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宫里有红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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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昨天傍晚差不多同样的时间,桂公公又来宣旨,这会儿被点的是住在乔贵人隔壁的萧贵人,于是萧贵人满面春风的坐了车走了,半夜里回来,然后房里的灯光就一直亮到了天亮,天亮后大开房门接收内务院送来的物品和同院贵人们的祝贺。
萧贵人笑得那嘴恨不能咧到耳朵上去,乔贵人也过来问候,两个女人手拉着手,紧挨着坐一块,笑得那叫一个亲热。
等到雪菊从井边回来时又带回来一个天大的消息,这两个侍寝的贵人完事后都没喝药,或许这是皇上想要子嗣的信号?
柳贵人乍一听还不相信,她刚从萧贵人那里回来,没听到说有这事,而且昨天乔贵人也没提这事。
不过转念一想,这也正常,本来大家就削尖了脑袋要爬上龙床,要是让她们都知道皇上想要子嗣了,那竞争会更加激烈,这对于尚未召幸的贵人们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毕竟没上过龙床的人永远也不会有这个机会。
于是柳贵人紧张了,让雪梅拿着礼物去找内务院的总管太监海公公,向他打听这几天皇上的行踪。
虽然看不起这行贿的手段,但事到临头,这却是最稳妥有效的方法。
雪梅去了好一会儿才回来,看她脸色也知道这礼是白送了。
柳贵人立马又变了脸色,雪兰赶紧拦住,屋里头已经没什么可砸的了,要是再把这厅堂的摆设砸了,让别的人看到了,会被笑话的。
雪竹和雪菊悄然退下去做她们的事,主子之间的争宠与她们无关,她们微小的心愿只是希望能在十年后太平的回家。
当天晚上,桂公公又接了一个新贵人走,然后接下来的几天都是一天换一个新人,没有重复,这给了剩下的贵人们以希望,巴望着下一人轮到的就是自己。
可没想到这样的好事只过了半个月,也就是说24个新贵人只轮了15个人,皇上就没再翻牌了,而且这一停就又是大半个月,过了春分也没有任何重新召幸的迹象。
贵人们送了不少礼物才从内务院的总管太监海公公那里听到了一些模棱两可的消息,似乎是皇上腻味了这样一天换一个的节目,加上近段时间国事繁忙,所以也就没有时间天天翻牌了。
听到这样的消息,自然没人相信,虽然皇上之前有几个嫔妃,可那些入宫几年的老人能比得上她们这些新鲜可口的新人?
想归想,还真就有人写信回家询问最近朝堂上是不是有很多事,想从另一方面来验证。
结果是可想而知的,那些写信回家求证的人都被骂了一顿,在后宫不好好想着如何取悦皇上打听国事干什么,难道是想干政?根都还没扎稳就想干政,是不是不想要脑袋了?!再说了,后宫不许干政那是皇家的祖制,那些指望女儿的受宠让家中父兄官运亨通的大人们可不想陪着自己的女儿玩这种危险的游戏。
虽然有的贵人的家书是劈头盖脸的一顿骂,但也有的贵人的家书是劝慰,说皇上每天都是日理万机,几天不召幸也是很正常的,想要在后宫生存就要有耐心等等云云。
家书都这样说了,贵人们还能说什么呢,只能是继续过着她们吟风咏月的自在日子,只是原本还算和睦的24个贵人如今却分成了泾渭分明的两派,一派15人,是侍寝过的贵人,另一派9人,是尚未侍寝的贵人。
柳贵人就很不幸的属于那剩下未侍寝的9人中的1人,这9个人的日子是可想而知的难过,那15个侍寝过的贵人们成天明褒暗贬夹枪带棍的讽刺她们,虽然她们也只侍寝过一次,但有与没有之间就是天壤之别。
柳贵人的脾气愈发的坏,时常能为了一点小事就大发雷霆,甚至只是因为刚沏的茶水有点烫嘴就能把杯子扔在地上,把奉茶的雪梅或者雪兰给大骂半个时辰,也会因为凳子上的一滴水渍没来得及擦干,就把整个凳子砸到雪菊的身上,就连雪竹也因为在擦拭门窗的时候摆在地上的一盆水挡了柳贵人的道而被她一脚踢翻,湿了雪竹大半个身子。
主子情绪不稳,下人的日子更加的不好过,雪梅和雪兰因为贴身婢女的关系,她们的日子过得自然就比雪竹和雪菊惨,每天夜里休息的时候,雪竹和雪菊都要为她们俩搽药,柳贵人丝毫没念在她们是她家养丫头的份上有任何的手下留情,反而是她们越痛苦她就越解气。
典型的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的人。
雪竹怀疑,如此情况再持续下去,柳贵人很可能因为欲求不满而精神失常,然后被送出宫,而她和雪菊则被送入浣衣局。
虽然她不想去浣衣局洗那永远也洗不完的衣服,但也好过在这样的高压下提心吊胆的生活。
总算老天有眼,让她得到了一次出宫的机会可以暂时的逃离这个快要窒息的地方。
说是出宫也不是出去办什么事,只是给下级宫女的一个福利,每两个月允许宫女出去采购一次个人用品,宫里的福利是照顾不到每一个人的,再加上一级一级的盘剥,她们这些下等丫头想要在宫里生活得好就只能自己自力更生。
不过这样也好,那些高级宫女们还没这机会呢,她们几个月都不见得能休息一天,越是高级的下人越没有休息日,谁见过皇上、太后和皇后的近身婢女与太监们每月可以轮休几次的?
宫女们如果想要出去的话只需提前向主事太监打个报告约好日子,一般都是自己轮休的日子,然后去领个腰牌就行了。但是有时限,只给半天时间,上午出去的中午就得回来,中午出去的,下午就得回来。鉴于皇宫与内城之间的路程,出宫的宫女们每次都是来去匆匆。
雪竹自从当初进宫就还没有享受过一次这个福利,于是趁着自己再过几天就是休息日,向李公公提出了申请。
可能是考虑到这是第一次申请,所以回复很快就下来了,准了她的申请。
知道雪竹几天后会出宫购物,雪梅和雪兰纷纷拿来自己的钱和清单拜托她帮忙带清单上的东西回来,雪菊也一脸羡慕的跑去找李公公申请她的出宫日。
到了自己的出宫日那天,雪竹用了半天的时间做完了她自己的事,早早的解决了自己的午饭,然后从李公公那里拿到腰牌直接就出了宫。
虽说这芳菲院离中宫比较远,可离皇宫大门也不近,在无数个高大的宫墙间转来转去,进进出出数不清的大门、中门、小门之后,雪竹终于在天边看到了长征的终点——矗立在高大宫墙后面的皇宫东门城楼。
所谓望山跑死马,更何况那个城楼还在好几堵宫墙的后面,属于典型的看得着够不着,雪竹手扶着墙平稳了一下呼吸,才又开始长征,而那个城楼也在雪竹无数次的转弯中忽隐忽现,但值得欣慰的是,每次重现之后其显露出来的面积都要比上一次大,这说明雪竹越来越接近那道宫门。
正在暗暗计算着还要再过几个门才能抵达宫门时,鼻尖忽然闻到一阵芬芳的花香,随后感觉到有什么东西落在了她的头上,伸手一摸,从头上抓下一片漂亮的粉红色花瓣。
雪竹好奇的抬头一看,宫墙的那头有一棵树的花开得分外灿烂,满枝都是粉色的花朵,春风裹挟着花香将雪竹团团包围。
“咦?红杏出墙!”
乍一眼看到那棵生机勃勃的杏树,雪竹吓了一跳,然后就是捂着嘴背抵着墙弯着腰笑得肚子疼。
皇宫里竟然有红杏出墙,哈哈,笑死人了。
等到笑够了,扶着墙拐出弯来,才发现那株杏树根本不在墙里,而是在墙外,只是因为角度和视线的关系,让雪竹以为是在墙里的红杏,造成她有了“红杏出墙”的误会,其实那棵树是一株清清白白的墙外红杏,而在这棵树的对面也还有一棵同样的杏树。
虽然很奇怪为什么皇宫里种什么树不好要种杏树,不过这不是她要考虑的问题,她只要知道看到这株杏树就看到了期盼已久的皇宫大门就对了。
“啊,我终于出来了!!”
雪竹立刻放弃了研究那株长了不知道多少年的杏树,拿着腰牌站在宫门前张开双臂仰望天空,脸上是激动与放松的混合表情。
宫门的守卫看着这么一个小宫女杵在那里不知道干什么,觉得奇怪,不禁喊了一嗓子。
“喂,说你呐,站那干嘛,要不要出去的?”
“要要要,大哥,麻烦你了。”守卫那一喊惊醒了还在感谢上天的雪竹,连蹦带跳的奔上前,双手递上她的牌子。
守卫很尽职的记录下牌子的号码与雪竹的名字还有当前的时辰,然后大手一挥,“可以出去了,记得酉时之前要回来。”
“是是,谢谢大哥。”收回腰牌贴身藏好,雪竹一个大步迈出了宫门,结果又来一个急刹车。
皇宫外的街道对面种了一排杏树,现在正值花期,满树的杏花开得灿烂无比,粉的白的花朵缀满枝头,幽香阵阵。
如熙有点傻眼,敢情这杏树在这里是用做行道树呢?
“哎,你,还磨蹭什么,没见过杏花是怎么着?发什么呆?”身后的守卫又大声呼喝。
如熙迅速回神,撩起裙摆撒开脚丫子一路快步的奔向皇城城门,然后就发现皇城的每条主干道都种有不同品种的行道树,并不单单只有杏树。
尽管很想停下脚步欣赏一下这些美丽的花朵,可是时间不等人,如熙只能低头赶路,心里暗想不知道当年紫禁城里的太监宫女们出宫办事的时候是不是也像她这样跟赶着上战场似的。
虽然还未到四月份,可这一路紧赶慢赶,等雪竹站在内城大街上的时候,背上的衣服已然贴在身上了。
看看天色,不敢怠慢,向路人打听到最近的商街的位置就直扑了过去,此刻也管不着那条商街的商品定位是怎样的了,反正在商街的周围肯定有让她满意的店铺。
事实证明她的猜测是正确的,甚至雪竹还没有走到商街就已经完成了整个的采购工作,此时她的手里拎着一个包袱,包袱里面装的是她要买的和别人拜托她买的东西。
完成了这最重要的事,雪竹终于松了口气,找了个茶楼挑了个二楼靠窗的位置静静的坐着,一边品着香茗一边放松疲惫的双脚,耳边听着琴娘们弹奏的优雅乐曲,远眺天边的云朵。
居高临下的感觉很好,站在高处往周围看,会有一种心旷神怡的感觉,能让人感觉自己的胸怀在那一瞬间变得无比的宽大,任何的烦心事也会在这样的情怀前变得不值一提。
虽然这只是二楼,高度不高,但再不济也能让她暂时忘掉宫中那烦人的琐事,以后要是再有了更大的烦心事,大不了就去爬山呗。
二楼突然一阵骚动,打断了雪竹的静思,扭头看去,原来是有客人上来,虽然从雪竹的角度上看不清那人的相貌,但看那身衣料也知道是个贵公子,难怪引得这楼上同在此喝茶的几位小姐们一阵春心荡漾。
小二带着那贵公子向中间走去,那里有几张空桌子,可是显然那公子不满意这个位置,他更倾向于窗口的位置。
小二立刻就为难起来,虽然他们这开店做生意的宗旨就是顾客至上,可也不能因为一位客人而得罪别的客人啊。
雪竹露出微笑,招手唤小二结账。
这不是她好心解小二的难,而是时间已到,她可不想因为晚归而被公公责罚,所以她还蛮感谢这位客人的出现,没让她一直发呆到天黑。
见窗边的座位有人结账,小二脸上顿时笑开了花,连忙将客人引到雪竹坐的桌前,先招呼对方坐下,接着又将雪竹给引到楼下结账。
紧赶慢赶,雪竹终于踩着点的回了宫,还了腰牌后急匆匆的返回芳菲院,柳贵人不在,只有雪菊在收拾桌子,看到她回来很高兴的迎上来。
刚刚把雪梅和雪兰托买的东西放到她们房里,柳贵人就带着她俩回来了,看她的脸色,嗯,好像没碰到什么不开心的事。
既然柳贵人心情好,那就表示今晚上不会有什么东西要半夜起来收拾,身上也不用再多几块青紫。
于是雪竹很放心的开始准备伺候柳贵人休息的事宜。
第5章 柳贵人受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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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晚上果然如她所料般的太平,难得睡一个好觉,睁开眼的时候雪竹还在床上翻了好几个滚,赖了一会儿床才穿衣起来开始一天的工作。
傍晚的时候,许久没来过的桂公公再度出现,让乔贵人准备,天黑后来接她。
芳菲院里顿时炸了锅,间隔快一个月,乔贵人二度侍寝,不能不让院里的其他贵人嫉妒,别的贵人为了争口气,让自己的丫头抄小路追上桂公公,给他送礼,让他帮忙安排一下。
那一晚上送给桂公公的礼派了多大用处礼雪竹不知道,反正此后的三、四天都是乔贵人侍寝,而赏赐也是一天比一天多,别说芳菲院了,只要是个宫女太监都知道,这样的情况就证明乔贵人的好日子不远了。
芳菲院的其他贵人们现在个个都跟个兔子似的,可脸面上又不好发作出来,每回见着乔贵人都是笑眯眯的接着对方的手,姐姐长妹妹短的,说不出来的亲热。
乔贵人也不拿乔,就是说些皇上寝宫里的一些摆设,说些皇上跟她说的一些私密话,那些赏赐里都有哪些好东西。明着是满足别人的好奇心,可那些贵人们却是越听越恼火,这不明摆着就是寒碜她们嘛。
“气死我了,真是气死我了,那个贱人,真以为自己飞上枝头了,有能耐让皇上下旨给你个新院子啊。”柳贵人在自己的卧室里坐立不安,“砰砰砰”的拍着桌子,桌上的杯子一跳一跳的。
雪梅和雪兰站在旁边深低着头大气不敢出,鉴于以往的经验,在这种时候还是不要随便说话的好,否则不知道又有什么东西砸过来。
“你们站那干什么,倒是说话啊,给我出个主意啊,难不成看着我就这样一直在这宫里呆到30岁最后被扫地出门啊?”见无人吭声,柳贵人非常不高兴的拍着桌子山响。
雪梅和雪兰当即就跪了下来,她们这做丫头的能有什么办法,如果主子地位高点可能还有点门路,一个小小的贵人而已,皇上心里有没有印象还不知道呢。
“你们这两个废物,真是气死我了,这点小事都做不好。”
“咻”的一声,一个不明物体冲着雪兰砸了过来,撞在门框上,“当啷”一下,四分五裂,细小的瓷片四散乱飞,雪兰的脸上随即就出现了几道血痕,可她仍旧一动不动的跪着,与雪梅一起嘴里不断的说着“主子息怒”。
房间里闹腾着呢,雪竹和雪菊倒躲得远远的,借着洗衣服的空,提着桶去了井边躲避战火。
在井边一块打水的其他屋的丫头们,大多都是一幅苦相,主子没机会上位,自然要拿下面的人来出气,而那个乔贵人的那个贴身丫环晓梅更是一副趾高气扬的样,鼻孔朝天,眼角睨人,说的话那尾音还一颤一颤的。
“晓梅姐,大家都知道您主子恩宠正浓,可也别在我们面前显摆呀,寒碜我们有什么用啊,有本事让皇上给乔贵人换个院子啊。”
天天生活在这样的环境里,拿别人的冷嘲热讽当下饭菜,就算是佛祖吃多了也会闹消化不良的,雪竹不是佛祖,她当然也要反击,主子不受宠关她一个粗使丫头什么P事,凭什么要在这里听别人的丫头说闲话。
“雪竹,说什么换不换院子的,我家主子是舍不得离开这些同时进宫的好姐妹。”乔贵人那个丫环听到雪竹刚才那话脸色都变了一下,这可是乔贵人现在最在意的事了,天天就巴望着换院子呢。
“这芳菲院啊是给新入宫的贵人们住的,能换院子的才算是在宫里站稳了脚,否则就得等到三年后新贵人进来的时候统一搬到冷宫去,没侍寝过的还好,到了30岁可以出宫与家人团聚,可要是侍寝过的就只能老死在宫里。以乔贵人现在的风头来看,要是有机会换的话就换了吧,冷宫可不是什么好地方啊。”雪竹一边拧干衣服一边随口说道。
“这事就不劳雪竹妹妹操心了,皇上跟我家主子提过几次,要不是主子舍不得院里的姐妹,她早就搬了。”晓梅脸色都白了,说话都有点不利索,这叫雪竹的死丫头说的话都是正中死穴,叫人都无法反驳。
“嗨,这芳菲院有什么好啊,去了别的院子见着别的嫔妃才好呢,就算不为自己也要为家人着想啊。”
“哟,雪竹妹妹想得倒是挺远啊。”晓梅急欲想岔开话题。
“晓梅姐,乔贵人就真的打算只是想享受一段时间的恩宠然后就在冷宫里孤独到老?”雪竹终于抬头看着晓梅,眉眼弯得好似新月。
“主子心里想什么我们做下人的哪会知道,胡乱猜测小心给自己遭来祸事。”晓梅终于绷不住了,无法再保持沉着,恶声恶气的丢下一句话后就急忙收拾了东西快步的离开。
“谢谢晓梅姐提醒,雪竹失言了。”雪竹低下头继续搓洗衣服,再不说别的话了。
别的女孩却早已傻了眼了,竟然敢去得罪乔贵人的丫头,真是好有勇气。
雪菊担心的看着雪竹,雪竹拍拍她的手,对她笑笑,重新打了一桶水把衣服漂洗干净后收拾回屋。
把衣服在房间里晾好,正准备出去厅堂看看有什么要收拾的,正好看到柳贵人嘴里一边碎碎念着一边气冲冲的往外走,雪兰脸上有血痕,雪梅左脚一瘸一拐的。
雪竹和雪菊不敢吱声,赶紧让开,让柳贵人先走,可从内堂到外面的路就那么窄,就算雪竹和雪菊退得再快还是慢了一步,结果柳贵人很不耐烦的一脚踹在雪竹腿弯上,直接就给踹趴下了,然后大喇喇的踩在雪竹的手过去。
十指连心,雪竹疼得一哆嗦,等到柳贵人已经走出厅堂了,雪菊才赶紧扶着雪竹起来,心疼的察看她的手指。
还没等雪菊把雪竹拽回房里上药,又听到门口一声惨叫“哎呀~~~!!”
雪竹和雪菊的小心肝立时就忽悠了一下,蹦得高高的不得下来,两个人赶紧奔了出去。
“主子,怎么了?”
大门口,柳贵人坐在台阶下,脸色痛苦,双手捂着左脚,雪梅和雪兰一人架着她一条胳膊要把她扶起来,可是柳贵人不配合,所以怎么弄也没法站起来,反倒是旁观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
“主子下台阶的时候一脚踩空,好像扭到脚了。”
“主子,要不要紧啊,还能站起来吗?”雪竹迅速蹲下就去摸柳贵人摔伤的左脚,还没碰到呢,柳贵人“啊呀”一声,拍开雪竹的手,横瞪她一眼,活似她弄疼了她似的。
“我们一人抬一边,先把主子抬屋里去吧。”
医生的本能让雪竹越是紧急关头越冷静自制,知道不能让柳贵人坐在这外头给人家制造茶余饭后的笑闻,果断的指挥其他三个人,一人抬着柳贵人的一条胳膊或一条腿,硬是把她从地上搬回了房间放到她的床上,头朝右躺,让伤脚在床外侧。
“雪菊,立刻去太医院找医师,雪兰帮我打盆冷水,拿块巾子来,雪梅帮我按住主子别让她乱动。”
慌得团团转的几人听了雪竹沉稳的话语,没人多想,立刻照做,雪兰和雪菊奔出房门,雪梅则几乎用全身的力气压制住柳贵人的双手,把她牢牢的按在床上。
“放开我,放开我,你们这是以下犯上,你们这些贱人,看我怎么收拾你们。”柳贵人伤处疼得难受,此刻也顾不上形象,破口大骂。
雪梅紧抿着唇,不敢乱动,任凭柳贵人用长长的指甲抠得她的手臂一道道的痕迹也没放开她。
雪竹则抓着柳贵人受伤的左脚,动作飞快的除去鞋袜,露出她白玉般的纤足,幸好这个时空的女人不讲究裹足,骨骼天然长成,各关节都在该在的位置,检查起来不很费劲。
此时这只美丽的脚的脚踝已经红肿了起来,只是轻轻按压都能让柳贵人疼得跟杀猪似的叫唤。
这让雪竹多少有点忌惮,不敢下死手摸,只能把床边的被子搬来垫在左脚下。
“水打来了。”
雪兰正好端着一盆冷水进来,雪竹赶紧让她拧湿手巾敷在柳贵人左脚的患处。
“这有用吗?”
雪兰半信半疑的将湿巾敷上,现在才四月份,气温并未完全回暖,被那冷水一激,柳贵人本能的就要缩脚,可是因为雪竹按着她的小腿,她那一动,反而牵动伤处,又嗥了一嗓子,雪梅的胳膊上又多几道深深的抓痕。
“冷敷可以止痛。”这话似乎是对雪兰说又好像是对柳贵人说,总之柳贵人没再挣扎也不叫唤了,雪兰得以把那块盖在柳贵人脚上的巾子整理一下位置,好让巾子将伤处整个包裹起来。
“你们先下去上药吧,伤成这样回头医师来了不好见人。”
雪梅和雪兰没敢走,小心的看着床上的柳贵人,柳贵人半眯着眼,鼻子里哼了一声,雪梅和雪兰立刻谢恩的走了。
雪竹从柜子里又拿了床被子,扶起柳贵人然后把被子塞在她身后,让她坐着能舒服点,又给她倒了杯茶,刚才叫了那么久,想必也口渴了。
“主子,脚还疼得厉害吗?”雪竹小心的把柳贵人的伤脚调整了一下角度,就听到柳贵人一声低吟。
“稍微要好些了。”柳贵人把杯子递给雪竹微微挪了下身子让自己靠得更舒服一点,“你怎么会知道扭伤后冷敷可以止痛?”
“这是乡下用的土方法,乡下人有点小病小痛的都不怎么上医馆找大夫,都是自己想办法解决,奴婢也是因为家中有顽劣幼弟才跟人学到的。”
“虽是土方法,倒也……蛮有效的,挺好。”柳贵人当然不能说雪竹用乡下人的土方法来给她疗伤损了她的面子,毕竟这冷敷的效果是减轻了她的痛苦,所以也只能不甜不咸的表示几句。
“谢主子夸赞。”雪竹耳尖听到门外有脚步声,于是搬了一张凳子放在柳贵人的床尾。
“主子,医师来了。”雪菊领了一个身背药箱的男人进来。
太医院的太医分为四个等级,御医、太医、医师和医生,御医当然是只给皇上、太后和皇后看病的;太医就是给嫔以上的宫妃和皇室宗亲看病的;医师是给嫔以下的宫妃看病的:至于医生,生是生员的意思,也就是实习大夫,故等级最低,所以就只负责给宫女、太监、侍卫们看病。
柳贵人是嫔以下级别,医师来给她看病是理所应当的。
那男人放下肩上的药箱,坐到了那张凳子上,拿开湿巾,开始仔细检查柳贵人的伤势,一番检查过后,医师走回桌旁打开药箱从里面拿出一个小盒子又走回到床边,打开盒子挖出一坨乳白色的油膏抹在柳贵人的伤处。
“大夫,这才刚伤着,就能上药?”雪竹看着那一大盒油膏心中怀疑。
“啊,没什么的,抹了这个药后再继续冷敷效果会更好。”医师抬起头冲雪竹笑笑,“这是宫里,可不是民间哦。”
雪竹低头,退到一边不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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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凡是追过虫子的老书《异界大冒险》的老读者都知道虫子的更新习惯,总的来说就是一个特点:不以任何意志为转移!只有一个原则:周一至周五,一天一更,周六、周日不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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虫子向所有支持虫子的读者三鞠躬!!
第6章 给柳贵人搽药是件很困难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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跌打药膏的味道没什么好说的,抹上去还没几秒钟,也不知道是伤处的疼痛还是医师的手劲太大,反正柳贵人又开始叫唤,好在雪梅和雪兰已经回来,四个人又一人按着她一条胳臂或一条腿,让医师安心工作。
医师想必是看多了这样的场面,所以尽管柳贵人的惨叫声好比魔音穿脑,但医师大人仍然面不改色的继续上药,完全无视柳贵人的挣扎。
“主子,忍着点吧,要是让外面的人听到了,脸就丢大了。”
“啊~~!”
刚刚还叫得震天动地的柳贵人一听雪竹这话,在新发出了一个短促的声音后立马消音,皱着眉死咬着牙,只在忍无可忍的时候才发出点呻吟声。
雪竹只顾着看医师的动作,没看到那三个丫头对她都是一脸的崇拜,柳贵人痛得一头汗,扭着头只顾着呼呼喘气,自然也没看到她的丫头们脸上的表情。
“呼,好了,这样就行了,这盒药放在这里,晚上临睡前再搽一次,记着冷敷不能断。我明天上午再过来看看,这几天要注意伤脚不要下地,尽量多休息。”医师终于收了手,站起身开始收拾东西。
“哎,谢谢医师,擦把手吧。”雪竹递来一块半湿的手巾,医师把手擦拭干净后向柳贵人告辞离开,雪竹送他出去。
雪兰重新打了盆水来给柳贵人冷敷,那拧得半干的巾子一贴上去,柳贵人就倒吸凉气,觉得左脚踝冷得异常,跟冬天脚冷似的。
“太冷了,我不要敷。”柳贵人费力的曲起膝盖,拒绝那块湿巾靠着她的皮肤。
“可是……,主子,不敷不会好啊。”
“我说了我不要敷,太冷了。”柳贵人皱着眉拒绝。
“可能是刚上了药的缘故,主子,要不过一会儿再敷吧。”雪竹送了医师回来,刚到门口就听到柳贵人那话。
“我说了我不要敷,你们都是聋子听不到啊,还是说看我受伤了你们都想骑到我头上来了?”柳贵人又开始发脾气了。
“主子,奴婢们怎么会呢,可是如果不按照医师说的去做的话,伤势会变严重的,恢复会很慢,您也不希望当其他贵人们都穿着轻薄的夏装在花园赏花的时候您还躺在床上吧。”
柳贵人浑身一个激灵,脑子里浮现出一群女人围着一个男人在御花园里游园饮酒的画面,眉毛渐渐的又竖了起来。
“雪兰,给我冷敷,我一定要快点好起来,不能让那些贱人有机会看我的笑话。”
雪兰二话不说立刻将手里的湿巾包裹住柳贵人的伤脚,柳贵人咬着牙默默承受。
“你们都下去吧,让我一人歇会儿。”
“小姐,要给您准备些点心吗?”雪梅放下手里一杯新泡的茶。
“不用,我什么也不想吃,把茶放我手边就行。”刚刚叫了那么久,柳贵人又渴又累,这会儿一说要休息,连声音里都透着疲惫。
“是。”雪梅搬了张凳子放在柳贵人床边,放下茶杯后,丫头们一起退了出去,留柳贵人一人在屋里休息。
“哎呀,我汗都下来了,要是小姐有个三长两短的,我们都得跟着倒霉。雪竹,幸好有你在,没看出来你懂的倒是挺多的。”
四个丫头都在雪梅和雪兰的房间里,刚才雪梅和雪兰只是草草的处理了一下身上的伤,趁着这会儿功夫她们可以坐下来重新处理一下,所以雪竹和雪菊都在她们房里帮忙。
“雪梅姐,这都是乡下的土办法,您和雪兰姐自小就伺候主子,对这些乡下的东西不了解也没什么。”
“看你说的,好像我和雪兰都是高高在上似的,哎哟……轻点儿……轻点儿……”雪梅的袖子挽在肘部,雪菊正在给她的胳膊上搽药,那药粉刺激得雪梅直皱眉头。
“小姐在家里时不这样的,老爷身为翰林修撰,虽然官职不高,但家教甚严,小姐从小就是一个人人称赞的大家闺秀,你说这人一入宫,怎么就变这样了呢。”雪兰一边仰着脸让雪竹给她处理脸上的伤口一边幽幽的说道,似是问话又像是自言自语。
“因为人在现实前,不得不低头。”雪竹给雪兰的脸上抹好药,又开始处理起她身上其他的伤处,把药油抹在她四肢的青淤上。
“现实?”那三人异口同声。
“是啊,能入宫的贵人哪个不是大家闺秀,比咱贵人的出身高得多的人大有人在,主子看到自己原来的优势在这些人面前都荡然无存所以才会心中焦虑。”
“说的也是,那现在要怎么办?难道就真的让咱主子在这芳菲院呆够三年然后转到冷宫呆到30岁再回家?”
“雪兰姐,我知道主子心急,看她那样咱们做下人的也不好过,可是这事是急不来的,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说是这么说,可看着别的贵人被点恩车接走送回的,就是再想得开的人这心里也堵得慌。”
“那也没办法,如今就只能沉住气,等待机会的降临。”
“还有机会吗?”
“当然有,24个人呢,皇上的兴趣消失得再快也得有个时间,说不定咱们主子的转机就在不远的地方呢。”
雪梅、雪兰和雪菊互相对视了一番,觉得雪竹这话说得有一定道理,皇上没那么快对今年新入宫的24个贵人丧失兴趣,自家主子还有翻身的机会。
“可是……咱主子刚刚受伤了。”雪菊弱弱的补上一句,把雪梅和雪兰的美梦泡泡给击了个粉碎。
“伤会好的。”雪竹对着看着她的三双眼睛不是很有底气。
“那得什么时候?”雪梅和雪兰开始泄气。
“只要主子别再耍脾气,别乱来别逞强,别加重伤势,否则不光是在机会降临时她无法把握住,说不定还会落下后遗症,那就等于是直接被宣判了死刑了。”
雪梅和雪兰惊得掩住了嘴,过于担心自己小姐的结果就是忘了宫中的规矩,有病在身的嫔妃是不允许侍寝的,哪怕只是一个小小的足部残疾,对这些后宫的女人来说也是不能接受的。
“那咱们现在最紧要的任务就是……?”
“哄着小姐开心,让她安心养伤,以后的事以后再说。”雪梅一拍巴掌,就要穿鞋下床。
“咱们现在分一下班,一人三个时辰,保证主子一天12个时辰都有人伺候。”
“一个人可能伺候不了,还是两个人一起的好,互相有个照应。”
“那不会很辛苦?”
“现在是特殊时刻,我们辛苦一点是应该的,主子幸福我们才能幸福。”这话说完,雪竹就觉得自己的脸一阵发烧,尽管这话说得很狗腿,但却是符合眼前所面临的现实的。
“好,那我们先去,你们好好休息,晚上就交给你和雪菊了。”
雪梅拉着雪兰就往外面走,雪竹和雪菊则在房间里收拾东西。
医师走之前交待了冷敷不能停,所以每隔一刻钟就要换一块湿巾,在湿巾与药膏的共同作用下,一天一夜之后,柳贵人觉得自己的左脚已经不属于自己了。
昨天来过的那个医师如约又来了,检查了一下柳贵人的伤势之后,拿出了另一种药膏,一边搽一边按摩,刚开始还好好的,可是等到药物成分随着按摩进入伤处的皮下组织开始发挥作用的时候,柳贵人又开始叫唤了。
“不行不行,好痛,快住手!”
雪梅和雪兰立刻抱住柳贵人不让她挣扎。
“小姐,忍着点吧,长痛不如短痛,痛这几天总好过痛一个月。”
“几天?!我连现在都忍受不了!”柳贵人声音顿时高了八度,尖锐刺耳,挣扎得更加激烈,幸好医师是男的,要是个女大夫,说不定就能让她给挣脱了。
“小姐,上了药才好得快啊。”
“我不要,这个药太难受了,火烧似的,我知道宫里有更好的跌打药,我不要这种的。”
“柳贵人,不论何种的跌打药,搽上去的效果都是大同小异的,您这是新伤,等过个几天这种感觉就没那么强烈了。”
“不行,我忍受不了,我不要这种药。”
“可是,柳贵人,不上药不会好啊。”
“那我不管,我不要搽这种药,除非你给我弄个更好的。”
“柳贵人,容臣说句不好听的,您就是想用好药,您的级别……也不够啊。”医师放开柳贵人的脚,为难的掸手。
“放肆!我一个贵人,想用点好药都要级别?谁定的规矩?”柳贵人从床上坐直身子,瞪着眼睛看着医师,一副要吃人的表情。
“柳贵人,这规矩可不是臣定的,而是太祖定的,不同级别的嫔妃吃穿用度皆不一样,做臣子的不能坏了祖宗定的规矩啊。”
柳贵人顿时泄了气,又倒回到床上。
“真的不行吗?我们用钱买也不行吗?”雪兰看自家小姐实在是被那药弄得很惨,心疼不已。
“这不是钱不钱的问题,你什么时候见过贵人用点宫里的东西还要付钱的?说句老实话,再好的跌打药也是要活血化淤,搽上去的感觉都差不多,非要分什么好与不好,也就是原料上的细微差别,药性稍微温和那么一点点罢了。”
“主子,要不您咬咬牙忍一下吧,不上药不行啊。”
“我不要,我宁可永远也好不了也不搽这个药。”柳贵人脸朝床里,眼睛半闭,睫毛微翘,上面挂着晶晶亮的水珠。
柳贵人现在是觉得委屈得不行,虽说父亲品级不高,可好歹也是个千金小姐,在家里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进了宫后处处吃鳖,如今受了伤也因为级别在这卡着不能用好药,怎叫她不伤心。
“柳贵人,臣先退下了,这药臣留在这里,如果想好得快一定要搽药才行。”
看柳贵人那拒绝合作的态度,医师也不好多说什么,反正他已经尽到他的职责了。
雪兰将医师送出门,雪梅给柳贵人整理仪表,将因挣扎而弄乱的头发重新梳好,衣服也整理平整。
“小姐,还是搽药吧。”
“不搽,死也不搽。”
“可是,小姐,不搽药伤就好得慢,倘若以后要是有什么机会降临,那您不是连争取的权利都没有了?”
“机会?我还能有什么机会?你难道没看到那个姓乔的那副得意的嘴脸吗?她会允许别人骑到她头上吗?”
“小姐,事情肯定还会有转机的,今年一共进来了24个贵人呢,皇上没那么快失去兴趣的,您一定要快点好起来才行啊。”
“那又怎样,皇上就算有了别的兴趣也肯定是找侍寝过的,对于剩下的没有侍寝过的他哪还会有那个印象。”
“不会的,不会的,一定还有机会的,小姐,咱们不能放弃,否则就真的得在冷宫呆到30岁了。”
“冷宫?”柳贵人揪紧领口,大睁着漂亮的双眼,呼吸渐渐急促。“不要,我不要去冷宫,我这么年轻,我不要在冷宫度过我最美好的年华……”
“对呀,小姐,咱们不能去冷宫,所以您一定要尽快好起来。”雪梅拿起医师放在凳子上的药膏,“小姐,搽药吧。”
那药打开了盖子,冲鼻的药味让柳贵人大皱眉头,如果刚才说是这药性太烈搽得不舒服的话,现在柳贵人又多了一个理由拒绝这药膏。
雪梅无奈的放下药,冲站在房门口的雪兰轻轻的摇摇头,雪兰也低头叹息一声,轻步走进来收拾房间。
这一整天,雪梅和雪兰想尽办法哄柳贵人搽药,柳贵人都不配合,让雪梅和雪兰大伤脑筋。
第7章 皇上是个怎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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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雪竹和雪菊来换班,见着柳贵人的左脚还是高高架在被子上,也没有搽药,大感奇怪,要不是看到房间的桌子上摆着一盒药膏,她俩还以为医师没来呢。
“雪竹,赶紧想个办法,主子不搽药可怎么办呐。”雪梅把雪竹拉到外面悄声的说道。
“主子为什么不搽药?”
“说那药膏太刺激,味道太难闻,说什么也不肯,不搽药她的脚伤怎么好得了。”雪梅愁得眉头紧皱。
“主子疼得很难受?”
“可不嘛,眼泪都下来了,真不知道那医师拿了什么药来给主子搽。”
“不至于吧,宫里的药难道还比不上民间的?我去看看。”
雪竹返回房间,悄悄的拿走了那盒药膏,雪梅用期盼的眼神看着雪竹通过嗅觉和触觉仔细的研究药膏的成分。
“雪竹,你懂药?”
“家母在世时长年生病,为了更好的照顾她,曾向大夫求教过。”
“哇,你好厉害,那是不是只要有合适的原料你就能配出你想要的药?”
“呵呵,那可不行,我只对几种常用药比较了解。”雪竹淡淡的笑笑,她可不能让自己表现得太过能干,在宫里太引人注目是不明智的。
“那这药怎样,你发现什么了?”
“这药没问题,比民间用的好多了,普通百姓用的跌打药比这还刺激。”雪竹挑了一点药膏在手指上捻开,有点微辣的感觉,可能配方中含有辣椒之类的原料。
“那要怎样让主子搽药呢?”
“主子不肯搽药那就不搽,我们把药涂在棉布上包住主子的伤处,刺激可能会小一点,但是伤势会好得慢。”
“现在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咱们再去劝劝吧,或许主子会同意用这个方法呢。”
雪梅和雪竹又返回柳贵人的房间,一番好说歹说,柳贵人总算是勉强同意试一下。
雪兰和雪菊立刻拿来干净的棉布,裁成薄薄的长条,雪竹用一块小竹片挖了一大坨膏药抹在棉布条上,然后仔细的覆盖在柳贵人的伤处,接着将棉布条紧紧的缠绕在柳贵人的脚上。
“哎哟,不行不行,雪梅,赶紧给我解开。”这边刚刚把东西收拾好,那边柳贵人又在床上喊开了。
“小姐,忍着点吧,一会儿就过去了。”雪梅拢着手站在离柳贵人一臂远的地方,为了她家小姐的健康,此刻也只能做回恶人了。
“放肆,这不是痛在你的身上所以你就尽做风凉话是吧,我说了给我解开就解开,不许再说废话。”也许是药膏真的过于刺激,柳贵人表情狰狞,右手按着左小腿,左手频频捶床,床板给她敲得咚咚作响。
“小姐别这样,坚持一下吧。”雪梅一个箭步冲上来,紧紧的抱着柳贵人,不让她伤害自己。
“主子,刚才桂公公给乔贵人下了旨,她明天搬院子。”雪竹站在柳贵人的卧室门口禀报刚得到的消息。
柳贵人一愣,停止了挣扎,“她搬院子了?搬去哪了?”
“怡薇宫,与季充容季昀同住。”
“季昀?”柳贵人眉头一皱,对这个名字非常的陌生,“那个季昀是什么来头?”
“季充容刚入宫不久就从贵人升为充容,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再晋升,想必皇上对她已经没什么印象,但她的父亲是陆右丞相门生的弟子,算是右丞相的徒孙,所以季充容虽然不再承恩,但她父亲在朝中的地位依然稳固。”
“右丞相?”柳贵人和雪梅都吃了一惊。
“怎么了?”雪竹不懂。
“你确定她家和右丞相有关系?”
“是的,主子,这是奴婢刚才打听来的消息。”
“完了完了,这可怎么办,乔御史好像是右丞相的师侄,乔贵人搬到怡薇宫与季充容做伴,那两个女人一定会联手阻止打压其他贵人的,我就真的一点希望也没有了。”柳贵人手足无措,眼泪扑簌簌的往下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将她从头淹没。
雪竹昏倒,有右丞相这层关系,季充容与乔贵人就算是盟友了,别说是柳贵人了,别的贵人要想上位也不是那么容易了。
柳贵人要是不能上位,她肯定不甘心,那她们做下人的也就依然没好日子过,啧,真麻烦。
“小姐,咱们现在前景一片黑暗,乔贵人恩宠正浓,她与季充容住在一起,为了感谢这位盟友,肯定会帮助季充容复宠,到那时,恐怕除了皇后,别的嫔妃是一点接近皇上的机会也没有了。”
“那怎么办?怎么办?”柳贵人这下更慌,要不是雪梅一直抱着她,她可能都会从床上跳下来。
“小姐,别慌,一定有办法的,咱们一定会出头的。”雪梅一迭声的安慰着柳贵人,可是柳贵人根本没听进去。
“没办法了,没办法了,她已经爬上去了,别的人都没有机会了。”柳贵人拼命摇头,又开始歇斯底里起来。
“雪兰!雪菊!你们在哪?”
“小姐,奴婢们在外面候着呢,主子有什么吩咐?”在门外的雪兰和雪菊听到召唤赶紧进来。
“你们去外面看看,看看那乔贵人现在在干什么。”
“主子,奴婢已经去看过了,乔贵人的丫头正在收拾东西,其他的贵人都在那边与她庆祝。”雪菊越说声音越小。
“看到了没,看到了没,她已经在庆祝胜利了,她多得意啊,终于达成所愿了。”
“小姐,还有机会的,只要您能快点好起来,就还有机会的。”
“不会的,不会再有机会了,她们是右丞相的人,我们没有机会了,都没有机会了。”
“小姐,不要再怨天尤人了,您赶紧养好伤才是正事。”
“养伤?那还有什么用?我为什么这么不走运!为什么是我!!”柳贵人完全失态,大哭大闹,雪梅终于无法再抱着她,只能放任她在床上打滚。
“既然主子已经决定未来的日子要在冷宫里度过,那奴婢们也不打扰了,请主子早些休息。”
“喂,雪竹,怎么能说这个话呢。”雪梅、雪兰和雪菊同时对雪竹发难。
“不然怎么办,主子已经没有了斗志,她已经认为自己是彻头彻尾的输家,既然已经认输那就不要再想着翻盘。”
“胡说!谁说我已经认输,你这个贱人竟然这样说我,雪兰,给我掌她的嘴,狠狠的打。”柳贵人突然从床上蹦起来,头发散乱,涂着鲜红丹蔻的手指直直的指着雪竹。
“是。”
雪竹默默的跪下,雪兰上前噼哩啪啦就给了雪竹十个大嘴巴,听着皮肉交帛的声音挺响,但其实除了脸上通红,并没有见血,雪兰还是手下留情了的。
见雪竹那狼狈样,柳贵人觉得心情大好,脸上露出笑容,唤过雪梅给她梳理起头发来。
“小姐,乔贵人搬迁,这是喜事,大家现在都在那里,咱们是不是也要表示一下?”雪梅拿着一把木梳一边梳理柳贵人的头发一边小心翼翼的问道。
“表示?嗯,是要表示一下,可是我现在不良于行,就由雪兰做代表吧,祝她步步高升。”
“是,小姐,奴婢现在就过去。”雪兰先回屋整理了一下,然后去了乔贵人的屋子。
乔贵人那里是灯火通明,各屋的贵人都在那里,丫头们进进出出的照应着,雪兰去到乔贵人屋里,真的跟雪菊与她说的一样,乔贵人正在大摆筵席,坐在主位的乔贵人满面红霞,眼神迷离,比平日更添了几分妩媚动人。
“乔主子,我家柳贵人得知乔主子明日搬迁,特派奴婢来向乔主子道喜。”
“你是柳逸雪那屋里的?长得倒是可人,不过我听说柳丫头最近脾气不太好,想必你这几日过得也不太舒心吧,要不要到我这里来呢?”乔贵人端着酒杯吃吃的笑,也不知道她这话是笑话还是醉话。
“谢乔主子的关心,我家小姐只是因为近日受伤心情有些不遂愿罢了。”
“这丫头倒是会说话,可惜跟了那么一个磨人的主子,要是我啊,早就想办法另挑枝头了。”
一屋子的贵人们哄堂大笑,雪兰站在原地不羞不恼,显示出她大户人家丫头的良好素质。
“乔主子,我家小姐说了,祝您步步高升,天色已晚,奴婢就先告辞了,还望乔主子保重身体,不要贪杯。”
“行了行了,回去吧,我知道柳丫头身边半刻也不能没人伺候,有机会我会在皇上面前替你家主子美言几句的。”
“谢乔主子,奴婢告辞了。”言毕,雪兰匆匆退出,那一屋子的酒味让她直犯头晕。
当雪兰回到柳贵人屋里禀报的时候,柳贵人愣了一下神,眼神茫然了片刻,然后将手中的珠钗奋力的掷出了房外,精致的钗头珠花当场就摔变了形。
第二日,桂公公一早过来宣旨,本来应该是搬迁新居的乔贵人以“枉顾宫规、不守妇道、败坏后宫风气、骄纵奢欲”的理由被贬为了最低一级的秀女,打发到针工局去了。秀女依然是主子,只是要用劳力来换饭吃而已。
同时整个芳菲院的贵人们都被罚禁足一个月,在禁足期间不得离开芳菲院半步。
正憧憬着未来美好生活的乔贵人不能接受这样的事实,呼天抢地的喊冤,抓着桂公公的袍角要求见皇上。
桂公公被她拉扯得烦了,一挥手,上来两个小太监,一左一右的拉着乔贵人的胳膊就给拽开了,并且直接就把她半拉半拖的押往了巾帽局,她的侍女全部交由内务院处理。
乔贵人凄厉的哭号着,她不相信只是过了一个晚上而已,她就从云端跌落下来,并且再也回不去了。
一同在各个屋门口听旨的贵人们听着乔贵人的哭喊声,心里都在咚咚打鼓,伴君如伴虎,这话当真一点也没错。
“各位主子进宫的时候也是学了一个月的宫规礼仪的,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杂家也就不多说了,谁要是以为仗着皇上的恩宠就可以肆意行事的话,乔主子就是最好的例子。”桂公公站在院子里,眼睛从各个贵人的身上转了一圈,贵人们大气也不敢出一口。
“桂公公说的是,以后奴家有什么地方不周到的还请桂公公给提个醒。”不知道从哪个屋出来一个人,一边说着一边接近桂公公,然后不知道递了什么东西给他。
其他的贵人们眼睛都绿了,这是明目张胆的行贿!
短暂的安静之后,每个人都行动起来,这个请桂公公进屋喝茶,那个请桂公公进屋赏花,反正就是想方设法的要顶替乔贵人空出来的这个位置。
柳贵人脚上有伤,就算行贿也没有多大用处,所以她只能倚着门单腿站在门口用怨恨的目光看着忙碌的那群人。
雪竹却在思考乔贵人昨晚上饮酒作乐是谁告的密,雪兰去向她道喜的时候正是她们闹得正欢的时候,那会儿已经过了宫禁时间,宫门已经关闭,昨晚皇上也没从芳菲院召人侍寝,按道理不可能有人能出去向皇上通风报信。
唯一的解释就是这芳菲院里有皇上的眼线,皇上在密切注视着这个院子里发生的一切。
一想到有这个可能,雪竹背上就感到一片冰凉,一下子工夫,这一院子的人在她的眼里看谁都像眼线了。
第8章 心态决定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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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子,咱们回房吧,您脚伤还没好,还要多休息。”
柳贵人没说话,只是轻轻的“嗯”了一声,于是四个丫头用老方法把柳贵人给搬了回去。
“主子,奴婢现在给您重新上药,您忍着点。”
雪竹小心的解开柳贵人脚上的棉布,她的脚踝仍旧是肿的,摸上去发硬,而且一点也活动不了,也不知道伤势是不是又恶化了。
想了想,雪竹还是决定暂时不上药,而是去打来一盆热水,给柳贵人泡脚。
“当啷”一声,柳贵人的右脚踢翻了盆子,溅起的水弄湿了雪竹的裤子。
“烫。”
“奴婢该死,请主子恕罪,奴婢重新打盆热水来。”
“不要了。”
“主子,用热水泡一下可以促进淤血吸收,帮助消肿,伤才能好。”
“伤好了又怎样?”柳贵人冷笑,“别以为乔贵人不在了,别的人就有机会了,萧贵人可在旁边等着呢,有她在,别人一样没有机会。”
“主子?”
雪竹有点吃惊,怎么过了一晚上柳贵人就大变样了?莫不是精神受什么刺激了吧?
“别以为我不知道,皇上会知道昨晚上的事肯定与那姓萧的脱不了干系。雪菊,去过厨房了?他们怎么说的?”
“回主子,昨晚上是萧贵人的丫头去厨房拿了一点酒菜,不久之后就频繁的有丫头过去要酒要菜,那个时辰还不到宫禁的时间。”
“听见了?筵席开始的时间还不到宫禁的时候,只要说让自己的丫头去厨房就可以把人打发出去,我就不信那姓萧的这么长的时间里她没有在宫里安排自己的眼线。”
“主子英明,可是主子又是怎么知道乔贵人最大的竞争对手是萧贵人?萧贵人并没有侍寝几次啊。”
“那又怎样,一开始笑得欢的不见得能笑到最后,姓萧的比姓乔的更难对付,她们家与皇家的关系更久远,而且听说这萧贵人下得一手好棋,最是精于算计,姓乔的没她会算,输了也不奇怪。”
“主子担心,萧贵人打压其他贵人的手段会更加的恶劣?”
“何止是恶劣?卑劣都有可能。不过这是在后宫生存的法则,她不卑劣,那就是别人卑劣,就看谁的手段更胜人一筹罢了。”
“主子英明,可是为何……”
“怎么?怕了?还是觉得我现在这个样子与昨晚相比相差太大,不太正常?”柳贵人似笑非笑的看着房里的四个丫头。
“奴婢不敢。”丫头们立刻惶恐的跪下。
“别怕,我只是想通了,不能再这么浑浑噩噩的生活下去,我不要成为别人向上爬的垫脚石。”
“小姐,您能想通这点真是太好了,奴婢们也放心了。”雪梅拍着胸口,眼里噙着泪花。
“有什么好?一旦相通了就觉得这个世界没什么意思了。”
“啊!小姐,您千万别想不开啊。”雪梅和雪兰大惊失色,立刻扑上来,防止柳贵人做出什么不妥当的行为。
雪竹额上滴下一滴汗,这柳贵人转性转得也太极端了吧。
“干什么,干什么,想以下犯上吗?通通都闪开!”柳贵人柳眉倒竖,乍一看,还颇有威严。
“小姐……”雪梅和雪兰两人泪光闪闪。
“哭什么哭,我还没死呢。”柳贵人烦躁的踢了踢腿,又牵到了伤处,痛得她龇牙咧嘴。
“主子,还是用热水泡一下吧,搽上药几天就好。”雪竹拾起翻倒在地上的水盆。
“好吧好吧,动作快点,痛死我了。”
雪竹重新打了盆热水,柳贵人再也不嫌热水烫脚,一泡就是一刻钟,直到热水变温水才罢休。
擦干水之后,雪竹拿了块干的布巾垫在大腿上,把柳贵人的左脚放在布巾上,挖了一坨药膏抹在伤处,开始给她按摩。
“呀~~~!”雪竹才刚用劲,柳贵人就痛得仰倒在床上,没想到眼前这个体形瘦小的使唤丫头竟然有那么大的手劲。
“那是我的脚,不是你们乡下的粗麻绳,轻点!”
“主子,不揉不活血,不然搽了药也没用,忍着点,马上就好。”好不容易逮着机会柳贵人肯乖乖配合,哪有放过的道理。
雪竹向身后三人使了个眼色,在这方面已经默契无比的三个丫头立刻上前,把柳贵人牢牢的按在床上。
“啊~~~!!轻~点!”
雪竹下手很重,似是决心要把那硬硬的脚踝给生生的揉成软面。柳贵人痛得抻直了脖子,脖子上的青筋一根根的清晰可数。
那三个丫头更加不敢放手,就怕她们一下没抓住的话,柳贵人会发生什么意外。
当然,意外不至于,雪竹前世好歹也是拥有职业证书的推拿师,可不是什么大字不识一个的山野村姑,别看柳贵人痛苦难耐,但其实这个酷刑根本没有维持太长时间,桌上的茶尚未凉下来按摩就结束了。
雪兰和雪菊瞪大了眼睛看着雪竹,什么叫人不可貌相,今天算是见识到了,还真没想到这小小的丫头竟然还有这样一手本事。
雪梅倒没多吃惊,她以为这也是雪竹为了照顾病中的母亲而向大夫学来的技术。
“好了,主子,奴婢现在给您包扎起来,您好好休息,晚上还要再上一次药。”
“啊~~~~,还要?!”柳贵人软弱无力的躺在床上,声音都发颤。
“主子,您的脚已经耽误了治疗,不能再拖下去了,越拖越严重,到时候受的苦更大,您也不想整天呆在房间里看不到外面的阳光吧?”
“好……好吧,晚上再按摩一次。”柳贵人妥协了,健康最重要,健康的身体是一切的本钱。
“主子请只管放宽心,只要好好调养,您的脚不会留下后遗症的。”
柳贵人又一哆嗦,后遗症?她可不要!
于是,柳贵人乖乖的接受治疗,再痛再苦她也咬着牙承受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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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乔贵人那错误的行为而让芳菲院所有贵人们都受到了禁足的惩罚,一个月不能踏出芳菲院半步,能自由出入的只有下人,而皇上也再没点人侍寝,似乎已经将这个院子给忘到了脑后。
贵人们的日子也都不好过,还是青春年华的少女,哪受得了这样的孤独寂寞,刚开始几天大家表现还都正常,那两派人泾渭分明,各过各的,可没几天,两派人马又针锋相对起来,逮着点机会就要讽刺对方几句,整个院子成天吵吵嚷嚷的,真是一天不吵架就浑身难受似的。
那时候,柳贵人因为雪竹的悉心照顾,伤势渐好,甚至可以拄着双拐一个人从屋里走到院子里。不用再局限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柳贵人的心情也逐渐恢复过来,情绪不再反复无常。
见到柳贵人出来,那些闲极无聊的贵人们自然就会围上来与她说话,询问一下她的伤势,安慰两句。
可是聊着聊着话题就偏了,转到了皇上身上去了。
“都是那个姓乔的不好,害得我们这么惨。这要是过了一个月,皇上不记得咱们了怎么办啊?”
这样的担心不无道理,但再细想又不太可能。
“不可能的,咱们都是今年新进来的,皇上的瘾还没有过足,不会那么快失去兴趣的,咱们现在都是被那姓乔的连累的,以后还有翻身的机会。”
“反正我是无所谓,记得也罢,不记得也罢,我只要过我的太平日子就是了。”有贵人故做潇洒的挥了挥手中的锦帕,好似不以为然。
“那到是,反正你也没有侍寝过,记不记得真的是没有太大区别,说不定皇上早已对你已经没有印象了。”立刻有贵人予以嘲讽。
“你……”那贵人立刻就白了脸,锦帕在手里被拧成了绳,刚才那云淡风轻的气质荡然无存。
“你们就算侍寝过了又怎样,15个人里真正被宠幸的只有那姓乔的,等满了禁足期,谁知道皇上又会点谁的名呢。”不能让对方的气焰太嚣张了,另一边的人立刻支援自己的姐妹,予以还击。
“就是就是,承过恩又怎样,一旦不再需要,还不是个可怜虫。”
“唉,至少我们不曾辱了自己进宫的使命,这一生多多少少还有一次,龙床还真是舒服啊。”
这下,那些没有侍寝的贵人们脸都绿了,这可是戳到她们的痛处上了。她们别说龙床是什么样子了,就连从芳菲院到皇上的寝宫该怎么走都不知道呢。
“要我说,皇上不记得了也不算什么大事,大不了大家以后都住到冷宫去,我是无所谓,到了30岁还可以出宫与家人团聚,其他的人就老死在宫里吧。”
柳贵人似乎是累了,说完这话就站起身拄着双拐在雪梅和雪兰的搀扶下一拐一拐的回屋,而她身后的那群贵人们却都个个的大变脸色。
“该死的,一个破瘸子,说的话这么狠。”
“理她干嘛,不就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嘛,哼哼,说的到是好,30岁后出宫,也不嫌丢人。”
“就她那样的,就是有机会也轮不到她。”
“也不知道她用的什么药,身上臭死了,活像七、八天没沐浴似的。”
“得了吧,跌打药是那味道吗?根本就是七、八天没沐浴嘛。”
“哦呵呵呵呵……”
刚刚还互相攻击的两派人又集中火力开向了越走越远的柳贵人了。
清脆的笑声随风肆意飘散,走在前面的柳贵人虽然没有回头,可她拄着拐杖的手的指关节却明显泛白。
“小姐,别与她们治气,她们不知好歹不值得我们做好人。”得进了屋回了房,雪梅和雪兰连忙劝慰自家小姐。
“谁管她们死活?”柳贵人斜了一下眼睛,似是气愤又好像不是。
“那小姐是……?”毕竟是从小伺候自家小姐,柳贵人是生气还是高兴,雪梅和雪兰还是看得出来的。
“我是讨厌那跌打药的味道,当初我就说了那味道是臭不可闻,可你们偏偏要给我抹上,这下可好,让人笑话了吧。”
“小姐,跌打药膏的味道都是那样的,她们那是存心气你呢,奴婢就不相信,她们这一生也不会用到这个药。”
“不行,你们去内务院多领些香料来,我就不信盖不掉身上的这药味。”
“可是,小姐,香料都是按月定量发的,这个月的已经发过一次了。”
“不碍的,就是多花点银子的事,好药拿不到,一点香料还拿不到吗,去吧。”
“是,小姐。”
雪梅和雪兰伺候柳贵人躺下休息,然后雪兰在旁边守候,雪梅则去内务院想办法弄点香料,但这毕竟是不符合规矩的事,而且柳贵人既不是受宠的嫔妃,也不是高级的嫔妃,至于最后能弄来多少就看银子的魅力有多大了。
雪竹去了趟针工局,拿来了给贵人做的新衣物,同时还见到了被贬到针工局去做工的乔秀女,如今的她当然没了当时的风光,虽然看在她秀女的身份上没人刻意为难她,但日子终究不那么好过,每日要赶工为宫里上上下下的人制作衣物,有一点没做好都要受到管事嬷嬷或主事太监的骂。
雪竹看她这狼狈模样也替她可怜,原本可以飞黄腾达,哪晓得一步错,满盘输,也不知道有没有连累到她的家人。不过想那乔大人就算知道了也肯定无力营救,毕竟已经是皇上的人了,除非死,否则是出不了宫的。
唉,与其同情她,不如想想怎么让自己的主子安全上位,希望等禁足期满了之后,柳贵人的伤势也完全恢复了,那样她也可以去制造她的“偶遇”了。
第9章 主子不好伺候下人要多担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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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着装满衣物的大包袱,雪竹有点气喘的往回走,心里想着果然是级别决定待遇啊,高级一点的主子都是针工局的下人亲自送上门,她家的主子得身新衣服还得自己的丫头去领,走得她腿都快断了。
“雪竹,你才回来啊,衣领领到了?”拐上通往芳菲院的小路时,去内务院的雪梅也正好从另一条岔路上过来。
“是啊,雪梅姐,这么一大包,从里到外的都有。”雪竹拍拍背上的包袱,停下脚步笑眯眯的等着雪梅走上前来。
“雪梅姐,你这是从哪来啊?”
“还能从哪,内务院呗,咱们主子被那些贵人们给寒碜了,说是她身上的药味太臭,像是好几天没洗澡似的。主子特意让我去内务院领些香料盖掉身上的药味。”雪梅本就离雪竹不远,一句话的工夫她已经与雪竹并肩,两人一起向芳菲院走去。
“雪梅姐,跌打药就是那种味道,不是用点香料就盖得掉的,再说这气候也渐渐的暖了,药味和香料味混在一起,再加上汗味,只怕那些贵人们更有难听的话说。”
雪竹觉得那柳贵人有点小题大做,跌打药的味道再难闻也不至于像是几天没洗澡的馊味。
“唉,我哪里不知道呢,可是小姐不听劝呐,你也知道的,女人在这方面是很在意别人的评价的。”
“那到是,真希望主子能快点好起来。”雪梅那样说,雪竹也无话了。
“这些天有你的照顾,小姐的伤已经好了很多了,真没看出来,你对这方面蛮有研究的。”
“嗨,你是不知道我家里两个幼弟有多调皮,真的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扭伤这种事对他们来说实在是家常便饭。”
“真叫人羡慕,我连爹娘长什么样都没有印象就被卖进柳府做丫头,也不知道下面还有没有弟妹。”雪梅有点伤感,自幼没有爹娘疼的孩子,倒是真的羡慕雪竹可以在父母身边长大。
“雪梅姐,也别这么说,人命天定,你自幼跟着主子见的都是大世面,我虽然长在父母身边,可就是一个乡下丫头。”
“呵呵,你倒是会说。”雪梅抿嘴笑笑,像个大姐姐似的拍拍雪竹的脑袋,“走吧,主子该等急了。”
那两人回了屋,柳贵人小憩刚醒,正在雪兰的伺候下重新梳装,见到雪梅和雪竹进来也只是眼睛淡淡的瞟了她们一眼。
“衣服整理一下放到柜子里就行了,雪梅,拿来了多少香料?”
“小姐,只是些寻常的香料,费了不少银子,内务院的主事只给了少许。”雪梅从怀里拿出几个纸包一个个的展开,看那些香料的量,也就和平时差不了多少。
“真是废物,去了这么半天才弄来这么点!”柳贵人非常的不高兴,抓过桌上的木梳就朝雪梅扔去,雪梅不敢闪躲,那木梳正好砸在她的鼻梁上弹开来落到地上,雪梅只觉得鼻子一痛然后鼻下一热,似乎有什么湿热的液体流下来,用手一摸,手掌上红红的。
雪竹正在把衣服一件件的放进柜子里,听到身后动静略微回了一下头,悄悄的拿眼角瞄了一下,不敢再多看两眼,迅速的完成手上的工作,快步的退下。
还以为柳贵人的脾气好了呢,原来还是老样子。
雪菊在自己房里缝制自己的贴身衣物,今天是她轮休,原本打了申请要出宫,却被退了回来,理由是怕芳菲院的主子寂寞,这一个月都不会准芳菲院丫头们的出宫申请,所以她打扫了一遍之后就呆在房间里做自己的私事。
在雪竹看来,这个理由无非是怕贵人们打发自己的丫头利用出宫的机会去家里报信,让家里的大人们想办法给皇上施加压力,好早点解了这禁足的惩罚。
也不知道这主意是上头暗示的还是下面的人自己想出来的,倒真的是滴水不漏。
“雪竹,你回来了啊。”听到推门的声音,雪菊抬头看了一眼,扬起笑容。
“嗯。”雪竹拿了手巾走到水盆边,就着里面的清水擦了把脸,这一来一回走得她出一身的汗。
“刚才好像听到主子房里有什么声音,那边怎么了?”
“还能怎么,主子又生气了呗。”
“啊?主子又是为了什么生气啊?”
“那些贵人们说主子身上气味难闻,主子生气了,让雪梅去弄点香料盖盖,可是呀……,唉……”
“雪梅姐是不是没弄来多少?想也知道,咱们主子又不是得宠的主子,那些人哪会巴结,雪竹,你说咱们主子还有机会吗?”
“怎么了?干嘛这么问?你以前不是不关心的吗?”
“唉,雪竹,你难道想跟着主子去冷宫吃糠咽菜?反正我是不想,我这么年轻,才不要在冷宫里白白度过十年光阴。”
雪竹沉默,与雪菊相反,只要能远离后宫无尽的纷争,十年后她能平安离宫,去哪做事她都不是特别在乎,就算是冷宫她也能安安稳稳的呆下来,医生的基本素质之一就是耐心。
“肯定还有机会的,如果皇上真的不要这些新贵人了,会直接下旨扔到冷宫去的,没必要罚她们禁足,这就说明事情还有转机。”
“这道理我也懂,可……”雪菊抬头望了望门口,确定没人偷听,又压低了声音,“……咱主子有那本钱嘛?”
“这谁知道,我们只是打扫卫生的粗使丫头,主子的私事哪是我们能打听的,这种事,就得看命。”雪竹洗了把手巾拧干晾在架子上,然后把水盆里的水从房间窗口倒在屋子后面,又从房间一角的水桶里舀了半盆干净的清水,这才把水盆放回原处。
“什么命不命的,在这里,命是不能信的。”
“哟,怎么了,受什么刺激了?”雪竹直直的看着雪菊,这丫头平时一副单纯无害的样子,什么时候变得如此现实?
“没,我就是替咱主子不值。”雪菊嘟着嘴,手里的活也放到一边不再理会。
“行啦,越说越来劲了,是不是从别的丫头那里听到了什么?”
“嗯。”雪菊低头,“我不想去冷冰冰的地方。”
“去不去的可由不得咱们说,除非咱们有钱让主事太监给咱换个工作,否则就老老实实的恪守本分。”
“可是,主子这么年轻,就要去冷宫那种地方呆到30岁,那又何必在一开始就进来呢。”
“我出去的这段时间里,你都听到些什么东西了?”雪竹觉得奇怪,这种话题以前不是没有说过,为什么雪菊现在才开始有强烈的反应?反应迟钝?那也太迟钝了吧……
“她们说也许等禁足期满,所有人都会被打发到冷宫去,主子没有侍寝过,可以在满了30岁后离宫,那些侍过寝的就要老死在宫中。”
“宫规是这样规定的,这有什么好嚼舌头的?”雪竹皱眉。
“她们说就算去了冷宫,侍过寝的和没有侍过寝的待遇也是两样的,没侍过寝的只能吃发霉的冷馒头,丫头们只能吃糠充饥,就算到时离了宫,也能确保她们的父母认不出自己的女儿。而那些侍过寝的虽然待遇没有现在这么好,但至少还能保持个人样。”
“笨丫头,你听她们胡说呢。”雪竹伸出一指点在雪菊的额头上。
“难道不是这样吗?”
“我们这些伺候芳菲院各屋贵人的丫头都是去年秋季采选进来的新丫头,短短几个月,能知道多少后宫流言?再说了,宫中就算有些什么传闻,经过宫里这么多人一道道的传下来,与真相会有多大的出入你不知道吗?就知道听信别人的胡言乱语,也不知道自己好好动脑子想想。”雪竹不再是点雪菊的脑门,而是戳,恨不能把她戳清醒点。
雪菊被雪竹的金刚指点得身子摇摇晃晃,坐都坐不稳,一把抓住雪竹的那只手放在胸前求饶。
“好了好了啦,我知道错了,再也不胡思乱想了。”
“知道就好,别老是跟着别人嚼舌根,要是让主子听到了,有你受的。”
“嗯嗯,我再也不会了,我保证。”雪菊可怜兮兮的看着雪竹,只差要举手发誓了。
“哎呀,雪竹你在呢,快来帮忙。”雪兰突然冲了进来,拉起雪竹的手就往外面跑。
“怎么了?”雪竹给她拉得跌跌撞撞,一路脚步不稳的进了隔壁房间,雪菊也赶紧跟在后面。
“雪梅鼻血不止,不知道怎么才能止血。”
雪兰将雪竹拉到床边,雪梅躺在她的床上,额头上搭着一条冷手巾,两个鼻孔都用纸卷堵着,鼻梁上一道青,胸前都是点点血迹。显然是柳贵人那把梳子给打出来的后果。
“呀!怎么弄的?”雪菊大惊,捂着嘴巴。
“从刚开始一直到现在都没止住吗?”
“是呀,要不然小姐还得骂下去。”
雪竹拿掉雪梅额头上的手巾,将她扶起来坐着,“别躺着,鼻血会流进喉咙。”
“我看看你的伤,要是痛就说一声。”
雪竹轻抚雪梅鼻梁伤处,那么重的木梳子正正的砸在鼻梁上,她担心雪梅的鼻梁受到什么损伤才导致鼻血不止。
“嗯,痛……”鼻梁有伤,雪梅说话都不利索,哪怕只是轻轻的皱皱眉头都会牵动她的伤处,鼻腔深处和喉咙全是浓浓的血腥气。
“怎么样?鼻梁没事吧?”看到雪竹收回手,雪兰和雪菊焦急的询问。
“没事,只是青了一道而已,搽点药几天就好。”
“那她这鼻血怎么办?”就是检查伤势的这点工夫,雪梅堵鼻孔的两团纸又被血给洇湿了。
“可能是鼻子里的血块影响了止血。雪菊,端盆水来。”
“哎。”雪菊立刻端来雪梅的水盆,雪兰搬来一把凳子放在床前,雪菊把水盆放在凳子上。
雪竹则拿掉雪梅鼻子里的两团纸,按低她的头,让她擤鼻子,把鼻子里的血块给擤出来。
雪梅忍着鼻子的疼痛,使劲的擤,一滴滴鲜红的血滴入盆中,很快就与盆里的清水融为一体。
“好了,可以了。”看到滴落盆中的鲜血有减少的迹象,雪竹抬起雪梅的下颌让她仰起头来,拿了她的手巾就着盆里的水打湿盖在她的鼻子上,让她紧紧的捏着,用嘴呼吸。
“如果这样还止不住血的话,就得去太医院了。”
“啊?没这么严重吧?”雪兰和雪菊有点慌,雪梅也睁大了眼睛。
雪竹却表情轻松,“既然寻常的方法不管用,那当然只能求救于专业人士,或许他们有什么药可以用一用。”
“算了吧,要是真的用了药,那主子又有理由了,她本来就嫌身上药味难闻呢。”雪菊苦了脸。
雪梅和雪兰连连点头。
“主子心气高,受不得半点委屈,咱们做下人的就得为主子着想,多哄着她点,过几天就没事了。”
“雪竹,你有办法?”雪兰三人眼睛睁得溜圆的看着雪竹。
“办法不敢说,但倒有个想法或许可以试试,反正主子肯定对今天弄来的那些香料不感兴趣,一会儿给我一点,我来想办法。”
“啊!雪竹,就知道你最能干了,一切拜托你了。”雪兰跳起来抱住雪竹,要是雪竹真的有什么好主意,那她们也可以脱离苦海了。
“我也只是尽力,先别高兴的太早,要是不成功那这香料咱们还得自己掏钱再弄一份来补上。”
“没问题没问题,雪竹这么厉害,一定没有问题,我们就等你的好消息了。”雪兰和雪梅欣喜的拍拍雪竹的肩膀,一点也不介意雪竹刚才的提醒事项。
“你们对我也太有信心了。”雪竹摸摸鼻子,开始暗暗后悔自己是不是表现得太能干了点?
“应该的应该的,自从主子扭到脚后,对你的态度明显比对我们都和气,说明主子也是很器重你的,所以你既然说了那话,就一定不会让我们失望的。”
“啊?”这次换雪竹吃惊了,柳贵人对她和气?她怎么没发现?
“不是吧,雪竹,你一点也没发现啊?你没发现最近挨打受骂的都是我们三个,就算身边只有你一人,主子也不会把火撒在你身上,非要等到我们三人过去才会把火撒我们头上。”
“呵呵,那可能是因为我天天为主子上药,主子为了脚伤早点康复所以放我一马吧。”雪竹有点不好意思的挠挠头,仔细想想,最近柳贵人对她的态度好像真的是这样。
“唉,那也是你的本事啊,能让不配合治疗的主子变得乖乖配合,对你和气也是应该的。”
“好了好了,为了主子和咱们以后的日子,我一定尽力,雪兰姐,主子那屋有什么要打扫的吗?”
“没有,都打扫好了,回来发现雪梅还在流鼻血才急忙叫了你来。”雪兰稍微愣了一下立刻反应过来雪竹问的是什么。
“那主子现在在看书?”自从柳贵人摔到了脚之后,她的活动范围小了很多,不与别的贵人聊天的话,她通常就是在房间里看书绣花,所以雪竹才这样问。
“没,正在绣帕子,那块水色桃花的帕子还差一点就完成了,可漂亮了呢。”雪兰笑得眉眼弯弯,作为柳贵人的贴身丫头,自己小姐的女红技术如何她们是很清楚的。
“那我们现在都在这里,主子那边不用招呼吗?”
绣花可是个精细活,容不得有旁人在边上干扰,所以每到这时候柳贵人身边都不需要有人伺候,只要有人在外面听招呼就行。
“哎呀,我只顾着雪梅都给忘了,那我先过去了,这里就交给你了。”得雪竹提醒,雪兰匆忙整理了一下仪容就出去了。
雪梅一直用捏着自己的鼻子一声不吭,这会儿雪兰走了,她才用眼神示意雪竹她的手是不是可以拿下来了,鼻子都捏得没有知觉了。
雪竹拿下她的手和手巾,让雪梅正常呼吸,观察了一会儿雪梅的鼻子没再流血,这鼻血算是止住了。
“没事了,这几天当心点,别再让鼻子受伤了。”
雪梅摸着鼻梁上的青痕摇头苦笑,有那么一位主子,她的鼻子未来境况如何现在还未可知。
雪竹也知道自己这话说了等于没说,撇撇嘴角,与雪菊相视一眼,无奈的笑笑,然后去拿来一瓶药膏轻轻的抹在雪梅的鼻梁伤处上。
第10章 解禁期满脚伤未愈,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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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贵人好像是真的被那些贵人们的话给刺激到了,在雪竹给她上药的时候生死不肯,只让雪竹给她按摩一下就算了。
柳贵人的脚伤正是处在恢复期的时候,医师第三次来的时候又拿来了一种药,叮嘱要一天搽三次,直到柳贵人可以正常行走为止。
尽管这药膏的味道比之前搽的跌打药膏的味道要清淡,但是药味还是存在的,本来这春末季节衣衫就薄,那药味很容易透过薄薄的衣料散发出来,再与柳贵人平时用的香料的香味一混合,于是她身上有一股说不上来的味道,也难怪那些贵人们会以此来打击她。
作为一个爱美的年轻女孩,谁受得了自己身上有奇怪的味道,所以她再度拒绝合作也就不奇怪了。
雪竹也没劝,默默的收拾好,服侍柳贵人睡下就退出了房间,明天开始要给柳贵人调配合适的香粉,还是早点休息的好。
第二天天不亮雪竹就起床去收集新鲜的露水和花瓣回来调制花泥,花了十多天的时间才准备好了足够的原料,而这几天柳贵人都没有再搽药,虽然身上没有了奇怪的味道,可她的脚伤的恢复也就慢了下来,不依靠拐杖根本无法行走。
芳菲院的主流舆论在这几天也出现了微妙的变化,据丫头们在水井边的例行谈话可以得知,有的贵人正在考虑是拼了命与皇上春xiao一度然后老死宫中,还是清清白白呆到30岁后平安离宫?
雪竹刚一听到这样的言论还为那些贵人们高兴,认为她们总算是开了窍,开始认真考虑自己的未来,可没过几天,随着离禁足期结束的日子慢慢临近,又没人考虑那问题了,都在精心准备新一轮的争宠大战。
如此表现,已说明她们的选择了。
柳贵人此时也急了,主动要求搽药,可已经耽误了十数天,这会儿又重新开始,哪还来得及,所以直到禁足期满,她伤处的肌力仍然没有全面恢复,尽管可以不再依靠拐杖,可走起路来仍旧是一瘸一拐,又给她自己惹来不少嘲笑,好不可怜。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贵人们的嘲讽不再攻击柳贵人的身上的体味,这说明了雪竹为柳贵人调制的香粉成功了。
想想雪竹当初给三娘配置的药膏,那药味更冲,最后还不是让她给化解了?柳贵人这个对她来说,根本就是小儿科。
贵人们的禁足期一结束,个个就像放风的囚犯一样,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冲出了芳菲院的大门,散落于这广阔后宫的各个角落,寻找着她们上位的机会。
唯一留下的就只有行动不便的柳贵人。
看柳贵人那张犹如锅底的脸,雪竹非常的想笑,脾气反复无常的柳贵人现在终于吃到苦头了吧,姑且不论未来的生活会怎样,至少以她现在的身体状态根本无法把握住如今崭新的机会。
“主子,要不要奴婢陪您去荷花池看看?今年引进了一些新品种的荷花,花期早,现在正是结苞的时候,听说皇上最近几天也很喜欢去御花园散步,好像就是为了能一睹开花的盛景。”
“胡说,哪有夏天还没到就开花的荷花?再说了这里离御花园可远着呢。”柳贵人甩着手帕,嘴里教训雪竹瞎掰,但其实她的眼神却在听到“皇上”这两个字时立刻就变得晶亮晶亮的,但随即又黯淡了下去。
“主子有所不知,这新品种的荷花在所有的荷花池里都种了,说是要让大家都看看这奇特的新品种。听说这花是花农花了好几年的时间培育出来的,为的就是可以与别的品种的荷花配在一起,让赏花的人可以在整个夏天都能欣赏到盛开的荷花,所以在宫里所有的荷花池里都种了。”雪竹结束按摩,给柳贵人套上鞋袜。
“那又如何?以我现在的脚力,根本走不到御花园,只能在附近的荷花池里欣赏一下。”
“主子莫急,这花开还需要些时日,看主子的伤势恢复情况,在花开前后,应该可以恢复正常行走。”
“是嘛?!那好,叫雪梅和雪兰陪我去芳菲院外的荷花池看看吧,也是时候活动一下了,省得关节生锈了。”听到雪竹说她的脚伤近期可能恢复,柳贵人坐不住了,活动了一下左脚的脚踝,轻轻的踩下地,站起身,在房间里慢慢的溜起弯来。
雪竹收拾好东西放进柜子里,退出房间,转告在外面守候的雪梅和雪兰柳贵人要去赏荷花的事。
雪梅和雪兰立刻进房为柳贵人打扮,换了一身新衣,插了一头的精美珠钗,这才一瘸一拐的缓慢离开房间向芳菲院外走去。
说实在的,以柳贵人目前的康复情况来看,她也就只能走到那个荷花池再走回来,想要再远一点,她就是有那个心也没有那个力,所以当柳贵人一个人带着两个丫头站在荷花池前看着那刚刚结苞的新品种荷花时心里终于开始后悔,后悔自己不该过度任性,错过如今的大好机会。
那些腿脚灵便的贵人们此刻怕不早就埋伏在皇上必经的路上等待着制造“偶遇”的机会了吧。
“回去吧。”在荷花池前站了才几分钟,尚未来得及数清花池里有多少个花苞,柳贵人就失了赏花的兴趣,挥挥手,转身就准备往回走。
雪梅和雪兰亦步亦趋的跟上。
雪竹和雪菊搬了一张软榻放在屋前的大树下,柳贵人软绵绵的躺在上面,左手放在腹上,右手托着腮,神色慷懒,百无聊赖的看着院中的风景。
这个季节,树上的花都陆陆续续的谢了,换上了满树的青翠,最后的几瓣花瓣随风飘得到处都是,有不少纷纷扬扬的直接就落在柳贵人的身上,在远处听召唤的雪竹正好看到,觉得柳贵人其实长得并不比当初那宠眷无比的乔贵人差,一样的肤若凝脂,眼如秋水,差的就是一点运气罢了。
“唉,花开有落时,人生容易老啊。”神游太虚的柳贵人拈起身上的一片花瓣在手指间把玩,冷不丁的突然冒出这么一句,吓了旁人一跳。
雪梅和雪兰浑身汗毛直立,生怕她们家小姐这会儿又想不开了。
“小姐,渴了吧,喝口茶吧。”雪兰动作利落的把一杯茶递到了柳贵人嘴边。
柳贵人看着那茶杯发呆,半天也没有要接过来的意思,雪兰又不好收回手,就那么僵着了。
“不要。”总算柳贵人的魂魄回来的及时,没让雪兰成了块雕像,扔掉手里已经被揉得不成形的花瓣,翻了个身,闭上了眼睛。
雪兰心里一松,收回手把茶杯放回原处,雪梅展开手上的披风,轻轻的盖在柳贵人身上。
院里的其他贵人带着下面的丫头去了外面没那么快回来,院子里静谧无比,除了花香鸟鸣,什么声音也没有,和煦温暖的春风一下一下吹拂着,不知不觉渐渐的就陷入了梦乡,舒舒服服的睡了个午觉。
雪梅她们四个丫头像桩子一样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外出的贵人们回来的声音吵醒了好梦正酣的柳贵人,看到她从软榻上坐起,住隔壁的贵人嘻嘻哈哈的看着她。
“妹妹,这么好的天你没出去转转啊?外面的风景可比这里头不知道好多少倍呢。”
这话简直就是明知故问,甚至可以说是恶意的嘲讽,谁都知道柳贵人脚伤未愈,不宜行走。
“姐姐说笑了,好不容易禁足期满,趁着春guang大好,出去转转也是应该的,可惜妹妹行动不便,只能趁着这难得的春日闲暇休息一下,聊以**罢了。”
柳贵人娇憨的打了个呵欠,伸出手,在雪梅的搀扶下,柔弱无骨的站起来,衬着她刚睡醒脸上还未褪去的红晕,此时的柳贵人有着种说不出来的媚态,直看得那挑衅的贵人眼红。
“妹妹真是好风采,可惜无人常识。”
“姐姐也不差,妹妹还指望着将来能沾姐姐的光呢。”柳贵人已经走到门口,冲那贵人抛了个媚眼,一脚跨进了门槛。
“哼!”那贵人一甩帕子也进了屋,一个没上过龙床的女人竟然在她面前摆架子,呸!
天色再晚了一点,将近傍晚的时候,有个陌生的公公过来,说是奉了皇后的旨,邀请芳菲院的诸位贵人在五天后去御花园赏花。
公公前脚走,后面芳菲院就炸了锅,皇后耶,皇后邀请她们赏花,这可是打着灯笼都想不到的好事耶,还以为没这么早可以和皇后说话的。
要知道,照宫里的规矩,只有嫔以上的妃子才有资格每日去向皇后请安,芳菲院里的这些新人什么时候能晋升上去,谁也不知道,如今大好机会突然降临,谁都不会放过的,如果能与皇后拉上关系,对自己、对家族都有着莫大的好处。
柳贵人坐在自己的房间里开始真正的反省,后悔莫及,不该中间停止治疗那么长时间,否则她的脚伤早就无碍了,五天后的赏花,她一定可以以最好的状态出现在皇后的面前。
“雪竹,你跟我说实话,我的脚能不能……?”
“主子不要担心,说是赏花,也不一定就是在御花园里不停的走动,皇后娘娘也肯定不愿意让自己出一身汗,所以依奴婢猜测,大家可能就是在花园里喝茶聊天。”
“真的吗?”柳贵人不太相信。
“主子放心好了,不会有多少路要走的,去御花园可以坐车过去,最多就是大家见面之后在花园里转上一圈,然后就会坐下来休息,主子只管放宽心。”雪竹给柳贵人抹上药膏,用适当的力道娴熟的做着按摩。
“真要那样我就放心了。”柳贵人松口气,她可真怕从芳菲院一路走到御花园去,那她一定受不了。
雪竹低头不语,只专注于手上的活。
柳贵人倚在床柱上喝茶,脑子里开始思考那天自己要穿哪件衣服,梳怎样的头,戴哪些首饰,在皇后面前应该怎样表现才能给皇后留下好印象。
最重要的是,这次赏花会,皇上会不会来……
有这想法的不光是柳贵人,这芳菲院里,基本上每个人都这么想,皇后摆赏花会,要是皇上能出席那就美了!
唉……
皇后摆赏花会,皇上来与不来又有何干系?
百转千回的女儿心思滴溜溜的在贵人们的肚子里转了几个圈,“叮咚”一声又落下,溅起一片春水,波纹阵阵,一荡又一荡,如猫爪般挠得人心痒痒,却只能无可奈何。
唉……
再长叹一声,罢罢罢,能见着皇后也是修来的福气,做人还是不要太贪心比较好。
雪竹不止一次的抬头,不太明白柳贵人干嘛老是唉声叹气的,难道是她弄痛她了?不像啊,要是手劲大了,柳贵人早一脚踢过来了,那她这是干什么呢?
雪竹重新低下头,眼不见为净,主子的烦恼做下人的无法理解。
第二天,柳贵人就说她发现芳菲院里的丫头好像少了一些,要调查一下。
雪梅她们深不以为然,虽然平时丫头们各干各的活,不可能所有丫头一整天都在院子里,可主子的命令就是天,所以雪菊再度被赋予重任,去打探那些丫头们都上哪去了。
雪菊有些茫然,她哪知道那些丫头们会被她们的主子给打发到哪里去了,这让她从哪里查起。
不过,也不愧是在宫里呆了些时日的,想来想去,还真让她想到了一个地方,她的顶头上司,芳菲院的主事太监李公公。
柳贵人照例是在门口树下享受春guang,雪梅和雪兰在旁边伺候,雪竹一人忙里忙外的打扫卫生,满院的人为了应皇后的约而忙得四脚朝天。
“主子。”雪菊脸蛋红红的从外面回来,走得近了才发现她额上有些薄汗。
“雪梅,太阳大了,扶我进屋去。”柳贵人坐起来,雪梅和雪兰搀扶着她进去,雪菊跟在后面,雪竹依然在擦洗廊下。
第11章 赏花会终于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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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样?”
“回主子,贵人们派了自己的丫头领了牌子出宫去了。”
“哼,那个李公公想必是捞了不少吧。”
禁足刚满的第二天,不可能一下子放出那么多的丫头,这要是什么时候上头追问起来不好遮掩,那个李公公还真是要钱不要命。
“没让人起疑心吧?”
“没,主子,我就说我想申请出宫,李公公看了我几眼见我没别的动作就说一下子不能放太多人出去,近期不给办。”
“老东西,死要钱。”柳贵人似乎在磨牙。
“小姐,咱们要不要……?”雪梅小心翼翼的问道。
“不用,她们出去无非是想弄点特别的玩意儿讨好皇后,我腿脚不便,在这种时候若是也和她们一样,那不是让她们正好把贿赂出宫的事都算我头上嘛,绝不能有把柄落在她们的手里。”
“那,小姐,那个萧贵人呢?她会怎样做?不是说她是最有可能代替当初的乔贵人的吗?”
“那还用猜,昨晚上安安静静,今晚一定会来车子把她接走,等着瞧吧。”
“那要是真的,小姐,就算讨了皇后欢心又有什么用,皇后虽然身份尊贵,但终究是拐了一道弯的。”
“怕什么,有皇后做靠山去接近皇上,就算皇上不高兴,也不会拿我怎样,那乔贵人就是没有得到皇后和太后的支持,所以才会在做错事之后那么快就被打入地狱,就是因为没有人保她。”
“小姐(主子)英明!”
“行了,那天就照平时一样给我打扮吧,衣服嘛,就拿那件水绿色的吧,正好应景。”
“是。”
在雪竹觉得她的腰快断掉的时候,终于看到雪菊从里面出来,手里拿着一块抹布在水盆里打湿,帮她擦拭剩下的门窗。
“累了吧。”雪菊笑得眉眼弯弯。
“我刚才还在想,你是不是要到我全部打扫完了才会出来。”雪竹捶捶后腰,又摇摇头。
“呵呵。”雪菊用手背掩着嘴轻笑两声,“你怎么不问我打听的结果如何,不好奇吗?”
“有什么好问的,她们肯定是忙着如何讨好皇后去了。”雪竹头都没回,努力的踮起脚尖,伸直手,用抹布去擦拭门框上方。
“哎呀,雪竹,你也太聪明了,我辛苦打听来的消息,你竟然一下就猜到了。”雪菊的声音听上去有一丝无奈。
“什么呀,主子心里肯定也是有数的,叫你去打听,也只是想确认一下罢了,就算你没打听出来什么也一点不会妨碍她的判断。”
雪菊动作一滞,停下手来。
“怎么了?”雪竹费了老大的劲才擦完了门框,正要去搓一把抹布,一低头就看到雪菊愁眉苦脸的样子。
“雪竹,我是不是很笨?”
“没啊,干嘛这么问?”
“那为什么有些事主子和你们都明白,就我却不明白?”
“不明白才好呢,想那么明白干什么,知道得太多又没什么用处。”
“可是,总觉得……”
“行了,别想东想西的,让主子知道不好,她会发脾气的,这几天主子的脾气好不容易好了点,你不想她又变回去吧?”
雪菊缩着脖子连连摇头,她可不想又过那种又打又骂的日子。
“那不就结了,不要再多想了,你只需记住,主子好,咱们就好,主子不好,咱们就更糟。”
“嗯,我记住了。”雪菊重重点头,使劲一握拳头,手里的抹布“嗞”的一下,被挤出一股水,飚得老高。
“哎呀,脏死了。”雪竹反应迅速,赶紧跳开,才没让那股脏水弄脏衣服。
雪菊不好意思的吐吐舌头,继续她刚刚停下的活,擦拭另半扇门窗。
两人做事,这效率明显就快了许多,再加上雪竹先前已经打扫得差不多了,有了雪菊的加入,今天的清洁很快就结束,将工具清洗干净放回原处,回到房间洗净手脸,一边做着私活一边静等外面的召唤。
粗使丫头的好处,不得召唤不必在主子面前出现,所以她们只要完成每日固定的工作量,剩下的时间自由支配,就算雪竹一天两次要给柳贵人上药按摩,剩下的时间也依然很充裕。
“雪竹,小姐叫你呢。”雪竹刚在自己的床边坐下,手里的针线篓子尚未打开,雪兰从外面推门进来。
“什么事?”听到召唤,雪竹放下手里的东西,随雪兰出门。
“好像是关于你做的水粉的事。”
“哦。”雪竹轻应了一声,但还是没弄明白她做的那个水粉又怎么了。
“主子。”
“雪竹,我刚刚想到,你给我做的那款说是能盖掉我身上药味的水粉会不会被汗水冲掉,赏花会可是在白天的。”
“主子只管放宽心,只要不是大汗淋漓就不用担心,昨天主子不是已经试过了吗,从院子走到外面的荷花池再走回来,一点妆也没掉呀。”
柳贵人正坐在梳妆台前,听雪竹这么说,摸了摸脸,又照了照镜子,笑了。
“知道了,下去吧,什么时候再做一些别的香味的,老是用这一款,有些腻了。”
“等主子的脚伤好了也就用不上这水粉了,到时候宫里的水粉胭脂随便用,主子也就看不上奴婢的手艺了。”
“唉,宫里的胭脂水粉虽好,却缺乏新意,宫里这么多女人,从上到下,都是用那么几种,一点意思也没有,反正你手艺不错,能做就多做点,以后有的是派上用场的机会。”
“奴婢明白了,奴婢从明天开始就收集材料。”
“嗯,下去吧,好好想想,做点新花样出来。”
“是,主子。”
傍晚时分,一个月不见的桂公公过来了,皇上果然是翻了萧贵人的牌子,晚饭后,萧贵人满面春风的坐着点恩车走了,而在接下去的几个晚上都是萧贵人侍寝,内务院送来的赏赐也是一天比一天多,显然萧贵人顺利接替了那个倒霉的乔贵人成了皇上的新宠。
于是院子的风向又变了,大家开始争相去拍萧贵人的马屁,有了前面乔贵人的教训,萧贵人行事方面更加的稳重,不过这也符合她的性格,毕竟柳贵人曾经说过她擅长下棋,而一个好棋手一般都不是性子急躁的人。
雪竹冷眼旁观,一心一意的做着自己分内的工作,每天清早忙着收集制作胭脂水粉用的露水花瓣,柳贵人倒是有些心急,成天在房间里练习走路,祈祷自己在那天不要出丑。
四月就在芳菲院的贵人们禁足和重新争宠中悄悄溜走,进入五月份的第三天,皇后的赏花会如期来临,从早上开始,芳菲院里就一片混乱。
赏花会在下午举行,可是芳菲院里的主子们为了能给皇后留下个好印象,从一早上就开始梳妆打扮,直至中午。
午饭后,又是一番补妆梳头,好不容易才在内务院派来迎接的车驾抵达的时候结束,一个个在贴身侍女的搀扶下,带着给皇后预备的礼物花枝招展的登上宫里专用的以人力拉着走的软车,前往御花园。
柳贵人当然是带着雪梅和雪兰走了,雪竹可没那资格,她安安静静的在房间里做着她的私活,给自己做件新肚兜,雪菊却在幻想不知道皇后办的赏花会是个什么模样。
那边23辆软车已陆续从芳菲院出发,那软车与专接侍寝的嫔妃用的点恩车其实是一样的,只是因为作用不同所取的名字有所不同,车子的样式颇有点像旧上海的人力黄包车,当然做工和装饰要更加的精美,整个队伍看上去也是浩浩荡荡。
这整个车队里除了新近得宠的萧贵人走在最前面之外,其他人都是排名不分先后,谁先上车谁走前面,柳贵人运气好,她排在了中间,看着前后左右簇拥的排场,让她的虚荣心得到了很大的满足。
时值初夏,温度不冷不热,这一路行去,路边所见都是开得正盛的鲜花和青翠的树木,倒是给这皇宫增添了一份生气。
早就知道芳菲院并不靠近后宫的中心,所以贵人们对于路上所花的时间都有心理准备,就算再被太阳晒得有多么的头晕眼花,也要挺住。
柳贵人生怕自己出来时搽的水粉胭脂会被汗水冲掉,总是不自觉的掏出丝帕要擦汗,但其实她脸上连汗珠子都没见一颗,说白了只是一种心理作用,好在雪梅和雪兰机灵,每当柳贵人做出要擦汗的动作时她们都会制止,没让她在见到皇后之前就把自己的脸擦成一块调色板。
说来说去,柳贵人还真是第一次走这么远,她那清高的个性让她从来没做出与别的贵人一样去埋伏皇上的事,所以当别的贵人们正在回忆当初她们为了能够见皇上一面而绞尽脑汁的情景时,柳贵人就只有欣赏沿途风光了。
正欣赏着呢,突然感觉到身子轻轻一震,等回过神来,就看到整个车队已经停了下来,贵人们都在侍女的搀扶下慢慢的下车,御花园到了。
“皇后已经等候多时了,请各位贵人即刻进去。”在御花园入口,有一个大概双十年华的貌美侍女微笑着说出这番让大家头上冒汗的话。
“这位姐姐想必就是皇后娘娘的贴身侍女莺歌吧,早就听说姐姐心思细腻深得娘娘喜爱,今天第一次见面,还请姐姐多多指教。”萧贵人当先走上前去,亲热的拉起那侍女的手,嘴里也甜甜的叫着姐姐,好像与人家非常亲热的样子,同时还将自己手腕上的一个翠绿镯子摘下来硬套在对方的手腕上,如此明目张胆的巴结让身后看到这一幕的贵人又暗暗的磨牙。
萧贵人虽是贵人身份,却是下级妃嫔,与皇后的贴身侍女相比到也级别相当,叫声姐姐不算跌份。
“您就是萧贵人吧,娘娘多次提到您,快进来吧,别让娘娘久等。”莺歌不愧是皇后身边的,见惯了大场面,没接萧贵人的迷汤,不过得了人家的好处多少也得说些好话,一个侧身,向外面招了招手,示意后面的贵人跟紧,然后在前面带路。
萧贵人碰了一个软钉子脸上也没有任何变化,相反对于莺歌的那句“娘娘多次提到您”而脸上挂着微笑。
皇上的宠爱再浓也总有尽头的时候,可如果能与皇后保持良好的关系,再攀上太后的话,那就不用怕了,若是幸运的话再生下个一儿半女的,下半辈子就舒坦了。
走在后面的贵人见到萧贵人攀上了皇后的侍女莺歌心里都很不服气,同时也生气自己为什么没有那么快认出来皇后身边的红人而让萧贵人抢了先。
柳贵人尚能跟上队伍行走的速度,可这御花园着实太大,而前面的人走的又实在太快,她心里急可是脚不听使唤,渐渐的就从队伍中间落到了后面,间或还有人故意把她挤到后面,自己超到她的前面去的。
皇后谁不想巴结,谁走后面谁吃亏。
“这位主子是脚上有伤吧,不要着急,慢慢走,前面马上就到了,一会儿就可以坐下来休息了。”柳贵人正急得一身汗的时候,一个白发的面颊红润的手里拿着一根拂尘的老太监不知道从哪个假山后面的小径走出来,观察了一下柳贵人后如此说道。
“多谢公公,可是奴婢不能让皇后娘娘久等。”只有大太监手里才会拿拂尘,这里又是御花园,这老太监虽然不认识,但肯定身份不低,所以柳贵人在用语上非常的客气。
“主子请放心,娘娘不是那么小气的人,等会儿大家停下来给娘娘行礼的时候肯定又是一团乱,您正好可以趁着那个时间插进去,没人会注意到的。”
“谢谢公公提醒,奴婢知道了。”柳贵人向老太监道谢过后加快了脚步一瘸一拐的追赶队伍,雪梅和雪兰一左一右的扶着,勉强让柳贵人保持平衡。
一番紧赶慢赶,就在柳贵人觉得自己的左脚实在是酸软的让她难以承受的时候,前面的人终于慢了下来,并且开始排队,准备行礼。
第12章 见着皇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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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那老太监对柳贵人说的那样,果然有些乱,因为这些贵人里,除了萧贵人,其他人是没有排下顺序的,平时大家聚在一起聊天都是随兴而坐,哪会想到会有被皇后集体召见的一天。
为了能排在前面,好让皇后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大家都在暗暗的使劲。
柳贵人就趁机插了进去,她也不挑,随意的站了个位置,等到所有人都站定了之后,她才发现她的位置在中间偏右,只要高高坐在亭子里的皇后眼睛稍稍一扫就能看到她。
所以柳贵人非常满意的笑了。
“奴婢叩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贵人们站一排,她们的丫头站成两排,异口同声的向亭子里的那个最有权势的女人行礼。
“免礼,都上来吧,走了这么远都累了,过来歇歇吧。”声音绵软动听,透着些慵懒,可听在下面的人耳朵里,则只有威仪。
“谢娘娘。”下面跪着的人齐齐站起来,侍女们依旧站在下面等着召唤,萧贵人则带着其他的贵人们沿着台阶依次上来,围着皇后坐了一圈,亭子中间的石桌上摆满了贵人们送的礼物,一个个或长或扁或高或低的精美的盒子撂得老高。
虽然没有像别的贵人那样派丫头出宫去筹备礼物,但柳贵人却还是从自己当初带进宫的那些行李里拿了一件丹青作为礼物,这丹青是原来挂在她家里闺房的,收在行李里也只是因为喜爱,舍不得留在家里蒙尘,却没想到现在还有这个作用。
萧贵人挨皇后最近,坐在中间,柳贵人则坐在亭子最里面,不仅看不到皇后的正面,一会儿离开的时候,她只怕会被堵在里头要到最后一个才出去。
不过虽然只能看到皇后的侧面,可也不得不承认,哪怕只是一个侧面,也可以看出皇后是个难得的美人。
鼻梁挺直却并不显得英气勃发,却让人觉得她整个侧面线条都非常的柔和,眼睛和嘴角都呈现出一个完美的弧度,小巧可爱的耳垂上戴着一个珍珠耳坠,头上的发钗也都是金制镶以翠玉和玛瑙,配上身上华丽精致服装,整个人贵气逼人。
就在柳贵人打量皇后的时候,皇后也已经开始和大家聊起天来了,也就是随便问问她们这些日子在宫里的生活如何,习不习惯之类的。
贵人们刚开始还有些紧张,慢慢的也就放松下来,你一言我一语的聊得很欢快,气氛非常的融洽。当然,与皇后聊得最多的人还是坐在边上的萧贵人,她们两人有说有笑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俩是感情亲密的好姐妹呢。
“今年种了不少新品种的花卉呢,正赶上花期,所以请妹妹们一起来观赏。”皇后巧妙的把话题引向了今天的主题,同时站起身来。
皇后一起立,就自然没人再敢坐着,也跟着赶紧站起来,等萧贵人搀扶着皇后出了亭子,她们才依次而出,隔着一段距离跟在皇后和萧贵人后面。
丫头们原本想跟,却被拦了下来,不让她们打扰主子们的兴致。
这皇后俨然当起了向导,带着身后的一众女子尽往此时花园里最美的地方走去,边走还边讲解这是什么树、那又是什么花,旁边的人听得津津有味,后面的人虽然听不到讲解却也陶醉在风景之中。
御花园的美景自然不用多说,全国各地网罗来的能工巧匠将天下最美最好的景致都展现在这有限的空间里,走在里面真的是让人流连忘返,绝不是那景致单调的芳菲院可以比拟的。
“呀,娘娘快看,那池里的荷花已经开了。”在边上小心伺候的萧贵人突然伸手一指,就在左前方不远处的荷花池里有几朵诱人的粉红花朵正在迎风招展。
“走,过去看看。”皇后很高兴,当先就向那荷花池走去,后面一众人赶紧跟上,围在池边,竭力的赞美着池中的花朵。
“这品种甚为难得,听说先皇还在的时候就已经在培育,却没想到直到今时今日才得已见到。”皇后叹了一口气,颇为感慨。
萧贵人微微一愣,皇后突然说这话还真不好安慰,一个不好,就有抬高当今圣上,打击先皇的嫌疑,吃力不讨好。
“娘娘,草木之物,本就是顺应天时而发,如果人们为了自己的喜好而改变它们的生长规律,自然不是那么容易,娘娘不必感怀。”萧贵人不愧是芳菲院之首,皇上对她的宠眷不是白来的,脑袋转了几转,就让皇后又露出笑颜。
“说的也是,前几年有花匠种了一些别人从极北之地带来花种,几年了也不见长一棵苗,可没想到今年竟然一齐发了芽,想来再过些时日这花园里就又会多一片景致了。”
“那可真是太好了,奴婢还没见过极北之花的样子呢。”萧贵人一脸欣喜,神色中对那花草颇为期盼。
“想去看看?”
“奴婢当然想,就不知娘娘是否舍得。”
“不就是几棵草嘛,有什么舍不舍得,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大家一起去吧。”皇后转身在前面带路,后面尾巴依然跟随。
“是真的吗,竟然有极北之地的花草,真是好厉害啊。”
“极北?听说极北没有四季之分,常年都被冰雪所覆盖,也不知道那里的植物都是什么样子的,今天可要大开眼界了。”
“不知道那种地方的植物有没有本地植物那么漂亮呢。”
“那哪可能啊,那个地方那么冷,再漂亮的植物肯定也比不了本地的。”
贵人们跟在后面议论纷纷,神情中也颇为期待。想她们都是没机会出什么远门的大家闺秀,哪曾见过那遥远的蛮荒之地的东西。
不过在见到那片蔫头耷脑的蓝色小花的时候,美人们的脸色显现的多是失望的神色。
“这就是极北之地的花?看着……”萧贵人站在花圃边上,左看右瞧,觉得这花非常的普通,根本不值得花费几年的时间培育。
“看着就像是路边的野花?”皇后到是一眼看穿了萧贵人她们的心理,笑笑也不为意,大自然的花花草草向来都是各花入各眼,有的人偏好华贵的牡丹,可也有人偏好山中叫不出名字的小花。
“奴婢眼拙,不懂欣赏,还请娘娘恕罪。”
“呵呵,这也没什么,这东西就是看个新鲜,不是谁都有那个机会去极北之地的,听说那地方危险重重,看着脚下的地面好像挺结实,其实就是直接走在冰面上,稍不留神脚下的冰一旦破了,那人就会掉到水面下去,想捞都没处捞。现在能看到这些花,也是人家九死一生才带回来的。”
“哟,娘娘,那么危险的地方怎么还有人去啊?”
“那可就不知道了,不过也托了他们的福,才让这御花园里有了难得一见的景色。”
“虽然难得,可是奴婢觉得还是生长在原地比较好,带了回来,和别的花草一比就落了下风了,不知道的还真的会以为是野花呢。”
“那可不,自从这花发了芽之后,已经有不少人跟本宫说过,都说当初上了人家的当,吵着要找那人算账。”皇后衣袖掩着嘴角,摇摇头,“真是笑死人了。”
“真是惭愧,奴婢也差点犯了没有见识的错,天地之大,有的是人类没有踏足的地方,实在是不能用现有的常识来判断未知的世界。”
皇后看向萧贵人的眼光立刻就不一样了,好像重新认识了一样,“真没想到萧贵人能说出这么深刻的话来,不愧是有才女的称号,果然是名不虚传。”
“娘娘过誉了,奴婢不敢当。”萧贵人低下头做娇羞状,可是偷偷瞥向身后自己的同伴的目光却满是得意。
“本宫可没说错,萧贵人在进宫前可是京里头有名的才女,可是本宫没想到萧贵人竟然想得如此深刻,看来坊间对你的评价还是谦虚了。”
“娘娘再夸赞下去奴婢都要不好意思了。”萧贵人脸带红晕,一副羞怯的表情,像是真的受不了夸奖似的。
“好了好了,不说了,过去歇歇吧,在太阳底下走了这么久也累了。”
“娘娘,前面要下台阶,请允许奴婢扶您。”
皇后对萧贵人的态度越发的亲切起来,两人牵着手走在最前面,与身后的贵人们的距离又远了一些。
那些被冷落的贵人们虽然不满萧贵人这么轻易的得到了皇后的喜爱,可面上也没有表现出来,毕竟这里是御花园,来往伺候的都是皇后的人,多少双眼睛盯着她们呢,要是做出什么不恰当的举止吃亏倒霉的还是自己。
沿着碎石铺成的小径绕过几座假山,在一个由藤蔓植物搭成的花架下已经摆好了桌椅和茶水和点心,已经等候在那里的莺歌迎上前来搀扶着皇后在上首落座,萧贵人顺势坐在下首,其余的位置由那些贵人们按照抵达的顺序依次落座。
“今天约了各位来赏花也没别的意思,就是大家进宫之后还没有见过面,再加上上次的禁足惩罚,也的确是委屈了各位,所以特意利用这次机会让大家好好聚一聚、散散心。”皇后抿了一口茶,笑眯眯的环视所有人。
“谢谢娘娘惦记奴婢们,奴婢做错事,理应受罚。”萧贵人拿起帕子在眼睛正方按了按,似乎是感动于皇后刚才的那番话。
“其实这事原本也没什么,平日里关系良好的姐妹第二天就要换院子了,大家庆贺一下也无可厚非,这本来就是人之常情,可是呀,这毕竟是宫里,进到这里来了,一言一行就得照规矩来,要是每次有人离开都这么闹一下,那把这从祖上传下来的规矩置于何处呢,这要是传了出去,不是让天下人看笑话嘛。”
“娘娘教训得是,奴婢知错了。”贵人们一起跪了下来。
“起来吧,本宫也不是责备你们,事情都已经过去了,再提起来也没意思,只要谨记在心,以后别再犯就行。”
“谢娘娘教诲。”
“好了,不提这事了,聊些别的吧,久居宫中,外面什么样子现在都不知道了,讲几个新鲜的来听听吧。”
“娘娘,京城这几年可多了不少新鲜的玩意儿呢,想奴婢当初还未进宫的时候,最喜欢的就是……”
萧贵人立刻接上话茬,将自己在家里喜欢玩的一些玩意儿和听到的一些趣闻一一告诉给皇后,而与她平日里关系良好的贵人也会中间插几句,把气氛烘托起来,至于其他的贵人,那就根本没有开口说话的份。
柳贵人虽说这次的位置距离皇后比较近,却只能与别的贵人们一道拿茶水和点心来堵自己的嘴,看着以萧贵人为首的利益集团与皇后谈笑风生,而她们偏偏还要做出一副兴致盎然的样子,真够恶心的。
第13章 皇上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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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驾到!”
茶话会开得正热闹的时候,突然听到这一声招呼,大家赶紧站起来排好队跪迎这个国家的至尊载庆帝。
“臣妾(奴婢)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免礼,平身。”淡淡的口吻,听不出声音的主人此刻心情怎样。
“谢皇上。”众美女们依次站起。
选秀女的时候,萧贵人一干人等都与皇上见过面的,而且她们当中的15人在进宫后还都侍寝过,可是她们依然不敢抬头挺胸注视着皇上,只敢把视线集中在皇上下巴以下胸口以上的位置。
而正式进宫后才第一次见到皇上的柳贵人等人此时就更加显得紧张,低着头,只敢拿眼角去瞄那位九五之尊,只是那样的角度除了只能看到腰部以下的明黄色的衣料外,皇上今天什么样子一点也看不到。
“皇上这会儿怎么有空过来?”皇后迎上前去将皇上引领到她之前坐的位置,莺歌又拿来一把椅子放在皇上身边让皇后坐下。
“有些累了,出来走走,听到说皇后在这里开赏花会,所以过来看看,没打扰到吧?”皇上将皇后的双手包在自己的大掌中,面带微笑的扫视全场,下面的贵人们无一例外的瞬间面带桃花。
皇帝还是那么英俊潇洒。
所有的女人们都如此想。
“怎么会呢,皇上能来是臣妾和妹妹们的福气。”皇后双手被皇上抓在手中,所以只坐在椅子边上,身子尽量的靠向皇帝,笑靥如花,看上去两人非常的亲密。
虽然嫉妒皇上和皇后的感情,可是柳贵人更加的激动,这可是选秀结束后第一次见到皇上,时隔几个月,柳贵人发现自己对这位至尊的爱慕之情是有增无减。
可惜,要得到他的垂青却是难上加难。
那个萧贵人和她的利益集团显然不会让别的贵人轻松上位,她们排除异己的手段肯定不是那么慈悲。
“不知道皇后刚才正在聊什么,朕尚未走近就听到这里一片笑声,有什么好玩的也讲给朕听听。”
“皇上过奖了,不过是奴婢未入宫时听来的一些市井传闻,贻笑大方了。”萧贵人立刻解释。
“无妨,讲来听听,让朕也乐一乐。”
“……这……”萧贵人有些为难的看看皇上又看看皇后,在看到皇后向她轻轻点头示意她讲的时候,萧贵人才重新展开笑颜,继续刚才未讲完的故事。
“……哈哈,的确是有些意思,世上竟然还会有这样的人,就为了捡颗芝麻而丢了一个南瓜。”大齐的帝王抚掌大笑,平常见惯了皇上清淡微笑的皇后和萧贵人此时脸上的笑意也不禁加深了许多。
萧贵人的利益集团也在笑,萧贵人与皇上和皇后的关系越稳固,她们的未来也就越光明。
剩下的人就算心头沉甸甸的,此时也得保持着得体的笑容,同时心里安慰着自己还有机会,不要着急。
“好了,时候不早了,都散了吧。”皇帝收了笑容,站起身,皇后和一众美女们一起跪下,“臣妾(奴婢)恭送皇上。”
皇帝牵起皇后,看都没看其余的人,兀自带着皇后从另一个方向走了。
等到帝、后走得没影了,萧贵人她们才从地上爬起来,在太监的指引下向她们来时的方向走去。
既然帝、后都不在,难得来一趟御花园,当然没有人会着急赶回芳菲院那个闷死人的地方,所以这些贵人们都走得很慢,这到让柳贵人松了口气,她不用担心伤脚吃不消了,所以她又是一个人吊在队伍的尾端。
之前的老太监悄悄的从后面追上来来到柳贵人身边交给她一件东西,“这位主子,这是皇后赐您的伤药。”
“谢谢公公,皇后她没责怪奴婢吧?”柳贵人受宠若惊,她没想到皇后居然注意到了她,还注意到了她的脚。
“皇后哪会责怪您呢,只是让您好好养伤。”
“请公公代奴婢谢谢娘娘恩典。”柳贵人又是一礼,与那老太监告别。
皇帝与皇后一道走了一段,然后两人分手,皇后从别的出路自行返回她的寝宫,而皇帝则仍旧在花园里继续散步着。
等到他一路走到贵人们来时的那个入口时,也正好是贵人们依次上车的时候。
软车停在花园外面,从里面出去要下几级碎石铺成的台阶,柳贵人本来就是走在最后面,她更加不敢在这个时候去争先上车,于是慢慢的在后面挪着脚步。尽管她已经万分小心,可是她那尚未完全复原的左脚踝还是在此刻驳了她的面子。
就在台阶上,离那门外的软车只有几米远的距离,早已等在门外的雪梅和雪兰正向她靠近,而她正准备迈下一级台阶的时候,左脚伤处突然一酸,失了力道,柳贵人膝盖跟着一软,猝不及防,身子向一边歪去,眼看着就要与地上的碎石来个亲密接触。
“呀!”
声音戛然而止,闭着眼睛要承受痛楚的柳贵人也并未等到意料之中的痛感,反而觉得身下所倚之处并不是冰凉的地面,而是暖暖的,有一根强有力的什么东西正横在她的胸下,眼角似有一片明黄,温热的气息在耳边吹拂,很明显是有人接住了她,而那个人还是个男人。
“怎的这么不小心?”听不出情绪的冷淡语调却让柳贵人心头一震。
这声音方才才听过,她这辈子也不会忘记,这是皇上的声音。
“皇……上……”柳贵人颤着声音,保持着现有的姿势不敢乱动,脸上却似火烧一般,皇上的手臂正紧挨着她的胸脯。
“怎的了?伤着了?”皇帝手上使力,欲把柳贵人拉起来。
“没……,多谢皇上。”柳贵人借着皇上的扶力慌忙起来,可是那左脚似乎就是和她杠上了,怎么也使不上力,柳贵人只好把全身的重量都放在右腿上,那姿势说有多奇怪就有多奇怪。
雪梅和雪兰跪在台阶下面不敢抬头,同时心庆幸幸好晚了一步,要不然哪看得到皇上英雄救美。
别的已上了车还未走的、或是正准备上车的贵人以及旁边伺候的太监宫女们此刻都跪了下来,尤其是那些贵人们看到此情此景,心里嫉妒得能喷出火来。
“你是今年的新贵人?叫什么名字?”
听到皇上这样问,柳贵人心下凄凉,皇上当真是对她没有半分印象了。
“回皇上,奴婢柳逸雪。”
“嗯,是个好名字,回去吧,既然有伤就不要到处走了。”说完,皇帝一甩衣袖转身就走,那利落的动作,当真是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奴婢恭送皇上。”柳贵人跪伏在地上,身子抖得厉害。
“小姐!”等到皇上走得没了影,雪梅和雪兰立刻跃上台阶,扶起柳贵人走出花园,坐上软车返回芳菲院。
“哎呀,真是的,我怎么就没扭伤脚啊,要不然今天倒在皇上怀里的就是我了。”
“想什么呢你,你有那个命吗?”
“哟,怎么没有啊,难道受伤还要挑时候的吗?”
“那当然了,不但要挑时候,还要计算伤愈的时间,要是达不到自己想要的结果,那这伤不是白挨的吗?”
才刚进院门,就听到先一步到达的贵人们的调笑声,柳贵人一时停下脚步。
“小姐,咱们进去,她们那是妒忌你呢。”雪梅和雪兰扶着柳贵人回她们的房间。
“主子,您回来了,累了吧,先喝杯茶歇歇吧。”雪竹和雪菊已经从那些贵人们的话语中知道了在她们回来的时候发生的事,早早的等在屋门口,看到柳贵人过来,立刻迎进屋里。
柳贵人的神色虽然已经平静,可是端杯子的手还在颤抖,茶杯里的水给泼出不少,泄露她此刻的心情其实仍旧没有平静。
想也是,好不容易见到了心心念念的皇上,并且还与之亲密接触了一番,搁在情窦初开的柳贵人身上,失态是在所难免的,现在才表现出来,已经是家教良好的体现了。
“主子当心,没烫着吧。”雪竹夺下茶杯,雪梅立刻拿来湿手巾给柳贵人擦手,雪兰去找烫伤膏,雪菊则拿抹布擦拭桌上的水渍。
“主子这是怎么了,见着皇上了?”看柳贵人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雪竹决定刺激她一下,让她好恢复正常。
“嗯。”柳贵人茫然点头。
“皇上英俊帅气吧?”
“嗯。”柳贵人开始脸红。
“皇上抱着您了?”
“噗……”柳贵人的脸红得好似要烧起来一般,连耳朵和脖子都是红通通的,不过她也终于清醒过来了。
“恭喜主子,贺喜主子,主子的好日子肯定不远了。”雪菊在边上不停的拍着巴掌。
“什么好日子啊,说不定皇上一转头就又忘了呢,在这宫里住了这么几个月,我已不再是当初那么不懂事了。”柳贵人头一垂,说得可怜。
“哪能啊,主子,当时您是没看到,皇上抱着您的时候,可是很小心翼翼的,那个表情啊,别说多温柔了。”雪梅做回忆状,脸上也是红红的,虽然只是匆匆的一瞥,但她与雪兰急匆匆的奔上来时的确是看到了皇上的容貌了。
“真的吗?皇上长什么样子啊?看清楚了吗?”雪菊拉着雪兰,她也有点激动过度了。
“皇上有两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还有两个耳朵,束冠,总之,就是很帅很有男子气概就对了。”雪兰很认真的回忆了一下,然后很认真的告诉雪菊有关于皇上的相貌。
“很帅?”雪菊开始想入非非,使劲的幻想着自己所见到过的最帅的男性,最后终于把自己老爹那满脸横肉,手拿一把杀猪刀的形象套到了皇上的身上。
像老爹一样的男人?嗯,果然是最帅的!
雪竹在边上却有点想撞墙,哪个人不是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两只耳朵?有雪兰那么形容的嘛,说了等于没说。
“主子要不要先回房休息一下?”
“休息?不用不用,我不累。”柳贵人兴奋着呢,哪会觉得累,这会儿正在回忆皇上扶着她的温暖大手,甚至隐隐感觉到被皇上接触的皮肤正在发烫中,脸更红了……
“可是主子不休息一下,那呆会儿要怎么应付客人们呢?”雪竹往门外看了看,外面的贵人们正时不时的拿眼睛瞄她们这个屋子,看到雪竹在门口张望,她们又收回目光若无其事的假装聊天。
“至于吗?这才多大点事啊!”雪梅瞪大了眼睛为自己的主子不平。
“皇上什么心思咱们谁也不知道,她们当中除了萧贵人之外,其他人今天都是在禁足期满后第一次见到皇上,嫉妒是肯定的,一个女人嫉妒没什么,一群女人嫉妒就比较可怕了,柳大人帮不了主子。主子,您说呢?”
“雪竹说得对,我父亲的官职不会给她们造成压力,是得休息一下才有精力对付她们。雪梅、雪兰进来帮我梳头,雪竹和雪菊挡着她们,等我出来。”兴奋激动中的柳贵人终于被雪竹的一盆冷水兜头浇的彻底清醒过来,回房考虑对策去了。
于是雪竹和雪菊就充当起门神的角色,一左一右的站在门的内侧,注视着外面的贵人们的一举一动。
真有意思,不过就是柳贵人在即将摔跤之前皇上扶了一把,怎么那些人的眼睛就跟得了红眼病似的,敏感过头了吧。
外面的人还在窃窃私语,可是看着门口那两个站岗的,她们一时又不敢进来询问详情。
因为事发时除了还在台阶上的柳贵人,其他人都已在花园外面上了车或者准备上车,压根没看着柳贵人和皇上到底是怎么回事,只知道她们听到声音那么一回头,皇上和柳贵人就已经是抱在一起了,至于皇上有没有和柳贵人说什么,她们就更加不知道了。
所以她们都害怕这芳菲院的风向是不是又要变了。
“就凭她?哼,也不掂拈自己的斤两。”萧贵人安稳的坐在自己的屋子里,喝着内务院送来的雀舌,同时心里想着曾在皇上那里喝到的一杯莲心,那才是茶中珍品,不愧是皇上才能喝的贡品。
这么想着想着,萧贵人顿时觉得手中的这杯雀舌实在是和下里巴人喝的渣子茶没什么两样,嫌恶的把杯子扔到桌上,“叮哐”一声,杯倒茶洒,茶水顺着桌角滴滴嗒嗒的流到地上,很快就湿了一片。
丫头们立刻过来收拾,萧贵人像尊菩萨似的坐着一动不动,可要在丫头一个不小心手里的抹布擦过萧贵人的衣袖时,她立马就一个巴掌扇出去。
“怎么搞的,这么点小事都做不好,滚。”
丫头低着头,带着半边脸上的五指印匆匆退下。
“小姐莫生气,只是皇上扶了一下,只是一个意外罢了,没什么大不了的。”萧贵人的贴身丫头端了杯新泡的茶放在桌上。
“谁气那个。”萧贵人猛然泄气,自己也觉得她这脾气来得有点莫名其妙。
“那主子何必……”
贴身丫头的话尚未说完,外面有公公传旨,让萧贵人晚上侍寝。
于是,萧贵人的脸顿时阴转晴,嘴角那一瞬间绽开的笑容犹如花朵绽放,皇上的心果然还是在她身上的。
也因为那个公公的宣旨,让外面的贵人对柳贵人的议论告一段落,她们坚信就算皇上的那一扶会产生点什么,也肯定不会改变现状。
所以当柳贵人重新梳妆打扮之后再出来时,想好的对策一个也没派上用场,既然现在她们没有进她的门,那么到了明天,这件事就会被忘得一干二净,同时因为萧贵人的恩宠不断,会有更多的人加入她的利益集团,到那时,还游离于外的贵人的生存将更加的艰难。
第14章 柳贵人侍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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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竹现在也很矛盾,她最大的愿望是能太太平平的过完这十年,只要不把她卷进后宫的争斗中,去哪做事她都不在意。
但显然她的主子柳贵人不这么想,尽管她已经有了一定的心理准备,可是基于赌徒心理,她还是要搏一把,而作为下人,她有义务达成主子的心愿。
尽管这非常的困难。
“主子莫急,皇上不是问了您的名字吗,他会记在心里的。”雪竹说这话时毫无底气,她只是从一般人的心理如此推断,而这个推断能否同样适用于载庆帝就只有天知道。
柳贵人坐在卧室里一动不动,从她刚刚梳妆完毕出去打算面对其他人的问候的时候却突然听到萧贵人晚上侍寝的消息开始,她就一直是一尊泥菩萨的样子,一声不吭一动不动,不知道她又在想什么。
“明天我们再去一趟御花园,我听到有人说最近皇上都会去御花园赏花的。”
“主子,恕奴婢说句不好听的,从您来到芳菲院的那天就说皇上每天都会去御花园赏花,可是这么几个月过去了,真正有几个与皇上在花园里碰到过呢,当初的乔贵人和现在的萧贵人都没有与皇上在御花园里相遇过。”
“雪兰,你逾矩了。”看到柳贵人冷冷的目光,雪梅拉着雪兰不让她再说下去。
“主子,不知道萧贵人的月事是哪一天。”
“嗯?”柳贵人有些诧异,但随即明白过来雪竹的意思,“雪竹,你是说?”
“我们虽然不知道皇上的心思,但现在看来,萧贵人在一定时期里获得专宠是肯定的,可是女人每个月都有几天不怎么方便,那这几天皇上肯定要找别的人代替,皇上刚才问了主子的名字,或许机会就在眼前了。”
柳贵人的眼睛瞬间比白炽灯还要亮,人也变得有生气了。
“雪菊,立刻去调查一下。”
“是。”
雪菊急急的奔出去,走出门口才反应过来怎么每次要打听什么事情都是她去,而雪竹只需动动嘴皮子就行了?
不过要打听这种消息可不是那么容易,何况现在人家萧贵人正在准备晚上的侍寝呢,她的丫头都围着她团团转。
雪菊在外面转了几圈也没找到可以下手的突破口,最后只得怏怏的回去了,心里祈祷着柳贵人不要发火。
也许是她的祈祷老天听到了,柳贵人见她没有带回有用的消息也没说什么,只是让雪梅给她准备晚饭,雪竹也拉着惴惴不安的雪菊去吃饭了。
可怜雪菊这个屠夫的女儿,脑子没有别人灵光,有些事情别人都想清楚了她还转不过弯来,边吃饭还在边想要用什么方法才能打听到萧贵人的事。
雪竹平日里与雪菊同吃同睡同劳动,说句不好听的话,雪菊一捂肚子,雪竹就知道她是肚子疼还是尿急或者痛经,所以看到雪菊吃个饭都神不守舍的样子就明白她还在想那事呢。
“行了,别想了,那事主子也就是顺嘴一提。”匆匆吃过饭后,雪竹与雪菊返回芳菲院的路上雪竹悄声的对雪菊说。
“啊?”雪菊不解的看着雪竹,她是顺嘴,可她就得累腿。
“这种私事怎么可能会告诉外人,我那么一说也只是安慰一下主子,我哪知道她会把你给派出去。”
“哦。”雪菊低下头,不吱声了。
雪竹揽上雪菊的肩,“行了,没想那么多,赶紧回去,她们俩个还等着咱们去换出来吃饭呢。”
萧贵人替代乔贵人已经是一个不争的事实,两天后内务院的太监过来时不但送了一堆东西,还宣了旨让她换了院子,去了翡玉宫,与颜嫔作伴。
虽然头顶上的头衔还没有换,但起码换了院子了,这就是好兆头,只要地位稳固下来,将来的好处绝少不了。
萧贵人脸上虽乐开了花,但总算她还有记性,记得当初那乔贵人是怎么下去的,所以当院里其他姐妹一起来给她祝贺的时候,她只一人请了一杯茶,就乐呵呵的把人送出了门。
当天傍晚桂公公过来的时候在萧贵人的门前站了一会儿,说了几句话,萧贵人微笑着返回了屋里,站在门边看着桂公公进了斜对面柳贵人的门。
“柳贵人,好好准备一下吧,杂家晚饭后来接您。”
柳贵人傻了眼的跪在地上,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听到桂公公那句话,一动不动的,还是雪竹把桂公公送出去的。
“主子,还跪着干嘛啊,赶紧起来梳洗打扮啊。”雪竹一转身,把柳贵人从地上拽起来,然后一脚踹醒旁边的雪梅三人,一起将柳贵人送回了她的卧室。
“雪竹,我没眼花吧,刚才是桂公公来了?”
“主子,你没眼花也没有听错,刚才是桂公公来了,皇上翻了您的牌子,要您晚上去侍寝。”
雪竹把柳贵人按坐在梳妆台前,把她头上的饰物一件件的摘下来,雪梅和雪兰则准备沐浴用品,雪菊跑进跑出的准备热水。
柳贵人舒舒服服的泡了个花瓣澡,雪竹亲自服务,在给柳贵人全身抹上宫廷秘制的香油的时候顺带还做了一次简单的按摩,促进她全身的血液循环,皮肤白里透红,粉嫩嫩的。
吃罢晚饭后,重新洗了脸,开始上妆,也不知怎的,雪梅和雪兰没想着要把柳贵人打扮得多么的漂亮,就照着平时的打扮给柳贵人装扮上的,雪竹做的那个水粉该搽多少还是搽了多少,当然,柳贵人那伤脚也已经在做按摩的时候顺便上过药了。不过由于脚伤恢复在即,皇后给的那药虽然好,目前却用不上,只得放在柜子里留作纪念。
这边一切刚收拾好,那边点恩车就到了柳贵人屋子门口,两个白净的太监进来迎了柳贵人出去,在周围邻居那说不清道不明的目光中,柳贵人抬头挺胸的上了车。
寝宫里灯火通明,三层的纱帐完完全全的挡住了里面的旖ni春guang,沉实的龙床默默的承受着在它身上做着运动的两人,当儿臂粗的蜡烛足足烧掉了寸余之后,桂公公才带着两个小宫女重新踏进这个房间,帮浑身赤裸的柳贵人穿上衣服送出宫去。
芳菲院里别的屋都已熄了灯,这会儿都过了午夜了,不睡觉难不成还做夜猫子?
但柳贵人那屋的灯却是亮着的,除了皇后,没人可以在皇上的枕边过夜,皇上一入睡侍寝的女人们就得立刻离开,这是祖上定的规矩,所以丫头们都等着柳贵人回来。
柳贵人刚经历了一番有生以来最激烈的运动,此刻浑身酸痛,身子疲乏,这一路回来上下眼皮都在不停的打架,到了门口之后还是雪梅将她唤醒的。
搀着已成一团烂泥的柳贵人回了卧室,那里已备下了一桶干净的热水,就是等着柳贵人回来沐浴用的。
强打精神,柳贵人将自己又洗了一遍,水都来不及擦干就爬上了床,眼一闭,呼呼大睡。
早上,大门才刚打开,李公公就领着内务院的太监们来了,照例是第一次侍寝的贵人都有的赏赐,虽然就那么几样东西,但这意义不一样,要不是顾忌着有外人,柳贵人早就笑得没了形了。
在柳贵人接收赏赐的时候,萧贵人也正在搬家,光是那些赏赐的各种东西就装了好几个大箱子,拿麻绳一绑,扁担一挑,萧贵人的车辇在前面走,后面跟一串挑行李的工人。
院里的其他闲着没事的贵人们这会儿就有得忙了,先是欢欢喜喜的送萧贵人出门,然后又一起拥向柳贵人的屋子向她道喜,个个嘴里跟抹了蜜似的,说的话都贼甜。
这个说恭喜,那个说时来运转,再来一个又说要照顾着点别的姐妹,总之就是一片叽叽喳喳,吵得人有点头疼。
柳贵人嘴角含笑仪态大方的坐在厅堂里,不管是谁与她说话她都是微笑着点点头,说些不着边际的官腔,反正双方都是说些没有油盐的东西。
整整一天柳贵人都耗费在与这些贵人们的周旋上面,相比以往说不上几句就翻脸,如今的情况还真是让她从心底里觉得爽快无比。
傍晚时分太监过来传旨,仍然是柳贵人侍寝,而且传旨的太监还特意交待一声,就照着昨日的打扮就行。
看柳贵人的表情不知道她是否明白那句话背后的意思,但雪竹很快反应过来,毕竟柳贵人现在用的水粉是她做出来的,她知道那水粉混着胭脂和药膏的味道之后是一种什么味道。
比起后宫的女人们惯用的用料讲究、味道浓郁的胭脂水粉,那款水粉的味道是非常的清淡,淡到让人以为是无香味的,但其实一旦与柳贵人用的胭脂和药膏的味道混合在一起,却成了一股若有似无、不经意的勾引着嗅觉、可仔细一闻又什么也没有的、仿若玫瑰花香一般的香气,皇上那么交待一声,要么说明皇上喜欢玫瑰香,要么说明皇上喜欢淡香。
既然知道了皇上喜好的香型香味,那后面的事就好办了,反正柳贵人经过了昨晚,她是断然不肯再让自己在去冷宫过一辈子的,做丫头的,到了必须得为自己的主子拼命的时候了。
那边雪梅和雪兰还在为皇上喜欢自己主子的装扮而高兴万分,雪竹已经在盘算当柳贵人脚伤痊愈之后用什么胭脂水粉的问题了。
之前柳贵人有让她再做一些香味特殊的脂膏,可是原料尚有欠缺,而每月得的那些香料只够柳贵人自己使用,没有多余的用来制作那些东西,如果可以的话最好是能在下次出宫日的时候出去一趟,就是不知道这政策是不是又会有变动。
“雪竹,发什么呆呢,还不跟我去提热水,主子要沐浴。”雪菊推了雪竹一把,打断了她的思路。
“哦,好。”雪竹立刻随雪菊去外面的小厨房提水,那里每到下午都会有专人烧热水,为的就是供侍寝的贵人们沐浴所用,同时也是给其他人晚上洗漱用。
柳贵人的房间和那小厨房在两个方向,等到把浴桶装满,雪竹已经累得胳膊都抬不起来,由此可知昨天雪菊一人打满热水有多么的辛苦,亏得她还能一声不吭的做下来。要是换了她,她肯定要找人帮忙。
“没看出来,你力气还蛮大的,我的胳膊都酸死了,你昨天竟然一个人就全搞定了。”雪竹龇牙咧嘴的捏着酸胀的胳臂,雪梅和雪兰在房里伺候柳贵人沐浴,她和雪菊在外面等候召唤。
“哎,这没什么,你知道我爹是杀猪的,我从小就给他打下手,一桶热水总没有一头猪重吧?”雪菊眯着眼睛调侃,还伸出手指戳戳雪竹酸痛的肩膀,雪竹皱着眉闪躲。
“别别别,我一会儿还要给主子上药呢。”
“没这么差劲吧?连药瓶也拿不起了?”
“还药瓶呢,我连握拳的力气都没有了。”雪竹可怜兮兮的举起头,五指只能半握,就算另一只手帮忙攥成拳头也是个空心的。
“真是可怜,我来帮你捏捏吧。”雪菊让雪竹背靠墙而立,抓着她的左臂慢慢的揉搓起来。
雪菊的按摩毫无章法,雪竹忍得实在辛苦,最后不得不请她手下留情,还是自己来的好。
“你怎么回事?力道小了很多,像挠痒痒。”躺在床上做全身按摩的柳贵人非常的敏感,雪竹才做了几下她就发现了不对劲。
“主子恕罪。”
“算了,下次再有这样的事让别人去打热水,给我上药吧。”
“是。”
“你的原料收集得怎样了?”正抹着药,柳贵人闲闲的开口,呼出的气息吹动了雪竹头顶上初生的短发。
“回主子,花草原料每天都在收集,但其他的原料尚有不足,宫里每月提供的没有多余,希望可以出宫一趟。”
“嗯,也好,你带封信去我家找我母亲,把你的要求告诉她,她会为你准备好的。”
“是。”
“原料齐全之后剩下的就看你的了,皇上特意这么交待一句是什么意思你知道我也知道,别让我失望。”
“是,奴婢一定尽心尽力。”
第15章 总算搬院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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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贵人继萧贵人之后成为又一个连续侍寝的人,虽然才只是短短两天,可已经有传闻说萧贵人失宠在即,皇上的新宠是柳贵人。
听到这样的传言柳贵人只是大方的一笑了之,宫中传言向来十句有九句半不可信,另半句是绝对听不得的宫中秘闻,何况这传言中不实的成分那么多,连傻子也知道这是有人故意放出来的风,如果不是灌她的迷汤,就是存心刺激搬到翡玉宫的萧贵人,反正不管那放出流言的人出于什么目的,她都要小心应付就对了。
可是在深宫生活的女人,她们的命运是由不得自己做主的,就算柳贵人明知要小心那杀人不见血的流言蜚语,可是在她连续了侍寝了四夜之后,桂公公却再没出现在她的门前。
于是新的传闻又开始在后宫中流传,邻居们那夹枪带棒、幸灾乐祸的嘲讽从敞开的大门和窗户里不断的飘进柳贵人的屋子,大家都在说刚刚获宠的柳贵人只是昙花一现,皇上对她没有兴趣了。
柳贵人这次到是沉住了气,没像以前那样乱发脾气,不论外面说的有多难听,她每天的生活是怎样就是怎样,一点也不受那流言的影响。
雪梅雪兰她们一边为那些流言气愤一边还在担心自己的主子是不是真的只是昙花一现的时候,雪竹却已经和李公公定好了出宫的日子,因为柳贵人让她照计划出宫去找她的母亲准备原料。
柳夫人面目慈祥,嘴角总是挂着盈盈的笑意,看到登门的雪竹非常高兴的迎进屋里亲自接待,在看过信之后当即让管家拿着雪竹开出来的清单即刻去准备,绝对不能误了回宫的时辰。
人多好办事,何况是大户人家,把清单上的东西化整为零,下人们像散花一样的散出去,一人负责采购几样,要不了多少时间就陆续的回府交差,然后有马车将雪竹直接送到皇城东门,下车后雪竹直奔皇宫东门,少走了很多的弯路,在门口签到的时候发现她比规定时间还要早一刻回来。
原料已经齐全,雪竹一头扎进房间开始制作,这种东西对她来说那都是小儿科,当年为了三娘的病,她买的医书堆满了半间屋子,几年时间下来没少和草药和香料植物打交道,要跟她论理论和实践,在这皇宫里除了那些匠人之外一般人可不是她的对手。
还在柳府的时候,柳夫人让雪竹转告柳贵人,朝堂上近日有事,皇上情绪不佳,谨记稍安勿躁。
听了这样的话,再结合柳贵人前几天的反应,雪竹大胆猜测柳贵人不再侍寝并不是因为她伺候的不好,而是皇上公务繁忙,暂停翻牌罢了,所以柳贵人才能在刚开始的那几天表现得那么镇定。
可是依照这几个月得来的经验,等下次皇上再翻牌的时候就不一定还是柳贵人了,柳贵人想必也明白,因此雪竹还在考虑要做什么的时候她就已经在催她的进度,逼得雪竹看到她就头疼。
因为不知道皇上什么时候会重新召柳贵人侍寝,所以那些需要花费数日时间不断漂洗过滤晒干的粉状类的化妆品就暂时搁置,而改做其他比较容易的东东,比如用猪油调和香料做成的香露。
香露可不是雪竹的首创,宫里给各位主子提供的闺房用品当中就有一些是有催情作用的膏剂或油性液体,不用说,也是用油脂为主要原料。
前生还在读书的时候就知道猪油的分子与人体相似,易于吸收,据说古时的人体润滑剂就是用动物油为原料,小火慢熬的猪油因为色泽雪白气味芳香成本低廉而使用最为广泛,而古埃及人用动物油脂加蜂蜜和其他香料制作而成的护肤霜更是深受贵族妇女的喜爱。
既然理论条件完全成熟,雪竹没有不试一试的道理,虽然不知道宫中伙房用的猪油是怎样熬制出来的,但有钱能使鬼推磨,大不了就按照自己的要求重新熬制一份。于是主子点头雪竹跑腿厨子掌勺,小半天的功夫,雪竹就从伙房里端来了一瓷盅色泽清亮的猪油。
“你有把握吗?”柳贵人看着那能把人脸照出来的猪油不太放心,这是吃的,怎么能抹在身上呢。
“主子请放心,不会有问题的。”
“什么时候能做好?”
“这个需要一点时间,奴婢要做一些实验才知道哪些原料可以与油脂混合在一起,哪些不能。”
“那你抓紧时间,我不想听到不好的消息。”
“是。”
这边雪竹马不停蹄紧张实验,那边柳贵人密切注意朝堂上的动向,当然,别的后宫女人也在注视着,生怕朝堂上的那股风稍不留神就吹到了自己的身上,因为这风不太寻常,搞不好会有人要被贬或下狱。
尽管有后宫不干政的规矩,可是站在朝堂之上的都是她们的父兄,不担心是不可能的,父兄一旦失势,她们的日子也不会好过,做别人的垫脚石那还是好的,更惨的结局在历史上不是没发生过。
不过由于局势不明,反倒给雪竹争取到了时间,她的实验按照计划一步步的进行着,而且到了后面可能局势又发生了什么变化,柳贵人已经不再来催她的进度了。
有时做得累了,雪竹坏心眼的会想这柳大人不会是被卷入暴风眼中了吧,要不柳贵人干嘛这么紧张呢。
笼罩于京城上空的乌云终于在大半个月后缓慢散去,新的人事调动打乱了朝中势力的布局,皇上在一些重要部门的重要职位都安插了一些年轻官员,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些人就是皇上的势力。
后宫中得不到前面朝堂上事情进展的确切消息,但自己家有没有事还是知道的,芳菲院里有4个贵人家中都受到了牵连,虽然皇上没有降罪给她们,但她们也知道自己无翻身之日了,只能天天抱在一起哭,嘴里喊着冤枉。
今年春天新入宫的24个贵人,才入夏一个月,就有4人被打入了地狱,1人搬了院子,1人的恩宠正不上不下的悬着,剩下的都处于无人问津的状态下无所事事的打发着日子。
这就是宫中的生活,风险高、回报低甚至血本无归,无趣至极。
朝堂上乌云散去,皇上随时都会恢复每晚的娱乐项目,手里拿着雪竹交出来的成品,柳贵人整日望穿秋水。
住在翡玉宫与颜嫔作伴的萧贵人也没想到自从她搬了院子之后皇上就冷落了她,天天召她看不上眼的柳贵人侍寝,让她心里怎么想都不舒服,心里憋着一股气时刻想找机会重新获得皇上的注意。
本想着趁着这次风波整一下那个柳大人的,可惜没成功,皇上没上当,否则的话她一定要把那个女人狠狠的踩到阴沟里去。
正盘算着如何打击柳贵人自己重新获得青睐的时候,桂公公来了,萧贵人刚刚满面欢喜的跪下接旨,哪晓得当起身的时候突然觉得身上不适,急急忙忙回了内堂检查,一会儿再出来复命的就只有萧贵人的丫头,非常不好意思的回了刚才的旨,萧贵人身子不适。
桂公公了然的一笑,回去向皇上复命,卧室里萧贵人趴在床上捶着床板“砰砰”作响,“啊啊啊,气死我了气死我了,什么时候不好来偏偏这个时候来,从来都是很准时的为什么这次要提早啊!!”
萧贵人身体不适那当晚的侍寝人选当然要换过,于是替补人员就自然而然的交给了芳菲院的柳贵人。
事隔一个月,重新由她来侍寝,柳贵人心中的欢喜自不必说,千恩万谢的送走了桂公公,一转身,不用吩咐,四个丫头就已经忙开了。
虽然宫中提供了很好的香露,但柳贵人一次都没有用过,第一次没用是因为没有想到,第二次没用是因为皇上的特殊交待,这次用不用就让柳贵人有点伤脑筋了。
她看向印象中雪竹所在的位置,结果只看到雪竹和雪菊把浴桶搬出去的背影。
咬了咬下唇,柳贵人决定用雪竹做的香露,她不想拿自己的未来打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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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扉轻轻的“嘎吱”了一声,声音很小,没有惊醒到床上已入睡的男人,但是柳贵人明白她该离开了,进来的人是来帮她梳妆的。
“柳贵人,时辰到了。”果然,帐外传来桂公公的声音,紧接着帐子被人撩开一个角,两只葱花般的手臂扶起柳贵人,另一人帮她穿上鞋子,然后扶着腿软的柳贵人走到床旁边的屏风后面,那里有一个衣架子,她的衣服都挂在那上面。
第二天早上,柳贵人从梦中醒来,还懒懒的赖在床上不肯起来,想着昨晚,脸上不禁一片通红,羞涩的把头埋进被子里。
“主子,主子,快起来,公公来了。”
卧室的门突然被人从外面大力的打开,雪梅和雪兰急匆匆的冲进来一把掀开柳贵人的被子将她扶了起来,然后把衣服一件件的往她身上套。
“等等等等,怎么回事?”
“接旨。”雪梅手忙脚乱的给柳贵人套上外衣然后扑向梳妆台,雪兰把柳贵人身上的衣服摸平整之后扶她在梳妆台前坐下,两个丫头用生平最快的整理开始为柳贵人梳妆打扮。
“接……接旨?这么早?”刚睡醒就有圣旨在外面等着,柳贵人脑子有点发懵,今天什么日子?
“是呀,吓了奴婢们一跳呢,从没见过有这么早来下旨的。”雪梅手脚利落的将柳贵人脑后的头发梳顺后挽成髻,雪兰则负责给柳贵人抹上胭脂水粉。
“也不早了,平日里这个时间皇上已经下朝了。”梳妆了差不多一半,柳贵人总算清醒过来,看了看窗外的天色,估摸了一下现在的时辰。
“好了,主子快些吧,公公已经等很久了。”雪梅和雪兰几乎是用拽的把整装完毕的柳贵人拉起来冲向外面的厅堂。
外面的桂公公已经等候多时,雪竹和雪菊在旁边奉茶伺候。
柳贵人立刻跪下,那四个丫头也一并跪在她的身后,桂公公轻咳一声,站起来。
“奉皇上口谕……柳贵人逸雪即时起搬至东薇宫,钦此。”
“奴婢柳逸雪领旨谢恩,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柳主子,换了新院子了,这可是天大的恩典,以后可要更加尽心才好啊。”
“公公教训的是,奴婢一定尽心服侍皇上。”
柳贵人脸上的表情已经不能用乐开花来形容了,她非常努力的想让自己不要表现得太过于兴奋,可是很难,嘴角总是不受控制的往上翘。
“柳主子,这是喜事,高兴也是应该的,杂家先回去复命了,您抓紧时间收拾东西吧,下午会有人来帮你抬行李的。”
“是,谢谢公公,奴婢送公公出去。”
“不用麻烦了,留步吧。”
桂公公一脚跨过门槛,门外两个站岗的小太监立刻跟上,柳贵人站在门口目送桂公公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然后一转身……
“雪梅、雪兰、雪竹、雪菊,你们都听到了,还不赶紧动手,下午就要去东薇宫了!”柳贵人兴奋得想跳高,要不是顾忌这是在宫里,她可能会大喊几声来释放一下自己此刻的心情。
“主子只管放心,奴婢们不会误事的。”雪梅和雪兰激动得眼里笼罩上一层薄雾,两个人抱在一起又笑又跳,辛辛苦苦在宫里熬了这么几个月,如今终于苦尽甘来了。
“雪竹,把你的东西收拾好,不许泄漏出去半点。”
“主子,奴婢不明白。”雪竹眨眨眼睛,像是很费解的样子。
“哼,我突然换了院子,那些女人一定会来调查我是用了什么办法得了皇上的喜爱,不能让她们知道。”
“是。”雪竹低下头,刚见这柳贵人的时候她还是个不知轻重脾气反复无常的官家小姐,如今也在她的眼面前成长起来了,速度快到她都没有察觉,到底是官家小姐出身,擅长适应宫中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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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搬家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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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薇宫的位置在后宫西侧,离皇后所住的荣华宫还隔了好几道宫墙。
与东薇宫在一起的还有五个宫殿,其中就包括萧贵人搬去的翡玉宫,因这六个宫殿都是给嫔或晋升上来的贵人所住,又位于西侧,所以这六个宫殿人们通常就叫做西六宫。
与此对应的是专给妃子所住的东六宫,皇后的寝宫自然是中宫,另外还有太后宫区,这些宫区中间分布着数量众多的院落,再加上皇上办公、睡觉的宫殿还有其他作用的房屋,整个皇宫的房屋数量不会比紫禁城少多少。
后宫中仅有的五个嫔一人住了西六宫的一个宫殿,还有一个空置,也不知道何时才会有人住进去。
东薇宫除了正殿外,还有六个偏殿,正殿住了一位姓舒的妃嫔,柳贵人是东薇宫的第二个住户。
一推开房门,还不错,有人打扫过了,窗明几净纤尘不染。
工人把行李按照要求放到各个房间,雪竹和雪梅将东西各归各位,雪兰则伺候柳贵人休息,雪菊忙着烧水煮茶。
“住在正殿的舒嫔舒婉的父亲舒真清是吏部侍郎,同时也是皇后的父亲孟左丞相的故吏,这两家之间走动得也比较频繁,对我来说这正是个大好机会。”
才刚搬到东薇宫,行李都还没收拾好,柳贵人就已经盘算好了下一步的行动计划。
“小姐打算以舒嫔为跳板接近皇后?”
“我虽是贵人,却是下级妃嫔,如果没有人引见,我是见不着皇后的,舒婉也是个聪明人,她自然明白我接近她的目的,不把她哄开心了,我就没办法踏进荣华宫半步。”
柳贵人悠悠的呷了一口茶,“皇上和皇后的感情一直很稳定,而且皇上很信任皇后,有些事情我们不知道,但皇后一定清楚,与皇后搞好关系,对我没有坏处。”
“这第一步小姐打算怎么做?”
“过来帮我更衣,我这就去舒婉那里请安,不能让她久等。”
柳贵人回了自己的卧室,雪梅刚把衣柜整理好又要重新打开来把衣服一件件的摊放在床上任人挑选。
既是去拜见前辈,自然要打扮得庄重合体,不能让人家说她失了礼数。
“奴婢柳逸雪向娘娘请安。”柳贵人规规矩矩的向东薇宫的主人舒婉行礼,神情多恭。
“你就是今天新搬来的柳逸雪?抬起头来让我看看。”舒婉也才刚刚20岁挨边,一人住在这没有人气的豪华宫殿里日子久了不免觉得气闷,好不容易来了个给她作伴的她当然欢喜,语气神态之中多少也带出了她的此刻的心情。
柳贵人依言抬头,脸上挂着甜甜的笑,同时也在打量对方。
到底是送进宫来伺候皇上的,素质都是一流,长相自不必说,水灵灵的人儿,带笑的眼眸,颇为讨喜。
“到真是个标致的人儿,难怪皇上喜爱的紧,起来吧,坐我身边来,让姐姐好好看看。”
“谢谢姐姐。”柳贵人也立刻改口,乖巧的坐到舒婉的身边任她拉着她的手开始絮叨。
“妹妹真是好福气,当初还以为那乔贵人得了皇上的宠爱,哪曾想却会被贬到针工局去,后来又出了萧贵人,她到是如愿以偿的搬到了翡玉宫,可是却再没侍寝,妹妹才侍寝几次就到了这里,不能不说这是天大的恩典了,皇上还从来没有这么心急过呢。想当初我们五个姐妹进来,就过了几天好日子,以后就一直是不闻不问的,往往要过好久才有机会进那个房间一次,过了一年多才换到这里,如今已是……”舒婉越说越伤心,低下头,拿出帕子擦拭眼睛。
“姐姐还年轻,还是有机会的。”柳贵人反握着舒婉的手轻声安慰。
“妹妹莫安慰我,姐姐知道,这深宫之中,从来都是‘但见新人笑,哪闻旧人哭’,姐姐在这里生活了三年,明白的。”
如此,柳贵人就无话可说了,虽然心中开始小小的怀疑通过舒婉搭上皇后的计划能否实行,但稳固自己位子的想法却越发的坚定了。
“姐姐,您不是还有皇后嘛。”实在是不想再看舒婉哭下去了,柳贵人只好搬出那个最强有力的后台,同时也是试探一下。
“皇后?她统领后宫,自己都够忙的,哪管得着下面的人是不是在皇上面前得宠,皇上只有一个,对这个好一点就肯定要对那个差一点,这种事,从来没有公平过的。”舒婉还在抽抽咽咽。
柳贵人的脸有点僵,心想这舒婉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是提醒?是暗示?还是警告?
“姐姐,莫要伤心了,今天天气好,带妹妹四处走走熟悉一下环境如何?”实在是找不着词来安慰舒婉,只好转移她的注意力。
“对不住了,姐姐知道妹妹是好心,可是姐姐今天实在是……”舒婉眼眶通红,眼泪欲下不下,弯翘的睫毛也是湿漉漉的,一副梨花带雨的模样,看着颇惹人怜爱。
“那姐姐好好休息,明天妹妹再来看您。”
“妹妹慢走。”
告别了舒婉回了自己屋子,柳贵人就开始琢磨舒婉那番话是什么意思,她当然不相信舒婉她们没有侍寝过,虽然次数没有那么频繁,可是在皇上不找她们这些新人的时候,肯定是与她们在一起的,她才不相信皇上能过和尚一般的日子,不说别的,与她在一起的时候,皇上是很有激情的。
想着想着,思绪就飘到了那几个旖ni的夜晚,身上渐渐的有点发烫,呼吸也有点急了,等到回过神来,柳贵人的脸宛如烧着了一般红的发烧,趁着丫头们都在房里忙着,她赶紧喝了几口茶平静一下心情。
临着傍晚,桂公公过来看了一下搬家的情况,像是上级领导慰问下属似的,柳贵人开初还满心欢喜,哪晓得桂公公还真就是慰问一下就走了,根本没说要她侍寝的事。
正失落着,猛然间想起萧贵人自从搬到翡玉宫后也就再未侍寝,难不成这就是搬家的代价?
柳贵人顿时像是得了狂躁症一般。
雪梅她们四个丫头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柳贵人按倒在床上,柳贵人趴在床上脸埋在被子里呜呜的哭。
“主子,看开点吧,今天舒嫔跟您说的那些话您都忘了?”雪兰是陪着柳贵人一起过去的,两位主子聊天的时候,她在下面候着,自然也听到了一些,当时没明白什么意思,现在也琢磨过味儿来了。
八成就是提醒自家主子要耐得住寂寞,住在这里不比得在芳菲院,芳菲院里没人搭理还有自由的一天,进了这里这一辈子就出不去了。
“可是,可是……”柳贵人气闷的不知道该说什么,怎么想都觉得自己不甘心,早知道自己也是这样结局,那当初就不该搬。
可这世上的事哪有那么多的“早知道”,怪只怪柳贵人自己对于宫中生活的多变性没有足够的认识。
再说了,在芳菲院里天天幻想着这东西十二宫中能有自己的一个房间嘛,就算知道搬了会受冷落,可真这等好事落到自己身上又有谁会拒绝呢。
人生来就是矛盾的结合体。
“可是不对啊,我受冷落就算了,反正我爹也影响不了朝堂上的局势,可萧大人身份不一般呐,怎么皇上也冷落萧贵人呢?”哭了一会儿,柳贵人脑袋又清醒过来了,似乎她每到这种时候脑子才特别好使。
雪竹挑了挑眉,虽然她没见过皇上,也不知道皇上的性格如何,但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前生虽然工作功课多得人喘不过来气,但好歹电视台播放的几部宫廷大戏也是断断续续看过几集的,知道作为皇帝他们为了保持自己的政权稳定会做出什么事来。
尽管电视剧的情节有夸大和不实的成分,但从历史教训上也看得出来,外戚专权是造成皇帝政权旁落的一个重要因素,而之所以造成这个局面,除了那些位高权重的宦官,还有就是跟皇帝对后宫女人的态度脱不开关系。
再回到眼前,从这几个月皇上的行为来反推他的心理行为就可以看出,皇上似乎是有意识的打压身居高位的大臣的女儿们在后宫的地位和势力,不让她们与外面的父兄一起对他造成两面夹击。
显然,当今天子不是笨蛋,而是非常的聪明,也非常的冷静,所以才从一开始就打压,而不会等她们形成一定气候再动手,不给他们以任何的可乘之机。
何况对于皇上来说,只是牺牲几个女人就能保得自己的政权,这已经是笔非常划算的买卖了,总比以后的某天血染皇宫的好。
而既然要打压,就得一视同仁,不能让别人看出来这是专门针对位高权重的大臣的策略,既能让后宫的女人们不敢恃宠而骄,同时也可以让外面的臣子不敢仗着皇上岳父或者国舅爷的名义在外面狐假虎威的仗势欺人,一箭三雕,何乐而不为呢。
“主子,或许这就是皇上的用意呢,特意冷落几天,冷静冷静,不要因为刚升上来就得意忘形不知道自己姓什么。”
“什么意思?”柳贵人瞪着溜圆的眼睛看着雪竹。
“在奴婢刚进宫的时候,教习嬷嬷曾说过一些宫中的历史,其中就有妃子仗着宠爱而在宫中胡作非为,结果搅得宫里宫外都不得太平的例子,想来皇上这么做也是不想让历史重演。”
还在伤心自己遭到冷落的柳贵人立刻不闹了,一咕噜从床上爬起来,绕着卧室里的桌子开始推磨子。
“没错没错,历史上是有这样的事情,我记得史书上写得最后的结局是血流成河之后政权回到了皇帝的手中,那件事好像是被叫做‘禄远之乱’,那个夺权的外戚史禄远是史贵妃的兄长。”
“是嘛,原来是叫‘禄远之乱’啊,奴婢都不知道,教习嬷嬷也没讲那么清楚,主子真是好学问。”
雪竹赶紧拍马屁,其实那个“禄远之乱”到底怎么回事她一点也不知道,女院的历史课都是寥寥几句简单一提,知道一些比如开国历史啦、首位皇帝的名讳啦、先皇们的政绩啦等等诸如此类,宫里的嬷嬷讲这个其实是警告的意味大于这起历史事件本身的意义,为的就是让新进宫的丫头们知道怎么服侍主子。
“既然皇上是这么想的,那咱们也只能耐心的等待,希望咱们不至于像舒婉那样十天半个月的都见不着皇上一面。”走得累了,柳贵人在桌前坐下,撑着个脑袋唉声叹气。
“小姐,事情没到那么惨的地步,您忘了?皇上可是很喜欢您身上的香味呢。”
“轰!”柳贵人立马红了脸,瞪了雪兰一眼,虽然那一眼非常的有气势,可是在丫头们看来,那一眼实在是含羞带怯惹人遐想。
“小姐不气了,今天刚搬家,小姐也累了,洗洗早点歇息吧,明天一早不是还要去给舒嫔请安吗?”
见到柳贵人的情绪平复了,四个丫头立刻行动起来,在柳贵人有别的想法之前,把她剥了个精光扶进了盛满热水的浴桶里。
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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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虫子实在不擅长写章节名,决定就此作罢,请各位原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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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PS:虫子被剽窃的《宫斗》已经被剽窃网站删文,谢谢大家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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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醒来,一梳妆好,柳贵人就又奔了舒嫔那里去向她请早安,然后才回来吃早饭,接着一直等到舒嫔给皇后请早安后回来登门,两人先是在厅堂里聊了一会儿,没多久功夫就见着她俩手挽手有说有笑的去外面散步。
今天舒嫔心情不错,很热心的带着柳贵人先把东薇宫转了个遍,然后又带着她去了别的宫殿见别的妃嫔,见到了当初要与乔贵人一起同住的季充华季昀,充华是嫔的封号,在这五个嫔中,只有季昀有封号,她也是当初风头最劲的一个,长相气质自不必多说。
告辞了季均出来又去了翡玉宫,在翡玉宫里向颜嫔请安的时候萧贵人也正好在那里。
“妹妹来了,真是好些日子没见了,姐姐正想你呢。”萧贵人亲热的迎上来,拉着柳贵人坐在自己身边,舒嫔与颜嫔坐到一起说悄悄话去了。
“姐姐客气了,这么些日子没见,姐姐还是这么漂亮。”
“哪呀,人老了,你看,都长皱纹了。”萧贵人向柳贵人靠近了一些,指着眼睑正下方一条细纹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
柳贵人也凑上脸,左看右看,看了半天才发现原来只要萧贵人眼睛一弯,做个笑的动作,那条细纹才会出现,这还得感谢她没把脸上的粉搽三层楼那么厚,要不然还看不出来。
“怎么会呢,这哪是什么皱纹啊,这是笑纹,人人都有的,看,我也有。”
萧贵人摸着柳贵人细滑的皮肤,长长的指甲在她的脸上划来划去,柳贵人一动不动,就让她这么看着。
“我看出来了,妹妹的比我浅。”萧贵人收回手,好不羡慕,“年轻真是好。”
“姐姐说笑了,妹妹和姐姐不就差了那么几个月嘛,这会儿看着浅,将来不也是要变深的嘛。”
“等你的皱纹深了,那我的不就更深了,虽说咱俩只差几个月,可这也是个差啊。”萧贵人还在哀悼她脸上的皱纹,叹息逝去的青春。
“姐姐别多心了,姐姐天生丽质,哪那么容易长皱纹啊,那是皮肤自然的纹路,要是没有那个,那脸不就是一张死皮了嘛。”
“呵呵,妹妹可真有意思,说的话可真逗。”萧贵人捂嘴浅笑,眼睑下的纹路一根也没看到,皮肤光滑的像剥了壳的鸡蛋似的,也不知道刚才她是怎么弄出来的。
“哟,你们俩姐妹聊什么这么开心,坐边上都能听到你们这的笑声。”颜嫔和舒嫔结束了谈话,往萧贵人这边走过来。
“柳妹妹刚才说脸上有皱纹才好呢,要不脸就是一张死皮了。”
“那不正好,省得你天天吵着说脸上长皱纹了人变老了皇上不爱了,听得我耳朵都起茧了,你都说自己老了,那我和舒嫔岂不就是老掉牙了嘛。”
“姐姐真会说笑,哪有那么夸张,就是太后也没到那个份上呢,咱们总比太后年轻吧。”舒婉也在旁边调侃。
“何止是太后啊,咱们还没皇后年岁大呢,她可真是一点也看不出来已经是20多岁的人,啧啧,不愧是皇后,用的东西就是和咱们不一样,保养得真好。”
“这有什么好比的呀,皇后用的和咱们用的不都是一回事嘛。”
“话可不能这么说,皇后用的东西那能和咱们一样嘛,不说别的,就是那原料也不是咱们能比的,那可是专门为她做的,咱们只有眼馋的份。”
“唉,这就是命呐,咱们这辈子是享受不到了。”
看着那三个女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柳贵人一言不发,只是微笑着听她们说着看似废话实则仔细琢磨却话中有话的话。
“好了好了,不说了,一会儿我还要去皇后那里,新的绣品送来了,我得给娘娘送去。”
“哎?刚才在皇后那里怎么没听姐姐说起这事?早知道我也欣赏一下这江南来的绣品。”
“嗨,本来是昨天下午就该送来的,可是车子在路上出了问题,进城的时候已经晚了,来不及送只让人传了话进来说是今天送,我还以为要到下午呢,哪晓得我才从皇后那里请安回来底下丫头就告诉我说东西迸来了,所以呀我还得跑一趟。”
“那行,姐姐忙着,妹妹就先告辞了,有空啊上妹妹那喝茶去。”
看到舒婉站起身,柳贵人当然也不能再坐着。
“好咧,上回在你那喝的那茶可真香,姐姐我都惦记好长时间了。”
“想喝茶还不容易,今年有新的,等姐姐下次来一定给姐姐好好品尝品尝。”
“好啊,就这么说定了。”
“一言为定。”说完,舒婉就往门外走,柳贵人向颜嫔行礼告辞后赶紧跟上。
“姐姐,颜嫔家是干什么的呀?”老话讲的好,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在这西六宫里生活,自然得知道这里的人都有哪些嗜好和背景才行。
“你不知道吗?颜家是掌管江南织造的,但凡江南送上来的料子都得经由他们送进宫里,别看官职不高才从四品,可油水大,颜家牢牢的把着这个位置已经很多年了,到现在都舍不得放下。”
“全国不是有好几个织造局吗?在宫里的就只有颜嫔吗?”
“谁叫那几家生不出女儿呢,不就只好便宜颜家了呗,自从颜嫔进了宫,宫里对江南绣品的需求就大增,本来下面的织造局每年都有固定的份额,可是听说去年他们的份额被挪了一部分给了江南织造,要知道每一个份额就是一大笔银子呢。”
“颜嫔很受宠爱吗?”
“她到是想,可是皇上根本不把心思放在她身上,两三个月才来一次,要不是她紧紧的攀上了皇后,现在还不知道在哪个角落里哭呢。可是外面的人不管这些,只要宫里有人说得上话,下面就会有人主动拿了银子贴上来,只要上头的人喜欢,谁还管这东西是从哪里送上来的。”
“多谢姐姐指点,妹妹以前还不知道这些呢。”
“妹妹客气了,姐姐以前也像妹妹这般单纯,可谁叫咱在这里呢,时间长了,就是不想知道也得知道,咱们既然住在一起,就得互相照应,这才不会吃亏,不是吗?”
“姐姐说得有理,姐姐要是没什么事的话不如到妹妹那里坐会儿吧,妹妹有好多话想和姐姐说呢。”
“好啊,姐姐也想和妹妹多说些体己话呢。”
两女返回东薇宫去了柳贵人住的房间,雪梅送上两杯茶后就安静的退下,厅堂里只剩舒婉和柳贵人两人。
“妹妹这到是挺安静的,不像我那里天天人来人往的。”
“姐姐住的是正殿嘛,人多才显得热闹,哪像妹妹这里,除了几个丫头一天都见不到外人。”
“唉,一回两回的也就算了,天天如此,就有点烦了,真想找个清静点的地方呆着。”
想清静?行啊,冷宫清静,上那呆着去啊。
柳贵人腹诽着,但面上依然微笑着,“姐姐怎么这么说呢,能住在这里可得感谢皇恩浩荡啊。”
“那有什么用啊,不怕被妹妹笑话,皇上都好几些日子没来这东薇宫了,别的姐妹那里也去得少,皇后那里一个月到是固定有那么几次。”
“啊?不是吧?”柳贵人有些吃惊,她还以为皇上不找芳菲院的贵人的时候是与她们这些嫔妃在一起的,“皇上不找芳菲院的姐妹们伺候的时候不是与你们在一起的吗?”
“哪呀,皇上可不是个好女色的人,别看这些日子你的那些姐妹们伺候得挺频繁的,其实那都是图新鲜,等他过了这阵新鲜劲儿,国事再一忙,肯定就得把她们忘得一干二净。”
“不是有专门的人负责这些事吗,哪还用得着皇上操心啊。”
“可是皇上不乐意,下面的人再着急上火也没辙,不是?谁有那个胆子事先脱guang了埋伏在皇上的龙床上?那不是找死嘛。”
“会……吗?”柳贵人有点不太敢相信,她的印象中皇上是很温柔的人,何况男人要是看到自己的床上有一个美女横卧,开心都来不及呢,哪会生什么气。
舒婉看柳贵人那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也不点破,因为这是事实,皇上在床上的时候的确是很温柔的,这是后宫公开的秘密,但在别的时候,皇上有时候的行事作风却是冷血的令人头皮发麻,所谓的翻脸无情指的大概就是像皇上这样的人。
“皇上是什么样的人等到妹妹在宫里多住些日子就明白了,现在姐姐说的再多也是浪费唇舌。”
“怎么会,妹妹对皇上其实还一无所知呢。”
“其实我对皇上了解得也不多,要说了解皇上的,在这宫中,恐怕除了太后就只有皇后了。”
“那是,她们二位才是真正了解皇上的人,哪像咱们,天天都得揣测着圣意过日子。”
“唉,宫里的生活就是这样的,谁叫咱们上不去呢,只能眼看着时光流逝,黑发变白发了。”舒婉摸了摸头发,叹口气,“不怕妹妹笑话,今天早上丫头给我梳头的时候还找着一根白头发。”
“天哪,不是吧?!”柳贵人捂嘴惊呼,这舒婉才多大年岁啊。
“我也不信,可丫头把那头发给我看时真真的就是一根白色的,唉,想起来就觉得伤心。”舒婉又开始掏手帕。
“回过头来上粉的时候,昨天还觉得好好的,今天一用脸上立马就显现出了几道纹,不知道扑了多少粉才盖住。”第一滴泪沾湿了那丝绣的罗帕。
“这大热的天,谁愿意往脸上扑那么厚的粉,汗闷在里面出不来,只能从身上走,衣服都湿了,这汗味混着脂粉味,别提有多难闻了。”第二滴泪从眼眶里滑落,“要是让皇上看到,我也不要做人了。”
柳贵人算是彻底明白过来了,这一早上颜嫔、萧贵人和这舒婉都在跟她打哑谜,为的是她背后的东西,她们肯定知道了皇上喜爱她的缘由,就是那雪竹特意为她调制的香味独特的香露。
可是顾着面子不好直讨,只能拐弯抹角的暗示,怪不得今天一上午尽听她们说些脸面上的话题。
原本还不知道要如何让舒婉帮她与皇后牵线搭桥,可眼下明显就是一个天大的好机会。
“姐姐看你说的,哪有那么严重,要是姐姐不嫌弃,妹妹这有一瓶香露,在上妆前先搽一道,然后只要再施薄薄的一层粉就行了,姐姐要不要试试?”
“哦?妹妹这还有这种好东西?以前可没见过。”听到了自己想要的内容,舒婉的眼睛立马像白炽灯泡似的,“刷”的就亮了。
“姐姐稍坐一会儿,妹妹去里面拿来与姐姐瞧瞧。”柳贵人立刻去后面找雪竹。
事实上,雪竹真没调过这种类似于妆前霜之类的东西,柳贵人也知道没这东西,可现在得拿个什么去给外面的舒嫔交差,所以雪竹就站在柳贵人卧室里看着梳妆台上的一堆瓶瓶罐罐前皱眉,用什么来唬弄那个舒嫔呢?
“主子,舒嫔说她脸上有皱纹?没再说别的?”
“她说今天早上发现一根白头发,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主子,要不这样,您拿这个去跟她说……”雪竹拿起一盒百合香的头油。
“这个?”房间里的几个女人嘴角抽了几下,这是抹头发上的能搽脸吗?
“主子,舒嫔并不知道这个是不能搽脸的,您就跟她说这是您日常用的,可是里面的原料不见得适合她的皮肤,她用了可能会出现不适,会长红疙瘩,所以为了保险,教她一个偏方,用蛋清混一勺蜂蜜拌匀了敷脸,也一样可以让脸像剥了壳的鸡蛋那般的光滑。您只要问她喜不喜欢这个香味,说回头想办法给她弄一瓶。”
于是柳贵人拿着那盒头油又去了外面,将雪竹将她的话原封不动的讲给舒婉听。
舒婉当然不乐意自己的脸上用了什么不恰当的东西长疙瘩,她只是想要弄清柳贵人这么快引起皇上注意的秘密,既然的确有这东西,并且承诺将来给她弄一瓶,她自然也就乐滋滋的告辞,回去试验那个蛋清敷脸的偏方去了。
柳贵人哼着小曲拿着那盒头油回了房,雪竹也早已回了她自己的房间苦思冥想怎么给舒婉弄出这么一瓶妆前霜的玩意儿来。
真烦!
雪竹挠挠头,揪下来一把头发,她前世辛苦读了十几年的专业是妇科,即使在这个世界做些胭脂水粉也只是为了哄三娘开心,不让她因病被人孤立,可以说纯粹只是当初治疗上的需要,但现在看来,她的这个需要有转变成她正职的趋势。
这可不太妙,她还指望十年后出宫后可以重操旧业,这可是她目前能为自己所做的最近在眼前的职业规划了。
不过,这想法也就想想,想当大夫得通过考试获得行医资格才行,而她铁定连名都报不上,谁叫她是女的呢,真让人不甘心。
越想越觉得气不顺的雪竹看着自己面前那一堆装着原料的瓶瓶罐罐怎么看怎么觉得碍眼,随手一呼撸,也不管那些瓶子罐子倒了一桌子,转身出门去院子里打水去了。
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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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八年华的姑娘肤质本来就好得像那饱满的水蜜桃似的,再加上又没有现代工业污染,用的又是纯天然的化妆品,这种情况下要出现什么皮肤问题那只能是归咎于体内阴阳不调造成的,根本不需要特意的什么护肤,可是既然人家需要,雪竹也不介意提供几个偏方,反正哄得主子们开心,这下面做丫头的日子也能过得舒坦点不是?
柳贵人天天一大早就去舒婉那里请安,舒婉在她回去之后就会去皇后那里请安,好几天了,始终没有提到要带柳贵人一起去的意思。
柳贵人这几天急得犹如火上房,自打她搬到东薇宫桂公公出现了一次之后就再没出现,尽管舒婉一再的安慰她,可她总觉得自己被遗忘了,搭上皇后以求复宠的想法越来越强烈。
于是她逼着雪竹拿出更多的美容偏方给舒婉,只有把她哄开心了,她才会给柳贵人搭这个桥。
之前说了,年轻姑娘的肤质实在没有做美容的必要,只要完成日常的清洁就行,所以那些用水果泥、蔬菜汁调在一起外用的美容偏方一一试验过后总觉得效果不是特别的明显。
针对这种情况,雪竹当然有专门的说辞,然后这说辞又被柳贵人改了几个字之后转告给了舒婉。
“看不出效果就对了,姐姐这么年轻,本来就不需要用这些东西,这个得25岁以后用着才合适,平时呀也就用点淘米水洗脸就行了。”
“呵呵,说得到也是,这淘米水我只用了几天,就觉得脸上的皮肤光滑了很多,妹妹的方子还真不错,就是那味道难闻了点,真酸。”
“看姐姐说的,味道难闻多冲几遍水不就没有了嘛,只要洗了对皮肤好,还管他什么味道不味道的。”
“妹妹懂得还真多,难怪妹妹这么漂亮,从小就这么保养的吧。”
“姐姐说笑了,也就最近才渐渐开始的,以前洗得没那么频繁,主要是天气热了,脸上总是感觉油光光的,用点这淘米水洗洗,脸上好过多了。”
“对对对,我也是这样,哎哟,好不容易化好的妆没多长时间就花掉了,一天还不知道得花多少时间在补妆上面,什么事也做不了,尽浪费时间。”
“只要姐姐觉得好就好,妹妹就没介绍错方法。”
“哎,对了,说了脸上出油,前些天妹妹不是说你在上妆之前都会搽个什么东西嘛,我那天看着就觉得挺油的,你说你脸上油乎乎的是不是因为你搽了那个的缘故?”
“可不嘛,是有这关系,这几天不是更热了嘛,我现在都没搽了,等着天冷下来再说,姐姐要是愿意等,妹妹就那时候再给您。”
“这到不用急,反正这大热天的也用不了那个,可是既然是冷天搽的,那不就是面药嘛,宫里每年冬天都会发的,我年年都用不完。”
“姐姐要这么认为也没关系,是和面药差不多,就是原料稍有不同,而且妹妹敢打包票,那东西铁定比宫里发的面药好,至少香味比那面药好闻不是?”
“那敢情好,我可就等着了,就要上次说的那个香味就行了。”
“行行行,包在妹妹身上,一定给姐姐弄瓶好的。”
两个女人碰到一起,她们的话题永远也离不开这些,无聊也蛮无聊,可是作为生活在后宫的女人们,她们成天吃饱了没事干,总得找点什么来打发时间吧。
舒婉端起茶杯润了润喉,另起了个开头与柳贵人聊起绣品,从对方身上的服饰花纹开始聊起,渐渐的就聊到了全国几个有名的刺绣之乡,然后又回到还在针工局做苦工的乔贵人,对她的遭遇嘘唏不已。
但私底下心里有多开心就只有自己知道了。
反正少一个竞争对手总不是什么坏事。
傍晚的时候桂公公再度出现,带给了柳贵人她一直在等待的消息,今晚侍寝。
皇上尽兴之后翻身倒头就睡,柳贵人在宫女的伺候下穿好衣服,坐上车辇返回东薇宫。
清晨雪梅和雪兰把她叫醒起床穿衣去向舒婉请安的时候,柳贵人始终都是一副神智不清醒的样子,前几次侍寝之后她都是一觉睡到自然醒的,这还是第一次在天蒙蒙亮的时候起床,睏死她了。
“主子,清醒一点,别让舒嫔看到您这个样子,不好。”
“可是我很睏啊。”柳贵人使劲的揉眼睛,可眼睛就像用胶水粘进来似的,怎么也睁不开。
“坚持一下吧,主子,等请安回来,您想睡多久睡多久。”雪兰打湿帕子,趁着那凉凉的湿乎劲蒙上了柳贵人的脸。
夏天的清晨,虽然气温不低,可是突然一下被冷水刺激到,也还是会小小的哆嗦一下的,而要的就是这效果,哆嗦过后,再睏倦的人也会清醒过来。
“主子,时间差不多了,您准备好了吗?”雪竹隔着一扇房门在外面问。
“雪竹,快进来。”
“主子有何吩咐?”
“我脖子上这个,能弄掉吗?”
“颜色很深,可能不太容易,奴婢尽量试试。”
雪竹扶柳贵人坐下,转身去拿桌上的水粉,然后解开柳贵人的衣领,然后用粉扑沾了大量的粉抹在那上面。
“不行啊,还是能看得出来。”
“抹些胭脂,再换一件颜色艳一点的衣服,先把舒嫔对付过去再说,等回来了再上药。”
雪梅立刻帮柳贵人脱衣服,雪兰则在衣柜里翻找起来,最后找了一件水红色的纱衣,衣领部位特别用红丝线缝了一道边,与那粉色的胭脂色混在一起,只会让人以为是衣领的阴影。
雪竹又很有创意的用粉把柳贵人的整个脖子都抹了一遍,再抹上胭脂,在视觉的整个效果上就淡化了脖子上的那块吻痕。
柳贵人站在镜子前左看右看,满意的连转几个圈,在完成了全部的妆扮之后急急忙忙的带着雪梅和雪兰去舒婉的房间向请她请早安去了。
今天请安的时间比平日里晚了一些,好在没误了舒嫔去向皇后请安的时辰,但倒也被舒嫔一阵打趣,让柳贵人面红耳赤的起身告辞,舒嫔与她一同出来,她坐上车辇去了皇后的荣华宫,而柳贵人则回自己的偏殿,整个过程舒嫔都没有发现她脖子上的异状。
柳贵人拍着胸口的回到她住的偏殿,在上chuang补眠之前还不忘了叮嘱雪竹先随便做出件什么东西给舒婉,皇上昨晚上召她侍寝不见得今晚也还会找她,她还是要给自己留条后路才行。
正打算去吃早饭的雪竹听到雪梅转诉给她的命令时默默的点点头,现在她肚子正饿着呢,可没那工夫去想别的。
直到她在食堂喝着白粥吃着肉包子,等到胃里半饱,她的大脑才开始恢复运转,摆在房间桌上的半成品一一在脑海中闪现,搜索着制作周期最短的品种,心里慢慢有了主意。
回到自己房间,雪竹拿出选定的材料开始做最后的加工,原料都是现成的,只需一番加减就可以配制出成品,几天内就能完成。
柳贵人补眠直到临近中午才起来,起床后正好直接吃午饭,下午内务院的人送来了皇上的赏赐,东西不多,只是三件簪子,可不论材质还是工艺都是那么的珍贵和超凡脱俗,让人眼花缭乱的同时也爱不释手。
给了传旨的公公赏钱,柳贵人就回了自己卧室去试戴,可是试遍了现有的所有衣物,都没有哪一件可以和那簪子相匹配的,精美的衣物与那簪子相比明显就低了不止一个档次,根本不能拿来做现阶段的日常饰物。
“小姐莫急,皇上日后的赏赐肯定会越来越多,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赏下几匹好料子,到时就能与这簪子相配了。”
“我才不急呢,就怕有的人看着眼热。”
“小姐指舒嫔?”
“那个过气女人有什么好与我比的。”柳贵人爱惜的抚mo着手中的玳瑁如意簪,怎么也舍不得放进首饰盒里。
“莫不是萧贵人?”
柳贵人张了张嘴尚未说话,外面雪菊进来禀报,说是萧贵人来了。
萧贵人一见到柳贵人嘴里说着“妹妹”“妹妹”的就亲热的扑了上来,柳贵人也像是见着了失散多年的亲人似的也“姐姐”“姐姐”的喊个不停,只差热泪盈眶紧紧相拥了。
雪菊抱着双臂回到自己房间,看着还在桌前忙碌的雪竹无比羡慕,“幸好刚才你没在外面,否则能恶心死你。”
“哦。”雪竹正在记录上午的配方,要是那东西能制作成功,那这方子以后也用得着,就算将来做不成医生也可以开个胭脂铺卖这些东西。
“她们姐姐妹妹的喊着亲热,平时又没见她们有那么好的感情。”
“哦。”
“你没见着,那萧贵人眼睛都是湿的,跟死了老娘似的表情,看着都让人起一身的鸡皮疙瘩。”
“哦。”
“喂,雪竹,我跟你说话呢,麻烦你不要总是‘哦’、‘哦’的回答我好吧?”
“好。”又是一个字,雪菊翻个白眼,不打算再理雪竹了。
“不是早就跟你说过的嘛,宫里的人际关系复杂着呢,少理这些闲事,咱们只要做好自己的本分就行了。”写完最后一笔,雪竹搁下笔,满意的把方子拿在手中吹了吹。
“可是我就是看着不习惯嘛。”
“那就逼着自己习惯。”雪竹面无表情的转过头走回床边,将手中墨迹刚干的方子收在床头柜里。
“哎?萧贵人突然过来是干什么?她不是从来看不起咱们主子的吗?”
“刚才内务院的来送赏赐,萧贵人肯定得了信儿呗。”
“那她动作可够快的,这边人刚走,她就来了,消息够灵通的,你说她是不是成天盯着咱这啊?”
“不是吧?”雪菊莫名紧张起来。
“哼,谁知道呢。”雪竹回到桌前开始收拾桌上的文房四宝,将毛笔清洗干净挂在笔架上晾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