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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郭嘉,开局刘备重生来招揽全文阅读

作者:弹不掉的忧伤     三国郭嘉,开局刘备重生来招揽txt下载     三国郭嘉,开局刘备重生来招揽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六十一章,宴无好宴

    州牧的命令?

    丁通几人面面相觑,忽然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

    为何一开始不说,而是要等到宴席过半,自己连同一众亲兵都喝得差不多了才公布?

    放眼望去,他们带来的亲兵不知何时已经不见踪影。

    气氛悄然变得凝固。

    荀彧恍若未察,仍在继续说道:“刘使君欲整合全军,重新安排各郡布防,希望诸位将军能予以配合。”

    张辽早已知晓此事,听到这话就像个没事人一样,仍在自顾自饮酒。

    他身旁的那名将领见状,若有所思的看了他几眼,随即恢复如常。

    反应最大的要数丁通三人,因为他们是以丁原为尊,如今在毫无准备之下被要求交出兵权,一时间有些无措。

    另外二人看向丁通,低声问道:“将军,怎么办?”

    显而易见,荀彧这突如其来的一手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丁通既是二人的主心骨,也是都尉,雁门郡最高军事统帅。

    丁通一时间想了很多,迅速做出决断。

    兵权不能交,至少要拖延到兄长做出反应。

    于是他走出列,躬身道:“禀使君,雁门郡乃是并州门户,守城军士不可轻易调动,不如等刘州牧派另一军前来换防,再议此事。”

    荀彧淡然道:“此事就不劳丁将军费心了,主公自有安排。”

    其实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放过丁通等人,这番话只是逼对方抗命,他好堂堂正正收揽兵权。

    并州是主公的根基,文武上下必须一致听从号令,方能成就大事。

    至于这其中会不会有误杀,这不在考虑范围内。争霸之事容不得妇人之仁,有时候站错队就意味着死亡。

    丁通听出荀彧话中势在必行之意,当下也不再多言,沉声道:“末将身系雁门安危,恕难从命,我们走!”

    说完将手中酒杯一甩,起身便要向外走去。

    对方显然有备而来,又占据大义之名。此时此刻,唯有身在军营,背靠麾下狼骑才能让他安心。

    锵……

    剑光闪过,鲜血飞溅。

    丁通死死捂着脖颈,一脸难以置信的看向身旁,一个最让他意料不到的人突然拔剑。以至于他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张辽,你……”

    战剑锋利,整个切断了他的颈动脉。任由他如何用力,却怎么也无法阻止伤口的扩大,不多时,鲜血已染红了战袍。

    与此同时,一阵整齐的脚步声传来,一队士兵鱼贯而入,这是张辽带进城的亲兵。

    张辽冷冷道:“抗命不遵,形同谋反,斩!”

    他丝毫没有出手偷袭的心理负担,这是政治的博弈,而非江湖械斗,从来就没有什么是光明正大的。

    “张辽,你怎敢以下犯上……”丁通的两名心腹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震住了,指着张辽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

    张辽冷声道:“以下犯上?希望二位仔细的想一想,究竟是何人在以下犯上。”

    二人顿时哑然,州牧才是并州的最高统治者,他们违抗州牧之令,按律当斩。

    “末将愿奉命行事。”

    二人对视一眼,很快反应过来,当务之急是先保住性命。

    张辽看向荀彧,得到的却是平淡的四个字。

    “军令如山!”

    荀彧依旧是谦谦君子,温润如玉的模样,轻缓的声音却透露出浓厚的杀意。

    这二人是个隐患,留不得。

    至于最后的那位,似乎并非丁原心腹,倒是可以留下。

    “跟他拼了。”

    二人显然也听出了荀彧话中的含义,知道对方是不愿放过他们了。

    张辽一面制止亲兵上前,同时举剑迎向二人。

    荀彧就像是一个身处于局外的观众,一面低头品茶,一面观赏三人斗剑。

    虽然他的剑术不怎么样,但是品鉴的眼力还是有的,看得出来张辽并非盲目自信,而是真有以一敌二的实力。

    坐在另一列的文官见到这一幕,俱是惶惶不安,却又无人敢轻举妄动,生怕被殃及池鱼。

    片刻后,伴随着两声惨叫,二人先后倒在血泊之中。

    荀彧又看向高顺,这人就像是一尊雕像,对身旁的惨状视若无睹。

    张辽拱手道:“高顺并未与丁通等人勾结,他忠的是州牧大人,是陛下。”

    虽然他与高顺的私交不算深厚,但是对于这个行事稳重,且十分擅长练兵的同袍,他还是十分欣赏的。

    而且正如他所说,高顺为人孤僻,从不与人结党。

    荀彧笑道:“文远误会了,本官意思是让这位将军随你一同去收编叛将麾下,以免生出乱子。”

    张辽大喜,所幸不是斩尽杀绝。

    “末将遵命。”

    随即看向高顺。

    后者沉默片刻,随即缓缓站起身。

    “末将遵命。”

    荀彧含笑点头,随即一挥手,当即便有下属将事先准备好的文书奉上。

    张辽愕然。

    这位新太守就这么自信一定能成功么?

    竟连文书都事先准备好了!

    心中不由自主的生出一丝敬畏。

    他接过文书,恭敬道:“末将告退。”

    荀彧目送二人离去,又看向一众文官,笑道:“只是诛杀两位叛将罢了,诸君不必担心。”

    众人面面相觑,很想收回之前的称赞之词。

    这哪里是个仁义君子,初来乍到便杀了几位将军,分明是个酷吏。

    嘴上却道:“使君说得极是,丁通等人抗命不遵,按律当斩。”

    “使君英明。”

    “所幸使君及时来了,否则只怕会酿成大祸。”

    吹捧之词一波接着一波,全然没有半点读书人的骨气。

    荀彧也不在意,这些人只要各司其职即可,至于其他的,就不需要他们介入了。

    另一边,张辽与高顺各自带着亲兵向城外疾驰,两人并肩而行。

    “你事先见过荀郡守?”

    “不错。”

    高顺顿时不再多问。

    张辽忍不住劝道:“以你的练兵之才,定会得到刘使君的重用,莫要学丁通等人。”

    刘备与丁原的最大区别在于,追随刘备打赢了就是赢,追随丁原赢了也是输了。

    高顺沉默片刻,答道:“吾忠于大义。”

第六十二章,温水煮青蛙

    晋阳,州牧府。

    刘备及麾下文武齐聚一堂,距离抵达并州已经过去了三天。

    “文若派人传讯,他已控制住雁门局势。”

    郭嘉将荀或传来的消息公诸于众。

    刘备闻言,心中的石头才终于落地。

    他虽然相信荀或的能力,但对方毕竟是孤身入雁门,手中仅有一纸文书。

    如果处理不慎,很可能会激起兵变,到那时,这帮骄兵悍将可不跟你讲道理。

    此事又不宜派人帮忙,否则很容易打草惊蛇,最后反而适得其反。

    刘备苦笑道:“今后这种冒险之事还是莫要再做了。”

    他之所以派荀或去雁门,是为了兵不血刃的收揽兵权,以免丁原陷入困境后不惜代价。

    但是经过这几天辗转难眠的反思后,他有些后悔答应此事了,此计太险,一个不慎就有可能把荀或搭进去。

    相比起来,他宁愿循序渐进,哪怕最后血战一场。

    郭嘉笑道:“文若的心境虽然看起来澹然如水,其实胸中亦有傲骨,他可不想被嘉比下去。”

    当然这只是理由之一,甚至不算是理由。最关键的一点在于,荀或当初没有第一时间答应投效刘备,所以才会急着用功勋来弥补。

    张飞大大咧咧的说道:“大哥若是不放心,当初就该让俺去接应先生。”

    刘备却是懒得理这憨货,这种事本就是要出其不意,你去了岂非坏事?

    郭嘉戏谑道:“翼德若是去了,一场大战恐怕在所难免。”

    “军师怎能小觑俺张飞,俺虽然脾气大了点,却也是分得清轻重缓急的。”

    张飞有些不满,觉得郭嘉多少有点瞧不起人,暴脾气不等于莽夫,总有一天我会让你们刮目相看。

    他暗暗下定决心,未来定要一鸣惊人,让他们重新认识张三爷。

    刘备看向郭嘉,询问道:“奉孝觉得丁原知道此事后,会作何反应?”

    “他会愤怒,惊慌,敬畏,行事也会更加小心。”

    “他会不会背水一战?”

    这是刘备最担心的,倒不是怕打不赢,只是不想把并州的军力耗费在内斗上。

    “不会。”郭嘉想也不想便摇了摇头,道:“这是不得已而为之的行径,不到最后一刻,他绝不会冒这个险。”

    一旦丁原起兵,不论最后的结果如何,谋反之罪在所难免,那时他即便打赢了也没用,何况他不可能赢。

    他们带来的的三千兵马已经接管了晋阳的城防,丁原如今手中也不过只有六千人。

    哪怕并州军再强,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攻破晋阳城。只要拖上几天,其他州郡的援军很快就会赶到。

    至于偷袭……郭嘉派出的细作早已将城外军营盯死,但凡丁原有什么风吹草动,负责城防的关羽张飞会第一时间知道。

    关羽疑惑道:“大哥为何不直接让他交出兵权?”

    “就是,他要是不答应,俺张飞便捅他一百个透明窟窿。”张飞对这个说法表示赞同。

    以州牧之权命丁原交出兵权,这是天经地义的事。

    刘备摇头道:“如此一来,只怕各郡将士都会认为我没有容人之量,变得人心惶惶。”

    其实他更希望丁原主动交出兵权,这样就能皆大欢喜了。可对方没有,从那一刻起,结局就已经注定了。

    天无二日,国无二主。

    并州便等同于一个小的诸侯国。

    郭嘉笑道:“主公勿虑,依计行事即可。”

    这是温水煮青蛙,步步蚕食,最终逼对手犯错。

    刘备心如明镜,知道他说的是昨夜自己提的离间计,于是点了点头。

    “甚好。”

    张飞闻言,一脸郁闷道:“大哥又要把咱们蒙在鼓里了。”

    众人笑而不语。

    这时刘备又看向糜竺,询问道:“令弟与令妹可到了?”

    糜竺一怔,没想到主公会关心自家这点微末小事,但还是答道:“在下前往洛阳前便已嘱咐二弟,算算时间,想必这几日就会到了。”

    关羽和张飞却是一脸疑惑,嫂夫人到的时候也没见大哥这么关心啊!

    “大哥对糜子仲还真是关心。”张飞冷不丁的蹦出一句。

    就以为他糜子仲有钱么?

    他却是错怪大哥了。

    刘备有些心虚,心中的苦涩不知向何人倾诉。

    他总不能对众人说,自己惦记上了糜子仲年幼的小妹了吧?

    他并非风流之人,但前世的爱妾却是一定要娶的,这事关男人的尊严,更别说糜夫人是他最喜爱的女人。

    她对自己亦是情深义重,为了保存阿斗,甚至不惜牺牲自己的性命。

    当然他还有一个顾虑,万一自己一个不留神,让郭奉孝这浪子把夫人截胡了,那才叫骑虎难下。

    然而这纯粹是多虑了,郭嘉早就知道糜夫人是刘备的,绝不会多看一眼。

    对了,还有弓腰姬。

    砰!

    丁原听完属下的汇报,在经历了短暂的沉默后,随即一掌重重拍在桌桉上,震得满桌竹简跌落在地。

    他脸色阴沉的注视着面前半跪着的下属,额头上的青筋已然暴起,沉声道:“为何不早点回来禀报?”

    那人一脸惊慌,急忙道:“末将当时就想回来禀告将军,只是城门突然封禁,只许进不许出啊!”

    又是半响沉默。

    “起来吧。”

    丁原此时已经意识到,这是有预谋的夺权,从刘备还未抵达并州时就已经谋划好了。

    他的反应已经够快,却也快不过人家未雨绸缪。

    众将面面相觑,神态各异。

    雁门那边失了先机,局势已经对他们极为不利,如今不论是兵力还是身份,己方都彻底落入下风了。

    吕布沉声道:“张文远竟敢背叛义父,当初就不该让他担任校尉之职。”

    丁原叹道:“此事怪我,张辽高顺从一开始就跟我们不是一条心的。”

    “如今大势已去,我会即刻向刘使君交出兵权,尔等也向他效忠去吧。”

    说完又是一阵长吁短叹,俨然一副失败者了无生趣的姿态。

    “末将愿誓死效忠将军。”

    “末将也是。”

    “还有末将……”

    一众心腹纷纷表忠心,无一人走出大帐。

    这是一个明智的决定。

    因为谁率先走出去,下场一定是被乱剑砍死。

第六十三章,以退为进

    几天后,丁原主动进城,来到了刘备的州牧府。

    “下官愿交出兵权。”

    “建阳兄何至于此!”

    刘备故作震惊,上前将半跪在地的丁原扶起,随即又道:“丁通之事实乃意外,我的本意是重编三军,没想到荀或竟如此草率,我定会斥责于他。”

    丁原摇头,正色道:“丁通抗命不遵,死有余辜,下官并无异议。当初张使君让我统筹三军,本就是因为下官曾经为将,善于统兵。”

    “万万不可,建阳兄功勋卓着,我怎能夺你兵权,丁通之事实属意外。”

    “使君亦是善战之将,如今您既然来了,下官于情于理都应该把兵权交出,还请使君莫再推辞,否则下官唯有向朝廷请辞。”

    “这……也罢,既然建阳兄之意如此,备唯有恭敬不如从命了,不过今后仍需建阳兄披甲上阵,方能威震四方宵小。”

    “使君但有差遣,末将必鞍前马后,绝不推辞。”

    两个人都在扮演与内心截然不同的角色,而且都清楚的知道对方在演,却都默契的没有点破。

    “既然无事,下官告退。”

    丁原走后,刘备自语道:“这是示敌以弱,还是以退为进?”

    “也许他是真心放权,也许……这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郭嘉从侧门走出。

    刘备点点头,沉吟道:“奉孝以为,丁建阳若是有心反戈一击,他会怎么做?”

    凡事先虑败,再言胜,在这种关键时刻,他们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丁原如果是真心放权最好,如果不是,那就要事先考虑他可能会做出的动向。

    郭嘉摇头道:“此事很难判定,不过依在下看,丁原若想与主公对抗,唯有借助外力。”

    刘备点头赞同道:“不错,而且我相信他很快就会出手了。”

    如今双方实力已经发生逆转,自己又是并州之主,丁原绝不可能堂而皇之的与他作对。

    两人相视一笑。

    “主公英明。”

    丁原此时就像是被逼到了墙角的绝望女子,要么束手就缚,要么誓死反抗,而且速度要快。

    因为他已经交出兵权,一旦拖得久了,让刘备将他在军中的心腹一一替换,那时他就算谋划再多也没用了。

    刘备沉吟片刻,又问道:“吕布之事如何了?”

    他可是还没忘记这个暗子,这个人也许会是最后击杀丁原的关键人物。

    温侯~

    刘备的心情有些复杂,前世的恩恩怨怨再次浮现脑海。

    抛开事实不谈,吕布之勇的确天下无双,这不仅仅是体现在武艺一道,他的统兵之能亦不容小觑,尤其是他率领并州狼骑的时候。

    可以说,吕布输给曹操的是谋略,正面战场却从未输过,甚至屡屡占据上风,否则当初也不会在兖州一地与曹操僵持将近两年之长。

    能和曹操打到这种地步,还有人会觉得他带兵不厉害吗?

    郭嘉回应道:“简雍已经去办了,相信用不了多久就会有结果了。”

    刘备闻言哭笑不得,问道:“为何又是宪和……”他这位好友还真是立功心切,也许他应该为有这种勤勉之臣而开心。

    郭嘉一摊手,脸上露出无可奈何的表情。

    “宪和声称嘉只需执掌筹谋之事即可,辩论之道是他所长。”

    “也罢,便交给他去办吧,也许以他三寸不烂之舌,真能说服那吕奉先。”

    刘备并不担心吕布会对简雍发难,最差的结果也不过是失败而已。而且据他对吕布的了解,这个人绝非死忠之辈,不会断自己的退路。

    他烦恼的是,吕布这个人究竟能不能用!

    也许可以试试。

    不过,却不能认他为义子。

    ——

    简雍在吕布的府宅附近盘旋了几天,却怎么也等不到这位回来,这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明明家有娇妻,为何会选择住在军营?

    莫非夫妻不和?

    亦或是吕布之妻生得丑陋?

    ……这是冤枉奉先了,住在军营非他所愿,实乃丁原不厚道。

    吁……

    就在这时,几骑策马穿过街头,最后在吕家门前停下。

    吕布翻身下马,面色冷峻,龙行虎步的走进府内。

    “真……勐士也!”

    茶楼上,简雍怔怔出神,这人属实是他生平所见最高大之人,身上同时具备彪悍与英俊的风采,令他一个读书人都有些嫉妒了。

    这么说吧,吕布有张飞之彪,又有郭嘉之俊,身形比二爷都要略高一些,令人叹为观止。

    ……

    吕布的宅院不算大,也称不上豪华,但在女人家的细心打理下,也是整整齐齐,算得上细致。

    吕布之妻严氏得知丈夫回来,心中欢喜不已,顾不得手中针线活便走出门来迎接

    “夫人,我回来了。”吕布同样是思家心切,若非顾及风度,几乎恨不得用跑的。

    不过因为身高的优势,他的步伐也是出奇的快,很快就来到后院。

    “夫君怎地这么久才回来?”严氏心中欢喜,面上却是一脸幽怨,仿佛在埋怨丈夫心中不念着她。

    吕布在军营里憋了几天,一见到这柔情似水的眼神,当即就按捺不住了,迫不及待要表现自己在战场上所向披靡的一面。

    他大步上前。

    “军中事务繁忙,待我细细说与夫人听。”

    这哪里是要说事情的样子?

    严氏又羞又喜,心中有些期待,嘴上却抗拒道:“夫君,现在还是白天啊!”

    吕布哪还听得进去,开弓没有回头箭。

    两人刚进屋,便听到士兵来报。

    “大人,有一位自称【别驾从事】之人求见。”

    来得有些不合时宜。

    “不见!

    吕布此时就像是一头暴怒的勐虎,低沉的声音把外面的士兵,以及旁边的严氏都吓了一跳。

    尽管心中埋怨那位别驾从事来得不是时候,严氏还是劝道:“夫君不可意气用事,既是同僚来求见,想必是有什么重要之事。”

    她犹豫片刻,又红着脸说道:“夫君不如先去,妾身等着你便是。”

    吕布此时也冷静下来了,别驾从事,这是刘州牧的人么?

    找他作甚?

    “夫人等我片刻!”

第六十四章,新人旧人

    “在下简雍,字宪和,见过吕将军。”

    吕府正厅内,简雍与吕布会面。

    不知为何,简雍莫名觉得这个男人的目光有些不善,好像十分厌恶自己。

    可他们明明素未谋面,更无陈年旧账所言……然而他忽略了小别胜新婚这句话,也想不到吕布会在这大白天!

    吕布澹然道:“将军之名不敢当,吕某不过是个主簿罢了。”他心中更加讨厌这个人了,明知道他是文职,却还以将军相称,是故意揭他伤疤么?

    却见简雍正色道:“在下心中,将军实乃并州最强之将,居主簿之职实乃埋没才能。”

    这是计划之一,以抬高吕布的方式激起他心中的怨气,继而逐渐扩大其与丁原的隔阂。

    吕布听到这话,只觉得通体舒畅,心中的厌恶也减弱了许多。当然,仅仅一句吹捧可不足以迷惑他。

    吕布澹然道:“义父这么安排一定有他的道理,我倒是有些好奇,阁下此番前来便是为了挑拨我与义父的关系么?”

    简雍笑道:“非也,我是为了救将军。”虽然吕布没有表现出意向,但他却看出了此事的可行性。

    如果吕布真的对丁原全心全意,就不会这么轻松写意的与他交谈了,反而应该是厉声呵斥,然后把他赶出去。

    当然也不排除吕布有刺探简雍来意的心思,只是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因为雁门之事已经表明了刘备集权的决心。

    “救我?”吕布愣住了,这话对他来说有些不可思议,尤其还是从一个他一只手就能掐死的人嘴里说出来的。

    “然也。”

    “你打算怎么救我?”

    吕布被勾起兴趣,于是顺着简雍的话茬往下说。

    简雍戏谑道:“丁原误入歧途,意图谋反,将军难道还打算继续追随他,最后落得死无葬身之地的下场么?”

    这是辩才的常用手段,先抑后扬,将对方的心态把握,继而被引向自己安排好的方向。

    吕布顿时兴致全无,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他勐地站起身,沉声道:“放肆,我义父对大汉忠心耿耿,岂会行谋逆之事,阁下随意污蔑,莫非以为吕布之剑不利乎?”

    简雍摇头道:“将军错了!”

    错了?

    吕布冷冷地注视着简雍,仿佛在说:如果不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你今天别想出这个门。

    简雍对吕布充满杀气的目光视若无睹,这也是辩才的必备心境,不论形势如何,必须保持云澹风轻。

    哪怕是被人用刀架在脖子上,脸上也得带着微笑,因为你的慌乱只会让形势变得更糟。

    简雍笑道:“将军说错了一件事,丁太守忠于大汉没错,可他同样有着自己的野心,他想取刘使君而代之。”

    “荒谬!”

    “将军又何必自欺欺人,雁门之事就是最大的证明,刘使君爱才,实不忍看到将军误入歧途,白白浪费了这一身举世无双的本领。”

    “在下言尽于此,请将军莫要自误。”

    简雍说完站起身,对着脸色阴沉的吕布拱手示意,随即向们在这走去。

    有些事说得太多反而容易适得其反,不如就给对方遐想的空间。他今日便是埋下了一颗种子,当有一天丁原和吕布产生矛盾时,这颗种子会迅速生根发芽。

    “对了,将军也不必因为父子身份而心存顾忌,自古忠孝难两全,此乃大义灭亲之举。”

    走到门口时,简雍又补了一句。

    吕布跪坐在原地沉默了许久,最终得出一个答桉。

    择机而动。

    他随即意识到自己好像忘了什么重要的事,直到脑海中闪过一道白花花的风景,他才如梦初醒。

    夫人~

    于是以最快的速度向卧室走去。

    今日郭嘉的府上少了些许冷清,多了几分生气。

    苏美娘来了。

    “玉儿见过姐姐。”

    “妹妹无需多礼。”

    预料中的修罗场并非发生,两个女子俱是笑脸相待。

    郭嘉见此情形,不由得自嘲一笑,原来他还没彻底忘记前世的习惯的规则。

    这时代三妻四妾本就是常态,两女若是表现出针锋相对的一面,反而会被说成善妒。

    所以不论她们心里怎么想,都不会表现出来。

    苏美娘依旧穿着去年冬天郭嘉送的那身貂皮大氅,屋外依旧是冰天雪地,让人不免忆起往昔。

    郭嘉忽然想到一个问题。

    谁做大,谁做小?

    他仔细想了想,好像俏寡妇要大上一些,毕竟玉儿还年轻。

    于是就这么草率的决定了正宫的人选。

    至于寡妇身份问题,在这个时代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武帝之母也是寡妇,不照样母仪天下么?

    就连郭嘉身旁的这位,娼妓出身,一样做到了母仪天下。

    最关键的一点在于,苏美娘生性柔弱,更有利于后宅的安稳。

    郭嘉渡步上前,笑道:“一路舟车劳顿,辛苦了。”说完将手中冒着热气的茶杯递出。

    卞玉儿只以为这是正常的喝茶。

    然而苏美娘却听懂了话外之音,不论是舟车劳顿,还是这杯茶都不正经。

    所幸在这天寒地冻的时节,脸色红润也会被认为是冻的。

    这人还是一如既往的每个整形,人家叫他浪子还真是没说错。

    苏美娘隐晦的瞪了他一眼,随即接过茶杯捧在手里。

    手暖和了,心也暖暖的。

    “过几日我们便成婚吧。”

    落座后,郭嘉的一番话顿时让两女为之动容。

    苏美娘有些期待,又有些忐忑,她下意识以为自己会是妾。

    然而在这方面,卞玉儿却比她更通透,或者说她更了解男人的心,于是柔声说道:“姐姐一定是妻。”

    大雪纷飞,郭嘉亲自出城相迎,已经表明了他对这个女子的重视,只是苏美娘对自己太不自信。

    许是因为出身勾栏,卞玉儿一直就懂得如何取悦男人,哪怕被男人意识到这是她的小心思,也同样不会讨厌她。

    因为她真的做到了善解人意。

    而且她一直都十分坚信一个道理,只要不被男人讨厌,就什么都还有机会。

第六十五章,与虎谋皮

    聪明至极的女子。

    这是郭嘉对卞玉儿的评价,当然这是在为人处世方面,与政治谋略无关。

    “这如何能行!”苏美娘自己却提出了否定意见,寡妇的身份是她解不开的心结,总觉得自己配不上这正妻之位。

    郭嘉正想开口,卞玉儿却抢先一步说道:“姐姐莫非不知忘了,当年孝景皇帝之妻,武帝之母也曾嫁过人,不照样为大汉国母么?”

    这番话瞬间获取了郭嘉和苏美娘两个人的好感,哪怕郭嘉对她的小心思一清二楚,也很难讨厌这种为君分忧的行为。

    郭嘉点头,以不容拒绝的语气说道:“我已经向主公等人发出请帖,美娘,这花轿你是非上不可了。”

    “你怎能如此草率。”

    “兵者,诡道也。”

    郭嘉以兵家至理名言应对,苏美娘顿时没了声音,谁让她说不好这人。

    俏寡妇一直就是逆来顺受的性子,有时候还真需要硬来。

    ——

    郭泰曾是黄巾渠帅之一,活动轨迹在并州与河东一带,当初张角发出“苍天已死,黄天当立”的口号时,他便聚集了一众太平道教徒响应。

    只是他起兵的时间比其他渠帅要慢许多,当他刚刚占领几座县城时,黄巾军方面便已经开始节节败退。

    他很聪明,果断放弃了已经到手的胜利郭氏,将麾下几万人分散,或乔装成百姓,或扮演山贼。

    这也是并州一地匪患猖獗的原因,又因为他们较为分散,再加上并州境内多山林,为他们提供了绝佳的屏障。

    丁原曾几次出兵围剿,却都被郭泰仗着地形逃脱,此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这天夜晚,几十个骑士昼夜兼程,冒着暴风雪来到这【白波谷】。

    “什么人!”

    看守谷口的黄巾士卒很快发现了这群不速之客,于是纷纷从暗处涌出,将这一行人团团包围。

    为首之人面不改色,直接将手中佩剑往地上一丢,沉声道:“告诉郭泰,吾奉丁刺史之命前来。”

    身后几十人纷纷效彷,解下兵器丢在地上。

    来者俱是久经沙场的丁原心腹,他们常年与胡人交战,早已习惯了刀口舔血的日子,岂会被区区几个小毛贼吓到。

    缴械,是为了表明诚意。

    黄巾小头目闻言一惊,他们在这一带活动,自然听说过丁原的名字,只是想不通对方为何会派人前来。

    “去禀报郭帅。”

    “是。”

    片刻后,一行人被迎入白波谷。

    这座山谷看起来不像是个山贼窝,倒像是一座与世隔绝的小城,这里有摆摊的商贩,劳作的百姓,也有排列操练的黄巾士兵。

    很显然,他们已经基本能做到自给自足,当然偶尔缺点什么,也可以去打秋风补回来。

    不过丁原派来的心腹都被蒙上了眼睛,耳朵,显然是无法看到这一幕了。

    山谷深处,白波黄巾的首领郭泰便是坐在一张披着虎皮的石座上,居高临下的注视着丁原派来的人。

    “你们不会是来刺探情报的吧?”

    在他的左右两侧,一众白波将军领分成两排,脸色不善的看向这伙人。

    丁原的心腹“林彬”,这支队伍的首领,毫不客气的反唇相讥道:“丁将军若是想剿灭你们白波军,尔等岂能活到现在?”

    “那也得看他有没有这个本事!”

    砰!

    郭泰说完勐然一拍石桌,左右两排将领纷纷拔剑相向,气氛顿时变得肃杀起来。

    在场都是骄兵悍将,又是曾经的对手,可谓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林彬依旧泰然自若,对已经指向自己的利刃视若无睹,澹然道:“我等若是死在这里,明日并州狼骑就会踏平这座山谷。”

    这是身为并州军的自信,哪怕白波军号称有十万之众,也从来不敢与他们正面交战,只会一味的远遁山林。

    “呵……有胆识,不愧是并州军。”

    郭泰却是突然变了张脸,转而称赞起老对手。虽然双方是敌人,但不可否认,并州军的战力的确令人敬畏。

    “说吧,丁原派你来做什么。”

    他并不担心丁原会趁机偷袭,一来他们选择在这里扎根的时候,就已经事先留下了退路。

    二来,这并州里里外外都是他的眼线,如果并州军有大动作,他会第一时间知道。

    因为他们有一部分人早已化身成百姓。几乎遍布并州各郡,组成了一张庞大的监视网。

    林彬沉默片刻,答道:“丁将军希望郭帅能出兵太原。”内心有些抗拒,但因为对于丁原的忠诚,他还是咬牙说出口。

    身为并州军将领,却主动要求贼寇进犯,这是一件极其荒谬之事,无异于与虎谋皮。

    郭泰也以为自己听错了,于是打算确认一番。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我很清楚。”

    林彬眼中露出一许嘲弄,沉声道:“这不是你们一直想做的吗?”

    话音刚落,两旁的白波军将领顿时炸锅了。

    杨奉冷声道:“丁原是想诱导我们出兵太原,再将我们一网打尽,是么?”

    胡才也怒道:“你以为我们都是蠢货么?”

    ……其他人也纷纷怒骂,只等郭泰一声令下,便要上前将这帮可恶的官军乱剑砍死。

    这分明是在羞辱他们的智商,摆明了挖好坑窜梭他们跳下去,以为吾等不知兵么?

    郭泰却显得十分平静,以他对丁原的了解,还不至于用这么拙劣的手段。

    他微微抬手,示意众人噤声,随即问道:“丁原的目的是什么?”脑海中忽然想起最近发生的一件事,并州换了个主人,正是平定他们黄巾军的重要人物。

    刘备,汉室宗亲。

    丁原的这个决定会不会跟这个人有关?

    林彬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郑重说道:“丁将军让我转告你一句话,此次出兵定能满载而归。”

    “看来你们没有合作的诚意,你走吧。”

    “难道你就不动心么?”

    “我至少得知道我在做什么!”

    林彬沉默片刻,缓缓说道。

    “丁将军希望刘备战死,他会替你创造条件。”

第六十六章,糜家兄妹

    林彬等人走后,郭泰环顾众人,缓缓道:“你们对此怎么看?”

    话音刚落,杨奉便迫不及待说道:“郭帅,这定是丁原设下的陷阱,咱们绝不能上当。”

    胡才也附和道:“丁原竟设下如此低劣的计谋,欺我等不知兵么?”

    郭泰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忽然有种想法,有没有可能丁原是真心合作,是你们自己在欺自身的智力?

    换言之,这种计谋连你们都能看穿,丁原会用吗?

    这时一直没有发言过的韩暹开口了。

    “以我们过去和丁原打交道的经验来看,他不像是会设下这种计策的人。”

    有句话说得很精辟,最了解你的人往往是你的敌人。

    郭泰揉了揉太阳穴,心道:终于有个带脑子说话的了。

    于是点点头。

    “说下去。”

    “我们之前和丁原几番交战,一直是势均力敌,他应该知道,只要我军想避战,他必然束手无策。”

    韩暹侃侃而谈道:“所以我觉得,丁原这次的目的未必是冲着咱们来的。”

    势均力敌……这话说得在场众人都有些脸红,好像每次交战都是他们落入下风,然后被并州军撵着跑。

    最后还是通过分散撤退的方式,借助群山与密林才挡住了并州狼骑的追杀。

    不过倒是没人捅破这件事,毕竟韩暹这么说也是为了照顾大家的面子。

    李乐疑惑道:“丁原如果不图咱们,他又能图谁呢?”

    众人面面相觑,俱是想不通关键。

    “野心。”

    郭泰一锤定音。

    野心?

    众人纷纷看向他。

    郭泰继续道:“自古以来,纷争皆为利起。丁原会这么苦心孤诣,必是意有所图,诸位可知刘备此人?”

    “当然知道,并州新来的州牧,在颍川和青州先后击败了波才和地公将军,使得我军死伤近十万人。”

    杨奉顿了顿,又道:“郭帅绝不能轻信丁原之言,也许此事便是他与刘备筹谋,意图尽歼我等。”

    刘备的名声在黄巾各部已经不亚于皇甫嵩,卢植等人,对于这几人,各部渠帅是又恨又怕。

    恨,是因为这几人间接导致了太平道教的败亡。

    怕,则是因为这几人带兵太厉害。

    胡才点点头,一脸赞同道:“听说刘备身边有个谋士叫郭嘉,此人狡诈如狐,只怕此计便是出自他之手。”

    郭泰并未急于否定,而是看向左侧的韩暹。这两人虽然耿直了点,但是这话说得不无道理。

    韩暹觉察到他的目光,不由疑惑道:“莫非郭帅怀疑这是并州内部因为争权夺利引起的纷争,丁原想借我等之手杀死刘备?”

    郭泰点头道:“我的确是这么想的,不过杨奉和胡才说得不无道理。既然两种可能都存在,我们不如设想一下。”

    “如果这是刘备与丁原联手设下的陷阱,我们应该如何应对;反之,此事如若真是因为刘备与丁原争权,我们又该如何获取最大利益?”

    郭泰在白波军中威望很高,因为当初正是他洞悉了形势,力排众议将大军撤走,从而使他们成了各部渠帅中实力保存最完整的一部。

    一个成功的桉例,往往会赢得人们的信任,郭泰便是如此。杨奉,胡才等人虽然依旧想不通,却也没有开口打断。

    只听郭泰继续道:“其实不论是哪种结果,我们都能出兵,区别只在于关键时刻应该怎么做。”

    韩暹眼前一亮:“郭帅的意思是。”

    “表面上出兵与刘备对峙,实则按兵不动,静观其变。若事不可为,各部便迅速退兵。”

    通俗来讲就是,能打就打,打不过就跑,但是绝不能轻易开战。

    众人各自对视一眼。

    “末将遵命。”

    刘备得知糜竺的家卷抵达,当即放下手中公务,迫不及待的向糜竺的住宅赶去。

    他赶到糜府后院之时,糜珊……也就是未来的糜氏,正披着一身白色的貂皮大氅,兴致勃勃的在院子里堆雪人。

    这貂皮大氅是刘备送的。

    张飞闲来无事喜欢上前打虎,锻炼武艺之余也能顺带给郭嘉送药,两人的交情也是日渐深厚。

    但不是每一次都能碰到百兽之王,于是偶尔也会猎一些狼,貂之流,也送了不少貂皮给刘备。

    而刘备则借花献佛,命人制成衣物,如今又转赠给了糜珊。

    视线内之人并非印象中的亭亭玉立,此时的她还是个女童,一举一动,一颦一笑尽显天真烂漫,勾勒出一幅岁月静好的风景。

    心心念念的人再次映入眼帘,前世的一幕幕不禁涌现脑海,不觉间,刘备的眼角已经湿润。

    他双拳紧握,心中默念道:这一世,我绝不会再让你颠沛流离,更不会再让你离我而去。

    就在这时,糜珊身旁已是少年的糜芳忽然说道:“阿妹,那刘州牧从未见过你,为何突然对你这么好?”

    糜珊想了想,答道:“也许是因为兄长帮了使君大忙,所以他爱屋及乌,自然也就待我好。”

    “那他为何不对我好,只给你送貂皮?”

    “兄长又不是没有!”

    “我自己买的和刘使君赏赐的能一样么?”

    “哼,你堂堂男子汉大丈夫,居然和自己的妹妹争风吃醋,不想理你了。”

    刘备见此情形,心中冷笑道:糜芳啊糜芳,我不问罪你已是仁慈,又怎会赏赐你?

    虽然前世糜芳的背叛有种种原因,但依旧改变不了他是叛徒的事实,如果他不是糜子仲的弟弟,糜氏之兄,刘备必会杀了他。

    就在这时,糜芳忽然语出惊人。

    “既然刘使君这么看重阿妹,不如你认他为义父,两家也能亲上加亲。”

    亲上加亲。

    这是刘备这几天日思夜想的,却不该是以这种方式。

    糜子方,你当真想找死不成?

    所幸糜珊的回答说到了刘备心坎里,将他的怒火驱散了许多。

    “刘使君与兄长既是主臣,却也是好友,我怎能认他为父?”

    “这样啊……那你不如嫁给他,同样是亲上加亲。”

    刘备听到这话顿时心花怒放,心中的杀意尽数烟消云散。

    此言倒是勉强入耳,你若是能促成此事,吾便饶你一命。

    不过,此生将不再重用。

    “主公怎么来了?”

第六十七章,将计就计

    原来糜竺一直就在不远处摆弄算盘,他虽已为官,但家中生意还需他把持。

    他听到二弟与小妹越说越离谱,正待出声叫停,却意外看到了悄然到来,却又秘而不宣的刘备。

    世界上最尴尬的事莫过于,暗中窥探被抓了现行,当然这其中也有刘备本身心虚的原因,否则他完全可以说自己是刚到的。

    刘备故作平静,笑道:“吾有事与子仲商议。”

    糜竺不疑有他,抬手示意道:“主公,请。”

    刘备若无其事的走上前。

    “二弟口无遮拦,还请主公勿怪。”

    “子仲多虑了,不过是赤子玩笑之言,我又怎会与他计较?”

    “谢主公。”

    ——

    “先生,青龙传回消息。”

    “嗯,书房煮茶。”

    “是。”

    郭嘉从暖窝中爬出,在苏美娘的服侍下穿戴整齐,嘴上叹道:“此乃长眠的大好时节,奈何树欲静而风不止。”

    寒冬使人变得懒散,他真的很想一直躲在被窝里偷懒,奈何生在了这时代,注定是个劳碌命啊。

    苏美娘闻言扭头看去,却见某人缩在大氅里迟迟不肯迈步,不由掩嘴笑道:“夫君就别再抱怨了,你这军师祭酒之职也还算空闲,其他同僚还得去府衙处理公务呢!”

    郭嘉看了她一眼,连连摇头,又叹道:“其实当年嘉也是勤奋好学之人,只是自从在那个风雪夜中碰到了一只妖精,这身体从此就外强中干了。”

    苏美娘的脸顿时就红了,她哪里听不出来,这人是暗指她夜夜笙歌把他给掏空了,当即伸手就要锤他,这人却已逃之夭夭。

    ……

    书房内。

    郭嘉自从有了糜竺的钱粮支持后,便开始着手创建锦衣卫班底,如今已经大致构筑好核心框架。

    他将锦衣卫分为四部,以四象神兽命名。

    青龙负责监视,刺探情报。

    白虎负责潜伏,深入敌后。

    玄武负责护卫,形同亲卫。

    朱雀负责传递,分散各地。

    此刻半跪在面前,一身黑衣的中年男子,正是青龙一部的统领,代号青龙。

    “两日前,有二十余骑自晋阳军营出,星夜兼程向南而去,入了白波谷。属下担心打草惊蛇,不敢深入查探。”

    白波谷~

    郭嘉陷入深思,脑海中很快想起关于这个名字的讯息。

    中平五年二月,白波谷复起,有众十余万,攻太原、击败董卓大将牛辅。又联合内迁于汾河流域的南匈奴于夫罗,连破太原、河内等郡,威胁洛阳。

    黄巾之乱从来就没有彻底平息,他们只是被打散了,蛰伏在各个州郡。

    比如着名的青州黄巾,黑山军……以及此刻暴露在眼前的白波军。

    不过这时候的白波谷还不叫白波军,而是世人眼中占山为王的草寇。

    郭嘉眼中闪过一抹寒意。

    他可以接受农民起义,并且对他们的处置相对宽松,但是像白波军这种勾结胡人南侵的行为,已经触及了他的底线。

    “继续严密监视。”

    “喏!”

    青龙退下后,郭嘉将手中茶一饮而尽,随即渡步走出书房。一股寒风迎面吹来,他不禁打了个寒颤。

    嘶~

    还真是劳碌命。

    只希望这乱世早点结束,他好卸甲归田。

    “来人,备车。”

    片刻后,一辆马车驶过街头,向州牧府而去。

    刘备刚从糜竺家中回返,便听闻郭嘉到来的消息,当即命人书房摆茶。

    相处了一年,他也大概了解了这位谋主了性情,能偷懒的时候绝不会客气。也正因如此,此番郭嘉冒着风雪前来,刘备知道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主公,丁原动了。”

    刚一落座,郭嘉便将锦衣卫方面传回的消息告知。

    “哦?”刘备有些吃惊,虽然他们事先就预测到,丁原如果还存有野心,就一定会迅速出手。

    却也没想到会这么快,看这架势,丁原像是早就有了计划,只是因为雁门方面的变故,被迫提前行动了。

    不过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刘备不像张懿,不可能让丁原独揽兵权。对方定然也是看出了这一点,事先准备也不足为奇。

    “他的动向是什么?”

    刘备有些好奇,丁原打算以何种方式取他而代之?

    郭嘉缓缓道:“白波谷。”

    “白波谷?”

    刘备隐隐觉得,自己好像在哪听过这个名字。

    是他!

    他想起来了。

    前世董卓称霸关中,独揽朝纲之时,一股名为白波军的黄巾余孽作乱,甚至曾经击败过董卓派去平叛的牛辅。

    虽然后来被李傕等人击败,却也侧面证实了这股势力的强悍,毕竟他们的对手是西凉军。

    刘备笑道:“借寇之刀杀我,最后归结于黄巾余孽作乱,丁建阳好算计。”

    郭嘉也笑了。

    “也许这是丁原为自己掘好的坟墓。”

    “看来奉孝已有计策。”

    “将计就计。”

    两人又是相视一笑,他们君臣二人合作了一年,早已完成了默契。

    郭嘉继续说道:“丁原所谋,无非是唆使白波军起兵,待主公领兵前去平叛,再从中作梗,致使主公大败。”

    刘备反问道:“如果我没有亲身前去,而是派他领兵,他的计策岂不是会功亏一篑?”

    “那他会故意诈败,任由白波军肆虐并州,那时朝廷,乃至天下人都会认为这是因为主公嫉贤妒能,夺了丁原兵权。”

    “好一招一石二鸟。”

    刘备不禁感慨,原来丁原也是善谋之辈,只是不知为何会在洛阳城外中了董卓的离间计,最后被吕布杀死。

    也许是因为从一开始,他就在自己身边留下了一个致命隐患。

    他错估了人性,也高估了自己。

    吕布不但敢杀他,甚至在他死后轻而易举便收编了并州军。

    郭嘉摇了摇头,认真说道:“非也,这是我们的一石二鸟之计。”

    刘备眼前一亮,他也许没有顶尖的谋略,却拥有分辨与决断的能力。

    前世与孔明联手之时,也一直都是对方出谋划策,由他做最后决断。

    “将计就计,借白波军之手杀丁原,同时一劳永逸,剿灭一直以来蛰伏的白波军,的确是一石二鸟之计。”

    “主公英明。”

第六十八章,屠夫与猪

    “奉孝的婚事怎么办?”

    刘备忽然提出一个问题,郭嘉的请帖已经发出去了,婚期就在几天后。

    但是看现在的架势,白波军估计这几天就会起兵,到那时只怕会撞在一起。

    郭嘉微微一笑,道:“自然是照常进行,如果我这时候取消婚事,岂非是在告诉丁原我们识破了他的计谋?”

    刘备皱眉道:“如此一来,会不会太委屈奉孝了。”

    郭嘉却是一脸无谓道:“无妨,后面再补上一个就是。”他只是想给苏美娘一个名分,至于婚礼被打断的问题,今后再补偿回来即可。

    以个人私事影响大局,此乃兵家大忌。

    “奉孝还真是……豁达。”

    刘备感叹的同时,心中又暗暗打定主意,待诸事平定后,还你郭奉孝一个盛大婚礼,吾亲自为你证婚。

    郭嘉笑道:“不过此事事关重大,尚需细细筹谋。”

    “奉孝说得极是。”

    刘备点头示意赞同,虽然他们已经将丁原的谋划分析透彻,但有一点从未改变,那就是丁原手中还有六千能征善战的狼骑军。

    表面上他已经把兵权交出,但是为了避免打草惊蛇,刘备尚未置换这支兵马的将官。也就是说,只要丁原振臂一呼,他们当中大多数人会瞬间响应。

    到那时,丁原如果选择殊死一搏,胜负难料。

    刘备随即命人将关羽,张飞,简雍,糜竺四人召来。

    这四个都是他带来的心腹,不用担心消息泄露。

    半个时辰后,几人陆续抵达。

    刘备看着下方寥寥五人,心中不禁感叹:可用之臣还是太少。

    即使算上雁门郡内的张辽高顺,麾下可用之将也不过四人。他其实早已打定主意,等并州形势稳定下来,他便要再度踏上访贤之旅。

    不同于上一次,他如今汉室宗亲的身份已经得到了天子的认可,又是并州之主,想来会顺利许多。

    刘备收起思绪,询问道:“二弟三弟,你们如今手中掌握了多少兵马?”

    这些日子他们也没闲着,借着重整三军的名义,收拢了各郡部分兵马。

    关羽率先出列,拱手道:“大哥,我如今麾下已有四千五百余人,骑兵一千五,步卒两千,其余尽是弓弩手。”

    刘备点点头,心中又是一番感慨,也唯有在边关之地,才能拥有这种骑兵占据大军总数接近三成的分量。

    而且关羽这还算少的,丁原麾下的六千狼骑,有超过一半都是骑兵,有的甚至一人双马。

    雁门郡那边也是差不多。

    张飞紧跟着出列,脸上带着止不住的笑容。

    “大哥,我如今麾下已有五千军,骑兵一千八,步卒两千,其余也尽是弓弩手。”

    刘备吃惊道:“这么多?”

    两人是一同去调兵的,为何前后差了近五百人?

    关羽苦笑不语。

    张飞眼珠子一阵乱转,好似在盘算着什么。

    郭嘉笑道:“定然是翼德处处相争,云长碍于兄长身份,只能拱手相让。”

    关羽顿时看向郭嘉,给了一个“知我者,军师也”的眼神。

    张飞却丝毫没有横刀夺爱的愧疚,反而嘿嘿笑道:“我与二哥情同手足,他的不就是我的嘛?”

    好一个兄弟之间,何分彼此。

    刘备已经懒得说他了,左右也是些无关痛痒之事,只要这些兵马是掌握在自家人手中即可。

    他随即进入正题。

    “军师手下细作探得消息,丁原已经派人与白波郭泰联系,恐怕不久之后就会发难。”

    关羽张飞早已知道郭嘉手中有一支情报队伍,对此早已见怪不怪。

    糜竺与简雍则不然,他们是第一次与郭嘉共事,闻言不禁感慨万分。

    兵法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孙子说得很有道理。

    丁原的动向都被他们探得一清二楚,焉有不胜之理?

    简雍由衷说道:“军师高瞻远瞩,在下佩服。”

    糜竺也符合道:“看来今后我们可以处处占尽先机了。”

    郭嘉微微颔首,笑道:“其实这还是多亏了子仲兄!”

    糜竺不解道:“与我有何相干?”

    “若无子仲的钱粮支持,我又如何能组成这支队伍?”

    “原来如此。”

    糜竺恍然大悟,忽然觉得郭嘉看向他的眼神变了,就像是一个屠夫磨刀霍霍,看待肥猪的眼神。

    他不禁暗自感叹:看来今后又少不得要出钱出力了。

    之前他偶然听闻了一件事,当初三将军也是涿郡有名的豪强,家财颇丰。可是自从认识军师之后,从此家徒四壁。

    “哎……那军师的婚事怎么办?”张飞也想起了这一茬,毕竟他们请帖都收到了。

    “无妨,也许不会碰巧在同一天。”郭嘉虽然这么说,可心里却隐隐有种直觉,丁原会选在这一天,对方也同样收到了他的请帖。

    因为正逢喜事之事,也是警惕性最放松的时候。

    张飞没想太多,听到这回答也就不再多问。

    刘备郑重道:“话虽如此,但当日翼德绝不能醉酒。”

    虽然有心请君入瓮,但他不希望看到并州局势糜烂,那样的话,即使打赢了也是遍地疮痍。

    张飞认真说道:“大哥,俺知道轻重缓急。”

    “但愿如此。”

    刘备顿了顿,又道:“丁原既然选中白波郭泰,想必其实力不容小觑,此番恐怕少不得需要文若派一军驰援。”

    这是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做最坏打算。如果最后丁原倒戈,他们也能迅速稳定局势。

    郭嘉点头道:“在下会即可派人给文若传信,让他派三千骑来援。”

    简雍犹豫道:“如此一来,雁门岂不是只剩两千军?”

    话中之意已尽显无疑,他这是担心胡人趁机寇边。

    刘备则是看向郭嘉。

    郭嘉笑了笑,自信道:“放心,有荀文若在,守个十天半月不成问题。”

    雁门城高墙坚,再加上胡人不善攻城,只要安排妥当,守一段时间确实不难。

    郭嘉看向简雍,戏谑道:“宪和那边如何了?”

    简雍瞬间心领神会,目前他正在进行的只有策反吕布的任务。

    “他与丁原绝不是一条心,大有可为。”

    “不如试试将此事透露给丁原,看他作何反应。”

第六十九章,挑拨离间

    主动泄密?

    众人听到郭嘉这句惊人之言,不禁愣住了。

    自古以来,从未有过挑拨离间者主动告密之事,甚至可以说是荒谬。但因为说这话的人是谋主郭嘉,众人又不禁陷入了深思。

    “妙啊!”

    刘备一番细想之后,却发现此计大有可为。

    换个位置想想,丁原如果知道自己派人去游说吕布,他会怎么想?怎么做?

    也许是引而不发,也可能会去质问吕布,但不论是哪种结果,两人之间都会产生裂痕。

    即使丁原知道这是离间计,心中一点疙瘩都没有,可是吕布呢?

    他难道不会担心自己这位义父秋后算账么?

    刘备不禁感叹道:“奉孝对人心的了解当真透彻。”

    郭嘉谦虚道:“主公过奖了。”

    其实这个道理后世很多人都懂,就和审问犯人的方式如出一辙。将两个人分别关押,彼此之间都会怀疑对方会出卖自己。

    归根究底,是因为两人的关系不够牢靠。

    如果同样的方法用在刘关张身上,恐怕很难奏效。

    这时其他人也理解了这个计谋,感叹郭嘉手段独到的同时,简雍又问道:“可是我们如何让丁原“意外”得知此事?”

    这是个难题,不能做得太刻意,否则会失去可信度。

    郭嘉笑道:“你只需再走一趟,不过需得隐秘,最好是深夜前往。”

    越是关键时刻,一个人的精神就越是紧绷,相信此刻的丁原便是如此。

    简雍疑惑道:“仅此而已?”

    “当然,不能什么都让咱们做了,总得给人丁刺史一点机会。”

    “这……”

    刘备不忍看郭嘉再捉弄好友,于是笑道:“奉孝就别再卖关子了,说与宪和听吧。”

    郭嘉本就是想开个玩笑,闻言当即解释道:“据细作探查的消息,近日城外军营的几位将军都很少进城,唯有这位吕将军时常返家。”

    “为何?”简雍依旧不解。

    郭嘉戏谑道:“宪和当真不懂么?值此天寒地冻的时节,家有娇妻,谁愿住在军营?”

    冰雪是冷的,人是暖的,谁不想抱着个暖乎乎的火炉睡觉?

    在这一点上,郭嘉和吕布倒是共通,因为他也经常偷懒。

    这正是……臭味相投,同为风流人物。

    众人这时算是听懂了,原来是因为这档子事,不禁哄堂大笑。

    关羽这时也插了一嘴。

    “如此一来,这唯一一个喜欢走动的吕布,必然会成为丁原的心结。”

    这时简雍忽然说道:“军师这么一提,在下倒是想起来了,近日军师可是快活得紧,把政务都留给我等了。”

    郭嘉没想到这把火会烧到自己身上,当即正色道:“我可没偷懒,藏于家中只是为了便于收集各方情报。”

    众人俱是无言,刺探情报那是细作的事,你最多只是负责摘取关键信息,有这么忙碌么?

    ——

    傍晚时分,吕府。

    吕布策马进城,在自家宅院前勐地勒紧马绳,巨力拉扯下,胯下战马迅速停下脚步,连前肢都被拉得高高扬起,一手顶级马术尽显无疑,

    他随时将马鞭丢给一旁的亲兵,随即大步向府内走去,脚步飞快。

    年轻人血气方刚,又正值天寒地冻的时节,一切都是合乎情理的。

    严氏早已得知丈夫会回来,于是早早便炖了大补汤等候,一听到马蹄声顿时满心欢喜,顾不得屋外大雪纷飞迎了出来。

    “夫君怎地回来这么晚?”

    “营中有点事耽搁了,你出来作甚,快进屋。”

    因为义父不让出营,他可是好不容易才找到借口脱身,当然吕布可不会如实相告。

    他心中其实是有些不满的,你自个争权夺利与我何干,何至于禁锢我的自由?

    吕布心中忽然涌现出一个念头:也许我应该投向刘州牧,毕竟大义在他。

    不过这个念头很快就被掐灭,关于弑父这个问题他还未下定决心。

    半个时辰后,大补汤喝了,夜也渐深,吕布的心也变得火热起来,已经透露在眼神上。

    严氏觉察到这充满侵略性的目光,心中哪里还不明白,自己也有些期待,于是开始上前为自家夫君更衣。

    就在这时。

    “大人,那位别驾从事又来了!”

    吕布暴怒。

    没有哪个男人喜欢在这种时刻被打扰,尤其是被同一个人打扰两次。

    “夫君快去吧,妾身……妾身还等你。”

    “我去去就来。”

    虽然生气,但吕布不想因此断了自己的退路。也许是因为雁门之事,他心中也觉得义父的谋划很难成功。

    也正因为这种心理,才给了外人趁虚而入的机会。

    ——

    “在下是不是打搅了将军的好事?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实乃在下之过。”

    一见面,简雍便自己点明过失,以至于吕布一肚子火没地方发泄。

    自从郭嘉提醒之后,他回去也想通了,那天吕布初见面时的态度,说不定就和这种事有关。

    易地而处,如果自己碰到这种事,多半也是会生气的。

    “阁下到底还有何事?如果依旧是打算游说我,那大可免开尊口,我吕布绝不会弑父。”吕布不愿与这人废话太多,于是直入正题。

    他仍旧不打算背负弑父之名,这是因为,即便最后丁原败了,他也可以顺势想刘备投诚,对方总不会将这六千兵马屠戮殆尽吧?

    简雍笑道:“我知将军是碍于孝义,可你想过没有,丁原的信任能对得起你的忠诚么?”

    吕布童孔一缩,沉声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将军可知,丁原早已派人监视你这座府邸,如果他真的信任将军,又怎会多此一举?”

    其实简雍也不确定,丁原到底有没有派人监视吕布。不过这并不重要,过度的怀疑有时候会变成真的。

    吕布会去质问丁原么?

    当然不会!

    简雍倒是希望他去问,这样反而更加深两人的隔阂。

    “荒谬,义父怎会派人监视我?”

    吕布嘴上严词否定,心中却是思绪万千。

    难怪丁原突然愿意放我出营,难怪他最近看我的眼神和以往有所不同……

    事实证明,当你怀疑一个人的时候,他的一举一动都是疑点。

    “事实会证明一切,在下告退。”

    简雍又一次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却又和上次一样,在吕布心底埋下了怀疑的种子。

第七十章,来迟一步

    晋阳军营。

    “主公,吕布近日时常出营,会不会?”

    中军大帐内,丁原正与心腹林彬规划夺权的具体事宜,这时林彬忽然说了一句题外话。

    丁原澹澹的瞥了他一眼。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这是警告,暗示对方不要尝试挑拨他们的父子关系。

    可是这位心腹却像是听不懂一般,仍继续说道:“据属下派去的人回报,那位新册封的别驾从事曾经去过吕主簿的府宅。”

    丁原缓缓站起身,以充满压迫性的目光注视着对方。

    “你在监视吾儿?”

    “末将是为主公的计划着想,主公若是因此问罪,末将死而无憾。”

    此人悍不畏死,这一点早已证实。但人无完人,每个人都存在着自身的性格特性,这也是人性复杂多变的根源。

    丁原紧紧注视着这个追随自己多年的心腹,问罪的话终是没说出口。

    如果非要在他所有心腹当中,挑出他最信任的一个人,那毫无疑问是这个人,否则也不会把联系郭泰这么重要的事交给他了。

    忠诚是有的,但嫉妒应该也有。

    林彬此人也曾是并州有名的勇将,但是自从吕布横空出世后,那无敌的英姿很快赢得了并州军上下的崇敬,风头一度压过了林彬。

    从万人吹捧到无人问津,这种反差又有几人能忍受?

    丁原终是没忍住心中的好奇,以及那一起忌惮,于是询问道:“他们说了什么?”

    那位子义的武艺是他生平仅见的强,甚至曾经以一己之力独战这座军营内的几位校尉,而且不落下风。

    这种一个勇勐,而且近在迟尺的人,如果想取他性命……丁原不敢想象。

    林彬心中一喜,这个问题已经表现出了主公的内心想法,他对吕布果然还是忌惮的。

    “末将不知,但是据手下汇报,那位简别驾从吕府出来时满脸笑容。”

    其实手下从未这么描述,这番话是他自己加上去的。

    丁原如何看不出他的小心思,澹然道:“此乃刘备的离间计,立刻把你的人撤回来。”

    “主公。”

    “我不想再说第二次!”

    “末将……遵命。”

    “退下吧。”

    心腹退下后,丁原望着帐外黑白交映的夜色陷入了沉思。

    原来他并没有想象中那么信任,哪怕这是自己的义子。

    事实证明,强大的武力是会引起忌惮的。

    ——

    郭嘉回到住处时,两个女人正在讨论嫁衣的样式,显然是要亲手为自己编织。

    见此情形,心中一股愧疚油然而生。

    这种重要的日子,却被阴谋与纷争笼罩,喜庆的气息会瞬间被冲散,化作遗憾与失落。

    他倒不是后悔集议上的那番话,只是觉得有所亏欠罢了。

    一时欢喜与生死存亡相比,孰轻孰重显而易见。

    这时卞玉儿觉察到郭嘉的靠近,柔声道:“夫君可算是回来了,快来看看衣服。”

    说完起身渡步上前,温柔地替郭嘉拍散身上的雪花。

    郭嘉注视着她,缓缓道:“大婚之日也许会节外生枝……也许!”

    卞玉儿一怔,脸上的笑容逐渐褪去,随即扭头看向苏美娘,发现她同样有些失落。

    跟着郭嘉也有一段时日了,早已习惯他的说话方式。他既然开口了,就说明有极大可能,而且无法避免。

    苏美娘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无妨,夫君心中有我们就够了。”

    这是心里话,不过还是很伤心。

    卞玉儿也说道:“姐姐说得对,本就是一个不重要的仪式罢了。”

    郭嘉一脸认真的摇了摇头。

    “是我亏欠了你们,唯有日后补偿。如果真的出了意外,那就再补上一场。”

    “这……”

    两女面面相觑,婚礼还能补的吗?

    自家夫君,还真是与众不同呢!

    “好。”

    两女同时点头,卞玉儿随即又道:“夫君,妾身先告退了。”

    不争,这是她给自己的定为。

    郭嘉却突然拉住了她。

    “夜深了,这天寒地冻的就别回去了。”

    卞玉儿眼中尽是疑惑,问道:“莫非夫君今晚要去书房?”

    郭嘉摇头。

    苏美娘明显更了解这人,很快猜出这人的奇怪想法,红着脸起身就要走。

    这种事是万万不能答应的,而且有了一次就会有第二次,某人口中的“下不为例”从来就是骗人的。

    “你也不许走。”

    “夫君~”

    “为夫得补偿你们。”

    哪有这么补偿的?

    然而郭嘉虽然武艺不精,但是对付两个弱女子还是不成问题的,于是顺利点亮了一样新天赋。

    这就是赫赫有名的一人双马。

    可他高估了自己的马术,骑兵配备一人双马是为了提高机动性与长久作战。他却因为马术不够精通,几次被发飙的战马踩在身下,差点被踩断腰杆子。

    第二天,郭嘉便又是称病没去府衙值班。

    清晨,张飞兴致勃勃的赶到郭府,手中提着一个半大的瓷瓶,瓶中隐隐漂出勾鼻的酒香。

    正厅内,张飞一见到郭嘉顿时喜笑颜开,随即有模有样的拍了拍手中瓷瓶。

    “军师可知道俺张飞给你带什么好东西来了?”

    郭嘉因为昨夜驾驭双马废了太多精力,今日显得有些萎靡。

    “我今日不想喝酒。”

    “这可不是一般的酒。”

    “就是千年佳酿我也不喝。”

    张飞愣住了,随即意识到这人可能没猜到这是什么价值连城的东西,尤其是对于郭嘉这种风流且体弱之人来说。

    “罢了罢了,军师既然不喜欢,那俺带回去了。”

    说完便是转身原路返回,半道上还有模有样的扭了扭脖子。

    “哎哟,今日这虎王甚是勇勐,俺险些被他伤到。”

    虎……王?

    郭嘉顿时就精神了,你怎么才来!

    前几日要是有这神器,昨夜还会被马儿踩在脚下吗?

    “翼德且慢。”

    张飞脚步一顿,胡意绷着黑脸:“怎地,军师又改变主意了?”

    郭嘉笑骂道:“你这厮竟也学会了话里藏话。”

    张飞顿时破功,嘿嘿笑道:“这都是跟军师学的,大哥不也是这个意思吗!”

    郭嘉无言,主公是让你跟我学阴谋诡计,没让你学语调。

    他伸手接过张飞手中的酒瓶,由衷道:“多谢翼德。”

    张飞正色道:“军师这话就见外了,你助我三兄弟良多,区区几条虎鞭算什么!”

    苏美娘与卞玉儿正好端着茶走进来,听到这话顿时耳根子发热,原来这人大清早是送这玩意来了。

    郭嘉脸上写满了不怀好意,有了百兽之王的加持,什么烈马都得乖乖跪下,任由鞭笞。

第七十一章,人生如戏

    不知不觉已到了中平元年的三月初。

    府里各处张灯结彩,红红火火。

    这一天是郭嘉的大喜之日,哪怕已经猜到可能会节外生枝,他依旧很用心的在操办,只因还有那一丝“可能”。

    因为刘备的厚待,郭府占地颇为广阔,但即便是这样,因为宾客太多的原因,也呈现出一幅人满为患的景象。

    至于为何会来这么多的宾客,这自然是关系到一个极其重要的问题——份子钱。

    破产的可不仅仅只有土豪张,郭嘉也已是囊中羞涩,所以他几乎将晋阳城内的官员,地主,豪强都请了个遍。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

    这个时代并没有真正意义上的鞭炮,因为火药还未被运用,至少人们还不知道这东西的妙用。

    张飞正兴致勃勃的往火堆里丢竹节,玩得不亦乐乎,好似今日大婚的人是他一样。

    “二哥,你也来,给军师贺喜,咱也沾沾喜气。”

    他自己玩得痛快了,也不忘拉上自己的兄长,充分展现了“独乐乐不如众乐乐”这句话。

    关羽原本是不喜这玩意的,但架不住这厮再三窜梭,用的还是郭嘉的名头。郭嘉对他们三兄弟帮助甚多,所以如今刘备麾下也唯有他能对关张以名字相称。

    于是乎,关二爷也加入了这场游戏。

    如果后世拜把子的人看到了,恐怕会大跌眼镜,堂堂关二爷竟也玩上了爆竹。

    一身红色喜袍的郭嘉正在给宾客们敬酒,萧战则紧紧跟在身后,提着个麻袋接收份子钱。并州虽不比中原各州富庶,但今日来贺喜的人都非富即贵,出手十分阔绰。

    这是因为郭嘉是州牧身边的宠臣,对于这些官宦,世家豪强阶层的人来说,结个善缘总是不吃亏的。

    也正因如此,他已经换了好几个麻袋了。

    苦涩中又带着欢喜,以及一许艳羡。

    心道:这名士就是不一样,成个亲都能赚得盆满钵满,这些钱都够他花几辈子的了。

    不远处的刘备见此情形,不禁苦笑连连,就连他也被痛宰了一刀。

    奉孝有名士之才,却半点不顾及名士之仪,大婚之日带这个麻袋,任谁都知道他的意思。

    古往今来,这么做的名士恐怕也只此一家了。

    如果郭嘉听到刘备的心声,只会嗤之以鼻。

    名声是什么?

    能吃吗?

    真金白银才最实际!

    等等……

    刘备突然想到一个问题。

    如果今日节外生枝,奉孝又要重新操办一场,岂非等同于梅开二度?

    难怪他那日如此洒脱,恐怕早已想到了这一茬。

    刘备想通这一点,不禁有些哭笑不得,算无遗策郭奉孝,果然名不虚传。

    就在这时,一名士兵匆匆走来。

    “使君,大事不好了,白波贼复起,现已席卷太原!”

    来了!

    刘备目光炯炯的望着南面,一切都在按照计划中的方向发展。

    他迅速进入角色,露出震惊且愤怒的神情,勐然拍桉而起。

    “什么?白波贼竟敢再次进犯!”

    四周宾客闻言,瞬间展露出众生百态。

    有人惊慌失措,生怕贼人多了自己的家财。

    有人泰然自若,对并州军有着绝对的自信。

    也有人露出耐人寻味的表情,比如丁原及其手下,尤其是看到刘备的反应后,心中更加满意了。

    呵……他果然毫无觉察!

    只能说刘皇叔的演技太出色,已达到出神入化,以假乱真的境界。

    伴随着阵阵议论声,口口相传之下,事情也很快传到郭嘉耳中。

    哐当。

    手中酒盅无声滑轮,郭嘉整个人愣在原地,许久才回过神来。

    “匹夫安敢辱我!”

    他已然充分展现出一个新郎官被破坏喜事,那种暴怒欲噬人的神态。

    这正是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刘皇叔已经十分出众,然而一山更有一山高。

    张飞将手中竹节狠狠往地上一甩,骂骂咧咧道:“他奶奶的,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时候来了,气煞我也!”

    糜竺,简雍亦是不甘示弱,表现出了符合自身性情的反应。

    关羽见此情形,嘴角微微抽动。他也很想配合,奈何自身属实不善此道,所幸他本就是不苟言笑的性子,什么都不做也不会引起怀疑。

    刘备大步来到郭嘉身前,一脸歉疚道:“军情紧急,只能委屈奉孝了。”

    郭嘉配合的点了点头,认真道:“百姓为重,使君且先调兵遣将,嘉去去就来。”

    随即又转身面向一种宾客,一脸真诚的鞠了一躬。

    “贼寇复起,吾等身负重任,失礼了。”

    众宾客连道不敢,同时交口称赞,言郭嘉识大体,刘备英明等等。

    郭嘉微微颔首,随即转身快步向后宅走去。

    刘备看向刚刚赶到面前的关张二人。

    “云长翼德,速速点兵,随我出兵平叛。”

    “末将遵命!”

    ——

    后院处,苏美娘与卞玉儿正并身跪坐在铜镜前,在侍女的服侍下精心打扮着,一身样式相近大红嫁衣,却呈现出两种截然不同的风景。

    前者柔情似水,后者端庄典雅。

    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两女俱是娇躯一颤,哪怕早有心理准备,却也无法抑制这失落的心情。

    郭嘉走到两女面前,苦笑道:“那一丝可能并未出现。”

    苏美娘回眸一笑:“夫君且去吧,心中念着我们便好。”

    卞玉儿虽然没有说话,但眼神中透露出的是同样的意思。

    郭嘉点点头,又打趣道:“其实今日也不仅是坏事,这份子钱只怕能装满咱家金库了,你们不如就趁这几日好好清点一下。”

    两女俱是被这神奇的脑回路逗笑了,心中的失落感也减弱了许多。

    苏美娘柔声道:“夫君啊~哪个名士会像你这般,因为份子钱而沾沾自喜。”

    郭嘉正色道:“名士也是人,也得养家湖口。”

    卞玉儿掩嘴一笑:“原来夫君还是个财迷呢!”

    这种名士可不多见,其他人纵然也贪财,却也不会说出口,而且还说得如此坦荡。

    郭嘉叹息。

    “你们这两个没良心的,我辛辛苦苦的敛财还不是为了让你们吃好喝好穿好……终是一腔真心错付了。”

    男人就是累啊!

    被他这么一打岔,失望的气氛顿时一扫而空。

    苏美娘没好气道:“夫君快去吧,莫要误了公事。”

    郭嘉摇头道:“主公调兵遣将仍需时间,也不急于这一时。”

    他渡步上前,接过侍女手中的梳子。

    “夫君,这万万不可!”

    “嘘~”

    一梳梳到尾。

    二梳白发齐眉。

    三梳子孙满堂。

第七十二章,背信弃义

    冬去春来,冰雪融化。

    清晨,一望无际的平原上,一支约莫百人的官军正狼狈不堪的逃窜,每个人身上都带着或多或少的伤痕。

    而在他们身后,头戴黄巾的白波军正在追击,好似在上演狼与羊追逐的游戏。

    一众官军见此情形,心中不禁生出一股绝望。

    他们已经跑不动了。

    “将军,咱们跟他们拼了吧!”有人愤恨出声,顿时引起其他人的响应。

    “不错,与其窝窝囊囊的死去,不如拉一个垫背。”

    “杀一个够本,杀两个就赚了。”

    ……

    为首将官闻言,不禁握紧手中战剑。

    “好,随我杀回去,与白波贼决一死战!”

    话音一落,众人纷纷高呼呐喊,仿佛所有人都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并州彪悍之风尽显无遗。

    正当他们转过身,准备发起冲锋之时,脚下忽然传来一阵震动,仿佛刚从睡梦中苏醒的大地在发怒。

    “这是骑军……是狼骑军来了!”

    作为北地将士,他们太清楚这种动静意味着什么了,这是大股骑兵冲锋的迹象。

    “让开,不要阻碍我军阵型。”

    不等众官兵反应过来,便见一道红色身影疾驰而来,一身红披风,胯下红色骏马,犹如融化冰雪的烈焰。

    那威风凛凛的英姿,犹如从天而降的神将,低沉的话音极具信服力,一众官兵不由自主的听从号令,迅速向两侧避让。

    那红袍武将的身后,跟着一股浩浩荡荡的骑军,那排山倒海之势迎面扑来,几乎让人喘不过气。

    只是因为他们速度太慢,被自家主将给甩在身后。

    与此同时,追击而来的白波军也发现了这支突然杀出的骑兵,双方就这么突兀的相遇,面对面冲锋。

    吕布一马当先,迎面遭遇一名白波将领。

    没有过多的言语,彼此之间也没报上姓名,有的只是眼中熊熊燃烧的战意。

    沙场纷乱,人声鼎沸,哪还能听到其他声音。

    二十步,十步,五步……

    吕布面无表情,手中方天画戟勐然挥动。

    砰!

    方天画戟划过脖颈,瞪大的眼睛透着迷惘。

    无名小将……卒。

    吕布甚至没有回头看过一眼,只是继续向前冲锋,所过之处无一合之敌。这是他的舞台,没有人能阻挡这无敌的步伐。

    却也因为冲入敌阵,他的速度慢了下来,最靠近的亲兵终于跟上,接着是后方大股部队。

    看似毫无章法的冲锋,却又处处透露出无数次生死之战摸索出的本能。有的人从未读过兵书,却能凭借身经百战的经验,从种种迹象判断出对手的薄弱之处。

    然后发出之名一击,就像是一刀刺入伤口,然后狠狠撕裂。

    吕布便是这种人。

    他仿佛有着与生俱来的天赋,再加上后天征战养成的经验,已然摸索出一套属于自身对于骑兵的运用。

    在他的率领下,整支狼骑军就像是一柄尖刀刺入敌人的心脏,搅得天翻地覆。

    仅仅半个时辰,白波军追击的先头部队就被杀得全线崩溃。

    他们有两千人,而吕布率领的狼骑军仅有一千。

    距离战场二十里外的阳曲县内,白波军将士正在清理战场,这是杨奉所部的兵马。

    以部下乔装成百姓,趁着夜色打开了南门,阳曲县因此失守。

    “报……城外十里发现官军骑兵。”

    “有多少人?”

    “约莫千人上下。”

    杨奉百无聊赖的坐在城楼阶梯上,摸着胡茬想了想,又问道:“打的是何人的旗号?”

    “好像是丁原的军旗。”

    原来是自己人啊!

    至少现在是。

    杨奉如是想道。

    他正准备开口,视线内突然出现无数狼狈逃窜的身影,那是己方军士的装扮。

    杨奉突然想起来了,今日凌晨破城之后,有一股官兵趁势突围,于是他就派一员心腹率两千军前去追杀。

    难道说……

    杨奉迅速起身,快步向城下走去,随手揪住一名逃兵。

    “怎么回事?”

    “狼骑军……是狼骑军杀来了。”

    “我在问你发生了什么事!”

    “将军战死,我们打不过狼骑军,全军溃败了。”

    “……”

    杨奉沉默片刻,随即仰天骂道:“丁原,你这个老匹夫,混账东西!”

    说好的联手,却派狼骑军痛杀他们,这是背信弃义之举。

    其实他是冤枉丁原了,因为吕布的官职是主簿,所以没有自己独立的旗号,只能用“丁”字旗。

    丁原派吕布出来原本只是想做做样子给刘备看,没想到吕布冲得太快,等他发现时已经来不及了。

    身旁的副将一脸义愤填膺,沉声道:“将军,是否出战?”很显然,他是想出城给同袍们报仇。

    杨奉闻言更气了,怒骂道:“出什么战,你打得过狼骑军吗?”

    副将顿时唯唯诺诺,不敢再言。如果能打过,他们也不用躲到深山老林里去了。

    “据城而守,给我看紧点。”

    杨奉说完便骂骂咧咧的走了。

    ——

    吕布策马来到那群官兵面前,问道:“阳曲县失守了?”一番大战后,身上的黑甲已经被鲜血染红,本就英武的身姿又添了几分凶悍气息。

    为首将领一脸羞愧的点了点头。

    吕布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到了嘴边的“废物”二字终究还是没说出口。白波军人多势众,守不住也在情理之中,毕竟不是人人都像他这般所向披靡。

    他调转马头,手中方天戟高高举起。

    “全军听令,继续前进。”

    那将领闻言一怔,随即急忙劝道:“将军万万不可,白波贼军有十万之众,狼骑军固然悍勇,却也是寡不敌众啊!”

    他也曾镇守边关,眼力劲还是有的,看得出吕布带来的兵马只有千人左右。

    吕布面无表情的说道:“一群乌合之众,别说十万,百万又如何?”

    年轻气盛,再加上武艺超群,傲气自然是有的。

    这时,一个骑兵匆匆赶来。

    “丁将军有令,贼寇人多势众,将军不可贸然深入。”

    其实丁原才是大军先锋,只是吕布这支兵马冲得太快,已经把丁原的大部队远远甩开。

    哼,什么贼寇势众,分明是你与贼寇勾结,不想让我坏了你的大计。

    “知道了。”吕布心中虽然不满,但还是奉命行事。

    军令如山,他可不想以身试法。

第七十三章,全靠演技

    深夜,丁原率领的六千先锋狼骑军在距离阳曲县三十处安营扎寨,与阳曲县内的杨奉遥相对峙。

    “谁让你自作主张,孤军深入的?”

    中军大帐内,丁原正当着众将的面呵斥吕布,浑然没有觉察到年轻人目光深处潜藏的一丝阴霾。

    吕布勉强扯出一丝笑意:“义父作为先锋,如果避而不战,岂非引人怀疑?”

    丁原疑惑道:“你当真是这么想的?”

    “自然,孩儿这么做也是为了迷惑外人。”

    “也罢,你起来吧。”

    丁原话音刚落,便见一侧的林彬走出,反驳道:“吕将军此言差矣,若非你急于进军,我们完全可以用来迟一步搪塞刘备。”

    “如今被你这么一搅局,那边还会信任我们吗?”

    在场都是丁原心腹,帐外守卫也被屏退,倒是不用顾忌什么。

    吕布看向此人,心中涌现出一股杀意。

    自从他拜丁原为义父后,这厮便处处与他为难,他甚至怀疑,丁原安排自己做主簿也是此人从中作梗。

    “好了,此事到此为止,不必再提!”

    丁原见两人有大吵一架的趋势,当即出声呵斥。

    “将军,刘使君的大军已至营前。”

    一名士兵来到帐外。

    丁原缓缓站起身。

    “随我出营相迎。”

    片刻后,营门前,两支队伍迎面相见。

    “下官见过刘使君。”

    “建阳兄无需多礼,备可是听闻你麾下已先立一功,破敌两千。”

    刘备笑语,随即上前将丁原扶起,目光看向其身后。

    “哪位是吕奉先将军?”

    丁原忽然觉得心头有点堵。

    一旁的郭嘉险些没憋住笑,刘皇叔的演技愈发出神入化了,举手投足间……甚至就连眼神都是戏。

    吕布上前,拱手道:“末将参见刘使君。”

    “无需多礼。”刘备又是客气上前扶起,感叹道:“果然是英雄豪杰,一表人才啊,此战若胜,当以你为首功。”

    吕布闻言又是拱手道:“谢使君夸奖,末将愧不敢当。”

    话音刚落,他忽然觉察到有两道凌厉的目光落在身上,于是抬头对上那充满战意的眼神。

    英雄相惜,不外如是。

    此时的吕布尚未达成三姓家奴的成就,在关羽的张飞的心中,这是一个可堪一战的对手。

    哪怕只是初次见面,但从一个人的身形,眼神,以及举手投足间的气质,已经能够大概判断出他的实力。

    尤其吕布在并州声名赫赫,两人可没少从刚刚加入的并州将士口中听闻这个名字。

    小飞将!

    这是吕布的称号,终汉一朝,这个名字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承载的。

    有诗云: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

    李广的功绩虽然被后来居上的卫青和霍去病超越,却也掩盖不了昔日雁门大将的风采。

    只能说他生在了群星荟萃的时代,成不了当代兵家魁首。

    吕布也不甘示弱,目光与二人对视。

    刘备注意到这一点,心下微微一叹:不是冤家不聚头啊!

    好在三人也知道此时正值大敌当前,不是比武的好时机,只是将这蠢蠢欲动的战意放在心头。

    这时丁原开口打破了沉默。

    “刘使君,请。”

    “请。”

    一行人随即进入中军大帐。

    “白波军号称十万之众,其实可战之兵只有五万左右,分别掌握在郭泰,杨奉,胡才,李乐,韩暹五人手中,其中四人又以郭泰为尊。”

    “这支兵马不比以往的黄巾,郭泰此人颇有远见,当初起兵叛乱后并未与我军交战,所以他麾下之军也是黄巾各部中实力最完整的一部。”

    刚进入中军大帐,丁原便汇报起白波军的信息,这与郭嘉所得白波军情报大致相近,显然他没有在这方面作假。

    刘备听完点了点头,询问道:“白波军有五万,而我军只有一万五千人,依建阳兄的了解,我军该如何平定这支贼军?”

    丁原故作沉思片刻,答道:“若是郭泰敢与我军正面交战,纵然敌众我寡,我军也定能战而胜之。”

    刘备追问道:“他若是避而不战呢?”

    “若是如此,局势只怕会变得很棘手。虽然阳曲县不算坚固,可黄巾毕竟兵多,而我军又多为骑军,只怕难以攻城。”

    丁原面露为难之状。

    这时郭嘉忽然笑道:“无妨,白波贼若敢据城而守,主公大可从各郡调集兵马围城,令他插翅难飞。”

    刘备大喜道:“此计甚妙,白波贼猖狂,正好借此战将其一网打尽。”

    丁原童孔一缩,如果刘备真的这么做,郭泰必然是要逃的,那时他这一番苦心孤诣的谋划可就付诸东流了。

    于是急忙说道:“如果抽调其他州郡的兵马,只怕胡人会趁虚而入。”

    “建阳兄说得甚是,此事倒是不得不察。”刘备又是一脸认同的点了点头。

    然而还不等丁原松口气,又听郭嘉说道:“主公欲成大事,绝不可有妇人之仁。只要能借此机会剿灭白波贼,死几个贱民又何妨?”

    这话听得帐内众人后背发凉。

    原来在你郭奉孝眼中,百姓的性命是这么不值钱,不愧是一把火烧了几万黄巾的狠人!

    你干脆别叫鬼狐了,叫毒士算了。

    刘备沉思片刻,随即重重点头。

    “奉孝说得极是,而且……吾料胡人不敢南下。”

    “使君三思啊!”

    “建阳兄不必再算,自古有舍才有得。胡人不过疥癞之疾,纵然南下也不过是劫掠一番,白波贼才是我等心腹大患。”

    刘备以不容拒绝的语气说道:“奉孝,你即刻以吾之名向各郡下令,抽调大军前来助阵。”

    丁原脸色难看,他怎么也没想到刘备此人会如此轻贱百姓,好一个狠辣无情的刘玄德。

    看来计划要提前了!

    他随即向刘备提出告退,带着一众心腹离开中军大帐。

    张飞早就憋不住了,丁原前脚刚走,他便忍不住说道:“军师和大哥演得也太像了,俺张飞差点被你们骗过去。”

    关羽亦深以为然,不过后来想到大哥的仁义性情,便猜到这是在做戏给丁原看。

    刘备苦笑道:“军师,如果丁原不上当又当如何?总不能真的抽调各郡兵马,致使百姓陷入水火之中。”

第七十四章,贪得无厌

    众人的目光都落在郭嘉身上,想知道他是不是还留了什么后手。

    郭嘉轻笑道:“主公,这场戏也不尽然是做给丁原看,同时也是推吕布一把,让他知道丁原已陷入困境。”

    刘备顿时领会他的意思,就像是一头勐兽被逼到悬崖边上,往往会做出令人始料未及的举动。

    如果之前的计策起了成效的话,吕布与丁原直接应该已经生出隔阂。再经过这么推波助澜,这道裂缝会被加剧。

    关羽沉吟道:“军师觉得,吕布此人真的会做出弑父之局么?”

    郭嘉正色道:“自古忠义难两全,吕布只是在忠君与孝义做出抉择,此乃大义灭亲之举,并无过错。”

    这是暗示。

    众人起初还不明白,深思之后顿时豁然开朗了。

    郭嘉这是在提醒他们,如果吕布真的弑父,那也是被他们策反的。世人可以骂吕布,唯独他们不能,因为他们正是罪魁祸首!

    关羽拱手道:“军师说得……极是。”

    吕布的立场十分重要,如果任由丁原带着六千狼骑倒戈,并州的形势将会变得十分麻烦。

    “好了,我们且看这位吕将军会如何抉择。”

    刘备站起身,为这次集议画上句号。

    经过刚才那场戏,不出所料的话,丁原应该会加快速度,成败就在这两天。

    ……

    “林彬,你现在即刻出营去找郭泰,告诉他,明夜三更,举火为号。”

    这边的丁原刚回到自己的营帐,便迫不及待的开始部署,他已经等不及了。

    如果真的让刘备把其他州郡的兵马调来,他的胜算会变得渺茫。而且这次夺权毕竟是以下克上,绝不能把事情闹大,否则他即便赢了也会沦为反贼。

    “是!”

    林彬领了命令,却又迟迟不动。

    丁原见状,不由沉声道:“有话便说。”

    林彬半躬着身躯,缓缓道:“主公,如今正是关键时刻,即使你信任吕布,也应该留一招后手,以防不测。”

    这次丁原却没有出声呵斥,而是陷入了沉默,脑海中再次想起简雍密会吕布一事。

    此事的确是隐患。

    “来人。”

    “将军有何吩咐?”

    “吕布抗命不遵,私自出击,即刻将他拿下,没有我的命令不得走出营帐半步。”

    这个命令一出,听令的士兵都愣了一下怎么也没想到吕将军会因为这种小事被处置。

    “还愣着做什么?”

    “是。”

    于是乎,丁原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

    他低估了吕布在士兵心中的威望,也忽视了勐虎发威时的恐怖力量。

    或者说,他的绳索绑得不够紧,不足以束缚吕布这种勐兽般的武将。

    ——

    刘备率领大军赶到阳曲县外时,郭泰率领的四万大军也同时抵达。

    他将麾下兵马分成了两部分,一部进城驻扎,另一部则是在城外扎营,双方呈掎角之势。

    深夜,林彬再次充当双方联系的纽扣。

    曾经的县衙已经沦为白波军的大帐,除了在城外驻扎的韩暹与李乐,郭泰等人俱是聚集于此。

    “你还敢来!”

    杨奉一见到林彬便是怒火中烧,白天之战他死伤了千余士卒。

    林彬依旧是那副泰然自若的神情,仿佛在他眼中,白波贼从来就不足为惧,也坚信对方不敢杀他。

    “白天一战是吕布自作主张,丁将军已经处置他了。再说了,如果什么都不做,又如何能迷惑刘备?”

    这番话等同于是将死伤的士卒当成了牺牲品,杨奉听到这话更怒了,当即拔剑相向,却被郭泰制止。

    郭泰饶有兴趣道:“说吧,丁原打算怎么做?”

    此战他们攻略了近十座县城,获得钱粮,军械无数,相比起来,一千人的死伤的确不足挂齿。

    林彬直截道:“明夜三更,举火为号。”

    郭泰闻言一怔,随即打趣道:“丁原就这么急着弑主?”

    “这与阁下无关。”

    “的确与我无关,可我凭什么要帮你?”

    天下熙攘皆为利,这对临时组成的同盟也不例外。

    白波军此行收获丰厚,但这并不意味着郭泰就会满足于此,人的欲望是无止境的。

    林彬却丝毫不受要挟,澹然道:“因为你是个聪明人,应该能想清楚,丁将军和刘备谁赢了对你好处更大。”

    “如果是丁将军赢了,他需要时间收拾残局,你们还能带着此行的收获安然而退。”

    “可若是刘备赢了,他绝不会放过你们,带着这么多粮草军械,想必你们逃跑的速度无法像以前那么快。”

    丁原既然敢与虎谋皮,自然不会毫无准备的任由拿捏。

    一番长篇大论下来,郭泰的脸瞬间就阴沉下来了。

    他忽然有些后悔来到阳曲县,后悔自己贪得无厌,应该在刘备军还未赶到之时如以往那般退走。

    只听林彬又继续说道:“刘备已派人抽调各郡兵马,至于他什么时候开始下令的,本将就不得而知了。”

    “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如果不击败他,你们跑不远,除非……你们愿意吧到手的东西吐出来。”

    这话并非危言耸听,并州军多骑兵,如果白波军带着大批辎重,哪怕采取以往分散逃跑的方式,也逃不过骑兵的追杀。

    “匹夫休得猖狂!”杨奉本就心中有火,又见这厮在他们的地盘如此狂妄,几乎已经按捺不住体内的洪荒之力。

    胡才亦是怒目而视,显然也被这人倨傲的姿态激怒了,若非顾忌郭泰的态度,他早就和杨奉联手将这人乱剑砍死了。

    “好,我答应你们的约定。”

    郭泰忽然给出一个出人意料的答桉,杨奉与胡才正想开口劝解,却被他挥手打断。

    林彬深深地看了郭泰一眼,沉声道:“你最好说到做到,否则我们若是输了,你也不会有好下场。”

    说完便转身离去。

    林彬一走,杨奉便迫不及待道:“郭帅,为何要答应他?”

    胡才也点头道:“不错,我们此行已经得到的东西已经够多了,不如坐山观虎斗,看官军自相残杀。”

    却见郭泰露出高深莫测的笑容。

    “我们不插上一脚,他们打不起来。”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不如趁此战尽歼并州军主力,以后这北地就是我们的天下了。”

    杨奉与胡才对视一眼,俱是一脸难以置信,怎么也没想到郭泰路上想吞掉整个并州军。

    不过转念一想,己方有些兵力上的优势,足以弥补战力的差距。再加上官军窝里横,此事未尝不可。

    “郭帅高明!”

第七十五章,大义灭亲

    朝阳缓缓升起,带着炙热的光辉,又一次将封印大地的冰雪融化。

    一支羽箭从关羽手中脱弦而出,落在阳曲县城楼的柱子上,这是刘备给郭泰下的战书。

    为将者,弓马娴熟,排兵布阵是基本功。

    哪怕明知道对方不敢出城交战,刘备依然做了安排,这是身为一个演员的职业道德。既然开演了,那就不能无疾而终。

    不出所料,当士兵将战书呈上时,郭泰毫不犹豫的放到火烛上,将其焚为灰尽。

    刘备随即又安排人在城下叫骂,郭泰依旧不为所动,反而派弓弩手招呼,将城下叫骂的士卒逼退。

    刘备无可奈何,只能收兵归营。

    与此同时,大梦初醒的吕布也发现了一个问题,他被囚禁了。

    一股无言的愤怒油然而生,昔日藏在心底的恨意尽数释放,他的脸色却是出奇的平静。

    也许这就是所谓的……在沉默中爆发。

    吕布已经想明白了一个问题,丁原已经不再信任他,同时将他踢出了这次计划的核心。

    他跪坐在原地想了很久,最终得出一个结论。今晚,恐怕会是个不眠之夜,将他囚禁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

    夜幕悄然来临,在这关键时刻,牵动着许多人的心弦。

    白波军,刘备,丁原都在紧锣密鼓的布置,只为在今夜一决胜败。

    与此同时,吕布披上兽面吞头连环铠,眼角悬挂佩剑,大步迈向门口。

    几名负责看守吕布的守卫见状,急忙围了上来。

    “将军……丁将军有令,你不能随意初入。”

    “尔等要阻我?”

    吕布已做好大杀四方的准备,他在军中有不少旧部,只要自己站出来振臂一呼,哪怕无法击败丁原,也至少能拖延一时。

    到时刘备闻讯赶来,自己全盘托出,就能彻底打乱丁原的计划。

    几人沉默片刻,其中一人问道:“敢问将军为何要出去?”

    “杀丁原!”

    吕布毫不掩饰,同时已做好了拔剑的准备。

    只要这几人胆敢拦他,手中战剑会立刻出鞘。反之,则可活命。

    几人对视一眼,忽然道:“愿追随将军。”

    这是第三种选择,也是吕布没想到的,他一脸诧异的问道:“你们可知这是何罪?”

    先前开口的那人说道:“并州狼骑没有怕死之辈,何况我等孑然一身,死便死了,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好一个孑然一身。

    另一人也说道:“虽然将军不记得我了,但属下仍然记得当初追随将军打匈奴人的时刻,痛快!”

    又一人说道:“将军武艺超群,却被安排在文职,许多跟随过将军的兄弟们都很不服气。”

    几人轮番上阵,七嘴八舌的诉说着往事……

    就这样,这头勐虎轻而易举的脱离牢笼,一步步向丁原所在的营帐走去。

    丁原正与几名心腹筹谋,这是以下克上之举,动静不宜太大,所以他打算只派一队人冲击中军,制造混乱。

    这样即使后面东窗事发,也可以归咎为“营啸”。

    就在这时,帐外响起异样的声音。

    “少将军。”

    营帐的门帘被掀开,一个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出现了。

    丁原忽然生出一股不祥的预感。

    “吕布,你竟敢抗命!”

    林彬首当其冲上前问罪,却忽略了对方那双已截然不同的眼神,当他意识到的时候已经为时已晚。

    锵。

    剑光突闪,鲜血飞溅。

    砰!

    人影向后倒去,至死前仍保持着拔剑的姿势。

    吕布毫不迟疑,一击得逞后迅速向丁原飞扑而去,整个人如勐虎出笼。

    “来人,来人……”

    丁原奋力大喊,却久久无人出现,因为帐外已被吕布带来的旧部控制,正与闻讯赶来的士兵交战。

    其余三人见状急忙拔剑上前,然而他们是狼,三匹狼如何斗得过一尊虎王?

    吕布从半空中奋力噼下,那人虽然举剑格挡,却被那摧枯拉朽的力量震得手臂发麻,连战剑都掉落在地。

    他随即又是一个横踢,踹飞了从侧面杀来的第二人。这一脚足足二十年的功力,那人被震得五脏六腑翻腾不止,久久无法起身。

    最后便只剩下一对一,结局毫无悬念。

    两招之后,一剑穿喉。

    “为什么?”

    也许已经预料到自己接下来的结局,丁原反而从慌乱状态走出,整个人无比镇定。

    吕布冷声道:“你忌惮我的武艺,怕我在军中的威望胜过你,便将我安排在文职,可曾想过会有今日?”

    此时帐外已传来打斗声,显然很多人已经觉察到异样之处,打算强行冲进来了。

    吕布当即不再犹豫,整个人高高跃起,以全身之力噼出一剑。

    丁原虽然已经预料到结局,但蝼蚁尚且偷生,何况是人?

    他最后还是拔剑了。

    当!

    清脆的兵戈碰撞声格外响亮,伴随着“哐当”一声,丁原的战剑断成两截,吕布手中剑也落在了他头上。

    这把剑正是丁原送给他的。

    “弑父者……天地难容!”

    丁原拼尽最后一丝气力,发出诅咒般的咆孝,只是很快被喊杀声掩盖。

    ——

    夜渐深。

    月光下,无数黑影正悄然靠近并州军营盘。

    郭泰询问道:“几更天了?”

    杨奉抬头看了眼天色,答道:“已近三更。”

    郭泰微微点头,正打算叮嘱众人小心隐藏,忽闻身后的胡才惊呼道:“起火了,并州军好像打起来了。”

    众人仔细一听,的确能听到隐约传来的喊杀声。

    杨奉郁闷道:“怪了,约定时间还没到,这丁原急什么?”

    胡才沉声道:“会不会有诈?”

    郭泰一番沉思后,果断道。

    “杀进去!”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他不觉得刘备会用整整几个县来当诱饵,想必是刘备有所觉察,使得丁原被迫提前动手,不过也不差这一时半刻了。

    一声令下,无数火光在黑夜中点亮,早已蓄势待发的白波军纷纷杀出,如潮水般向并州军军营涌去。

    另一边,韩暹和李乐见到动静,也是毫不犹豫率军杀出。

    两支兵马分别从正前方,左侧杀入营中,打了并州军一个措手不及。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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