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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一垄青禾     最后的一师一校txt下载     最后的一师一校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十一章 厕所建在哪

    第二天学生放学以后,熊组长通知全体组民到学校集中。学生们最后一节课还没有下课,家长们就陆陆续续的到了。

    有几个人蹑手蹑脚地爬到二楼,透过窗子向里面好奇地张望着。正在讲课的王明泽没有发现窗外有人,是学生注意力的转移,让他注意到了窗外情况。

    王明泽想控制住课堂上出现的学生注意力转移的情况,可随着窗外张望的人数的逐渐增多,王明泽发现自己的努力注定是徒劳。

    他索性停止了讲课,让学生们提前放学。

    随着他放学指令的发出,学生们一窝蜂的涌向教室外面找自己的父母去了,大部分的学生,连课桌上的书本都来不及收拾。

    学生们找到自己的父母之后,都不愿意离开,急得熊组长在学校前面的空地里大叫:

    “先让你们的孩子们回去,我们马上就要召开会议了。”

    没有人听从熊组长的指令,他们像一群长久未曾见面的亲人一样,谁也不愿意离开谁。许多父母都牵着自己的孩子往教室里坐,他们想让自己的孩子留下来跟自己一起参加会议,等会议结束之后,再一起牵着手回家。

    熊组长找到王明泽,焦急的说道:

    “王老师,我看会议地点就改在下面的空地里算了,你还是想办法将学生们关在教室里,别让他们到处乱跑,不然我们的这个会议就泡汤了。”

    于是,王明泽又重新将学生们全都叫进了教室,给每个班布置了几道课堂作业之后,王明泽也来到学校前面的空地里加入会议了。

    由于学校的凳子不够,学生的家长们站的站坐的坐,有几个人,干脆就像在田间地头休息的时候一样席地而坐。

    熊组长站在人群旁边的电线杆下,一只手插着腰,另一只手比划着给大家开起了会。

    当他说到要让大家拿出一块地来,建设学校厕所的时候,底下的人群中开始议论开了,引起了一阵不小的骚动。

    “学校建厕所跟我有什么关系?”

    “拿土地可以呀,但是得用钱来买”

    “这些人怎么动不动就想要来设计我们的土地啊”

    “要用,向别人要去,反正我是没有”

    “嘿嘿!我家的土地都不在这边,不然我倒可以送一点给学校的……”“呸!你他妈别站着说话不腰疼”

    随着议论声逐渐变小之后,熊组长开始说道:

    “知道大家都很为难,毕竟这土地是大家的命根子。可是,这学校是大家的学校,谁家的孩子将来还不是要来这个学校里读书的?现在我们盖一个厕所,就是为了方便我们的孩子……”

    “那就叫有孩子在这里读书的那些家出,反正我的孩子现在也不在这里读书”,一个满脸络腮胡的汉子说道。

    熊组长白了他一眼,说道:

    “是的,你的孩子是都已经小学毕业了,那你的孙子呢?你敢保证你的孙子以后就都是城里人了?以后就不回来我们上箐小组了?”

    那个男人自觉说不过熊组长,哼哼了两声说道:

    “……反正……我不管,我家可没有闲土地拿出来给你建厕所。”

    熊组长瞪了他一眼说道:

    “你们别以为这点地是拿给我了或者是拿给王老师了,说实话,我自家的地都种不完,你们的地想给我我都不稀罕。你们也别认为是把地给了王老师了,人家大老远的跑到我们这山旮旯里教书,可不是稀罕你家指甲盖大的这么点地。”

    络腮胡男子气冲冲地坐了回去,将头扭向一边不再说话。

    “后山的那个土地庙,是大家一起齐心协力建起来的,前年改建的时候,拆下来的瓦片和木头,每家每户都应该有份,可是我们家连半片瓦都没有见到,那些东西都被几家人给分了,今天要拿土地建厕所,我觉得应该让那些当初多拿多占的人提供这块地才对……”,一个满脸麻点的中年妇女鼓起勇气站起来说道。

    “你放屁,当初庙子上拆下来的都是一些破砖烂瓦,那些东西根本就没什么用,能和建厕所的土地比吗?”,一个用围巾包住脑袋,只露出一张黑圆脸的妇女反驳到。

    “老母狗,我又不是指名道姓地说你,你接什么腔?不说话,你怕会被风噎死吗你?”,麻脸妇女骂道。

    “你这条老疯狗,别逮着谁就咬谁,老娘可不吃你那一套,你要是想要土地庙上的那些破瓦,今晚老娘就回去背一堆给你,镶你的坟头……”,“黑圆脸”骂道。

    “呸!老母狗,你就留着镶你家那一窝子的坟头吧,老娘才不稀罕,不像你,见着屎都惦记着”,麻脸妇女回骂到。

    “够了!都给我闭嘴,你们要是想骂,现在就给我滚出去,到外面骂去,这是会场,不是你家的院场!”,熊组长大声地制止了她们。

    两个人白着眼望了一眼熊组长,嘴里轻声的骂咧了几句,悄悄地坐回到原处去了。

    ……

    “熊组长,不是说党员干部要带头吗?你现在也带给我们个头,叫我们也瞧瞧带头到底长啥样……”,一个瘦骨嶙峋,四肢超长的像一只营养不良的猿猴的家伙说道。

    熊组长顿了顿,骂道:

    “你以为我舍不得自己家的土地吗?老子的土地都在对面,但凡老子有一点土地在学校附近,还用得着在这里跟你们唧唧歪歪这么一天啊……”

    “哟哟哟哟!就你高风亮节了?还但凡有一点在这边,若真有,你还真舍得给?谁信呢……”,“瘦猿猴”反驳道:“你们说说,你们信吗?”

    一群人都在那里交头接耳的私语,有几个甚至还起哄道:“谁信啊?我不信,假清高!”

    “瘦猿猴”接着说道:

    “光说不练假把式,你要是真舍得,老子把我在水井这边的那点地换给你,你那边的地你随便给我一块就成,不论好坏老子绝无二话,换了之后,你示范给我们看,叫我们大家也看看你的先进,怎么样?敢不敢?”

    熊组长恶狠狠地往地上吐了口唾沫:

    “好!换!马上换,要是皱一下眉头,老子就不姓熊。”

    噢……

    底下一阵起哄。

    熊组长接着说道:“但老子也有言在先,土地我免费提供了,你们得给我乖乖的出义务工,哪家要是不出,哪家就他妈是狗娘养的,到时候,可别怪老子对你们不客气!”

    “瘦猿猴”说道:只要是建厕所的义务工,你随便叫,老子保证随叫随到,毫无怨言。

    “对!对!毫无怨言,随叫随到……”,大家轻声地应和着。

    “好!那就这么定了,不同意的有没有?不同意的举手”,熊组长环视了一周:“好,没有不同意的,那就鼓掌通过”。

    底下响起来热烈的掌声……

    一旁的王明泽紧张得大气都不敢出,手心里全都是汗,他从来未曾见过这样充满火药味的会议。

    “这哪是会议啊!这简直就是个争是非,夺利益的战场”,王明泽想。

    ……

    学生们跟着前来开会的家长们都散了。站累了的熊组长,坐在空着的条凳上,一边喝着茶,一边笑眯眯的对王明泽说:

    “怎么样?会议效果还可以吧?终于将地块和义务工的事情搞定了!”

    王明泽不好意思地说道:

    “会议效果倒是明显了,可又让你吃亏了,真不好意思!”

    “哈哈哈!王老师啊,学校的事情就是我们组的头等大事,我这么做,不是为了你,是为了我们上箐村的未来”,熊组长说道。

    “是啊王老师,熊组长是为了我们村的未来,为了我们的孩子们”,突然出现的“瘦猿猴”说。

    “?瘦猿猴?他怎么来了?是来约熊组长去量土地来了?……”,王明泽的脑子里忽然出现了很多个疑问。

    “你这小子,竟敢还想瞧瞧老子带头长什么样子,这是谁教你的?”,熊组长问道。

    “瘦猿猴”唯唯诺诺地说道:

    “嘿嘿!您可别怪我,我也是突然想到的。”

    “你小子长能耐了,竟敢还跟我称老子了你”,说着,熊组长假意要去揪“瘦猿猴”的耳朵。

    “下次不敢了,下次不敢了”,“瘦猿猴”答道。

    一旁的王明泽一头雾水:

    “你们……你们这是……”

    两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哈哈地笑了。

    “这群猴精,不这样搞,他们哪里肯心甘情愿的给我出义务工啊”,熊组长说道。

    “那……土地……”,王明泽还是不明白。

    “瘦猿猴”说道:

    “土地,熊组长会前就跟我置换好了……”

    ……

第三十二章 带头挖粪坑

    “王老师,该起床了,干活儿去了”,好不容易到周末,王明泽原本想好好的睡一个大懒觉,可谁知,大清早的就被宋清娥给吵醒了。

    “烦死了!”,王明泽自言自语的掀开了被子。

    他用双手使劲地搓了几下脸,让自己尽量看起来像已经起床了很久的样子。

    他打开房门,伸了伸懒腰,说道:

    “我早就起来了,在改作业,你约我去干什么活啊!”

    “怎么?熊组长没有通知你吗?不是说今天开始建厕所吗?”,宋清娥奇怪的问道。

    “哦!真该死,竟把这事给忘了!”,王明泽心里这样想着,嘴上却大声地回答道:

    “怎么会忘记了呢,现在时间不是还早吗?”

    “太阳都快晒屁股了,还早呢?”,宋清娥说道:“你们公家人就是好啊,干什么事都可以慢慢腾腾的,不用急,不像我们盘庄稼的,现在都已经挖了几丘田了”。

    宋清娥接着说道:“你去看看吧,人家坑都挖了好深了,我在那里见不到你,以为你睡着了才过来叫你的,干学校的活儿,你这个东家可不能不在现场吧?”

    “对对对!我是该去看看,谢谢你啊!你先过去,我将剩下的两份作业批完了马上过去”,王明泽答道。

    “好吧!那你赶紧过来,去晚了,大家挖完了,到时候不合你的意你可别说风凉话”,宋清娥笑着说道。

    “不会!我的要求不是很高,大家挖出来的我一定满意,也不会说什么不好听的话,放心吧”,王明泽打趣到。

    ……

    宋清娥走了,王明泽赶紧跑进去草草地洗了把脸,顺便烧了两壶水,然后带上茶杯和茶叶向工地上去了。

    ……

    到工地上,粪坑已经被挖出了半米多深。

    “大家辛苦了!辛苦了!”,王明泽一边给大家倒茶水一边说到。

    “是啊!大家都辛苦了,先休息一下再挖吧!”,宋清娥一边帮着端茶,一边说道。

    有几个妇女互相使了使眼色,彼此露出了会心的笑容

    一个穿红衣服的妇女双手握着锄头棒杵在原地,打趣到:

    “小王老师,应该还没女朋友的吧?”

    宋清娥表面上若无其事的倒着茶水,耳朵却听得仔细。

    边上穿蓝衣服的妇女说道:“王老师才刚毕业,哪来的女朋友呢?那一定是还没有呢。”

    宋清娥给红衣妇女递过茶杯,头低低的,满是笑意的眼神笑眯眯地看着手里的茶杯。

    边上正在挖着土的妇女一边挖一边说道:

    “那可不一定,现在的年轻人,早熟得很,好多人在学校就有女朋友了。”

    宋清娥将本想递给她的茶杯递给了她身后的那个男人。

    “在学校的那还叫爱情啊?都是娃娃过家家罢了,现在毕业了,得现实些,别去想那些不现实的”,接过茶水的男人加入到了他们的队伍。

    “也对也对!都说现在的年轻人很现实,我也觉得,还是现实点好,这感情的事嘛,那是一辈子的事,可别去想那些不切实际的事情”,正在挖土的女人说道。

    宋清娥给她递去了一杯茶,红着脸头也不抬。

    女人接过宋清娥递来的茶,接着说道:

    “你看,就像现在,我正想喝水的时候,清娥及时给我拿来了,这才解渴,这就是现实,我总不能拿这个画上的可乐来解渴吧?”,说着,那个女人用脚踢了踢地上的宣传话。

    王明泽不好意思的“嘿嘿”地笑着。

    红衣服的妇女喝了一口茶,打趣道:

    “小王老师,热乎乎的茶水就在你面前,你可不要去想那画上的可乐啊!不现实!”

    哈哈哈……

    几个女人都哈哈地笑了,笑得王明泽浑身不好意思,又无处躲闪。

    一旁的宋清娥红着脸,假装很生气的跺了跺脚,说道:

    “不理你们了!”

    那个凑热闹的男人说道:

    “小王老师啊!我看你和清娥倒是挺般配的,要不,我帮你去跟宋叔说说?”

    哈哈哈……

    王明泽不好意思的嘿嘿地笑着……

    宋清娥低着头,红着脸道:“不理你们了”,然后往家里跑了……

    ……

    顶上松软的土层已经被挖完了,坑底渐渐露出了坚硬的石头,锄头碰到石头,像碰到了弹簧一样往回弹,十字镐碰到石头,咔嚓一声响,石头上火星四溅,白烟弥漫……

    大家的干劲慢慢的松下来了,在坑边上围坐着抽烟,喝水的人越来越多,坑里挖土的人越来越少,偶尔看不下去的人,鼓着干劲跳进坑内猛挖几下,就甩着头,吐着舌头上来了。

    看着日头渐渐偏西,王明泽心里直打鼓:

    “若这样干下去,估计今天要把坑挖好是难了,今天坑没挖好,明天盖好厕所的计划就要泡汤了……”

    于是,王明泽咬咬牙,王挽起袖子,卷起裤腿,向手心里啐了口唾沫,来回搓揉两下,握着十字镐跳进坑里去了。

    看到王明泽卖力的挖着,几个男人互相眨巴眨巴眼睛,好奇的看着眼前的这个年轻人,看他到顶能挺到什么时候。

    由于自小就在农村长大,王明泽对挖地刨土这些农活非常娴熟,也有一定的经验。

    细密的是头层,不能用锄头直接去挖,因为受力面积较大,锄头挖不动不算,还会被反弹回来,这样来来回回的几次之后,锄头就会卷边,手掌也极易起泡,有时候还会振得手膀子发疼,几天使不上力。

    王明泽先用十字镐西尖的一头,悠着力慢慢的挖,将小石头抠挖出来之后,再拿锄头一层层地往下刮。

    额上的汗珠顺着鼻梁,面颊向下汤,躺到鼻尖,挂在下巴上,像一滴滴露珠,晶莹剔透,摇摇欲坠……

    土坑边上的人看到土坑内满是汗水的王明泽,你看我我看看你都跳到坑里去了。

    “大家再加把劲,挖完早点休息”,之前在会上说娃娃已经毕业了的“络腮胡”说道。

    “对对!赶紧干,干完休息”,大家应和道……

    ……

第三十三章 厕所建成

    第二天一大早,熊组长就带着几个大男人来到学校里搬木板了。

    他们在学校前面的空地上说笑着,不断发出乒乒乓乓的翻木板的声响。

    王明泽早早的就已经起来了,听到大家的声音之后,他打开门也加入到了搬运木板的队伍里。

    “王老师,你就在一旁休息吧,别搞脏了你的衣服,这种粗活让我们来!”

    熊组长一边搬着木板一边说道:

    “没事没事,我也是干农活长大的,早就习惯了,这点活累不到我的”。

    “那倒是,昨天王老师挖坑的那几下,一看就知道是干农活长大的,干活的经验丰富”,一个小个子的男人说道。

    另一个男人眨巴着小眼睛打趣道:

    “哇!不是吧,你一看就看出王老师经验丰富?还是你牛,哈哈哈!”

    熊组长出来解围道:

    “你们可别小看了我们的王老师了,人家不仅书读得好,农活儿也干得不错,真要干起来,我们当中的很多人怕都干不赢王老师呢!”

    王明泽不好意思地说道:

    “哪里哪里,怎能和你们比……”

    打小,王明泽就有个毛病,只爱听被夸奖的话,而不爱听被打击被挖苦的话。

    父母都知道他的这个脾气,弟弟妹妹不想洗碗时,只要爸爸妈妈在一旁说上一句:“你们两个一点都不能干,不像你们哥哥,什么事情都抢着干”。王明泽就会二话不说,乒乒乓乓地收拾起碗筷来,然后又乒乒乓乓地将碗筷洗干净了。

    王明泽的这个爱被人夸的毛病到现在也改不了。

    一听到大家这么夸他,他就浑身充满了使不完的劲儿。

    他跟大家扛一样的分量,脚步上还不让自己落后大家一步,完全不顾那么多年读书不干重活的身体,早已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结实。

    大家都鼓着一股子猛劲,都自顾自的埋头苦干,有时候空身回来的人和扛着板子出去的人在半道上遇到了,也顾不上说上一句话。

    太阳还没有翻上学校后面的山头,大家就已经把木板全部搬过去,并按编号顺序分类摆好。

    熊组长拍了拍手上的灰土,扯下挂在肩上的毛巾,全身上下拍打了一遍,说道:

    “大家再辛苦一趟,到我家门口把那几片石棉瓦也搬过来”,一个知道内情的男人故意说道:

    “熊组长,建厕所的土地你免费提供,盖屋顶的石棉瓦你也免费提供,你这个头带的可以啊。”

    熊组长说道:

    “就你话多,看来这活你还没干够,力气没地方使,来来来!再给他背上两块。”

    “哎哎哎!够了够了,我背不动了,再说,我全部背完了,要你们那么多人来干嘛?”,那人一边说着一边躲闪着身子,不让再往上加。

    大家哈哈哈的哄笑着。

    那个男人接着说道:

    “熊组长啊,你就缺德吧!小心下次再将垛子翻了,把石棉瓦当铺路石了。”

    大家又哈哈哈的哄笑着。

    熊组长红着脸说道:

    “这人是真的背不够,来来来!你们不敢加给他,让我来!”

    说着,熊组长搬起两块石棉瓦,假意再给他背上。

    那个男人用双手向后护着已经在背上的石棉瓦,一溜烟跑了。

    将木板和石棉瓦摆放好之后,熊组长叫大家先回去吃饭,等饭吃好了,休息够了,再来组装厕所。

    ……

    王明泽从来就有睡午觉的习惯,早饭吃完了之后,他便靠在床上睡着了。

    ……

    迷迷糊糊中听到有人从楼梯走了上来,王明泽一起身坐在了床上。

    门外也响起了熊组长的声音:

    “王老师,你是在批改作业吗?怎么一天关着门啊?”

    王明泽打开门,看到满身尘土的熊组长站在门口,奇怪的问道:

    “熊组长,你这是?……”

    熊组长看着睡意朦胧的王明泽,嘿嘿地笑着说:

    “嘿嘿!你这一觉睡得踏实吧?我是来跟你报告,让你去验收厕所的。”

    “啊?……验收厕所?盖好了?”,王明泽奇怪的问道。

    “盖好了,你过去看看,哪里需要再整理一下,我们一次干到位”,熊组长道。

    王明泽赶紧去看时间,天哪,居然是下午四点半了,王明泽不好意思的说道: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睡着了,睡着了……”

    “哈哈哈,你昨晚是不是干什么坏事了?我来了好几次了,都见你的门紧关着,就知道你一定在睡午觉,可真没有想到,你会睡那么长时间,要是我还不来叫你,估计你还醒不来”,熊组长哈哈的笑着说道。

    王明泽红着脸,不好意思的说道:

    “没……没干什么,我也不知道怎么就睡了那么长时间了”,说着,跟熊组长下楼去了。

    两个人来到水沟边,昨天挖出大坑的地方,一座齐整的木板小房子赫然屹立着,在敞开着的两道门边上,熊组长叫人钉上了两块被削得光滑的四方形的小木板。

    熊组长指了指木板说:

    “王老师,现在咱们村第一个男女分开的厕所竣工了,剪彩仪式呢,我们就免了,请王老师在那两块木板上写上‘男’‘女’二字,就算是给我们村的这个厕所点睛吧”。

    哈哈哈……

    在大家的笑声中,王明泽大声的说道:

    “好!根据熊组长的最高指示,我就献丑了,来给咱们村的第一个男女分开的厕所来点这个睛”。

    哈哈哈……

    在大家的哄笑声中,上箐小组的第一个男女分开的厕所终于建成了。

    ……

    来水井边挑水的宋清娥,远远的听到厕所这边的热闹声,站在水井边沟沿上的小土坡上,好奇地向这边张望着。

    她看到王明泽拿着毛笔,在大家的簇拥下,郑重的在小木板上一笔一划地写下了“男”“女”二字,不禁用手捂着嘴,咯咯咯的笑弯了腰。

    ……

第三十四章 枕头边的鸟窝

    “王老师,这厕所终于修好了,接下来,你是不是该计划着修修学校的墙了......“

    看到王明泽老师认认真真地写完了“男”“女”二字,熊组长开玩笑的说道。

    写好字的王明泽退后两步,仔细地端详着自己的杰作,右手中半举着的毛笔停在半空中,随时还想着再上去补上两点,身后的那几个男人,一个个啧啧的称赞道:

    “写得好!写得好!”

    大家都没有去注意熊组长的话,一个男人开玩笑的跟大家说道:

    “我们村终于来了个大先生了,以后大家家里再办什么事,像写对联这样文化人才能干的事情,就请我们的王老师了”,说着,他哈哈哈地笑了。

    别的人嘴里不断地说道:

    “对!对!”

    “是的!是的!就都请我们的王老师了。”

    在大家的夸赞声里,王明泽骄傲地答道:

    “只要大家看得起,只管来叫我,我一定随叫随到。”

    端详完了木板上的字,王明泽意犹未尽地转过身来,放下毛笔,对熊组长说道:

    “熊组长,你的这个建议好,我前几天也在考虑着这个事情了,那条缝,是该修补修补了,晚上睡在床上,我都能感受到墙缝里灌进来的风了。”

    原以为王老师没听到自己说话的熊组长,一脸尴尬的说道:

    “是的!是的!不修,万一哪天突然之间垮下来,学生们上不成课是小事,要是出了什么安全问题,那麻烦可就大了。”

    ......

    王明泽和熊组长口中所说的墙缝,就在两面墙的夹角处,刚好在王明泽的床头,白天,要是仔细看,能隐隐约约看到外面的光亮,晚上风大的时候,睡在床上的王明泽能清晰的感觉得到从墙缝里灌进来的冷风。

    由于学校建设的时间比较早,加上前几年学校下面的那家人在建房时,将他家房子四周的土方都做了清理,学校与他家后墙之间的天然落差,让学校的地基逐渐下沉,两面墙体的连接出,从顶到底的被拉开了一个大口子。

    王明泽之前也找熊组长商量过此事,但要在上下两间房子的落差处打上挡墙,稳住下沉地基的方案因为工程量较大,组里和学校都没有资金而被否定了。

    熊组长和王明泽商量着,先到山上砍几根足够长的木料,先从底下那家人的房后向上支撑着学校这面不断下沉开裂的墙体,再拿点泥浆将裂开的裂缝堵上,先熬过这个雨季,等来年再做进一步的打算。

    ……

    叽叽叽!叽叽叽!

    天刚蒙蒙亮,还在睡梦中的王明泽突然被不知从什么地方来的声响给吵醒了。

    王明泽打开灯,嘴里骂骂咧咧的说道:

    “该死的老鼠。”

    直觉告诉王明泽,刚才那几声叽叽叽的声音,一定是老鼠将窝做在了床底下的某个角落,并在窝里下了一窝小老鼠崽了。

    叽叽叽!叽叽叽!

    对,声音就在靠枕头这边的床脚下。

    “难道老鼠在床脚和墙角的缝隙间做了窝了?”,王明泽想道:“这些该死的老鼠,怎么也灭不了,居然还把窝做到老子的床脚来了,找死!”

    王明泽起身,拿起手电,在床底下到处照着找。

    果然,在床脚与墙角的缝隙间,隐隐约约的看到了一团碎纸屑。

    王明泽起身到外屋的门后面,拿来了原先准备着打老鼠用的木棍,以便一会儿大老鼠跑出来时第一时间将它消灭。

    “那小老鼠怎么办?”,王明泽犹豫了片刻,最终决定将它们一窝端了。

    王明泽关紧了门窗,在再三检查没有可以供老鼠出逃的出口之后,他将台灯和大灯全部打开。

    王明泽先将靠在床上的办公桌拉开了,再用手电确认了那窝老鼠所在的位置之后,轻轻地拉开了床架。

    奇怪,拉开床架之后,床底下没有任何动静,再拉开一些,还是没动静。

    “难道大老鼠不在窝里?”,王明泽奇怪的想到。

    再拉开一点,还是没什么动静。

    王明泽再次打开手电筒,蹲下去去看老鼠窝的地方。

    “妈的”,王明泽骂道,原来那不是老鼠窝,那只是之前被老鼠拖到那里的一团纸屑……

    王明泽将书桌,床架全部归位之后,愤愤地睡下了。

    叽叽叽!叽叽叽!

    关灯没多久,那声音又响了……

    这次好像来自墙角的缝隙里。

    王明泽静静的躺在床上,仔细的听着墙角里的动静。

    叽叽叽!叽叽叽!

    一只鸟扑棱着翅膀的声音。

    ……

    过了一会儿,那声音又响了。

    叽叽叽!叽叽叽!

    又是一只鸟扑棱翅膀的声音。

    睡在床上的王明泽终于听明白了,原来墙缝里有个鸟窝,之前,小鸟还没有出世,墙缝里的动静王明泽没有发现,现在随着这几个小家伙的出世,墙缝里开始热闹了,动静也大到王明泽能发现了。

    随着外出觅食的鸟妈妈的归来,小鸟们叽叽叽的张大着嘴巴跟鸟妈妈要嘴里叼回来的食物。

    在床上听着的王明泽乐了:

    “这群小家伙,害老子白白折腾了那么久。”

    王明泽想道:“要修补这条裂缝,就得先把里面的鸟窝给捣毁了,这些小家伙就要家破人亡了,可惜!可惜!”

    叽叽叽!叽叽叽!

    墙缝里的小鸟又开始叫唤起来了,又一阵鸟翅膀扑棱的声音。

    “看来这条缝隙不补是不行了,再叫鸟这么扑棱几下,这墙就真的要倒了”,王明泽心想。

    叽……叽……叽……

    缝隙里的小鸟在鸟妈妈外出觅食之后,又归于平静,像一群熟睡的婴儿,在梦呓里哼哼唧唧的呻吟声。

    “这小鸟妈妈也够辛苦的,这么早就来来回回地折腾了好几趟了”,王明泽想:“还是先别修墙了吧,迟早就几天的功夫,等这群小家伙们出窝了,再修也不迟。”

    “嗯!就这么决定了,找个时间,先去山上找找看,看有没有适合栽种的树木和草皮,挖回来先把空地打整出来再说……”

    ……

第三十五章 突然而来的暴雨

    这天又是周末,王明泽吃过早饭之后,背上水壶和干粮,戴上草帽,将学校的门窗紧锁之后便上山去了。

    离开学校后,王明泽沿着村子北边的河谷一路向上,凭他的经验,沿着村子后面的山梁走,越往上道路只会越难走,而且随着海拔的升高,山头上的植被就会越来越少,就算找到了什么好看的树形,挖回来也很难成活。而沿着河道向上,河沟边的冲积滩上,河道中的小湿地里,随处可见一些比较好看的树形,它们既好挖,又好活,而且还可以一并在那些小湿地里看看有没有适合移栽的草皮。

    说是河,其实只是一条小溪,哗啦啦的水流在大小不一的石块间穿行,错落的小瀑布沿着河道层层叠叠的一路向上,如一曲曲美妙的小夜曲,让山谷瞬间灵动起来,不断发出叮叮咚咚的歌唱声……

    道路越来越难以行走,王明泽一会儿攀上河道两边的陡坡,一会儿翻过河道里的大石头,艰难的在河道里上下攀爬着。

    王明泽不时地停下脚步,在四周搜寻着适合挖回学校里栽种的小树苗。

    汗水在他头发里流淌,痒痒的,像有无数的虫子在密林间蠕动,它们爬出额头,顺着脸颊一路而下,凉凉的,滴到了王明泽脚边的石头上,洇出一朵朵灰色的小花。

    脊背上,胸膛间,到处湿漉漉的,将贴身的内衣紧紧地扯着,拉着,被汗水浸湿了的内衣,也紧紧的箍着身体。

    毛孔里的汗水一个劲儿要向外蹦,正要喷薄而出之时,却被湿透了的粘黏着的衣服围裹着,拥堵着,酥酥的,麻麻的,痒痒的……

    四周的空气像凝固了的火焰,灼得人嗓子直冒烟,王明泽停下脚步,一屁股坐在水边滚烫的石头上,脱了鞋袜,将脚丫慢慢的伸到进了水里。

    哦嚯嚯……

    一股凉彻骨髓的寒流沿着脚丫子瞬间向全身蔓延,寒流过处,身上的汗毛纷纷矗立,冒着汗的毛孔瞬间被紧紧锁死……

    “哇!好爽啊……”

    王明泽不禁自语道。

    待全身凉爽了,王明泽才起身穿上鞋袜,继续向更深处走去……

    河道里适合栽种的树木千奇百怪,王明泽欣喜若狂,心里想着,多找些,看好了之后,另外找个闲暇的时间,哪怕付一点工时费,也要请几个人一起来,争取一天就将这些树苗挖回去并种起来。

    “这一趟总算没有白来,这山里的学校就是好啊!只要你手勤脚快的,就凭这些随处可见的资源,就可以建造一个奇异无比的花园,若是在城里,光这些树苗就得花很多钱购买”,王明泽想着。学校里树木葱茏,鸟语花香的景象在王明泽的脑海里不断地翻滚着,想想都美……

    轰隆隆……

    一声闷雷从河道上游的山谷里滚滚而来。

    抬头看天,河道上游山顶上的天空里乌云密布,像一片黑色的幕布,将蓝天遮得严严实实的。

    “不好”,王明泽心想:“得赶紧找个出口,离开这个河道”。

    小时候,家中的老者就告诉王明泽,大晴天进河沟一定要随时看河沟上游的天空,如果天空变黑了,就有可能是上游下暴雨了,得赶紧离开,以免上游的山洪倾泻而下时无处藏身。

    记得小时候,小姨结婚时来帮她吹唢呐的那个小伙子,就是因为到山里牧马时没有注意观察,他的马匹正在火辣辣的太阳下的水沟里饮水时,上游的山洪突然而至,他和他的马匹来不及逃跑,就被滚滚而来的泥沙顷刻间吞噬了……

    王明泽一边朝着下游跑去,一边寻找着可以逃出河沟的通道,可由于河水长年累月地冲刷,河沟被水流切割成了深深的断崖,从河底一路而来的王明泽,试着往两边的斜坡上攀爬了几次,都被松软的沙土滑回了沟底。

    ……

    咔……嚓……

    轰……隆隆……

    一道明晃晃的闪电之后,隆隆的雷声更近了,就像是在头顶的沟沿上。

    王明泽加快了脚下的步伐,一边跑一边嘀咕着:

    “快快快!得赶紧找个出路,不然……”

    轰隆隆……

    轰隆隆……

    雷声越来越近了,紧跟着头顶。

    咔……

    又一道明晃晃的白色闪电,像一条吐着信子的白蛇,嗖的一声咬在了远处山顶的松树枝上……

    小时候,也是这样的一道闪电,将王明泽家老房子后面的那棵老梨树给劈了。雨后,父亲带着大家前去查看,只见那棵不知多少树龄的老梨树被劈成了一片白花花的碎屑,只有破裂的树根和完好无损的树冠在原地静静地躺着。

    邻居们说这是凶兆,王明泽家就要大祸临头了,母亲甚是害怕,成天嚷嚷着让父亲去找个先生来算算吉凶。父亲却骂骂咧咧的解释说,那是因为该死的蜈蚣躲进了树杈子,还成天屁股朝天睡大觉,才遭的雷劈,咱家的老梨树是被那该死的蜈蚣株连了。

    咔……咔咔……

    哗……哗……

    一阵一阵倾泻而下的雨帘齐刷刷地从河的上游追赶而来,无处躲藏的王明泽瞬间变成了落汤鸡。

    王明泽不敢犹豫,飞也似的向下游跑去……

    哗……哗……

    又一阵雨帘紧跟而来。

    咔……咔咔……

    轰……隆……隆……

    王明泽不敢停下脚步确认身后的情况。

    身后哗哗响着的,不知是雨还是河道里倾泻而下的山洪。

    山洪!

    山洪就要来了!

    山洪就在脚后跟上!

    哗……哗……哗……

    王明泽头也不敢回的继续跑着,生怕一停脚就会被山洪裹挟着消失了。

    那个吹唢呐的少年……

    老房子后的那棵老梨树……

    一遍又一遍的在王明泽的脑海里闪烁着……

    突然,脚下的石头一翻,一脚踩空的王明泽重重地摔在了河沟里的石头堆里。

    “哎呦!”,来不及看摔到了哪里,也来不及感受身上什么地方疼,王明泽一起身就头也不回往下游跑去……

    哗……哗……

    山洪!山洪就要来了……

    全身湿透的王明泽全然想不起自己是从哪里跑出河道的。

    跑出河道后的他没有放慢脚步,拖着湿漉漉的身躯一路跌跌撞撞地跑回了学校……

    ……

第三十六章 冰火两重天的煎熬

    回到学校的第一时间,王明泽将身上的衣服从里到外全部换了下来。

    “妈的,终于到家了”,王明泽的心里,还在为刚才的遭遇感到后怕,所幸的是最终他安全地离开了那个随时可以叫人殒命的河谷。

    拿干毛巾擦干了身上的雨水后,王明泽隐隐的觉得脚上,背上一阵阵的疼痛。

    仔细查看,才发现大腿上和腰背上出现了两片青紫色的肿块。那肿块有鸡蛋般大小,一碰,钻心的疼痛瞬间蔓延全身。

    这应该是刚才跌倒时候被河道里的石头磕出来的,王明泽努力回想绊倒自己的是一块什么样的石块,可是任凭他再怎么回忆,就是没有丝毫的映像在脑海里残存。

    王明泽翻出抽屉里的消肿止痛酊,扭着身子,给伤处喷上了药水。

    “不过,今天的收获还是可以的”,王明泽自我安慰地想,“今天找好的那些树苗,哪一天带人去挖回来种上,不用多久,前面的空地就会变成一个漂亮的小花园了,以后再也不用晴天一身土,雨天一身泥的了”。

    ......

    喷完了药,王明泽换了一身干净衣服。

    穿衣服的时候,衣服碰到刚刚喷了药水的地方,疼痛难忍,我们又觉得自己刚才的狼狈样子很可笑:

    “跑什么跑?身后真的有山洪下来了吗?自己吓自己,没出息!”

    转念又想:

    “小心为妙,万一山洪下来了呢?那自己岂不是要遭殃了!”

    这样想着,身上的疼痛好像减缓了很多。

    王明泽小心翼翼地躺到床上,以免动作大了会碰到身上青肿的伤口。

    叽叽叽!叽叽叽!

    墙缝里的小鸟又再叫唤着争着抢着讨要鸟妈妈嘴里叼回来的食物。

    “鸟妈妈也够辛苦的,雨一停,就迫不及待的外出给孩子们觅食去了”,王明泽心里这样想着,他所处的这个屋子,也顿时沉浸在了浓浓的幸福里。

    王明泽和蔼的眼神,幸福地望着墙角的缝隙,像看一幅美妙绝伦的画作,眼神久久不愿离去。

    他屏住了呼吸,仔细地倾听着墙缝中鸟窝里的动静。

    此时的王明泽,像一个可爱的父亲,小心翼翼地呵护着襁褓中的婴孩。

    屋外的雨还在淅淅沥沥的下着,屋檐上滴下来的水滴,落到廊檐下的小水潭里,不断发出嘀嗒嘀嗒的声音,像一首催眠曲,听得人倦意浮生,懒洋洋的思绪在曼妙的灯光里时断时续......

    在沉沉的梦呓深处,王明泽听到了自己轻微的鼻息,在舒缓的轻轻起伏......

    墙缝里小鸟的梦呓声,好像是在记忆深处,又像是在耳朵边上,随着自己的鼻息慢慢起伏,渐渐远去......远去......

    ......

    王明泽突然被惊醒的时候,也不知道深夜的几点。

    醒来的他,发现自己被子没盖,鞋子没脱,就这样斜躺在床上。

    自己只是往床上随便这么一趟,竟沉沉地睡着了好几个小时,说不清是渴水,还是肚子饿的王明泽机械地翻起了身,坐在床上,想着下一步的行动。

    “深更半夜的,到哪里弄东西吃啊?撑撑吧,撑一撑就睡着了,睡着了就不饿了”

    这样想着的王明泽,脱了鞋子,将被子望圣上一扯,又沉沉地睡去了。

    ......

    不知睡了多久,王明泽又被惊醒了,可这一次不是因为肚子饿,睡梦中的王明泽是被冷醒的。

    “奇怪!这久也不至于这么冷吧?”,王明泽想着,起身将备着冬天用的厚棉被加盖在了床上的被子上,“这次该不冷了吧?”

    钻进被窝,抱紧被子,浑身还是冷得直打哆嗦,打颤的牙齿不由自主地哒哒哒的上下弹着。

    拿出毛毯再加盖上去,还是冷。

    全身哆嗦的王明泽在厚得让人喘不过气的被窝里缩成一团......

    “冷!”

    “怎么那么冷?”

    手脚冰凉,将被子紧紧地裹在脚上,脚趾头依然冰凉,凉如冬天的冰柱。

    整个身体,突然之间失去了所有的热量,任凭你将被子扯得再紧,也于事无补。

    像一条冰凉的冷血动物,在寒冷的冬天里,盖得再厚,裹得再紧,没有热量源的身体,注定要冷若冰霜。

    王明泽的四肢被冷得慢慢的失去了知觉,身体被冷得不受自己意志的控制,哆嗦着,蜷缩着。

    ......

    不知过了多久,王明泽竭尽全力到处搜寻着热源的身体,终于找到了它梦寐以求的热量。像在凄风冷雨的暗夜里,突然翻找到了一星半点的小火星,小心翼翼地捧着、护着、捂着......

    整个身体慢慢的舒展开来,急促的呼吸慢慢的平缓下来,冻得发疼的四肢慢慢的有了知觉。

    “谢天谢地!终于熬过来了”,王明泽想着。

    紧了紧被子,整个身体像落进了温暖的阳光里,那么惬意,那么舒服......

    全身上下舒展开了的王明泽,没多久又沉沉的入睡了。

    ......

    睡梦中,王明泽身处火炉,灼热的烈焰从脚下一直疯长,饥渴难耐的王明泽到处找水喝,可怎么也找不到。

    意识告诉王明泽,这是梦,不是现实,他已经睡着了。

    不愿醒来的王明泽继续睡着,任凭火焰在自己的身体里燃烧,冒烟的脖子干燥得像一颗滚烫的火山石,呼出的气息像一股股浓烟滚滚的火焰......

    “这是梦”

    “这一定是梦”

    王明泽的潜意识还在告诉自己,只是梦而已。

    ......

    终于,王明泽被烈焰烧醒了!

    这不是梦,真的很热。

    身上的汗水像一股股奔涌不止的山泉,从每一个毛孔里争先恐后地向外崩腾着。

    被窝里的身体,像被蒸在笼屉里一样,滚烫湿润的热浪翻滚着,浸泡着,誓要将皮肤蒸开,蒸烂。

    “热!”

    “怎么那么热?”

    实在无法忍受的王明泽,起身拿下的盖在最上面的毛毯。

    起身时,被窝外面的空气,呼的一吹,将身上的热汗变成了飕飕的凉意。

    才躺下去,汗水又咕咕咕的往外冒,头发、衣服、枕头、垫褥、被子全都是湿漉漉的,一股咸咸的汗味儿,像一张密不透风的水幕,叫人呼吸困难。

    起身,再将上面的厚被子拉开。

    睡下去之后,汗水又开始往外冒,体内的那团火丝毫没有减弱的迹象。王明泽被烧的面红耳赤,口干舌燥,眼冒金星,呼出的每一口气,滚烫的似乎瞬间就要将整个房间燎成灰烬......

    直到去掉了身上所有的被子,王明泽还在冒汗,身体还觉得灼热难耐。恨不能一下纵入冰窟,像给通红的宝剑淬火一样,呲的一声,熄灭了身上这股无名的烈火。

    ......

    呼......

    正想着,王明泽的身体真的一下子就掉进了冰窟里,全身的鸡皮疙瘩起了,还在冒着汗的王明泽又开始冷得浑身颤抖了......

    ......

    王明泽就这么不断地在冰窟与火海里来回往复的煎熬着。

    漫漫长夜,不知何方才是出口?何时才是尽头?

第三十七章 奇怪的土药方

    一整夜在冷热交替中煎熬的王明泽,天亮以后整个人都虚脱了。

    他心里想着要起身来喝点水,再找点东西吃,但却四肢无力,整个人瘫软在床上动弹不得。

    “妈的,我就不信起不来”,王明泽想着,使出全身的劲儿,用手臂支撑起绵软的上身,双臂同时向后向外使力,终于把自己的下身推下了床。

    没走两步,整个人就飘飘忽忽的,像喝醉了酒控制不住方向的醉汉,又像没有了根的牵绊而被流水使劲裹挟着四处翻滚的浮萍,飘飘荡荡的身体不随自己的意志而动。

    被自己的身体搅动起来的空气,反过来缠绕着自己的身体,在狭小的房间里摇摇曳曳,像一支忽明忽暗的灯芯,飘忽不定的灯火,随时要被自己微弱的呼吸吹得灰飞烟灭。

    此时的王明泽,切实体会到了弱不禁风是何等的无奈与不安,他向外没走两步,一个踉跄,就在栽倒下去的瞬间,王明泽的身体条件反射的地扑向了书桌,他沉重绵软的身体重重地靠在了书桌前面的椅子上。椅子在突如其来的外力作用下,不断发出吱吱嘎嘎的声响。

    王明泽用手撑着椅背,坚持着把沉重绵软的身体拖到了床上。

    整个身体,在被汗水浸湿得散发着咸咸的汗味的被窝里沉沉地睡去了。

    不知过了多久,瘫软在被窝里的王明泽迷迷糊糊中听到了宋清娥外出放羊时的吆喝声,从她家门口,向着学校一路而来,又渐渐地消失学校后面进山的小道上了......

    “是不是叫她来帮帮忙”,躺在床上的王明泽内心里想着,可身体上却没有任何的动作。

    就这么静静地躺着......

    ......

    “哒......哒哒!”

    “什么声音?”,听到楼下哒哒哒的声音,王明泽疑问地想着,身体还是没有任何反应,静静地在原地躺着。

    “哒......哒哒!”

    “哒哒......哒哒......”

    那声音越来越近,从一楼一路响着,上了楼梯,经过教室前面的过道,来到了门口。

    王明泽的内心里纳闷地想,“到底是什么声音?”

    ……可身体还是没有动作。

    “王老师!小王老师!你在屋里吗?”

    原来是学校后面那个眼睛失明的老人,他停了停,自言自语道:

    “唉?这个人今天去哪里了?”

    砰!砰!砰!

    老人用手掌重重地敲击着木门:

    “王老师……王明泽,你在屋里吗?”

    屋里的王明泽听到外面的动静,强撑着身子想去开门,但他浑身乏力,连翻个身都异常吃力。

    动不了身的王明泽,扯着脖子抬起头来,朝着门口的方向回答道:

    “我在的……”

    但由于长时间没有开腔,又加上发烧而口干舌燥,张开嘴的王明泽,在发了一声“我”之后却完全失去声音。

    他极力的清了清自己干瘪的嗓子,继续扯着嗓子回答道:

    “我......我在的,我病了,下不了床,您推门进来吧,门后面没有锁......”

    由于年久失修,外面的木门严重变型,开关的时候不仅吱嘎作响,还得先将门提起来再关上,关上后你不用力推是推不开的。

    听到屋里的回应之后,老人用力地推开了门,一边拿手里的木棍探着路一边关切地问道:

    “王老师,你哪里不舒服了?严不严重啊?要不要我帮你去叫人来?我这瞎子,不中用啊,一样也帮不了你!”

    说话间,老人用手里的拐棍哒哒哒的探着,已然来到了王明泽的床前。

    王明泽将枕头竖着靠在床架上,使出全身的劲儿让自己半靠在床头的墙壁上,喘着粗气,将昨天的境遇给老人说了一遍,将昨晚身体出现的奇怪状况也告诉了老人。

    老人听后说道:

    “你这是严重的着凉了,这可不能大意了,这种病搞不好是会死人的”,说着,老人伸出沧桑皲裂的手,摸了摸王明泽的额头:“你看,还在发烧”。

    老人起身拿起拐棍一边往外走一边说道:

    “王老师,我去叫人来,我这个老瞎子,一无是处,什么也帮不了你”,说着,又哒哒哒地探着路出去了。

    ......

    没多久,老人在宋叔的搀扶下回来了。

    进来后,宋叔摸了摸王明泽的额头,说道:

    “王老师,你这里有没有退烧的药,那么烫,你得赶紧吃药。”

    开学以来,王明泽忙东忙西的乱忙,压根没有想起给自己备一点药,以备不时之需。

    “我这里没有药”,王明泽不好意思地答道。

    “这可如何是好啊?我们平时也没备什么药,有什么小病小痛的都是自己去山上挖点草药来吃”,宋叔说道。

    “他这个是着凉了,体内的寒气太重,得想办法把寒气逼出来才好,不然会忽冷忽热的发烧不止,很危险的”,旁边的老人说道:“我看这样吧,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你在这里照顾王老师,我回去找几样材料,来给王老师熬一碗药汤,驱驱寒,但愿这个土方子管用,能拿住王老师的病。”

    老人摸索着路走了,宋叔给王明泽倒了一杯热水,又问王明泽想吃点什么东西?

    之前还想吃东西的王明泽,此时却没有了任何吃的欲望。

    没过多久,老人手里拿了一个黑色的塑料袋子,摸索着进来了。

    “来,他叔,你给王老师搞熬一碗老虎道,给他驱驱寒”,说着,老人将手中的袋子递给了宋叔。

    宋叔打开袋子,里面是几个刚刚烧好的,又烫又糊的红干辣椒,还有半瓶白酒。

    宋叔到外面的厨房里,烧了一壶开水,泡了一杯浓茶,滤去茶渣,将茶水倒进了大碗里,再在大碗里撒上了一把捣碎的糊辣椒,倒上大半截的酒,给王明泽端到床头来了:

    “来,王老师,这个有点难喝,但你得忍着将它全部喝下去,喝完之后,将被子好好的捂着,出一阵汗,你的病就好了。”

    宋叔手里的碗还没有端到床头,一股又辣又呛的超级难闻的味道扑面而来。

    王明泽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说道:

    “这......这是什么药啊?我可能喝不下。”

    宋叔和失明老人都劝王明泽说这是好药,虽然难喝,但很管用,喝下去出一阵汗就好了。

    于是,王明泽半信半疑的端起了碗,低下头闻了一闻。

    咳咳咳......

    王明泽想把药碗放到办公桌上。

    “太烫了,凉一凉再喝”,王明泽说道。

    一旁的两个老人极力地劝王明泽将那碗难闻的药汤赶紧趁热喝下,凉了效果就不好了。

    王明泽非常难为情的又一次端起了碗,凭借平时喝草药时候的经验,不去闻味道,憋着气一口气喝下去。

    咕嘟!咕嘟!

    咳咳咳......

    没喝几口,王明泽就被呛得狂咳不止。

    “喝完!快喝完!再两口就喝完了”,一旁的宋叔鼓励地说道。

    “对!对!一次喝完,快喝完了”,边上的失明老人也应和道。

    王明泽在两个老人的监督和鼓励下,再喝了几口。

    咽到胃里的汤药瞬间往外喷涌,到咽喉处,又被王明泽强行地吞咽了下去。

    终于喝完了,王明泽揉着胸脯靠回到了枕头上。

    胃里的汤药一阵一阵的往外涌,又被王明泽一次一次的强行咽回去了。

    ......

    等王明泽喝完了汤药,两个老人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宋叔对失明的老人说道:

    “李叔,你在这里陪着小王老师,有什么在过道上叫我一声就行,我得回去做早饭,做好后我给你们送早饭过来”,说着,宋叔离开了。

    听到宋叔管这个失明的老人叫李叔,按理来说,王明泽应该叫这个老人李爷爷才对。

    但可能是觉得叫爷爷太生分了,王明泽开口时却突然改变了主意:

    “李大爷,您不用管我,我没事的,您回去休息吧,谢谢您了”

    老人听到王明泽所说的话,不高兴了,他数落王明泽道:

    “王老师,你别那么见外,你一个人到我们这山旮旯里来,真的不容易,你不舒服,你应该第一时间叫我的,我就住在你的房背后,你朝窗子叫一声,我就能听到你的声音,大家都是邻居,远亲不如近邻,你有事要记得招呼我们,我们有事时也会招呼你的,这样的邻居才叫邻居嘛!”

    王明泽顿时觉得自己刚刚的话让老人生气了,于是,他不好意思地支吾道:

    “对!对!您说得对!有事是要互相招呼才好。”

    老人接着说道:

    “平日里你都早起,我在家就能听到你在这里的动静,可今天早上我怎么也没有听到你的动静,心里很是担心,才摸着过来看个究竟,果然,你病倒了。”

    “嘿嘿!我原本也想起叫您来着,可我这也不是什么大病,所以就......”,王明泽说道。

    老人听了王明泽的话,说道:

    “你这还不叫没什么吗?这可不能大意,你被子盖了没有,你别管我,你好好的捂着,出一身汗就好了。”

    哇!

    一阵强烈的干呕,差点让王明泽将刚刚喝下去的汤药给吐出来。

    “怎么了?王老师怎么了?哪里不舒服?”,老人紧张地询问道。

    “没......没什么,就是有点难受”,王明泽说道。

    “可能是刚才的药汤起作用了,你好好捂着,我不打扰你了,记着,再淌汗,你也不要把被子掀开,出一阵汗,病就好了”,老人说道:“我不能再在这里影响你休息了,你睡吧,我先回家一会儿,不舒服你记得窗户里叫我一声”,说着,老人起身离开了。

    整个屋子又归于平静,王明泽将身子缩进了被子里,紧紧地捂着,身上的热汗又来了......

第三十八章 时好时坏的怪病

    身上的汗水又开始咕咕咕地往外冒了。身体湿了,衣服湿了,枕头湿了,被子也湿了……

    王明泽惊讶地想:

    “从昨晚到现在,出了那么多的汗水!身体里的水分恐怕都已经排干了吧?不能再这么下去了,万一身体脱水了就更加麻烦了。”

    他越想越害怕,可每当他想掀开盖在身上的湿漉漉的被子的时候,李大爷和宋叔的叮嘱又在耳边响起:

    “再热,也不要掀开盖在身上的被子,让自己好好地出一阵汗,病就好了。”

    于是,王明泽又忐忑不安的叫自己坚持着……坚持着……不让自己去碰盖在身上的被子。

    身上的汗水越出越多,直到头发都完全被浸湿了之后,汗水才慢慢的有所减少。

    “应该可以了吧,但愿这阵大汗,真能让我的病有所好转”,王明泽想着,轻轻地掀开了盖在身上的那张湿漉漉的被子。

    为了不让自己因为身上的汗水蒸发而再一次受凉,王明泽拉过一旁的毛毯,盖在了身上。

    出了这一阵汗水之后,王明泽的整个身体轻飘飘的,好像一下子减少了几十斤的体重。

    四肢和骨骼深处,到处酥酥软软的,无力而又轻松。

    王明泽握着拳头,将手臂伸到被子外面,在空中作了几个冲拳的动作。

    嚯!嚯!嚯!

    重重地向空气打了几拳之后,王明泽顿时觉得身体里的力气正在恢复。

    “终于好了!”,王明泽高兴的想道:“真是病来如山倒啊!就这么一阵雨,竟把我折磨得如此狼狈,看来得加强锻炼才行”。

    ……

    “小王老师,怎么样?感觉好点了吗?”,回去做饭的宋叔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门前。

    王明泽招呼着宋叔,请他进来,宋叔进来后观察了王明泽的气色,高兴的说道:

    “你看你看,才那么一会儿功夫,你的精神就好多了,气色也比刚才好多了。”

    “谢谢宋叔的照顾”,王明泽感激地说着。

    “跟我怎么还那么客气啊?咱们要不是不熟悉,别那么见外”,宋叔一边说着,一边从塑料袋里向外拿出给王明泽送来的饭菜。

    “哦!对了!”,宋叔问道:“李叔呢?不是请他在下照顾你的吗?他跑到哪里去了。”

    “李大爷怕影响我休息,回家去了”,王明泽说道。

    “王老师,是你宋叔来了吗?”,学校背后的李大爷在自家的院子里,朝着这边的窗户问道。

    “是的,李叔,是我来了,不是说好的我回去做饭送给你们的吗?您吃了没有,没吃我送下来给您”,宋叔从窗户里探出头来,跟底下的李大爷说道。

    “不了!不了!我已经吃过了。你说你要送饭来,所以我吃饭的时候就没有喊王老师了,让他好好地休息休息”,李大爷回答道。

    ……

    看着宋叔送来的饭菜,王明泽瞬间觉得真的有点饿了。

    于是,王明泽大口大口的将宋叔拿来给他的那份饭菜全都吃光了。

    一旁的宋叔,看到王明泽狼吞虎咽的吃着东西,高兴地微笑着,直劝王明泽慢点吃。

    吃过了饭,王明泽身上的力气又增加了几分。

    他起身给宋叔泡了一杯茶,再给自己的杯子里加了些开水。

    ……

    喝茶闲聊了一阵之后,宋叔起身说道:

    “小王老师,看你好多了我就放心了,你好好休息,我得先回去了,家里还有很多活儿等着呢!”

    王明泽表示了感谢,宋叔也客套了几句之后便回家去了。

    走到门口的宋叔又折返回来对王明泽说:

    “哦!对了,小王老师,晚饭你也别张罗了,你只管好好地休息,我做好晚饭之后送来给你。”

    王明泽也没有再跟宋叔客气,以他现在的状况,确实没精力再去煮饭。

    ……

    宋叔走后,王明泽将被汗水浸湿了的被子换了下来,重新换上了衣服,铺上被子,上床休息了。

    才睡下去没多久,居然又开始发烧了。

    一阵一阵的高烧,将王明泽烧得面红耳赤,眼珠发红,眼皮肿痛难耐,口腔和嗓子燥得像皲裂的树皮。

    “什么鬼?怎么又开始了?”,被烧得睁不开眼睛的王明泽心里嘀咕着,强撑着起来喝了杯热水,身上的汗水还没有出完,就又开始发冷了。

    王明泽将毛毯,刚刚换下来的湿被子都盖在身上,还冷得浑身发抖,牙齿还在打颤。于是,再次起来,把刚才换下来的衣服全都加盖到自己的身上,睡下去之后还再冷得瑟瑟发抖……

    冷到极点的时候,王明泽在被子里蜷缩着身子,用自己冰冷的手去使劲地揉搓着冷得发疼的脚趾。

    慢慢的,身体又开始发热了,又开始不停地淌汗了……

    就这么回环往复着,一阵冷一阵热的,冷的时候恨不能将房间里的所有可以御寒的东西都盖在自己身上,热的时候恨不能让房间一下子变成长满寒刺的冰窖,让房间里的东西瞬间变成棱角分明的冰块,深深的将自己掩埋在无尽的冰块里……

    ……

    “王老师,怎么样了?是不是感觉好多了?”

    杵着拐棍的李大爷一边摸索着进来一边问道。

    “又……又开始了,冷热交替的,很难受”,王明泽哆哆嗦嗦到回答到。

    “哦!刚才的药喝了也不见好吗?没想到你病得这么严重,不能再等了,你得赶紧去看医生”,李大爷焦急的说。

    李大爷到过道上叫来了宋叔。

    宋叔进来后,先是摸了摸王明泽的额头。

    “……?不对啊,你正在发烧,怎么外面摸起来是凉的呢?李叔,这是什么情况啊?”

    一旁的李大爷问王明泽道:

    “王老师,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我……我浑身发热,热得难受,肚子里,咽喉里好像有一股烈火在烧,热得难受”,王明泽痛苦的说着。

    “哦!”,李大爷伸手摸了摸王明泽的额头,说道:

    “得赶紧去找医生,这是内烧,炉灶向内,极容易烧坏内脏,也不容易退烧……”

    “可……可现在要去哪里找医生呢?”

    宋叔焦急的说道:

    “咱们这里离城那么远,这一时半会儿也赶不到,咱们村里又没有医生,大家都没有备药的习惯,这可如何是好啊?”

    “王老师,上河完小那里是不是有校医室,你有他们的电话吗?我们给他们打个电话吧,请他们派医生上来给你瞧瞧”,李大爷问道。

    王明泽已被烧得不省人事,耳朵里听得到两个老人的谈话,嘴巴却怎么也张不开了,更别说发声讲话。

    “我不会就这么死了吧?”,王明泽的脑海里闪过了这么一个奇怪的念头。

    平日里不病的时候,成天想着自己面临死亡的时候会怎么样?那种感觉,叫人想想就害怕,想想就伤感。

    人来到世间到底是为了什么?那么辛辛苦苦,勾心斗角,不惜舍弃了自己性命的去拼,去抢,一路为了自认为有意义,有价值的东西而不顾一切,可临了,又那么仓促地说走就走了,那么的义无反顾,悄无声息的没留只言片语……

    那些生前不惜代价得到的种种,到最后,真的还那么重要吗?真的还那么有意义吗?真的还那么值得吗?

    没疼没病的时候,想想生命的瞬息万变,不遂人愿,真的会让人伤感万分,可一旦真到了奄奄一息的时候,一切又是那么的安然,不会再有那么多的多愁善感,也不会有再那么多的念念不舍……

    就像此时,想到自己的死亡,王明泽没有害怕,没有难过,没有不舍,更没有那么多的价值判断,眼角里的泪水也没有奔涌不止,那一滴晶莹剔透的泪珠,不大不小,静静的挂着……

    见到王明泽的状态,宋叔紧张的跟李大爷说道:

    “李叔,别问了,别问了,我自己想办法,我自己想办法……”

    宋叔拿出手机,拨通了儿子的电话,请在中心完小教书的儿子打电话给上河完小里他认识的任意一个老师。

    宋叔对电话那头因为正在上课而怪宋叔打电话不看时间的儿子说道:

    “你别说了,我这里信号不好,你先听我说,我知道你在上课,没有急事我也不会那么火急火燎的给你打电话……”

    ……

    最终,宋叔的儿子帮忙联系到了李校长,李校长的电话又打到了宋叔这里。

    从李校长那里得知,校医一个星期前就到省城培训去了,得半个月以后才能回来。

    “那……那我们该怎么办呢校长,总不能见死不救吧?”,宋叔焦急地问道。

    电话那头的李校长告诉宋叔,他会让学校里会骑摩托车的小张老师骑着摩托车,将药送上来,因为上箐村公路还没有完全修通,请宋叔也派个人从村里马上出发,到半路上去与小张老师汇合,把药拿回到上箐村。

    挂了电话,宋叔说道:

    “李叔,这个时候大家都外出干活不在家了,你在这里照看着小王老师,我去半路上接送上来的药,不能再耽搁了……”

    说完,宋叔便出去了。

    李大爷仰起头,侧耳倾听着王明泽的动静:

    “王老师!你感觉怎么样了?好受点了吗?”

    听到李大爷的询问,王明泽紧闭双眼,强打起精神回答着:

    “我……没事……没……事……”

    声音微弱得连他自己都听不清楚。

    “哎……你可不能出事啊!真不能出事……”,李大爷用皲裂的手背擦拭着面颊上的泪水说道。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流逝,王明泽时而清醒时而昏沉地躺着,清醒时,他睁开眼看看正静静地守着自己的老人,脸上是无尽的感激之情;昏沉时,他脑海中一片空白,似乎忘记了呼吸似的静静的躺着,一动不动。

    两个人没有再说话,就这么静静的等着……

    ……

    等着……

    ……

第三十九章 动魄惊心的输液

    终于,外出接药的宋叔回来了。

    听到宋叔的脚步声,屋里的李大爷高兴地说道:

    “回来了!王老师,药拿回来了!”

    床上的王明泽刚刚从冷得叫人窒息的冰窖里出来,正在灼热的炉火里被无情地烘烤着……

    昏昏沉沉的他,想回答李大爷的话,张了张嘴,却一句话也没有说出口。

    宋叔带回了几瓶液体,还有几瓶带着铝箔盖子的青霉素,还有一包黄白绿相间的不知名的药片。

    宋叔将黄白绿各色的药片分了一把喂到了王明泽的嘴里,再扶起他的上半身,将温水灌了进去。

    “先吃药!药吃了就好了”,宋叔一边给王明泽喂着药,一边自言自语地说道。

    喂王明泽吃完了药,宋叔对李大爷说道:

    “李叔,我们村谁会输液啊,得请过来给小王老师输一下液体,他这个状况,只吃这几片药是达不到效果的,得赶紧想个办法,先把烧退了再说。”

    李大爷捋着他那几根稀稀疏疏的胡须,想了片刻,说道:

    “之前都是请代课的老杨老师给大家输液的,自从他到城里领孙子去了之后,咱们村就再也没有会输液的人了。”

    宋叔着急的说道:

    “唉!咱这鬼地方,连个会输液的人都没有,这有药跟没药还不都一样——没用。”

    “对了,之前我听谁说过,说你不是会打针吗?”,李大爷问道。

    “嗨!我那跟这个不是一回事儿,我那是因为家里的猪病了,实在没办法了就依样学样地学着乡里的兽医给自家的猪打的针,跟这个能一样吗?”

    宋叔接着说道:

    “那一次熊组长家的猪病了,软磨硬泡的逼着我去给他家的猪打了一针,最后实在没办法,我就打肿脸充胖子,给他家当了一回兽医,那以后就再也没有打过了。”

    “噢,对了,我们可以去找熊组长,让熊组长来想想办法”,李大爷说道。

    于是,宋叔起身到沟对面的熊组长家里去了。

    没多大的功夫,宋叔又回来了。他告诉李大爷,熊组长下地去了,他已经跟熊组长打了电话,熊组长马上就赶回来。

    吃了药之后没多久,王明泽的状态又比之前好了许多,他起身给两个老人倒了茶水,还给他们拿了一瓶白酒。

    两个老人一边喝着酒一边等着熊组长的到来。

    果然,没多大功夫,熊组长就来了。

    进门后,他询问了王明泽的情况。

    两个老人将事情的经过给他说了一遍,并要求他赶紧找一个医生来给王老师输液。

    听到要找一个医生,熊组长也犯难了。

    两杯酒下肚的宋叔开玩笑的对熊组长说:

    “熊组长,你见的世面比我们多,要不你也像我一样依样学样地给王老师输上一针?”

    熊组长赶紧拒绝道:

    “不不不!这可不行!我是见过很多人输液,但我自己从来不会,要是出了什么问题,我怎么担当得起?”

    宋叔和熊组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看看正抬着头聆听他们讲话的李大爷,彼此陷入了沉默……

    王明泽强撑着身子,半靠在枕头后面的墙壁上,拿过办公桌上的水杯,咕嘟咕嘟地喝了几口水说道:

    “我这个病是时好时坏的,现在药刚刚吃了,好像全好了,可不用多长时间,就又会发作,而且一发作就忽冷忽热的,实在难受。”

    熊组长安慰到:

    “王老师,你不用担心,你的病很快就会好的。”

    王明泽接着说道:

    “现在去城里,一方面是交通不便,另一方面,我现在这个样子,是哪里也去不了了。”

    王明泽又拿过桌上的水杯,大大地喝了一口水,接着说道:

    “熊组长,你就试着给我输吧,一次输不上没关系,多输几次,总会输上的。”

    “对!对!你就试试吧,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了”,边上的两个老人鼓励道。

    “可……可我是真的不敢啊!”,熊组长说道。

    屋子里再次陷入了沉默。

    ……

    熊组长到厨房拿了个杯子,给自己倒上了满满一杯酒,一仰头,咕嘟一口全部喝光了。

    之后又倒了一杯,放在脚边,低着头盯着酒杯看,一句话也没有说。

    “熊组长,你实在不敢就算了,我们再想别的办法”,一旁的宋叔宽慰道。

    熊组长看了看王明泽,说道:

    “王老师,你真的不怕吗?”

    “不怕!你就放心大胆的来吧!大不了多输几次”,王明泽坚定地说道。

    咕嘟!

    熊组长又将那杯酒一饮而尽。然后打开袋子,取出里面的药水,努力照着平日里医院护士给自己输液时候的步骤,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操作着……

    药水准备就绪,正要准备落针的时候熊组长突然停下了。

    “怎么了?”,王明泽奇怪的问。

    熊组长一言不发,低着头在王明泽的办公桌上到处找着什么。

    “怎么了熊组长?”,王明泽又问道。

    李大爷竖着耳朵听着动静,宋叔也奇怪地看着熊组长。

    熊组长还是一言不发在到处找着。

    突然,他把手伸到自己的上衣兜里,拉出一把弹弓,并用弹弓上的橡皮绑住了王明泽的手臂。再在自己喝酒的杯子里倒一点酒,拿一张卫生纸蘸了蘸,拿手指捏一捏,往手背上擦拭着消毒。

    熊组长学着护士的模样,在王明泽的手臂上拍了几下,一根根青筋暴起来,像盘根错节的树根,露在松软的黄土外面。

    熊组长伸出自己右手的小指,用小指上故意留着的长指甲,掐住血管,像切萝卜的菜刀一像,用力的按了按。

    指甲下的血管,像是被切断了一样,出现了两个齐齐整整的断面,灯光下,银色白光的细针泛着白光,哆哆嗦嗦的靠近了血管的截面。

    “你这样子不像不会输液嘛!”,王明泽夸奖道。

    “嘿嘿!我也是跟上次给我输液的那个医生学的”,熊组长一边不好意思的说着,一边小心翼翼地入针。

    一阵钻心的疼痛告诉王明泽,没输上,而是扎进了边上的肉里了。

    熊组长充满巴巴地望着王明泽:

    “怎么样,疼吧?”

    “没事,不疼,你继续,别管我”,王明泽忍着疼痛说道。

    “唉?怎么不回血呢?”,熊组长奇怪的看着大半部分插入到王明泽手背里的针头说道。

    “应该没输上”,王明泽说道。

    熊组长不好意思地看了看王明泽,将针头拔了出来,再叫王明泽用手指按住了针眼。

    “没事,接着来”,王明泽鼓励着熊组长。

    熊组长长长的舒了一口气,重新选了个落针点,照着刚刚的操作又仔细地来了一遍。

    结果还是一样,没有输上。

    “奇怪,怎么又没有没输上呢?”,熊组长奇怪地问道。

    “没事,再来!”,王明泽说道。

    熊组长又找了个落针点,可是这一次,当哆哆嗦嗦的针头快要刺到皮肤的时候,他熊组长犹豫了,退缩了。

    他放下针,解开绑在王明泽手臂上的弹弓橡皮说道:

    “不行!不行!我真的不会。”

    ……

    在大家的鼓励下,熊组长在喝了一杯酒以后,又一次拿起了针头。

    左手手背上所有可以落针的点地方都被熊组长试了一遍,不是跑针就是没有回血,疼得王明泽只想骂娘,但又不好意思开骂。

    “不行不行!宋叔,还是您来试试吧”,熊组长央求道。

    于是,轮到右手的时候,从来没有打过针的宋叔也加入了,他哆哆嗦嗦地试了好几次,最终都以失败而告终。

    于是,又叫熊组长来接着试,右手手背上可以落针的点也快被试完了,但没有成功。

    熊组长再一次退缩,紧张的说道:

    “真见鬼了,我不能再这么试了。”

    说完,又坐回到凳子上,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喝着。

    杯中的酒快喝完的时候,熊组长不甘心地再次说道:

    “来!我再来试一试,我就不信了今天。”

    这一次,针头终于进入了血管里,因为着凉的缘故,血管里粘稠的血液在等了一会儿之后,才慢腾腾的被下来的药水抵回到血管里……

    ……

第四十章 原来村里有高人

    给王明泽输上了液体,三个人轮换着回家吃饭去了。

    宋叔吃过饭回到学校时,一次给王明泽带来了晚饭。

    李大爷因为眼睛不便,回去后就没有再过来了。

    液体滴速非常慢,用熊组长的话说,就是滴慢点药水的药性才最大限度地得到发挥。其实王明泽心里清楚,熊组长是想,滴慢点万一有什么不好的反应的时候,输入的计量小更便于处理。

    输着液体的王明泽简单的扒了几口饭就再也吃不下东西了。

    他昏昏沉沉地睡在床上,熊组长和宋叔在床边发着炭火的火盆边喝着酒,还不时起身来看看王明泽的情况。

    他们怕影响了王明泽,故意压低了说话的声音。

    迷迷糊糊的王明泽只听到他们时断时续的说话声,但没有听清他们说话的内容。

    一直到凌晨一点半,王明泽手背上的针才被熊组长拔了下来。

    输过液体之后,王明泽浑身舒服多了。

    熊组长与宋叔见王明泽的脸色好多了,提着的心才算落了地。

    “你现在的气色可比白天的时候好多了,多亏了完小李校长他们送上来的这些药,不然可真就没办法了”,宋叔心有余悸地说道。

    “谢谢宋叔,谢谢熊组长,叫你们操心了”,王明泽不好意思的说道。

    “没什么!没什么!只要你的病情有所好转就好了,咱们之间别那么客气”,宋叔说道。

    “对……别……那么客气,咱们兄弟之间谁跟谁啊,别……那么计较”,已经有些醉意的熊组长应和道。

    三个人围在火盆边说了一会儿话,直到凌晨两点,见王明泽没有再次发烧了,宋叔和熊组长才起身离开了。

    要走的时候,宋叔对王明泽说:

    “小王老师,一会儿你觉得不舒服的时候你就叫我,或者给我打电话,千万别忍着,生病,可开不能玩笑。明天请熊组长再来给你输一针,估计你这病也就差不多好了。”

    “对!明天我再来给你输一针,今天我输液的技术提高了不少,估计明天再来一次,我也可以出师了”,熊组长说道。

    哈哈哈……

    宋叔和熊组长笑着走了。

    王明泽看看自己左手的手臂,再看看右手的手臂,到处是红红的针眼,心理不禁伤感起来。

    这场突如其来的病,给刚刚熟悉了环境,燃起了工作激情的王明泽当头一盆冷水。

    刚刚来到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看着这个破败不堪的学校时想辞职的那种冲动,又一次涌上了王明泽的心头:

    “自己当初刚从学校毕业,毅然放弃外出打拼机会时的那种坚决,到底是对是错?”

    “条件如此艰苦,凭自己一个人的力量,能干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业来?”

    ……

    一连串一直交缠着王明泽的问题此时都一股脑儿地涌上了心头,让病痛中的王明泽无法招架。

    “所幸的是,村子里还有像熊组长、宋叔、李大爷这么样的一群人”,王明泽想着,脸上落出了欣慰的微笑。

    想想他们照顾自己时的细心,看到自己病重时的那种焦虑和不安,还有李大爷皲裂的手擦拭泪水时候的样子,王明泽的内心里有一股暖流在缓缓流动。

    像自己这两天的病痛一样,内心的焦虑和感动,此时就像体内的那两股时令时热的流体,相互纠缠着,相互融通着,久久不能平复......

    ......

    果然,输完液体之后,整整一夜了,王明泽虽然还在一阵一阵的发烧,但时间已没有之前那么频繁了,也不再有冷得掉进冰窟里的那种感觉了。

    第二天,熊组长和宋叔吃过早饭之后都过来了。

    宋叔一如既往的给王明泽送来了早饭。

    “嘿嘿!对不起王老师了,昨天把你的手全戳烂了”,熊组长不好意思地说道:“真是酒壮怂人胆啊,酒一喝,我居然还敢给你输液,想想都后怕,万一输液过程中出现点什么状况,我可真不知道怎么办了。”

    “嘿嘿!没那么严重,你千万别那么说,是我让你给我输的,那时候我实在没有办法了,不输液,我估计我熬不过昨晚”,王明泽嘿嘿的笑着安慰熊组长道。

    “这可开不得半点玩笑啊王老师,弄不好是会出人命的,今天无论如何都不敢再给你输液了”,熊组长说道。

    “昨天不是说得好好的吗,今天再输一次,你就可以出师了”,宋叔打趣道。

    哈哈哈……

    三个人笑道。

    “我看出不出师的都无所谓了,今天说什么我也不敢再给王老师输液了”,熊组长说道。

    酒醒之后的熊组长一反往日那个沉稳持重的常态,无论宋叔和王明泽如何劝说,他说什么都不敢再给王明泽输液了。

    “要不,先来两杯酒?”,王明泽打趣地问熊组长。

    宋叔哈哈地笑着说道:

    “对对!给他倒上两杯酒,像昨晚一样的一饮而尽你就敢输液了,哈哈哈......”

    “不不不!不能再这么干了,我再这么干,跟当年的宋佳全就没什么两样了,我可不想去坐牢......”,熊组长说道。

    “宋佳全?那是谁啊?”,王明泽好奇的问道。

    “唉!他是我的一个侄子,不争气的家伙,一提起他我就来气”,宋叔说道。

    据宋叔介绍,宋佳全是他堂弟的儿子,原先是上箐村里的土郎中,知道几副草药,后来慢慢的也学着给村里人输输液什么的。

    因为他不是正式医生出身,没有行医资格,他便到城里的药店采购一些常用的药品,回来给村里人配配药,打打针。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技术得到了村里人的一致认可,大家大病小痛的都去找他帮忙。

    来找的人多了,用药量也就大了,赚取中间差价的他也慢慢的积累了一些财富,盖起了漂亮的房子。

    手上有手艺的宋佳全,自然成了村里大姑娘们的仰慕对象,没多久他就娶了村里最漂亮的姑娘。之后又生了一对儿女的宋佳全,更加成了大家羡慕和学习的榜样。

    “宋佳全这人什么都好,就是平时爱喝点小酒,不知道有所节制的他,最终也在酒上落了难”,熊组长补充道。

    那年冬天,感冒的人比较多,大量的病人不分白天黑夜的往宋佳全的家里涌,他家的房间里,院落里坐着的,躺着的都是病人。

    接连苦战的宋佳全,那天夜里倒了一杯小酒想解解乏,也不知道是因为劳累过度的原因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平日里酒量在村里数一数二,能喝一两斤白酒的宋佳全,一杯小酒下肚,竟晕晕乎乎的,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正在这时,村里有个感冒发烧的孩子被母亲抱着送到了宋佳全家,进门的时候,那个小孩已经不省人事,孩子的母亲都被急哭了,她哭着央求宋佳全无论如何都帮她救救这个可怜的孩子。

    宋佳全二话不说,利索的拿药,配药,然后第一时间给那个孩子输上了液体。

    那个母亲焦急的等待着自己的孩子能像前几次一样,液体输下去没多久就又活蹦乱跳的了,可不曾想,这一次,她怀里的孩子不但没有清醒过来,而且还满脸通红,昏昏沉沉的状态比刚抱过来的时候还要严重,身上不知从何而来的还有一股浓烈而刺鼻的酒味,实在想不出什么原因的她叫来了宋佳全,请他帮忙查找原因。宋佳全一检查药瓶,妈呀一声,整个人被吓得瘫软在地。

    哆哆嗦嗦的宋佳全知道自己闯祸了,酒也一下子全醒了。

    原来,刚才拿药瓶的时候,迷迷糊糊的宋佳全,竟把配好的药瓶拿错了,给孩子挂上了消毒用的那瓶酒精。

    宋佳全赶紧拔了针,抱着不省人事满身酒气的孩子就往外跑……

    可最终,因为交通不便,来不及送到医院抢救的孩子,死在了半路上。

    那家人自然不放过宋佳全,把他告上了法庭。

    判刑入狱之后,妻子也带着两个孩子改嫁了,年老的父母亲受不了这样的打击,没几年也相继过世了。

    几年后,宋佳全出狱回到家的时候,昔日热闹非凡的家已是人去楼空,家破人亡的破败景象。

    从那以后,宋佳全成天浑浑噩噩,酒醉熏熏的,成了一个真正的活死人。

    “多亏了宋叔,不忍心宋佳全就这么堕落下去,前两年到处托人说媒,终于给他找了个离婚的带着三个孩子的女人,来到村里跟他搭着伙过日子了”,熊组长说道。

    “这不仅是我的功劳,是大家的功劳,要不是大家看在曾经他还算给大家做过点好事,都帮着他回归正道的话,他现在早已经是个死人了”,宋叔说道。

    “那他现在在干什么呢?”,王明泽好奇的问道。

    “还能干什么,他现在天天帮着人家到山上去放羊,媳妇和几个孩子跟着他也没过过一天好日子”,宋叔说道。

    “要不……请他来给我输液?”,王明泽试探着问道。

    “啊?!……”,熊组长问道:“他都出那么大的事故了,你敢让他给你输?”

    “不行不行,从那以后,他再也不去碰针和药水了,先前那些请他输液的人,无一例外的都被他臭骂了,有几个不甘心的还想再劝他的人,还被他给打了”,宋叔说道。

    熊组长也告诫王明泽说:

    “是啊是啊!你趁早打消这个念头,免得给自己惹没有必要的麻烦。”

第四十一章 斗胆再试一次

    “宋佳全现在还喝酒吗?”,王明泽问道。

    “喝,怎么说他,他也戒不了,只是不再像以前那样逢酒必醉罢了,现在的他比过去知道收敛了”,宋叔说道。

    王明泽看了看熊组长,微笑着说道:

    “熊组长,我看现在只有两个办法,一是你克服一下,继续给我输一针,二是你克服一下,陪我去找宋佳全。”

    熊组长一本正经地说道:

    “我?叫我带你去找他?我可不想被他收拾,况且,他白天也不在家里,到山上放羊去了。”

    宋叔笑呵呵地说道:

    “王老师说得很明白了,现在无论如何都得你克服一下了。”

    熊组长这才意识的王明泽所说的话。

    他哈哈地笑着说:

    “王老师啊,你看看你,病还没有好利索就开始欺负起我这个老实人来了,要是你的病情痊愈了,那还了得,那岂不是要把我欺负死?”

    说着,几个人哈哈地笑了。

    王明泽笑着对熊组长说道:

    “熊组长啊!你就知足吧,昨天你来之前宋叔和李大爷压根就没有提起宋佳全,要是他们跟我说了,估计昨天晚上我就请你去找他来了。”

    宋叔笑着说道:

    “是啊是啊!关键是那个时候我们俩压根就没有想起佳全来,不然的话,熊组长也就不用喝那几大杯的烈酒了。”

    “哈哈哈……别别别!我还是喝那几杯酒的好,喝酒总比被打好吧?”,熊组长说道。

    “所以说嘛……”,王明泽微笑着说道,“你还是喝两杯,再帮我输一针吧。”

    实在拗不过的熊组长沉默了片刻,深深吸了口气,说道:

    “既然王老师硬要叫我克服一下,那我就斗胆再试一试了,说实话,昨晚最后的那一针,我自己都不知道是如何输上去的。”

    “不会吧?”,宋叔说道:“你这个熊医生也够可以的,哈哈哈……”

    熊组长小心翼翼地为王明泽配起了药,哆哆嗦嗦的手,将青霉素都洒了一些,看着地上那些白花花的药粉,熊组长的手晃动得更加厉害了……

    宋叔在一旁静静的观察着王明泽,王明泽内心里十分害怕,表面上却强装镇定,他知道,此时若是熊组长真不敢给自己输液的话,他的病很可能就会被耽搁了,他的这个病,不再输几天液是好不了的,而且很有可能还会复发,感冒发烧这种病一旦复发,往往比原先病得更厉害,也更难医治,这一点,他王明泽深有体会。

    在农村,农忙时节,在大人们忙得不可开交的时候,半大不大的小孩往往也会被当成大人一样使唤。

    还是在读初中的时候,感冒刚刚好的王明泽,看着在地里插秧的父母累得汗流浃背的,他便挽起裤腿下了水田,帮着父母插秧,一阵汗一阵水的折腾了一个下午的王明泽,当天夜里又发烧了。

    看着被烧得昏昏沉沉的王明泽,父亲直骂:

    “谁让你下地干活了?病刚刚好还那么逞能,活该让你试试不听话的滋味。”

    在一旁的母亲直骂父亲混蛋,孩子都病成这样了,都不知道关心关心,还一个劲的说这种浑话。

    最后在两个人的争争吵吵中,昏昏沉沉的王明泽,直到一个多月以后病情才彻底的好转。

    自那场病之后,王明泽的身体就大不如前,每年都会感冒上那么几次,而且每一次的病情都很重。

    就像这次一样,只吃药不输液是怎么也好不了的。

    王明泽深知自己的身体状况,所以才无论如何也要让熊组长帮他输液。

    “熊组长,谢谢你啊”,为了缓解一下紧张的气氛,王明泽说道:“谢谢你在不知不觉当中就为我治了病,现在你再找找昨天的那个状态,不知怎么的就帮我输上吧!”

    哈哈哈……

    几个人哈哈的大笑着,熊组长的手也明显没有之前那么抖了。

    “王老师,还在手臂上打吗?今天再打一定会很疼”,熊组长支支吾吾的说道。

    王明泽假装没事的说道:

    “嗨!没事没事!你就放心大胆的打吧,这点疼我受得了。”

    针一插到血管的时候,王明泽的整个手臂都一阵胀疼,王明泽强忍着疼痛,笑嘻嘻地对熊组长说:

    “你看,我就说没事吧!一点都不疼!”

    异常小心的熊组长,因为力道错了,进到血管里的针,又呼呼悠悠的从另一边穿出来了。

    “哎呀!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打漏了”,熊组长局促不安的说道。

    边上的宋叔说道:

    “你得掐准了再打,不然小王老师的手可受不了了。”

    “嗨!就那么一丁点眼儿,蚊子咬一口都比这个大,没事儿没事儿,你就大胆的来吧!”,王明泽说道。

    熊组长落了一针又一针,王明泽疼了一次又一次,每一次,他都鼓励熊组长说不疼,大胆的来,也像是再给自己鼓劲,给自己加油。

    最终,熊组长不负期望,终于给王明泽输上液了。

    看着自己千疮百孔的手背和汗流浃背的熊组长,王明泽决定设法去找宋佳全,一方面解决自己的现实问题,另一方面也给宋佳全一个重新振作的机会。

    于是,王明泽说道:

    “熊组长,谢谢你为我克服了第一个难题,希望你再接再厉帮我一次克服一下第二个难题。”

    “什么难题?”,熊组长紧张地问道。

    王明泽笑而不语。

    一旁的宋叔笑眯眯地说道:

    “就是小王老师说的第二个办法,请你克服一下,帮他去找宋佳全。”

    “啊?”,熊组长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求证的眼神看着王明泽:“王老师,是这样的吗?”

    王明泽微笑着点了点头,说道:

    “熊组长你是何等聪明的人啊,想不到你现在还在给我装聋作哑。”

    “不不不!我想找宋佳全,宋叔比我更合适,那毕竟是他的侄子,他宋佳全就是再浑,也不至于骂他的大伯吧?”,熊组长推辞道。

    宋叔拿起茶杯,轻轻地抿了一口,慢条斯理地说道:

    “在这点上,我同意熊组长的说法,我先去探探他的口气也好。”

    ……

第四十二章 与高人意外的相见

    当天晚上,宋叔来学校找到王明泽。

    “小王老师,我刚刚去找了宋佳全,我跟他说了你的病情,并请他来给你输液,可是他拒绝了”,宋叔说道。

    “没事儿!没事儿!这点我能理解,毕竟那件事情给了他刻骨铭心的痛,现在去请他,无异于重新揭开他多年不愿揭开的旧伤疤,他要从这件事情中走出来,是需要足够长的时间的”,王明泽说道。

    宋叔叹了口气说:

    “是啊!那件事情对他的打击太大了,父母走了,妻子和孩子也都离开了,一个好好的家就这么散了,换做任何人,这样的打击谁也承受不了。”

    “是啊,只是这样的手艺丢了太可惜了。咱们农村,有这么个人真的不容易,我们这里交通又不方便,像我这次这样,如果有这么个医生在村里,大家也不至于因为我而如此辛苦、担心,我也不至于因为找不到医生医治而这么操心了”,王明泽说道。

    “是啊!可是佳全现在最大的心结,还不仅仅是妻离子散,家破人亡,他对乡亲们的亏欠感和出事后人家将他告上法庭,让他坐牢与他救死扶伤之间的落差感,他不分昼夜地给村子里的那些病人治病,可一旦出了什么事情,他面对的只有那些冷冰冰的法律条文,没有乡亲们之间的那份该有的人情”,宋叔喝了一口茶,接着说道:“当然,谁也不愿意出事,可是一旦出了事,谁也不会轻易地放过你,因为,你让人家生离死别,换做谁,这都无法原谅......”

    ……

    第二天一大早,学生们早早地来了,王明泽强忍着起床了,但是他的身体轻飘飘的,走起路来都有随时要跌倒的危险。

    无奈之下,王明泽只能给学生们布置了些课堂作业,让他们自己做,他却一个人静静地在教室边上的卧室里躺着休息了。

    其实,在床上躺着的王明泽也没有真正的休息好,学生们随时跑到他的卧室里请教不懂的作业题,让王明泽还没躺安稳就要起身为来问问题的学生解答问题。

    “这些小家伙,平日里等着让他们来问问题,一个人都不来,现在倒好,你想休息一会儿,他们倒有问不玩的问题了,要是平时都这么勤学好问,那该多好啊!”,王明泽内心里想到,越想越不高兴,越想越是烦躁。

    最终,无可奈何的王明泽只好拿条凳子,坐到教室外面等着学生们来问问题。

    ……

    早上的课好不容易上完了。

    “下午叫学生们休息吧!我也好好好的休息一下,顺便请熊组长来给我再输一针”,王明泽想:“还是算了吧,可以叫学生们自习,我输着液也可以指导他们的作业,要是一次让他们休息了,以他们现在的成绩,是无论如何都赶不上完小里的孩子的,大家对我那么好,我可不能让大家失望了”。

    王明泽最终决定,下午还是让孩子们来学校,他在一旁辅导作业。

    熊组长也因为上河村委会有紧急会议,一大早就到村委会开会去了。

    “只能等他晚上回来再输液了”,王明泽想。

    ……

    在农村,家里的大人一般情况下都带着晌午下地去干活,在学校学习的孩子也都带着晌午,特别是夏天,昼长夜短的,不带点午餐,在学校学习一天的孩子到下午放学往往会饿得前胸贴后背的。不像城里的孩子,学校里有小卖铺,小超市和各种卖零食的小商店,孩子们肚子饿了,课间随便去买点东西充饥就好。

    山里的孩子,没有超市,没有小吃摊点,也没有小卖铺,更没有买零食的零花钱。

    于是,吃过早饭之后,家长们都会给孩子们背一点午餐,有背煮土豆的,有背粑粑的,也有拿个不锈钢口缸,装早饭吃剩下的米饭的……

    在王明泽的建议下,学生们拿小口缸装剩饭的较多,因为这样,便于在学生们吃午饭的时候能帮他们蒸蒸冷饭,再给他们煮点菜汤便于下咽。

    这天下午,王明泽拖着轻飘飘的身体,咬牙坚持着一如既往的给孩子煮了一锅青菜汤,并将孩子们带来的冷饭放到特别为他们准备的大蒸笼里蒸热。

    孩子们吃午饭的时候,一年级的宋建雄一个人扭扭捏捏的在外面张望着不肯进来吃午饭,在王明泽的一再追问下,宋建雄才支支吾吾地说出原因。

    原来,宋建雄家早饭没有吃米饭,无奈之下,家长给他拿了一包方便面当作午饭。

    没带米饭的宋建雄,无论如何都不愿过来和大家一起吃午饭。

    王明泽只好去将宋建雄抱进来,让他和大家一起吃午饭,并让他将方便面留着放学后回家再吃。

    可谁曾想,已经吃过午饭的宋建雄,在做作业的时候,在课桌里悄悄地打开了方便面,并将料包打开撒到面饼上和着偷偷地吃。

    偷偷吃方便面的宋建雄,一不小心竟拿粘了辣椒油等调料的手背去揉自己的眼睛。

    在教室门口的凳子上指导着作业的王明泽,被教室里突然而至的嚎叫声惊醒了:

    “怎么回事?谁这么鬼哭狼嚎的?”

    心里很是恼火的王明泽气冲冲地进了教室:

    “又怎么了?”

    看着在地上打滚的宋建雄,察觉到事情不妙的王明泽收敛了怒火,蹲到地上去查看究竟。

    在地上打滚的宋建雄,因为眼睛疼痛难忍,就拿自己的手背去揉,越揉,眼睛就疼痛得越厉害……

    “哎呦……哎呦……”

    看着在地上打滚的宋建雄,王明泽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王明泽扑上前一把抱住了宋建雄:

    “别揉!别揉!别睁眼!别睁眼!”

    王明泽一边说着,一边将宋建雄的手紧紧地抱住,并将正在打滚的宋建雄抱进了厨房,倒了一盆水,给他清洗眼睛。

    宋建雄的眼睛紧紧地闭着,王明泽一碰,他就又疼得不让王明泽去碰。

    王明泽强行将宋建雄眼睛外面的辣椒洗干净,又倒了一大盆,再慢慢的给宋建雄清洗眼睛。

    在洗了几盆水之后,哭闹不停的宋建雄慢慢的安静下来了。

    可他的眼皮却肿得像两根通红的火腿肠,一碰就热辣辣的疼得直叫疼。

    放学的时候,宋建雄的眼睛依然肿得厉害。

    “就让他这么回去,他父母亲一定会抱怨,说老师不负责,他们的孩子在学校眼睛都肿成这样了老师也没有个说法”,王明泽想,他决定将学生送回家,并当面跟他的家长解释清楚这件事情的经过。

    于是,放学的时候,王明泽特意让宋建雄留下,等别的学生走完了之后,他便和宋建雄一起到他家里去了。

    宋建雄的家离学校较远,得翻过一座山之后才能到达。

    宋建雄和王明泽翻过山头的时候,山洼里那几家人的屋顶上炊烟袅袅,好多人都已经收工回家做饭歇息了。

    宋建雄的妈妈得知事情的经过之后,红着脸半天不说一句话,只顾一个劲的帮宋建雄查看着还在红肿的眼圈。

    在王明泽的一再询问下,她支支吾吾的说道:

    “王老师,这事不怪你,是我给他背的方便面”,说着,眼泪竟簌簌地往下流。……

    “是我不好!没有很好地照顾好学生,才发生这样的事情”,王明泽解释道。

    “不怪王老师,是因为我无能,没有让孩子过上好日子,前些天孩子回来说,老师要让大家午饭的时候备点米饭,可……可我家天天吃不起米饭,很多时候吃的都是玉米面、小麦面、荞麦面,早上我家吃面条,没办法,我才给他背了方便面……”,宋建雄的妈妈哭着说道。

    王明泽没有想到,自己一个不经意间的建议,竟给这个家庭带来了如此大的困难。

    “老婆,我回来了,是谁到家里来了吗?”

    这个时候,外出的丈夫回来了。

    刚刚从山上回来的父亲,得知是宋建雄的老师到家了,高兴得赶紧给王明泽端茶倒水:

    “这该死的婆娘,老师来了也不会倒杯水”,宋建雄的父亲说道。

    他端了一杯水过来,看老婆的脸色不大对,怒嗔道:

    “怎么了?老师来了你还哭丧着脸给谁看呢?”

    一面给王明泽客气的说道:

    “农村娘们不知礼数,请王老师不要见怪,嘿嘿……”

    王明泽将宋建雄的事情又给他解释了一遍,男人听后,查看了宋建雄红肿的眼眶,说道:

    “没事儿没事儿!是我们给他背的方便面,这事不怪老师,反倒得谢谢老师呢,要不是你及时帮着清洗,这小子的眼睛可就真的老火儿了。”

    王明泽说道:

    “今天的事,实在对不起了,我没有注意到他在课桌里自己偷偷地吃,不然也不至于发生这样的事情了,实在对不起了。”

    王明泽顿了顿,继续说到:

    “今后,你们也不用给宋建雄背什么午饭了,孩子们的午饭,学校里统一安排了。”

    “不不不!这可舍不得!孩子的午饭我们得准备,不劳老师费心了”,宋建雄的父亲说道。

    “没事儿的!这也不是只针对宋建雄一个人的,而是针对全体学生的,李校长跟我说了,学生午饭的这点费用,完小统一帮我们解决了”,王明泽说道。

    “哦!那太好了,真得感谢李校长了,确实,我们农村人,有啥吃啥,谁会没事天天去买大白米吃啊!”,宋建雄的父亲说道:“李校长还真是个大好人啊!为我们解决了实际问题。”

    “也得谢谢我们的王老师”,一旁的妻子补充道。

    “对对对!是该谢谢我们的王老师,你为了我家宋建雄,你看你病都没好就跑那么远的路过来跟我们说明情况,真的太谢谢王老师了”,宋建雄的父亲笑着说道。

    “怎么?连我病了他都知道?”,王明泽纳闷的想。

第四十三章 高人终于出手了

    宋建雄的父亲观察着王明泽,说道:

    “昨天晚上,我大伯来找过我,说你的病情严重,叫我无论如何也要去给你输输液,可是你看……,现在看来,王老师的病情正在好转,用不了几天就可以痊愈了。”

    “就你小家子气,大伯都来求你了你还不帮忙,你看人家王老师,大老远的送儿子回来......”,一旁的妻子抱怨道。

    “女人家家的你知道什么?快去做饭去,让王老师吃了饭再走。”,宋健雄的父亲假装生气的说道。

    “哦!对对对!你看我这笨脑袋,怎么就想不起了呢”,女人笑盈盈的转身往厨房里面去了,没等王明泽说话。

    王明泽赶紧推辞道:

    “不不不!饭就不留下吃了,我主要的目的就是送宋健雄回来,将他眼睛的事情跟你们说说,现在任务完成,我也该回去了,一会儿天黑了山路不好走了。”

    王明泽本想和宋佳全说说自己的病情,顺便试试能否请他重操旧业。

    王明泽知道,在这么偏远的山村里,有个能看病打针的医生是何等的重要,那天熊小山额头上被跌出来的肿包,如果没有宋清娥的土方子,估计也不能那么快的好转。如果村里有个医生,及时用对的药,作为老师的王明泽也不至于那么的担心和忐忑。

    如果村里有个医生,村里人有个大病小痛的都能够及时得到救治,那该免去多少人的痛苦,该挽救多少人的姓名,维护多少家庭的美满......

    王明泽随时随地都想着亲自来找眼前这个能发挥大作用的人,告诉他他这项手艺的重要性,告诉他他对村里人的重要性,告诉他这项手艺能实现他更伟大的人生价值......

    可此时此刻,这个他随时想见的人就在眼前,王明泽却不知道如何向他开口,只想匆匆的离开,不去揭人家伤疤,不去打扰人家的生活......

    ......

    “山路不好走没事,我们一起走”,从门口进来的宋叔,扯着嗓门大声说道。

    昨天夜里来找过宋佳全的宋叔,得知熊组长一早就到村里开会,现在都没有回来的消息之后,心想王老师今天的液体还没有输完,于是就又来找他们的宋佳全来了,再一次试着想把他请到学校去,给王老师输液。

    “我出来的时候没见你在学校,我还在纳闷你到什么地方去了?原来你是自己来找佳全来了,今天无论如何也要请他去帮你输一下液”,宋叔说道:“佳全,你也别端架子了,王老师那么远跑到我们这个山旮旯里来,你说他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我们村的子弟以后能有出息,你看,你家的建雄,王老师来之前三天两头的没课上,像一个没人管的野孩子,现在好了,王老师来了帮你规管起来了,你不也放心了?”

    宋叔走近屋里,在凳子上坐下,接过宋佳全递过的烟,从火塘里抽了一根燃着的柴,歪着脑袋点上了烟,猛的一吸,烟雾进到肺里之后又从口腔、鼻腔里往外喷出,一副逍遥快活,悠然自在的模样。

    连吸了两口之后,宋叔接着说道:

    “我昨天来请你,你给我端着架子,死活不肯,今天王老师专程来找你了,你再不肯就说不过去了,我们老宋家,可不是这么难接触的人家哦,那么多年了,你该忘的也别去想了,人嘛,还不是得超前看,向前走。”

    宋佳全嘿嘿的笑着说道:

    “您真的误会我了,王老师是送建雄回家的,着小子,吃方便面时不小心,把辣子揉进眼睛里了,要不是王老师帮他清洗,眼睛估计已经废了。”

    “哦!这样子啊?”,宋叔支吾道,猛的吸了两口烟,接着说道:“那你就更该帮帮王老师了,你看,他带病都把建雄给你送回来,你还不帮他一回?”

    嘿嘿......

    宋佳全嘿嘿地笑着没再说话。

    “你小子,一直就这德性,三棒打不出个屁来”,宋叔数落道:“这样,这事我老头子帮你做主了,你叫建雄的妈妈赶紧做饭,正好我也还没吃,吃完饭,你跟我们一起过去,帮王老师输完液你再回来,不想走回来的话,一次在我那里睡下,明早再回来也行,怎么样?”

    宋佳全支吾着说道:

    “这......好吧......全听您的......”

    ......

    三个人在宋佳全家吃过晚饭就往学校里来了。

    走了一段距离以后,宋叔与宋佳全的谈话内容渐渐的转到了一些家长里短的日常琐事上,一旁的王明泽觉得听他们的家常事甚是无聊,就慢慢的加快了脚步,朝前面去了,只留两叔侄在后面慢慢地跟来。

    爬过一个小陡坡后,还在感冒中的王明泽呼吸急促,咳嗽不止,就在路边的一个大石头上坐下来休息,等着后面的两个人。

    宋叔他们赶上来看到坐在石头上面的王明泽后,一脸惊愕地跑过去,不由分说地把王明泽从石头上拉了下来,并推着他快速的往前走去。

    一脸纳闷的王明泽不解地问道:

    “怎么回事?你们为什么要把我推过来,不准我在那个石头上休息啊?”

    两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转移话题说道:

    “赶紧走赶紧走!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

    一脸惊愕的王明泽被他们半推半拉地往山下的河谷里走去了......

    ......

    三个人来到学校里,宋叔回去拿了点酒过来,便于他们喝着酒陪王明泽输液。

    宋佳全虽说多年没有打针输液了,但配起药来,他动作娴熟,丝毫没有生疏的感觉。

    王明泽看着正在配药的宋佳全说道:

    “真是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啊!”

    “嘿嘿!几年不摸,都生疏了,一会儿扎不到血管的时候你得忍者点,别骂我就好”,宋佳全说道。

    王明泽的心里咯噔一下,前两次被扎疼了的手臂又开始隐隐作痛了。

    果然,也许是因为前两次手背被打肿了的原因,配药老道的宋佳全,面对王明泽浮肿得像发起来的面团一样的手背,手里的针这里比划比划,那里比划比划,终于选好了落针的地方,结果一落针,还是打漏了。

    王明泽的整个手臂就胀疼得厉害,咬牙切实面目狰狞地把头扭到一边。

    宋佳全见状,不好意思地说道:

    “哎呦!不好意思了王老师,实在是太难打了,之前是谁给你打的?这也太那个了吧?”

    宋叔看着王明泽狰狞的表情,示意宋佳全别多问。

    左手是了两次,都打歪了。

    宋佳全擦擦额上和鼻尖上的细汗,转过身去右手上找去了。

    右手上落了一针,还是失败了。

    宋佳全支吾着道:

    “奇怪,不应该啊!我虽然多年不帮别人输液了,但家里人病了都是我输的呀,我的手艺是落后了一些,但也不至于这么难打吧?”

    “嗯!这家伙只是外面不帮人,看来手艺他没有完全丢下,上箐村有自己村医的日子不远了”,王明泽高兴地想到。

    “唉!我先休息一会儿再试试,不应该啊!今天怎么像碰到鬼似的”,宋佳全失落地说道,俨然一副英雄落难的表情。

    “该不会真的碰到鬼了吧?”,一旁的宋叔问道。

    “有可能,王老师别的地方不休息,偏偏要到那个大石头上休息”,宋佳全说道。

    王明泽突然想起刚才他在大石头上休息时,这两个人奇怪的表情和动作。奇怪地问道:

    “刚才……你们为什么是那样的表情?”

    “你不知道,去年就在你休息的那个大石头上,死过一个人”,宋叔解释道。

    “啊!?”

    王明泽的脊背上突然一阵凉凉的冷风飞窜。

    “这是怎么回事啊?”,王明泽问道。

    根据宋佳全介绍,死的那个人是他们那边的一个人,那天熊组长家边上他有家亲戚办喜事,他在喜宴上就喝多了酒,一直喝到天黑了才起身摇摇晃晃回家,大家都劝他别回去,等第二天天亮在回家,可他偏不听,偏要一个人往家赶。

    当晚大家都以为他回家的,第二天才发现他没有回到家里,而是在大石头上睡了。

    大家找到他的时候,他早已死在了那里……

    “自那以后啊!那个大石头那里太阳一落山,大家都不敢经过”,宋叔说道:“有一次,忘记了那里死过人的熊生华从那里经过,远远望去的时候,那个大石头上站这着个人,可到跟前却空空的,一个人影也没有……”

    “是啊是啊!熊生华当场就被吓得不轻,回家后就大病了一场,差点见了阎王”,宋佳全补充道。

    ……

    “说来也怪,王老师你刚才不去别的地方休息,偏偏就到那个石头上休息去了”,宋佳全看着有点后怕的王明泽说道。

    一旁的宋叔说道:

    “嗯!针打不上,也有可能是因为他跟着我们过来了。”

    说着,宋叔拉过王明泽的手,仔细的号着脉搏。

    “这也可以?”,王明泽说道。

    “可以的!你别说话”,宋叔拉过王明泽的左手号了一会儿,又拉过右手来号。

    “嗯,是有点不对劲”,宋叔说。

    “来,我看看”,宋佳全也一本正经的号起了脉。

    号了大半天,他还是没有拿准这到底是什么回事。

    ……

    “来,再试试,请王老师忍着点”,宋佳全说着,又拿起了针头……

第四十四章 梦境真的应验了

    “终于成功了!”,宋佳全擦了擦额头上的细汗,如释重负地说道。

    “我就说嘛,只要你愿意,没有你干不成的事儿”,一旁的宋叔高兴地说道。

    “是啊是啊,只要你愿意,打针对你来说是手到擒来事,谢谢你!”,王明泽说道。

    在大家的夸奖下,宋佳全不好意思的嘿嘿地笑了:

    “是的……是的……”

    ……

    王明泽白天上课晚上输液,经过好几天晚上的连续治疗,病情终于好了。

    人一但自己神清气爽了,就会关注起外界的新鲜事物。

    这天早上,还在床上睡觉的王明泽又听到了墙角缝隙里的小鸟的动静。

    墙角缝隙里的动静明显比以前大多了。

    长大了的小鸟在狭小的缝隙里,不断地扑棱着翅膀,翅膀与墙壁之间不断摩擦出悉悉嗦嗦的声音。

    “听情形,用不了几天,这些小家伙就可以出窝了”,王明泽想道:“也该谋划一下修墙的事情了。”

    王明泽来到熊组长家的时候,熊组长正在做着早饭:

    “熊组长,我来是想找你商量商量修补墙角那条缝隙的事情”,来到熊组长家屋里的王明泽,还没坐下就跟熊组长说道。

    “王老师,看你的气色比之前可好多了,怎么样?病好得差不多了?”,熊族长笑着对王明泽说道。

    “嗯!通过宋佳全几天来的帮忙,我的病好多了,现在就想计划一下修补墙的事,先将材料准备着,等有空的时候就可以开干了”,王明泽说道。

    经过与熊组长商量,熊组长答应过两天到乡里办事的时候,一次买几包水泥回来,至于沙子,就在之前王明泽去找树的那个河谷里河谷里就地挖一点。

    王明泽从熊组长家里回到学校的时候,在学校外面遇到了外出挑水的宋清娥。

    还没等王明泽开口,宋清娥就开口说道:

    “王老师,看你的病比之前好多了。怎么样?有力气跟我上山吗?”

    “跟你上山?”,王明泽奇怪的问道。

    “对呀,你之前不是叫我在山上放羊的时候,顺便帮你看看有没有适合在学校里种树吗?”,宋清娥笑着说道:“王老师真是贵人多忘事啊,之前跟我说过的事,你怎么?忘了?”

    王明泽不好意思的说道:

    “没……没忘!我就是想,你可能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怎么会呢?呢王老师交代的事情,我怎么可能会忘了呢?”,宋清娥用逼问的眼神看着王明泽。

    王明泽觉得瞬时间脸热辣辣的,他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支支吾吾的说道:

    “也对……也对!”

    “别一天的自言自语了,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宋清娥看着扭扭捏捏的王明泽,故意挑逗的说道。

    “问题?什么问题?”,王明泽支吾道。

    “上山!跟我上山!你有力气吗?”,宋清娥假装生气地跺着脚说道,扁担两头的空桶,随着她扭动的肩膀到处摆动。

    “哦!那地方远吗?”,病刚刚好的王明泽怕自己走不了那么长的山路,试探的问道。

    “路倒是不远,怎么?你怕你自己走不动啊?”,宋清娥调皮地仰着头说道:“到了山上,你要是实在走不动了,那你帮我放羊,我去帮你找。”

    “好倒是好,只是我早饭都还没做,怕耽搁了你外出放羊的时间”,王明泽说道。

    “哎呀!你这人怎么那么婆婆妈妈的?你还是不是个男人啊?去不去就一句话的事儿,左顾右盼的,有那么多担心的事吗?”,宋清娥调皮的说道。

    ……

    王明泽吃过早饭,收拾妥当之后随着宋清娥出发了。

    宋清娥在前面娴熟地赶着羊群,王明泽像个紧张的小男孩,规规矩矩的跟在后面。

    “嗳!王老师,你在后面别闲着,帮我招呼着点,我到前面去”,说着,宋清娥将羊鞭递给了王明泽,自己超前面去了。

    从来没放过羊的王明泽,拿着羊鞭,跟在羊群屁股后面不知道如何驱赶。

    前面的羊群放慢了步伐,有些羊离开了队伍,跑到路边的灌木丛上,前脚扒着树枝,后脚站立着吃树上的嫩叶子。

    在前面的宋清娥发现羊群的速度减慢了,回过头看到在羊群后面无所适从的王明泽。

    心里顿时觉得又可笑又可气。

    “这个书呆子,这么几只羊都不会赶,还怎么教他那群学生啊”,宋清娥心里嘀咕道。

    “嗳!王老师,是让你赶羊,不是叫你跟着它们随意游荡,你这样,到底是你放羊还是羊放你呀?”,宋清娥咯咯的笑着说道。

    “我……”

    一时语噻的王明泽不知道说什么好。

    心里嘀咕着:

    “我又没放过羊,我知道怎么赶羊啊?”

    手上的羊鞭却挥得更勤了。

    羊群在他快速挥动的皮鞭下,潮水般的向前涌去,漫过了走在前面的宋清娥,纷纷向前去了。

    宋清娥捂着嘴在路中间笑得前仰后合。

    等宋清娥在直起腰的时候,羊群已经全部朝前去了。

    宋清娥笑得通红的脸,看着王明泽说道:

    “小王老师!你慢些赶,你跑那么快,小羊羔们赶不上母羊,会被你给拖垮了的!”

    王明泽不好意思地笑了:

    “嘿嘿……这个我真不在行,真不在行!”

    “来来,还是我来吧”,宋清娥接过了王明泽手中的鞭子,笑着说道:“你就教那群野小子在行”。

    王明泽没再说什么,无声地跟在宋清娥后边。

    “……?多么熟悉的场景”,王明泽突然想到了之前自己的那个梦境。

    “眼前的这个景象跟梦里出现的也太像了吧?”,王明泽嘀咕道。

    很多时候,王明泽总有这样的感觉,眼前突然出现的某个场景或者某个人,会让他自己觉得很是熟悉,那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觉总会让王明泽有一种难以名状的错觉和紧张。

    有些人、有些场景会在很久以前的某个时间出现在王明泽的梦中,然后又在很久以后的某一瞬间活生生地出现在王明泽的眼前。

    碰到的时候,有些场景或有些人他会回忆起在过去自己的某一个梦里出现过,而有些,无论他再如何回忆,始终想不起实在哪里碰到过。想起来的,他往往会为自己拥有的这种“超能力”而沾沾自喜,想不起来的,他会将其归因于前世,那种恍如隔世的玄幻感,也总会让他迷醉。

    就像此时,宋清娥说的话,还有这个场景,在之前的梦真真实实的出现过。

    那种熟悉的感觉,一下子让王明泽觉得他跟宋清娥的关系更进了,他也不在那么拘谨,那么腼腆了。

    那天梦境里他和宋清娥在草地上的打闹,天上的白云,羊群吭哧吭哧啃草的声音……一幕幕的全都复活了。

    想到梦境里他和宋清娥的嬉戏打闹,王明泽嘿嘿的笑了,那种美妙的感觉,就在他的心尖上萦绕,久久不能离去。我们抬头看了看前面赶羊上宋清娥,脸上露出了幸福的微笑,好像那些事情是真实存在的,才刚刚过去或马上就会到来。

    一种莫名的迷醉感在王明泽的每一根血液氤氲。

    “嗳!发什么呆呢?快跟上呀,该不会是真走不动了吧?”,前面宋清娥的话,把王明泽拉入到了现实。

    “啧啧……”

    回过神来的王明泽还在沉浸在刚刚的幸福里,他下意识地看了看四周的山坡,除了他和宋清娥再也没有别人。

    “宋叔呢?该不会马上就出现了吧?”,王明泽自言自语道,此时的他,多么希望梦境得到应验,他唯一不希望的,就是梦境里的宋叔不要出现。

    “快点跟上啊王老师”,前面的宋清娥又一次催促到。

    “好的,来了!”

    王明泽加快脚步跟了上去……

    ……

第四十五章 被小混混给打了

    “山上有大草坪吗?”,追上宋清娥的王明泽问道,他是想证明梦中的那片中间有小河流过的草原。

    “草原?”,宋清娥奇怪的回答道。

    “对呀!就是那种,放羊的草原”,王明泽解释道。

    宋清娥咯咯地笑着答道:

    “你是不是电视看多了呀,你以为我们这里是NMG大草原啊?”

    “那……没有草原我们到哪里放羊啊?”,王明泽反驳道。

    “大哥!我们这是山羊好不好,要山上到处跑的,你以为是绵羊啊?在草地上就可以了……”,宋清娥说道。

    “是啊!我怎么会问出这么没有水准的问题啊?”,王明泽内心里在为自己问出的这个问题而感到自责。

    他尴尬的说道:

    “嘿嘿……也是……也是……放山羊是要满山跑的……”

    “哦!对了,之前你放羊的时候见过什么造型独特的树吗?适合学校里种的那种”,为了缓解尴尬气氛,王明泽转移了话题,问道。

    “见到过啊!山上到处都是,今天你跟我来了,我们先选几棵,下午回去的时候顺便挖回去”,宋清娥说道。

    ……

    “哟!这不是新来的王老师吗?怎么?不教书改放羊了?”,突然,身后有个长头发的小伙子说道。

    “是啊!看来,这当老师还没有我们放羊的有出息啊”,不知什么时候,那个长头发后面又出现了一个胖嘟嘟的小个子。

    王明泽笑着说道:

    “几位也是来放羊的啊,我是跟着宋清娥来找几颗树苗的,可以回去学校里种的那种。”

    “挖树?挖什么树?学校要种花种草,那你去街上买啊,那里多贵多好看的树都有,你一个小老师,跑那么远的路来挖树,你搬得回去吗?”,长头发小伙子不怀好意地说道。

    “是啊!来我们这里挖什么树?这些树可不是谁都可以乱挖的,是你家先人种下的还是你种下的?想挖就挖啊?”,小胖墩恶狠狠地说道。

    看着眼前这两个存心来搅事儿的两个人,王明泽心头的火蹭一下全上来了:

    “怎么?……”

    “怎么?这些树难道是你们两个种的不成?我们挖什么管你俩什么事啊,要你们来管闲事?”,宋清娥接过王明泽的话茬,恶狠狠地骂道。

    看到宋清娥发火了,那两个人的火气明显少了许多。

    长头发的小伙子嬉皮笑脸地看着宋清娥说道:

    “清娥,这里没你事儿,我俩只是觉得好奇,随便问问王老师罢了……”

    “是啊!是啊!我们就是随便问问,随便问问……”,小胖墩应和道:“是吧?王老师?”

    一旁的王明泽没搭理他。

    “告诉你们,哪里凉快哪里呆着去,王老师是我约来的,你俩有什么话冲我说,别在这里阴阳怪气的”,宋清娥继续骂道。

    “嘿嘿嘿……好好好!不说,不说了”,长头发的小伙子嬉皮笑脸地继续说道。

    小胖墩白了一眼王明泽,挑衅的说道:

    “这还算是男人吗?让女人替你出头……”

    原本就在气头上的王明泽说道:

    “两位兄弟,我就是来挖几棵树到学校里种种而已,我也不是要挖回自己的家里去,再说了,这些野生的树也不是你们家的先人种的吧?还是你们两个种的?……”

    正等着王明泽接话,好让自己师出有名的两个人笑着互相看了看对方,朝王明泽恶狠狠地说道:

    “妈的!你这小白脸,来挖我们的树也就算了,你还有理了?今天,就是不准你挖,不信,你挖一棵给我们瞧瞧?不把你活埋咯,老子们就不是人。”

    “看上眼了老子自然会挖,不信你们来阻止试试看?”,王明泽向前跨了一步,理直气壮地回击道。

    “哟!你这小白斩鸡模样的小子,还想在老子们面前耍张飞,今天,非得给你个颜色瞧瞧,让你也知道知道老子们的厉害”,说着,两个人一起上前来扭王明泽的衣领。

    “你们敢!你们这两个混蛋,给我滚开!滚开……”,宋清娥怒吼道。

    可是那两个人就像根本没有听到宋清娥的话似的,上前扭着王明泽就打。

    见势不妙的王明泽,一跃而起,朝近前来的小胖墩的胸脯上一脚踢去。

    正要上前来扭王明泽的小胖墩,被王明泽突然而至的一个飞踢,踢滚了下去。

    王明泽转身扑向长头发,却被不知什么时候,从什么地方出来的一个染着红头发的大胖子紧紧的抱住了。

    “快上!快上啊!”,紧紧抱住王明泽的大胖子示意道。

    从地上翻爬起来的小胖墩和长头发听到大胖子的示意,一起向王明泽扑去。

    病情刚刚恢复地王明泽,拼尽力气去扳大胖子的手,可他那双又粗又胖的手臂,像一条紧紧缠绕着猎物的蟒蛇,不给王明泽丝毫反抗和喘息的机会。

    噗!

    王明泽的胸口上被长头发狠狠地踢了一脚。

    也许是因为紧张,王明泽没有察觉到疼痛,还在用力的想挣脱大胖子的手臂。

    砰!

    脸上又被刚刚从地上翻爬起来的小胖墩狠狠的打了一拳。

    这一拳正打在王明泽的太阳穴处,皮薄骨头凸的,一拳,一阵钻心的疼痛就瞬间传遍了王明泽的全身。

    啊!

    王明泽大叫一声,使尽全身的力气朝后倒下。

    他和大胖子纷纷滚下了山坡。

    大胖子依然紧紧的抱住了王明泽不放。

    冲过来的两个人一齐来拉王明泽。

    大胖子一使劲,将王明泽压在底身下,抓住王明泽的头发就往地上磕。

    咚……咚……咚……

    王明泽的头被不断地磕在地上,由于林下的土地较软,不怎么疼,但那力道足以将王明泽震得头晕目眩,分不清上下。

    砰!

    来不及躲闪的王明泽,鼻子上又被大胖子打了一拳,一股血腥味瞬间在脑袋里嗡嗡嗡的乱窜。

    肚子上,背上不知是拳还是脚的,砰砰砰的挨了好多下。

    身上,手上到处是鲜红的鼻血……

    见到自己鲜血的王明泽一下子红了眼,他咆哮着抓过地上的一截木棒,胡乱地抡向压在身上的大胖子的头上。

    被打疼了的大胖子松劲儿了,王明泽顺势将他翻下去,爬起来拿着木柜就胡乱地朝三个人抡去。

    被打了几棒的三个人,眼见近不了王明泽的身,都纷纷地跑了。

    跑过来的宋清娥见状,追着三个人骂道:

    “滚!滚!挨千刀的,快点滚!”

    三个人彼此看了看,转身满意的离开了。

    宋清娥转身看瘫坐在地上王明泽。

    看到他满脸满身的都是血,宋清娥紧张地说道:

    “王老师!王老师!你怎么样了?”,一面说着一面帮王明泽擦拭着血渍。

    “没事!我没事!”,王明泽说道,慢慢的爬了起来。

    “这几个挨千刀的,我饶不了他们,我会让他们付出代价的”,泪流满面的宋清娥说道。

    “这些是什么人啊?”,正在拍打身上的泥土的王明泽问道。

    “还能是什么人,都是些附近村的小混混,你也是,没事跟他们逞什么能啊!还疼吗?”,宋清娥说着,来查看王明泽头上被打的地方……

    打理完全身上下的泥土之后,王明泽在附近的树林里找了一根很结实的木棒。

    “找到他们,我一定要让他们付出代价!”,王明泽心里恶狠狠地想着,在宋清娥面前被揍得惨兮兮的他,此时,全然没有了找树的念头,他满脑子的都是报仇!报仇!

    ……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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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的一师一校介绍:
......现实告诉我们,柳暗花明之后,未必就是另一村的豁然开朗,当这个年轻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为之付出所有心血才搭建起来的“象牙塔”,一瞬间轰然坍塌的时候,他的命运,再也抓不住那棵让自己继续走下去的“稻草”......最后的一师一校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最后的一师一校,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最后的一师一校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