼，双眼被刺痛的衡玦心中不免一震，这如同实质的剑光他从未见过，就算是黎尔发出的剑光也无法造成这样的伤害。
微眯双眼稍稍压下刺痛，手杖与刺剑接触的一瞬间衡玦将力道往侧面一带，并向后撤退一步。
侍卫见状手腕一抖，刺剑纤细的剑身拍打在手杖上破去其上附带的力道，他的身形也没有像想象中一样发生偏转，反而向前踏出一步，将收回至半途的刺剑再次刺出。
衡玦借力将前臂转了半圈，带动手杖从另一侧再次击打在刺剑剑身。侍卫已经有所察觉，站定收剑，手杖只是微微擦过剑身。
“同样的招数是没有用的！”侍卫的剑术是标准西洋剑剑术，在进退之中寻找进攻机会一旦抓住便接连进攻争取在最短时间内解决对手。
衡玦没有说话而是继续凭借手杖的相对厚重接连寻求砸中刺剑，招式显得散乱，只听见手杖舞得呼呼作响，但再也没有砸中刺剑。
刺剑刃细而偏厚，剑身强度并不差，侍卫用护手和剑身末端的连接处格挡住衡玦一记势大力沉的砸击后挺剑直刺，但他没有发现衡玦握持的手势发生了变化。
衡玦的左手握在手杖中间，横至手杖摆在了剑尖与喉咙之间，剑尖没入手杖的侧面刹那，衡玦后撤卸力，右手手拔出藏在袖中的短剑。
侍卫发现衡玦拔出短剑便要收剑回防，哪知因为剑尖刺入手杖后在抽剑的瞬间出现短暂的阻滞，无法做到及时格挡。
剑光交错，衡玦的短剑被侍卫另一只手上持握的匕首挡下，一击不中衡玦微微用力逼退了侍卫。
侍卫一只手握着刺剑另一只手握着匕首，衡玦一只手握着短剑另一手握着手杖。两人相隔不远，略微调整之后再次接近，在场的人都知道决胜负的时候到了。
衡玦率先进入刺剑的攻击范围，侍卫自然不会放弃机会，刺剑上闪烁淡淡青色剑光刺向衡玦。
剑未至但剑光猛得吞吐，刺剑像是生生被拉长一寸，眨眼间刺中了衡玦的肩膀后消散。一击中的，匕首接踵而至欲狠狠划开衡玦的腹部。
肩膀微微的疼痛并没有影响衡玦，突然猛地停下偏过身子将短剑送入了刺剑护手与手背之间的间隙，手杖则是一横将匕首砸歪。
衡玦站起身子顺势缴下侍卫手中的刺剑，短剑则架在侍卫的颈侧。
“好身手，这位兄弟怕是异能者吧。”杰德看得分明，这位雇佣兵身上不只一处中剑，却毫无反应。
“异能者算不上，只不过比较能忍痛。”衡玦感觉到身上有十处传来疼痛感，这伤害来自于侍卫那肉眼可见的斗气。
衡玦的耳边传来浑厚男声：“
你遭受到影子斗气（功法）的伤害，当前量级：6（上限30）。影子斗气（功法）：造成伤害后可形成暗伤。（暗伤：每多造成十处伤害，造成随机一种负面效果，包括但不限于迟缓，剧痛，气滞……），本次造成：剧痛。”
衡玦暂时不去想，也想不明白“侍卫兄弟的斗气十分高明，在下只是运气好。”
“愿赌服输，你们走吧。”杰德端起茶杯慢悠悠喝了起来。
“那我们就告辞了。”迪西拱了拱手和衡玦转身离开了小院。
等到迪西和衡玦的身影消失，侍女端着甜品来到杰德身旁问道：“团长就这么让他们离开了？”
“弗兰科虽然和我们有宿怨，但就像我说的愿赌服输。”杰德放下茶杯，拿起手帕擦了擦嘴，“通知了？”
“团长放心，我已经通知城里的干员了。”侍女递上甜点后，躬身离开了院子。
“真的需要把公爵抛出去吗？”
“迪西带来了两个变数：第一，他们绕开了原先的安排直奔我们的远征团，他们的提前到来打乱了我们接下来的计划。这件事是意外，还是有人授意？更为重要的是这张票据他们是从什么地方获得的。
第二，计划已经朝着脱离我们掌控的方向发展，这是谁都不愿意看见的而且一旦暴露没有人能够承受其所带来的后果。公爵毕竟是‘他们’的人，比其他人更容易掌控，这样可以将影响控制在最小的范围。
再加上‘剜骨’会长的对于所有人的警告所以必须把公爵抛出去，然后利用他对我的怨恨，这样就可以留出余地让事情回到原来的轨迹上。眼光要长远一些，斯沃夫。”杰德吃下最后一口甜品后，站起身子看向山谷的正前方。
“真弄不懂‘剜骨’会长这么在意调查团做什么。”
“因为这给他带去了所有他需要的东西。你需要学习的还有很多，不仅仅是斗气而已。”杰德回头看向斯沃夫。
斯沃夫眉头微皱思索着这句话的含义。
渐渐远离远征团的马车上，迪西再次拿出票据看了看，开口说道：“你觉得这件事是真是假？”
“那要看你们之间的恩怨有多深了。”衡玦将刚才收回匕首重新缠好放到大衣里，看向迪西。
“很深，我可以算得上他的第一批客人。那时候远征团才刚刚出现，算是违法的行当，我以卧底的身份潜入收集证据将杰德送进了监狱。我自己也救下了一个奴隶，并把她留在了身边。
三年后，杰德出狱了找上门来看到了颈部印有印信的她，在一阵混乱中那个奴隶死了。”迪西虽然用奴隶这个称呼，不过衡玦听得出来迪西语气中带着遗憾和怨恨。
“断人财路和杀妻之仇确实难以消除。仇人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误导我们，无论经过多少曲折，误导我们就是他最根本的目的。还有一个关键的问题，欧文哪来的票据。”
“回去后我去调查这位公爵，你去找富契调取欧文的档案，看看档案里能不能看出什么。”迪西点起烟斗狠狠吸了一口，“所谓的赌斗可能是为了拖延我们的进度，他们可能已经安排好人手了。这件事越来越棘手了，也越来越有趣了。”
衡玦，迪西漏掉了一点，这一点也再次将本次的疫病调查推向了更加复杂的境地——疫病已经在王都大范围传播！
第四十一章 计划
“我反对爱德华医生的提议，如果上城实行‘只许进不许出’的政策会导致大量下城人涌入上城，陛下您是知道的，每次的疫病都是最先在下城人身上发现的。”一位穿着华丽的男人说道。
“阿塔利议员，你是在质疑上城城卫官的工作吗？”富契问道。
“我并没有质疑毕丽斯男爵的工作，下城那群‘老鼠’的诡计就像骡子身上的毛一样多再加上‘剔骨刀’商会，最近就已经在角落里发现他们的踪迹了。”阿塔利议员继续说着。
富契正准备说话，阶梯上传来了一阵咳嗽声，众人皆看向坐在阴影中的国王，“这件事已经吵了半天了，难道还要继续吵下去吗？”
国王说完这句话之后起身离开了大殿，一个内侍官朗声说道：“否决爱德华·富契的提议，上城实行‘只出不进’，晋升毕丽斯男爵为子爵。接下来关于本次疫病的一切事宜，交由爱德华·富契全权处理。”
殿上众人面露惊疑，这无疑将调查团的权利大大提高，这是从来都没有发生过的。
富契也呆立原地，国王的决定让他始料未及，不过他很快整理好情绪，转身走向毕丽斯子爵，“子爵大人，现在是否有空？我希望能和您商量一下封城的事项。”
“正好我也需要调整防卫。”毕丽斯和富契先众人一步离开了宫殿，因为两人知道时间不多了。
……
“从今天开始上城实行‘只出不进’，停止所有私人贸易活动，规划贸易区域，所有交易都需在规定区域进行。
下城实行‘只进不出’与宵禁，晚上七点之后禁止所有民众走动，如果需要在夜间活动请前往城卫处申请，所有条例从今天施行。”上城城卫宣读完条例之后，将告示张贴在下城与上城之间的城墙上。
城卫们搬来木质栅栏拦在城门口，有几位衣着光鲜的人见状赶紧跑到城门口想要进入上城，却被挡在了门口。
无论他们拿出什么凭证，城卫依旧拒绝他们进入。在几人准备闹事时，城卫毫不犹豫地举枪瞄准了他们，他们只能悻悻地离开了城门。
与此同时在王都的城门口，城卫们立起栅栏戴上棉布口罩，在医生的帮助下一一排查进城人员。想要的进城人员无论患有什么病症都被告知不准进城。
城里的人们开始出现不同程度的恐慌，甚至发生了几起哄抢事件，不过很快闹事的人便被逮捕。
“印刷好了吗？”一个老人微微转头说道。
“会长，我们已经按照爱德华医生的要求，将本次疫病的情况印刷成传单，正准备派人分发。”站在老人身后的一个中年男人回答道。
“好，要确保所有人都能看到这张传单。”老人继续说道，“我不想听到有任何人在这期间闹事。”
“是，会长。”中年男人躬身退出了屋子。
“爱德华医生，毕丽斯子爵，这已经是我能做到的最快速度了，希望没有耽误疫病的隔离防治。”
“希伯来会长您太客气了，多谢您的帮助。”富契虽然听说过“剔骨刀”商会能量巨大，但也没有想到自己提出的请求，才过了一个小时前就已经快要做完了。
“我经历过上一次的疫病，见过太多悲惨的事情，如果还需要我做什么，就拿着这个玉牌找我。”恩特·希伯来递给富契一块刻着商会标志的玉牌。
“太感谢您了，我现在需要赶到楼东大街，接下来的事麻烦您了。”富契说着站起身子向老人告辞。
“治疗病人是最重要的，你快去吧。”
“子爵大人不和我一起走吗？”富契看向身旁的毕丽斯。
“关于下城的治安，我还需要和希伯来会长商量一个对策，不能陪您去了。”毕丽斯一边说着一边从怀里掏出一封信，“拿着这封信去找下城警局的艾德琳局长，她会配合您的工作。”
富契接过毕丽斯递过来的信，“多谢子爵大人，那么我先走了。”
待到富契离开了房间，恩特·希伯来淡淡地说道：“我不记得我需要和你商量什么治安问题。”
“会长大人，我的父亲和我说这次封锁的具体方式需要听取您的意见。”毕丽斯显得很谦卑，在他的印象里自己的父亲也从来没有在说起别人是用那样谦卑的语气。
恩特·希伯来站起身子拄着拐杖离开了会客厅，毕丽斯正要起身追上去，一个年轻人拦住了他，“子爵大人，这种事和我商量就行了。会长他是个善良的人，听不了这种‘伤心’事，您和我谈就行了。”
“这……”毕丽斯看着希伯来的背影有点犹豫。
“您放心，我的外祖父已经把这件事交给我了”这位年轻人竟是希伯来的外孙——怀特·索菲斯。
……
富契坐着马车来到了下城警局，凭借着介绍信见到了眼前这位女局长。“楼东大街和周围区域现在是什么情况？”
艾德琳还准备寒暄几句，没想到这位贵族医生这么着急：“按照计划，我们已经完全封闭了与楼东大街相邻的两个街区，教会也关闭了位于大街西侧的教堂。
区域里的信徒们有一些反抗行为，不过都已经镇压了，加上商会投递的传单，现在居民的情绪已经稳住了。
那名病人也已经在医生的帮助下带离了原来的房子，送往隔离病区。我们还对房子进行了消毒，应该不会再出现什么问题了。”
“辛苦局长了，调查病人这几天的行动路线了吗？知道他接触了什么人吗？”这才是富契现在最关心的。
“我们询问了周围的人，病人在城外的银矿工作，平时也就是去矿上的酒吧，基本没有其他的活动，所有和他接触过的人我们都已经找到，一同安置在隔离病区。”艾德琳说道。
“所有？”富契暗叹不好，根据迪西的说法，这位约翰是一个情报贩子。现在找到的可能是他为了掩饰身份而故意接触的人，至于向他购买情报的其他人怕是还没有找到，“扩大封闭范围至周围的四个街区，排查每一个人。”
还没等艾德琳说话，富契便起身离开了房间，留下局长一个人苦恼该如何完成这个任务。
“少爷，现在去哪儿？”车夫问道。
“银矿。”
富契刚说完，一旁的侍卫说道：“少爷，银矿太危险了，您还是不要去了。”
“通知家族还没有派出去的医生去城外银矿和我汇合。”富契没有回头，翻身上马朝着银矿的方向奔去。
第四十二章 进展
清晨，一辆马车被拦在了王都城门口，城卫看到马车上的玫瑰花家徽连忙跑到马车旁，挺直身体问道：“车上的是爱德华家族的哪一位大人？”
迪西撩开帘子将调查团证件亮出，对城卫说道：“为什么拦下我们？”
“昨天，按照爱德华医生的建议，王都下城实行了‘只进不出’，所有想要进入王都的人员都需要进行检查和诊断，生病的人不能进入王都。”城卫说话间，一名身着白色袍子的医生已经走到了马车旁。
医生看到调查团的证件，便开口说道：“两位可是弗兰科先生和康斯坦丁先生？”
“是富契先生有什么话要和我们说吗？”衡玦说道。
“是的先生，爱德华医生已经前往银矿，他请两位根据已经有的线索继续调查。他安排完银矿的疫病防治，就会赶回王都见两位。”医生一边说一边开始检查起迪西，衡玦以及车夫的身体。
医生盯着怀表，见迪西，衡玦以及车夫在刚才的五分钟内都没有咳嗽或者其他症状后，便示意城卫可以放行。
马车进入王都后，并没有直接离开而是停在了城墙边上。
“我觉得我们现在需要从两个方面一起开始调查，不然那些线索可能会被幕后的人抹去或者捏造。”迪西说着又一次点燃了烟斗，“公爵和欧文，你选一个吧。”
“欧文，我的身份不太适合调查公爵。”衡玦可不想在其他人面前露出什么破绽。
“好，你是聪明人我相信你知道自己应该调查什么。时间不多了，现在就分头调查吧，天黑后在调查团驻地汇合。”
看着马车离去后衡玦将大衣的领子立起，雨后的清晨透着一丝凉意，衡玦并没有朝国立综合医院的方向离开而是在看请路牌后向着楼东大街的方向走去。
“富契是不是太谨慎了。”衡玦看着手里纸条，这张由刚才城门口负责检查的医生悄悄递过来的纸条上写着——“康斯坦丁先生，麻烦您前往楼东大街调查最近购买约翰情报的是什么人，他们可能感染了疫病。”
衡玦想来富契肯定是担心迪西会因为个人交情隐瞒一些与约翰有过接触的人，这件事还是由作为有一些人脉但与约翰不熟的康斯但丁这位雇佣兵来调查比较好。
衡玦凭借调查团的证件并且在按照规定戴上了棉布口罩后又戴上富契做的面具，进入了封闭区域朝着约翰的家走去。
虽然衡玦只在迪西的带领下去过一次，不过对那栋楼对面的标志性建筑——垃圾处理厂实在是印象深刻，衡玦很快便再次来到了约翰家的门外。
“又有人来了。”梅丽看到前一个带着乌鸦面具男人出现在了自家楼下，回头对自己的丈夫史蒂芬说道。
史蒂芬也来到窗前看到了楼下的男人，“他应该是调查团的人，现在还能进来的也只有他们的人了。”
“看来约翰确实感染了疫病。”梅丽眉头开始紧皱，“难道小芬奇感染了疫病？”
“芬奇他只是换季咳嗽而已，你看他吃过药之后不是好多了吗。”史蒂芬拍着妻子背安慰道。
“但愿。”
……
“希望约翰最近的生意不要太好。”衡玦心中默默念着，他的任务是调查这次疫病的源头可不是调查人员接触。
衡玦再次推开了大门。房子并不大，一室一厅，看来独居的约翰并没有自己烧饭的习惯。原本紧紧关闭的卧房门已经被打开了，地上的血迹也已经被清理干净，看不出这里曾经淤积过一大滩鲜血。
作为情报贩子，所有情报和交易情况的记录肯定会放置在触手可及的位置，一旦发生突发情况可以尽快销，但卧房里的陈设十分简单，一张木质矮床，床旁挂着一盏油灯，一张书桌，一张椅子便没有其他东西了。
衡玦敲了敲木床，桌子以及周围的墙壁地面，并没有发现暗格并且打开了油灯的盖子还是没有任何发现。
“有点意思。”衡玦开始一寸一寸地寻找，没有放过任何一处角落，可依旧找不到任何可以藏东西的地方。
“难道那些记录约翰藏到了别的地方？”衡玦很快否定了这个想法，频繁出现在其他地方肯定会引起别人的注意，反而露出马脚。
衡玦站到房子门口，“那个地方除了方便时刻记录或是突发情况时方便销毁，最好是反常识的。”衡玦的视线看向了离大门只有几步之遥的信箱。
打开信箱里面只是放着几张印有疫病情况的传单，衡玦拿起来看了几眼，不得不说富契真的是一位负责的医生，传单上记录了疫病的症状和可能传播的途径，并安慰人们不要惊慌。
将传单折叠放置在信箱上，衡玦伸手敲了敲信箱内侧也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正当他准备关上信箱时，信箱下方的支撑杆上一处磨损引起了衡玦的注意。
衡玦蹲下身子在支撑杆上摸索了一阵子便发现左侧有一个凸起的圆点，轻轻一按支撑柱靠近房子的侧面便有一块木头偏转露出了里面的一个小卷轴。
衡玦取出卷轴，将木头按回原来的位置，再装作系完鞋带的样子站起身子径直又走到了屋内。
衡玦打开卷轴，发现里面是一些数字段，很明显是对应某一本书的页，段，字。
将房间里所有的书拿出一一对照后，衡玦获得近期约翰获得的情报，不过数量很少不像是所有。其他的应该藏在另一个地方，不过眼下的这些已经够用了。
“创·爱德华多次进出维克公爵的庄园，意图未知。需要加紧探查。
爱德华家族向太阳远征团购买了大量奴隶多为东方女性。结合以往情报或许与疫病有关。
‘剔骨刀’商会秘密收购食物，药品等，囤货于上城。”
三条情报看的衡玦心惊肉跳，维克公爵正是票据指向的那位口味独特的贵族，爱德华家族是疫病调查团的核心，“剔骨刀”商会则是垄断王都贸易的财阀。他们现在全部指向了这次疫病。
“难道这次疫病真是人祸？”衡玦不免产生这样的疑惑，“散布疫病，囤货居奇？”
第四十三章 另外的线索
迪西凭借着调查团的证件，乘着马车进入了上城，他没有直接前往维克公爵的庄园而是在一个转角处下车，吩咐车夫继续在城里绕上一圈后再回调查团的驻地。看着马车离开后，迪西戴上棉布口罩和帽子向城墙一角走去。
回收上城垃圾的工人生活在城墙的角落里，此处正是迪西第一时间赶去的地方。迪西来到一间二层小楼前敲响了房门，不一会儿一个健壮的男人便打开了房门。
“哟，是你啊。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吗？”男人拍了拍迪西的肩膀，像是和迪西非常熟识。
“轻一点，你差点把我拍碎了。”迪西揉了揉肩膀，递上一个银币，“你知道是谁在处理安德鲁·维克公爵家的垃圾吗？”
“我。”男人指了指自己。
“正好，我有一件事需要你的帮助。”迪西说完又递上一个银币。
男人接过银币擦了擦连同上一个银币一起装进了口袋：“你是知道规矩的，这点钱办不了什么大事。”
“放心，只是一件小事而已。”迪西摸出一袋烟草递给男人，“我想知道安德鲁·维克的妻子丽莎·维克什么时候不在家，越快越好。”
男人掏出上衣口袋里的烟斗填上迪西递过来的烟草，点燃后深吸一口，并看了一眼怀表，然后说道：“这个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今天上午也就是两个小时之后，维克夫人就要从她妈妈家回到公爵的庄园了。”
“太好了，那我先走了。”迪西说完便匆匆忙忙地离开了，公爵的庄园并不近，需要加快脚步了。
看着远去的迪西，男人耸了耸肩回到了房内，他太清楚这位老朋友的性格了，总是这样着急，不过倒也奇怪，拥有这样的性格竟也能成为王都最负盛名的侦探。
……
迪西匆匆赶到维克公爵的庄园，看了一眼怀表，发现时间还够，于是站定整理了一下仪表，随后敲响了庄园的大门。
“你是什么人？”一位男仆从一侧的小屋中走了出来，看着眼前这位不起眼的男人问道。
“我是疫病调查团的，要见维克公爵。”迪西说完，拿出证件在男仆面前晃了晃。
男仆看清证件后，打开大门后微微弯腰，“大人请进。”
“我现在就去通知老爷，请您耐心等待一会儿。”男仆驾着一旁的马车向庄园内那座大型别墅驶去。
没过多久男仆重新驾着马车回到了迪西的身旁，“请上车，老爷会在会客厅等您。”
马车在别墅前停了下来，男仆恭敬地打开车门扶着迪西下了车，随后马车向左侧驶去，在一处空旷处停下，显然一会儿还要送迪西离开。
迪西在女仆的带领下穿过华丽得过分的前厅，在快要到会客厅时女仆停下脚步示意前方是会客厅后便离开了。
迪西穿过一小段走廊来到了维克公爵所在的会客厅，刚踏进会客厅便听到维克公爵的声音：“你们调查团来找我做什么？”
“有一件事要和您确认一下。”迪西说着套出怀中的票据，“这张票据您见过吗？”
维克看到金黄色的票据心中一震，开口说道：“你既然能找到我，看来是有些手段，不过这种事不归你们疫病调查团管吧。”
“当然，这种买卖人口的事不归我们管，不过您买的这个人很特殊，我们怀疑她是这次疫病的源头。”迪西径直来到沙发前坐了下来。
“哼，无礼的下等人。”维克公爵用扇子扇了扇面前的空气仿佛在驱散异味，“我买的人，我能不知道她的健康状态？”
“是的，所以我们怀疑你在蓄意散播疫病啊。”迪西笑着说道。
“无聊地诬陷，毫无证据地瞎猜谁会相信？”维克嗤笑道。
“受难的下城人会相信，一个贵族为了自己的利益会不折手段。而上城人会相信您有着不可告人的目的，更别说您的政敌了。”迪西依然在笑，“有时候不用相信，只需要一个借口罢了，对吗？”
“你可以离开了，造谣或者诽谤随便你。”维克公爵站起身子离开了会客厅。
看着安德鲁·维克的离开，迪西脸上仍然挂着微笑。随后他站起身子离开会客厅乘着马车离开了庄园。
离开庄园的迪西并没有走远，而是站在附近的一棵树下等着人，“吁。”一辆马车停在了迪西身旁。
“老规矩，两个银币。”
“老规矩变得真快啊。”迪西掏出两个银币抛给了男人，随后去到最近的一家咖啡馆找了一个窗边的位置坐下。
“应该要回来了。”迪西看了一眼店里的钟表后向窗外看去，一辆雕刻着水仙花的马车经过窗前的大路向维克公爵的庄园驶去。
迪西付完钱离开了咖啡店再次走向了维克公爵的庄园，在一辆更加豪华的同样刻有水仙花的马车离开庄园后，又一次敲响了庄园的大门。
男仆看到调查团的人又一次上门不免有一些疑惑，迪西率先开口说道：“把这个信封交给公爵夫人。”
男仆再次驾上马车向庄园中心驶去，没过多久迪西再次坐着马车来到了别墅面前。
迪西走进别墅便看到一位衣着精致，风韵犹存的女人站在不远处，迪西走上前说道：“您好，维克夫人。”
“没想到调查团的人还做这种勾当。”语气中带着不屑。
“说到底，我还是一名侦探嘛，这种事也不是第一次做了。”迪西看她身边没人，“夫人是想在这里解决吗？”
“你这种人不配到我的家里，说吧要多少钱。”丽莎·维克作为公爵的妻子，这样的事也不是第一次遇到，很是直接。
“没想到，维克公爵有这样的癖好，别人喜欢人妇而他喜欢孕妇。您说这样的事值多少钱？”迪西眼皮微皱，她果然知道。
“不要说这些废话，你要多少？”
“三百个金币！”迪西报出一个惊人的数目，毕竟钱不是重点，重点是要到人。
“好。”贵妇没有半分迟疑便答应了。
“什么？”迪西显然也是一惊。
“他很喜欢那个贱人，不能让你带走。你就在这里等。”贵妇转身向一个房间走去。
按照一般的流程，贵族为了脸面在这种事发生之后都会选择付钱，为了免除后患也会把人交出来后让敲诈的人带走处理掉，这样算是敲诈者交一个把柄在贵族手上。
当然这样做的人基本看不到第二天的太阳，不过事事都有例外，所以付过钱不多找上门的也不多，形成了一种默契，被发现了就自认倒霉。
“三百个金币，想也不想就答应了？”迪西知道三百个金币是一个公爵表面上一年的收入，但这位公爵夫人眼睛也不眨地就能拿出来，实在是有点奇怪。
没过多久，贵妇拿着三张写有“一百”字样的黄铜质地的存单交给了迪西，“拿着钱滚吧，你得罪的是现在最有权势的两个家族，其中一个还是你的雇主。”
迪西离开了庄园，嘴里喃喃道：“我的雇主？爱德华家族？”
第四十四章 交汇
第六天的太阳已经悄然落下，一轮新月升起挂在东边的天空，衡玦将找到的数字段全部翻译了出来，找出里面涉及到的近期购买情报的人员信息，一一摘抄出来准备交给富契。
议事厅的大门被推开了，走进来的正是满脸疲惫和愁容的富契·爱德华，他的脸上似乎还残留着抹不去的懊恼。
“富契先生，银矿的情况如何？”衡玦递过一杯水。
“很糟糕。一半的工人已经患病，其中十几位病人开始出现了急变期的症状，导致我失去了三位医生。”富契喝完衡玦递过来的水后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你那边的情况怎么样？”富契问道。
“进展地很顺利。根据时间先后，我在约翰的记录中找到了购买情报的人员信息。”衡玦递上摘抄的纸条。
富契看了一眼纸条上的人名，用勺子敲响面前的酒杯，一个侍卫从门外走进房间站到富契的身旁。
“根据这上面的名字，把他们全部找出来隔离起来。”侍卫接过纸条快步离开了房间。
侍卫出门时和正好回来的迪西擦肩而过，看到房间里的两人，迪西也不寒暄直接坐到富契另一侧的椅子上。
“富契先生，我这里的情况对于你来说可能不是一件好事。”迪西直截了当地说道。
“今天有太多的倒霉的事了，迪西先生请说吧。”
“我和康斯坦丁从太阳远征团回来后决定分头调查欧文医生和安德鲁·维克公爵。”
“维克公爵？”富契问道。
“是的，我和康斯坦丁根据票据的信息，在远征团找到了‘真’票据，票据记录的是维克公爵购买奴隶的记录。”
“继续。”
“我利用公爵夫人不在家的时间，见到了维克公爵和他说明了情况，并且宣称怀疑他散布疫病。
再等到公爵离开庄园，公爵夫人回到庄园的时间段，用敲诈的方式希望公爵夫人把人交出来。但是没想到公爵夫人直接交给了我三百个金币。”
“三百个金币？！”富契转过头看向迪西。
“是的，三百个。随后对我说：‘你得罪了现在最有权势的两个家族，其中一个是你的雇主’。”迪西说完看向富契双眼。
“爱德华家族？”衡玦听完指了指写在纸张最后的情报，“两位请看这三条情报。”
富契看完情报结合迪西说的话，一时间怔怔地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富契先生，我们现在有理由怀疑这次的疫病，您所在的家族参与其中。”迪西顿了顿，“当然这只是怀疑。”
富契将桌上的情报收了起来，“两位不用有什么担忧，请继续调查下去。”
“请您放心，我一定会将这件事彻底调查清楚的。”迪西端起面前的水，一口饮尽，“关于欧文医生，有什么新的情况吗？”
“我今天赶到国立综合医院的精神科，见到了欧文医生，他因为吃了药的原因显得有一些迟钝，对于我的问题他也没有反应，不过我发现他的妻子也在精神科。”
“妻子？”迪西有点惊讶。
“没错，欧文是有一位妻子，那是他的同学。”富契说道。
“富契先生是怎么知道的？”迪西看向富契。
“我家族创立的医科大学就是他们就读的学校。”
迪西心头一沉，越来越多的线索指向了爱德华家族，莫非这次疫病真的和爱德华家有关。
“我希望看一看欧文医生的档案”。衡玦说道。
“好，明天我会把他的档案送过来。今天两位先休息吧，至于卢曦小姐已经完成了她的工作离开了。”说完富契站起身子，离开了房间。
……
“今天疫病调查团的侦探找过我了，你的爱好我也已经帮你隐瞒好了。”丽莎·维克看着喝醉的丈夫说道。
“他会闭嘴吗？”安德鲁·维克继续喝着酒。
“会的，他的雇主也会让他闭嘴的。”
“很好，创·爱德华作为我的忠犬，他知道该怎么做的。”安德鲁·维克说完，将身旁的一个袋子扔给了妻子，“这里面是这个月的供奉，爱德华家族真是有钱，哈哈哈哈。”
丽莎·维克很想知道自己的丈夫到底抓到了什么把柄才让一位全国最厉害的医生供奉这么的钱，当然她很识趣地没有问。
看着拿着钱离开的妻子，安德鲁·维克知道她明天会去找外面的那个年轻男人，他也很识趣地没有问，而是拎着酒来到了属于他的地牢。
……
史蒂芬开始担忧起来，今天午后自己的妻子也莫名地开始咳嗽，虽然只是轻声咳了几声，但已经足够让他心惊肉跳了。
梅丽感觉到了丈夫的情绪发生了变化，“不用担心，我只是喉咙有点发痒，宣传单上不是说了吗，胸口发痒的咳嗽才是症状。”
“希望如此吧。”史蒂芬吹灭了床头的油灯，抱着妻子进入了梦乡，是一个美梦。
“咳咳咳！”咳嗽声惊醒了睡梦中的比格，妹妹开始在梦中无意识的咳嗽起来，紧接的是暂停地呼吸，两秒后才重新听见妹妹的呼吸声。
比格发现醒过来的不仅是他还有另外的三人，他们的眼睛中闪着绿色光亮，看得人毛骨悚然。
“比格老大，妹妹得了疫病，我想你们离开这里吧，兄弟们还想活。”一个高瘦的男孩说道。
“艾德说得没错，比格你还是离开吧。”
“我们不希望和你动手”接着第三个孩子说道。
比格看着三人，默默站起身子抱起睡梦中的妹妹，在凌晨一点半离开了这座他拼命挣来的房子。
……
衡玦在床上辗转难眠，总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突然他想到了——维克公爵是迪西的仇人引出的，怕是藏着什么陷阱，他从床上起来走到迪西的门前。
迪西打开了房门，示意衡玦坐下说话。
“有什么事吗？”迪西问道。
衡玦发现迪西对待自己的态度不可避免的发生了变化，但事关任务不得不说，“维克公爵是杰德引出来的，他又是你的仇人，这线索让人怀疑。”
“说的没错，但是约翰的情报也是幕后黑手准备的？公爵夫人的话也是提前准备的？刚才我的线人告诉我维克公爵今天离开后去了爱德华家族。
所以爱德华家族和维克公爵必定与这次疫病有关，至于在这件事中这两者是什么样的身份，目前还不知道。”迪西成竹在胸，但是眼神却是看向别处。
第四十五章 难民
“王都的城门快顶不住了！”
“你说什么？！”毕丽斯子爵刚从床上醒来就得到城卫回报，城门外聚集了数千逃难的民众，他们的村子全都爆发了疫病又因为无力防疫只能逃到王都躲避疫病。
“我现在去找爱德华医生，你们无论如何也要守住城门。”毕丽斯吩咐来报的城卫布置好城防，便火急火燎地骑上快马朝调查团的驻地赶去。
在毕丽斯赶往调查团驻地的同时，富契在同迪西和衡玦吃早饭时说道：“两位不要有心理负担，只管继续调查，我们需要更多确凿的证据。”说完递给衡玦一个袋子，“这是欧文医生的档案。”
两人发现富契虽然在重复昨晚说过的话但语气和态度上都坚定了不少，应该是深思之后做出的结论，这让迪西和衡玦对富契的印象又好上了几分，大义灭亲不是人人都能做到的。
正当富契吃完早饭要前往银矿时，毕丽斯出现在了驻地门外，“爱德华医生，现在情况很不好，城门已经被难民堵住了。”
听毕丽斯说完情况后富契的脸色阴郁极了甚至能听到咬牙的声音，“毕丽斯子爵，在你看来希伯来会长还会帮助我们吗？”
“当然，希伯来会长的父母以及大量亲属都在上一次的疫病中丧生，在他成立‘剔骨刀’商会后每年都会投资医疗，这您也应该是知道的。”
“原来他每年都会投资国立综合医院是这个原因。”富契对接下来的事多了几分把握，两人坐上马车直奔商会。
“两位说的事，我答应了。除了你们说的，我再拿出库存的粮食并在城外安排粥铺让难民能吃上饭，他们已经很惨了总不能看着他们饿死。”恩特·索菲斯说道。
“谢谢，商会的帮助我会呈报给陛下的。”富契看着面前的年轻人心中暗叹：真是位善良的人。
“爱德华医生您太客气了。”恩特·索菲斯站起身子，“我要去准备了，两位请回吧。”
毕丽斯和富契从商会大楼出来后，坐上马车向城门赶去。想来那里的城卫快要撑不住了。
“你们想做什么？要杀死我们吗？”，“快点让我们进去！”……富契一下车便听到城门外有无数叫喊的声音，赶紧从一侧跑到城墙上敲响了城楼上的铜钟。
“大家请安静，听我说。”富契用力地喊道。但是城外的难民太多了，根本听不见他说话，这时毕丽斯子爵示意富契停下。
“富契医生，你这么喊他们听不见的。”毕丽斯说着让城卫拿来扩音器，“‘天外来客’的新东西，您试试。”
“大家请安静！”富契的声音瞬间压过了城下所有嘈杂的声音。
难民们哪里听到过这么响的声音纷纷抬头看向城楼，“大家好，我叫富契·爱德华，是疫病调查团的团长。我知道大家是从各地跑来的，也知道大家被这次的疫病吓坏了，但是请放心我们是不会抛下你们的。
刚才我已经得到了商会的帮助，一会儿他们会派人出城搭建帐篷，开设粥棚让大家有地方睡，有东西吃。
王都也已经出现了疫病大家就算进来了也不安全，请现在城外住下，我会派医生帮大家检查身体，如果确认没有患病，会让大家进城的。”
城下的难民听到有地方住，有东西吃焦躁的情绪瞬间平静了不少。但也有一些人不相信富契说的话，又开始鼓动周围的人冲击城门。
“啪啪啪”城卫朝天开了数枪，冲击城门的少数难民低着头迅速跑开后摸了摸自己的身体想看看有没有被打中。
趁着难民暂时离开了城门，在富契的示意下城卫打开了城门。难民看到城门打开了又纷纷冲向城门。
“啪啪啪”又是一阵枪响，一群工人推着推车从城门中跑了出来。富契冲到工人前面用扩音器喊道：“大家不要挤，这是商会的工人，他们是来帮助你们的。”
工人们挤出人群在空旷处卸下推车上的东西，开始搭建帐篷。难民中的一部分准备哄抢，被城卫用燧发枪打中大腿后倒下，其他的难民便不敢再动了。
一部分商会的工人十分熟练地搭建帐篷，另一部分开始搭起灶台煮粥。经过一个小时的忙碌城外飘起粥香，难民们在城卫的指挥下排队领粥，这一次难民冲击事件才算平息。
富契休息了半个小时并且喝了三大碗水后命令城卫找几个难民过来，他要问一问疫病的情况。
很快三位来自不同村子难民来到了富契面前，“你们村子的疫病是什么时候开始出现的？”
三位难民看了看对方，其中一位说道：“都是在这个月的8号，也就是十二天前。”
“症状是什么样的？”
“咳嗽，吃不下东西，然后开始咳血，最后开始咬人。”难民说到这里不自觉的打了一个寒颤。
“他们疯狂地撕咬任何从他们眼前经过的人，被咬的人很快就变得和他们一样。还有他们死的时候肚子变得很大！”
“那你们是怎么遇到的对方的？”富契摸着自己胡渣。
“他们两个在几天前从别的村子逃到了我住的村子附近，见到同样有疫病后就带上我一起往王都逃，其他人也是这么聚在一起的。最远的是他住的村子，离王都有十天的路程。”说话地难民指了指身旁的另一位难民。
富契让城卫把三位难民带离了帐篷，然后吩咐其他的城卫去询问难民是从哪个村子来的，然后拿出卢曦画的地图将听到的地点全部圈了出来。
“卢曦标识的村子竟然全部都感染了。”富契看着眼前的地图陷入了深深的绝望，这样统一的爆发，很难不让他怀疑，真的是有人特意散播疫病？
还没等富契缓过神来，城里又传来坏消息通过这两天的排查，发现大量的民众出现疫病的初期症状，疫病已经完全失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