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紧急撤离
2064年10月31日，落舰山。
地勤舞动指挥棒，示意可以起飞，欧展鹏启动交通艇，引擎特有的嗡嗡声由小转大。
地面，谢禹举起右手，敬礼送别即将起飞的战友。
世事无常，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只需要一纸调令，今天还一个锅里搅食的兄弟，明天就会天各一方，余生或许都再难相见。
交通艇上，欧展鹏和凌霄一齐举起右手。
礼毕，欧展鹏推动节流阀，引擎轰鸣，交通艇脱离地面。
就在这个时候，耳中忽然传来凄厉的警报，欧展鹏面色陡然一变。
这不是以声音方式传播的警报，而是发生意外后，以电磁波方式拉响的警报，凡是位于通讯范围内的己方人员，都会立刻听到警报声。
欧展鹏果断放弃起飞，交通艇立刻落地——按飞行守则，在情况没搞清楚之前，任何人不得擅自起飞。
交通艇外，所有人都奔向断舰，无线电里一片混乱，惊叫声、呐喊声、怒吼声混杂在一起，根本听不清到底说了些什么。
正要切换指挥频道，无线电里忽然安静下来，谢禹焦急的声音出现：“全体注意，全体注意，突击队员在断舰底舱遭遇外星种，双方正在交火，所有战斗人员马上前往支援，非战斗人员立刻撤出断舰。重复，战斗人员马上支援，非战斗人员马上撤出断舰，快！”
二人对视一眼，同时看到对方眼中的惊愕。
攻占断舰之后，舰队担心还有外星种残留，安排突击队全面排查，以无人机、定位监控、雷达扫描和人工巡查等多种方式全面清理断舰。
然而前前后后忙活了好几天，却连外星种的毛都没找到一根。
即便如此，罗金堂和谢禹也不敢说断舰彻底安全，因为断舰太大太复杂，突击队又人手不足，根本做不到全面排查，只能分区划片缓慢推进。
原意是确定安全之后再开始研究，可先是宫一丁点齐人马杀进落舰山，后是地面召集人手齐上月球，罗、谢二人小胳膊小腿，根本挡不住上面的安排，只能在反复强调安全的前提下，有限度的开放舰内空间。
这下倒好，怕什么来什么，断舰里头还真就藏着外星种，而且突击队分散在舰内各处，无形中给敌人创造了极大的便利。
这里面虽有人力无法干预的客观原因，但人祸的成分也不小。
欧展鹏目光一凝：“我去支援，你呆这儿等着！”
话犹在耳，欧大少已经冲了出去。
凌霄顿时瞪大不满的眼睛，也跟着往外冲：“凭什么你支援我等着……哎哎，等等我！”
冲出舱外才发现，欧展鹏不是冲向断舰，而是跳上停在附近的突击艇！
兵贵神速，欧展鹏哪有工夫等凌蜗牛？突击艇腾空而起，一个加速飞到断舰上方，缓缓降入裂口。
凌霄急得跳脚，目光一扫，盯上另一艘突击艇，三步并做两步冲上去，二话不说驾驶突击艇起飞。
你个混账玩意，老子要跟你绝交！
欧展鹏根本没想到那么多，驾驶突击艇进入断舰，马上看到几个突击队员指挥撤离。
“谢队，什么地方交火？”
欧展鹏？
谢禹有些诧异，却没有太多意外：“底舱，南四甲板！”
“收到！”
突击艇持续下降，很快落到最下方，几乎快要触底的位置，正前方的甲板上，几个突击队员正与隐藏在暗处的敌人交火，枪焰闪个不停。
除此之外，还有两个队员倒在一旁，生死不明。
欧展鹏立刻启动机炮：“闪开，给我个位置！”
那几个突击队员马上撤出战斗，同时标记敌人，向所有人共享目标位置。
收到数据，系统立刻把敌人的位置标显示在面罩上——所有目标都被舱壁隔绝在欧展鹏的视线之外！
欧大少断然按下发射键，两门机炮轰然爆发，一连串炮弹穿透舱壁，命中舱壁后的巨型种。
看不见究竟命中几个目标，但艇外的突击队员很快传来击退敌人的消息。
欧展鹏打开舱门：“上来！”
艇外的突击队员架起倒地的战友，一跃落入艇中。
舱门缓缓关闭，一群巨型种突然从黑暗中现身，纷纷朝突击艇开火，啪啪啪几声响，救生艇侧舷一连开了好几个窟窿。
欧展鹏操纵杆一掰，忽然开加力又立刻关掉。
突击艇猛地旋转九十度，屁股对准那群巨型种，推进器猛然喷出狂暴的烈焰，只一瞬间就把那群巨型种烧成了惨号的蜡烛头。
突击艇刚开始上升，无线电里就传来一阵急促的声音：“北17甲板呼叫支援，北17甲板呼叫支援！”
“南9甲板呼叫支援，南9甲板呼叫支援——”
欧展鹏立时有种分身乏术的感觉，这特么到底支援哪一边啊？
刚刚告别时还一切正常，可一转眼就乱成一团，直到现在，他的脑子里还灌满了浆糊，根本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只知道突然冒出许多外星种。
谢禹的声音及时出现：“全体注意，不惜代价拖住敌人，一定要为科研人员争取到撤离的赶时间，还有，必须保障撤离通道的安全！”
这时后舱传来一个声音：“欧老板，麻烦你送我们到南9甲板，北17就靠你了。”
“你确定？”欧展鹏问。
“当然。”那人说，“我们几个都没问题，但是麻烦你把伤员带出去。”
欧展鹏心头一沉：“好！”
谢禹手底下一共就那么几个人，这会儿已经全都撒进断舰，不管防御还是支援，全都是捉襟见肘，就连他自己都端枪冲上去了。
突击艇停在南9甲板，舱门打开，几个突击队员马上冲出去，转眼消失在黑暗之中。
欧展鹏默默祝福一句，突击艇继续上升。
无线电里忽然传来凌霄的声音：“我来了！”
雷达显示上方有一只突击艇，欧展鹏马上明白凌霄在哪里：“谢队，哪一层甲板需要撤离，我和凌霄先把人撤出去！”
“收到，全体注意，马上报告位置和撤离人数，快！”
“西六甲板，两人！”
“东七甲板，两人！”
“南12甲板，三人……”
31 人质危机
靠两只脚撤出断舰没那么容易，但是坐突击艇飞出去可就简单多了。
在欧展鹏和凌霄的共同努力之下，撤离效率直线上升，没跑几趟，就把滞留舰内的科研人员撤了个七七八八。
若是哪里需要支援，同样可以呼叫突击艇，到地方就是一通炮火，量大管饱，还特别顶事。
连带着，分散在各层甲板的突击队员，也都慢慢聚集到一起，混乱的局面终于开始清晰。
凌霄把一群人送出舰外，重新突击艇落进舰内：“这里是突击008，随时为您提供撤离服务……”
轰地一声响，艇身忽然剧烈震动，艇尾的推进器毫无预兆地炸开，失去控制的突击艇旋转着坠向底舱。
“凌霄！”欧展鹏一声惊吼，马上看到北4甲板有几个鬼鬼祟祟的巨型种。
他立刻俯冲下去，一通机炮把它们全都送回姥姥家。
欧展鹏早就猜测，外星人一定有能击落突击艇的武器，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一直没拿出来用，这会儿只是证明了他的猜测。
如果还有旁的办法，他也不想冒险使用突击艇，可步行撤离不只慢，还更危险，两害相权取其轻，他自然知道该如何选择。
凌霄极力控制突击艇，明明已经山穷水尽，却依旧死鸭子嘴硬：“我没事，我没事，还能控制，我能控制——”
轰！
一声闷响，突击艇重重摔在底舱，接连转了好几圈，最后撞穿了三层舱壁，才勉强停下来。
“凌霄你怎么样？凌霄你怎么样？”欧展鹏焦急地怒吼。
无线电里传出凌霄的声音：“还活着，没缺胳膊少腿，也没发现外星种。”
“我马上下来接你！”话是这么说，可是有凌霄的前车之鉴，欧展鹏不敢大意，操纵突击艇旋转下降，一旦发现外星种，二话不说就是一通炮火。
终于抵达底舱，凌霄已经从坠毁的突击艇里钻出来，以最快速度登上突击艇，劫后余生的凌霄长出一口气。
就在这个时候，疯狂进攻的外星种毫无预兆的消失不见，刚刚还是一片混乱，转眼就偃旗息鼓，再也找不到敌人的影子。
谢禹暗叫一声不好：“所有人，向我靠拢，尽可能向我靠拢！”
事出反常必有妖，外星人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肯定不是什么好兆头，就是暴风雨前的宁静那种感觉。
话音未落，就被另一个声音打断：“东4甲板发现大批外星种！”
谢禹心里咯噔一下：“他们奔哪儿去了？”
“战舰坐标右后方向……进动力舱了，他们进了动力舱，他们还抓了我们的人！”
谢禹眼前一黑：“什么人？突击队员还是专家？”
“专家，搞动力的吴教授，还有他的两个助手！”
“怎么搞的！”谢禹气急败坏，登时乱了方寸。
他知道，把所有人全都顺利撤出去的可能性很小，他已经尽了最大努力，可最不愿意看到的结果还是发生了。
努力镇定思绪：“其他方向呢？其他方向的情况怎么样？”
“应该都撤出去了！”
“我不要应该，我要准确的答复！马上联系舰外，确定人员情况，快！”
舰外很快就给出准确的答案，除吴教授一行三人外，其他人全部顺利撤离。
仔细想想也不奇怪，这会儿一共也就大几十个研究人员，其中还有一半儿以上在边缘舱室，接到警报之后马上就离开断舰，深入断舰难以撤离的少之又少。
谢禹不安的心总算镇定一点：“动力舱情况怎么样？”
“不清楚，进去之后再没出来。”
“知道了！”谢禹皱紧眉头，“全体注意，放弃所有不必要的舱室，一组二组守住通道，其他人跟我来！”
战士们立即行动起来。
谢禹又道：“欧展鹏，我需要你的帮助！”
“没问题！”
欧展鹏起身离开座位：“突击艇交给你，听我指挥。”
凌霄一怔，本能地接管突击艇：“你干什么去？”
“帮你报仇！”欧展鹏说。
凌霄一脸嫌弃：“我信你才有鬼！”
“保持高度！”欧展鹏带齐装备，索降绳扣在腰上，打开舱门一跃而下。
目光一扫，立刻找到几只隐藏起来的巨型种，他端起大口径机枪就是几个点射，为突击队打通前进的道路。
更多巨型种出现，他们压根儿没打算拦截突击队，全都抬起胳膊，瞄准空中的突击艇。
“下降！”欧展鹏大吼一声，机枪连续开火，清除视线内的巨型种。
很奇怪，这些巨型种非常的笨拙，几乎是一枪带走一个，和第一次遭遇的巨型种完全不是一个级别。
一连损失十几只巨型种之后，外星人终于意识到这样的袭击没有任何用处，原本分布在各个舱室的巨型种转眼消失得干干净净。
谢禹勃然色变：又来？
没多一会儿，突击队赶到动力舱外，战士们各自寻找掩体，做好战斗准备。
欧展鹏截断背后的绳索，落在相对突出的东二甲板，但他马上一个有力的二级弹跳跃上第四层：“情况怎么样？”
谢禹摇摇头：“不清楚。”
舱内，一台傻大个……也就是脑鱼专用机器人，正站在角落里指挥，几十个巨型种忙得团团乱转，有的拆卸管道，有的搬运零件，也有的封堵漏洞。
一只巨型种忽然凑到脑鱼机前，发出低沉的嗡嗡声，就像一台劣质发动机，正在带病运转。
脑鱼机发出类似的声音，巨型种忽然转身，提起一个助手就往外走。
“你们要干什么，你们……”吴教授极力挣扎，却被看守的巨型种一拳砸在脸上，顿时没了动静。
舱门打开，门外的突击队员立刻举起了枪，然而率先出来的却不是外星种，而是面色惊慌的助理研究员。
胁持他的巨型种随后露出，以手势做了个割喉地动作。
意思很明显，敢进攻就杀人质——双方语言不通，但动作是全宇宙最通用的语言，无需翻译那种。
谢禹面沉似水，其他人也都义愤填膺。
就在这个时候，脸色苍白如纸的助理忽然发出凄厉的呐喊：“他们正在修动力炉，正在修……”
巨型种一拳打晕了可怜的助理。
32 事不宜迟
喊声止住，但为时已晚，战士们的手指全都搭在了扳机上，只需要一声令下，就能把巨型种打成筛子。
可没人能保证助手的安全，只能眼睁睁看着巨型种大摇大摆地返回。
舱门开了又关，在这短短的一瞬间，欧展鹏恰好看到两只忙碌的巨型种。
无线电里一片寂静，每一个战士胸前，都憋着一座即将爆发的火山。
欧展鹏一把拉住谢禹，头顶头关闭无线电：“谢队，必须马上把动力舱抢回来，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战后分析，所有人一致认为，突击队之所以能夺下断舰，最直接的原因之一就是敌舰动力不足，如果让敌人修好动力炉，断舰内外的各种设施重新运作起来，不只舰内的突击队员和舰外的科研人员处境危急，就连天上的战舰，都有可能被敌舰打下来。
马上发起进攻，说不定能抢在
谢禹的脸色黑如锅底：“我知道！”
他很想直接下令进攻，然而动力炉事关重大，甚至关系到未来的人类战舰使用什么样的心脏，不是他这个小小的队长可以决定。
没时间犹豫，谢禹立刻要通极地号的通讯：“指挥部，我是谢禹，敌人占领动力舱，正在修理动力炉，我们已经做好强攻准备！”
他没提人质的事，不想再添一块犹豫的砖，心里已经做好承担责任的心理准备。
轨道突击队是最强的地面兵种，突击队员不畏惧任何战斗，可解救人质不是军方的业务范围，他们真的不擅长。若是上面突然脑抽，下一道必须保证人质安全的命令，这仗就没法打了。
不是谢禹不在意人质的安全，而是在断舰落到敌人手里的后果太严重了，在这种情况下，人质的安全只能放在第二位。
甚至第三、第四位。
接到月面的紧急通报，唐海峰的脑袋嗡地一下子，不过他也是个知道轻重的，稍加思索就下定决心：“命令部队，一定要阻止敌人，宁可不要设备，也要保证战舰安全！”
“是！”
“我们的战舰到哪儿了？还有多长时间到落舰山？
“已经做好空降准备，二十分钟后抵达空投点。”
“命令各舰，抵达位置立刻空投，不用请示了。”
“是！”
月面。
接到命令的谢禹长出一口气：“全体注意，准备强攻！”他稍加思索，马上又补充命令，“一班二班正面强攻；欧展鹏，右侧交给你，三班掩护；四班五班待命；注意敌我识别！”
说罢，调出动力舱的平面图，将最有可能看押人质的位置标记出来。
研究员穿的都是制式舱外服，己方的装备感应到目标发出的识别信号，就会自动锁死击发装置。
只不过，敌我识别防得了直线射击，却防不住跳弹，人质依旧非常危险。
没办法，谢禹保证不了人质的安全。
他知道这样做对人质很不公平，但他更不愿意用战士们的生命交换人质，这已经是他能做到的极限了。
战士们立刻行动起来，爆破组以最快速度，在舱门和侧面舱壁上贴好炸药：“爆破准备完毕！”
“一班准备完毕！”
“二班准备完毕！”
“三班准备完毕！”
“机枪准备完毕！”
“开始！”
轰——两边的炸药同时引爆，舱门洞开，侧壁洞开。
爆炸的余波还没散尽，几枚烟雾弹扔在脚下。
欧展鹏的视线越过洞开的舱壁，手中的机枪炸响，一个长点射，十几枚子弹抢先飞进动力舱，打倒两只巨型种。
烟雾弹落地，喷出浓厚的灰色烟雾，顿时烟雾弥漫，遮蔽了突击队员的身影。
其实扔闪光弹更合适，但军方根本不装备那玩意，总不能现从地面往月球上送吧？只能用烟雾弹制造一点优势。
欧展鹏全凭刚刚那一眼留下的记忆，接连几个短点射，也不知道究竟打中了没有。
舱里的外星种都被这个变故惊呆，满舱巨型种马上扔下手里的零件，纷纷朝两处缺口开火。
搭载脑鱼的机械人大专吃喝，如同喘震的发动机。
在他不遗余力的指挥下，巨型种一分为二，一半儿继续封堵破洞，另一半加快速度，继续修理动力炉。
这个时候，几只不起眼的昆虫无人机爬出烟雾，将动力舱里的情况传给战士们。
欧展鹏如有神助，每一次开火都能带走一只巨型种。
其他队员也都跟开了挂一样，枪枪不离目标左右，动力舱里弹雨纷飞。
外星人也不是吃素的，瞄准烟雾最浓的地方猛烈开火，无线电里时不时传出中弹的痛哼。
战斗一开始，就已白热化。
欧展鹏的大口径机枪是人类一方最强的火力支点，但凡出现在视角内的敌人，都逃不过机枪的凶猛打击。
清空视线之后，他又把目光转向其他巨型种，毫不犹豫地朝舱壁开火，穿透舱壁的子弹不再准确，可数量多了，总有那么几枚命中目标。
欧展鹏的突出表现，同样惹来了外星人的关注，一群巨型种立刻朝这个方向集火。
“掩护机枪！”三班长大吼一声，第一个挡住欧展鹏，转眼身上就钻出七八个血窟窿。
“班长——”两个战士冲了上去，马上就被敌人的火力打成了血葫芦。
血肉之躯又怎么挡得住敌人的火力？要不是动力装甲挡住了大部分威力，只怕二人已经牺牲。
欧展鹏的心脏几乎要爆开，可视线中已经找不到还能站起来的巨型种。
一个战士抄起一块不知道哪里掉下来的舱板，盾牌一样举在手上，挡在其他人面前，厚重的舱板上噼叭直响，一转眼就连中几十弹。
但总算挡住了敌人的火力。
“四班，支援侧翼，快！”谢禹的声音在无线电中回荡。
正面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儿去，形势急转直下，已经有好几个战士受伤。
不能再等了！
欧展鹏的目光一凝，落在了动力炉上。
出其所必趋，攻其所必救，你们外星种不是要修好它么？老子让你们修！
枪声炸响，所有子弹全都落在动力炉上，噼啪作响，跳弹纷飞。
33 危如累卵
欧展鹏的意志前所未有的坚定。
既然指挥部的命令是不惜代价，那就不该再有所保留。
保留动力炉，己方必定陷入被动，断舰很可能落到敌人手里。放手施为，就算打坏了动力炉，至少还有夺取断舰的机会！
角落里的脑鱼机急得跳脚，不断命令巨型种反击，与此同时发出支援命令。
凌霄发现情况不对，立刻发出警报：“谢队，巨型种正向动力舱方向集结！”
“收到！”谢禹目光凝重，咬牙下令，“五班阻击，凌霄，协助五班！”
“收到！”凌霄管不了那么多，发现敌人立刻开炮，虽然起到的作用有限，但也成功阻滞了敌人的速度。
五班的速度也不慢，马上控制住通向动力舱的几条通道。
战场上的局势终于渐渐清晰。
就在双方全力争夺动力舱的关键时刻，极地号总算赶到落舰山上方。
底舱打开，早就做好准备的三只突击艇依次脱离，以最快速度冲向山口：“长缨一号呼叫落舰山，长缨一号呼叫落舰山，突击队即将抵达，请指示着陆地点！”
舰内还在激战，宫一丁第一时间安排舰外的工作人员，组织科研人员撤到山顶，随时可以撤出山外。
因此，临时停机坪已经无人指挥。
收到消息的谢禹大喜过望：“长缨一号，请你们做好战斗准备，直接空降断舰内部，我们需要最快的支援！”
“长缨一号收到！”
三只突击艇疾速冲下，直至抵达落舰山上方，才减速悬停，缓缓落向裂开的舰脊。
艇内的突击队员做好空降准备，当抵达预定高度的时候，指挥员一声令下，战士人一跃而下。
还是重力的问题，战士们的坠落速度慢得令人发指。
就在这个时候，动力舱中的巨型种，终于修好了动力炉，脑鱼一声令下，七八只巨型种一齐动手，开启动力炉。
一阵低沉的嗡嗡声出现，黑暗的廊道里忽然亮起了灯光。
同一时间，断舰之外忽然出现一个个六角形的护盾，虽然残缺不全，但它们确实出现了。
意外来的太突然，空降的突击队员完全没有准备，一个战士躲闪不及，直接撞在护盾上，顿时电弧蜿蜒，惨叫声声。
“快闪——”其他人马上调整方位，从护盾空隙的中穿过，“路宇，路宇你怎么样了？路宇——”
一个战士手疾眼快，摘下背上的单兵火箭，一炮轰在断舰表面，摧毁了相应的护盾模块，挡住战士那块护盾消失，战士失控坠落。
其他人一落地，立马冲过去将路宇扶起来：“你怎么样了？你怎么样了？卫生员——”
“我没事，没事！”路宇说，“就是装甲板了，哪儿都动不了。”
带队的军官长出一口气：“都围过来干什么？卫生员照顾伤员，其他人都给我进去！”
战士们转身疾冲几步，纵身跃进裂口，依靠身上的空降控制方向，直接落向东四甲板。
战舰护盾恢复的同时，几只巨型种忽然闯进无人机的镜头，欧展鹏二话不说就是几个点射，可在子弹命中的一瞬间，巨型种体表突然出现闪亮的光膜，挡住了本该击毙他们的子弹。
他惊愕地瞪大眼睛：“注意，敌人有护盾，敌人身上有护盾！”
喊声中，一个长点射立刻补上，一连十几发子弹先后命中同一个敌人，终于打碎了它身上的护盾，将其击毙当场。
谢禹心头一沉：“所有人，加强火力！”
欧展鹏继续开火，心中却像打开了一扇门：原来是动力炉，原来是动力炉！
在此之前，就只有第一次阻击外星种的时候出现过单兵护盾，打那以后，就再也没发现外星种用那玩意。
现在回想起来，不是他们不想用，而是进攻落舰山的时候，舰队首先摧毁了断舰的护盾。
欧展鹏大胆猜测，外星人的单兵护盾应该是没有独立的供能设备，而是靠动力炉直接供能，类似于无线输电。
当初也不是真的摧毁护盾，而是过于密集的火力导致护盾过载，出现了供能不足或者动力炉损伤之类的问题。
总之一句话，就只能保证最基础的能源供应，没法保障单兵护盾的使用。
否则一群开了单兵护盾的巨型种一齐冲上来了，别说谢禹只带了二十多人，就是再多十倍，也不够外星种一个冲锋祸害。
远程供能本该是个划时代的技术，可谁能想到动力炉竟然会出问题呢？
真是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外星人为什么舍断舰而去，也有了新的答案：之前以为是人类一方比想象中强势，逼得外星种不得不跑路，可现在想起来，分明是断舰出了重大故障，导致外星种极度缺乏安全感，这才让欧展鹏和突入断舰的战士们捡了个天大的便宜。
但凡外星种胆大一点，或者再坚持一会儿修好动力炉，扑街的一定是人类一方。
而且不止进攻的部队要完蛋，就连广寒站和仅剩的两艘战舰也要危险，更进一步说，就是彻底打掉人类的太空力量，从此独占月球。
虽然月球的环境比地球恶劣得多，但以外星人的科技水平，这点小困难肯定算不了什么，用不了多久，月球就会变成外星人侵略地球的基地。
就算外星种的发展速度没那么快，等人类卷土重来也要等上很长一段时间，到那个时候，还能不能接近月球都不好说，更不用说消灭外星种，重新夺回月球了。
想到这里，欧展鹏顿时吓出一身的冷汗：“摧毁动力炉，马上摧毁动力炉——”
然而动力炉重新启动，外星种全都跟打了鸡血似的，早就把缺口堵得严严实实，突击队那点可怜的火力，压根儿就打不穿。
欧展鹏立马急了：“凌霄，马上下来，给我轰他娘..的！”
“马上就到！”凌霄无比振奋，终于轮到他力挽狂澜了。
可还没等突击艇落到位置，来自极地号的突击队员已经抵达东四甲板。
双方甚至来不及交流，谢禹立刻向动力舱一指：“最强火力，最快速度，轰他.娘.的！”
“收到！”
34 鬼使神差
接到命令，来自极地号的三十多个突击队员立刻摘下各自携带的重武器，接着火焰升腾，爆炸轻轻，一枚枚炮弹和火箭弹接连轰进动力舱。
接下来又是连续几轮手雷。
战士们手中的枪械更是不间断开火，把暴雨一样的子弹泼进动力舱。
被抢了头筹的凌霄气不打一处来，把所有的愤懑全都发泄在敌人身上，一口气把剩余的炮弹打了个精光。
整整一轮炮火结束，视线中已经找不到半个还能站起来的巨型种。
无人机向前，扩大侦察视野，将整个动力舱纳入视线。结果没有任何不同，所有巨型种全部倒地。
不过战斗还没结束，谢禹马上下达新的命令：“凌霄，马上把伤员送出去；一班二班留下，欧展鹏，这里由你指挥；其他人，支援五班围剿剩余的外星种！”
战士们轰然应喏，士气如虹，马上在谢禹的指挥下行动起来。
刚到的支援不清楚舰内情况，谢禹把四班和五班拆散，每个队员带几个援兵，分头阻击巨型种。
欧展鹏第一个跨进动力舱，枪口顶在巨型种脑袋上，挨个补枪：“每一只巨型种都要补枪，必须确保击毙。”
他的声音前所未有的冷酷，不带一丝感情。
这不是人类之间的战争，没有战俘也没什么人道主义，有的就只是你死我活。
欧展鹏的目光扫视一周，忽然发现不对。
人质都哪儿去了？还有，动力炉比想象中强悍得多，刚刚那一通狂轰滥炸竟然没什么用，这玩意依旧运转。
这就有点棘手了：“谢队，动力炉还在运转，你们小心！”
“收到！”谢禹回复一声，马上把这个消息传达下去。
战士们半点不担心，全都信心十足——单兵护盾也没想象中那么强，多开几枪一样能击毙外星种，既然如此，又有什么好怕？
说句不好听的，哪怕只有浑身绑满炸药和敌人同归于尽才能消灭外星种，我们的战士也绝不会放任外星种在人类的地界猖狂。
这是军人的自信和荣誉。
若当真出现人类无法战胜的外星种，也要在当兵的全都死光之后，踏着战士们的尸体才能继续前进。
这是战士的勇气和决心。
这所有的一切，更是刻在一支军队骨子里的印记，只要一息尚存，就会一代代传递下去。
不可磨灭。
过了很长时间，欧展鹏才知道，其实外星人的单兵护盾挺厉害的，但这东西属于典型的两头冒尖，对能量武器的防御特别强，什么激光啊脉冲啊粒子束啊，打上去就跟挠痒痒似的，根本就没什么作用。
但是对炮弹子弹的防御力就不怎么样了。
直到这时，军方上下才恍然大悟，原来是外星人的技术太先进，早就抛弃了实弹武器，所以护盾根本不考虑这方面的问题。
偏偏这一回遇上的是人类这个落后种族，虽然已经开发出几种实用化的定向能武器，可实弹武器依旧是主流。
鬼使神差之下，才给了人类对抗外星种的机会。
不得不说，这一切实在是太多巧合，外星种在任何一个环节上精明一回，都能彻底扭转局面，轻松吊打人类。
然而就是这么不巧，人类的命运几次被外星人握在掌中，可最终都被外星种自己玩脱了。
如果外星种知道这一切，非被自家的一系列反向操作蠢哭不可——任何时候，都不要把胜利的希望寄托在敌人的愚蠢上。
可外星种就是完美的做到了这一点，几乎就是把胜利拱手让给人类。
不得不说，外星种里的猪队友也挺多的。
欧展鹏的目光突然落在动力舱的角落，那里有一小堆巨型种的尸体摞在一起，可那个位置，分明就是进攻的死角。
不仅是他侧翼的死角，同时也是正面的死角，舱壁上也没有突击艇留下的弹孔，试问，巨型种的尸体又怎么会出现在那里？
“停——”欧展鹏一声大吼，机枪瞄准角落，“有问题，退后，都退后！”
战士们不管看没看出问题，全都依言照做。
虽然欧大少不是他们的直接上级，但军队自古以来就是强者为尊的世界。
进攻断舰的时候，就有不少人被欧展鹏救过，这一回又有许多战士受了他的帮助，再加上非凡的战场表现，赢得战士们的拥挤和尊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欧展鹏上前两步，枪口几乎怼到尸体上：“来人，把巨型种都给我拖开！”
几个战士马上用绳索套住巨型种的大脚丫子，几个人一齐动手，将尸体一具具拖开。
开始的时候还没动静，可拖到第三具的时候，尸体后面突然站起来一台机器人，胳膊还夹着一个人类。
他猛力挥舞着胳膊，又将手腕对准人质的脑袋，示意包围他的人类退开。
欧展鹏面色一沉。
这里的巨型种足有几十只，可脑鱼却只有这么一条，谁的地位更高，谁的权力更大，一目了然。
他脑子抽了，才会放走这条大鱼。
见人类不为所动，脑鱼立刻抓起一具巨型种的尸体挡住自己，只露出一只电子眼，骨碌碌地四下里乱扫。
欧展鹏轻声交待几句，等战士们确认了命令，才轻轻吐出一口气：“开始！”
一个站在侧面的战士突然扑向一边，这个突然如其来的异常情况，立刻吸引了脑鱼的注意，不仅两只电子眼挪了过去，就连身体也下意识地偏转一些。
欧展鹏目光一凝，机枪轰然开火，却在即将命中时被护盾挡开。
但这早就在他的意料之中，直接就是一个长点射，先打穿了脑鱼的护盾，再打烂机器人的肩膀，每一枪都不离人质左右，可就是没有一枪误伤人质。
机械臂掉落，人质缓缓倒下，脑鱼立刻意识到情况不好，转身就往外跑。
欧展鹏哪会给他机会，一连几枪，轰碎了它的双腿和另一只胳膊，就连机械脑袋都一脚踏碎，只剩下光秃秃的躯干，交给战士们看好。
战士们扶起倒地的人质，又在角落里找到另外两个人。
其中一人被己方火力误伤，腿部中弹，另外两人毫发无伤，三个人都陷入了不明原因的昏迷。
欧展鹏不敢怠慢，马上呼叫凌霄，把人质送出舰外。
没攻进来的时候，不论作战部队还是指挥部，都有充足的理由忽视人质的命运，可在攻占了动力舱，成功解救人质之后，就必须把人质的安全重视起来。
35 稳扎稳打
成功粉碎了外星种的图谋，又俘虏了一只脑鱼，成功锁定了胜局，但断舰里的战斗远远没有结束，战士们四处出击，到处寻找巨型种。
可敌人身上的护盾是个不小的麻烦，战士们不得不多加几分小心，白白错过了许多机会。
但谢禹半点都不在意，命只有条，既然已经取得了决定性的战果，就没必要再让战士们冒险。
机会错过了可以再找，小命一旦玩完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没过多久，训练舰抵达落舰山上空，又一队突击队员空降断舰，突击队员的总人数逼近一百大关，大大减轻了战士们的作战压力，在胜利的天平上压下了一块重重的砝码。
单从数量上说，确实少了点，可突击队员毕竟穿着动力装甲，战斗力不是普通部队可比。
谢禹精心部署，打算一举歼灭残敌，然而巨型种比想象中狡猾得多，他们很快就消失不见，不知道躲去了什么地方，战事暂时告一段落，可那些消失的巨型种，却变成了一根扎在所有突击队员心窝子里的刺。
谢禹联系舰队，指挥部非常确定、坚定以及肯定地告诉他，卫星一直监控着落舰山，从始至终，没有一只外星种逃出断舰。
“外星种精明着呢！”凌霄说，“逃出断舰必死无疑，躲在战舰里，起码能多活一阵子，现在的问题是怎么才能把躲起来的外星种挖出来！”
他以手作铲，比了个狠狠挖下去的动作。
谢禹一个头两个大，狠狠地叹了口气：“说的简单，这么大的战舰，哪有那么容易？”
敌人主动站出来的时候，突击队有的是办法把他们揪出来，可敌人一门心思躲起来的时候，想找人还真不是一般的麻烦。
凌霄忽然笑了：“咱们本身就是打游击起家，这会儿算是知道当年鬼子和老蒋多头疼了吧？”
“这事儿就没有捷径可走。”欧展鹏说，“最笨的办法，平推吧。”
笨不笨并不是关键，重要的是有没有效果。
谢禹继续叹气：“那就推吧！”
计划上报指挥部，很快就得到了同意的批复。
与此同时，欧展鹏和凌霄接到指挥部的通报：考虑到突击队面临的严峻形势，以及二人在战斗中的优秀表现，命令欧、凌二人暂时留在月面，协助突击队清剿外星种，直至任务完成，再调职云宫二号。
凌霄整个人都不好了：“说好了调回去，怎么说变就变了？”
欧展鹏扯扯嘴角：“现在是什么情况你还看不出来么？因为人不够用，指挥部都快疯了，眼下是能抓一个是一个，指望指挥部现在放人？做梦去吧！”
计划需要的设备还没到位，但谢禹不想再等了，命令部队立刻展开清剿行动，近百个突击队员涌入断舰，先划分区域，再逐层翻找，每一个舱室、每一个角落都不放过。
清完一处，封闭一处，不仅安装监控，还布置了许多智能地雷。
这玩意自带敌我识别，自己人靠近的时候绝不会爆炸，敌人经过的时候，则会在距离最近的时候引爆。
不止有固定式，还有可以自行移动的蜘蛛雷，若是探测范围内出移动物体，就会立刻扑上去，紧紧抱住敌人轰然引爆。
不限于敌人，就算只是损坏的舱壁掉了一块下来，也会引爆地雷。
凌霄觉得智能地雷的引爆机制有点神经过敏，但对这个时候的突击队来说，过敏总比迟钝好。
顺便，突击队还利用清剿外星种的机会，做一次彻底的摸排，把断舰里的舱室分成有用、无用、不明等几种情况。
有用就是明白这间舱室的作用，比如动力舱和库房。
无用就是字面意思，比如空舱和打坏的舱室。
不明就有东西，但搞不清用处，比如几间装有大型设备的船舱。
另外还有一些舱室被特殊标记，大多是舱内太过混乱，没有时间和精力清理；或者是设备太多，暂时不能乱动。
没办法，柿子还得挑软的捏呢，既然人手有限，当然要先可简单的来，然后再对付难啃的骨头。
办法虽然笨了些，效果却非同寻常的好，突击队每迈出一步，都能切实地控制住一片区域，虽然在此期间遭遇了敌人的几次反击，却都在谢禹的严密组织下迅速反击，一直牢牢掌握整体上的战略优势。
随着各种设备逐步就位，突击队还布置了管控全舰的监控体系，重要节点还布置了监控雷达，全面掌控舰内的异常情况。
得知突击队已经清理出部分区域，科研人员也闲不住了，宫一丁带着所有科研人员的请托，希望尽快恢复研究。
谢禹一百个不情愿，但是在这个问题上，指挥部选择支持科研人员。
不过，指挥部也充分尊重了谢禹这位指挥员的意见，严格限定科研人员只能在突击队限定的区域搞研究，任何人不得擅越雷池。
还有就是科研人员不能分散，任何时候，都不能离开突击队员的视线，更不能单独行动。
总之就是限制很多。
科研人员也不负众望，很快就拿出一项研究成果——他们从巨型种身上找到了护盾发生器，并且成功把这东西装到了动力装甲上。
虽然没收获什么技术，只是单纯的装备移植，但从此以后，突击队员就拥有和外星种一样的防御力，大幅度增强己方的作战能力。
在此后的几次冲突之中，突击队员凭借新装备的保护吊打巨型种。
对外星装备的研究也有了一定的进展。
研究发现，巨型种使用的武器是一种集束电磁波，类似于激光，但又有不同。
它是把某个波段的电磁波集中起来定向发射，通过一种人类还不能掌握的原理，引起原子之间的斥力增强，扰乱原本稳定的微观物质结构。
结果就是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原本团结一心的原子，瞬间反目成仇，物质的基本结构崩塌，从而达到摧毁或杀伤目标的结果。
科研人员把东西命名为波束定向武器。
很形象有木有？
运作方式搞清楚了，可距离掌握这种武器，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36 警钟长鸣
得知此事之后，欧展鹏忽然想到了切割外星战舰的神秘手段。会不会是外星种的操作失误，导致了战舰断裂的结果？
好家伙，原来敌舰也是被外星种的愚蠢毁掉的……嗯，当然了，欧展鹏也就是随便想想开心一下，不是真以为外星种那么蠢。
除去波束定向武器，最让欧展鹏关注的就是水炮枪。
他原以为这东西是外星种普遍装备的制式武器，可打下断舰才发现根本不是那么回事，打扫战场发现，就只有脑鱼才装备这玩意，铁蛤蟆都没装备这东西的资格，巨型种就更不用说了。
按科研人员的实验结果，水炮枪虽然不是实弹武器，但水箭非常集中，拥有远超实弹武器的威力。
这就很有意思了，水炮枪再强，也没法跟波束定向武器相提并论，而外星种明显分为三个阶层，既脑鱼、水母脑和巨型种。
或许还有其他没被发现的外星种，暂时不在考虑之列。
简而言之，阶层最高的脑鱼，为什么不装备威力更大的波束定向武器，而是一心和水炮枪死磕？
传统？礼仪？还是像军刀一样，是外星种族中的地位象征？
究竟是哪一种答案，让科研人员头疼了很久。
欧展鹏却立刻想到了巨型种的护盾，这玩意不怕能量武器，却能被实弹击穿，既然外星种普遍装备单兵护盾，那么是不是为了克制巨型种，才装备这种相对落后的武器？
他觉得，自己大概是找到了真想。
除此之外，突击队还在一间库房里找到了几门电浆炮。
众所周知，电浆就是等离子体，是一团离子化的气态物质。人类早就掌握了这个东西，并且一直想把这玩意武器化，但气态离子的特性之一就是互相排斥，只要离开磁场的束缚，就会立刻分道扬镳，从此谁也不答理谁。
但外星人这种电浆炮却不是简单的发射等离子体，而是将等离子体高度浓缩后发射出去，在有效射程内，等离子体绝不会扩散，威力更是惊人的高，测验时只用了一炮，就打穿了断舰的外壳，险些酿成一场意外事故。
很明显，等离子体压缩技术是这种武器的核心。
可惜，依旧不是短时间可以掌握。
得知电浆炮的消息，突击队从上到下都有点懵，凌霄第一个发出灵魂的质问：“外星种有这么好用的武器，为什么不拿出来用？”
“当然是……”
“肯定是……”
欧展鹏和谢禹异口同声，两个人互视一眼，谢禹谦让：“你先说。”
欧大少笑笑：“当然是因为远程输能，动力炉没开，护盾都用不了，电浆这种耗能大户，肯定也得老实歇着。”
谢禹笑了：“咱们俩想一块去了！”
凌霄点点头：“有道理……哎，动力炉这不是修好了么？不如咱们拿出来用？”
“还是算了吧。”欧展鹏摇头，“不熟悉的东西，能不用就不用。而且电浆炮威力太大，不合适在战舰里用。”
身为军人，谢禹对武器有种天生的执着，原本也和凌霄一样，想把电浆炮拿出来用用，可的了欧展鹏的话，马上打消了这个念头。
闲着没事玩一玩没问题，权当是帮科研组试验，可拿这东西对付巨型种，确实有点不大合适。
万一提醒了敌人，也取出电浆炮对付突击队该怎么办？
于是，这个诱人的想法就此搁置。
“除了护盾和电浆炮，还有一些功能不明的外星设备也都因动力炉重新运转，我们已经把它们分门别类集中到一起，暂时还没仔细研究它们的功能。”谢禹忽然说道。
凌霄顿时来了兴趣：“回头有时间，我一定过去看看！”
欧展鹏忽然有些担心，神情凝重许多：“这么多东西都动起来了，掉太平洋里那半艘战舰，不会也因为这个重新得到能源供应吧？”
此言一出，众人同时愕然。
凌霄不安地反问：“不会吧？三十多万公里呢，什么技术能隔这么远传递能量？这得多大消耗啊？”
欧展鹏坚持己见：“料敌从宽，那么大的外星战舰，都能从黑洞里钻出来，送点能量过对着，很夸张么？
谢禹慎重回应：“不能排除这种可能，不行，我得把这事儿报上去！”
凌霄想都不想，脱口而出：“哎哎，说清楚是谁提出来的昂！”
欧展鹏一把拉住这个口无遮拦的家伙：“说什么呢！”
谢禹脸都黑了：“合着我在你心里就是这么个小人？”
凌霄也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赶紧陪笑解释：“没没，我就是顺口说秃噜嘴了。”
谢禹心情更差：本能的反应，才是最真实的反应啊大兄弟！
没工夫跟凌霄闲扯蛋，谢禹带着一颗凌乱的心，把欧展鹏的猜测上报指挥部。
唐海峰不敢怠慢，又第一时间报告京城。
舰队很快接到京城的最新命令：马上组织人手，全力研究动力炉，尽快搞清楚动力炉的原理，特别是远程供能机制和切断方式。
接到这个消息，凌霄压根儿就没往深处想，唯一的反应就是竖起大拇指，夸了一句上面英明。
欧展鹏却忽然想到，难道是海军那边，已经找到了断舰的前半截？
虽然想到了这种可能，但他不想给其他人增加心理负担，所以没说出口，只是自己想了想。
随着研究活动的不断展开，研究的范围不断扩大，尽管谢禹极力控制，效果却十分有限，原本人手就不怎么充裕，这下更是捉襟见肘。
谢禹不得不向指挥部求援，可唐海峰也没办法，能派出去的都派到落舰山了，地面正在准备新的飞船，而且大批物资等着送上天，就算继续派遣援兵，数量也一定非常有限。
毕竟，舰队已经控制住断舰的局势，继续花费高昂的代价输送士兵，怎么看怎么得不偿失。
然而怕什么来什么，残留的巨型种也把目光投向了脆弱的科研人员，连续发起了几次针对科研人员的袭击。
虽然每一次袭击都被突击队及时制止，没造成科研人员的伤亡，但也为所有人敲响了警钟。
37 引蛇出洞
数日后，落舰山。
又一天结束，科研人员撤离战舰，谢禹带着一身的疲惫走出廊道，与换班的欧展鹏走了个对头碰。
“今天怎么样？”欧展鹏问。
“还能怎么样！”谢禹心力憔悴，“又打了七场，三次动力舱，四次偷袭科研组。”
欧展鹏转头望向廊道深处：“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这么硬挺不是办法，必须想个主意，彻底解决问题！”
谢禹一阵心烦意乱：“我也想彻底解决，但是那些外星种太滑溜了，一接触就马上撤走，根本不和咱们硬来，滑的跟泥鳅一样，你说就这么几天，怎么变化就这么快呢？”
欧展鹏很是诧异，平时谢禹也没这么多话啊，更不会有这么多抱怨，可见这两天确实是被外星种折腾惨了。
“这一时半儿的，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欧大少也很挠头，“对了，我今天听宫站长说，他们研究出新东西来了。”
谢禹一点兴趣都没有：“能解决外星种吗？解决不了就别说了。”
“解决外星种肯定是不可能的，但是也跟外星种有点关系。”
谢禹登时来了一点兴趣：“什么意思？”
“那台培养槽还记得吧？就是装交通艇上，还没送走就跟外星种打起来那台。”欧展鹏生怕自己说的不够清楚，仔细解释了一番。
“有印象有印象，培养槽怎么了？”谢禹迷惑地问。
欧展鹏压低了声音，谢禹马上竖起耳朵：“听说，科研组分析的脑鱼的细胞，再比对巨型种的细胞，得出个结论，意思是脑鱼的细胞挺陈旧，符合自然生长的规律，但是数据不足，具体多大岁数不好讲。”
谢禹惊诧地挑眉：“你就想跟我说这个？”
“哪儿和哪儿啊！”欧展鹏翻白眼儿，“你听我说完成不成？”
“你说你说！”
“科研组那边的意思是，巨型种的细胞都特别新，不像是自然生长，除非巨型种一出生就那么高大。咱们送走那台培养槽，里头不是有只没长成的巨型种么？那边也研究了一下，结论是它的细胞和成年巨型种基本一致。”
谢禹彻底迷糊了：“你到底想说什么？痛快点！”
欧展鹏心说我不是怕你听不明白么？回头讲完了，还得从头再说一遍：“就是巨型种都是培养槽里克隆出来的，都是成年婴儿，理解了吧？”
谢禹顿时恍然：“这也能研究出来？”
“那我就不清楚了。”欧展鹏耸肩，“我要是有那个本事，早跟着搞研究去了。”
谢禹目光微凝：“船舱里还有上百台培养槽，走，咱们马上检查一下！”
这要是让外星种再克隆出来一批巨型种，形势岂不是更加不利？
“等会儿！”欧展鹏赶紧拉住他，“再急也不差这一会儿，我的意思是，能不能利用这批培养槽，把外星种钓出来。也不一定非得是培养槽，其他巨型种必须的物资也可以，咱们这样，这样，再这样，你看怎么样？”
谢禹思索片刻，重重点头：“有道理，好主意！没看出来啊，你小子脑筋够灵活的！”
“嘿嘿，这事儿我都琢磨好几天了，凌霄也帮着出了不少主意。”
“真的假的？”谢禹一脸你逗我的表情，压根儿不相信。
“当然是真的，凌霄确实嘴上没个把门儿的，想法也特别幼稚，但是他的眼光特别刁钻，总是从别人想不到的角度看问题，真知灼见谈不上，提示一下还是没问题的。”
“得，你说是就是吧，你们俩的事，我不跟着掺和。”心里有了谱，谢禹整个人的精神都变了，“事不宜迟，咱们明天就动手！”
若不是已经从战舰里撤出来，这会儿再回去容易引起外星种的警觉，他都想马上组织人手实施行动。
“好，就明天！”欧展鹏说。
第二天一早，一群科研人员像往常一样，不紧不慢地进入断舰，一路进入动力舱，围着庞大的动力炉指指点点，不时记录着什么。
总之一句话，看起来很专业。
可实际上根本不是那么回事，他们根本不是科研人员，而是由突击队员假扮。
欧展鹏确实认真想过，以科研人员为诱饵钓鱼的可能性，只要打几场漂亮的伏击，消灭一批外星种，就能起到震慑敌人的作用，同时也能给敌人一种科研人员都是陷阱的错觉，从战略层面上达到保护科研人员的目的。
但他马上就把这个危险的想法毙掉，反正外星种也不可能认出谁是突击队员，谁又是科研人员，还是挑选一批战士假扮比较好。
搞研究的都是非军事人员，以平民为饵，还是技术方面的专家，搁在哪里都说不过去。说的好听点是无奈之举，说的难听些就是毫无下限。
战士们就不必有那么多顾忌了，当兵不怕死，怕死不当兵，对付外星种本来就是突击队的任务，职责所在，你跟我说危险？
可笑！
有一点很不合理，那就是动力舱的守卫力量只有平时的一半，相信这一点可以引起外星种的警惕。
而且除动力舱外，没有更多科研人员进入，断舰里空荡荡的，这一点也和平时不同。
答案很快出现，谢禹亲自带队，把剩余的突击队员全都带进生化舱，也就是存放培养槽的舱室，
接下来，战士们几个人一组，有搬运有警戒，或拉或拽，甚至还炸开了舱壁扩大通道，将培养槽一台台搬出船舱，运到天井边缘。
天井之上，早有突击艇悬浮等候，却不进入天井，避免被外星种伏击，而是在需要的时候垂下绳索，绑住培养槽后提升高度，把培养槽拉出舰外。
就这样，没多一会儿，已经送走了七八台培养槽，撑死半天就能搬空生化舱。
到了这个地步，情况已经很明显了，之所以出现种种异常情况，就是因为人类正在打培养槽的主意。
如果这东西确实对外星种有不可替代的作用，隐藏在暗处的敌人就一定会有所行动！
欧展鹏已经计划好了，培养槽没用，就继续搬仓库里那些用途不明的物资，他相信，总有那么一样东西，可以触动外星种敏感的神经。
38 底牌齐出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伪装成科研人员的战士，已经在动力舱里指指点点好一会儿。
“这得什么时候是个头啊？”一个战士小声抱怨。
尽管早有准备，可战士们毕竟不是专业演员，事先想好的动作已经重复了好几遍，外星种没出现，战士们却集体犯了尴尬癌。
谢禹没说什么，凌霄反倒先坐不住了：“我说欧肥，你这个主意到底行不行啊？”
欧展鹏一阵心浮气躁：“我要是知道，还用这么费事儿么？直接说一声，让外星种自己站出来，排队枪毙多好？”
“哎，我就知道！”凌霄叹息不已，语气很失望，“肯定是人太少了，外星种觉得不对。”
“怎么着，你还想把外面的专家叫进来一批？”欧展鹏没好气地反问，“脑子抽了吧你。”
凌霄当即反驳：“专家肯定不行，我还没那么大脸，但是地勤什么的，叫进来几个总没问题吧？”
“倒也是个办法！”谢禹说。
地勤虽然不是一线的战斗人员，但他们也都是在籍的军人，属于专业性强，战斗力弱的特殊岗位。
正面对抗外星种确实有点强人所难，伪装一下配合正面作战还是没问题的。
说干就干，谢禹马上联系指挥部，要来了空勤人员的指挥权，没多一会儿，几个十伪装了空勤人员，就三三两两地进入战舰。
为此，谢禹还特意分出一批人手，一丝不苟地进行全程保护，宁可搬运的进度慢一点，也不能让外星种发现破绽。
接下来又是漫长的等待，敌人没动静，可这场戏还得演下去，谢禹干脆联系舰外的科研人员，让他们与舰内的战士们一对一连线，远程指导战士们搞研究。
哪怕慢一点、生疏一点，也总比一直干瞪眼强。
转眼到了中午，谢禹终于收到监控网的警报：一队巨型种，正从南九甲板向下移动，目标可能是生化舱！
谢禹终于长出一口气：总算把外星种熬出来了！
“各单位注意，敌人已经出现，保持现状不变的同时，做好战斗准备。”
敌人的速度比想象中快，谢禹的脸色越来越沉。
一路上，没有任何一枚被敌人触发，不是早就摸清了地雷的分布，就是有什么办法探测地雷。
若非无孔不入的监控网及时发现敌人的位置，还不得让外星种摸到身边？
没多一会儿，敌人抵达生化舱外，大概有个二十多人。
哨兵并未看到外星种的身影，但谢禹觉得时机已经成熟，下达了作战指令。
哨兵立刻发出警报，率先向敌方开火，战士们正用绳索绑扎一台培养槽，听到警报，马上停止搬动，迅速加入战斗行列。
那台培养槽还没固定好，同样接到命令的突击艇突然上升，培养槽翻转脱钩，撞击、弹跳，掉落天井。
谢禹再次下达新的命令：“顶住，暂时不要反击！”
接到命令的战士们，只有枪械与敌人对射，还按事先的计划，有步骤地降低己方火力，摆出一副难以匹敌的样子。
偷袭嘛，敌人来的突然，己方应对仓促，处于被动才是正常，若是一照面就打得敌人节节败退……嗯，其实也不是不可能，但是如此一来，这场戏就演不下去了，怎么也得给敌人一点希望，才能把对方一直粘在这里。
与此同时，由地勤人员扮演的科研人员，也在第一时间撤向舰外。
所有这一切都不是突发奇想，而是经过仔细的考虑斟酌，把方方面面的问题全都考虑完整，才最终定下了这场大戏的剧本。
谢禹是导演，欧展鹏是编剧。
果然不出所料，假扮的科研人员还没出船舱，就遭到了另一波巨型种的袭击，不得不龟缩于船舱里拼命抵抗。
两个方向的情况不断报给谢禹，他感觉火候差不多，立刻联系欧展鹏：“可以了，开始吧！”
“收到！”欧展鹏接到命令，马上把动力舱里的突击队员分成两波，大约三分之一留守动力舱，另外三分之二立刻出发，支援撤退的科研人员。
动力舱的防御力量前所未有的薄弱，可过了好一会儿，舱外也没有任何动静，让欧展鹏心里直犯嘀咕，不会是剧本写的太复杂，外星种只顾着另外两个方向，压根儿没想打动力舱吧？
这个时候，援军赶到地头，合击阻击科研人员的巨型种，立刻掌握场上优势，用不了多长时间，就能把这股敌人彻底消灭。
按这些天的经验，敌人为保存实力，很快就会撤出战斗。
然而这一次并不是这样，巨型种展现出了非同一般的顽强，突击队虽然占据上风，可一时半会儿，也没法消灭敌人。
生化舱也是一样。
换句话说，这两个方向的突击队员都被敌人拖住，短时间内无法抽身！
动力舱外终于有了动静，一群巨型突然出现在上面的甲板上，他们拉着绳索跳下天井，准确无误地荡进东四甲板，一转眼，动力舱外就聚集了几十只巨型种。
不算多，却比舱里的突击队员多出几倍。
“敌人出现。”欧展鹏说。
谢禹轻轻吐出一口气：“那就开始吧！”
一声令下，动力舱、生化舱和科研区同时发生连续爆炸，几处舱壁炸开偌大的豁口，战士们亮出事先准备的大口径遥控机枪，密集的弹雨顿时如狂风暴雨一般横扫战场。
这玩意压根儿就用不着人操作，只要接到启动信号，就会自动探测附近的活动目标，通过敌我识别排除友军，然后就是不讲半点屋面的火力覆盖，到处都是护盾的闪光和倒地的巨型种。
不是没有更强的武器，但谢禹得到的命令非常明确：在保证消灭敌人的前提下少用重开武器，尽量保证断舰的完整。
所以，战士们虽然携带了各种威力更强的单兵武器，但只会在有绝对必要的情况下才会使用。
既然机枪已经锁定胜局，就没必要过度使用武器。
不过，尽管损失惨重，但外星种依旧顽强抵抗，至死不曾后退一步。
欧展鹏忽然皱紧了眉头：己方虽然安排周密，可从头到尾这么顺利，外星种也太配合了吧？
就在这个时候，无线电里忽然传来凌霄的怒吼：“舰外请求支援，舰外请求支援，外星种冲出来了——”
39 锁定胜局
欧展鹏脑子嗡地一声，眼前一黑，差点摔了个倒仰。
情况很明显，他和谢禹算计外星种的时候，敌人也来了一个将计就计，趁机冲出舰外，发起偷袭。
不管早有预谋还是临时起意，都是个无法抹除的污点。
无线电里传出谢禹暴躁的怒吼：“情况怎么样了？情况怎么样了？”
很奇怪，凌霄的声音竟然十分镇定：“正在清剿，应该没有问题。”
欧展鹏脑袋上冒出一溜问号：“凌霄，你不是叫支援吗？怎么又没问题了？”
“哎哎，有什么话咱们以后再说，我这儿正忙着呢，别干扰我，完毕！”凌霄果断收线，操纵杆一掰，突击艇头部下沉，机炮居高临下一通怒吼，立刻扫倒两只巨型种，把所有的尴尬全都发泄到敌人身上。
都是你们这些憨批，老子让你们坑死了！
事情的原委其实很简单，断舰里打得激烈，外头也紧张得不行，所有科研人员都在宫一丁的坚持下撤到山外，所有飞行器全部升空。
凌霄一直在断舰上方盘旋，听说一切顺利，脸上立马笑开了花。
可他突然看到一群巨型种冲出舰外，以为是外星种用小部队拖住突击队，大部队偷袭舰外，立马热血上头，吼出了请求支援的话来。
可吼完了才发现敌人没有想象中那么多，满打满算也就大几十个，肯定不过百。
这特么就太尴尬了。
不吹不黑，自打来了两波援兵，光是停在落舰山的突击艇就有七八艘，除去四艘飞在天上以防万一，其他的全都停在环形山外。
除此之外还有几艘运输艇和交通艇。
都是军用平台，最差也得装两挺大口径机枪意思意思，必要时都可以充当空中火力平台。
才几十个巨型种，哪够这么多船艇瓜分？
空中的突击艇立即开火，炮弹横扫敌军。
外星种也不是吃干饭的，眼尖的凌霄发现几只巨型种肩上竟然扛着电浆炮！
“小心！”他厉声怒吼，一掌拍在控制台上，突击艇两侧立刻弹出直列式火箭巢，撑死一秒出头，就把二十多枚火箭弹打了个干干净净，一口气全都砸在敌群之中。
没等硝烟散尽，凌霄又朝电浆炮的位置补了一轮炮弹。
其他突击艇也意识到情况不对，没人敢再留手，立刻对敌军发起暴雨式的全面打击，一连几轮炮火反复覆盖地面，弥漫的硝烟和月尘之中，一道亮白的光柱冲天而起，只差一点，就要把凌霄的突击艇炸个对穿。
这是唯一一门成功开火的电浆炮。
凌大少吓出一身冷汗，瞄准地面就是一通炮火。
其他人也是一样的想法，结果就是四架突击艇同时向同一个位置猛烈炮击，等到停火，月面已经炸出个五六米深的弹坑。
前后也就三五分钟，四架突击艇就把所有巨型种全部消灭。
直到这个时候，挪到环形山外的飞行器才出现在山口上方。
舰外的战斗结束时，舰内的战斗同样接近尾声，现身的巨型种基本被突击队歼灭，即将结束战斗的时候，最后几只巨型冲在绝望中冲向突击队的防线，可还没到近前，就被机枪打成筛子，死伤殆尽。
只有极少数脱离战斗。
谢禹马上组织追击，又消灭了一部分敌人，逃掉的寥寥无几。
或许还有一些漏网之鱼躲在暗处，但那些丧失了勇气的巨型种，不过是藏在下水道里的老鼠，成不了什么气候。
至此，突击队踏出了彻底掌握断舰的关键一步，从此以后，外星种再也没有发起大规模袭击的能力，零星的偷袭也都在第一时间被突击队员压制。
消息上报指挥部，船舱里顿时一片欢腾，罗金堂笑得嘴都合不上了，差点把后槽牙都露出来。
唐海峰整个人都放松下来，忽然觉得浑身上下难以抑制的疲惫，恨不得立马倒头就睡。
但他强打精神，直到亲自把消息传回地面，才心安理得地大睡一觉。
欧展鹏和谢禹又一次凑到一起，二人不约而同地露出欣慰的微笑。
“真他.娘.的晦气，差一点就翻车了。”谢禹狠狠地吐出一口浊气，心情前所未有的快意。
欧展鹏的心情同样的好：“不奇怪，脑鱼让咱们抓了个活的，巨型种群龙无首，而且咱们控制的区域越来越多，敌人已经是一支即将困死在断舰里的孤军，不奋力一搏，就只有死路一条！”
谢禹上下打量欧展鹏，眼神很是奇怪。
欧大少一阵恶寒：“干嘛，你这是什么眼神？”
“看不出来啊，你还说的头头是道的，不知道的，不得以为你是指挥部来的参谋？”谢禹咧嘴笑开了，“不错不错，我看好你，继续努力，指不定哪一天，我就得先敬礼了。”
“承你吉言！”欧展鹏拱拱手，一点都不谦虚。
两个人哈哈大笑，畅快得海阔天空，好一会儿才停下来。
历经磨难，总算收获了胜利，所有直接或间接参与月球战役的官兵，都是一样的心情。
谢禹道：“不把外星种全都干掉，我心里就不踏实，回头怎么也得把断舰搬空。”
欧展鹏顿时愕然：“这么大的战舰，得搬到什么时候？”
“再大也得搬，不把外星种的物资来源断掉，保不齐哪一天又得闹出点妖蛾子。”
欧展鹏思索片刻，用力点头：“也是……哎，你还别说，我也想起个事，你说，要是当时外星种没劫持人质，而是不声不响直接占领动力舱，咱们能不能发现动力舱这个关键点？”
“这个啊！”谢禹认真思索片刻，“八成是不能，就算发现也来不及了，更不可能全力以赴，把所有兵力全都压上去，一个闹不好，还真就没法收场了。”
“我也是这么觉得，现在回头想想还真挺偶然的。”欧展鹏此刻唯一的感觉就是世事无常，不过是因为一时手欠抓几个俘虏，就亲手葬送了好不容易获得的大好局面。
用句老话来说，那还真就是时也命也运也，外星人倒霉的时候，喝凉水一样塞牙。
40 二级风险
十一月中旬，落舰山科考基地正式落成，宫一丁找了个时间召集众人，开了个简短而热烈的落成仪式。
宫一丁发表了热情扬溢的讲话，着重说明基地的落成，标志着人类对外星战舰的研究进入了一个全新的阶段。
“他还真能吹！”凌霄屑地撇嘴。
“我倒觉得没什么，本来就是大实话。”欧展鹏说，“诶，我发现你对宫站长的意见不小啊？吃你家大米了？”
“去去去，哪儿跟哪儿啊，我就是看不惯他那种见了好处就往上冲的钻营劲……”
这个时候，宫一丁的讲话也接近尾声：“最后向大家宣布一件事，由于我个人的毛遂自荐和极力争取，上级任命我为落舰山基地的首任站长，还请各位一如继往的支持我的工作，谢谢！”
“嚯！”凌霄立马抓住了由头，“你看你看，我说什么来着，他自己都承认了！”
“人家承认什么了，你就搁这儿胡说八道！”欧展鹏一阵哭笑不得，“我给你分析分析，这一呢，人家宫站长能力不差，自打到了落舰山，不管研究作战还是后勤支援，全都安排得妥妥当当，这不假吧？”
凌霄仔细想了想，点头：“不假。”
“关键时刻，没自己跑外头躲着，而是组织所有人撤出山外，也不假吧？”
凌霄继续点头：“不假。”
“一直在广寒站主持工作，熟悉月球的环境和工作方式，这个也不假吧？”
凌霄仍然点头：“不假。”
“这不就结了！”欧展鹏双手一摊，“有能力、有经验、有魄力，人际关系也不错，换成我管这事儿，你说是挑个什么都不懂的二把刀，还是挑一位经验丰富的老站长？”
凌霄顿时没话说了，他虽然反感钻营取巧，却不会因为个人观感而否定其他人的优点，顿时被欧展鹏怼的没话说。
但他哪能甘心，马上换了个方向：“我说你到底是哪一边儿的？”
“我站在道理这一边儿！”欧展鹏大笑，“没事多看点书吧，有好处。”
“没兴趣！”凌霄摆摆手。
他闲暇时最喜欢干的事情就是玩游戏，书什么的，自打离开了学校就没怎么翻过。
欧展鹏无奈地摇头：“以后不管干什么，多动动脑子！”
实话实说，落舰山科考站是好地方吗？
从科研的角度来说，整个蓝星怕是都找不到比这里更好的地方。
但是从环境、物质、利益等方面再看呢？
地处月球，荒凉孤寂；吃的用的都得从蓝星运过来；账面上一毛钱都没有，需要什么全都是上面解决。
在这里当站长，必须承受常人难以想象的压力。
但凡是个脑子灵活一点儿的，谁跑这一儿来受罪？
可宫一丁呢？广寒撤离的时候不愿意走，落舰山建成的时候主动请缨，如果这也算得上钻营，那他宁愿天下所有的官员全都挖空了心思钻营。
也就是凌霄这个不长脑子的，才会从这种诡异的角度看待问题。
“你们俩说什么呢？”谢禹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
“没事，随便聊聊。”凌霄露出好奇地模样，“谢队，你这是有事儿？”
谢禹点点头：“指挥部的分析报告出来了。”
说着，将一份电子文档传给欧展鹏，顺便也给了凌霄传了一份。
凌霄压根儿没心思看这玩意，毫不在意地点开：“分析出什么了？”
谢禹说：“一是从始至终只有一只脑鱼，再就是七只水母，剩下的全是巨型种，指挥部认为，脑鱼是外星人跑的太匆忙，无意间留在战舰里。”
欧展鹏愕然抬头：“这么说，组织巨型种抢战舰什么的，都是因为这只脑鱼？”
谢禹点头：“可能性很大。”
凌霄整个人都不好了：“这他.娘.的叫什么事儿啊，跑都跑了，还给咱们留一条尾巴？真他姥姥.的晦气！”
“上面这么分析，到底怎么回事只有外星种知道。”欧展鹏说，“还有么？”
“再就是这一仗的风险等级，指挥部认为，潜在的危险等级是第二级。”
欧展鹏和凌霄同时怔住。
后者使劲挠了挠头，忽然觉得脑子有点不够用：“不会吧？哪有那么夸张？”
所谓潜在的风险，指的是太空灾难的等级。
四级的意思是轻微的、可承受的小范围伤亡，比如天上掉下一颗陨石砸石隔壁家的狗。
三级意味着大范围的灾难，比如流星雨坠入人口密集区域，造成大量人员伤亡，但既不伤筋也不动骨。
二级的定义是全球性生态灾难，与毁灭恐龙的那次撞击相似，大多数人类死亡，地球生态遭到重创。
而一级，指的是真正的天文级灾难，比如近距离的超新星爆发，伽马射线暴彻底摧毁地球。或者太阳突然抽风，朝地球打了个喷嚏。
总之就是不止人类死绝，连地球的生态也要彻底毁灭那种。
不就是外星种抢个战舰么，至于定义为二级？
欧展鹏打开文档一目十行，忽然抬起了头：“可能比你想的更夸张。”
谢禹接过话头：“我们一直以为敌人的目标是动力舱但是动力舱紧挨着……嗯，我不知道该叫什么舱，总之那里放着控制虫洞的设备，如果敌人只是打算抢夺战舰还没什么，一旦外星种打开虫洞，又没有适当的控制手段，虫洞就会在月球表面展开，届时不止能毁掉断舰，就连落舰山也要彻底毁掉，最起码也得留下个直径十几公里，甚至几十公里的巨大坑洞！”
凌霄听得眼睛都直了，根本不敢相像在月面开虫洞是什么景象：“外星种没那么疯狂吧？”
“谁知道，狗急了还跳墙呢。”
欧展鹏一阵后怕：“这么说，咱们还真是捡着了！”
“可不是么，幸亏咱们动作快！要是再慢一点，还指不定是什么结果呢。”至今回想起来，谢禹依旧心有余悸。
欧展鹏诧异地眨眨眼睛：“也不能这么说吧？那可是虫洞，得多少能量一口气全都爆发出去，才能撕开空间？”
断舰里那台动力炉带几台护盾都费劲儿，开虫洞？想屁吃去吧！
41 突飞猛进
时光飞逝，转眼已日十一月底。
突击队虽然还没彻底占领断舰，但清剿行动始终不曾间断，安全区不断扩大，科研人员总算可以安全搞研究了。
不过技术这东西，不是拿到了外星物品，就能立刻掌握，还需要大量时间慢慢打磨，一时半会儿出不了成果。
但那些不涉及技术领域的小组，却已经有了一些成果，比如负责测绘组，就把战舰的大体结构画得七七八八。
材料组，也把该取的样本采集完毕，正日以继夜地分析各种金属的成分比例。
对舰上各种系统的研究，也有了不小的进步。
说来也巧，欧展鹏和凌霄亲眼目睹设备组的工作方式——他们先封闭了一间舱室，然后释放一些以碳14作为标记的二氧化碳，通过探测设备跟踪气体的扩散方向，以及循环途径，将这一过程涉及到的各种管线和设备全都标记出来，最终拼出了空气循环系统的大致轮廓，又逐步扩大到整个维生系统。
代价小收获高，堪称落舰山的科研典范。
凌霄看得一个劲儿咧嘴，忍不住感叹：“我去，这是什么脑洞，亏他们想得出来！欧肥你看，这年头，不是懂科学就能搞研究，脑子还得灵活！”
欧展鹏看他的眼神充满疑惑：“怎么，你这是打算痛改前非？让你的脑子活动活动？
“切，我就是感慨一下子，哪来那么多有的没的！”
欧展鹏顿时无语，合着你就是不想动脑子，对吧？
搞清楚维生系统的情况之后，设备组再接再厉，以动力舱为核心，检测能量的走向，从而标记能量输送管线，很快又摸清了动力系统的大致情况。
这效率，也真是没谁了。
不仅如此，设备组带顺带找到了燃料舱，顿时引来研究基地的高度重视，马上组织精兵强将展开研究。
搞清楚燃料成分，对逆向仿制动力炉有非常重要的意义！
然而现实永远都是那么的出人意料，动力炉用的燃料，竟然只是最普通的氢。
听说这个消息，凌霄顿时失望无比：“我还以为是什么超级技术，原来只是核聚变，白期待了。”
欧展鹏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用那种非常慈祥的语气说：“凌霄啊，你最近有点飘了啊，你是看不起核聚变还是怎么着？”
“别闹，我有那个胆子么？”凌霄叹气，“我就是觉得失望，就算不是反物质湮灭，最少也得是重元素衰变吧？哪怕是那种随便什么东西往里头一扔都能发光发热，起码也说得过去，就一聚变炉，有什么啊！”
早在十多年之前，人类的可控核聚变技术就已经实用化，如今电站都建了两座。
虽然有体积大、设备复杂等诸多缺点，可总归是已经掌握的东西，让凌霄怎么能不失望？如何能不失望？
欧展鹏劝解：“我倒是觉得氢就挺好，你说的那些玩意，全都华而不实，没用！”
凌霄立马不干了：“哎哎，这我可就不爱听了，合着氢聚变就有用，其他的都没用，没道理吧？”
“那我给你分析分析！”欧展鹏当仁不让，“你就说反物质湮灭吧，释放的能量肯定比聚变高得多，但是反物质上哪儿找去？这玩意不光制备难，储存也难，还特别危险，除了能量密度高一些，其他的全都比不上氢聚变，你说我讲的有道理不？”
凌霄还没说话，旁边倒是有人接茬：“讲的不错，小伙子，你叫什么？”
转头一看，赫然是那位被外星种俘虏的吴教授，他受了点轻伤，伤还没好利索，就已经迫不及待地重返断舰。
欧展鹏赶紧解释：“教授，我就是随便说的。”
“不不，说的很好。”吴教授说，“而且是说到点子上了，技术先进固然好，但是我们不能只考虑先不先进的问题，还得考虑实用性的问题，反物质湮灭就是个典型，既然聚变就能达到要求，为什么非要自找麻烦，非得用反物质湮灭？小欧，你还有别的想法么？说给我听听？”
欧展鹏腼腆地笑笑：“就是随便乱想的。”
“没事，你随便说，我随便听，没关系。”
“那我就班门弄斧，您听听就得。”欧展鹏先打好预防针，“我觉得还有一点很重要，那就是氢元素在宇宙中的丰度问题，用氢做燃烧，容易收集，也容易分离，缺燃料了，随便找一颗气态行星，用不了多长时间就能把燃烧舱装满，但是换成其他燃烧就不一样了，就拿氦来说吧，开采、分离、提纯，那可比氢复杂多了。”
“没错！”吴教授满意地点头，“我再补充几句吧，这台动力炉呢，我们已经研究出一点眉目了，它的功能非常强大，只需要普通的氢，也就是氕就能运作，这里面蕴含的技术非常了不起！要知道，太阳是拥有1500万度的高温，外加2500亿个大气压，才能让氕发生聚变。虽然我们还不知道动力炉的动作原理，但是能让氕和氕发生聚变，这台动力炉绝对不简单！”
吴教授还有几句话没讲，那就是动力组已经知道，这东西平时可以烧最常见的氢元素氕，但启动的时候必须使用氢同位素引火，只要引火成功，就能一直以氕为燃料一直燃烧为下去。
如今他随时都能让动力炉停下来，保是没有把握再次启动，所以暂时只能保持现状。
凌霄心里有再多话，这会儿也只有闭嘴听的份儿，而且他虽然死鸭子嘴硬，心里却很清楚哪一种技术实用。
但是，知道归知道，想让他认错，没门！
“还有一个情况，不知道你们注意没有。”吴教授又说，“战舰里的管线处理的不是很好，设备之间的连接很粗糙，我个人认为，这些设备虽然组合在一起，但不像一体设计，更像是随便找来一些零件拼凑起来的组装车。当然了，这只是我自己的一点看法，不一定准，说不定外星种就是这种调调。”
话是这么讲，可欧展鹏却寻思开了：难道这艘断舰真的那么不堪？
42 因陋就简
（PS：本章是不满意昨天的两章，改稿时扩充出来的，不算在今天的更新之中。向已经看过的兄弟说声抱歉。）
凌霄立马摇头：“别闹，我有那个胆子么？我就是觉得失望，就算不是反物质湮灭，最少也得是重元素衰变吧？实在不行，搞个随便往里头扔点什么就能聚变的反应炉也说得过去吧？就一聚变炉，有什么啊！”
早在十多年之前，人类的可控核聚变技术就已经实用化，如今电站都建了两座。
虽然有体积大、设备复杂等诸多缺点，可总归是已经掌握的东西，让凌霄怎么能不失望？如何能不失望？
欧展鹏的目光已经朝瞅见白痴看齐，探手摸摸凌霄的额头：“你早上没忘了吃药吧？”
“干嘛呢，少跟我动手动脚的！”
“动手动脚，我还把你送精神病院去呢，太阳那么大一恒星，都没本事点燃碳聚变，你丫随便整个反应炉，就想搞轻物质聚变？咱们科考站也没有驴啊！”
“一边去，你脑子才让驴踢了……不对，我特么是让你踢了！”
欧展鹏哈哈大笑，恨得凌霄牙根都痒痒。
“你就别想那么多有的没的，外星种用氢做燃烧是有道理的，而且我觉得，除非是真空能，否则不管哪里的外星人，都应该以氢为燃料，至少是主要燃料。你说的那些玩意，全都华而不实，没用。”
凌霄立马不干了：“哎哎，这我可就不爱听了，合着氢聚变就有用，其他的都没用，这是谁家的道理？”
“宇宙的道理！”欧展鹏说，“你就说反物质湮灭吧，释放的能量肯定比聚变高得多，但是你上哪儿找反物质去？你得先有稳定的、大规模生产反物质的能力，才能大规模应用，对吧？”
人类唯一出产反物质的手段，就是粒子对撞，想用这种办法生产反物质，呵呵，还是老老实实洗洗睡吧！
凌霄立马不说话了。
论分析比较，他这个不爱动脑子的，一向不是欧展鹏的对手。
欧大少没打算就这么放过凌霄，继续说：“反物质不光制备难，储存也难，光是各种安全设备，就得占用不少空间。这么危险的玩意，除了能量密度高是个优点，剩下的全是缺点，我多消耗点氢就能解决的问题，为什么要用反物质？或者说，我的车明明充点电就能开，你非在我车上装个反应堆？这不是脑子被驴踢过是什么？”
凌霄目光诡异，欧展鹏忽然觉得哪里不对，只听身后传来一个赞许的声音：“讲的不错，小伙子，你叫什么？”
欧展鹏一回头，身后竟然站着那位被外星种俘虏的吴教授！吴教授受到点轻伤，但伤还没好利索，就迫不及待地重返断舰，一直主持动力炉的研究。
欧大少赶紧问好：“吴教授您好，我叫欧展鹏，就是随便说说，要是哪里不对，您别介意。”
“不不，你说的很好，而且说到点子上了。”吴教授肯定了欧展鹏的观点，“技术先进固然好，但我们不能只考虑先不先进的问题，还得考虑实不实用的问题，反物质湮灭就是个典型的例子，既然聚变就能达到要求，为什么非要自找麻烦？嗯，你还有其他想法吧？说说看。”
欧展鹏难得露出腼腆模样：“哪敢在您老面前班门弄斧……”
“没关系，三人行必有我师，你随便说，我随便听，指不定哪一句就能让我这个老头子有所启发。”
“那我就随便说说，哪里错了您老别在意。”欧展鹏先打好预防针，“我觉得还有一点很重要，那就是元素的丰度问题，氢元素是宇宙中最常见、最容易获得的东西，分离处理也比较简单。缺燃料了，随便找颗气态行星，用不了多长时间就能把燃料舱装满，但是反物质和其他燃料就不一样了，就拿氦来说吧，开采、分离、提纯，那可比氢复杂多了。”
“说的不错！”吴教授满意地点头，“我再补充几句吧，外星人的技术，确实比我们的技术先进得多，就说这台动力炉吧，它的功能非常强大，只需要普通的氢就能正常运作，这里面蕴含的技术非常了不起，要知道，氕与氕的聚变条件是最苛刻的，太阳能实现这样的反应，是因为它拥有1500万度的高温和2500亿个大气压。”
“我们的聚变反应堆之所以用氘和氚为原料，就因为反应条件比较低。所以，这台反应炉蕴含的技术绝对不简单，它值得我用十年、二十年乃至一生去研究。”
其实吴教授还有几句话没讲，那就是他领导的动力组发现，外星反应炉虽然以氕为燃料，但启动的时候，必须使用氢同位素引火，点燃反应炉后，才能一直以氕为燃料一直运作下去。
如今找到了燃料舱，只要有需要，吴教授随时都能让动力炉停止支行，但他没把握再次启动，所以只能保持现状。
凌霄心里有再多话，这会儿也只有闭嘴听的份儿，而且他虽然死鸭子嘴硬，心里却很清楚哪一种技术实用。
但是，知道归知道，想让他认错，没门！
“还有一个情况，不知道你们注意没有。”吴教授又说，“根据我的观察，动力舱里的布置很不合理，设备之间的连接、各种管线的布设很不合理。我个人以为，这些设备虽然组合在一起，但不像一体设计，更像奏找来一些零件，因陋就简拼凑起来的组装车。”
欧展鹏脑子有点懵，仔细回忆动力舱的情况，却记不起到底哪里简陋：“是不是之前外星种修反应炉的时候太仓促了？”
吴教授摇头：“没修的地方也一样简陋，我没去过其他地方，不知道这艘战舰的整体情况怎么样，你们经常在战舰里走动，麻烦你们帮我看看其他舱室的情况。当然了，这只是我自己的一点看法，不一定准，说不定外星人跟老毛子一样，就喜欢这种调调。”
话是这么讲，可欧展鹏和凌霄却忍不住寻思开了：难道这艘断舰真的那么不堪？
但欧展鹏想想断舰斑驳的外表，再想想混乱的管理，一个大胆的想法忽然涌上心头：断舰真的是一艘战舰么？
43 重返云宫
落舰山，一只交通艇缓缓降落在停机坪上。
早就等在这里的欧展鹏叹了口气，向特意赶过来送别的谢禹伸出右手：“那我们就先走了，保重。”
“保重！”谢禹握住欧展鹏的和，用力摇了摇。
凌霄无奈地翻了个白眼儿：“我说你们俩至于么？搞得这么生离死别的，有意思么？来来来，都都跟我一起笑，开心点！”
谢禹失笑：“你啊你，让我说你点什么好！”
“甭理他，这小子就这样。”欧展鹏提起随身的行李，挥挥手登上交通艇。
谢禹敬礼，送别两位战友。
欧展鹏还礼，心中流出无法抑制的失落。
凌霄同样还礼，但他是真没那么多伤春悲秋，纯粹就是礼貌。
交通艇起飞，谢禹目送交通艇升空，直到脱离视线才失落地离开。
军旅生涯常分手，他早该习惯了，却一直习惯不了。
欧展鹏也一直看着地面，直到山口内的一切被山体挡住。
2064年12月初，欧展鹏和凌霄终于结束了月面上的任务，返回极地号，当天晚些时候，乘坐运送物资的飞船离开月球。
两天后，飞船抵达同步轨道。
距离目标还有半个小时的航程，欧展鹏已经看到远处的云宫二号，自打袭击事件结束，他还是第一次亲眼目睹云宫号。
只是一次无意间的注目，空间基地突然放大，转眼拉到他的眼前。
欧大少还控制不了这个能力，他只能一动不动地保持现状，把注意力全都放在空间站上，尽最大努力感受目前的状态，希望能从中感觉到一点端倪——经过一个多月的修复，云宫号依旧残破不堪，参差的断面已经封闭过半，隐约可以看到点点闪耀的光芒。
那一定是工程人员，正在修补断面。
凌霄的大脑袋凑过来，欧展鹏的视线瞬间恢复正常。
“看什么呢，这么出神？”凌霄几乎把脸贴在舷窗上，上下左右瞅了一圈，也没发现有什么不对。
“还能看什么，空间站呗！”欧展鹏说，“这才一个多月，感觉跟过了几个世纪似的。”
凌霄撇嘴：“要我说，你们这种人就是闲的！”
这个时候，远处飞过来一艘交通艇，靠近飞船并与之对接。
欧、凌二人也接到了舰长的通知：“二位，交通艇来接你们了，时间有限，麻烦你们尽快上艇！”
飞船不过云宫号，只是顺路把他们俩带过来，所以必须转乘交通艇。
两个人飘进交通艇，气闸关闭，交通艇脱离飞船，调转方向飞往目的地。
交通艇越飞越近，云宫号也越来越清晰。
基地不仅缺损了半边，剩余的部分也是满目疮痍，到处都是斑驳的坑洞。
凌霄声音低沉：“我实在没办法想象，这东西就是云宫二号。”
欧展鹏没说话，可眼中的目光却异常的复杂。
交通艇停靠在空间站上，两个人飘进站内，在工作人员的提醒下更新终端数据。
“绿色是安全区，黄色必须有充分的防护才能进入，红色区域绝对不能靠近！”
欧展鹏打开电子地图，目测三种颜色各占三分之一，说明云宫二号的修复工作任重而道远。
他们对空间站很熟悉，不必任何人引路，一路飘飞找到了主任办公室。
敲开门，二人一齐敬礼。
办公桌后的沐星宇立刻露出大大的笑脸：“哎呀呀，总算把你们俩给盼回来了！”
二人敬礼，欧展鹏说：“主任，您太客气了，有什么需要我们的地方，尽管下命令吧。”
“好，废话就不多说了，来这边，我先和你们俩说说最近的情况。”沐星宇把二人引到一旁，“相信你们都看到了，现在的云宫号情况非常不好，我们已经尽了最大努力，但还有很多问题没能解决，现在只能说勉强投入使用。”
沐星宇的话一占了不夸张，甚至还尽量收敛着说。
如今的云宫二号就像一艘烂船，虽然还能在海面上飘着，可彻底沉没不过是早晚的事。
也是事有巧合，空间站虽然被外星战舰打烂了半边，可最重要的反应堆分毫无损，这才勉强保住了半个基地。
根据地面的评估，云宫二号的主体结构损毁严重，已经没有修复价值，只是因为轨道上没有空间基地可用，才不得不让它继续发光发热。
沐星宇打开投影仪，地球的全息投影浮现空中，接着轨道上出现了星星点点的光芒：“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轨道上碎片太多……”
话音未落，忽然咚地一声闷响，欧展鹏和凌霄同时一惊，这分明是有什么东西撞到空间站上了啊！”
“不用紧张，习惯就好。”沐星宇说，“我们把碎片分成三个主要的碎片群，第一是速度不足的碎片，它们正逐步坠向大气层，严重威胁中低空轨道的安全，一段时间以来，地球每天都要上演流星雨，地面已经抽调人手，专门组织了一支防空部队，发现大型碎片立刻开火摧毁。我们要做的，就是巡视低空轨道，把较大的碎片找出来，提前摧毁或者收回。”
“这是第一群，又叫低轨群！”沐星宇手指轻点，最靠近地球的光点闪了闪。
“第二是速度足够，留在同步轨道上的碎片，数量多密度大，但这些碎片都是正向运行，和空间站的相对速度不大，看起来非常危险，可实际上没那么严重，只要花点时间，早晚能清除干净。”
说话间再点了点，代表同步轨道碎片的光点闪了闪：“这是第二群，也叫顺轨群。”
“最后，也是威胁最大的，就是逆向公转的碎片，数量虽少，但威胁极大。”沐星宇关闭全息投影，语气中充满期待，“你们俩是顶尖的轨道飞行员，我希望你们能把这个担子担起来。”
欧、凌二人面面相觑，好一会儿都没人说话。
沐星宇笑容消散，眉头渐渐拧紧：“怎么，有困难吗？”
二人对视一眼，凌霄正要说话，却被欧展鹏抢了先：“有，而且还不少。”
44 困难任务
清除轨道上的碎片，面临的困难很多，这不是喊几句口号就能克服的东西。
而逆向碎片，则是难上加难。
顺逆两个方向，在文字表述上就只是简单的一句话，可在轨道上，却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方向，还有高达每秒十五公里的相对速度。
速度实在是太快了，哪怕只是一丁点大的碎片，一旦发生撞击，也会有超强的威力，别说轨道上的工作艇，就是云宫号也要吃不了兜着走。
可情况再恶劣，也不能放着轨道上的碎片不管。
从袭击结束至今，整整一个半月的时间里，以沐星宇为首的清扫团队，一面想方设法修复空间站，另一面则是不遗余力清除轨道上的各种碎片。
在此期间，清扫团积累了不少经验，早在两天前，就为欧、凌二人特制了两艘清轨艇。
顾名思义，这玩意就是以救援艇为基础，增加各种装备改造的轨道清扫艇，还是熟悉的配方，还是熟悉的味道。
夜长梦多，第二天一早，两个人就驾驶清轨艇飞离基地。
基地立刻根据雷达的反驳指明方向：“清轨编队，四点钟方向有一群安全碎片，我已经把位置信息发到你们的个人终端。”
按轨道高度归类划分，只是最简单、最笼统的区分方式，战士们更喜欢从种类上区分各种碎片。
来自外星战舰的、来自己方战舰的、有危险还是没危险，能摧毁还是不能摧毁，必须回收还是放任它们落入地球。
据说，还有人遇上过联合战舰爆炸后遗留的半截导弹，
“收到！”欧展鹏回应一声，率先靠近那群碎片。
虽然沐星宇希望二人清除逆向碎片，可什么事都有个循序渐进的过程，必须从简单到复杂，一步一步慢慢来。
总不能一点熟悉业务的机会都不给，一上手就是对付最危险的逆行碎片吧？
那不是下任务，那是往鬼门关里送人头！
凌霄发出请求：“基地，019准备完毕，即将展开清轨作业！”
“019，可以展开作业，小心！”
“019明白！”接到回复，凌霄马上驾驶小艇靠近碎片群。
这只清轨艇头小尾大，前面没什么变化，后面的乘员舱却变成了容量巨大的收纳舱。
凌霄按下启动键，收纳舱打开舱门，接下来为核心部件通电，变成一块磁力超强的电磁铁，绕着碎片群兜了一圈，立刻将大大小小的磁性金属碎片吸引过来，乳燕投林般钻进收纳舱，没多一会儿，就装了个九分满。
关闭收纳舱，磁铁断电，清轨艇解脱收纳舱，由专门的运输艇将收纳舱送回基地。
第一轮清轨行动顺利完成。
凌霄信心大涨，重复之前的工作，很快又装潢另一个空舱。
就这样不断重复，整整两个小时后，终于把所有磁性金属吸附一空，只剩下无法吸引的非磁性金属。
接下来轮到欧展鹏，他驾驶024号清轨艇靠近碎片群，艇外的装备模块在火控系统的辅助下锁定目标，向飘浮在轨道上的目标射出道道激光，通过线性偏振光的照射，将非磁性金属拥有磁场，秒变强力磁铁。
（PS：资料通过书友“黑暗法师屑丁丁”的提示，从网上搜索而来，具体原理看不懂。）
凌霄再次上阵收集一圈，交给运输艇送回。
如此反复数次，总算把这群碎片收拾得干干净净。
过程倒不算复杂，就是太耗费时间和耐心，凌霄本就是个闲不住的，好不容易挺到结束，立马返回空间站，多一秒钟都不想多呆。
“这活太没挑战性，还不如留在月球上呢！”凌霄闷闷不乐地说。
欧展鹏也好不到哪儿去，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劝解才好。
然而有挑战性的马上就来了，二人再一次出任务的时候，基地忽然通报了一个情况：“九点钟方向，疑似战舰残骸，怀疑有爆炸物，小心！”
凌霄一阵呲牙裂嘴，怎么这么快就遇上了？真他娘的晦气。
不管心里怎么想，二人第一时间靠近目标，目测这批碎片来自联合舰队的战舰，扫描发现，碎片云中藏有四枚手雷、几百发子弹和两枚155毫米炮弹。
没什么说的，把所有危险目标全都标记出来，再通过计算评估危险性，最后以机炮引爆危险品。
回收？还是算了吧，鬼才知道这批军火到底是什么状态。
不过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以机炮引爆，很难保证精准，凌霄一炮轰碎了炮弹，登时一团烈焰炸开，所有的爆炸物一哄而散，费了好大力气才把剩余的军火摧毁。
凌霄气得直咬牙，恨不得直接用蘑菇弹。
不管怎么说，两个人的工作还算卓有成效，等熟悉了装备的用法，才正式接手清除逆向碎片的任务。
按普通人的理解，他们俩必须驾驶清轨艇，从顺行转为逆行，再一点点清除轨道上的碎片。
可实际上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先是沐星宇安排人手，在轨道上设置了几台特制的雷达，通过它们逆行碎片的轨道数据，等碎片越过指定区域，立刻驾驶清轨艇冲上去，通过现场调配，制造厚度惊人的固态烟，并且将它们放置到适当的位置，充当阻挡碎片的缓冲层。
所有的一切都要抢在碎片绕回来之前完成，一般来说，是九十分钟左右。
时间还算充裕，但调配固态烟就要占去大量时间，等一切准备就绪，剩下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九十四分钟后，固态烟猛然弹开，就像突然被什么人狠狠一棒子抽飞。
两个人立刻回收固态烟，仔细检查一遍，确定逆行碎片卡在固态烟内部，直到这时，二人才确定成功捕捉到第一块逆行碎片。
接下来就是不断的布置、回收，再布置。
清除碎片的顺序，也不是随意安排，而是按碎片对云宫基地的威胁程度排序，风险高的优先解决，风险低的放一放。
就这样，两人的新工作逐步进入正轨，但他们很快发现，这份工作并不像想象中那么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